[幻想修仙] 無上仙魔 作者:騎豬南下 (已完成)

 
xxray 2013-12-31 21:34:3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77 1134050
xxray 發表於 2014-1-1 02:46
第五十章 突破!
正當所有人把關注的目光放在嶽群等人身上時,不知不覺,羅川已經走向第四層碑區。

    六層碑區,每一層都有十六級,看起來不高,可每一階都有五尺來高,筆直挺陡,加上橫行肆虐的煞氣,難比登天。

    前三層碑區,羅川晃晃悠悠,每一層都在碑區兜了一大圈,九龍君的記憶始終沒能閃現。

    越往上,煞氣越重,直到三層十四階時,羅川終於感受到些許壓力。雖有壓力,但也隻是一丁點,可也讓氣血和真氣的運行又快了不少。

    氣血開始有凝固的跡象,真氣也已運行完周天七輪中的前五輪,距離完成真命周天隻差兩輪。

    “四層還沒到,便提升了將近三年的功力。真是個好地方啊。”

    羅川挑目望去,隻見陳羽升正坐在四層碑區離道口不遠的一座銀碑前。

    “終於找到這混蛋了!”

    想也不想的,羅川猛地一蹬,直接一下邁過兩級台階,來到四層碑區。

    嶽群在四層十一階盤膝打坐,忘想僧站在四層六階,雙手合十凝心靜氣,南度立如仙人樁,站在四層五階,昆庭山其餘三人也已停在四層三階。調息靜心之餘,他們偶爾也會瞥一眼羅川。一開始誰都不曾放在心上,隻是有些奇怪。等到羅川以近乎勻速的步伐接近第四層,他們心中開始不淡定。

    而當見到羅川一步兩階,直接躍上四層碑區!所有人心中都掀起軒然大波。

    嶽群、忘想僧和南度畢竟技高一籌,眼觀鼻鼻觀口,很快穩住心境。

    最末的一名昆庭山弟子身軀劇烈顫抖,臉色慘白,竟是被羅川這近乎恐怖的一躍直接打破心境!略一遲疑,重重煞氣襲來,如訴如泣,從四麵八方包圍住昆庭山弟子。而在他身旁的兩名弟子反應飛快,想也不想,捏碎腰牌。

    四層三階,昆庭山張大牛亡。

    四層三階,昆庭山陸唯退出。

    四層三階,昆庭山宋劍書退出。

    盤坐在一塊銀碑前的陳羽升快要嚇傻了。羅川什麼都沒做,便讓昆庭山弟子一人隕落,兩人退出,而眼下,羅川正朝他走來。

    碑區的煞氣雖然沒有上山道的重,可也很濃鬱。陳羽升心慌意亂,一絲煞氣鑽入心口,仰頭噴出鮮血。

    咬緊牙關,陳羽升猶豫著,正準備趕在羅川之前捏碎腰牌。

    羅川忽然停下腳步,抬頭望向山頂,眼中閃過精芒。

    找到了!就在山頂!

    不再理會陳羽升,羅川掉過頭,回轉山道。

    陳羽升長舒口氣,心中卻恨得牙癢癢。若非這羅川,他又豈會因為擔心心境不穩,而被師尊強製命令不得越過第四層,從而失去衝擊排行榜的機會!

    四層十一階,嶽群忽然回頭,向陳羽升望去。陳羽升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兩人默契的交換了個隱晦的眼神,殺機畢露。

    此時的古殿之中,已是亂嗡嗡一片。

    “這小子,到底在搞什麼,以為是來遊山玩水的嗎?”蕩魔師太重重一哼,扳著臉,可傻子都能看出她心中的狂喜。

    “此子真乃怪才也。”無量洞府的道長羨慕道。

    “恭喜師太了。”

    另外三大宗的道長連帶一眾八九品仙門的道長也紛紛稱賀。

    領頭道長們尚能鎮定,仙家弟子們早已傻了眼。

    別人膽戰心驚、步步謹慎,可那個川公子卻是想停就停,想看就看,沒事兒先逛一圈,興頭起來一躍兩層玩心跳!

    莫非他真把這裏當成掃墓的地方?真是太欺負人了!

    “他害死了張師兄,此子當誅!”

    “此子不殺,何以平眾憤!“

    “空虛山界交出凶手!”

    昆庭山的弟子們率先回過神,紅著眼,朝向空虛山界方向張牙舞爪,大聲斥罵。

    “我呸!”呂伯牙跳了出來,哈哈笑道:“川師弟碰都沒碰上他,關川師弟什麼事!”

    “就是嘛。”唐嫣兒挺起小胸脯,得意洋洋道:“技不如人,自己實力不夠,便在這裏找藉口嗎?切,一群無能的男人!”

    “夠了。”卻是陸凡雙開口:“張大牛的事,你們都要引以為戒。往後休要再提。”

    陸凡雙發話,昆庭山眾弟子也鬧不起來,隻能用吃人的目光死死盯著空虛山界一方,兩家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安慰了陸唯和宋劍書兩句,陸凡雙抬起頭,望向羅川,眸底深處冰寒一片。

    此子,已到不能再放任下去的地步......當殺!

    想到嶽群、陳羽升師兄弟倆之前的那個眼神交流,陸凡雙心下稍安。他這兩個弟子,都深得他教誨,想必知道應該怎麼做。

    “四層五階!”

    “四層六階!”

    “四層七階!”

    “四層八階!”

    羅川每邁上一階,空虛山界的弟子們都會大聲喊出,就連濃濃憂傷的華辛和不對付的呂伯牙,也加入了這個行列,每一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

    都是十幾歲的少年人,涉世不深,心性遠不如蕩魔師太、陸凡雙等人世故。少年人之間哪有什麼真正的仇恨,即便有仇,也是轉眼便忘。

    “大兄!”紅音姑用力抓住秦甲天的手,一臉掩飾不住的驚喜。

    “嗬嗬。”

    ……

    “四層九階!”

    “四層十階!”

    眨眼功夫,羅川已超過南度和忘想僧,距離嶽群隻差一步之遙。和嶽群如負萬鈞的表現相比,羅川顯得無比輕鬆,玩兒一般,晃晃悠悠的就上了四層十階。

    兩相比較,高下立判。

    不光是空虛山界,其它仙家道門的弟子也紛紛期待起來,照這勢頭,川公子至少能上五層。五層是什麼概念?曆史排名前八十,無不是怪物一般的存在!

    偏偏在這時,羅川突然停下,在距離嶽群隻剩一道台階的地方釘住不動!

    古殿中沒了聲音。

    全體空虛山界弟子的心髒猛地揪起,昆庭山的弟子們則一個個露出竊喜之色。這樣的例子已經出現過許多回,八成暴斃當場,隻有二成的幸運兒掐碎腰牌,得以平安回轉。

    不知從哪響起一聲歎息,伴隨著這聲歎息,是昆庭山弟子眉飛色舞、幸災樂禍。

    不對。

    陸凡雙眉頭一挑。

    蕩魔師太繃緊的臉也變得緩和。

    四階十層,少年身軀一震,他的身上蔓延開一股浩浩蕩蕩的氣機,周圍的空氣顫栗如潮,一道手臂粗的真氣從他頭頂百彙穴衝出,如柱如龍,直衝天際,卻險些刺到嶽群的臉上。

    嶽群雖沒被真氣刺中,但也吃了一驚,扭頭噴出口淤血。

    “這孩子,要突破也不選個好點的地方。莽撞,無禮,太冒失了。陸道友啊,真是得罪了。”蕩魔師太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三大宗門的領頭道人神色僵硬,八九品仙門的領頭人一個個都冷汗直流。

    作為領頭人,他們在年輕時都曾參加過當時的碑海悟道大會,對於碑海環境的恐怖一清二楚。即便是突破一個小境界,也需要優良的環境,至少安全。可這裏是碑海,埋葬著的是千年前的天南強者,煞氣如雲,殺意殘念橫流,普通人進入必死,築基四階的弟子也是戰戰兢兢。

    這小子偏偏在裏麵玩突破……真氣出體,築基小成……他還隻是剛剛完成築基的第二個階段啊!

    “殷塵,昨晚是你這輩子唯一一次能和他戰成平手。也可能是你一輩子最值得驕傲的時刻,所以,記住昨晚吧。”呂伯牙道。

    “築基第一個階段就能和我打成平手,還死死壓製住我……說到底,我其實是輸了。”殷塵苦笑搖頭。

    “故意的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一名昆庭山弟子蹦了出來,卻已經沒有人再理睬他。

    隻見碑海環形山脈上,嶽群被羅川突破時溢出的真氣驚出一口淤血,好不容易穩定住心境,抬頭就見羅川一腳跨過他,向上走去。身體一晃,嶽群又吐出一口鮮血。

    昆庭山的弟子再怎麼蹦躂亂叫,也沒人理會。

    順著羅川的足跡,眾人的目光第一次落到第五層。

    第五層!也是曆史中鼎鼎大名的天才之層!

    千年來,共有八十人登上過這一層,無不成為天南仙道界的傳說,有的成為仙家道門的頂梁柱、老祖宗,有的飛越部洲、踏上另一片天地。而他們最後的境界,無一低過歸虛境,沒有例外。

    到了第五層,羅川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每邁出一步,都要停下想上一會。即便如此,也遠比嶽群等人快上許多。

    “五層一階!”

    “五層二階!”

    “五層三階!”

    剛開始,古殿裏的弟子們都在議論羅川會停在哪一階。可當羅川走過一半的台階,距離碑海頂端,那座百丈白玉石碑越來越近,所有人,包括蕩魔師太、各個宗門的道長們、古殿的荒使們都無法淡定。

    五層九階!

    五層十階!

    五層十一階!

    ……

    五華城碑海,六層九十六階,千年來,還沒有人登頂過。排名最高的,曾經站上過五層十四階,無比接近百丈白玉碑上的李玄感,已經成為難以逾越的不朽傳說。

    這個人,後來創立了天華宮,用了四百年時間,將天華宮從一個不入品的小宗門,提升到了今天的七品宗門,天南修行宗門裏當之無愧的霸主。
xxray 發表於 2014-1-1 02:56
第五十一章 九十六聖君,浮雲空掛名!

距離奇跡的誕生越來越近,古殿中已經沒有人高聲計數,有的隻是心跳聲和難以抑製的沉重呼吸。

    五層十二階!

    五層十三階!

    ……

    五層十四階!

    一個潛力堪比天華宮祖師爺的天才就此出現!

    古殿陷入瘋狂。

    “還沒結束呢!”有人大叫。

    五層十四階,少年人並沒有打住,也沒有捏碎腰牌,他再度邁出左腿。

    在古殿眾人近乎呆滯的目光中,羅川一蹴而就,直接越過兩層台階,站上第六層。

    古殿裏已沒有了任何驚訝的聲音。

    “或許,他能夠參悟玉碑也說不定。”半晌,一名八品宗門的道長麻木的說道。

    想到羅川之前的拳息,不少道長點頭同意。

    “那可是李玄感的玉碑,也是碑海唯一一座活人墓碑。他若是悟了,未來的天南修行界的領軍人物中,必有他的名字。”

    “蕩魔師太,恭喜了。”

    “此子一出,空虛山界或許還能更進一步。”

    蕩魔師太神色很淡定:“參悟白玉碑也太好高騖遠了,隻要他能參悟個銅碑銀碑,本道就已心滿意足。”

    看著麵前的百丈白玉碑,感受著體內正在壓縮凝聚的真氣,羅川心情大好。

    羅川自己也沒想到,他能夠在碑海突破築基境的第二個階段。此時,他清晰的感覺到體內力量的提升,光是肉身之力便超過萬斤,真氣之力十萬斤,如再加上氣血暴湧之力,單單力量一層,已不輸給尋常築基四階。

    接下來便是真氣凝液,一旦成功從氣態轉變成液態,將標注著築基大成,也就是築基的第三個階段。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發授長生。”

    望著白玉碑上的詩句,羅川低聲讀道。

    “難道這首詩原本是李玄感所著?仙人撫我頂,結發授長生……這不就是關於修行界‘傳火’的描述嗎。”

    “嗯?還有下半闕。”羅川向下看去,繼續讀道:“誤逐世間樂,頗窮理亂情。九十六聖君,浮雲空掛名……李玄感曾做過我唐國帝師,誤逐世間樂,或許就指的這個。九十六聖君……這又是何意?”

    搖了搖頭,羅川沒有繼續往下想,他可不是來這緬懷李玄感的。

    轉過身,羅川背對著白玉碑,朝向遠處長滿荒草的角落走去。

    那股在第四層曾經出現的強烈感應引導著他。

    十五步後,撥開長草,羅川看到了一座墓碑。

    這是第六層上的第二座墓碑,卻隻有巴掌大小,全部由木頭製作,黑乎乎一片,和六層中央的白玉石碑相比,顯得很渺小,甚至有些……猥瑣?

    “終於找到你了!”

    羅川微微一笑,他剛坐下,腦海之中嗡的一聲,記憶閃現!

    那條熟悉的人影出現。

    麵容古樸,身材高拔,從相貌上看隻有三四十歲,可雙鬢已然斑白,眸瞳中透著看破世情的滄桑和智慧。他的氣質更是難以言喻,不看則以,一看之下,竟如萬仞雄山,巍峨蒼勁,讓人無限仰望。

    多日不見,正是九龍君。

    千多年前的冬天,遠沒有如今寒冷。天上下著小雨,九龍君穿著雪白的長袍,散了頭發,走過雲梯,舉著傘,進入五華城。

    城如鬼城,空空蕩蕩,市坊廣場空無一人,寂靜得有些詭異。

    隻一眼,九龍君看到了校場邊捧卷而讀的青衣書生。

    空曠無人的陰川地下城中,書生淺笑且吟。

    九龍君看著書生,眼神一如既往的淡漠冷沉:“你就是這座荒城的最強者……你們天南人所謂的聖君?”

    書生沒有回答,邊喝酒邊讀詩。

    “天南一域,陰川荒城九十七,每一城的最強者自稱聖君。本君自天辰來,轉戰十萬裏,無一能敵我三招者。前麵九十六城,那些所謂的聖君皆被本君三合斬殺。隻餘此城,及你。”

    寒風呼嘯,風中隱隱夾雜著鹹濕的血腥味道,就連千年記憶外的羅川也能聞到。

    九龍君一揚手,許許多多墓碑飛出,落向五華城東南,堆積如山。

    羅川怔了怔,這就是碑海的由來嗎?

    書生終於抬起頭:“為何殺人。”

    九龍君想了想,道:“為了天下眾生。”

    書生歎了口氣:“狗屁。”

    說話間,書生扭了扭屁股,站起身。他蜷在校場邊讀書時,就像一個很普通的書生,散漫慵懶。可當他站起,丟掉書本,他的氣質陡然一變,竟如一柄通天矗地的古劍,給人一種大道至簡,返璞歸真的錯覺。

    九龍君眼睛一亮:“嗯?好劍意!書生,你叫什麼?”

    青衣書生緩緩解下腰間一口寶劍,低著頭,有些羞赧的說道:“事先說明,俺可不是什麼聖君,隻是小小路人一枚。俺……俺叫李玄感。”

    果然,他就是李玄感!唐國帝師李玄感!

    羅川雖然早已猜到,可聽李玄感自報姓名時,仍有些驚訝。

    轉而,羅川想起了那晚秦甲天口中,那場在千年前顛覆天南格局的大戰。正是在這場大戰中,老牌強者紛紛隕落,給了後來人無限機會。在秦甲天的描述中,那場大戰是一個來路不明的秘密勢力發動,以燎原之勢席卷了整個天南仙道界……如今看來,那個秘密勢力隻是一個人——九龍君!

    “本君早年曾悟出一門劍法,十二式妙法天劍。既然你也用劍,我們便以劍一戰。”九龍君說話間,一道道陰風從遠處卷來,裹著風沙水木,漸漸聚成一口長劍。

    “你要殺俺嗎?”李玄感驚悚的抬起頭,兩腿顫抖,聲音嘶啞,尖叫道。

    九龍君一愣,羅川也愣住。

    彈指刹那,一股橫亙天地的強絕劍氣從李玄感手中迸發。這一劍,宛如天河倒掛,吸盡天地鋒芒,日月星華於一擊,完美得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同樣也近乎無解。

    “好猥瑣啊!”羅川驚歎。

    這近乎無解又猥瑣的一劍卻被九龍君彈指破去。

    邁出一步,九龍君遊走在李玄感斬天斷地的劍氣下,每每感覺劍氣要將九龍君劈成兩半,可九龍君總能夠化險為夷,仿佛劍下的風,無聲無息,但又永不止息。時間變得很短,又似乎很漫長,待到羅川看清楚時,九龍君已出現在李玄感身前,手拖長劍,翩躚而來。

    直到這時,九龍君仍沒出劍。

    “看來你並不值得我出劍。”九龍君遺憾的說道。

    “狗屎。”李玄感翻了個白眼。

    那股宛如天河的霸道劍氣忽然四分五裂,變化成了千萬道持劍人影,從四麵八方蜂湧攻向九龍君。

    九龍君一揮袍袖,上千道持劍人影四分五裂,可剩下的依舊如潮水般前仆後繼,湧了上來。

    見到九龍君淪陷入劍海,李玄感揚眉一笑:“嘿嘿,剛才是逗你玩兒。”

    “哦?這一式劍有何說法?”九龍君問。

    “本人自創,《帝師劍》之千軍萬馬。”李玄感洋洋得意道。

    “庸俗。”九龍君冷笑,手腕一抖,終於拔劍。

    漩渦般的虛空出現在九龍君劍下,仿佛一條隱伏夜色、張開大口的黑龍,呼吸間便將萬千持劍人影吞沒。

    人影從虛空另一頭走出,揮劍疾刺。

    鏘!

    兩人的劍,終於正式交鋒。

    刹那間,兩人便已交手二十合。九龍君穩占上風,死死壓製著李玄感,李玄感也是了得,每當生死一線之際,總能奇跡般的化險為夷。

    “他奶奶!難纏的混蛋!”李玄感啐罵一聲,突然撤步,手中捏了個劍印,整個人的氣質陡然一變,恍若那淩駕萬物眾生的無上君王,漫步於天頭雲端。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仙人撫我頂,結發授長生。”

    “誤逐世間樂,頗窮理亂情。”

    “九十六聖君,浮雲空掛名……我去!”

    一步一詩,四步之後,李玄感一劍刺出。

    遇上月光,月光變成劍。

    遇上星華,星華變成了劍。

    遇上流風,流風亦成劍。

    夜色成劍。

    大雪成劍。

    花香成劍。

    蟲影成劍……羅川眼中的世界成了劍的世界。

    氣勢四重境,息、意、象、勢,如此便是劍象!

    月光之劍,星華之劍……林林總總的劍從四麵八方、天地各個角落射來,每一道劍都含著和它本身契合到極致的意境,化衍成象,鋪天蓋地!

    在李玄感的帝師劍下,九龍君舉世皆敵。

    “有點意思。”九龍君單手拖劍,另一隻手放在腰後,饒有興致的看著。

    哢嚓!

    九龍君手中的風土所聚的劍化作齏粉。就見他不避不讓,迎著李玄感的舉世皆劍,大笑而上。

    他手中雖無劍,可給人感覺,卻仿佛擁有另一柄能夠斬破世間萬物的天劍。

    這柄劍,到底在哪?

    羅川瞳孔一縮,猛然頓悟!

    九龍君的劍,原來隻藏在他心中。十二式妙法天劍最後一式,已經脫離了招式意境氣勢,完完全全的,屬於心法之劍!

    看著九龍君的劍,腦海閃過無名心法,羅川眼皮下沉,心頭熱血平複,漸漸的,周圍世界安靜下來,陷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悟道狀態。
xxray 發表於 2014-1-1 02:58
第五十二章 和這種偽君子,囉嗦什麼!

   (二更,九點還有一個長章)

    ……

    在羅川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座城池,城池有些像白玉京,卻沒有白玉京的繁華,是一座密不透風、令人感到窒息的圍城。

    巨獸一般的圍城中,男童飛快奔跑。

    他想跑出這座圍城,找到不知為何棄他而去的爹爹,問他為什麼要走,為什麼一聲不吭的把自己一個人丟下。可是小小孩童,又怎麼跑得出那麼巨大的城池。每一次的筋疲力盡的回到次府,走過那一間間歡聲笑語的宅子,他似乎都能聽見別人竊竊低語的恥笑。

    他討厭這座圍城,不甘心一生都被困在裏麵,不甘心隻能從別人口中聽說外麵世界的一段段傳奇。

    可他卻知道,他隻是這座圍城中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孩,就好像城腳泥濘中的一隻小螞蟻,偶爾抬頭望一眼天空,幻想一下高飛的雄鷹,隨後繼續爬行在泥地裏。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擁有了超越這座城池中所有人的力量。

    圍城邊,少年一拳一拳的轟擊城牆。

    咚!

    咚!

    咚……凶獸般的城牆出現一道裂縫,在少年的拳頭下搖搖欲墜,不斷敗退。

    轟隆!圍城終於坍塌!

    也不知過了多久,羅川睜開雙眼。

    淚光後的眼眶裏是一片黑暗,如同漫漫無邊的長夜。他整個人更是籠罩在一團近乎魔怪的奇異氣息中,胸腔中的那股熱血仿佛已經凝結成冰,卻又隨時可以爆發,點燃一切!

    第一次領悟無名心法,是在和羅敷誤會的打鬥中。此後每一場戰鬥,羅川都能感受到無名心法的引導,直到見證了九龍君和李玄感的這一戰,羅川方才真正蛻變,悟出了屬於他的第一招。

    準確來說,應該是半招:妙法魔拳……摧城!

    “我魔慈悲,我不慈悲……也不知道和妙法天劍相比,我這妙法魔拳能夠達到怎樣的威力,算得上幾品法門。”

    羅川喃喃低語。

    自創法門,那是真正的大宗師所為,羅川還相差十萬八千裏。卻因先有無名心法的引導,又有九龍君記憶的積澱,再身臨其境般觀看九龍君的妙法天劍,羅川方才悟出這半招。

    又回到記憶中,羅川放眼看去,九龍君和李玄感已經打完了。

    九龍君站著,衣衫整齊。李玄感撅著屁股趴著,披頭散發,勝負不言而喻。

    “別裝死,起來。”

    “這都被你發現?”

    “無賴。”

    “嘖嘖,劍法真的是你最弱的法門?”

    “廢話!”

    “你……你騙人!”

    “若有機會,你去天辰部洲,就會知道本君說的都是真的。”

    看向癩皮狗一樣趴在地上裝死的李玄感,羅川汗顏。

    他怎麼也無法想象,這樣一個耍無賴的賤男,竟是留下無數傳說的唐國風流帝師。

    “好吧,我答應你。不過,你要告訴我為什麼。”李玄感一骨碌爬起來。

    李玄感答應九龍君什麼了?羅川豎起耳朵聽著。

    “有六個人,他們一個比一個恐怖,一個比一個強大,一個比一個神秘。在九天之界,他們被稱為普世聖賢。”九龍君的語氣變得緩慢:“而本君,畢生之誌,便是斬聖賢。”

    “哦。”李玄感眨了眨眼睛:“你去斬你的聖賢好了。跑來天南做什麼?”

    “後路。”九龍君並不隱瞞:“部洲之下,是各個域界。未被聖賢們染指,又有上道傳承的域界已經不多,天南恰好是其中之一。”

    “不日之後,本君將回轉天辰,揭竿而起,討伐聖賢。成功則罷,如若不成,天南域便是本君東山再起之地。除了這九十六聖君墓碑,本君還留有其它布局。”

    “本君做了最壞的打算,也在天南留下最好的後手——耗盡前半生,鑽研各種正宗上道、旁門雜學之所得,足以令聖賢恐慌的大殺器。”

    “這麼牛叉!是什麼?”李玄感終於找到插嘴的機會。

    九龍君神秘一笑,手掌翻開,黑色木碑落下,漸漸變大……

    黑色木碑!

    碑海山脈,羅川睜開雙眼,他眼裏閃著奇光,伸手抓向木碑。

    這時,他心中生出警覺!

    站起身,羅川隻見兩口巨大的戰刀,一黑一白,從天而降,向他劈來。順著刀跡望去,羅川看見了滿臉殺意的嶽群和陳羽升。

    ……

    古殿中,驚呼聲大起。

    “他們在幹什麼!”蕩魔師太瞪大雙眼,猛地伸手探向虛空,不顧荒城禁令也要將羅川救回來!

    就在這時另一股氣機暗中生出,疾馳而來,阻擋住她的出手。

    手臂一顫,沒能撕開虛空,蕩魔師太知道,她已經錯過救出羅川的唯一時機。

    轉過頭,蕩魔師太冷冷看向陸凡雙,道袍翻飛,殺氣橫生!

    陸凡雙目不斜視,一臉平靜,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空虛山界的弟子們在初時的震驚後,也都怒目而視。

    誰都沒想到,在南度和忘想僧陸續退出後,陳羽升和嶽群竟突然向羅川下殺手!

    “陸某慚愧。碑海凶煞之氣太重,讓劣徒入了魔。”陸凡雙麵露惋惜,低聲道:“本道在此保證,回山後,定會稟明掌門,重重懲罰二人,並且賠償空虛山界的損失。”

    那兩柄陰陽符刀,在場眾人都不陌生。

    在去年的一場荒城拍賣會上,陰陽符刀以十四萬陰幣的總價被陸凡雙拍下。它們出自天南排行第二的製符仙職大師之手,專為築基大圓滿的修士量身打造,能夠抵擋真丹境全力一擊,擊殺真丹境之下的修士。

    陰陽符刀的出現,某種程度上,已經給羅川判了死刑。

    羅川心境再堅毅,悟性再高,可也隻是剛剛突破到築基二階。他或許能夠力敵築基三階,甚至築基大圓滿,可麵對出自大師之手,秒殺任何築基大圓滿的符刀,他回天乏術。

    當初那場拍賣會上,那名仙職大師曾經親自試過,隻祭出一口陰符刀,便削平了一座方圓三裏的山頭!那幾乎已是接近真丹境的破壞力!

    悲傷的情緒將空虛山界籠罩。華辛、呂伯牙、唐嫣兒和殷塵無不咬牙切齒,眼圈發紅。

    八、九品仙家道門的弟子有的惋惜,有的忿忿不平。

    無量洞府等三大宗門的道長們目光複雜,可惜之餘,也稍稍鬆了口氣。

    至於昆庭山的弟子們,表麵上裝出同情,心底早已歡呼雀躍起來!

    盯著遠處即將斬落的陰陽雙刀,陸凡雙暗舒口氣,慶幸讓座下二徒帶上刀符這一明智決定。也是因為陳羽升和嶽群不知霧氣散去,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古殿眾人的眼皮下,否則他們絕不敢如此。

    此子來曆神秘,無論心境還是悟性都是上乘,潛力無限。最關鍵的,自己已和他結下梁子,為防患於未然,即便千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也不得不殺。

    為除將來一大患,犧牲兩名徒弟,這筆買賣絕對劃算。

    陸凡雙暗暗想著。

    “壞蛋!你這個大壞蛋!”

    孩童的憤怒的聲音從古殿門外傳來,眾人紛紛望去。

    隻見從殿外的陰影中走出一道雄壯的身影,背掛長槍法器,肩頭坐著一個滿眼通紅的男童。

    雄壯的男子還沒有進入古殿,隻邁出半步,光是這半步便掀起一股磅礴的氣機,滿殿塵埃碎裂成齏粉。

    “他是誰?”

    “不知道啊,以前沒見過。不過看起來定是一個可怕的強者。”

    “你們連他都不知道啊。他可是天南修行界鼎鼎大名的人物,夢仙霸槍,天南狠人莊必野啊。”

    “啊!天南狠人莊!竟然是他!”

    古殿裏的各宗門弟子崇拜的看向莊必野,對於他們來說宗門外的修行界還很遙遠。每次聽長老師兄們聊起修行界的高手強者,那些傳奇般的戰績,他們都會熱血沸騰。現如今,他們眼前就出現了一位,天南狠人莊必野,那可是化嬰境名仙榜上名列前十二的強者!

    華辛、呂伯牙、殷塵和唐嫣兒也都十分激動。天南狠人的大名,修行界的傳奇人物,排名還要在蕩魔師太之上。

    幾乎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一絲好奇,鼎鼎大名的天南狠人來這裏做什麼?

    小莊舟看著碑海山脈上,那個即將被戰刀絞殺的少年,眼淚吧嗒吧嗒的流淌下來,扭頭盯著陸凡雙,揮舞小拳頭:“你快讓他們住手!快住手!”

    陸凡雙麵露不忍,仰頭歎道:“的確,都怪本道平日裏管教不嚴。本道也有責任啊。”

    “你……”小莊舟咬緊牙齒,狠狠盯著陸凡雙,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和這種偽君子,囉嗦什麼。”莊必野放下愛子,看了眼碑海上的兩口戰刀,眼神冰冷可怕。

    早在風起殿中莊必野就看出來,陸凡雙絕不會善罷甘休。這些天他雖然沒有露麵,但都在一直在暗中保護羅川。越接觸羅川,他越發喜歡這個聰明卻不世故的少年。可沒想到,陸凡雙竟然將殺手留在了最後一刻。

    那兩口刀符祭出的太突然,彈指間已要將羅川絞碎,連古殿中的蕩魔師太也沒能救得,更別說古殿外的他,此時想救為時已晚!

    看向陸凡雙,莊必野古井不波的眼神裏,埋藏著濃烈的殺意。

    “在這別亂走。”

    放下小莊舟,莊必野抬起頭時那口霸槍法器已落入掌心,雄壯的身軀突然射出,撕裂虛空引動亂流奔湧。

    十分之一彈指刹那,莊必野出現在陸凡雙麵前。他的身影瞬間變得龐大,落在眾人眼裏,就好一座橫衝直撞的山巒!

    莊必野宛如凶獸般低吼一聲,瞬間出槍。槍鋒裹挾重重烏光,宛如千裏江海奔湧,欲將陸凡雙吞沒,光是槍鋒無意中流散出的幾絲勁氣,便把周圍的宗門弟子齊齊掀翻在地,雄渾霸道!

    陸凡雙也沒想到莊必野會不顧禁令出手,他的修為雖然高深,化嬰二階,卻要比莊必野要低上一階,光論戰力,也絕對比不了天南狠人莊必野。

    危急時刻,陸凡雙左手捏動護體法印,右手祭出昆庭山護體道符。

    嘭!

    一團瑩白色的光華爆綻而出,阻擋在莊必野和陸凡雙之間。

    手腕一扭,莊必野頭頂天靈蓋竄出一頭道嬰,道嬰輕吹一口氣,莊必野周身生出六條手臂虛影,八隻手同時握住槍柄。

    這一切從開始到發生,一個彈指刹那都不到。

    “死!”莊必野低吼。

    槍力勃發,瞬間增漲八倍,爆湧而出!

    白光破滅,護體道符四分五裂,陸凡雙胸骨折斷、皮開肉綻倒飛出去。
xxray 發表於 2014-1-1 03:43
第五十三章 魔拳兩連殺!(三更)

“大膽!”

    “住手!”

    “碑海古殿嚴禁私鬥!”

    直到這時古殿執法的荒民高手才回過神,十名灰袍執法使喝斥著飛出,拔出青紅鐮刀,虎視眈眈的將莊必野圍成一圈。

    而另一邊苟延殘喘的陸凡雙吃力地的掏出大把大把的靈藥往口裏塞,無量洞府、大禪頭宗和飛雪派的道長猶豫片刻,也取出各自的靈丹妙藥為陸凡雙療傷,唯獨蕩魔師太一動不動,冷眼盯著陸凡雙,強忍殺意。

    “給我滾開!”

    莊必野長發飛揚,右腳點地,一股強烈的氣浪以他為核心,從腳底向四麵八方暴湧,轉眼間十道青色光柱騰起,將十名灰袍執法使掀飛。

    這一步邁出,莊必野身如破浪龍鯨,裹挾無邊霸氣,衝壓向陸凡雙。與此同時手中那口霸槍法器化作一團烏光飛出,擊破重重虛空,轉眼刺至陸凡雙身前。

    三宗長老無不避讓,槍未至,殺氣已到,陸凡雙剛剛愈合的胸骨再度撕裂,痛得他麵龐痙攣,又噴出一口鮮血。

    嗡!

    就在這時,古殿上的鎮殿大鍾,突然發出一陣顫響。

    聲浪以肉眼能見的方式聚攏起來,化作一隻橫穿半片古殿的透明手掌,擋住莊必野近在咫尺的一槍。

    “莊狠人,你破壞古殿禁令,可有想過後果!”蒼老的聲音從古殿外遙遠的地方傳來,透著陰沉之氣。

    與此同時,古殿頂部四麵的玄紋都動了起來,那一道道玄紋噴射出奇異的光華,在半空凝生成十尊三頭六臂的陰川古民,從天而降,阻殺向莊必野。

    “城主既知本道是狠人,還廢什麼話!今日本道便要為羅小友報仇!取那偽君子的狗命!”

    莊必野仰天長笑,眼神中閃出道道金烏光芒,手中霸槍化作千萬道殘影,籠罩向那十尊陰川古民。他自然知道,一旦等陸凡雙通過傳送法陣回到昆庭山,他將失去擊殺陸凡雙的機會。眼下是他最好也是唯一的時機。

    羅川?莊狠人竟是為羅川而來?

    空虛山界眾弟子,如華辛、呂伯牙、殷塵、唐嫣兒無不愣住,滿臉不可思議。

    古殿中央,莊必野行速減慢,他每推進一步,都會遭到十尊陰川古民的圍攻,三招不到他的手腕虎口已震出鮮血。

    六臂古民護法各施絕技,氣浪衝天,勁力橫瀉,五顏六色的法器閃出殘忍的光芒,狠狠砸中莊必野。

    十合過後莊必野已成血人。

    “哇……”小莊舟再忍不住,淚如泉湧。

    他下意識的想要跑上前,卻被一隻枯老的大手死死按住。

    天殘老人不知何時出現,麵無表情的盯著血戰古殿的莊必野:“這個蠢貨……小子,記住今天你看到的一切,這就是衝動的下場。”

    “天殘爺爺,幫幫我爹爹。求求你,求求你……”小莊舟撲通跪倒,咚咚咚的磕著頭。

    “哼,求我也沒用。凡事都要付出代價,這便是他的代價。”天殘老人臉上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哢嚓!骨骼斷裂的聲音響起。

    莊必野的右臂連皮帶肉被削去,露出駭人的白骨,換來的隻是前進一小步。古殿中鴉雀無聲,如此慘烈的一戰別說各宗弟子,就連領隊長老們也看得麵無人色,天南狠人莊必野,名不虛傳!

    小莊舟身體劇烈顫抖,眼中似有什麼要破裂開,突然間他昂起脖子痛苦大吼:“不!”

    一股強烈的幽冥青氣從他頭頂躥出,直穿殿頂。古殿外的天空,烏雲密布,風起雷閃,天象劇變。

    一條條詭變奇異的黑色符紋從男童身上浮出,密密麻麻,充滿古老而又神秘的氣息。

    所有人都愣住,死死盯著小莊舟。

    “玄紋妙體啊!”半晌無量洞府的長老歎道。

    莊必野虎軀狂震,腳步一緩。

    天殘老人瞪大雙眼,突然喊道:“莊必野你還不滾回來!天生玄紋妙體你知道意味著什麼!你找死不要緊,不出一個月你兒子就會淪為各方勢力爭鬥的犧牲品!你忍心嗎?”

    莊必野沒有回頭,寬廣的脊背輕輕抽搐,疲憊的聲音響起:“小子,恨爹嗎?”

    “不、不……恨。”小莊舟泣不成聲。

    莊必野咳血大笑:“哈哈,好小子!我天南狠人莊,有恩當麵還,有仇當場報,從不留過夜!你常問別人為何叫你爹天南狠人。這就是狠人!”

    小莊舟淚流滿麵,哽咽道:“孩兒懂了!爹爹放心……我、我、我以後也要做狠人!”

    天殘老人目光閃爍,半晌臉上浮起一抹深深的遺憾:“如此,就當你把小莊舟賣給了我……換你明年墳頭三柱香。”

    “成交。”莊必野淡淡說道。

    餘光隻見萎靡不振的陸凡雙眼中露出一絲貪色,莊必野大怒:“休想!”

    莊必野騰身撲去,十尊荒民再度出手。

    哢嚓!左臂已斷!

    難以形容的震撼感衝撞在空虛山界弟子們的心頭。這一刻,他們才算真正走進殘酷無情的修行界。

    華辛、呂伯牙、殷塵和唐嫣兒腦海中不約而同浮起羅川的身影,從一開始心生不滿,到後來,羅川每一步都讓他們大吃一驚,心中的不滿早就沒了,佩服的同時卻有些嫉妒。

    直到天南狠人莊必野闖入古殿,不顧生死,血戰古殿,僅僅是為了給羅川報仇。

    呂伯牙等人心中最後一絲嫉妒蕩然無存。他們這才意識到,那個原本被他們看不起的世俗少年,從他出現的一刻起,就遠遠走在他們的前麵,遠得連背影都看不到,就好像處於兩個世界。

    下意識的,唐嫣兒轉頭望向碑海,愣了愣,突然喜出望外的喊道:“天呐!快看啊!”

    眾人將目光投向遠處碑海,包括莊必野和十尊古民護法也齊齊愣住。

    適才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古殿裏,沒人去關注羅川。在他們看來,羅川的結局已經注定,沒有任何挽回的可能性。

    碑海之巔,少年矗立不動,身體完好如初。

    冷風從遠處吹來,卷起少年的長發,向遠處飛揚。

    碑海雖在古殿另一頭,可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一股寧靜中壓抑著驚人波動的氣息正在緩緩醞釀。

    兩口陰陽刀符懸在羅川頭頂,遲遲沒有斬下。

    嶽群陳羽升兩個家夥,在等什麼呢!陸凡雙臉色慘白,目光陰冷。

    就在這時,羅川抬起頭,他的臉上竟然掛著笑意,那是一抹十分詭異的笑。

    陸凡雙心頭一震,他的目光落向羅川的右拳。

    陸凡雙的眼皮顫抖起來。

    隻見羅川的拳頭附近的空氣層層碎裂,一股雄渾霸道的氣息從拳心湧出,硬生生的抗住陰陽刀符的下斬之勢!

    不是陳羽升和嶽群不想殺羅川,而是根本無能為力!

    “虛偽!無恥!卑鄙!不愧是陸凡雙的徒弟。”羅川仰起頭,放聲大笑,暗沉的眸中盡是血色。

    在陳羽升和嶽群驚駭的目光中,羅川的右手劃過殘影,一拳轟出!

    空氣層層破碎,羅川這一拳擊中陰陽雙刀,方圓半裏的空氣同時碎裂。天地間刮出一陣陣拳風,拳風如漩渦,發出嗡嗡鳴響,如泣如訴。

    我魔慈悲,我不慈悲!

    羅川眼中的血色殺意漸漸收斂,壓縮成一點,無比的冰寒。

    這一拳遠沒結束。

    羅川自創妙法魔拳第一式,摧城!

    拳力猛然提升,風雲呼嘯,壓向碑海山脈,乃至整座五華城,大有摧枯拉朽之勢。

    這裏可是聚滿凶煞之氣的碑海,凶煞之氣對羅川毫無傷害,反而助漲他的威勢。然而對於嶽群和陳羽升來講,這裏卻是讓他們不敢亂動的絕地。

    兩相比較,這碑海,已成羅川的主場。

    當嶽群和陳羽升想通這點,為時已晚。

    陳羽升祭出的陰刀劇烈顫抖起來,一道清晰可見的裂紋從陰刀表麵浮起。在羅川蘊藏風雲之息的拳勁衝擊下,出自名家之手的陰刀片片碎裂。

    空氣中,凝聚出一股透明的龐大城池虛影,籠罩向陳羽升。

    靈魂深處爆發出濃濃恐懼,陳羽升連吐三口淤血,英俊的臉蛋抽搐著,死狗一般頹然倒地,絕望的喊道:“饒命!”

    城池虛影四分五裂,拳力擊穿冥色長空,轟入陳羽升的眉心。

    鮮血飛濺,屍骨崩裂。

    四層銀碑區,十小公子陳羽升,亡!

    忽然間,九十六座墓碑同時傳出哀鳴,聲音一陣響過一陣,原本的衝天煞氣竟然齊齊收回。

    與此同時,每一座墓碑正麵,都出現一行行浮動的文字,皆是當年的天南諸強生平最得意的功法絕學!

    千年前,正是九龍君,一城一殺,三招之內,收割了他們的性命。千年後,麵對和九龍君的傳人,墓碑的亡靈無不顫栗臣服。

    嶽群抬起頭,呆呆的仰望向從天而降的城池虛影。透過城池虛影,一股無可抵禦的拳力席卷而來。

    “這不可能!他隻是一介凡人!師父救我!”嶽群一臉難以置信,驚恐大叫。

    啪!

    陽刀從中折斷,氣息流散殆盡。

    嶽群滿臉恐懼,毫不猶豫的抓向腰牌。他的手速很快,可羅川的妙法魔拳更快,他剛摸上腰牌,拳力已至。

    古殿中,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陸凡雙,包括昆庭山弟子在內,眼神中也開始多出一絲疑惑。陸凡雙無奈,隻好強壓傷勢,手捏印法,猛地探入虛空,抓向嶽群。

    碑海的煞氣反噬之力和拳力同時從虛空瀉入。古殿虛空邊緣,一陣陣強烈的氣機波動,煞氣呼嘯,如雲波霧海,似要將古殿中的生靈吞噬殆盡,各個宗門道長護著門下弟子躲得老遠。

    陸凡雙左手抽刀猛劈,刀光重重,連綿如海濤,抵擋向咆哮而瀉的煞氣。與此同時,陸凡雙右手穿越虛空,撈起嶽群,抽身疾而退。

    這一下耗盡他全部力氣,原本就極其嚴重的傷勢再度加重,眼中神采剝落,搖搖欲墜。

    半途,當看清手中血肉模糊,死得不能再死的嶽群時,陸凡雙身體猛地一晃,臉色煞白,低頭吐出一大口淤血,撲通癱倒,昏死過去。

    十小公子第七,昆庭山嶽群,亡!

    古殿中,莊必野收回霸槍,擦去臉上鮮血,輕輕呼了口氣。轉過頭,就見小莊舟激動看向碑海,又哭又笑,莊必野淡淡一笑,眼中露出一抹欣然。

    天殘老人哼了一聲,不滿的瞥了眼莊必野,轉頭望向羅川時,眼中奇光連連。

    “這絕對不是第一次……他果然真的殺過仙家。”殷塵呢喃道。

    “廢話!”呂伯牙和唐嫣兒同時瞪向他。

    “大兄……”紅音姑同樣一臉激動,眼見秦甲天要開口,眉頭一皺:“不準再嗬嗬!”

    不遠處蕩魔師太依舊一臉古板,欣慰之餘,也生出一絲擔憂。這羅川的秘密比秦甲天還要多,日後崛起已成定數,也不知空虛山界能否駕馭得了。

    漸漸的,古殿沉靜下來。

    鴉雀無聲,連呼吸聲都已消失。

    在無數道複雜的目光中,少年人蹦蹦跳跳的走下碑海。

    他每下一層,悲鳴聲便減少一層,等到他躍下碑海時,龐大的碑海環山無比寂靜。

    終年籠罩著碑海的煞氣雲霾徐徐變淡,最終不見。

    北風刮來,吹散了滿山骷髏骸骨。

    …………
xxray 發表於 2014-1-1 03:45
第五十四章 重回白玉京

    回到白玉京,已是四天後。

    “真是恍如隔世。”後院老樹下,李全福唏噓道。

    四天過去,李全福仍舊有些激動。

    身前這個眉宇淡然的少年,一開始,李全福隻當他是一個仙家外門弟子,想要利用他,來接近仙家。

    到後來,羅川打破仙家論斷,助周不臣踏足仙道,又讓李全福恢複功力。李全福這才知道,麵前這個少年不是普通仙家弟子能夠相提並論的。

    直到五華城之行,羅川結交散人,名動風起殿,獲得兩大仙家宗門相邀,最後更是在碑海一鳴驚人。

    李全福腦海中浮起別人描述的場景:羅川立於碑海之巔,百碑爭鳴,眾人仰望,隨後更是一臉雲淡風清,背負雙手,閑庭信步般飄然而下,十足的仙家風度。

    李全福越想越覺得熱血沸騰,完全不知道羅川當時心情大好,一蹦一跳,哼著小曲,毫無任何風采可言屁顛屁顛溜達下來。

    想到一座座記滿功法法門的墓碑,李全福心中直滴血。

    對於羅川隱瞞身份,低調回轉白玉京,李全福能夠理解。卻不理解羅川為何對墓碑法門棄之不理,還笑眯眯的看著墓碑被天南仙門瓜分。

    這讓羅川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更加神秘。

    “留下九十六強者墓碑,讓天南宗門爭破頭皮,不久之後,墓碑上的功法法門定會成為各個宗派的絕學……然而墓碑主人們卻隻是九龍君的手下敗將,破去那些法門輕而易舉。不愧是一代梟雄,隻憑這個方法,即便他修為大降,也能輕而易舉征服天南仙道界。”老樹下,羅川默默想道。

    墓碑上的法門在別人眼中是寶,可在羅川看來,和垃圾沒什麼區別。雖說都是天南曆史上鼎鼎大名的強者,可無一能敵過九龍君三招。擁有九龍君所有法門的羅川,自然看不上。

    真氣探入儲物指環,一堆陰幣和從五華城淘來的大把丹藥法器中,漆黑木碑孤零零的矗立著,碑麵上刻畫著一圈圈的玄紋。

    “這才是真正的寶貝。也不知何時才能一探究竟。”羅川一把抓出黑色木碑,翻來覆去,除了那一圈圈玄紋,並無任何特殊之處。

    “對付聖賢的大殺器?到底怎麼用?難道光用這塊木碑就能拍死他們?”

    誰死了?李全福豎起耳朵,彎下腰,鬼鬼祟祟的偷聽著。

    “小李子。”羅川突然叫道。

    “在!”李全福喜滋滋的上前。

    啪!

    李全福的笑容還沒完全綻放,就被一隻黑色木碑拍上左臉,印上兩條黑線。

    “沒什麼事嗎。”羅川喃喃。

    李全福張大嘴巴,冷汗滴落。

    隻見呂平在一旁嗤嗤笑著,李全福無比鬱悶,心知是自己剛才的舉動太過猥瑣,目不斜視不敢再偷聽。

    猶豫片刻,李全福低聲道:“南孫北武幾位前輩對我們照顧頗多,我們這樣不辭而別,恐怕不妥。”

    “幾位前輩一腔熱忱,知道我回京,一定會陪同。他們功力雖高,可也隻是世俗散人,若因我的緣故和孤月山仙家結仇,太不明智。再說,走也走了。”羅川道,心裏卻在想著莊必野父子。

    小莊舟被發現是玄紋妙體,安全起見,莊必野帶著他避禍去了。臨走前莊必野特意關照,若遇險情,祭出那柄短槍,他怎麼也會趕來。羅川卻知道,憑他在碑海的表現,至少很長一段時間裏,陸凡雙都不會妄動。

    至於天殘老人,整整四天時間,都死皮賴臉的纏著羅川。最後多虧李全福的妙計,羅川才脫身。

    “公子苦心,想必幾位前輩能夠體諒。”李全福歎道。

    這時候,鍾聲從白玉京中央響起。

    今天並不是什麼節日典禮,除非是天大的喜事,否則萬萬不會鳴鍾。

    “壽宴開始了。”羅敷走進小院。

    “唐君為表恩典,特意在王宮給老太君舉辦壽宴。參加壽宴的除了大唐君臣,各個世家家主,八大國手,還有孤月山的仙家。”

    回到白玉京,羅敷又恢複了她一貫的著裝風格,輕氅軟甲高馬靴,襯托出傲人身段,英氣逼人。成功築基後,她的氣質愈發綽綽迷人,看了起來年輕許多,光澤動人宛如二八少女。

    “哦?好隆重。”羅川似笑非笑。

    李全福、呂平也跟著笑了起來。五華城之行,讓眾人的眼界提升到一個前所未想的地步,此時再看八大國手,孤月山的仙家,已經沒有了曾經的仰視。

    “對了,我記得孤月山的人還留在五華城,碑海悟道他們的弟子死了一大半。王宮裏的又算什麼?”羅川問。

    “據說這次孤月山下山試煉分兩撥人馬,一撥參加碑海悟道,由宗主親自帶隊。另一撥留在白玉京,由副宗主之子帶隊。”羅敷眼中閃過寒光:“羅江自以為有了孤月山撐腰,便勝券在握了。”

    “走吧。”羅川率先走出後院。

    幾人走後沒多久,一幫不速之客陸續出現在次府後院。他們中有的腳踩天鶴,有的裹著一團劍光,不時流露出高深莫測的氣息。倘若羅川還在,定會覺得眼熟。

    “王道友也來了。”

    “哦?是李道友,你也是來找川公子的?”

    “托那位川公子的福,我潭湖洞府也收獲了一門六品中才的碑海法門。”

    “嗬嗬,那川公子還真是恰逢其時。若非天華宮後來飛鶴傳書,說早有天機預言,碑海絕地破解之日就在今年,本道還以為那川公子是仙人轉世。”

    “即便是借助天機運數破解碑海,那川公子也是前途無量,天賦、悟性、心境堪稱一流。今天和他結個善緣,對日後總有幫助。”

    在場的都是八品宗門的長老,有資格分到墓碑法門。

    五華城的幾天裏,他們忙著爭奪墓碑,等到想起羅川時,羅川已經不見。

    “他能去哪呢?”

    “分頭找找吧,白玉京就這麼大。”

    一道道流光從後院騰起,飛向白玉京四麵八方。

    白玉京城池正中央,便是那座有近千年曆史的唐王宮。傳說這座宮殿,是開國元老李玄感親自督建,上應天時,下接地氣。

    奢華的主殿中,已經聚滿了前來參加壽宴的人。

    唐王還沒有出現,唐國文武、世家家主、以及一眾年輕子弟們也都沒有入席。他們不時望一眼大殿上首,滿臉敬慕。

    上首左側的筵席上,仙家們正襟危坐。為首的是孤月山年輕的仙家們,其後是受孤月山邀請而來三個仙家宗門。

    上首右側,是諸位國手,羅家老太君是今日壽星,坐在國手第一位。除了羅老太君外,還有一人格外引人矚目,他便是坐於末席的周不臣。短短的一個月不到,周不臣突破築基四階,功力達到散人境,躋身國手行列,為唐傳奇的故事又增添了重重一筆。

    入座的仙家散人裏,周不臣無疑是最悠閑的一個。壽宴還沒開始,他已經手握酒盞,自斟自飲起來。

    唐王宮,似乎有許多年沒有回來過。

    又一盞酒下肚,周不臣眼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他也沒有想到,壽宴會改在唐王宮舉行。若是一個月前知道,他絕不會來。可一個月後他已踏足仙途,回首再看去,塵世的爭鬥、和唐王的恩怨,都如過眼雲煙,被他拋到腦後。

    然而在離開大唐、拜入仙家道門前,他卻還有一樁心事沒有了卻。

    “川公子,想要找到你,真是難啊。”

    仰頭痛飲,周不臣心中遺憾。這一個月裏,他幾乎翻遍了整個白玉京,也沒能找到有關川公子的蛛絲馬跡,就仿佛從來沒有過這樣一個人。

    越是如此,周不臣越是好奇。可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他心裏清楚,他在塵世的日子已經所剩無幾。

    “你再不出現,我可就要走了。”周不臣輕歎了口氣,一時間,隻覺玉盞中的美酒索然無味。

    金鑾殿前,大殿玉階上,一身雲雀繡底華袍的羅江站在眾多世家子中,格外顯眼。無論相貌家世還是修為,他都要高過周圍人一頭,英俊的臉上掛著謙和的微笑,讓人一眼便會生出好感。

    餘光落向上首的周不臣,羅江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隱晦的嫉恨。

    今天雖是老太君壽宴,可在羅江的想法中,今天是屬於他的大喜日子。早在一兩個月前,羅江便開始憧憬,在老太君壽宴上一鳴驚人,獲得孤月山仙家垂青,當著大唐君臣子民的麵,踏足仙途,成為新的唐國傳奇。

    可誰會想到,周不臣竟然時來運轉,一蹴而就踏足仙途,延續了他的唐傳奇,也奪走了本該屬於羅江的風頭。

    從一個月前,人們談論孤月山和羅江,到這一個月來,白玉京上下都隻顧著談論唐傳奇周不臣,以及那個莫須有的川公子,仿佛已經把羅江給忘了。

    看著卓爾不群、孤傲不羈的周不臣,羅江越想越惱火,臉上的笑容卻絲毫沒改,一副謙謙公子的模樣。

    目光從周不臣身上收回,羅江看向不遠處那道曼妙誘人的身影。

    “白依卿……”羅江腹底騰起邪火,心情稍好了幾分。

    他覬覦這位美妙的嫂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可一來顧忌老太君和巴蜀白家,二來為了維持他的名聲,他隻好苦苦忍耐,甚至還忍痛割愛,將白依卿獻給孤月山的仙家。一個多月前,當他看著孤月山仙家將白依卿推倒在地,騎身而上,羅江心中又火又癢,隻恨不能取而代之。

    不過,隻要他能拜入孤月山,踏足仙途,到那時,他就再沒有任何顧忌。無論老太君,還是巴蜀白家,將再對他構不成威脅。

    想到平日裏冰清玉潔、高不可攀的少夫人即將成為自己的禁臠,可以換著各種姿勢日夜玩弄,羅江心情大好。

    至於離奇身死的三名門客,羅江雖也有過懷疑,並且一度花費大精力去追查。可眼下,他一門心思隻想著拜入孤月山,其它的事情對他而言,都已經不再重要。
xxray 發表於 2014-1-1 04:20
第五十五章 次府之敗

七聲鍾響過後,大唐國當代君王周顯,在宮人們的簇擁下,從後殿走出。

    大殿玉階的群臣世家子紛紛匍匐跪地,三呼萬歲。

    壽宴開始。

    “眾愛卿免禮,都入座吧。”

    “謝君上。”

    群臣歸位,位極人臣的他們,今天隻能陪坐末席,可他們非但沒有絲毫不悅,反而戰戰兢兢,一臉謙卑恭敬。

    坐上龍椅,周顯一眼掃過大殿上首兩側那一個個仙風道骨、高深莫測之輩,隻覺燃燒著的熱血回流於胸腔,激動的鼻尖發酸,雙目隱隱濕潤。

    千年前,先祖創建大唐時,恐怕也沒有過這麼多仙家高人相助!孤得此殊榮,大唐盛世莫非就此到來了!

    周顯心情激動,似乎已經看到了一個正在崛起的大唐王國。

    平複情緒,周顯清了清嗓子:“今日是羅老太君百歲壽辰,孤代表大唐臣民,祝老太君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若無老太君等眾國手們,大唐也不會有今日的和平繁榮。”

    “謝君上。君上言重了。”羅老太君微微欠身。

    除了周不臣外,其餘名散人也紛紛起身稱謝。

    “其次。”唐王無視周不臣,轉向左手邊,端起玉盞,紅光滿麵:“多謝眾仙家前來捧場,孤先幹為敬。”

    孤月山為首的仙家紛紛倨傲的端起酒盞,一個個眼高於頂,淺嚐輒止,做做樣子。

    周顯不以為忤,放下酒盞道:“我周唐雖盛行武道,可也是人人向往仙法。眾仙家來此,在孤看來,正是我大唐國的仙緣。”

    孤月山為首的青年淡淡說道:“仙緣一說向來虛無縹緲。”

    周顯殷切一笑:“仙長所言甚是,今日殿內殿外正好有不少我大唐世家少年,各個都是武學天資卓越,望能進入仙長法眼。”

    青年搖頭冷笑:“君上所言大錯特錯。武學的天賦和仙道的天賦壓根是兩回事,一萬個人裏麵或許有一百個擁有武學天賦,卻不一定能出一個擁有仙道天賦。”

    周顯陪著笑,心中卻不斷的打鼓。早在私下裏,他已經這個名叫羊不凡的孤月山仙家說好,在壽宴上之前收徒,眼下羊仙家卻突然模棱兩可起來,周顯惴惴不安。

    “不過,看在君上盛情款待,你大唐子民求仙心切的份上,本道便勉為其難,為你大唐少年測一測天賦。”羊不凡說得很勉強。

    周顯暗鬆口氣,生怕再出變故,連忙道:“如此,那便開始測試吧,權當作老太君壽宴之前的開胃小菜。有勞仙家了。”

    話音落下,早已準備好的世家少年們魚貫而入,除了為首幾人,其餘的少年都很激動,目光裏難掩濃濃的希冀。

    “參見君上。”為首的青年躬身一拜,行為舉止,明顯要比身後的少年要老成許多。

    “無需多禮。”周顯溫和一笑。

    為首那個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青年周顯自然認得,正是璞玉榜排名前三,羅家主府三公子,羅江。身為大唐的主宰,周顯如何不知道,羅江已經是孤月山內定的弟子,換而言之,羅江注定會成為仙家。

    自然而然,周顯對羅江態度很熱情。

    “也好,早開始,早結束。”羊不凡等仙家越席而出,負手走到少年們身前。

    看到高高在上的仙家就在眼前,少年們一個個激動萬分、不能自已,包括璞玉榜前列的一些世家公子,也都是麵紅耳赤,難以自持。

    唯獨羅江,孑孓而立,不卑不亢,翩翩然若塵世佳公子,看得群臣眼前一亮。

    “乾羅婆,你後繼有人了。”一名散人讚道。

    “趙老頭你瞎說什麼,人家小子都要入仙道了,明顯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哈哈哈,總而言之是一件喜事。乾羅婆,你今日可是喜上加喜了。”

    “等等!羅江的功力……半步散人!”

    直到這時,眾散人才發現,大殿之中那個二十五歲的青年,他的氣息波動之渾厚,遠遠不止大空靈境。

    似乎聽到眾散人的議論,羅江眼中迸發出兩道虛電,頓時在殿中引起軒然大波。

    二十五歲的半步散人,絕對是大唐過萬中無一的天才,僅僅稍遜於那個人......不由自主的,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國手席最末,那個兀自喝酒、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的少年身上。

    唐傳奇周不臣,逆天改命,重返少年,功力突破散人境......別人還在苦苦追趕他的傳奇,他卻已經越走越遠,遠到難以看見他的背影。

    “好!好!好!”

    羊不凡的三聲叫好,將眾人的目光吸引回去。隻見他看著羅江,露出滿意的笑容,點頭道:“此子天賦絕佳,與仙道有緣,可直接入我孤月山,成為內門弟子。”

    暗地裏,羊不凡和羅江交換了個眼色。

    頓時,稱讚恭賀聲回蕩在大殿上下,上到君王,下至內侍,無不欣喜的看向羅江,目光火熱。

    “太好了!”坐在國手之後的羅家家主羅德心握緊拳頭,歡喜的看了眼自己的孫兒,隨後目光落向不遠處正在閉目把玩鐵核桃的次府府主羅德意,冷冷一笑。

    弟弟,我們這麼多年的爭鬥,也該分出勝負了。

    “無聊。”

    不和諧的聲音響起,周顯臉色一僵,看了眼躺身喝酒的周不臣,隻好裝作沒聽見。不單是大唐君上,殿內所有人,包括孤月山等眾仙家在內,都假裝沒有聽見。

    對於唐國人來說,周不臣既是唐傳奇,也是未來的仙家,雖說此前一直和唐王室為敵,可能來參加壽宴,說明和唐王室的關係已經緩和了許多。

    而身為孤月山副宗主之子,羊不凡可是有內幕消息,天南七大宗似乎都看中了周不臣,和孤月山相比,那簡直就是龐然大物,因此這周不臣還是盡量別去招惹為妙。

    羅江之後,又有幾名少年人被看中,以外門弟子的身份,被孤月山和另外三家宗門收下。雖說隻是外門弟子,但也讓被挑中的少年和他們背後的家族歡呼雀躍!唐王周顯更是暗暗激動,似乎已經看見了唐國未來數十年的大好局麵。

    “羅家?又是羅家?”

    羊不凡停下腳步,當他看到身前幾名青年腰牌上“次府”二字時,下意識的瞥了眼大殿右側,那個美麗若仙的女子。

    事情雖已過去一個多月,可每每想到羅家少夫人,羊不凡依然忍不住口幹舌燥、全身發軟,心中無比惋惜。那樣的女子,別說塵世,縱觀天南修行界,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那日他幾乎已經得手了,卻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少年攪黃。

    後來他才知道,那個少年是羅家次府的人。

    羅家次府!

    羊不凡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恨色,想起昨晚羅江和他說的那件事,羊不凡冷笑一聲,居高臨下的看著身前的次府子弟:“嗯?大空靈境。這般功力,放在仙道界裏,也相當於築基二階了。很不錯嘛。”

    聽到仙家的評價,次府的三名子弟滿臉激動,漲紅了臉,手足無措,差點要跪下。他們隱約知道一些事,知道自己身負重責,而他們所要做的,就是被仙家看中。

    “成功了!”次府兩名少主也是有些語無倫次。

    次府府主羅德意長舒口氣,緩緩睜開眼睛,自言自語道:“蟒精金膽雖然貴重,但也算值了。”

    “好。”唐君周顯哈哈一笑,一拍大腿道:“大喜大喜啊,羅家兩府居然都有仙緣……”

    話未說完,就聽羊不凡冷笑道:“可惜,你們是服食天才地寶,強行突破的境界!哼!這樣的做法等於作弊!你們以為本道是瞎子,會被你們蒙騙過去?”

    三名次府子弟身體劇顫,驚慌失措的看向憤然離開的仙家,臉色慘白,搖搖欲墜。

    事情的突然改變實在令人意外!

    大殿之中鴉雀無聲,隻見羊不凡走了兩步,又停下,轉過頭,憐憫的看向已陷入絕望的次府子弟:“若本道猜得沒錯,這並非你們自己的意思。服用天才地寶,雖能增加功力,卻遺禍無窮。而想要利用這個方法,來進入仙門,更是其心當誅!”

    其心當誅!

    這四個字回蕩在宮殿上下,嗡嗡作響。

    “終究還是敗了。”

    感覺著那一道道或是同情,或是幸災樂禍的目光,次府府主羅德意慘然苦笑。在他身旁,次府兩少主全身顫如搗蒜,已是麵無人色。

    “這是怎麼回事?”唐君周顯猛一拍席案,怒問道。

    沒等羅德意開口,羅家家主羅德心越眾而出,當庭拜道:“君上息怒,都怪微臣平日裏管教不嚴,才出了這樁醜事。”

    “管教不嚴?你這個家主是怎麼當的?”周顯顧及羅老太君顏麵,並沒有發作。

    “回稟君上,微臣也是有苦衷的。我羅家一脈開兩府,微臣管主府,而次府之事一直是臣弟羅德意在管,微臣也無法插手。”羅德心拜道。

    “一脈開兩府,這樣怎麼能行,一點都不好管理。”

    “荒唐荒唐,羅家這個規矩,要改一改了。”

    “幹脆就在今日撤銷那次府好了。”

    群臣議論紛紛,周顯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頭,到此時,他如何還看不明白。可是,將家族裏的紛爭,搬到朝堂上來,羅家恃寵而驕,真是胡鬧。

    看了眼麵沉似水的老太君,唐王猶豫起來。

    “的確,這樣的次府,不要也罷。”羊不凡餘光瞥向白依卿,悠悠然道:“本道還聽說,羅家次府曾出過一樁醜事,有一名庶子,當眾猥褻長嫂,也就是羅家少夫人。”
xxray 發表於 2014-1-1 04:22
第五十六章 羅川登場

  嘩然聲大起!

    大唐立國以來,一直奉行綱常禮法。當眾猥褻長嫂,亂了倫理,在大唐國,這可是要浸豬籠,遊街問斬的大罪!

    再看向羅家次府一方,已經沒有多少人同情。

    “那人現在何處。”唐君周顯臉色極其難看。他對於仙家信任到極點,壓根沒有想過其它可能性。

    羅德意腦袋“嗡”的一聲,顫巍巍起身,越眾拜道:“回稟君上,那個孽障已被草民處……處死了。”

    “好啊!這等重罪,你竟然隱瞞不報,私下動刑。膽大包天,膽大包天啊!”周顯重重一哼,冷笑連連:“你這個府主,也無需再當下去了。來人,宣旨。”

    一敗塗地!

    羅德意肩膀一顫,閉上雙眼,兩名少主全身劇顫,跟著一同拜倒,而次府的年輕子弟們更是淚流滿麵。

    “等一等!”

    女子的嬌喝聲響起。

    紫光閃過,羅敷飄飄然落入大殿。

    她剛一出現,唐王、羊不凡......所有的男人都是眼前一亮,心跳猛然加快。和有白玉京第一美人之稱的羅家少夫人相比較,此女完全是另外一種風格,成熟、英武、嫵媚,充滿平常女子身上所看不到的風情味道。

    “不分青紅皂白,亂下結論!說什麼猥褻長嫂,可有證據?”羅敷邁入大殿,直麵君王問道。她老遠就聽見唐王的怒喝,心中牽掛次府,不等羅川就率先趕來。

    羅江瞳孔一縮,心中泛起濃濃驚訝。她不是已被賣到五華城了嗎,怎麼會在這?

    “仙家說的,還會有錯?竟敢質疑本王,你究竟是何人?”唐王周顯臉色一變,冷喝道:“左右來人,速速將此女拿下……記住生擒。”

    話音落下,從紅漆大圓門後奔出兩名宮廷內衛,麵無表情的撲向羅敷。

    “誰敢動我!”羅敷眼中閃出兩道虛電,也沒見她有什麼動作,周身旋起一陣勁風,空氣波蕩,兩名內衛被巨力波及,紛紛飛出。

    好深的功力!

    唐王眼中閃過慍怒,強壓下色心,死死盯著羅敷:“好膽量,竟敢在王宮動手?”

    羅德心臉色一喜,誠惶誠恐道:“君上,此女不是別人,正是次府三少主之一,羅敷。”

    羅德意暗暗歎息,見到羅敷的那一刻,他便知道這一回次府不僅大敗,還將全軍覆沒。

    “次府!又是次府!羅家次府的人真是一個比一個大膽,一個比一個目無禮法!”唐王周顯怒極反笑,群臣眾將膽戰心驚。

    一瘦一胖兩名少主相視一眼,略胖的少主匍匐在地顫巍巍道:“啟稟君君上……這羅敷早已被我爹爹革除名分,踢出次府……她的所作所為,和次府無關。”

    “混蛋東西!”羅德意一愣,怒視長子,又氣又惱。

    “羅德意,證據確鑿,你還想用這種方法抵賴?”羅德心幽幽道。

    “革除……”羅敷愣在當場。

    “狗血。”周不臣仰頭喝下半壺酒。

    到這時,羅老太君終於坐不住了,她慢悠悠的起身,朝向唐王欠身一拜:“君上恕罪。老身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等事,如何發落,全憑君上定奪。

    說話間,羅老太君忍不住看了眼羅江,眼裏流露出不滿。然而事已至此,鬧到這個份上,她也隻能犧牲次府,保住整個羅家的清譽。

    “的確是夠亂的。老太君為唐國做出如此貢獻,不料後輩子弟如此不肖,實在是令人心寒。”唐王重重一哼,看了眼仍在發呆的羅敷:“來人,將這羅敷押入……押入後殿,容後發落。至於次府嘛……”

    唐王周顯餘光瞥了眼羅老太君,略顯猶豫。

    羅家主府一方暗暗竊喜,次府一方如喪考妣,群臣看戲,散人仙家們作壁上觀。

    冰冷的聲音從宮門外傳來。

    “大膽,誰敢動我姑姑?”

    宮廷內衛們因為羅敷突然闖入的緣故,滿心自責,早已警惕。一聽到那聲音,沒等唐王下令,數十名內衛紛紛舉刀撲出。

    隻見從大殿外跌跌撞撞走進一個俊美的少年,他像是被人推進來,還沒做好準備,滿臉局促。

    “不、不、準……動、動她。”少年紅著臉,結結巴巴的說道。

    宮廷內衛們齊齊一愣,誰也沒想到第二個闖進來的居然是個害羞的小結巴,群臣也都啞然,心道這是在鬧哪出。

    為首的兩名大空靈境的內衛統領率先回過神。

    “大膽!王宮大殿豈容你亂闖!”

    話音落下,兩名統領率領一眾內衛舉刀撲向呂平。

    呂平雖有過一次稱不上戰鬥的經驗,可麵對一大群來勢洶洶宮廷高手仍有些緊張。一咬牙,呂平閉緊雙眼,雙臂護於頭部猛地向前推出。

    鐺!

    鐺!

    鐺!

    ……

    在唐王不可思議的目光中,少年全身上下仿佛用鐵水澆鑄一般,砍在他身上的數十口寶刀無不折斷。折斷的刀片卻沒有落下,在空氣中化作鐵粉,隨風流散。

    內衛們也被反震之力彈飛出去,七零八碎,滾落一地。

    滿殿皆驚!

    “還是沒一點高手風範啊,小結巴。”少年身後,一個大肚瘦臉、樣貌醜怪的胖子大搖大擺走進宮殿,冷笑道。

    和結巴少年的局促相反,他則是無比囂張,傲視四周,下巴揚得老高,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勢。

    宮廷內衛們紛紛爬起身,憤怒的盯著醜胖子,一時隻感覺受到莫大羞辱。

    沒等統領下令,一百多名宮廷內衛們飛身撲向李全福。

    李全福低笑一聲,目放虛電,雙手結出一個奇怪的手印,看也不看向前按去。這一招是他前幾天死纏爛打孫中圓學來的,乃是孫中圓生平武道絕學之一。

    一百多宮廷內衛的身體尚未越過大殿門檻,便定格在半空,仿佛被一陣看不見的神秘力量操控著。轉眼間,他們向後倒飛,重重砸落原地,發出一陣陣慘哼。

    “半步散人?”

    “好霸道的武印!”

    七大國手大吃一驚,他們縱橫武道界多年,眼力高明,自然看出李全福剛才的手法是一門極度高深的武技,遠在他們的水準之上。

    唐王的臉難看到極致,心中無比鬱悶。接二連三被人闖入宮殿,內衛高手接二連三飛出……難道本王這宮門是紙糊的不成!

    群臣和眾將同樣臉上無光,神情尷尬。

    唯有周不臣猛地握緊酒盞,冷酷的臉上閃出一抹驚喜。剛才那個聲音他隻聽過一回,但從那之後,他再不會忘記。

    目光越過俊美少年和醜胖子,周不臣望見了河君洞府中,那個雲淡風輕、似如一切盡在掌握的少年。

    舉杯,周不臣一飲而盡。

    “姑姑?”看著丟了魂似的羅敷,羅川的臉色微沉。

    在他身後,李全福和呂平一左一右,低眉順眼,老老實實站著,滿臉恭敬。一個是身形麵貌醜如鬼怪的半步散人,一個是年紀輕輕卻已修煉仙家法門的俊美少年,剛剛從陰川五華城回轉,身上還沾染著濃鬱的陰川氣息,令人難以直視。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攏在羅川身上。

    “你又是何人?”唐王周顯坐不住了,顫抖著指向羅川。

    “君上,他是次府旁支的一個庶子,姓羅名川。”羅德心生怕被羅德意搶先,飛快說道:“就是他,那日眾目睽睽下猥褻長嫂!就是他!”

    嘩然聲大起。

    羅德心、羅江雖不知羅川如何會出現在這裏,可想到他出現所帶來的好處,相視一眼,喜出望外。再看次府眾人,一個個麵如死灰,眼神中已經沒有半點神采。

    羅川不出現還罷,這一出現,除了坐實猥褻長嫂的罪名外,還會讓次府徹底蒙羞,丟盡顏麵。

    “大膽賊子!還不跪下!”有朝臣怒斥道。

    頓時,種種汙言穢語潑向羅川。

    “我沒事。”抬頭看向羅川,羅敷勉強一笑:“別管我,當務之急,是討回你的清白。”

    “清白?笑話!”

    “別做夢了。仙家都說了,就是他當眾猥褻長嫂。”

    “是啊,少夫人就在這裏。何不當眾對質。”

    群臣吵吵鬧鬧。

    這時,羅江開口了:“此子猥褻少夫人,是羅江親眼所見,若不嚴懲,恐被人效仿。還望君上能為我主府做主,還主府一個公平。”

    麵對羅江,唐王周顯倒是客氣,微笑道:“放心,孤定會還你們羅家一個公平。”

    “是極,是極。這種無視禮法的宵小之輩,就該嚴懲,否則本道如何還能相信你唐國人的品行。”羊不凡悠悠道。

    背地裏,他和羅江交換了一個眼色。

    羊不凡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唐王臉色陡變。

    “羅三兒,還有那個孤月山的色鬼道士,你們倆個賊喊捉賊,臉皮真是厚。”羅川冷笑,撇開羅敷,大步向前。

    “放肆!”

    “大膽!”

    “還不跪下!”

    群臣以及孤月山眾修士的喝斥聲中,羅川一臉平靜,從他身上升騰起一股的奇異的氣度,龍行虎步,從容不迫。

    羅川如今的實力,便是他敢來壽宴的最大依仗!在場功力最強的,也隻不過是散人和幾名築基四階的孤月山弟子,羅川在碑海擊殺陳羽升和嶽群雖是占著天時地利,可殺過就是殺過!此時麵對築基四階,毫無任何壓力。

    “真相就是,那日我路過主府,撞見羅三兒引狼入室,領著孤月山的道士欺辱少夫人。”羅川大步走到殿前,直視金鑾殿上的君王,淡淡說道:“唐王,你看著辦吧。”

    迎向羅川清澈如水的眸子,常年修煉成的識人之術讓唐王生出一絲不對勁,愣了愣:“你……”

    “竟敢汙蔑我孤月山!”一名孤月山的弟子跳了出來,怒目望向羅川:“大膽凡人,你可知道汙蔑仙家的下場!”

    孤月山眾弟子和旁邊幾個不入品小宗門的弟子也紛紛喝斥。

    “這樣好了。”羅江風度翩翩的走出來:“為了還我和羊仙家一個清白,也為了大唐禮法的公正,便請少夫人出來對質。不知君上是否容許?”

    唐王想了想,點頭:“孤準奏。”

    羅江嘴角彎起一絲譏諷,轉瞬即逝,目光投向殿末的白依卿:“少夫人,有請了。”

    眾目睽睽下,白依卿緩緩站起,以無可挑剔的優雅姿態走向大殿中央。

    即便掛著麵紗,即便數年養於深閨不見人,可當這條曾經牽動白玉京無數男人心的倩影出現在大殿,整個大殿的為之一黯。

    羊帆吞了吞口水。

    羅江眼裏閃過一絲迷戀,最終被他壓製下去。

    “妾身見過君上。”白依卿款款下拜。

    大美人啊大美人!

    唐王周顯就感覺十萬隻螞蟻撓心。

    和這白依卿一比,本王的三宮六院算個屁!先有羅敷,又有白依卿,果然,美女都在民間啊!

    當著滿朝文武、仙家散人,周顯也隻會在心裏叫叫,表麵上依然嚴肅:“免禮。之前發生的事,你也看到了。本王問你,那日情形究竟如何?那個羅川,是否欺負過你?不用怕,一切有本王為你做主。”

    白依卿垂首謝恩,轉過身,看向羅川。

    透過麵紗,看不出她的表情,可她那雙迷倒世人的眸子,卻在無聲傾訴著……白癡!不是讓你逃跑去送家書嗎!你還回來送死做什麼!大笨蛋!

    羅川摸了摸臉,突然間想起,白依卿讓他送的家書早不知道丟哪去了。

    三公子羅江和羊帆交換了眼色,同時露出笑意。

    白依卿雖然沒有屈服,可她功力被封,上殿之前又被孤月山的傀儡法門控製住,所作所為,已不受自己掌控。這一局,他們幾乎做到了極致,沒有留下半點破綻。

    “是……他……”白依卿伸手指向羅川,掙紮著說道。

    ……
xxray 發表於 2014-1-1 04:26
第五十七章 許久不見了,川公子

在旁人眼中,白依卿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無比羞澀。這般表現無疑已經坐實了羅川的罪證,主府一方冷笑不止,次府一方垂頭喪氣,老太君等散人看向羅川的目光,無不透著殺意。

    羅川卻知道,白依卿正在竭盡全力反抗,可效果甚微。

    “少夫人,該吃藥了。”羅川微微一笑,沒有人能夠看清他的身影,他便已經出現在白依卿麵前。

    出手如閃電,羅川一手扶著白依卿的纖腰,一手將五華城買來的化愁解命丹塞入白依卿口中。

    所有人都愣住,一時間誰都沒有反應過來。

    “大膽!”還是羅家老太君第一個回過神,她眼裏燃起熊熊怒火,就要出手。卻不想一道勁力推開空氣,從斜側方襲來,硬是阻擋住她的去路。

    老太君扭頭望去,竟是周不臣。

    大殿中央,一股奇異的氣息從白依卿身上出現,像是有什麼在回升著,充滿生機。陡然,白依卿眼中閃過虛電,看得眾人暗暗吃驚,卻是沒想到足不出戶的羅家少夫人竟也有半步散人的功力。

    白依卿嬌軀一震,像是掙脫出了什麼。

    與此同時,孤月山弟子中有一人臉色迅速黯淡下去,淤血湧上喉口,被他艱難的咽了回去。

    “他說的都是真的。這一切都是羅江和孤月山在搗鬼。”白依卿不假思索道,看向羅川,美目中掩飾不住驚喜。

    想象中的逆轉並沒有出現。

    大殿中悄然無聲,連殿外雪落的聲音都能清楚聽見。

    白依卿迷惑的抬起頭,就見所有人都用一種複雜並古怪的目光看向她的腰部。白依卿低頭看去,牙齒咯吱咯吱作響,羅川的手仍放在自己腰部,兩人靠得又那麼近,大腿和胸部幾乎緊緊貼在一起,親密無間。

    大笨蛋!

    白依卿心中著急,羅川的表現雖讓她驚喜,可大庭廣眾之下表現得這麼親密,他是打算前功盡棄嗎?白依卿想要移開,可掙脫傀儡術後,她功力耗盡,虛脫無力,嬌軀隻能軟塌塌的偎依在羅川懷中。

    “真相究竟如何,諸位也都看見了。不是在下有意隱瞞,而是……家醜實在無法外揚。”羅江歎了口氣,幽幽說道。

    “真相是,這二人在主府偷情時,被晚輩發現。晚輩既想保住羅家的清譽,又不想姑息養奸,隻好出此下策,讓那羅川一個人承擔全部罪名。還望君上恕罪。”

    羅江不愧為羅家公認的第一天才,順水推舟,不動聲色間,將“亂*倫偷情”的罪名悄然安上。說完以後,表情如釋重負,令人無法生出懷疑。

    “夠了。”

    羅川將白依卿遞給羅敷,轉向羅江,語氣中多出一股飽含殺機的冷漠:“搬弄是非的小人,看在同姓的份上,你可以自己選擇死法。”

    麵對羅川的目光,羅江心底沒來由一寒,暗暗詫異。

    沒等羅江開口,唐王周顯已經怒了。不單是唐王,滿殿文武,散人仙家,都已是勃然大怒。這裏是金鑾殿,是老太君壽宴大喜之日,卻鬧出這等事來。眼下那羅川已經罪證確鑿,卻還是胡攪蠻纏。

    “來人!將此子擒下,若擒不下……當眾格殺!”周顯大聲吼道。

    不僅是宮廷內衛,就連幾名散人和半步散人境的世家家主們也站了出來,他們都看出羅川功力深厚,深厚到探查不出底細。孤月山前來赴宴的弟子修為從築基三階到四階不等,此時都坐在一旁冷眼觀望。

    “哈哈哈,白癡周顯,這麼多年了,你的愚蠢半點沒改,依舊這麼白癡!”散人席最末,周不臣仰頭飲盡盞中酒,大笑道。

    唐王周顯和群臣同時色變。

    一道殘影劃過半片大殿,周不臣提劍落下,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圍攻向羅川的宮廷內衛齊齊震飛。而那些半步散人境的世家家主也都被震退近十步,一個個臉色難看到極點。

    好強!

    眾散人和仙家弟子們心中駭然。突破到散人境後,周不臣的實力已然遠超尋常散人,達到一個令眾散人和普通築基四階修士望而生畏的地步。

    禦殿護法華散人一咬牙,起身道:“周不臣,你又要造反嗎!”

    周不臣理也不理,大步走向站在殿中的羅川,臉上浮起一絲笑容,淡淡說道:“許久不見,川公子。”

    川公子?

    唐王周顯張大嘴巴,群臣震驚,眾散人一臉古怪。而羅家兩府的反應表情更是無比精彩,從老太君往下,一個個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他就是傳說中的一語渡仙川公子?前些日子,在白玉京鬧得沸沸揚揚,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川公子,竟是一個默默無名的羅家次府庶子?

    這怎麼可能……

    “哼!”周不臣臉色一變,反手一劍,如流光閃現,天河飛瀑,將一隻偷襲的道符劈成兩半。

    道符中的靈勁氣爆綻出,巨力波蕩,肆虐橫流。

    “今日誰敢為難他,便是與我周不臣為敵!”盯著羊不凡,周不臣寒聲道。

    昔有唐傳奇,一劍鬥一國。

    金鑾大殿上,周不臣昂然而立。曾經一人一劍,振臂一呼天下九萬九凶人巨寇雲集響應,掀翻了半個唐國的梟雄氣度升騰起來。

    直到這時候,眾人才記起周不臣和唐王室的恩怨,記起他佞侯劍下數以千計的亡魂。

    緊接著,另一股更為冰寒的氣息從周不臣身後升起,殿上眾臣為之一顫。

    “等我先解決這小賊,再同周兄喝酒。”

    羅川越過周不臣,身法宛如行雲流水,同時,一股凜然殺氣籠罩向羅江。

    羅江上前邁步,目露虛電,毫無畏懼,顯露出他半步散人的功力。

    一場龍爭虎鬥正要上演。

    啪!

    啪!

    啪!

    羅川未到近前,羅江身體狂顫,連退十餘步,眼中的光彩瞬間剝落,臉色無比蒼白。

    僅僅是殺氣就承受不了……好大差距!

    唐王和群臣大驚,複雜的看著羅川。

    “你!你!你是想殺人滅口嗎!”眼見還沒碰麵羅江就一敗塗地,羅家家主羅德心坐不住了,起身罵道。

    “老賊話多!”人影閃過,一個相貌醜怪的胖子出現在羅德心身旁,一個巴掌將羅德心扇飛。

    “誰再敢廢話,侮辱我家公子,別怪李爺我不留情麵。”在羅家上下驚恐的目光中,李全福昂首挺胸洋洋得意道。

    “你本領再大,也大不過一個‘理’字!”看著一步步走近的少年,羅江慘白著臉,仰天大笑:“羅江不才,但為我羅家上百年的清譽,今日誓與你這惡賊決一死戰!”

    義正言辭,光大偉岸!

    羅江的表現博得了宮殿中絕大多數人的敬意,就連宮女侍衛們也都義憤填膺,怒目望向羅川。

    “你想死,我成全你。”羅川隔著數十步,抬手便是一拳。

    羅江眼前一花,恍然看見一隻宛如飛山倒墜的巨拳,鋪天蓋地的壓來。五指縫間,風雲吞吐,滾滾若息。每一息都化作一隻缽盂大小的拳頭,又似天外流星,從四麵八方轟殺向他!

    羅江心頭狂跳,想要躲開,卻發現如陷泥濘,動彈不得。驚駭的同時,羅江的心中泛起濃濃的不甘。

    可就連十小公子之一的陳羽升,都屈服於羅川拳息下,何況還隻是世俗武人的羅江。

    撲通!

    羅江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雙膝砸地,直直跪下,膝蓋骨和玉石磚相擊碎裂的聲音回蕩大殿。與此同時,羅江全身皮膚爆裂,筋骨斷裂,皮開肉綻,華麗的衣袍已被鮮血染透,白骨清晰可見!

    修士散人們臉色一變,他們原本都準備好阻止羅川,並且信心在握。羅川這恐怖的一拳打斷羅江的膝蓋,卻也狠狠抽在他們臉上。

    羅江疼得汗如雨下,幾欲昏厥,身如篩糠,顫抖不止,想站起來卻發現全身無力,隻能軟塌塌的趴在地上,看向羅川的目光中滿是驚懼。

    羅川蠻不講理的一拳直接打破羅江全部的算盤,前所未有的恐懼從心底生出,腦中一片混亂。

    “寧死也不肯認罪?人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周不臣抱臂冷笑,他才不管事實真相,即便真的是羅川所為,他也會幫到底。

    羅江身體難以察覺的一顫,緊咬牙關,飛快的瞥了眼孤月山方向。

    “血口噴人!栽贓嫁禍!”羊不凡飛身而出,攔在羅江身前:“唐王,你身為一國之主,顏麵何在!”

    “我可憐的孫兒,為了維護大唐禮法,竟要被惡人活活打死在殿前!”羅德心痛哭流涕,拜倒在金鑾殿前:“還望君上做主!”

    羅川當著滿朝文武、仙家散人的麵,在金鑾殿上大打出手,不僅讓老太君的壽宴淪為笑話,也讓唐王周顯顏麵盡失。

    唐王周顯雖有些懷疑,卻還是咬了咬牙:“來人那,將此子留下!”

    包括羅家老太君在內,八大國手紛紛躍出,飄然落入金鑾殿中,把羅川圍在中間。國手之外,是半步散人境的世家家主,警惕的盯著周不臣,生怕再丟一次臉。

    見狀,羅江暗鬆了口氣。在羅川的威壓下,他幾乎快要放棄掙紮。好在他心裏十分清楚,羅川能壓得了他一時,卻最終難敵大勢。

    “川公子,那日你一言成讖,助我踏上仙途。今天我便血洗了金鑾殿,殺光這群蠢貨!助你脫身!”周不臣手腕一抖,佞侯劍綻放出一百零八朵劍花,聲勢駭人。

    “真當我是朋友,何必算得這麼清楚。”羅川淡淡一笑,順勢將羅敷和白依卿擋在身後。

    “朋友?”周不臣一愣,眼中漸漸多出了些什麼:“自我幼年被封佞侯,還從沒有人敢和我做朋友。哈哈哈,痛快,痛快!這唐國這世上,也隻有你當得起我周不臣的朋友。”
xxray 發表於 2014-1-1 04:28
第五十八章 接踵而來
  羅川也沒想到他隨口一句話便引起周不臣這麼大反應。

    沒來由的,羅川想起孤獨一生的九龍君。

    和九龍君相比,他有姑姑羅敷,有李全福和呂平,如今又有了周不臣這樣的朋友。

    兒時說書人段子裏的唐傳奇,今時今日,卻成為並肩作戰的朋友。這種感覺,很有些奇妙。

    相視一眼,兩人同時放聲大笑。聲浪如潮水,掀翻空氣,向四麵八方蔓延。不少功力稍遜的世家家主已如風中殘葉,顛簸不定。

    “大膽!”“放肆!”

    兩名散人飛身而出,各施雷法和木法,直撲羅川!剛到中途,兩名散人的身法開始變得飄忽不定,令人捉摸不透。

    周不臣正想出手,羅川已經邁步而出,兩拳轟出。他這兩拳如羚羊掛角,天馬行空,氣浪奔騰,竟在大殿中央凝成巨拳狀,轟擊向兩名散人。

    砰!砰!

    兩名散人被截斷路線,破壞節奏,倉促接招,卻無法承受住巨力,無奈折返,連退十步,麵露驚詫。

    憑空兩拳便逼退了兩名散人!

    唐王心裏打鼓,眾散人神情凝重,羅江死死盯著羅川的背影,又嫉又恨。

    一場大戰,看似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腳步聲從殿外響起。聲音中隱隱蘊藏著奇妙的韻律,如天雷滾滾,遠在千裏外,卻又近在咫尺。

    宮殿中,功力稍弱者臉色都忽紅忽白,氣息變得浮動不定。

    華散人冷哼一聲,望向殿門口:“什麼人,竟敢在此裝神弄鬼?”

    “小家夥,好大火氣。”

    一道圓滾滾的身影從殿門外飄進,緊接著,是一個體格強健的黑臉老者。除了這二人外,還有幾人,清一色的是花甲老人。

    老雖老,可誰也不敢小瞧他們。

    那個胖乎乎的老者剛踏入金鑾殿,無形勁氣彌漫開,如巨山開路一般,竟將八名國手全部撞散開。

    以一人之力,硬撼八名散人不落下風!就連周不臣也投以凝重的目光。

    黑臉老者的氣息和胖乎乎的老者相近,而他們身後另一些老者,氣息雖不如兩人這般強絕到無可匹敵,但也是如山海大淵,穩穩壓過大唐散人。

    唐王周顯額頭直冒冷汗,身為一國之君,他知道不少天南域世俗界的秘辛。胖乎乎的老者和黑臉老者一出現,周顯腦海中便出現兩個名字,這兩個名字本身已經無比可怕,更可怕的還是他們背後龐然大物般的勢力。

    “兩位是……孫前輩和武前輩!”

    羅老太君一驚,臉上浮出狂喜,也不顧周顯,飛也似的飄落殿前,一揖到底:“晚輩六十年前在車赤國,曾得兩名前輩提點,不知道兩位前輩是否還記得晚輩。若非兩位前輩,晚輩也難有今日成就。”

    聞言,唐國七大國手無不麵露激動,華散人更是有些受寵若驚,隻因被南孫北武喊了一聲“小家夥”。羅家老太君的故事他們都聽說過,羅家老太君,也就是幹羅婆,年輕時候曾得兩名高人隨口指點,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四十歲就踏入半步散人境,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那兩名高人,正是天南域武道界中的傳奇:南孫北武。

    傳說他們的武學已經到達超凡入聖的地步,許多築基大圓滿的仙家都對他們禮敬有加。

    天助我也,大局已定!

    羅江趴在地上,頰邊浮起一抹險惡的笑容。身為羅家年輕一代最有天賦、最被寄予厚望的嫡子,他很小時候就聽說過老太君和南孫北武的淵源。

    羅川和周不臣再厲害,能強得過南孫北武?顛峰時期,對陣同級散人,都有過以一敵十的駭人戰績。如今振臂一呼,至少能驅策天南域三成的散人。不誇張的說,這二位可是天南武道界的至尊,除夏周二朝外,每一個世俗國家都忌憚的存在!

    看向微露苦澀的羅川,羅江的笑容愈發燦爛。

    早聽說南孫北武嫉惡如仇,又有老太君這層關係在,羅川今日,死路一條!南孫北武一個不高興,說不定還會遷怒周不臣。到那時,自己將會取周不臣而代之,成為大唐第一人!

    “你……”孫中圓打量了眼羅家老太君,半晌,漫不經心點頭:“有點印象。”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令羅老太君激動不已,眼中蒙上薄薄一層水霧,若非顧忌如今身份,早已當場跪倒,行師徒大禮。

    緊繃著臉,孫中圓慢慢悠悠,走到羅川身旁。

    武居人不知何時到來,虎著臉,不善的盯著羅川。

    寒風流轉,大殿內的氣氛瞬間凝固。

    羅老太君心頭咯噔一下,臉色煞白。

    猶豫片刻,羅老太君歎了口氣,無比羞愧的說道:“不肖子孫,犯下這等大罪,讓兩位前輩……”

    沒等說完,孫中圓咧嘴一笑,臉色如四月冰河,頃刻融化。他上前一步,笑眯眯的抓住羅川。

    “你小子,都不和老哥幾個說一聲,自己偷偷跑回來。怎麼,是不是嫌我們幾個太老朽無用,幫不了你?”

    “還有你!”武居人回過頭,尋向縮頭縮腦的李全福,冷哼一聲:“你小子油嘴滑舌,卻沒一句實話,到頭來說遛就遛!”

    “罰他喝酒!一定要罰!”

    “苦著臉幹嘛?這酒可是剛從風起殿千年老字號帶回來的,十個陰幣一兩,俗稱仙人醉。一般人誰給他喝!”

    “川老弟啊,你孫老哥和武老哥來之前就想好了,今晚不醉不歸。川老弟,你就認了吧。”

    大殿中央,天南域德高望重的南孫北武圍住羅川,笑容滿麵,周圍的幾名散人七嘴八舌紛紛起哄,一派和氣融融的情景。

    羅老太君瞪大雙眼,張大嘴巴,不可思議地看著。

    七名國手倒吸口冷氣,愣了半晌,隨後望向一臉呆滯的羅老太君,要多羨慕有多羨慕。

    至於三公子羅江,臉上笑容凝固,早傻了眼。

    幾名老散人若有若無的望來,目光如寒鐵堅冰,毫不掩飾殺意。

    羅江內心哀嚎,形如實質的目光下,幾欲崩潰。

    此情此景讓唐王周顯疑竇叢生,對於事情的真相也不再那麼篤定。不僅是唐王,宮女內衛、文武大臣包括國手散人們,看向羅江的目光裏也都生出懷疑。

    “別以為找來幫手就能夠擺脫罪名!”

    不和諧的聲音響起,卻是孤月山的仙家弟子蹦出來,不依不饒的嚷嚷道。

    “幾位散人,賣我孤月山一個麵子。此子罪大惡極,還望幾位能夠置身事外。”羊不凡冷著臉,幾乎是牙縫裏擠出聲音。

    孫中圓武居人功力深厚,哪會把一個小小的築基境弟子放在眼裏,仿佛沒有聽到,一個勁的和羅川插科打諢,間或還和周不臣聊上兩句。

    羊不凡氣急敗壞,可他認識南孫北武,知道兩人不好惹,再度轉向周顯:“君上,你難道要放過這個不遵禮法、當眾行凶的賊子?太讓本道失望了。”

    “這……”周顯眉頭一皺。

    身為一國君王,在百姓大臣麵前無限風光,可在仙家道門以及強大的散人們麵前,周顯大多數時候都顯得無能為力。這也是他為何想要巴結孤月山,隻要有一個仙家坐鎮,大唐的地位就將大大不同了。

    可另一邊又是大周朝和大夏朝的散人,同樣不是周顯能夠得罪的。孫中圓、武居人等散人圍著羅川,旁若無人的大聲說話,明顯是在維護羅川。

    真相是什麼此時對唐王周顯來說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做出正確的選擇。

    眼見唐王周顯猶豫不決,羊不凡森然一笑:“既然如此,本道大概知道君上的想法。也罷,為了一個罪人,君上放棄和我孤月山仙家交好的機會,那也隻能如此了。”

    在羊不凡的示意下,孤月山的弟子們紛紛起身,旁邊那三個不入品的小宗門也是推杯離席,滿臉冷漠高傲。

    周顯和眾朝臣都慌了神。

    “羊仙家,壽宴還沒開始,你們這是何意啊?”周顯慌忙起身。

    “君上不是已經有了別的客人,我們還留在這豈不礙事。”羊不凡暗地裏向羅江使了個“別慌”的眼色,抬頭盯著周顯:“君上今日款待之恩,我孤月山定會牢記在心。”

    “羊仙家,你這又是何苦來哉。”

    周顯快急瘋了。他原本是打算趁著羅家老太君壽宴的機會,拉攏一番孤月山的仙家們,打通關係,為日後的唐國崛起打基礎。可壽宴還沒開始,亂七八糟的事情一波接一波,現在就連仙家也將離開。

    周顯放低姿態,幾乎是謙卑的哀求著。羊不凡鐵了心要讓唐國難堪,頭也不回,冷笑著繞過筵席,向外走去。

    “慢著。誰準你們走的?”羅川的聲音響起。

    “我看他們是想以退為進,逼唐王這個白癡就範。真是幼稚。”周不臣慢悠悠道,右臂劃過殘影,劍光閃過,竟在上上劃出一道壕溝,堪堪截斷羊不凡的去路。

    怔怔看著破碎的地磚,唐王周顯臉色發青。

    “大膽!莫非真以為有幾個散人幫手,就能爬到我們頭上?”一名孤月山弟子怒道。

    羊不凡也怒了,目光投向孫中圓,寒聲道:“本道敬幾位在世俗的聲望,這才沒有動手。家父是孤月山副宗主,幾位可要想清楚了。”

    “孤月山,九品小宗門,也好意思拿出來顯擺?”孫中圓掏了掏耳朵,冷笑道。

    “九品仙門,也是仙門。”羊不凡僵著臉,聲音變調:“兩位在武道界風光,可在仙家輩出的夏周二朝,你們又算什麼東西?我就不信,夏周二朝會為了你們,和孤月山翻臉!”

    孫中圓和武居人語塞,另外幾名老散人臉色也變化起來。

    環視眾人,羊不凡語調揚起:“看不起九品仙門?行啊,今天本道就告訴你們,天南的仙家道門,最高不過七品,每一品之間相差巨大。你們以為,能進入九品的仙門有多少?哼,九成的仙門根本無法入品!”

    “嗬嗬,得罪我孤月山,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宮殿一靜,大唐君臣和眾國手麵露不安。

    就在這時,大殿外忽然響起呼呼風聲和輕揚的鶴唳,緊接著是一陣清朗中透著渺渺仙意的聲音:“這裏可是羅老太君壽宴?不知老太君何在?”
xxray 發表於 2014-1-1 04:34
第五十九章 壽宴落幕


    羅老太君雖奇怪,還是朗聲答道:“老身在此,不知道是何方高人?”

    一頭青色的大鶴從天而降,鶴背上是兩名身背飛劍的年輕道人,衣帶翩躚,仙風道骨,氣質卓越。

    兩名仙家弟子看見羅川,眼睛頓時一亮,隨即滿臉恭敬,提著一隻裝滿異果的彩籃落下。

    “八品覃湖洞府弟子,來為老太君賀壽了。”

    走過孤月山眾人時,兩名覃湖洞府弟子神態倨傲,目不斜視,倒和羊不凡此前的姿態相仿。九品孤月山弟子麵露敬畏,不敢說話。

    朝著老太君方向畢恭畢敬的作了一禮,兩名弟子跳回鶴背,坐著仙鶴飛走了。

    老太君一愣,唐王群臣也愣住。

    覃湖洞府?堂堂八品仙門怎麼會為一個小國的散人賀壽?羊不凡心中一驚,隱約感覺到不妙。

    沒過多久,又有仙鶴從天而降,三名道人挑著扁擔落下,同樣也是來為老太君賀壽。

    一連來了七撥,大殿中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仙家親自送禮賀壽……羅老太君好大的麵子!太不可思議了!

    唐王周顯無比眼紅,可很快他就發現,賀壽的仙禮並沒有交到老太君手中,而是堆放在羅川那兩個隨從的腳邊。

    剛才年輕的仙家們行禮作拜,哪裏是在拜羅老太君!分明是在和正對著老太君的羅川行禮!

    他們這是在變著花樣給羅川送禮啊!

    文武大臣和國手散人們不是瞎子,唐國眾臣更是深諳這一套,看向羅川的目光愈發驚疑不定,心中的猜測呼之欲出!

    一連來了七撥宗門為老太君賀壽,清一色的八品宗門,羊不凡心驚肉跳,不祥的預感籠罩心頭。

    “你給我等著,我孤月山不會放過你。”羊不凡狠狠瞪了眼羅川,匆匆說道,就欲離開。

    趴在地上的羅江臉色大變,身體顫抖起來,張口想要說什麼。

    “大膽羊不凡,你有什麼資格代表我孤月山!”一聲怒斥從高天傳來,回蕩在宮殿上下,嗡嗡作響。

    看到來者,羊不凡一愣,旁邊幾名孤月山弟子也露出驚詫的表情。

    十丈長的大白鶴從天而降,鶴背上是數名和羊不凡穿著一樣道袍的修士。為首的,卻是一中年道人,仙風道骨,滿臉陰沉。

    “宗……宗主?”羊不凡心頭狂跳,僵著臉殷勤的跑上前:“宗主你怎麼來了,我爹呢?”

    “你還有臉提他?”中年道人冷哼一聲,滿臉寒意:“他因為教子無方,被長老院革除副宗主頭銜,關押古寧塔,麵壁思過三十年。”

    “什麼!”羊不凡臉色劇變。

    中年人伸出手,他分明還在半空,可手卻已經按上羊不凡頭頂,大喝道:“外出曆練,卻為非作歹,還想壞世俗女子清白,栽贓嫁禍給他人。按我孤月山門規,廢除道行,棄於陰川!”

    羊不凡被死死按在地上,口中大呼:“弟子冤枉!弟子冤枉啊!弟子始終謹記宗主教誨,絕沒做過傷天害理有違良心之事!”

    “還敢叫冤?”中年道人怒極反笑,目光落向羊不凡周圍的弟子:“你們可想和他一樣,被廢除道行!又或者,坦白從寬,麵壁悔過?”

    撲通!

    之前施展傀儡術操控白依卿的弟子率先跪下,誠惶誠恐,痛哭流涕:“宗主饒命!是羊不凡!是他威逼我們這麼做的!”

    緊接著,孤月山的弟子們紛紛跪倒在地,將羊不凡和羅江勾結所做的醜事一樁樁的抖露出,其中就包括欲圖染指白依卿,嫁禍給羅川。

    滿殿皆驚!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全都投射向宮殿另一邊,像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的羅江。

    羅川說的果然都是真的!

    長年以來,譽滿白玉京,人皆言溫良君子的羅江,竟然是這麼一個陰險歹毒,一肚子壞水的虛偽小人。

    如果不是川公子今日揭穿,所有人都隻會以為英俊瀟灑的羅三公子當真的是表裏如一。

    勾結外人毀長嫂清白,陷害家族子弟……按他所犯下的罪行,死上一百次都不足以平眾憤!

    羅家主府除了羅德心麵如死灰外,其餘人也都怒目望向羅江。

    “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賊眉鼠眼,還妄想進入仙道。真是癡心妄想。”孫中圓不屑的瞥了眼羅江,淡淡說道。

    武居人冷笑不止:“仙家都不敢做的事,他竟也敢做。連川老弟也敢陷害,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感受著那一道道憤怒、厭惡、猶如在看一個小醜的目光,羅江宛遭雷擊,眼中神采瞬間脫落,腦中一片空白。

    身為羅家主府嫡傳三公子,他是天之驕子。

    羅江表麵上禮賢下士,謙虛待人,實則是一個狂傲到極點的人。十七歲小空靈境,二十歲大空靈境,二十五歲的半步散人,這樣的天賦,距離周不臣也差不了太遠。可當他發現,他再如何努力也超越不了唐傳奇時,他開始將目光投向仙道界。

    為了討好孤月山副宗主之子,也就是羊不凡,羅江不僅花了大把金餅供其玩樂,還狠下心,獻出暗戀許久的少夫人,用來滿足羊不凡的獸欲。

    而羅川,隻是恰巧打亂了羅江原先的計劃,羅江也沒有把他放在心上,隻是順水推舟讓羅川去頂罪,連帶打壓次府。

    然而,正是這個不起眼的次府庶子,毀了這一切!

    他怎麼會擁有這麼強的力量?和周不臣稱兄道弟,結交南孫北武,還讓仙家親自前來送賀禮?

    顫抖著抬起頭,羅江怔怔看向羅川,迎向他的,是一雙冷酷中透著濃濃殺意的眸子。

    羅江腦袋“嗡”的一聲,突然間大聲叫道。

    “你不能殺我!”

    “我是主府三公子!未來的仙家府主!你怎麼能殺我!”

    “讓孤月山的滿意了,我才能進入仙家!我們羅家的地位才能更穩固!”

    “你不能殺我!”

    金鑾殿前,羅江披頭散發,口吐白沫,狀若瘋癲,無比的歇斯底裏,和平日裏那個溫文爾雅的貴公子簡直判若兩人。

    主府一方羞愧不已,羅德心更是當場昏厥。次府一方人人興高采烈,若非顧忌著這裏是金鑾殿,早就大聲慶祝了。

    之前站在羅江一邊的人,包括羅家老太君,此時一臉羞愧。

    “好重的心機,到現在還裝瘋賣傻!”李全福冷哼一聲,話音落下,羅江的動作明顯一滯。

    “小李子,去吧。”羅川道。

    “是,公子。”李全福眯眼一笑,下一刻,身體已出現在十步外。

    “你不能殺我!”盯著逼近的李全福,羅江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祖奶奶救我!”

    羅老太君動也沒動,滿臉嫌惡。

    哢嚓!

    李全福並沒有直接擊殺羅江,而是殘忍的捏碎羅江全身每一塊骨骼,隨後開始挑筋廢穴。

    慘叫聲回蕩在大殿上下。沒有人露出同情。

    折磨得差不多了,李全福嘿嘿一笑,手腕一抖,扭斷羅江的脖子,一腳踢飛。羅江眼睛瞪得老大,最後的眼神中有恐懼,有懊悔,也有迷惘。直到臨死前,他都不知道自己輸在什麼地方。

    羅江斃命,羊不凡滿臉恐慌和絕望。

    當他的目光無意中落到羅川身上,瞬間凝聚成一點,發瘋似的大叫:“他到底是誰!不過一介凡人!為什麼!為什麼!”

    “丟人!”孤月山掌門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咬牙切齒道:“就是你口中的‘凡人’在碑海登上六層石階!破解了九十六道石碑功法!你……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孤月山差一點被你害慘了。”

    在羊不凡近乎呆滯的目光中,孤月山掌門手掌按下,瞬間將羊不凡的功力吸光。朝向羅川拱了拱手,孤月山掌門丟下爛泥般癱在地上的羊不凡,親手送出壽禮,帶著眾弟子馭鶴而去。

    孤月山壽禮的份量,明顯要比較之前幾家宗門都要豐厚。

    “仙家弟子?”李全福盯著羊不凡冷冷一笑,沒等羅川發話,紅著眼撲去,又是一通折磨,隨後扭斷了羊不凡的脖子。

    沒過多久,第九批仙家弟子駕鶴而來,放下壽禮,滿臉敬意的朝羅川行禮,隨後離去。

    轉眼的功夫,已有三十來批仙家前來為老太君賀壽,羅川腳旁的禮物堆積如山,在羅敷的指揮下,李全福上竄下跳的清點著。

    那幾個跟著羊不凡而來不入品的宗門弟子早已嚇傻了,幫著李全福清點壽禮。

    白玉京上空祥雲籠罩,京城百姓們紛紛跑出家門,朝向白玉京方向,設案拜香。唐國君臣喜極而泣,這些仙家肯造訪唐國白玉京,就說明白玉京已入了他們法眼,日後選拔仙苗定也會算上白玉京。

    比起巴結討好孤月山,眼下這樣,仙家親自登門拜訪祝賀,無疑更令唐國君臣內心深處充滿優越感。

    望向金鑾殿前帶來這一切的羅府少年,唐王周顯幽幽一歎:“差一點,孤就釀成大禍。如今卻不知道如何才能彌補。”

    “奴才以為,君上無需刻意彌補。”近旁的老內侍道。

    “哦?怎麼講?”

    “川公子定也是仙家,不會久留於我大唐。君上若想有所彌補,最好的方式,便是善待他的親人朋友。”老內侍壓低聲音道。

    周顯眼睛亮了起來:“有理。”

    孫中圓看了眼羅川,笑著問道:“大仇得報,川老弟,這下你可痛快?”

    “早在我進了五華城,便沒再有把他們放在心上。”羅川如是道。

    羅江和羊不凡雙雙斃命,羅川心中卻並無太多激動。或許是因為自身層次眼界的提高,又或許是因為身懷九龍君的記憶,羅川隻覺得這樣的結果理所當然。

    他已經擁有了超越這座城池所有人的力量,接下來的路,便是仙道宗門。

    白玉京中雖有些許留戀,可這裏並沒有繼續修行的道火,築基境之後隻有傳接道火,才能建立黃庭,而道火隻在宗門裏有。

    另一邊,白依卿獨自佇立,望向羅川雲淡風輕的側臉,麵紗後,神情微微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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