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 守望黎明號 作者：黑袍雷斯林 (已完成)

四十一章 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

苦頭陀一劍向著李定國大將軍當頭斬下。品書網

可是就在無形劍落下的時候，他與李將軍的距離猛然拉遠——就好像世界忽然被拉長了一般，兩人之間瞬間變成了遙不可及的距離！

苦頭陀停下手來，皺眉觀看。他發現自己，居然出現在一處澄凈透明的世界之中。瓦藍的天空，清澈的水面，以及站在對面的和尚……

「原來是你！哈哈哈哈！原來幕後之人竟是你！」獨臂的苦頭陀哈哈狂笑，笑得連眼淚都要流出來。

慈云寺，坐在桌邊彈琴的陸遠忽然一頓。

他的身影似乎忽閃了一下，有一瞬間變得模糊。石玉珠眨眨眼睛想要看清楚的時候，卻發現陸遠就好端端的坐在那兒，什麼都沒改變。

陸遠停下彈琴的手，「當噹噹」連彈三指，南明離火劍、手指上的一枚黑玉環、和一片小鏡子陸續飛出，破空而去。「它們要去哪兒？」石玉珠好奇的問道。陸遠無言的凝視了她一眼，將雙手十指於邊上的水盆中浸泡了一下，重新放到古箏之上。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當琴聲重又響起，石玉珠竟然覺得腳下大地都跟著琴聲悚然一動！

聽見赤焰道人最後留下的怒吼聲，穿云叟白谷逸竟然打了個哆嗦，愣了半晌，以至於將圓覺禪師的死都丟在了一旁。

為什麼起義與革命，總需要一個響亮的口號？因為只有具備足夠群眾基礎的口號，才能夠把千千萬萬心思不同的個體的意志。統一起來，發揮出巨大的力量！

過去的時候，魔道恨峨眉濫殺，左道恨峨眉欺壓，就連與峨眉互為盟友的佛教，都覺得峨眉搶佔了太多修仙的資源——這也就是佛教的功法上提倡不假外物，對資源需求較低。否則兩大集團早就發生碰撞了！

很多人討厭峨眉，可對峨眉一千人就有一千種心思。峨眉完全可以拉一邊打一邊，盡顯鎮壓天下的風采！而反對者因為訴求上千差萬別，從來都是一盤散沙，力量不值一提！除了五臺派是比較堅定的反峨眉之外，別的都心思各異。比如曉月禪師，峨眉要是許他一個副掌門，甚至只要長眉真人誇他一句，他絕對屁顛兒屁顛兒的當場就叛回去！他就是缺少認可。

但是赤焰道人一句話糙理不糙的「打倒峨眉霸權主義！」，頓時掀開了那一層血淋淋的真相！只要在心中把這句話轉上三遍。就會立刻意識到——沒錯！峨眉就是霸權！它才是這天下最大的反派！

須知長眉真人任壽的時代，哪怕他勢壓天下，其實直接死在任壽手中的修行者，少之又少——哪怕罪大惡極的魔頭，任壽都會留一條轉世重修之路，不曾打得人家身死道消。人人說起任壽，都要挑一下大拇指。讚一句仁義！他是用施恩和寬恕，當然還有無與倫比的實力，登上的巔峰。

而如今的峨眉，正在執行長眉的既定策略，從王道變成霸道！表面上看起來與長眉時代沒有太大分別，實質上已經視整個天下為任壽留給峨眉的遺產！那副嘴臉完全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穿云叟白谷逸正是因為明白其中的區別。所以才害怕！比起赤焰道人的自爆，那句口號對峨眉造成的傷害要嚴重一千倍！

曉月禪師原本已經對慈云寺鬥劍的結果不抱幻想。

可當他看到赤焰道人自爆後，圓覺禪師被炸成肉醬，峨眉的二代小輩紛紛露出恐懼和退縮的表情時。他忽然意識到，慈云寺之戰或許能贏！峨眉派除了幾個老一輩劍仙之外，那些年輕一代仗著一身厲害法寶，和各種長輩在身後撐腰。一路走的太順風順水，從來沒有經歷過大的挫折——更不要說生死相搏的經歷！

而邪派人物正相反，他們都是從底層摸爬滾打上來的！偷襲打悶棍與被偷襲被打悶棍，幾乎就是家常便飯，戰鬥經驗根本不是那些稚嫩的峨眉二代能比的！所差的，不過是沒有好的天資、沒有好的功法、沒有好的法寶……（咳咳，好像差的是挺多的）。更何況，這些窮兇極惡之徒一旦逼到絕境，自有一股狠勁兒！這裡敢自爆的……可不止赤焰道人一人！

「一齊動手！」曉月禪師看準峨眉士氣受挫的時機，大吼一聲，一劍向著穿云叟白谷逸斬去。

「無恥妖人，休想以多為勝！」穿云叟倉促應戰，只能由朱梅吶喊一聲，十多道劍光飛下山坡，加入戰場！一百多正邪劍仙，瞬間混戰在一處，殺得難分難解！隨著惡鬥，邪派人物人人心中躁動，丹田之下氣血翻湧，壓抑了整整大半年的精氣爆發開來，人人實力暴漲。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似乎有隱約的琴聲在魏家場上迴蕩。

這邊狄銀爾剛剛被峨眉朱文偷襲斬首，那邊鹿清已經在飛劍及體之前赤血化魔，爆成無數毒血飛彈！朱文的劍一不小心被魔血潑上，頓時靈光全消！而鐵沙彌被魔血拍在臉上，更是大聲慘呼，臉被瞬間腐蝕得露出白骨！

留人寨火氏三兄弟中，火修羅被髯仙李元化一劍穿心！火魯奇與火無量見同胞兄弟慘死，雙雙上前抱住火修羅的屍體，隨即三人一起自爆！發狂的火龍將正面上百里燒成灰燼！髯仙李元化躲避不及，下半身化為飛灰。

頑石大師戰龍飛，哪知道龍飛自從被南明離火劍閹割之後，心理已經變態。他找個空子，竟然將苦心練就的二十四口九子母陰魂劍同時自爆！周圍無論是邪派人物還是正派人物統統被波及，頑石大師更是直接魂飛湮滅！

而龍飛居然仰天哈哈大笑，直接遁空而去……

魏家場上的戰鬥越來越慘烈！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原本在原書中，慈云寺鬥劍邪派人物死亡和重傷的接近八成，慈云寺被一把火焚燬！而峨眉一方，除了風火道人吳元智死掉之外，就只有朱文和頑石大師受了傷。剩下的人人收穫經驗大禮包，輕鬆打怪升級。

如今峨眉第一沒想到邪派人物。居然人人比預想的要強上三成！而且人人悍不畏死，基本上彌補了雙方在裝備和功法上的差距；其次峨眉本該在場壓陣、充當定海神針的苦頭陀，偏偏在開戰前夕不知去向！留下穿云叟白谷逸獨木難撐。而朱梅只善於偷襲，對於提振士氣毫無益處。

原本峨眉依舊能贏！其一玉清師太正在帥人突襲慈云寺，如今玉清大師的實力猛漲，那邊的戰鬥幾乎可以確定。只要拖到玉清大師回援，勝負再無懸念；其二，峨眉的二代弟子，人人身上都有不小的氣運！這些氣運能保護他們逢兇化吉、遇難成祥——簡單來說。便是想死都難——比如朱文剛剛，便是只損了劍，而人卻恰好閃開毒血。

如果峨眉意識到這一點，想贏其實不難。

可惜，殺到焦灼的時候。隨著死的人越來越多，自爆的人此起彼伏，濃烈的血腥氣息充斥著整個魏家場！左道人物吸到血腥氣。一個個好像打了興奮劑的野獸般，徹底紅了眼睛！出手愈發的肆無忌憚！反而是正道之士，由身體的不適引發心靈的恐懼。稍有不慎便身死道消，危機感不斷的拷問著他們的內心——就這麼拚命值得麼？！

看著一個個悍不畏死的人衝將上來！齊金蟬用劍斬殺了一個，可那人臨死前卻直接自爆，只為了崩他一臉血！齊金蟬越戰越是害怕。到處都是血色！骨肉醬崩進他的嘴裡，鹹鹹的更讓他幾欲嘔吐！終於，這個峨眉掌門之子忽然喊了一聲，「我不打了，他們都瘋了！朱文姐姐，我們快走！」峨眉最大的修二代，居然拉著朱文的手。轉身跑了……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他一走，姐姐齊靈云生怕他被人半路堵截，只能也拉著陸靈夢的手跟著離開！隨即便如開了閘的水壩一般，連峨眉的人都逃了，別的被邀來助拳的那些人，還有什麼理由留下拚命？！

「不要放走一個！」曉月禪師看到居然能贏，激動得雙眼赤紅！他的玉勾往前一卷，將轉身逃走的風火道人吳元智砍成兩半！這傢伙，終究還是沒能逃脫身死道消的命運！

慈云寺這邊其實已經損失慘重！並不比原文中折損的人少。只是這時候士氣瘋狂到極點，就是一個人也敢追殺一群人！何況慈云寺這邊的頂尖高手都還在。最後的四十幾人一路追殺逃竄，留下一道幾十里長的血路！直到剩下的人逃進玉清觀，靠著蟠桃樹結界，才算是稍微得以喘息！

隨即聞訊趕到的極樂童子李靜虛，看到峨眉傷亡如此慘重，怒極發瘋的連斬五六名邪道高手，將慈云寺一眾人等殺散！

那邊慈云寺燃起衝天大火，曉月禪師一聲嘆息，帶著剩下的人落荒而去。

這一場慈云寺鬥劍，竟然落得一個雙方死傷大半，卻沒有任何人勝利！誰能事先想到？！

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縹緲的琴聲戛然而止。

隨著慈云寺一戰的結果轟傳天下，那句「打倒峨眉霸權主義！」，也悄然的根植在了許多人的心中。

第四十二章 塵戰明鏡臺 上

苦行頭陀縱聲狂笑到極處，兩行清淚落下，聲音卻驟然停止。

只見苦行頭陀神色漸漸收斂，方才的種種狂態盡皆從身上消失不見。他反而攏了下身上的布衣袈裟，對陸遠端端正正的行了一記佛禮道，“苦行見過羅漢。”

陸遠是倉促間與分身陸赭石交換了靈魂，但既然此刻身處在他內心的明鏡臺上，顯露出的自然是他的本來面目，也就是圓豎和尚的樣子。見到苦行頭陀竟然能在頃刻間放下一切，并且恢復了冷靜，陸遠也暗自贊嘆了一聲，深感欽佩。須知佛門心法，原本便是心越寧靜，威力便越大。苦頭陀之前猙獰兇惡，反而是入了心魔。

陸遠同樣以佛門禮數回了一禮道，“見過頭陀。此處沒有羅漢，只有圓豎和尚。”

“謹遵法旨。”苦行頭陀再度抬起頭來時，當他再度直視陸遠時，仔細的上下打量，忍不住心中思緒萬千。

十年來，他苦苦追尋“殺胡令”的跟腳——他見過“殺胡令”的赫赫威勢，也悄悄窺探過陸遠這位靈力盡失的謫仙羅漢。

可他卻從未將這二者聯系起來過。蓋因這兩者完全南轅北轍，陸遠嬉笑怒罵，游戲人間；“殺胡令”狠辣拒絕，詭異莫測。可如今他想想卻覺得事情是如此的順理成章——如“殺胡令”這般超出常理的寶物，自然該是謫落的仙人帶下來的才對——人間從未聽說過這等動輒屠殺千、萬人的兇厲之物！

苦行頭陀之前的怨恨并非無緣無故——他數世修行已經圓滿，原本只是為了協助峨眉煉一件法寶才暫時留在人間。隨后便要飛升仙界。這一切原本都在師父長眉真人的算中。

可他萬萬沒想到只是一念之差，在揚州護送李英瓊時只多看了那么一眼，便生出無窮禍患，以至于肢體殘缺，生生斷了飛升之路！旁人或許不知道，作為峨眉嫡系弟子，他卻心中清楚。再轉世重修已經再來不及，如今在大劫到來前的這幾十年，可以說是飛升靈空仙界的最后機會。所有的峨眉嫡系弟子。都會趁著這個機會抓緊飛升。

一旦錯過時機，便只能留在末法時代苦苦掙扎，未來苦不堪言，而且再也沒有超脫的可能。峨眉許給不少人的“轉世重修，大道直指”的交換承諾，其實都是誤導……這件事只有長眉的幾個嫡傳弟子清楚。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他們可以隨意許諾，不用害怕欠下因果，因為大劫會幫助斬斷一切。

就像通常說的，還債的方法有兩種——第一種是還債，第二種是債主死了。

“悔不該當初一念之貪。”苦行頭陀如是說道。

陸遠神色越來越鄭重。他原本就實力尚未恢復，此刻與化身交換身體之后。實力更是只剩下本體的七成左右。而且重大法寶全在本體之上，飛來成都府尚需時間。這種情況下面對巔峰狀態的苦行頭陀。原本便沒有勝算。

可是看那苦行頭陀在說話之間，原本盤繞在眉宇之間的陰沉與狠辣已經盡數散去，他竟然將十年的仇恨輕輕放下！要知道這十年苦修，原本苦行頭陀就比過去的實力向前邁了一大步。如今眼看他皮膚從灰黃轉為晶瑩泛光，一副要立地成佛的模樣，顯然又有突破！

陸遠氣得都想笑，尼瑪跟峨眉派的人爭斗就是這點最憋屈——他們峨眉都是開了掛的！

“只是老衲還有一事不明。還請和尚解惑。”苦行頭陀不緊不慢的說道，絲毫不在乎多給陸遠些時間。似乎完全吃定了陸遠一般。“和尚已經證道羅漢，為何要做下這無邊殺業？”

“殺業？”陸遠嘴角微翹，無邊的劍林自水面升起，可惜真劍都還在本體那兒，這邊全是幻影之劍。陸遠隨手拔起手邊的那把“霜之哀傷”，曼聲吟道，“烽火動沙漠，連照甘泉云！漢皇按劍起，還召李將軍。兵氣天上合，鼓聲隴底聞。橫行負勇氣，一戰凈妖氛！”

他按劍睥睨，身上的殺氣沖霄而起！

苦行頭陀似乎想幫他“拖時間”，可陸遠非常明白，一旦自己有了“拖時間”的念頭，失去戰意的他只會敗亡更快！

“阿彌陀佛！”聽懂了陸遠借詩明志的苦行頭陀頓時橫眉怒目，氣勢絲毫不讓陸遠。“王朝興衰乃是天意如此。天道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和尚莫非竟敢逆天行事不成！？”

“天意？”陸遠的口吻中全是輕蔑，“誰的天意？那天意不是你們峨眉定的嗎？！我要掀翻的，正是你們峨眉的天意！”

“阿彌陀佛，原來如此！”苦行頭陀再念一聲佛號，他終于明白了陸遠的意圖，心中微微戰栗。“和尚成不了的……你分身在此，焉知不是落入我等算中呢。”他說完之后，便直接發動了獨門秘傳大法“兩界十方金剛大藏真言”！剎那間，金光滿天，無數巨大的真言之字騰空而起，化作數百顆巨石般懸在苦行頭陀的上空。

他隨手一指，一顆大字落在足下，金光閃爍間，便將身體周圍的劍林推開數十丈遠。

陸遠不知道苦行頭陀方才說的算計，是為了動搖他的心神還是真的有謀劃。但此刻已成騎虎之勢，作為弱勢的一方，他可沒資格分心！陸遠干脆的舉劍向前一指，“殺！”

整個水面大地忽然涌起一道上百丈高的“海浪”，壁立如山的向著苦行頭陀橫推過去！那海浪飛在空中時兀自涌動，自其中便浮現出了無窮無盡的劍鋒。苦頭陀伸手一指，真言巨字向前飛出。劍浪與苦行頭陀頭頂的金字相互撞擊，頓時無數的金字轟然破碎！而這邊海浪中，也有千百劍鋒斷裂銼鋒！

但是隨著陸遠抬劍，又一道巨浪自水面山起，前赴后繼的向前殺去！

“阿彌陀佛！”眼見大藏真言無法抵擋劍山劍海，苦行頭陀摘下束袈裟的玉環，向身前就是一拋。那玉環頓時化作大千世界的千姿百態，足有百五十城，上萬千販夫走卒行走期間，有無數小民或耕作、或經商、或讀書……人間百態，不一而足。這道人間界好像護城河般，將他與劍海之間隔出一道天淵鴻溝。

狂壓而上的劍海與化身世界撞擊，瞬間掀起無窮湮滅！

一面是紅塵粉碎，一面是劍海浮沉！別看交手的是兩個和尚，可他們都是心志堅定如鐵之輩，歲任何慘狀都視若不見！那紅塵世界再逼真萬分，哪怕千萬人于劍海下哀嚎痛呼，哪怕無數城市被劍海碾滅，都不足以引發這兩個人的絲毫憐憫之心。苦行頭陀以為陸遠出手改變天道，是因為悲憫之心，但他卻是錯了！

陸遠要救世界，只是因為這是他的世界而已。他歷經多個世界，死在他手上的人早就不知數目！

化身世界中，苦行頭陀正化作一個挑夫，跟著幾名士兵奔行于道路之上。猛然間身后伸出一道劍鋒。他的身影一晃，方寸之間分裂成無數虛影，而手中扁擔已經化作無形飛劍，向著身后斬去！那知道那劍在空中輕巧的一繞，便讓過苦頭陀的招架，在他腰上輕輕劃了一下。

劍海彌合，紅塵消失。

兩人依舊分立兩邊。苦行頭陀的袈裟上出現一道巨大的裂縫，腰部的傷口深可及骨。“阿彌陀佛”，他宣一聲佛號，裂開的袈裟破口處自內發出金光來，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痊愈。

“原來頭陀已經修成金身？”陸遠隨手丟掉了徹底損毀的“霜之哀傷”，又拔出一把“呼喚勝利之劍”。他的胸口上有一道傾斜的劍痕，似乎要將他上半身都劈成兩半！可陸遠的手指沿著傷口在上面撫摸了一下，便既痊愈，絲毫痕跡都沒留下來。他的化身只要能量未耗盡，核心還在，一切傷口都能瞬間痊愈。真實化身的唯一的缺點，是這些化身有力量上限，不堪大用而已。

就在陸遠“治療”的時候，他身體也如風中柳枝般左右搖擺躲閃。因為一把無形劍正在他的影子中穿來穿去，卻無法傷到他分毫。

就在苦行頭陀若有所思的時候，“噗”的一聲，又一把無形的劍尖自身后刺穿了苦行頭陀的心口，露出小半截劍尖兒！

“無形劍？”苦行的手指夾著劍鋒，竟然將那把短劍直接從胸前拔了出來！等到劍一拔出，傷口立刻散發金光愈合，似乎要害之傷也毫無作用一般。他仔細的看了看那把無形劍的幻影，才恍然說道，“原來是老衲遺留在揚州的那一柄！看來和尚已經將無形劍鉆研透徹，卻是老衲獻丑了。”

他將手里的無形劍隨手丟開，一伸手，召回了追逐陸遠的無形飛劍。

“老衲少與人交手，法寶也多賜予弟子防身，倒讓和尚見笑了。不過老衲還有一少年時玩具，還請和尚品評”，說完之后，苦行頭陀取出一顆鈴鐺似的物體，穿在中指上說道，“所以至人戢玄機于未兆，藏冥運于即化，總六合以鏡心，一去來以成體。古今通，始終通，窮本極末，莫之與二。浩然大均，乃曰涅槃。”

他輕輕一擺鈴鐺，“寂滅神鐘！”

第四十三章 塵戰明鏡臺 下

「鐺！！！」

一個頂天立地的金鐘虛影，金光萬丈的出現在苦行頭陀的上空。隨著那鐘被狠狠的敲響，透明的聲波甚至將空氣擠壓出肉眼可見的漣漪！陸遠的天心意識世界，在寂滅神鐘的震動下掀起無數驚濤駭浪，甚至在世界邊界引發連鎖的崩潰反應。陸遠更是在這一波震動中，毫無抵抗之力的被音波撞飛了出去。

就連兩人腳下站立的無垠鏡面，也「咔擦」一聲裂開一道漫長的縫隙，露出內部一點點深紅色的光芒……

「咦？」就在苦行頭陀被裂縫中散發出來的氣息震驚了一下的時候。陸遠於半空中勉強停住身形，抬手一揮。巨大的劍鋒海浪重新捲起，瞬間將裂縫掩蓋在碧浪滔天之下。

「呵呵老衲敢問羅漢到底在水面之下藏了什麼？」苦行頭陀雙眼放光的問道。剛剛那緊緊一瞥的功夫，卻讓他生出無窮的渴望感。而對苦行頭陀來說，當前最讓他渴求的事情，莫過於成道之機！這心中唸唸不忘之事，他最為敏感，這怎能讓他不感興趣。

陸遠明明被聲波擊飛，可是當他落下的時候，身體瞬間虛化。當再度凝實時。已經重新站在距離苦行頭陀五十步的位置，與剛才絲毫未變。只是兩人的周圍不再平靜，狂風捲動天上層云。在鏡面上堆積起十幾米高的劍浪，將鏡面全數掩藏在水下。就算這時候苦行頭陀再次擊碎明鏡臺。也要先推開以劍鋒構成的海水，才能看到鏡面之下的真容。

此刻陸遠雖怒，卻有些無可奈何。人人都知道，佛家修煉到最後，就人人都是金烏龜——簡直打不贏啃不動！陸遠只是靈魂帶著境界傳送而來，手中既無神兵利器，也沒有太強的手段，更被苦行頭陀隔斷了天地元氣。一時間竟有些一籌莫展的感覺。

至於陸遠在心鏡之下到底藏了什麼？

就像我們所有人知道的那樣，說陸遠的心中是風光霽月、一塵不染的明鏡……恐怕連娜娜都要笑了。你丫一個開後宮的觸手狂魔，各種重口味，還好意思說自己純潔？！這一點苦行頭陀不相信，來過這個世界的玉清真人自然也不大相信。玉清也猜到了在水面之下，一定別有玄機，但她沒有去詢問男人的秘密。

明鏡臺是陸遠的心中世界。每個人的內心，是他想法的忠實反應。一個人可能屠殺千萬人，但或許在他內心中，他最重要的角色是一個慈祥的父親——而不是屠殺千萬的劊子手。所以鏡面之下藏的。引人唯一。或許是塵埃……但也可能是猛虎！

無論那下面是什麼，苦行頭陀都非常非常想要看到、得到。因為無論是誰，當絕望中見到一絲光明。都會不由自主的追隨下去。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能調動天地元氣，揮出殺死修行者的劍。但毫無疑問，你畢竟不是修行者。只要隔絕天地元氣，你就與普通武者無異。」苦行頭陀收起無形劍，僅將金鐘懸在頭頂，抵住四處擠壓來的無邊劍海。繼續和藹的跟陸遠說道，「我已經用鎖元陣困住了整個成都府的天地元氣，如果你與老衲交手，無論你是否捨棄李定國將軍。今日都難逃一死。

小友，不如我們做個交易。你讓我仔細觀看你觀想中的世界。我放你離開成都如何？我是峨眉苦行頭陀，平生未打過一句誑語。」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想修仙的話，我可以讓你加入峨眉！」

如今適逢亂世，心中絕望的亡國之民多向名山中求仙問道。能有機會修仙，在普通人眼中已是天大的機緣！而峨眉，須知峨眉壓天下！這一條件不可謂不重，哪怕是謫仙羅漢，也一樣深具誘惑力。如果不是苦行頭陀看準陸遠身上帶的「天上佛國的秘法」，絕對不會提出這種交換條件。

可陸遠偏偏很奇怪的看著他，「你說完了嗎？」

苦行頭陀尷尬的笑了笑，心知和平達到目的已經十分渺茫，但依舊不死心的最後問了句，「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我的意見是，」陸遠伸出手來，一片小鏡子自世界外穿入，落在他的掌心。「你是不是太囉嗦了？」就在苦頭陀說話的當口，第一件法寶終於趕到！雖然是最弱的透霧分光鏡，但是對於陸遠此刻，卻是幫助最大的一個。有了這面鏡子和鏡中飛劍，他的精神世界終於不全是糊弄人的玩意了。

精神世界就是精神力構成的領域，雖然陸遠在這個世界能獲得一些非常強大的加成——譬如，照見一切真實，不會被任何虛幻迷惑。也就是說，苦行頭陀的無形劍隱形在這個世界毫無意義；再譬如「快即使慢」，飛行速度越快的飛劍，倒映在陸遠的心中就越慢。所以他之前可以一邊幹別的一邊躲避無形劍，輕鬆愉快，就是這個道理。

除此之外，明鏡臺還有十幾種妙用。

可明鏡臺領域就算再強大，還是缺乏直接殺傷手段。除非對方是弱到，可以用精神力直接碾壓的渣渣。否則領域只是提供最佳的戰鬥環境，殺敵最好還是用法寶和飛劍。

他將透霧分光鏡沉入水面，明鏡劍界終於變成了他展現給玉清看時的模樣。

腳下剛剛被寂滅神鐘破碎的明鏡世界瞬間還原。隨即世界轟然作響，那如滔天巨浪般的劍鋒大海迅速褪去，變成了無數立於明鏡臺上的劍器——雖然劍的數量瞬間少了百分之九十九，可每一支劍的威力都得到了極大提升！如果說過去所有的劍之幻影都還只是凡鐵劍的話，那麼如今立於明鏡臺上的劍林，每一把都有了飛劍十之一二的殺傷力。

其中更有金鱗劍、天龍伏魔劍等正派飛劍，九鬼子母劍、赤蛛劍等邪派飛劍，比其他幻影還要凝實幾成，威力更強。這些劍全是裝在鏡子法寶中，隨著透霧分光鏡飛來。不過陸遠眉頭稍皺，因為最強的南明離火卻不在其中。

「那麼就請和尚多多指教！」苦行頭陀打定了主意，無形劍也不再隱形。只見一道長虹自他身後騰霄而起，灌注了十二成功力的飛劍向著陸遠狠狠斬去！他一路上故意讓劍掃過劍林，只聽見「硁硁硁硁」的讓人牙齒發酸的撕裂脆響，無數插在鑑湖上的飛劍幻影被如樹木般斬斷，將劍之叢林劈開一條通向陸遠的道路。

陸遠十指連彈，隨著他的指揮，無數飛劍幻影從湖面躍起，主動向著雷霆萬鈞的無形劍上撞去！飛劍一把連著一把，絡繹不絕。哪怕前面的飛劍已經撞得「筋斷骨折」，後面依舊悍不畏死。無數劍後，那無形劍終於被撞得越來抖，最終徹底失去了平衡，胡亂翻了幾個跟頭，朝著天空飛去！

待到陸遠打一個響指，那被無形劍開闢的通道中，重又浮出無數飛劍幻影，將通道填滿。

「果然神乎其技，江湖武學也有其可取之處。而且和尚意志之純粹，世間罕見，不愧是天上之人！」苦頭陀不吝讚美的說道，陸遠能完美而精確的維持劍的世界，精神力之強大足以讓苦行頭陀都讚歎。「但是你又能抗我幾劍？修道人的飛劍之術，可不是凡俗能夠抵擋。」他一招手，無形劍飛回。下一刻，他手中的劍光暴漲，無形劍徹底失去總用，化成千百道金色的粗大劍光，鋪天蓋地的向著陸遠壓將下來！

可陸遠的應對更加奇怪，他居然閉上眼睛單膝跪了下來，將一隻手放在了水鏡之上。

下一刻，成千上萬的飛劍如城墻般筆直豎起！每一把劍都在用出一招劍式，每三劍便連城一招，每三招連成一路劍術！招劍相連，越滾越大。最終陸遠竟然將這成千上萬的幻劍一齊揮動，竟然用出了「抵天三劍」！長空、柔柳、中流，儘管有著無數的飛劍，可劍式卻參差而行，段落分明。

將苦頭陀的金虹迎頭頂住！

就在這時，只見苦頭陀的眼中閃過一道喜色！他忽然放棄了對無形飛劍的控制，雙手高舉頭頂，抓住了寂滅神鐘的邊沿！大吼一聲，雙臂肌肉賁張，竟然舉著寂滅神鐘狠狠的砸向腳下的鏡面！

原來前面一切不過都是惑敵之術，苦行頭陀的真正目的，依舊是鏡面之下的內容！

神鐘落下，轟然巨響！頂級佛寶寂滅神鐘與普通法寶透霧分光鏡正面相撞，無垠的鏡面終於不堪重負，發出了「咔擦」斷裂之聲……

鏡面碎了，陸遠的明鏡劍界隨之崩塌，兩個人回到了成都府的府衙大堂之上。

苦行頭陀眼神迷離的看著前方，陸遠遙遙的站在苦行頭陀的身後。展開成巨大金屬圓環的離合五云圭·陰符，不知何時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苦行的腳下——陸遠自展開劍界開始，一切的算計，一切戰鬥的假象，都是為了讓苦行自己踏進這個圓環！

「你看到了？」陸遠沉聲問道。

「是的，很美。」苦行頭陀頭也不回的說道。「朝聞道，夕死可矣……」

「阿彌陀佛，頭陀請上路。」

離合五云圭向上飛旋，苦行自足部至身軀，連同法寶一齊被絞作飛灰，東海三仙苦行頭陀隕落！

第四十四章 得失之間

苦行頭陀，一個能在蜀山世界排進前二十的地仙散人，一位只差一步之遙便能飛升天界的大修行者。

就這麼死在了繁華的成都府，死在一個默默無聞的地方，死在一個連靈力都沒有的武者之手，就連靈魂與本命法寶都被徹底湮滅。塵世間，再也找不到他的任何痕跡。這一刻，他留在峨眉的燈毫無徵兆的滅了，他的徒弟們失聲痛哭，他的朋友感覺到了那種悲痛。但一切都無濟於事，那些瘋狂推算天道之人一無所得。

因為苦行頭陀死前無比滿足，以至於任何提示都沒留下。

他在鏡面之下到底看到了什麼？

陸遠已經走到了俗世的巔峰，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距離神、魔與仙世界的巔峰也相去不遠。畢竟陸遠自身便是一個極為奇怪的個體，衡量一個強者的各項因素，在他身上總是極度不平衡。而每次拉平，都是一次飛躍式的進步。

凡人走一步看三步，陸遠卻沒有這種福利。因為他前面沒有路，一切的路都是他自己踩出來的。所以他每走一步，都不得不停下來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走。他還有幾百萬年的壽命，半點不急——但有些人急。

艾羅娜只是想單純的拉近兩個人的距離，以便於陸遠能陪她億萬年的走下去。正因為未來是如此之漫長，娜娜才對陸遠的「拈花惹草」的行為視而不見——畢竟她距離成年，還有能把龍都老死的時間跨度，再乘以十！當把時間拉長到以億年為單位時，單純的陪伴便是彼此最好的深情。

而「催化劑」，則是無比熱切、甚至不顧一切的想要將陸遠盡快拉進主神的陣營！然後開團p！他對陸遠的感覺從無視到重視，從輕蔑到欽佩。從避之唯恐不及到恨不能天天黏在一起……陸遠的每一次超出預料的行為，比如讓他幫忙還要收錢，都讓他驚喜不已（所以你是m體質？）。

所以艾羅娜和「催化劑」這兩個主神。合力在陸遠的領域裡留下了一顆種子，一個很微小的、剛剛誕生時的世界胚胎原型。陸遠只要經常去解析這個世界。終究有一天，他將走上和她倆相同的道路上。

而那個世界就放在鏡面之下。

相比起一個世界的秘密，飛升又算得了什麼……

苦行頭陀可以說是蜀山世界最為特殊的一個修行者，他由佛入道、又由道入佛，身兼佛道之長。轉生的幾世間都與峨眉發生了關聯，可以說與長眉真人任壽是亦師亦友的關係。因此他在峨眉，雖然因為此世入佛門而無緣峨眉掌門之位，但是地位依舊尊崇。

和尚練的功法都是又臭又硬。陸遠要想殺他，或許先恢複本體實力然後用「初晴」劍才可以，而且絕對不會這麼輕鬆。離合五云圭尚缺陽符，想直接滅殺有寂滅神鐘護體的苦行頭陀這個等級的高手，更是痴人說夢。

但是陸遠在苦行頭陀的面前打開了世界之秘，卻從不可能中創造出了一個機會。

那一瞬間，苦行的精神徹底被世界凝固住，他的視線再也無法挪開分毫，甚至連寂滅神鐘夠無力去指揮——當年催化劑在陸遠面前打開質量效應世界的秘密時，陸遠停機了足足半個月！更何況是對此毫無認知的苦行頭陀。他徹底的迷失在世界奧秘之中。終於毫無防禦的被離合五云圭滅成飛灰。

這一戰陸遠損失極為慘重，法寶「透霧分光鏡」碎裂；幾把邪道飛劍在與太乙無形劍的拚鬥中被徹底摧毀；而且在戰後，整個明鏡劍界的體積縮小了三分之一……但這還不是最嚴重的損失。最嚴重的的是陸遠的化身之軀已搖搖欲墜。他透支了分身太大的力量，體內的艾恩石上裂開無數縫隙，陸赭石這個分身已經瀕臨瓦解。

但冒了天大的風險同時，收獲自然也極為豐厚。

首先是苦行頭陀遺棄在明鏡劍界的太乙無形劍——采三千六百種靈藥、吸日月精英與西方太乙精金煉成，用時無聲無息，無影無形，隨御劍之人心意隱現——這把劍自苦頭陀死後，便一直在哀鳴叫不已。但是對明鏡劍界的鎮壓，它毫無反抗之意。相信一段時間之後。等到抹去劍上苦行的印記，這把神出鬼沒的無形飛劍。將成為明鏡劍界的殺手鐧之一。

其次嘛，才是本次收穫的大頭……陸遠收起離合五云圭陰符後問了句。「拿到了嗎？」

「當，當然，不過真的好重啊！」小云圭出現在環上，吃力的說道。她的一雙小手上，正抱著無數薄薄的透明晶片，正是從苦行頭陀身上「切割」出的修行記憶！陸遠在慈云寺宅了大半年，半步不離禪房，就是為了將這個功能添加到離合五云圭上！

刨除那些生活瑣事，苦行頭陀幾世修行的記憶依舊浩如煙海！其中光是他牢牢記在心中的功法，便有上百部之多！其中主要的就有大半部峨眉紫清寶篆、天龍禪唱、太乙真經、無形劍訣、顛倒八陣圖、有無相護身神光、心光遁法、兩界十方金剛大藏真言、太清神算、六戊潛行大法等等神通。

更有他修仙以來積累的無數感悟，這一筆財富的價值簡直無可估量！

尤其是苦行主修的太乙真經、大藏真言、護身神光、無形劍訣、顛倒八陣圖等幾門核心功法，在他最後看到了世界之秘後，更是在心中將這幾門功法推導至極致，甚至大幅度超越當年創造這門功法之人！如今這些全部便宜了陸遠。

「打完收工！」陸遠的身影漸漸恍惚，他遠遠的對著李定國行了一禮，「東家，我會再幫您一次，剩下的您自求多福罷。」

接下來無論李定國如何呼喊，陸赭石都含笑著化為虛影，一陣風吹後再無痕跡。

慈云寺禪房內，因為虛擬靈魂寄託的艾恩石破碎，代表著陸赭石的靈魂不得不緩緩消散。禪房中的陸遠身體僵直了幾個剎那，然後才大大的長出了口氣，再度活了過來。

陸遠回歸本體，可他剛一睜開雙眼，便看到了眼前的一人和一劍！

那冰冷的劍鋒自下而上撩起，終點停在他的眉心之間。劍尖兒微微冷顫，吞吐的鋒芒讓額頭如針刺般微微疼痛。

人是石玉珠，劍是南明離火劍。

陸遠那枚始終戴在手腕上的、玉清用頭髮編織而成的「遮天」環，在剛才那劍鋒一撩之下自中間斷開、緩緩的滑下手腕。沒有了「遮天」環或玉清觀蟠桃樹的遮擋，他的百萬功德金身頓時暴露在有心人眼中——想必不出一時三刻，「圓豎和尚乃是天上謫仙，身攜百萬善功，效果堪比唐僧」的傳言，便能傳遍修仙界。

從今以後，他將步步崢嶸，再想像今年這樣在慈云寺一躲就是一年，已不可能。

看到這一幕，陸遠心中的最大感觸竟然是——「啊，終於倒黴了。」然後頗感欣慰。

要知道，他前面拿的好處實在太大。無聲無息滅殺了苦行頭陀不說，還獲得了苦行的全部記憶。苦行頭陀的秘法中，隨便拿出一門都是不傳之秘，例如無形劍的鍛造之秘，連峨眉中人和苦行的弟子中都無人知曉。因為苦行並沒算到自己會死，所以沒有安排後事，結果讓無數秘法在峨眉中絕傳。

陸遠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走狗/屎運這種事情絕對與他無關！因此他得了這天大的好處後，便一直提心吊膽。總覺得是不是下一刻，就能看見長眉任壽鐵青著臉下凡，然後將他一劍幹掉！

如今看到「遮天」環被切斷，陸遠真真是鬆了口氣——雖然這個也是大麻煩，但還在可以處理的範圍之內。

「砰」的一聲，禪房門被從外面踹開，玉清真人像一陣風般闖了進來！「你的遮天環怎麼……哼！」她衝進來剛喊了半句，看到眼前的景象後，聲音戛然而止！隨即玉清怒極的一聲冷哼，石玉珠如同被巨鎚狠狠的砸在正面一面，吐著血靈空飛了出去！南明離火自然也被甩在了一邊。

「遮天環是怎麼回事？還有這個女人是誰！」玉清極為惱火的問道。她正率人攻擊慈云寺，正斬了智通方丈，忽然感覺到陸遠戴著的「遮天」環出了問題，立刻放下一切趕過來。哪知道一進門，便看見一個年輕女人用劍指著陸遠的額頭，她怎麼可能不怒！

陸遠抬起手，示意玉清真人暫時稍安勿躁。至於用劍指著頭什麼的，其實根本無所謂，用導彈指著頭陸遠都不在乎。石玉珠與他的境界天壤之別，如果不是趁著他化身破碎的那一刻出手，想破壞「遮天」環根本不可能！陸遠的手翻過來一抓，石玉珠和南明離火雙雙飄到他的面前。

南明劍刃只嗡嗡的不說話，石玉珠咬著牙毫不避讓直視他的雙眼。

陸遠還像往常那般笑著，可眼中平和已經盡數化為冰冷的寒光！「石玉珠，雖然不是我救了你。可一直以來，你吃我的、用我的，慈云寺任你來去自如不說，我也沒拘著你分毫。」

陸遠托起掌心那枚徹底毀壞的「遮天環」，嘆了口氣，鄭重的放到懷中收好。「一直以來，我只把你當個寵物養著，從沒碰過你一根手指頭。今日你既然敢害我，我還是想問一句，為什麼？」

第四十五章 我自封神

石玉珠喃喃不語，南明離火劍搶先橫在石玉珠面前，說道：「老大，我……」

他話還沒說完，便被陸遠一巴掌拍下，冷聲說道。「誰是你老大？！你拖延著不去成都，竟然還敢半路飛回，你敢說不是想坑死我？你當我是金魚只記七秒嗎？」陸遠轉頭對石玉珠笑道，「你現在不說，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玉清真人在邊上已經聽得分明，這時候咬著銀牙，眼睛都要瞪出火來！看石玉珠還是不說，頓時冰冷一哼，「不說也好！我這就去武當山殺了半邊老尼！你還有個姐姐叫石明珠吧……一併送去陰曹地府，讓你們武當一家團聚便是！」她這說，儼然已經將石玉珠的來歷調查得一清二楚。

女人各個都不簡單。玉清雖然從未進過慈云寺，卻將陸遠的事情瞭如指掌，當然也知道石玉珠住在他那裡的事情。只是她從未見過石玉珠的面，剛才衝進來時一下子沒認出來。如今既然知道此女便是石玉珠，那麼她的師父半邊老尼，她的姐姐石明珠，她武當的師兄師弟等等，自然都明明白白。

玉清這麼一說，不說石玉珠快被她說的內容嚇瘋。就連陸遠都被大大的嚇了一跳。他之前將欲與峨眉作對之事，隱約透露給玉清知道，不過是打個預防針的意思。他穿梭無數世界。卻只遇見玉清這一個「熟人」，心中分外珍惜。不願意輕易失去這個友人。

哪知道玉清表面溫和，內心卻剛烈異常。她是個非黑即白的性子，既然知道陸遠要對付峨眉，便已經毫不猶豫的調轉了劍口。她連隨陸遠墜入魔道的決心都下了，當然不會在乎區區武當這一個峨眉的外圍門派！更何況石玉珠敢斬斷她用頭髮編的手環，更是碰了她的逆鱗！

要知道女人用頭髮編的將男人「捆住」的配飾，其中的意思……臥槽，簡直踏馬重要到極點好不好！此刻玉清都恨不得將石玉珠千刀萬剮！殺她滿門算得了什麼。

石玉珠這時候見到兩個兇人。居然面不改色的商量著如何滅人滿門，心中已經後悔到極點！她咬著牙，猶豫半天，才期期艾艾的說道，「我知道自己犯了滔天大錯，願意將那迷惑我的人說與你們，只求你們立誓放過我的師門與姐姐！至於欠圓豎大師之債，我願以一死嘗之！」

「且」陸遠嗤聲冷笑，「你想一死了之？哪有那麼便宜！難道你不說，我就不能直接看你的記憶嗎？！想拿這一點來威脅我。真是可笑！」說起記憶，他倒想起一件事情來，乾脆暫時將石玉珠和南明放在一邊。

陸遠衣袖一揮。十幾枚玉簡向著玉清飛去，「這是從苦行頭陀那裡得來的好東西，見者有份。」

卻是陸遠從苦行的記憶中複製出來的各種佛門功法和劍訣。玉清跟隨優曇大師，學習的功法是離合神光，然後便是一些刀法。而優曇大師另一門絕技天龍伏魔劍劍訣和劍陣，以及鎮山法寶紫云仙障，卻是只傳給了峨眉掌門齊漱溟的大女兒齊霞兒，所以說所謂裙帶關係無處不在，就是超脫世外的仙人都不例外。

玉清將玉簡接過來一看。大大的嚇了一跳！其中既有苦行頭陀著名的天龍禪唱、無形劍訣、有無相護身神光、心光遁法、兩界十方金剛大藏真言等等佛門神通，還有一本無名功法。她隨手一翻。更是嚇得肝兒抖顫，這本以「金蓮心燈」為核心的佛門功法。似乎比天蒙、白眉二位神僧的功法也不遑多讓，搞不好就是從那二位那邊順來的……

「你，你這是把峨眉打劫了？！然後又搶了天蒙還是白眉二位禪師？」

玉清簡直難以置信，此功法比她修煉的離合神光也要高出一籌！不過離合神光要是與有無相護身神光合練，神光類功法內外兼修下又是一變——玉清越想越迷離，深恨陸遠丟白菜一般丟過來如此多的神功妙法，這讓人如何能靜下心來修煉！

「你先練著就是，先注重外功，核心功法暫作參考，過陣子還有更適合的修改版功法給你。」

陸遠的身份曝光，接下來恐怕要經歷一段逃亡的生涯，必須先將玉清這邊整理清楚。

他前期在蜀山世界的主要工作就兩樣——獲得一個能紮下根來的身份，以及儘可能的搜尋各種功法。

至於怎麼解析出最佳的修仙之術，這一點不需要陸遠考慮。此刻在黎明要塞內，基於陸遠的知識體系和思想設計的量子計算機已經製造完畢，綜合幾個世界的技術、魔法和仙術之後，新計算機的計算能力遠遠超出黎明號的核心主機「黎明女士」！這臺主機由曙光之城提供恆星級能源，專門為陸遠推導功法之用！

而且一旦功法解析獲得初步效果，就會進入生化試驗階段——你看的沒錯，全名「修仙功法推導性臨床試驗」。

具體做法便是，克隆成千上萬裝入虛擬靈魂的肉身，直接在體內刻畫出修煉線路，然後瘋狂灌注進去天地之力！接下來就看練氣爆、練氣爆，練氣爆完了築基爆！築基爆、築基爆，築基爆完了金丹爆！金丹爆、金丹爆……試驗爽的艾珂雪小臉兒潮紅，每天都興奮得不要不要的，動不動就發出痴女般的笑聲。

如今修仙功法最高已經解析到「金丹期ver57.254版」，而因為各種回歸回滾，煉氣期功法最新修正為「煉氣期第1336期ver4.3版」。副產物是，珂雪已經造出了一批築基綠皮和金丹六臂蛇魔——陸遠總覺得副產物才是正品——這完全是要掀起仙界大戰的節奏。

隨著苦行頭陀這批資料匯入。陸靈夢的工作大半作廢。因為苦行頭陀對《紫清寶篆》的參悟，根本不是陸靈夢，甚至是她的師父齊靈云能比的。而作為修煉上千年。幾乎是修仙界活字典的存在。苦行頭陀的提供的資料，基本上彌補了「陸遠號」主腦計算機的基礎資料缺失——隨即艾珂雪宣佈。「煉氣期xp正式版」將在蜀山時間48小時之後隆重上市……哦不，是面世！

陸遠終於可以練氣了……嗚嗚嗚不過艾珂雪還說了，等到陸遠拿到左道直指天仙的功法《合沙奇書》，還需要再打一個sp1補丁包……陸遠總覺得自己修煉到最後，會徹底變成一個悲劇！

這種不詳的預感總是揮之不去。

「她，你打算怎麼處理？」玉清收好玉簡，向石玉珠一瞥問道。

「很簡單，廢了修行。丟進成都府軍營當營妓，每天讓五十個壯男招呼她。」陸遠毫無表情的說道。石玉珠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她一頭向著南明的劍刃上撞去，可是無論她如何努力，甚至南明劍自己湊過來，二者之間的距離卻依舊彷彿隔著千山萬水一般。

「我什麼都說，別那樣對我！」石玉珠崩潰的喊道，「是一個小和尚唆使我的！他說我參與邪派鬥劍，我師父必然非常生氣！除非我將功贖罪，才能免於懲罰！不用我刺殺你，只要……只要我將你的手環挑斷……」石玉珠哽咽難言。終於嚎啕大哭起來。她這才想起陸遠的種種可怖之處，深恨自己為什麼當時一時糊塗。

她當時不知怎麼的，竟然以為憑著自己和南明與陸遠的「良好關係」。最多不過是一頓責打，或者從此分道揚鑣而已……

「呵原來是笑和尚。」陸遠點了點頭，徹底明白。與苦行頭陀交手時，苦行就說過「原來幕後之人竟是你」、「和尚成不了的……你分身在此，焉知不是落入我等算中呢。」等言語，果然峨眉哪怕不知道他跟「殺胡令」的關係，也早就看他不順眼，準備借魔道之人的手做掉他。

自己殺了笑和尚的師父，笑和尚報復回來也算有來有往。

至於峨眉為什麼知道「遮天」環——他們雖然無法推算陸遠的命運。卻能算出玉清大師的一些舉動。將玉清做的事情與圓豎和尚聯繫起來，自然一切便昭然若揭。不過玉清得了「金蓮心燈」佛法。只要稍加修煉，便再難被人算計命路。

陸遠表示自己弄明白了。於是轉向南明離火劍。「那麼南明，你又是什麼狗屁原因？」

「老大，她說可以陪我洗澡！而且可以打泡沫用那個夾著的喲……」南明嬉皮笑臉的說道。可是在陸遠冰冷的目光凝視下，終於越說聲音越小，最後說不下去。

一人一劍相對無言。

陸遠沒有說我幫你開啟靈識，帶你享受花花世界，有我一口飯就沒差過你一口酒，你這麼做對得起我麼；南明離火劍也沒說我自費靈力幫你抵擋李靜虛，毆打朱梅，甚至看家護院、聊天解悶，我不欠你什麼——因為二人都明白，那不是那個真正的理由！

沉默許久之後，南明離火劍才幹澀的說道，「因為我是一把佛劍，而你……不是佛，你是魔！！」

陸遠無語望天，「雖然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可你這幅自以為是的禿驢嘴臉，還真的令人作嘔！」玉清在邊上聽見他對佛門的評價，不由得翻了個白眼，卻沒有反駁——這天下，若論沒心、沒情、沒人性，誰又能比得過佛門？道門也不過是躲進深山求個清凈，佛門可是徹底的斷情絕義，說坑你就坑你！

陸遠和玉清，兩個還留有人類性情的人原本便是佛門中的異類。

「既然如此，你應該對自己的下場有猜測了吧。」陸遠說道。

「動手吧，粉身碎骨、磨滅靈性而已，我不會怕的。」南明離火劍坦然說道。

「嗯，那就好。」陸遠貌似答應下來。但他將手指在離合五云圭上輕輕一碰，陰符的器靈小云圭原本一直在偷瞧著，這時候卻打了一個哈欠，不自覺的趴在那兒睡著了。看到陸遠的動作，南明如果有臉，一定變得煞白如雪！「南明啊，你該知道我是一位鑄劍大師罷？那稱號其實對我是遠遠低估了啊，如果讓我給自己一個評價的話……」

陸遠抬頭想了想，肯定的說道，「我想，我應該算是工藝與鍛造之神罷。」

南明的劍身在微微發抖。陸遠目光隨意在房間內一掃，伸手一招，窗外的砍柴斧飛了進來。「我就讓你看看，一位神明能做到什麼程度吧！」

ps：這塊是蜀山卷第一階段結束，為了承前啟後稍微囉嗦一些。每天雙更儘量保證不拖沓，對了，求

第四十六章 此去江湖遠

「抹除靈性，就好比先幫受刑之人切斷感覺痛感的神經一樣，屬於多此一舉。」陸遠手裡握著那把在外面風吹雨淋了一整年，有些銹跡斑斑的斧子，面無表情的說著。「你沒有了靈性，就感覺不到喜怒哀樂，那還有什麼意思？」

陸遠的手指在發抖的南明離火劍上一抹，儘管飛劍掙紮著想飛走，可陸遠這一指他卻無論如何也躲不開，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手指抹到身上。當陸遠的手指從劍鍔擦到劍鋒之後，一朵明亮的光團附著在他的手指尖上。那光團一離開劍身，南明離火劍頓時靈光盡失，變得如死物一般，跌落在桌上。

光球微微跳動，在場之人無不驚訝，取出一把劍的靈性就這麼簡單？！那可是天下前三的飛劍南明離火！那可是佛門第一飛劍！隨即玉清、石玉珠和南明就恍然明白過來——不是取劍的靈性簡單，而是它在陸遠的手上才會簡單！那一指，不知道包含了多少天下大道，實質上已經到了大道至簡、返璞歸真的境界。

陸遠還在繼續微笑著繼續往下說，「接下來只要把你放進這個斧子裡，威震天下的南明離火，就會變成一把銹跡斑斑的斧頭。」陸遠將斧子拿起，笑容簡直如惡魔一般。「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大錯而特錯！慈云寺的茅房……南明，你懂的。慈云寺自今日起將不復存在。我只要把你附身的這把斧子丟進茅坑，再將茅房推倒……

你說，要多久才會有人專門挖開慈云寺的茅坑，然後從裡面找出一把臭的要命的爛斧子呢？」

南明的光團越抖越厲害，忽然他就扯著公鴨嗓子開嚎，「就這樣被你征服！切斷了所有退路，我的心情是堅固，我的決定是糊塗！」光團諂媚的向陸遠連拋媚眼，「就這樣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我的劇情已落幕。我的愛恨已入土……」

玉清真人無奈的掩上耳朵，實在不忍聽下去；石玉珠則閉上眼睛，徹底陷入絕望。就連陸遠也被他嚎得哆嗦了一下，像臟了手一般。隨手把光團丟回南明劍的身上。那光團如水在劍身上化開，隨即南明搖搖擺擺的飛了起來。

「大爺，您看我跪這兒行麼？」南明搖著劍尾，像條狗似的討好道。要知道他剛才是真的被嚇死了！別的和尚蹲茅坑裡，能不能領悟「香即是臭。臭即是香」的道理，然後飛昇羅漢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肯定不行！他的覺悟還不夠。而且陸遠真的將他丟下去，那就肯定是徹底放棄，而不只是教訓教訓他。

畢竟像陸遠這樣的鑄劍大師，實在不值得為一把茅坑劍沾上臭味兒，那太掉逼格……

南明徹底認清了自己的位置，諂媚的說道：「大爺，我太劍，怕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要不您看有什麼主僕契約、奴隸契約的，隨便給我來一個？我保證不抗拒。免的我回頭丟您的臉！」

「成！」陸遠不知道什麼是客氣的擼了下袖子，直接手指一劃，一個玄奧的符號飛進了南明離火的體內。

「那，那個……大爺，您這刻得是啥啊？」南明現在覺得自己嘴特劍，不過看陸遠沒有毀滅他的意思，立刻打蛇隨棍而上的黏糊起來。

「閹割符文，」陸遠露出標志性的邪惡笑容，「你每違抗我的話一次，就閹割三年。」

「怎。怎麼可能！哈哈哈哈哈」南明乾笑兩聲，也不知道他一把劍，為什麼要對閹割那麼害怕。「大爺，你叫我往東我絕不朝西。您讓我打狗我絕不攆雞。」他還待繼續囉嗦，陸遠一瞪眼睛，他立刻乖巧的跳下桌子，自己回劍鞘裝「我是一把有責任心的好劍」去了。

陸遠高抬手輕落下的放過南明離火，首先是因為南明剛剛開靈智，其實還是個糊涂蛋。他是被人忽悠了——南明還沒有那個智商想太複雜的事情。更何況這把劍現在污得厲害，腦子裡面全是…翔？不說了。

其次因為陸遠的明鏡劍界之中，還缺少作為核心戰鬥力的主飛劍——太乙無形劍將來是一把主劍，專門負責各種隱形偷襲；而南明離火作為佛門第一飛劍，專破各種魔邪，同樣有資格擔任另一把主劍。如果按照遊戲資料劃分，這兩把飛劍都應該屬於九階飛劍，在整個蜀山世界都屬於頂尖兒的行列。

尤其是陸遠接下來要逃亡一段時間，追在他身後的估計都是蜀山老怪。對付這些魔門左道，南明離火正好大展身手！陸遠以前沒有靈力，發揮不出九階飛劍應有的威力。但是如今為形勢所迫，他不得不在「煉氣期XP正式版」一發布就馬上著手修煉，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飛劍也將加入他的主要應敵套餐。

「接下來我要逃亡一段時間，你好好的。」陸遠抱著玉清說道。玉清將頭埋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的點頭。陸遠看到她頭上戴著的那根髮簪，似乎是玉清一直以來的隨身之物，伸手取了下來。「這個，留給我做個念想吧。」

「嗯」，聲音悶悶的。

「還有這個，」陸遠將一塊黃絹塞到玉清的手中，「這是為優曇大師準備的鑄劍之法，當她完成前面的步驟，我會幫她鑄一柄滿意的飛劍。」

「嗯。」玉清還是只用一個字來回答，陸遠卻感覺自己肩膀上的衣衫濕了。

「唉」陸遠聚音成束，在玉清大師的耳邊說道。「我會安排一個分身去玉清觀，到時候你安排他看大門即可。有什麼緊要的事情，你跟他說我自然知道。」玉清身體一頓，抱著他的手輕鬆了兩分。顯然與陸遠不會斷了音訊這件事，登時讓她放心不少。「還有，你把這慈云寺好好搜一遍，然後燒了！」陸遠繼續囑咐道，「拖一點時間再回去，我要去給峨眉留個教訓，讓他們知道敢算計我，就一定要付出代價！」

陸遠說「代」字的時候，玉清感覺懷裡一空。等到說「價」字的時候，屋裡只剩下玉清煢煢孑立，陸遠已經帶著南明和石玉珠失去了蹤影。

對不起，我是個不善於告別的男人。

玉清觀，桃樹成茵。

魏家場一敗，對峨眉方的士氣打擊極大！尤其是當清點人數時，發現數量比去時少了三分之一，另有三分之一帶著輕重傷勢的時候，整個玉清觀更是低氣壓瀰漫。作為罪魁禍首，齊金蟬被幾個峨眉嫡系弟子護在後院裡，根本不敢出來見人！

請來助拳的人，臉色鐵青的聚在廂房裡，等著峨眉給一個說法。這次陣亡的人中，幾乎都是來助拳的人，剩下的更是人人帶傷！反而是那些峨眉小輩，一個個被看護得嚴嚴實實，最後連擦破油皮的都沒幾個！若不是嵩山二老將注意力都放在保護那些人身上，助拳之人怎會傷亡如此慘重！

穿云叟白谷逸和矮叟朱梅兩個人留在前廳，也是長吁短嘆、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辦。

醉道人根本沒回玉清觀，他半路上便背著只剩下半個身子的髯仙李元化趕去峨眉求救了。真正的峨眉嫡系苦頭陀又從頭到尾不出現，留下他們倆頂雷的啊！現在的情況明顯是，不給個交代，峨眉以後再想找人助拳，那是想都別想！但是給交代……給個屁交代啊！連他們自己都屬於峨眉的外圍成員，他們是有權利處罰齊金蟬？還是有權利給那些人允諾好處？

還好極樂童子李靜虛忽然出現，殺散了追兵，這才讓逃進玉清觀的眾人鬆了口氣。

就在大廳的兩個人無計可施的時候，屋內光線明暗一晃，一個人出現在了客廳中間。閃亮的光頭，黑色的僧袍，名貴的配飾，加上一把懸在腰間的南明離火劍，恍若出塵的立於大廳中央，不是圓豎和尚還能是誰！

他手中已經沒了石玉珠。對此他說道做到，廢了石玉珠的修為，禁錮了她的經脈，然後丟進成都府軍營。臨走前，他注意到石玉珠眼睛裡的那絲光亮。是的，陸遠猜到了她的想法——只要陸遠離開，她師父半邊神尼憑著大衍先天神算，一定能找到她的位置，救她脫困！到那個時候……對此陸遠只剩下冷笑。不給你一點兒希望，你怎麼能安心當營妓呢？

至於神算，算你麻痺！你做夢去吧你。

「你來幹什麼？不要以為我真的怕你！」一見到圓豎和尚，朱梅頓時像被蟄了似的跳起來，火冒三丈的吼道！他左手一掏，取出一柄光芒四射的仙劍！正是他這一系的青城鎮山至寶，仙劍天都！他請出這把飛劍，就是為了找陸遠一雪前恥！

陸遠的突然出現，刺激到的可不只是朱梅一個。正惱火的穿云叟白谷逸也站了起來，同仇敵愾的吼道，「圓豎！你想幹什麼！如果要趁火打劫，別逼老叟跟你拚命！」雙目圓睜，白髮根根豎起。

陸遠深深的看了朱梅一眼，心中頗感遺憾，朱梅是個好目標，可惜現在不能下手。與原著不同，朱梅為了跟陸遠鬥法，並沒有將天遁鏡送給朱文。所以他身上既有陸遠最想要的鏡類法寶，現在手裡又拿著把著名的九階仙劍，同樣是明鏡劍界所需，怎能不讓老陸眼紅！

陸遠的身體驟然化作無數幻影，向著大廳的幾個出口飛去，「隨便你們，我來找峨眉，只為算一筆新賬！

第四十七章 一路插劍

陸遠承認，這一次他是被成功的算計了，在他算計別人的時候。

峨眉通過玉清真人的關係找到了他，然後輕輕那麼一推——要知道在峨眉決定坑他的時候，並不知道陸遠就是幕後黑手——峨眉僅僅是感覺這個謫仙羅漢有些礙事，便打算順手除掉而已！峨眉對待陸遠和盟友的態度是如此之傲慢，以至於他們毫不在乎的利用了玉清真人，利誘策反他身邊的石玉珠，來給陸遠挖了一個大坑！

如果身具百萬功德卻喪失靈力的謫仙不是陸遠，當他的身份暴露後，迎接他的會是什麼下場呢？毫無疑問，他會被那些想飛昇都想瘋了的老怪們抓住，抽筋扒皮、攝魂煉魔，用他試驗一百零八種姿勢，只為搶奪他身上的功德！在榨乾他的利用價值之前，他將活得慘不堪言，求死都不能！

這個時候，峨眉會裝作沒看見這回事——凡是我沒看見的統統不存在——等到老怪們搶奪成功之後，峨眉才會跳出來主持正義，順便將功德順利過渡到峨眉派的身上。如何滅邪派、拿功德，這一點峨眉可經驗豐富得很。

所以陸遠必須在開始逃亡之前，給背叛他的人、給峨眉，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這個教訓只是為了宣告一件事——你可以隨時算計我，只要能承受我的報復！

陸遠對石玉珠狠，理由除了報復之外，還有對這個人的深深厭惡。

假設，我們假設石玉珠出賣陸遠之後。能獲得驚天的利益，譬如說成為峨眉核心弟子。陸遠都不會厭惡，甚至還會贊同她的選擇——畢竟相比起陸遠能給的，利益大到無法拒絕——大家都是飲食男女。不能要求每個人都是聖人。

可石玉珠是為了什麼？做了這一切的石玉珠，僅僅是為了不被師父責罵而已！而且整件事情的起因，她跑來參與邪派鬥劍這件事，完全出於她自己的選擇，而陸遠甚至還幫過她——現在為了我不挨罵。請你去死好嗎？

呵呵。

老實說這樣的人，陸遠前世在新聞裡見得太多：偷盜電纜賣十五塊錢，不惜導致一整個大區域斷電；在公路上隨意掉頭c隊，引發交通大堵塞；騎著摩托車的搶包黨，為了一個包直接剁人胳膊；就為了騙考生兩百元報名費，坑得人家連大學都上不成……

如今，他來玉清觀是為了趕在玉清真人回來之前，盡快收第二筆賬——跟峨眉的帳一定要收在明面上，否則他們會傲慢到看不懂。

陸遠知道目前還不是跟峨眉死磕的時候，尤其是他馬上要被許多老怪追殺。某些仇不妨暫時記在心裡。他來玉清觀更多的是為了表明一種態度，你能算計我，我也有能力狠狠的咬峨眉一口！大批的峨眉高手我肯定打不過，但是我要是想殺峨眉的二代弟子，你們同樣防不住！

所以他故意勾引了嵩山二老一下，然後無數身影飛出玉清觀大堂時，白谷逸和朱梅不得不咬牙切齒的追在他身後，想要擋住他的腳步。可陸遠這回直接將傳奇版「鏡影術」恆定在身上，每個動作都能分化出八個栩栩如生的幻影，各個動作不同。而且陸遠的腳步神鬼莫測。讓嵩山二老根本無法抓住他的本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衝進後院。

「白師叔……你是誰？！」陸遠沒想到，在玉清觀後院遇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苦行頭陀的弟子笑和尚。

「你的事兒發了。」陸遠帶起一串虛影，從前後左右各個方向向著笑和尚撲去。「啊。找死！」笑和尚原本因為心情不好，想找個人少的地方走走。他原本就憋著一肚子氣，這時候看到陸遠直衝過來，想也不想便放出無形飛劍，向著陸遠的脖子後面斬去。劍光八分，竟然想連著幻影帶本體一力斬決。

「呵呵」有了苦行的記憶。陸遠對太乙無形劍的特性可謂是瞭如指掌。而笑和尚的無形劍根本材料不全，還只能算是簡化版，威力與正版相差甚遠。陸遠身上幻影一閃，別人還沒看清楚是什麼的時候，陸遠已經發動離合五云圭將無形劍鎖了回去。「這是你到處偷窺的代價！」陸遠與笑和尚擦肩而過的時候，輕飄飄一掌拍在他的胸口。然後反手一劍，從身後刺穿了笑和尚的腹部！

「你敢傷他！」見到陸遠拔劍之後，笑和尚捂著腹部飆血，朱梅簡直目呲欲裂！但陸遠身體一晃，又化作八道幻影，頭也不回的向著後院深處飛去。朱梅一咬牙，就要祭起天都飛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砍殺過去！卻聽見白谷逸喊了一聲，「朱兄且慢！」

朱梅一愣，看望向白谷逸。卻見他接住了重傷的笑和尚，正飛速的為他止血。朱梅臉上一紅，他剛才只記得陸遠，徹底無視了受傷的笑和尚。「白兄，你照顧好笑和尚，我去追殺那廝！去晚了，萬一再有人傷到……」

白谷逸飛快的向周圍看了一眼，確認沒人之後，才輕輕一拂，催眠了笑和尚。這才小聲的說道，「他們要是被傷了，不正好嗎。」聲音幾不可聞，可聽在朱梅耳中，卻有如雷霆！

朱梅多聰明的人啊，心眼兒原本就毒，今天要不是被陸遠氣昏了頭，這個事情本該他先想到。笑和尚的傷勢，那個腹部的貫穿的傷口儘管可怕。可朱梅和白谷逸都看得出來，陸遠那一劍儘量避開了所有要害，其目標根本不是殺人。反而是挨得那一掌更加嚴重，恐怕笑和尚的修為要倒退個十年，但看在他們眼中也不算什麼。

這麼一想，陸遠的目的朱梅頓時就明白了。「峨眉惹到了他，他是來示威的？」

白谷逸悄悄點頭，心想九成就是如此！朱梅眼神閃爍，忽然朝天大吼一聲。「前面還有敵人！白兄，你照顧笑和尚，我去迎敵！」說完幾個起落，竟然是奔著相反的方向去了。

嵩山二老，心中自有默契。他們目前最撓頭的一件事可不是陸遠。而是慈云寺鬥劍如何收場！那些前來助拳的人傷亡慘重，偏偏峨眉二代毫髮無傷，讓他們怎麼跟天下人交代。現在好了，陸遠只要衝進去再打傷幾個，這個事情自然就不用交代了。

如果他再把齊金蟬打個重傷，那簡直就是天下間最美妙的事情！

到時候，一向護犢子的峨眉掌門齊漱溟夫妻都要暗中感激他。

「休傷我師妹！」

「噗！」

白俠孫南奮起一躍擋在陸靈夢前面，然後被陸遠一劍穿腹！陸遠拔劍，孫南捂著腹部飆血，幸福的倒下了。「師妹。我有件事情要在臨死之前告訴你……」

「師姐快跑！」還沒等孫南表白完，一個漂亮的小姑娘衝了出來，拉著陸靈夢的小手就拽到另一邊。孫南沒能倒進陸靈夢的懷裡，當時血就又飈了五尺出來。陸遠無語的提劍跨過抽搐的孫南，向著陸靈夢追去。哪知道那個小姑娘眼看逃不掉，竟然眼睛一閉張開雙臂，死死擋在了陸靈夢的身前，「你要殺就先殺我！」

我，我踏馬敢殺你嗎？老陸很囧。這個少女，可是玉清大師新收的小徒兒張瑤青。他敢戳上一劍，將來玉清就敢家暴！話說他自打進後院，就看到一幕幕的狗血劇，陸靈夢你簡直威武霸氣！可咱們還要不要交易了？！

陸遠提劍在那兒發呆。陸靈夢在張瑤青身後急得直跳腳，「c/我啊！往這兒c！」可張瑤青閉著眼睛死死的攔在前面，無論如何都不讓開。

陸靈夢急得直上火——陸遠創造的七個化身的資質分配得並不平均，為了幫助李定國，七人中以陸赭石分配的資源最多。「天下才有一石，陸赭石獨佔八斗」那種。剩下六個資質上都普普通通。如今陸赭石掛了，他的資源肯定要重新分配給大家，陸靈夢近水樓臺先得月啊！

陸赭石化身的東西都在那劍上，只要被陸遠c/上一劍，化身的艾恩石碎片進入她的體內，從此以後她也就搖身一變成為天才啦！我真是受夠了廢柴流，請讓我成為一個睡覺也能感悟道法的天才吧！

「你還小，該姐姐保護你才對。」陸靈夢「吧唧」從後面親了張瑤青臉頰一下，然後趁著小姑娘暈暈乎乎的時候，直接拖到後面丟下。隨即對著陸遠擺了一個大字形，「正面c/我！」

聽見她的話，陸遠的手忍不住一哆嗦。

他還沒把劍抬起來，又一個人嗖的一下擋在了陸靈夢面前！有完沒完？！只見冷漠如雪的齊靈云手持長劍攔在陸靈夢前面，劍氣狂飆，光芒萬丈！「閣下道行高深，我等不如也！但是要想傷我小徒兒性命，需從我齊靈云的屍體上跨過去！」

陸遠暈了，前幾天剛對著人家的l背又看又摸的，現在讓陸遠c上一劍，他……還真下不去那個手。

「哎呀，師父！」陸靈夢忍無可忍的喊了一聲，聲音淒厲如杜鵑滴血！「你，你，你怎麼了？！是傷到哪裡了嗎？」齊靈云頓時冷清破功，慌慌張張的回頭看去。

就見陸靈夢趁機從她身體另一側衝出來，一個猛虎下山撲到了陸遠的劍上！「噗」看著那劍從腹部紅刀子進去，白刀子出來，陸靈夢扭頭45度角，流下了幸福的淚水。

ps：今天這一章，寫的有些亂，心情亂。

第四十八章 無痛人流之劍的真正作用?

看著轉過身來，眼睛通紅通紅，氣勢瘋狂暴漲、把劍柄都要攥斷了的齊靈云，老陸戰戰兢兢的辯解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是她先動手的。”

陸靈夢得償心愿，現在開始感覺疼了。她眼淚汪汪的看著齊靈云，不爭辯不解釋，只委屈萬分的說了句“師父”，再嫵媚的噴了口小血。

齊靈云腦子里那根弦兒瞬間就崩斷了！

“你給我去死！去死！去死啊！”哪怕這個時候，她依舊不忘先一個身影分化，搶先抱住了倒下的陸靈夢。另一個身影駕馭青罡飛劍，包裹著萬道劍光沖天而起！玉清觀的后院在劍光下瞬間崩碎，萬千劍糾纏著化作一道巨龍狠狠的向陸遠撲去！

“我要把你碎尸萬段！”

“我擦！老齊你閨女瘋了啊！”成都府外，陸遠狼狽不堪的罵道。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無計其數，連衣服被被砍成乞丐服。被齊靈云像瘋虎一樣、不要命的追砍，就算是老陸也只能抱頭鼠竄的逃出了玉清觀。

一口氣逃了上百里，估計要不是擔心陸靈夢的傷勢，這瘋婆子能一直追殺他到天涯海角！這次就算她回去了，估計下次再遇到，肯定還要發瘋。“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陸遠呲牙裂嘴的說道。他看著屁股上插著的那半截兒斷劍，簡直欲哭無淚。

你妹的，青罡劍怎么說也是個七八階飛劍。說自爆就自爆，姓齊的你是真土豪啊！而且是百合土豪。

算了。自認倒霉吧……陸遠不知怎么的，只要一見到齊靈云，就會想起那天把手放在她裸背上的情景，那次碰觸真的是銷魂蝕骨。而且不管怎么不承認，陸靈夢就是他的分身，構成那具身體百分之九十九的元素都由他提供，而且陸靈夢和齊靈云之間的“那些記憶”早晚要回歸。拔x無情這一點，他還做不到。

“咦？”陸遠忽然停下自怨自艾。轉頭望向西南天空。同一刻，同樣感覺到威脅的玉清觀打開了蟠桃樹防護，而正在返回途中的玉清真人也將劍光化作護罩，將隨著她的周輕云護住。只見西南的天際，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罩上了一層血色，并且在飛速的向成都府方向蔓延擴張。那血色之中，透著無邊殺意，一看便是魔道巨擎藏身其中。

“要我命的人來得好快。”陸遠一聲嘆息，沒心情再繼續嬉笑怒罵。他隨意將身體一振，身上所有的傷口瞬間彌合。破碎的衣服恢復如初，就連屁股上插著的那半把斷劍，都“叮當”一聲墜落塵埃。

只是現在還不是逃走的時候。陸遠還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他拔出腰間飛劍，斜指成都。左手抬起，一本大書的虛影出現在他左手之上。隨著“靈魂之書”的出現，追著屁股的四九天劫的氣息也開始于成都府外凝聚！

彌漫西南的血色似乎也感覺到了天劫神雷的威脅，遙遙的停下了腳步。同時，與東南、正北方向，又有幾道強大至極、邪而不正的氣息相繼出現，只憑感覺判斷每股氣息都不弱于嵩山二老的層次！更不要說。還有多少潛蹤匿行的左道高手，在暗中窺視。

陸遠知道自己暫時是安全的。畢竟“四九天劫x10”被老子頂在腦門子上，誰敢在這時候踩我！

手上的書嘩嘩翻動。一條特意挑選的記錄飛了出來，“有商人陸八買米賑江南，人謂之萬家生佛。一七年初十四，死于天降巨石，疑遭修士戰斗波及。”陸遠的劍一甩，這條記錄化作流光遁入大地。

“一八年炳月七日，朱鵬遠將軍率軍北伐，山路崩坍，大軍阻于河西……”這是南明小/朝/廷最后一次奮起，可惜大軍因為“天災”，被清軍圍困河西，最終全軍戰死。南朝的最后一絲血性耗盡，從此滿朝只剩下茍且之徒。

“一八年朔月……”

一條條記錄自靈魂之書中飛出，事情有大有小，有的指向明確、有的模模糊糊。但總體上來說，就是兩個特點：第一，華夏試圖抬起頭的努力總是被一次次按下；第二，這其中都有“神秘”的力量參與其中。

直到最后一條記錄，“二四年正月十五，峨眉苦行頭陀刺李定國大將軍于成都，殺幕僚陸赭石！”

陸遠目視這條記錄數秒，一甩劍，將這條記錄也砸入土中！

“都十年了，你要證據我給你證據！現在這些都擺在你面前，你還有什么可說的嗎？！”他大聲的喝到，看方向……竟然是對著地面喊話？面對陸遠的質問，大地沉默無語。但是“靈魂之書”的幻影在劇烈震動，連頭上的天劫雷云都翻滾不休！

許久之后，忽然一道無邊無際的浩大意志，自大地中升起，融入到陸遠的身體之中。瞬間天上的劫云散開，露出晴朗的天空，一道璀璨的陽光構成的光柱，籠罩在陸遠的身上，向上直通青溟！陸遠站在光柱之中，好像圣人臨世一般！

陸遠哈哈一笑，抬起握著劍的手。他向著還在半路上的玉清等人，向著玉清觀，向著更遙遠的峨眉凝翠崖，遠遠的揮出了一劍！

“辟邪三劍，無痛人流！”

冥冥中自有天意。

陸遠第一次說“辟邪三劍”、說“不孕不育之劍”時，只是在隨口胡編的調侃智通方丈而已。他明白，智通方丈也未必不明白，但是形式比人強，智通不敢反駁而已。

要知道陸遠這人習慣了胡說八道，他說話的時候，絕對沒想過將來要把說出去話再圓回來。可是世事發展，有的時候就是這么難以預料。隨著計劃發展，第二劍在不知不覺中出現了——“計劃生育之劍”。陸遠用這不是劍法的劍，約束了慈云寺那幫邪派人士的行徑，也順便幫他們種下了催眠的種子。

當復合了“英勇術”、“嗜血術”、“恐怖面孔”等多種魔法效果的種子，被陸遠的古箏控制著，在魏家場的戰斗中爆發出來之后，一舉重創了峨眉勢力！甚至還造成了峨眉嫡系與附屬門派之間的裂痕，成果不可謂不大。

到了這個時候，陸遠才苦笑著發現，原來第二劍之后，還真的有第三劍！這隨口說的“辟邪三劍”，居然有著不打完不罷休的架勢！到了這個時候，命運之奇妙無常，就連陸遠也有些感到敬畏。

自己挖的坑，含著淚也要填完。

于是，他站在成都府外的蒼山碧水之間，與華夏之氣運合體，全心全意的揮出了第三劍。

一劍之后，似乎什么都未發生？華夏氣運離開，靈魂之書的虛影返回揚州。

陸遠并指喊了一句，“土遁心中斬首術”。裝逼結束，他施展女媧的五靈仙術遁入土中，跑了。

趁著天劫云散開的時候，玉清真人急急忙忙的帶著周輕云回了玉清觀。她剛一出桃林，便首先看見玉清觀坍塌了半邊兒后院，頓時眼角就是一跳！

等到她走進大廳，居然看到所有的人，包括嵩山二老和大部分峨眉二代在內，竟然都聚集在玉清觀大廳之中！而在人群正中對峙的，居然是……朱梅和齊金蟬？！

“出了什么事？”玉清真人強壓著不快問道。須知朱梅雖然不屬峨眉派但好歹是長輩，跟長輩說話不尊敬就很過分了，齊金蟬竟然瞪著眼睛大喊大叫的跟朱梅頂牛，簡直是無法無天！她掃視周圍了一眼，發現能管住齊金蟬的齊靈云、陸靈夢和孫南竟然都不在，只有朱文焦急的從后面拉住齊金蟬的衣袖，怪不得齊金蟬敢跟長輩吵嘴。

“回稟真人，好像是后院受到了不明人士的襲擊，有人受傷了，齊少爺指責朱前輩保護不力……”邊上一個來助拳的人說道。他們這些人聚在這里就是看熱鬧的，峨眉一系列做法，讓人寒心不已。他們也從全心全意幫忙，變成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你就是誠心的！否則靈夢怎么可能受傷！而且我知道你跟我朱文姐姐有仇，我朱文姐姐原本叫朱梅好好的，就是因為跟你同名便要改成朱文，為什么不是你這個矮子改……”齊金蟬青筋直蹦的跳腳兒罵道。

聽見陸靈夢受傷，玉清真人原本一驚，正要出面詢問。哪想到齊金蟬越說越過分，竟然出口諷刺矮叟朱梅的身高！誰不知道那是朱梅的逆鱗？頓時人人感覺要糟！就在玉清真人想出面阻止的時候，只聽見“噼噼啪啪”一陣連響——朱梅身影晃動，已經連抽了齊金蟬七八個大耳刮！

齊金蟬被打得面頰青紅，瞬間腫起如豬頭一般！可他吃驚的不是疼，而是……“你竟然打我？！”

奇怪的是，就連矮叟朱梅似乎也被自己剛剛的舉動嚇到了一般。他舉著自己打了齊金蟬的手，難以置信的表情說道，“我竟然打了你？！”

周圍那群圍觀的人，頓時齊齊嗤之以鼻，將朱梅看低了幾分——不過是打了峨眉掌門的公子，你堂堂青城掌教，未來要青城開府的掌門，至于嚇成這副樣子嗎？登時人人嘴上不說，心中鄙視！

在場之人，齊金蟬是難以置信自己居然被人打臉——真正明白其中關鍵的，只有朱梅、白谷逸和玉清三人——齊金蟬被打，真的是一件大過天的事情！

四十九章 氣運向左,天道向右

三個人齊齊盯著朱梅的手，好像上面長出花兒一般。老實說，哪怕是朱梅連抽了峨眉掌門齊漱溟七八個耳光，都不會讓他們感覺這麼驚悚。

因為齊金蟬大公子……不說好的氣運加身嗎？！

被氣運加身的人會是什麼樣？簡單的說就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逢兇化吉，遇難成祥！

這個說法半點都不誇張。

整本《蜀山劍俠傳》，峨眉二代們無論怎麼卑鄙無恥、怎麼坑蒙拐騙、怎麼橫行霸道、怎麼胡攪蠻纏，可那些前輩依舊愛他們愛得不要不要的！反派也一個個捨不得干死他們。更不要說無論是法寶飛劍還是天材地寶，說送就送了，連朱梅這種小氣鬼都半點兒不吝嗇！而且無論這些人犯了甚麼錯，峨眉一方的長輩們都無原則的給兜著。

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帶「見面好感度50」的buff一樣，簡直不珂雪。

如果某個「被氣運所鍾」的孩子倒了黴，受點兒苦，那更不得了了！接下來，不用她動手，天材地寶、功法靈藥就會不要錢似的往她身上砸！具體參照「李英瓊的撿寶之旅」。絕對偏心到不要臉的程度，彷彿天地氣運是她親媽似的。

峨眉之中，若說被「氣運鍾愛」，第一位的肯定是未來峨眉的二代掌門李英瓊；其次便是「三英二云」中的另外三位周輕云、齊靈云和余英男，以及掌門大公子齊金蟬。不過這裡面嚴人英是個特例，雖然他也位列「三英二云」之一，但似乎始終就不怎麼出彩；然後像朱文、楊瑾等等，都是響噹噹的氣運之子。

其實哪有那麼多的「氣運之子」。

華夏氣運就算再缺智商，基於自然規律，也不可能大幅度消耗自己氣運，去製造一批幸運的修行者出來。一個時代出一位「氣運之子」就已經非常了不起。通常只有亂世來臨，為拯救天下蒼生，才有「氣運之子」應運而生——通過氣運之子的努力或者犧牲。來儘早結束亂世。這樣的人選身份可以是乞丐、武人，也可以是世家子，唯獨不可能是脫離紅塵的修行人士。

因為修行者對於「拯救蒼生」這個任務而言並沒有什麼卵用；其次修行者活得太久，消耗氣運太多。峨眉的這批所謂的「氣運之子」。只是長眉真人選了一批資質出眾的人，生生的通過轉世將氣運加身，造出來的氣運之子而已。不過從效果上來講，可能比天然的氣運之子還要過分——因為長眉真人深刻明白一件事——該不要臉的時候一定要果斷！這時候謙虛沒人感謝你。

你看魏家坡之戰，絕對是因為齊金蟬逃跑才潰敗。引發的後果可謂是損失慘重至極！可是要是仔細去問問那些來助拳的人對齊金蟬是如何評價，得到的回答八成是這樣的——

「誰年輕時不犯點兒錯？」、「吃一塹長一智吧」、「這不怪金蟬，都是世界的錯！」、「他還只是個孩子」、「這一定又是制度的問題！」、「尼瑪上單送人狗，我蟬純屬被黑」……

可是現在或許才幾刻鐘時間過去——周圍圍觀著的那些助拳的人，就變得怎麼看齊金蟬怎麼不順眼，心底下怒火滿滿，恨不得一巴掌抽死這個熊孩子！這種感覺不只是對齊金蟬，還有周輕云、齊靈云、朱文、孫南等等，似乎感覺上都一落千丈。而一些平時看得不錯的小輩，此刻也都有些反感……

嵩山二老只感覺大事不妙。可他們並不知道還有更驚人的事情正在發生——峨眉金頂，一道閃電自天空落下，毫無阻礙的穿過兩儀微塵大陣，筆直的劈在了凝翠崖上！

代表著峨眉立派根基的凝翠崖，在雷電轟擊之下，轟然崩塌了一大塊。

凝翠崖崩塌，峨眉掌門齊漱溟再也顧不上追查苦行頭陀本命燈熄滅的原因。他直接衝進了密室，啟用長眉真人留下的參天法寶，瘋狂得推算起來。三日三夜之後，齊漱溟臉色蒼白的離開密室。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他依舊難以相信看到的推算結果！

——峨眉派的氣運，被生生削去四成！如果說過去「峨眉大興」可性能是百分之百的話，如今大約只剩下百分之六十，前途一片險阻。不僅如此。除了不在成都的李英瓊、余英男等人之外，其他目前在成都附近的峨眉二代弟子，盡數被削去頂上氣運，變成了普通修行者……他們或許依舊是天才，但再不是「氣運之子」！

這中間的區別有多大，簡直就是乞丐與王侯的區別！長眉真人任壽的千年安排。就這麼一夜間被毀去了半數，而他這個峨眉掌門居然連原因都沒找到。如果峨眉大興之計就此失敗，等到他飛昇之日，還有何臉面去見師尊？

可是問題到底出在哪裡？齊漱溟怎麼都無法想明白！峨眉如今的對手只有那些魔門左道，可魔門左道人士根本無法接觸氣運。

那些加諸在弟子和峨眉派身上的額外氣運，是師尊從華夏氣運中「借」來的，這一點齊漱溟很清楚。但是據師父所言，華夏氣運不過是無意識之物，對師父長眉真人言聽計從，在他飛昇後幫助守護峨眉派，絕不可能傷害峨眉才對；其次就算華夏氣運真的叛變了，想收回這些氣運，似乎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據齊漱溟所知，先決條件上至少需要一場大型血祭……

找不到原因，但如說最近發生的大事，無過於慈云寺鬥劍！恰好參與鬥劍的苦行師兄的本命燈忽然熄滅，總讓他有種大禍臨頭的徵兆！只是事到如今，齊漱溟能做的似乎就是先冷靜下來，等成都那邊將消息傳來。

正思索間，齊漱溟忽然看見一道劍光向著凝翠崖飛來，上面正是他正在想著的醉道人，還有他背著的重傷髯仙李元化！

「師弟！成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齊漱溟御劍迎了上去，他將一枚療傷生藥喂進李元化的口中，隨即有些焦急的問道。「苦行頭陀師兄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我的卦算全部都是大兇之兆！」

醉道人知道事情緊急，他不該怠慢的立刻答道，「我們與那些邪魔外道與魏家場鬥劍，無奈對方魔焰高漲，我們雖然將他們大半擊殺，但是峨眉也……損失慘重！」

聽到這話，齊漱溟的身體就是一晃，險些從飛劍上摔了下去。

「金蟬和靈云都沒事。」醉道士連忙補充了一句，語氣卻有些不滿！須知李元化師兄還在他背上，半身殘廢生死不知，此生都大道無望！可掌門師兄居然只掛念自家子女？

「損失慘重？師弟，不是你想的那樣。」齊漱溟無法解釋，只能苦笑說道。

醉道人一說魏家場死人無數，他立刻便知道「血祭」是怎麼回事了。那些死的人都是身具靈力的修真之士，百十人氣血堪比上千普通人，足以滿足氣運收回的「血祭」前提。這一刻他齊金蟬和齊靈云也被他拋在腦後，「血祭」搞清楚了，那麼接下來就要搞清楚的便是——是什麼讓華夏氣運如此震怒，竟然不惜收回峨眉借走的氣運？

「那苦行師兄可有不測？」招呼人將髯仙李元化抬入凈室之後，齊漱溟才繼續追問道。

「苦行？哼！什麼不測！」提起苦行頭陀，醉道人頓時再度怒火中燒。「我峨眉此次傷亡如此慘重，皆是拜苦行頭陀師兄所賜！」「啊？發生了什麼？」齊漱溟大驚失色。醉道士搖搖頭，不忿的說道，「鬥劍前一夜，他跟我說要去刺殺李定國，隨即不知所蹤，直到鬥劍結束都未出現！李元化師弟一受傷，我便帶著他奔著峨眉而來，沒見到師兄有沒有去玉清觀跟大家匯合。」

「西南之虎李定國？！」聽到這個名字，齊漱溟頓時一個踉蹌，大腦一片空白！怪不得，怪不得啊！他一直便覺得，「殺胡令」出現的如此巧合，而李定國崛起過程又太順風順水，偏偏關於這兩件事的天機都被遮蔽，讓他一直算不清楚——但如今和華夏氣運結合起來，他終於將一切想的明明白白！

原來是華夏氣運不想淪陷於夷狄之手，試圖通過「殺胡令」和李定國來挽救這一方天地啊！原來「逆天行事」的不是殺胡令，不是李定國，而是華夏氣運！想明白了這一點，齊漱溟真是滿口苦澀。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麼一直去試圖破解「殺胡令」和刺殺李定國，甚至一直「順應天命」在暗中幫助滿清的峨眉派，毫無疑問已經站到了華夏氣運的對立面上！

這一刻，齊漱溟真的猶豫了。接下來，峨眉是跟著天道，還是跟著華夏氣運？這是個問題。

西嶺之巔，遁出百里的陸遠出現在最高峰之上。

他舉起一枚白玉扳指，用力的向空中拋去！那枚扳指先是化作權杖的外形，隨即越飛越高，直至沒入頭頂的劫云之中。一道雷電飛過，神器薩佛拉斯權杖爆成了一天煙霧……

「我讓你們推算天機，算你麻痺！」

第五十章 群魔畢至

感謝書友半賢之人、天天VV、碧海弄潮、看爽文的曉強、月下碎碎念、上艦狂魔張、hhjhgjk、軒轅星夜、菊草葉、天邊的云djt、RealyArtheas、夏日赤炎、想像天真、981678.qdcn、阿伽、天上飛的鼠、進擊的三爺、書友160317183142872、稀里嘩啦龍、曾想仗劍走天涯灬、不夠硬扎、醉客狂生慷慨打賞！

是否要徹底放棄神器「薩佛拉斯權杖」，陸遠猶豫了整整十年！

這根權杖儘管已經失去了囚禁其中的命運之神「薩佛拉斯」，依舊是命運神系的至高神器。而且它是阿祖斯從真實的托瑞爾世界帶出來的——換句話說，這把神器是「催化劑」創造的世界的原版神器！與主神邢琰拿來勾引他的、山寨了不知道多少版的那個「誅仙四劍」截然不同！

不過有其利必有其弊，這把神器的誕生本身是一種巧合。它原本只是一個囚籠，但在囚禁命運之神的過程中，意外獲得了命運的本質——薩佛拉斯並不是它的主人，而無論是陸遠還是阿祖斯都只是持有者，由於他們本身並不具備命運方面的神職，因為無法發揮出這件神器威能之三四。

不過按照陸遠的分析，徹底控制薩佛拉斯權杖有兩個途徑：第一個辦法是自身實力的增長，當陸遠的實力超過神明這個層次。自然能完全發揮出權杖的威能；第二個辦法就是借助權杖囚籠的特性，再抓個神關起來！只要這個神符合陸遠的自己的特性，陸遠可以進行傾向性的改造，徹底符合陸遠的需求。

可惜計劃沒有變化快……

蜀山的世界，核心在於「天機」與「氣運」。

氣運不去說它，但這世界的天機實在太過淺白！幾百年後，在天地元氣耗盡的那個年代。依舊有傳承的江湖相師，憑藉著消耗壽元這等左道手段，就能窺探到關於某人的片刻天機——這樣的術士多用相術去結交權貴。用壽命去換取大量的金錢，順便為那些為富不仁之人指點迷津。窮人自然得不到這樣的指點，甚至連那個世界是否存在都不知道。

窺探答案，是人類天生的好奇心，陸遠也不例外。換個世界，他恨不得知道的答案越詳細越好。

但這個世界是「他的世界」。就算不說峨眉與任壽。在未來的世界，財富、地位、家庭出身等等因素，也造成了階級與階級之間，在出發點上的極大差距——有幅漫畫畫得很形象，儘管富人和窮人的孩子都在同一個起跑線上，但窮人背著一家老小。富人卻可以開跑車賽跑。

普通人想追逐那些「天之驕子」已經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就不要再給權貴添加一個「預測未來」的金手指了。

陸遠不是聖人。但他親身經歷過那個處處都是「玻璃天花板」的時代。穿越讓他明白了一件事——其實世界上從來不缺乏有才能的人，每個人身上都有看不見的才華，這世界上真正缺乏的是讓人能展現才華的位置！這樣的位置其實很少，不說中國的那些家族企業，高管全部是家族成員。做民生相關的企業就更不要說了，隱藏的各種「股東」能讓你深深明白，其實市場營銷學就是妝點門面的狗屁。而項目的質量從來不是最重要的。

在國外其實也差不多，高管階層完全是校友、利益相關者、家族構成的聯合體。只通過晉陞很難打入這個階層。陸遠只是希望至少凡人的歸凡人，修行界的歸修行界。

被引·爆·的薩佛拉斯權杖，被激發出了最大的權能，然後去與命運天道融合為一體。

它化作一團戰爭迷霧籠罩在命運之上，徹底阻擋了修行者對於天機的窺探——從今以後，此世界所有的術數占卜之法全部作廢——那些沒受到影響的人，還會順著慣性按照既定的命運走下去。但是一旦受到外力的干擾，比如被某個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的人撞了一下，那他可能就此走上了岔道，再沒人知道他的未來會怎樣……

此世界被他撞過的人已經不少——十年佈局，引人入坑，剝離氣運，再趁著峨眉無暇東顧的時候發動偷襲！

峨眉恐怕現在亂做一團，而長眉任壽如今算不清天機，他驚疑不定之下絕對不敢輕易下界。

接下來，就是愉快的逃亡生涯了。陸遠縱身一躍，從西嶺的懸崖上跳了下去，墜入茫茫的云海之中。

「哼！」隨著一聲剜心蝕骨的冷哼，一個黑袍老頭出現在了西嶺山巔之上。他恰恰就在陸遠跳下後出現，又正好站在陸遠剛剛站著的位子上，顯然早就在一側窺探，專門等陸遠離開他才出現。

老頭兒桀桀的笑了聲，聲如夜梟。「這個小娃娃就擺在那裡，幾位老朋友，何不露個面勾畫一下？莫不要我等為了區區一個羅漢拚個你死我活，便宜了那些峨眉的腌臢貨不成？」

「嘿嘿那可不是區區羅漢，那可是百萬功德金身！」第二個人說話間忽然出現。這人瘦骨嶙峋、尖嘴猴腮，身上披著一件紫袍，腰間繫著一個小口袋。他朝著前面的老頭兒拱了下手，「見過白骨神君。你不在廬山神魔洞享福，何必跑來摻這趟渾水？」

「哼！華山三兇史南溪？這話你師兄毒龍尊者來說還差不多！你……還不配！」白骨神君桀桀笑著，聲音宛若骨頭撞擊。他雙目中的碧色磷火閃爍，上下打量著史南溪，似乎一言不合便要出殺！

做中年人打扮的史南溪面不改色，似乎沒看到白骨神君眼中的兇光一般。淡淡的說道，「小弟只是來打個前站，我師兄藏南路遠，隨後便到。只是飛劍傳書，囑咐我先來盯著這塊美肉，免得被什麼雞鳴狗盜之徒搶了先。」

「呵呵呵說得好。不過……嘿嘿老夫聽說許娘子請毒龍尊者參與慈云寺鬥劍，尊者以藏南有急事為由推卻。沒想到為了一個金身羅漢，便要巴巴的趕來。果然好朋友！」即使被暗罵是「雞鳴狗盜」，白骨神君也無所謂。他聽見威震藏南的左道地仙毒龍尊者也要來，頓時兇焰低了三分。

不過他眼珠兒咕嚕嚕一轉，說道。「老夫只需二十萬功德便足以飛昇，要那些何用？！只是不知尊師兄是否有取那百萬功德的穩妥辦法？如果有，老夫自然不便插手，取了老夫自己那份轉身便走；若是無，容老夫效勞一二可否？老夫的血祭法子，能將這百萬功德完整的保存下來。」

他這麼說著，心中自有打算。史南溪一時沉吟，隨即明白這是白骨神君在展示自己的價值，真正能做決定的人不是他，而是他師兄、身為一方大豪的毒龍尊者。

「老夫要三十萬！」不等史南溪接口，另一個粗豪的聲音便直插進來說道！片刻後，毒云裹著一個紅袍老者降落峰頂！這老頭精神極其矍鑠，頜下三縷長鬚，頭頂鋥光發亮！此人一落下來，自西嶺山上便自動升起一股云氣，將山峰團團繞住。足下生煙、步步生塵，正是度過小天劫的地仙之象！此人的修為難以測度。

白骨神君和史南溪齊齊的喊了聲，「紅發老祖！」兩人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白骨神君原本對上毒龍尊者師兄弟便顯得弱勢，如今又來了一個更加強勢的紅發老祖！他眼睛咕嚕嚕亂轉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紅發老祖為人亦正亦邪，跟正道邪派都有交好之人。因為常年隱居，普通人只知道他煉得天魔化血刀格外兇狠惡毒，便是神仙挨上一下也要化為膿血，因此無人敢惹。不過一想到此人馬上要渡天劫飛昇，卻因為平生不積功德，上輩子又沒做過什麼好事，因此急需功德護身。

「不過在我等商議之前，是不是將這些蛇鼠之輩清理一下？」紅發老祖眼睛兇惡的一掃，藏在西嶺上上下下的無數旁門左道之士，頓時無所遁形！只是他們中的人，許多是被家中長輩打發來打前站的，背景強硬的、倒也不懼紅發老祖的威脅。而沒有靠山的，眼紅陸遠身上的百萬功德，自然也不會就此離開。

「老祖息怒，總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史南溪勸道，炮灰總是不嫌多的。

半日後，待到毒龍尊者到達，幾個人便在這西嶺巔峰之上低聲商議一番，訂下白骨神君與紅發老祖共分五十萬功德，毒龍尊者師兄弟共分五十萬功德的劃分辦法！既然協議已定，四人便暫時成為攻守同盟，需要一致對外，抵抗那些想要插上一手的魔道巨擘們。

至於陸遠，幾個人都未放在眼中——區區一個失去了靈力的羅漢，手到擒來，根本不值一提！倒是如何剝取陸遠身上的百萬功德，還需多下一番功夫——主要是不能為別人做嫁衣裳。因為白骨神君提到剝除功德，需要將那攜帶者折磨到魂飛魄散，然後發動大規模血·祭「置·換」。不過幾個人趕著來搶奪功德，就是為了「洗白」飛昇，自然不願意那些罪孽再沾到手上。

白骨神君向西嶺中那些潛伏著的人嘿嘿一笑，剩下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血祭的事情，自然由這些人去做。白骨神君又說道，「就算不再造一場殺·孽，目前江南也有一處合適之所。」他的手指往東邊一點，幾個人齊齊眼中一亮，「揚州？」

只是誰都沒提的一點是——二十萬功德確實足以飛昇仙界，可百萬功德——直上金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