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果 作者:戰袍沒洗(戰袍染血) (已完成)

 
Skanda.Wei.Tuo 2014-4-9 11:08: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06 1142735
root8942 發表於 2015-6-19 07:22
第一千三百二十章擒墨人傷重,東海城懸空

傷兵營。

這是大瑞軍中,如今的必備之營,當初還是邱言上書、傳信,有兵家宿老、安陽侯、邁山侯等諸多兵家頭領倡導所以建設,最初只在北線,後來有些成效,也逐漸被其他兵營所接納。

後來,邱言承先皇帝神宗李坤之命,要革鼎軍政,那兵家為了示好,同時也想用最小的代價,換取邱言不深入革新,便將這傷兵營作為真正的制度,確立下來,而不是口耳相傳的私下定製。

用這樣近乎示好的方法,無疑是要得到邱言的善意,只是之後事情的發展,卻不盡如人意,雙方的矛盾也因此埋下。

但真正到了這戰事激烈之時,傷兵營以及一些管理條例的好處,也就體現出來了,大大減少減員,也使得傷病能統一管理,避免大規模的傳播。

當然,也有壞處,對於一支軍隊而言,那些重傷的兵卒,是最大的累贅,不光消耗糧食,還無法再次形成戰力,另外還會拖慢行動速度。

所以,對於軍隊而言,死者比重傷者要來的划算,所以一般的情況下,如果有重傷病患,不妨讓他們最終死去,當然,這種思想不利於士氣,所以一般而言都是只做不說。

之所以,之前不少兵營會逐漸接受,還是權衡利弊之後,做出的決定,畢竟一件事情,不可能全是好處,那壞處只要處置得當,終歸能加以控制。

如今,在劉宏的這支軍隊中,傷兵營就是這樣一處地方,對於軍中兵卒而言,這裡是他們安心所在,知道自己便是重傷,也能受到救治,這無形中就讓他們的心安定下來,戰場上可以更加拚死殺敵,減少了後顧之憂。

不過,如今這傷兵營中,已然人滿為患,這裡本不是多麼大的地方,配備的郎中、軍醫也為數不多,所以平時能夠同時照料的傷員,是有著極限的。

好在,劉宏早就預料到如今的局面,從中土調了不少郎中,再加上由於邱言之意,令不少道門中的中層修士,加入到了軍隊,這些中層修士的修為不足以衝破軍陣的氣血封鎖,神通被壓制,但卻可以在軍中歷練,而這傷兵營卻正好可以發揮他們的長處。

正因如此,才使得這龐大的、抵抗外洲入侵的戰爭,那數目眾多的傷員,也全靠著這樣的搭配,才能讓傷兵營承載下來。

而這次終結北線戰事的一場決戰過後,傷兵營的作用立刻就發揮出來,連身為北軍統帥的劉宏,都躺在這裡,不過他起來之後,第一時間就詢問了武四平的所在,急切趕去。

「這次變數重大,機關巨獸兇殘至極,而且還有諸多我等並不瞭解的神通,若非武將軍領著一眾勇士,生生抵擋,便是能勝,那也只能是慘勝,所以這一戰,他居功至偉!」

來到武四平的帳篷外面,看到看守在門外的親衛,劉宏不禁感慨,他自是能夠看得出來,這兩名親衛的身上,也都帶著傷,但即便如此,依舊鎮守帳外,一步也不離開,足見忠心。

那兩名親衛也認得劉宏,並不阻攔,而是行了軍禮,劉宏點頭後掀開帳簾,登時就有一股濃烈的藥味撲鼻而來。

在傷兵營中,這般藥味處處皆是,但人在其中,早已習慣的話,就不會留意了,只是現在一進這武四平的營帳,登時就有反差,也可看出那帳子裡是何等情形。

藥味之後,則是一陣陣熱氣,正有一名少年蹲在這營帳中間的空地上,前面則擺放著一座藥爐,正在熬製。

目光越過少年,能看到一張軟榻,面色蒼白的武四平正躺在上面,睜著眼睛,但氣息奄奄,在軟榻周圍,則圍著幾人,其中一人是郎中打扮,餘者有武將,也有道士。

見到劉宏出現,這帳中的人,都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給他行了一禮。

「無需多禮。」

劉宏止住眾人,便就急急忙忙的走上前來,見了武四平似乎正在神情恍惚,目不能視,便就壓低聲音,向那郎中詢問了兩句,得到的答案讓他皺起眉來,跟著又對兩名道人問道:「兩位道長,可有方法能治好武節度使?」

此話,引得那郎中不快,但劉宏這時也顧不上許多了。

這其實問的,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針石之法,而是尋仙問藥了,這是要影響武四平的兵家根基的,可總比喪命要強。

未料,兩名道人先後搖頭,一人就道:「大帥,這次的事情並不簡單,武將軍為了擒拿那遁地墨者,中了暗算,身上被諸多奇異之能侵染,改變了性命性質,其實算不得傷重,但最後會演變成何等局面,著實難料。」

劉宏聽出一點端倪:「如此說來,之所以這般棘手,實際上是因為這源自其他部洲的超凡手段?這……」

「正是如此,」那道人點點頭,「以我等手段,著實破解不了,若是師門中的長輩,或者定國侯,說不定能有辦法,當務之急,實乃將武將軍送去中土腹地。」

「原來如此,那事不宜遲,我這便就去安排一番,只是這般長途跋涉,不知是否會影響到武節度使的傷勢。」問題彷彿解決,但又有新的問題冒出來。

那道人則道:「挪動自是難免要有影響,可如果繼續在這裡待下去,卻只能等死,要是有其他變故,更不好處理。」

劉宏一想,也知有理,但武四平乃是這次大戰的頭號功臣,他不得不謹慎一些,卻也不能看著其死去,最終交代些許,便送上路去,帶著被擒拿、封鎮的遁地墨者,一同前往中土腹地。

那位在戰前多方謀劃,為自己留下了退路的遁地墨者,這一次卻沒有逃出劫難,只是他的心情,卻沒有人能夠瞭解了,蓋因其人已經被一件中品法寶所封印,陷入了沉睡之中。

不過,遁地墨者沉睡了,對外界之事再無反應,可那從天志洲千里迢迢而來的入侵軍,卻因為他的潰敗,陷入到了莫大的危機之中!

正像劉宏等人所預計的那樣,北線的全面失利,已經對這入侵軍造成了極大的影響,損失之巨大,幾乎難以估計。

為此,如今入侵東華的幾名頭領,甚至為此產生了爭端。

在那大地東邊,東海之上,如今也是戰云密佈,萬里海疆,不少地方能見血跡,但並非人血,而是那水中生靈的血。

放眼望去,這一片海面上,處處能見海中生靈的死屍,有的地方甚至還有靈氣、神通的殘留,一看就是修士、神通交手之後,神通未散的局面!

而在這一片景象之中,卻也多了一些事物,若能翱翔天空,當能看到,在那海洋之上,赫然有一座城池懸浮空中!

天上城!

這本是天志洲的特色產物,如今卻出現在了東華東海的天上,正是那天志洲的諸多墨者,在這裡的據點所在。

天上城中,此時卻是頗為凝重,也能見到有人在行走,但都是統一著裝的兵甲之士,按著隊列章法行進,那靴子整齊的落在地上,發出陣陣聲響,卻也帶來了越發沉重的氣氛。

在這城中北邊的一座樓閣中,如今正有幾人圍著一張桌子,有著爭論。

「為了在北線重新打開局面,天志前後補充了多少人手、機關、資源?甚至連被我天志洲所佔據的其他幾個部洲,都有僕從軍被派遣過來,現在卻盡數功虧一簣,這個損失,誰來承擔?他遁地能不能承擔?」

說話的人,赫然是那天志洲的刁元大墨者,此人在當初的地脈之法分潤會上,就曾經出面,也從地脈之法中,得到了不少的利益,這次入侵東華,他們這些掌握了地脈之法的大墨者,也是成為了一個團體,東線的攻勢,也是以他們為首。

「如今的情況,已經有些超出掌控了,北線這麼一崩潰,我等對大瑞的攻勢,已經難以維繫了,籌碼一次性損失太多了。」這次開口的,是那位頗為瘦削的印三大墨者,「這兵事,就好似對賭,雙方為了得勝,都要各展手段,若不能速戰速決,就要僵持,那麼便要不斷的投入籌碼,若是最後得勝了,自是能收穫許多,可一旦失敗了,前面的投入就全部打了水漂,我等如今所面臨的,正是這樣的局面!」

餘下幾位,也都紛紛道:「不錯,厚甲、觀眼,東線的事情多數都是你們負責,這後面要怎麼做,你們還是拿出一個章程來吧。」

「為今之計,只能先接受那大瑞宰執的建議,和他見上一面了。」厚甲與觀眼這兩位大墨者對視一眼,前者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刁元皺起眉頭:「可是真要讓步?」

「不是讓步,而是拖延時間,」觀眼大墨者冷冷一笑,「我天志洲之人縱橫星空,何曾吃過這麼大的虧,豈能善罷甘休,如若傳出去,怕是那不少已經臣服的部洲,都要以為我們衰弱了,要起其他心思!」
root8942 發表於 2015-6-19 07:23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當盡退其兵,再得其技

南江連綿,江水滔滔。

這條河流,乃是大瑞境內水量最大、最為洶湧的江,與北河合稱江河,天下聞名,便是那天志洲的人,只要有心在東華,也沒有不知道的。

而如今,觀眼、厚甲等幾名大墨者,正站在江邊,等候那江水上的一艘船緩緩靠近。

距離諸多大墨者討論北線失勢,已經過去了三天,三天時間,以天志洲的機關術造詣,日行千里,抵達此處根本花不了多長時間。

只不過,在那東線,雙方還在交戰之中,戰線拉鋸,本是敵對之局,這些大墨者甚至還在擔憂北線失利,對總體戰略所帶來的影響,又何故會出現在中土腹地的江邊?

嘩啦!嘩啦!

這個時候,那江水上的船已經靠近了岸邊,船身攪動水花,拍打在岸上,發出了陣陣輕響,隨後便見一名身穿儒服的男子從船艙中走出,身後跟著兩名身材偉岸的侍衛,分列兩旁,警惕的盯著岸上的幾人。

見了這來人,觀眼與厚甲對視一眼,隨後也上前去,但並沒有行禮,只是道:「難得宰執願意接受我等的意見,這次見面,想來雙方都會滿意的。」

「邱某從來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幾位既然願意離開東海天上城,來到東華土地之上,這便算是誠意的體現了,不管是抱著怎樣的心思,都是值得肯定的,既然如此,我又怎麼會不答應你們的要求?這裡終究是大瑞國土,總不能你們敢來,而邱某卻卻步的道理。」那船上的男子走下來,腳踏實地,卻說出來這麼一番話來。

原來,這人正是大瑞宰執,邱言。他與這幾名大墨者,約定要見面,雙方各有主意,最終約定在這江邊。

「這人就是那定國侯邱言?」

觀眼與厚甲身後,還有幾名大墨者、墨者和墨門弟子,見了邱言之後,便都忍不住打量起來。

邱言這個名字,在從前對他們而言,很是陌生,可自從踏上了東華的這片土地,就時時被人提起,想不記住都不行。

要知道,他們如今的局面,很大程度上,可以說是邱言一手造成的!

「聽說我天志洲前期在東華佈局,將這個部洲的情況,早就蒐集的很是清楚,方方面面都細緻入微,很少有失實之處,按理說,只要大軍抵達,立刻就能勢如破竹,可偏偏此人上臺之後,革新、革鼎,將局面改變。」

「那在東邊與我等交手的道門聯軍,聽說就是此人一手促成,甚至還加以掌控,按照事先蒐集的情報,這個部洲的道門,本來並不理會世俗王朝的死活,只要稍加迷惑,就會袖手旁觀,讓那些道門以為,我等入侵,只是針對世俗王朝,等擺平了王朝,再轉過頭,將他們一併剷除,這是各個擊破的法門,卻生生因為這邱言的插手,使得道門和世俗王朝的力量聯合起來,共同抵禦我等入侵,若非如此,豈能這般複雜?」

「那北線廝殺的大瑞新軍,戰力非凡,又有諸多兵法、手段,與最初情報上,對大瑞軍隊的評價截然不同,這裡面的根源,就在邱言,是他一手創立的新軍,化作種子,分散到諸多軍鎮,這才造成了局面變化,而那北線的戰局,據線人所報,也都是此人一手策劃,讓親近自己的將領施行,方才形成如今的局面,可以說,如果沒有這人,北線絕不會潰敗,而沒有北線潰敗,我等又為何要來到這裡,用這樣近乎恥辱的法子,來拖延時間?」

「聽說,那大瑞朝廷中,就是打定主意,通過一條戰線的勝利,來逼迫我們不得不從兵家手段,轉而向縱橫家、名家手段妥協,此人之能,由此可見一斑,若是能將這人做掉,或許今後的局面,就能轉變許多了,可是從諸多渠道彙總過來的消息,卻反覆強調,這人身有修為,不是易與之輩,在沒有搞清楚他的境界到底如何前,不能貿然動手,說起來,那幾個道門俘虜,對此諱莫如深,很是顧忌,貌似不敢透露這個情報,從這一點來看,此人修為絕對不低,否則不至於讓道門這般顧忌。」

「這次過來,表面上是要與這大瑞和談,但實際上,卻是要拖延時間,給西線和南線留出空間,現在的情況,是北線潰敗,東線僵持,但西線形勢大好,至於那南線,則是隱秘非常,但滲透的格外迅速,局面也不錯,只要這兩個方向的戰線取得絕對優勢,那麼就能形成圍堵之勢,對東華大瑞有震懾作用,不用擔心會有其他反覆了,而現在無論與這邱言有什麼約定,只要不入統合意志之誓,到時候直接撕毀即可。」

在這諸多天志墨家之人的念頭中,一行人來到了這江邊的一座亭子前面。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路上,無論是天志洲方面,還是邱言身後的兩名侍衛,都或多或少的表現出警惕之色,彼此提防。

天志洲方面自不必多說,為了體現出自己的誠意,來的人都是身份非凡,縱然刁元等幾位大墨者還坐鎮東海天上城,沒有親自到場,可觀眼、厚甲作為東線的領軍人物抵達,可稱身份尊貴,這也是為了安定邱言之心,隱藏自身的拖延目的,只是這樣離開大本營,來到中土敵方,終究算是冒險之舉,難免就要時刻警醒。

而邱言這邊,兩名侍衛,都是五軍都督府的供奉出身,真正的修士高手,修為不低,可如今那大瑞上下,哪個不知邱言之能,這抵抗天外入侵,若非有邱言之計,絕對不是如今的局面,可以說是天下安危寄之一身,不能有絲毫閃失,這次他親自過來交涉,在不少人看來,同樣也是親身涉險,哪個能夠放心,自然也要時時留意,兩個侍衛不敢有絲毫疏忽。

就在這種奇怪的氣氛中,雙方彼此謙讓,然後由邱言當先而行,來到那亭子裡面,請幾人入座。

「幾位乃是外洲之人,遠道而來,雖然算不上是客人,但今日來此,我總歸要盡一盡地主之誼,這東華大地,終究是我等做主,既然如此,我也是當仁不讓,幾位請坐。」他的一番話說出來,沒有半點客氣的意思,更是隱隱點出關鍵,使得觀眼等人都是面色微變,那沉不住的墨家弟子,都露出怒容。

說起來,這沉重的氣氛中,似乎所有人都在留神提防,卻唯獨邱言一人談笑自如,並不被諸多因素所牽制、影響。

所以儘管不快,那觀眼等人還是走進亭中,要與邱言虛與委蛇,若是現在就撕破臉皮,局勢太過不妙。

「先要先忍辱負重,穩住這個邱言!」

不過,等他們坐定,邱言的一句話,卻幾乎讓他們驚的跳了起來——

「幾位,你們也不要想著拖延時間,而且這次過來和談,說實話,我大瑞朝中是有不同意見的,他們都是要打!而我卻是要和你們講和,所以這件事,我承受了很大的壓力,你們要表現誠意,單憑來到大瑞疆土還不行,還要向統合意志發出誓言,定下律法約定,然後才能再談!不過,這前提,是你們立刻將威逼大瑞的軍隊撤離,另外,今後還要提供機關術方面的支持,幫助改進大瑞的機關學。」

這話之中,卻也有不實之處,邱言雖說主和,但卻是力主將天外之人打殘了之後再和,而那朝中雖然也有主戰的,但大部分對天外之人畏懼,其實還是想要見好就收,甚至有的雖然沒有明說,但觀其言行,甚至有要割讓從屬部族、小國的土地給天外之人,來平息此事。

不過,邱言的話,讓在座的諸多天志洲人愣住,他們不光驚訝於邱言看穿了他們拖延時間的計謀,同樣也震驚對方對統合意志的瞭解,連律法之誓都知曉,但另一方面,也對邱言話中提議震驚、意外、不解!

「讓我們將軍隊退回去?還要給他們提供機關術之法?」

「這人莫非得了失心瘋?就算他們現在北線取得了優勢,整體戰局有所扭轉,但我等並非徹底潰敗,還有反擊之力,更何況,真要是鐵了心的調動兵馬,我天志洲能夠投入這裡的兵力,立刻就能暴漲十倍,到時候就是另外一番局面了!」

眾人的不解,同樣出現在觀眼與厚甲心中,但他們卻是有備而來,既然要來談判,自然是要做好萬全準備,這自己的打算被邱言看破的可能,同樣也有預案,這個時候並不慌亂。

這統合意志之誓的事情,多少也算意外,但他們也有應對之法,這個時候就有觀眼出面道:「聽閣下的意思,這是要與我天志洲合作?不過,恕我直言,我等實在看不出雙方有合作的可能,畢竟我等來此,想必讓閣下國中有不少意見,有這些意見在,閣下縱然威望再高,又如何能說服他們與我等合作?」

說白了,就是沒有合作基礎。

邱言笑著搖頭,抬手一指天空,道:「並非如此,我等合作的基礎這便來了……」

轟隆!

話音落下,天上一道雷霆閃爍!

那雷霆劃過天空,彷彿將天空一分為二!
root8942 發表於 2015-6-19 07:23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天之痕,如星隕

「這是……」

看著天上的那道閃電,在座眾人都是瞳孔猛然擴張,倒映著天上的景象,心中升起驚疑。

「似乎是空間扭曲時的景象,難道是本洲又開闢新的通道了,可為何要在天上?」

觀眼等人心思,瞞不過邱言,更何況他這次過來,本來就是要將事情挑明的。

正在這個時候,邱言卻又開口道:「你們天志洲為了支持自己的文明、族群發展,不得不對外擴張,期間不斷履行統合意志的命令,去侵佔更多的部洲,其中都有根源,那統合意志的諭令,雖然是幾位墨尊掌控,但若不是符合天志洲的人道發展,統合意志也不會準許。」

他的這話一說,讓在座眾人的心思不由又轉移回來,都是心中驚訝。

邱言的這些話,透露出來一些信息,表明了對天志洲的深刻瞭解,這是令觀眼等人心驚的,但另一方面,他們卻也不明白,邱言為何在這個時候,要說這些,是以靜待下文。

果然,邱言後面的話,令他的疑惑在一定程度上解除——

「你天志洲對東華的覬覦,已經有些年頭了,滲透許久,循序漸進,本不該這麼快就來入侵,可現在統合意志突然間做出這樣的決定,你們道是為何?」

這其中的原因,在場的不少墨者心中有數,他們在自己的部洲就不是普通人。消息靈通,當然都聽聞了這東華氣運的變化,知道恰逢變亂之世。為了爭奪一線之機,因此搶先入侵。

「看幾位的表情,應該也是知道一些的,」邱言點點頭,「不過,既然知道這些,也該能想到。搶先入侵,這個先。就是先機,可是拖得時間長了,自然就會有後來者,而這個後來者。未必就是易與之輩,對我東華而言是麻煩,對貴洲而言也要頭疼。」

看著對面幾人,在自己的一番話後,都露出了驚異表情,陷入沉思,邱言也大概清楚了他們的心思。

東華升格,連帝君級別的人物都被驚動了,只是礙於約定不好直接出手。可卻足以表明此事涉及之廣,那天志洲背後的統合意志,其實乃是墨家精神世界在現世的一支分支。同樣也是勢力龐大,否則也不會貿貿然的加入進來,但這些事情,邱言因為當初逆轉時空,接觸到了,方才知曉。對比之下,這觀眼等人固然知道東華升格之秘。但對自己的部洲背景,卻是不甚瞭解。

「這樣的認知偏差,足以讓人做出錯誤的判斷了,更何況,如今發生的事情,乃是因為白帝吃虧之後,臨時改變,便是那墨家精神世界,怕也沒有提前的應對方案,所以情況發展下去,很有可能要棄車保帥……」

想著想著,天上又是一道雷霆,而後那天空上,雷光閃爍過去的地方,急速變化,最終竟是真的變成了一道裂縫,跟著那裂縫猛然擴張,就見幾道身影從中顯露,跌落下來!

跌落的時候,天地靈氣與這幾道身影形成了強烈的排斥與反差,在其周邊燃燒起來,那身影所過之處,便是一道火焰!

從地上往天上看去,就好像是十幾顆流星隕落下來!

不過,伴隨而來的,便是濃烈的不祥、詭異的氣息,這氣息澎湃無比,迅速瀰漫,轉眼就遍佈了大半個天下!

「這是什麼人?」

感受著這股氣息,觀眼、厚甲等人就算再怎麼疑惑,也已經清楚的意識到,這天上的空間通道,並非是天志洲開闢,而是來自其他勢力!

「這些人的目的與你們相似,也是要入侵東華的,」邱言這般回答,然後從座位上起身,「不過和諸位相比,這些人所求更多,諸位只是要奴役東華之民,可這鱗甲一族的目的,卻是要滅絕生靈,然後取而代之!」

「什麼?滅絕生靈,取而代之?這是要李代桃僵,鯨吞氣運?」

觀眼等人聞言,先是一愣,思量之後,就猜到裡面的關鍵,面色陡然變化,難看之極。

他們入侵東華,乃是為了氣運與資源,這資源裡面就包括了人口,奴役和奴化一個部洲,好處不少,更能細水長流,但終究還是留下了氣運根本,這氣運不可能完全搜刮過來,但能間接控制。

可相比之,若是將這原本的原住民全部斬殺,然後鳩佔鵲巢,將原本的一切根源都斬草除根,那原本依附於族群的氣運,就要尋找新的載體,也就會被那入侵之人徹底佔據。

不過,這樣的方法看來好處無邊,但殺孽太重,更有諸多隱患,那天志洲怎麼說也是人道發展而來的,這樣的事情終究是做不出來的,但星空中自也有能做出來的族群,他們也早就有所耳聞,這時候聽邱言一說,腦子裡閃過幾個族群之名。

但緊接著,經過了最初的震撼,回過念來,又懷疑起邱言之話的真偽,判斷是否為其人的一個計謀,連環計的一部分。

「看來你們是不信了,既然如此,不妨親自感受一下,這新抵達的天外之人,比之諸位還要兇惡,乃是惡客中的極品,而且又是超凡之屬,邱某自要阻擋,就不耽擱了!」

話音落下,他先給兩名侍衛傳話,跟著就在觀眼等人的驚奇目光中,一步踏出亭外,身子一晃,人就已經不再。

而後,就見那天上正在跌落的幾顆「流星」周圍,空間扭曲了起來,一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嗯?空間之力,莫非這個大瑞宰相,其境界已經能夠扭曲星空?」觀眼的一雙眼睛中,閃爍光影,對之前的景象進行細緻觀察,他的這一雙眼睛裡面,本就有造物結構,這般一看,連同之前的景象全部存儲下來,就好像將時間長河中一段截取在眼睛裡,細細品味,不會放過一點細節。

而這麼一查,很快就讓他發現了端倪。

「不是簡單的時空之力,還參雜了人文之能,是了,這個部洲的各處,充斥著一種名為『人文之網』的人道之物,裡面似乎也有構建空間的手段,如此看來,那幾個外來者,應該是被攝取到文網中了,只不過,這文網終究算是意念世界,如何能將那實實在在的血肉物質給吸入其中?」

這個念頭,他還沒有來得及想通,異變突起,就見這亭子周圍,本來空無一物的半空中,猛然間就浮現出絲絲縷縷的光芒。

這光芒來的突然,這亭子裡的又都不是普通人物,怎麼可能會發現不了?

那觀眼、厚甲等人凝神一看,便發現散發光輝的,赫然是一根根看上去細長的絲線,看似隨風飄蕩,但實際上明眼的一眼就能看出來,那些個絲線,是直奔著他們過來的!

「鴻門宴!」

一瞬間,這觀眼等人的心裡,就同時蹦出了這麼一個詞來,覺得是中了邱言的計謀,但並不見混亂,因為他在來前,也通過機關之法,推算出了這種可能,並有著應對的手段,便各自運轉機關之法,要將之應對,更有人直接對那兩名侍衛發起了攻擊!

不過,不等這諸多機關的光輝閃爍出來,也不等那攻擊落在侍衛身上,週遭那一道道絲線猛然間旋轉,宛如龍卷,將這亭子籠罩,跟著便有人文之力、時空之力、神力、心魔之力,甚至絲絲縷縷的劫煞之力從中滲透,形成了一團混沌不明的霧氣。

這霧氣,宛如那三方小世界結合時,邊緣時空壁障破碎時的碎片,但並非出自自然,這般顯露之後,在亭子中瀰漫,就將那些天志洲之人籠罩。

下一刻,絲線消失,亭子裡只剩下兩名侍衛,他們也被剛才的變故所驚,並且注意到有人要攻擊自己,做出了防禦與攻擊的姿態,但如今卻是找不到對手了。

「這人都去哪了?」

疑惑之中,兩人對視一眼,心裡都感凝重,但回憶剛才邱言的吩咐,又將那念頭壓下,一人就道:「我在這裡看守,你快去將這裡的事情匯報上去,省得再生事端。」

不說這兩人如何,卻說那觀眼等人被霧氣籠罩,只覺天旋地轉,那機關術、自身修為,等諸多手段全然無用,待得心下震驚,但不等念頭落下,霧氣卻已然散去,凝神再看,入目的還是那座亭子,但兩名侍衛卻不見了蹤影。

「看來剛才是有人施法,要救那兩個侍衛!」厚甲打量周圍,得出了這個結論。

觀眼卻搖搖頭道:「不可疏忽大意,之前我這雙眼,有旋轉跡象,應該是被人挪移了,或許眼前的一切只是幻境,還需探查清楚。」話落,眼中光芒展現,掃視周圍。

那厚甲也覺得有理,點頭應下,跟著披在身上的鎧甲震顫起來,與週遭之物產生共鳴、共振,引動了四方元氣匯聚過來!

片刻之後,觀眼收斂眼中精芒,而厚甲則是收攏鎧甲,二人對視,都有了結果。

「並非幻境,而是現世。」

聽到這個結論,他們身邊的幾名墨者、墨門弟子都是鬆了口氣。

觀眼又道:「先和東海那邊聯絡一下……」但話未說完,就被一聲狂吼所打斷!
root8942 發表於 2015-6-19 07:24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鱗甲此來為預兆

「吼!!!」

這一聲吼叫來得突然、突兀,令幾人的思緒為之中斷,隨即心底就浮起了強烈的危機感!

「有人來襲!」不需要再多廢話,幾人各自動作,那觀眼的雙目中更是迸射出一道金色光輝,朝前面一射,那週遭的景象竟是盡數透明、透視!

這並非是物體消失,而是眾人的目光有了變化,能夠透視了,他們赫然能夠看到構成物質的一道道線條,同時清楚的分辨光照、陰影,整個世界在他們的眼中,簡單起來,卻在某種程度上,變得複雜了。

「這便是傳聞中,這觀眼大墨者的通透之法吧。」人群中,有第一次這般感悟的墨家弟子,不由心中感嘆起來,但隨後他的目光就被諸多線條和光影盡頭的一道身影所吸引住了。

這道身影,與尋常意義上的人類並不相同,身子的顏色很是灰暗,便是有那觀眼大墨者的機關術法支持,依舊無法將之透視,是以在一片黑白線條中,顯得格外醒目。

待得一息之後,那身影靠近許多,便能看到,那灰暗的身軀表面,佈滿了一片片的鱗片,再往下看,才會發現此人無腿,而是長著一條蛇尾。

之前的那一聲吼叫,正是這道身影所發出來的。

「桀桀桀!」這道身影的面龐上,同樣滿是鱗片,青面獠牙,一張嘴就有長長蛇信子吐出來,見了亭子中的眾人,立刻發出獰笑,「沒想到剛剛屠滅了一座村莊,還未消化完,就又碰上你們,此方老天當真待我不薄,為了回報,當揮刀斬殺諸位,來年的今日,必然會設案燃香,以做感恩!也不枉你們亡國滅種,將土地讓給我族,讓我族繁衍生息,承接氣運!」

說話間,這怪異之物猛然間撲了過來,帶來一陣腥風,立刻讓那觀眼等人生出乾嘔之感,但旋即也知道危機,各自施展手段,與之交戰!

頓時,就見光影四散,機簧彈動之聲不絕於耳,又有喊殺聲陣陣,最終鮮血四散,那諸多墨門弟子盡數倒地,所幸無人死亡。

觀眼、厚甲這兩位大墨者,連同其它幾名墨者,艱難站立,這前後持續不過幾息時間的交戰,卻可以說是危險重重,稍有不慎,便有殞身之禍,好在他們心神鎮定,總能在間不容髮之際躲避,又或者有著幾個意外,讓他們逃脫了殺身之禍。

「沒想到你們這個部洲,居然有著這種手段,」那渾身都是鱗片之人,卻是趴在地上,瞪著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盯著幾人,他的嘴角正流出漆黑血液,腥臭無比,滴落在地上、草上,地面「茲茲」發出聲響,青煙從中冒出,伴隨著一片草叢的枯萎,「竟然是機關之法、傀儡之術,這等手段勝之不武,我等十二先遣,雖然算是族中佼佼者,但說到底不過斥候,待到舉族殺到,倒要看看你們如何應對!」

話說到這裡,他的意識漸漸模糊、沉淪,落入一片黑暗長廊,彷彿怎麼都走不出去。

而另一邊,在觀眼大墨者等人的眼中,卻是這奇異生靈已經死去,再無聲息,不由都愣在原地,品味著對方話中之意。

「聽此物言語,他們果然是要入侵東華?而且還要斬盡殺絕,然後鵲巢鳩佔?這太過極端了!」觀眼一邊指揮其他墨者救助倒地的墨門弟子,一邊則是沉吟起來,在他身邊的地上,有燒焦和冰凍過後的痕跡,繞著人圍成一圈。

至於那些受創的弟子,多數都是火焰燒了身子,或者是整個人被冰封,面色青紫。

另一邊,那厚甲大墨者則是上前兩步,身上鎧甲彈動,卻是將一些沾染了漆黑血液的鎧甲分離出去,變成幾塊鐵屑,在距離那趴著不動的奇異生靈一丈遠的地方,方才停步,然後感慨道:「觀此物身姿,與我等絕非同種,乃是異族,可以說是徹徹底底的異物,其心念扭曲至此,當真不可思議!」

「話說回來,之前從那空中的裂縫中落下的,莫非都是此等生靈?」觀眼說話的同時,抬頭看天,臉上的思索神色越發濃厚,「不過,他們之前在天上消失了,涉及到時空之力的變種,這些都殘留在我的眼中,歷歷在目,絕對沒有錯誤,為何會出現在地上,又對我們發起攻擊?」

「不過,之前那大瑞的定國侯離開時,不是說要阻止這群天外來客麼?可從此物之前的話語來看,他分明是屠滅了村莊,」厚甲墨者抬手一揮,幾片鋒利的鎧甲碎片就飛了出去,凌空變向,化作尖銳的金屬釘,直接將那趴著不動的鱗甲之人釘在地上,「莫非還是那邱言的計謀,要借刀殺人?」

「借刀殺人倒不一定,只是這事終究要留意,」觀眼這樣說著,凝神一看,眼中又有光芒落下,卻是掃過那被釘住的鱗甲之人,跟著點頭道,「此物已無生氣,應該是性命歸去了,不過此物神通不小,便是屍體也不能掉以輕心,暫且不要拿下,還是先聯繫東海那邊。」

這話落下,已經有墨者順勢而為,便傳遞出去一道消息,但等了半晌,依舊沒有回應。

「沒有回應麼?」觀眼知道了這個結果,並未感到意外,「這也難怪,對方既然也有地脈通訊之法,總歸也有干擾之能,只是也有可能是其他情況,不可不防。」

這話落下,那厚甲大墨者則是沉聲道:「說起來,這方部洲的地脈通訊之法,聽說就是那定國侯邱言所創,這次既是他邀請我等來此,在地脈之法中弄出一點名堂,倒也不足為奇,但這地脈之法,何故會這麼巧合的出現在東華,卻是值得深思。」

「對,這個事情,雖然已經討論多次,但如今看來,卻不能疏忽,」觀眼墨者神色凝重,「若非這東華手段迭出,竟使得我等無法透過空間通道和通幽曲徑,與天志本洲聯繫,這件事情早就要在天志洲掀起軒然大波了,天志洲那兩個鑽研出地脈之法的人,很有嫌疑!」

厚甲點頭,跟著道:「其實,這件事我很早就有懷疑,從這東華的佈置來看,他們分明是對咱們天志洲有著一定程度的瞭解的,而今日見了那邱言,更是肯定了我的這個想法,此人對天志洲、對統合意志的瞭解,可稱深入,這樣一個人,身居東華,卻對天志知之甚詳,那麼他是如何獲得情報的?消息的來源何在?或許這一切,從地脈之法上能看出端倪。」

「不錯,地脈之法正是突破口,」觀眼眼睛微微瞇起,「我等能在東華佈置棋子,滲透這東華民間、朝堂、修道界,那麼反過來,東華之人難道就不能為之?咱們這是燈下黑了,一時間沒有意識到而已。」

「嗯,」他們身後也有一名年輕墨者點頭,「現在想起來,這地脈之法的出現,對於東華之人而言,果然是恰到好處,因為時間的關係,我天志並不能對這種法門進行深入的解析和運用,卻因為其便利性,自然而然將之運用到了軍中,方才形成如今的困境!當務之急,其實是通知本洲,暫且緩行這地脈之法,細細探查清楚,甚至要將此法的所有權從各個墨門剝離出來,交給統合意志解析,統一規劃!」

「你能看到這一點,這很好。」觀眼與厚甲對視一眼,二人不動聲色,先是讚歎,而後又道,「不過,卻不能因哽廢食,有了困難,應該迎難而上,而不是想著避讓、繞開,這地脈之法若是不用,如何能夠進一步瞭解?現在的些許困難,不足為憑。」

一句話,就否定了這名墨者的提議。

這也難怪,因為此法的施行、普及,直接關係到他們二人,連同背後墨門的利益,豈是說放棄就能放棄的?

這裡面牽扯諸多,若是真按照這年輕墨者的提議,交給統合意志,固然是造福了天志洲,卻是大大損害了他們這些利益攸關的墨門,這就好像是讓他們割肉喂人,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不過,儘管知道這些,可觀眼與厚甲兩人,也意識到裡面的危機了。

「這傳遞地脈之法的人,當真是摸到了我等七寸,這是堂堂陽謀,哪怕知道里面有問題,我等卻依舊要往裡面走,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這樣的意思,而另一方面,那厚甲大墨者,還有更深層次的擔憂——

「說起來,那創始了地脈之法的人,在天志洲的時候,交給了我凌駕統合意志的方法,如果此人真有問題,那我是否已經深陷其中,被算計了?」

這樣的擔憂,藏在心裡,輕易不敢說出,因為不久之前,這厚甲就利用自己稍微能凌駕統合意志律法的手段,將其他幾名大墨者也給拉了進來,雙方一損俱損,若是讓他們知道了這種可能,後果不堪設想!
root8942 發表於 2015-6-19 07:25
正文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心想事成,不知此處何方


「現在局面複雜,還是先回東海天上城,然後從長計議!」

想了想,那觀眼大墨者有了決定,就要帶著眾人離開這裡,眾人也都同意,只是他們行走幾步,才發現自己來時的馬車和人手已經不見了。

「定是那邱言的緣故,此人計劃周密,詭計多端,不可不防,他既然將我等來時的馬車、人手隱去,這就是要撕破面皮了,那咱們也沒有必要再這般隱藏了!」

話落,他衣袖一甩,便有一道黑色光輝從中迸射出來,凌空一轉,就化作一頭巨鷹,但通體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同時與週遭靈氣發生了碰撞、衝突,生出諸多火花、電光。

跟著,這巨鷹落下,卻是張開翅膀,往那地上一撲,身上發出「喀嚓喀嚓」的機簧彈動聲響,這整個巨鷹竟是分解開來,化作一片漆黑鐵片,其中還有凹凸之處。

看著此物,餘下眾人都很驚訝,因為他們中的很多,本不是觀眼墨門的弟子,但也早就聽過一些傳聞,知道展現在自己等人面前的,並不是簡單事物,乃是觀眼墨門的一件寶貝,聽說乃是當初建立墨門的墨尊親自煉製,融合了諸多珍貴材質,更兼有一滴墨尊精血,乃是用來趕路的極品!速度比之尋常的機關造物,不知道要快上多少。

「事不宜遲,既然看破了那邱言的詭計,那麼我等也就不要耽擱了。」目光掃過其他人,觀眼當先邁開步子,走到了那張鋪開的金屬「地毯」之上。口中則道,「這次會談,本來就是為了拖延時間,雖然未能達成目的,但卻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不光是對本洲內部,還是關於那另外一個打東華主意的星空群落。這都是價值連城的消息,運用得當。足以抵消北線的損失!諸位,不用耽擱了,盡快前往東海!」

聽到這觀眼略顯急促的話語,厚甲等幾人先就反應過來。又看了一眼,趴在一邊一動不動的鱗甲之人,頓時明了。

「觀眼雙目通神,或許是從這鱗甲之人的身上,看出了什麼隱秘,又或者是擔憂這天外之人的背景,所以才急切的想要歸於東海。」厚甲打量著那名被釘在地上的鱗甲之人,並沒有說出將此人屍首帶走的話,而是思索著這件事會帶來的變化。「說起來,這人稱自己乃是先遣,觀之前天上變化。配合其人言語,可知這先遣共有十二個,若是個個都有這般身手,那確實是一件頗為可怕的事!」

由於剛剛才交過手,厚甲對於這鱗甲之人的戰力,著實是心悸不已。要知道,他們這一行人。在整個東線中,也可以說是佼佼者,而且因為天志洲在機關術方面的造詣,他們自身的修為哪怕不高,也可以用機關之法來彌補,甚至發揮出遠超境界的力量,這也是他們這些大墨者、墨者來到這裡,卻沒有被東華天地排斥的緣故。

歸根結底,他們可以將自身修為壓制和封禁在一個很低的層次,然後利用機關術,發揮出屬於自身的本來力量,算是取巧之法。

可正是這樣一行人,在之前面對這鱗甲一人,卻是應對的頗為狼狽,幾人重傷,餘下的也多少受到了震盪,自然警惕,想到他可能還有同伴,以及那個可能存在於星空的中「族群」,不得不令觀眼等人重視。

想著想著,便有人扶著傷者接連走上了「鋼鐵地毯」,每有一個人的腳踩上去,那上面就傳出一個清脆的聲響。

咔咔咔!

一連串的聲響之後,眾人盡數都走了上去,觀眼再次看了一眼那鱗甲之人,跟著收回目光,心念一動,那鋼鐵地毯飛起,竟是微微旋轉,中心部分有微薄的時空之力綻放出來,籠罩眾人,轉眼便消失不見,卻是那速度快疾,到了一個難以想像的地步,連殘影都難以留存!

不過,在飛馳之間,觀眼卻是眉頭一皺,露出驚容:「不對!」

「怎麼?你想到了什麼?」一旁的厚甲,立刻就感詫異,出聲詢問。

觀眼則是神色凝重,他猛然抬手,然後向下一按,這飛馳旋轉的鋼鐵地毯便驟然停頓,跟著直接從空中跌落下去!

「你這是做什麼?」厚甲等人神色大變,他身在其上,自是隨同跌落,能夠察覺到,這般下落之時,居然沒有半點緩衝的意思!

以這般下落之勢,這般跌落的高度,一旦落地,必是石破天驚,他們這些人光是承受衝擊,就不知要承受多大的創傷!

而面對問詢,觀眼則是沉聲回應,但他也能感受到其他人心中的壓力,知道自己的這個試探之法,太過於極端、衝動,所以念頭再動,抬手彈動手指,無形絲線牽引之下,那急速下墜的便就緩了許多,而後他則說道:「這飛馳盤有問題!不,不光是飛馳盤有問題,而是我等所見的一切,都有問題!」

「嗯?」在厚甲等人的疑惑聲中,這鋼鐵地毯重新落在地上,爆發出「噼啪」聲響,那稀薄的時空之力,已然收斂許多,各處皆有煙霧冒起,伴隨著大量的蒸汽、熱浪。

四周,乃是一片村寨,被這天降之物驚嚇,不少人四散奔逃。

「還請諸位移步。」觀眼看著這鋼鐵地毯的模樣,沉吟片刻,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令眾人離開鋼鐵地毯,那後者登時喀嚓作響,重新凝結,卻是化作一頭鋼鐵猛虎,不復巨鷹之形,看的餘者稱奇。

「早就聽說觀眼墨門有這麼一件至寶,功至通幽,千變萬化,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啊。」

但觀眼大墨者卻是面色凝重,臉色陰沉的好似要滴出水來,邊上的厚甲看到了,不由問道:「怎的?你剛才說有問題,這問題出自哪裡?」

觀眼搖搖頭,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一招手,就將那頭兇悍的機關猛虎招來身前,仔細打量之後,長舒一口氣,道:「若非剛才一時恍惚,幾乎發現不了這件事情,這也算是誤打誤撞了,是氣運的體現。」

「到底是什麼回事?你能否不要再打啞謎了!」厚甲已然有些不快。

觀眼先是皺眉,跟著搖頭道:「也對,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縱然不說出來,恐怕幕後之人,也已經看出來,我看破了他的佈局,既然如此,倒不如跟諸位交代清楚,讓你們心裡有底,省得再中奸計。」

說到這裡,他指了指那隻機關猛虎,道:「幾位應該知道,此物來自建立墨門的先輩,不過,此門樹立無數年頭,先後幾場浩劫,更有當初第一次出征外洲,幾次慘烈廝殺,先輩所留至寶,先後損毀幾件,便是這件,同樣也是一分為二,連原本的名稱都無法留存,我手中的這個不過二分之一,但同樣受創頗重,便是帶人飛馳,也是頗為顛簸的,可之前飛行的時候,卻格外平穩,不見半點起伏。」

「哦?這又代表了什麼?」厚甲聽到這裡,也意識到不對了,按理說這種事情,已經涉及到隱秘了,是門派的底牌和秘辛,輕易不會洩露,他也明白,為何觀眼剛才不願意直說,若是一個門派的底牌,別人一問,立刻就言無不盡,那才說明有問題。

「問題正在這裡!」觀眼搖搖頭,收回目光,「因為我之前並未思量此事,在踏上這機關造物前,心裡想的正好是此物完好的時候,速度何其迅速,結果這一踏上去,居然真的有那般迅速,連原本的缺陷都不存在了,還有現在……」

「現在?」翰甲的面容雖然被面具、鎧甲遮掩了部分,但依舊能從話語中找到一絲擔憂的味道。

「不錯,」觀眼指著身邊的猛虎,「我之前已經提到,這件至寶名稱不存,因為一分為二,損傷嚴重,原本的種種功用早就不存,雖也能變化,但這猛虎之形,卻不在其中!」

這話一說,厚甲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自是知道,無論是超凡之法,還是機關之術,都有很多辦法,能暫時將自己的記憶屏蔽,加以改變,所以只要觀眼有心,就可以模擬出一些記憶,讓自己記得此寶能夠變身猛虎。

但問題就在這裡!

「意念改變現實?」厚甲說著,搖了搖頭,「不對,就算是意念改變,也不會因為記憶變化,就產生相應變化,除非……」

觀眼沉聲道:「除非這整個世界,還有其中的細節,都是依照我們的記憶,還有其他人的記憶所構建出來的!這樣一來,之前的一些事情,也就能夠說清楚了。」

「不錯!」厚甲長吐出一口氣,「因為不是原本的世界,而我等對那些馬車和趕車的人,本不關注,只是臨時拉來的,所以沒有呈現出來,至於聯繫東海,就更無法得到回應了,畢竟都不在一個世界了。」

說到這裡,眾人陷入沉默,對於自身的遭遇,生出了濃烈的危機感。

「諸位這麼早就看破了,倒是出乎邱某預料,」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從邊上傳來,「不過,那馬車卻不是因為你們未曾注意,而是在潛意識中,就認為自己中計了,這才會有這般發展。」
root8942 發表於 2015-6-19 07:26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意與身何所成謎

「潛意識?」觀眼循聲看去,邱言的身影赫然映入眼簾。

「不錯,」邱言的聲音剛傳來的時候,人還在很遠的地方,但等觀眼的聲音落下,人卻已經到了跟前,「因為諸位認為自己中計,自然會將事情,朝著中計的方向思考,這麼些個人裡面,只要有多數人認為邱某使詐,並打算動手,自然會直接反映到周圍,這才是馬車不見的原因。」

「哦?」厚甲上前一步,擋在眾人面前,冷冷的注視著邱言,「不管原因何在,我等終歸是入了你的甕,我本聽聞,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如今雖然北線不利,但我天志人馬依舊佔據東線,雙方鏖戰,互有勝負,鹿死誰手尚未可知,這種時候,我等親身來此,正是為了表達誠意,可閣下倒好,說的好聽,但卻布下陷阱,將我等攝入這幻境之中!」

綜合前面的種種,思索之後,這厚甲當然是得出了這麼一個結論,否則這無中生有的局面,不可能輕易出現。

但明白了這一點,卻也難免有投鼠忌器之感,覺得是落到了對方手上,可在氣勢上卻沒有半點衰落,思索裡面的脈絡、跡象,自然明白過來,自己等人在亭子中,被那絲線中湧出來的奇異之力籠罩,便被攝取來此。

越是想清楚,心裡越發感到沒底。

「這裡若是虛幻的精神世界,那我等的意識,甚至魂體被攝取過來了,但之前那觀眼都用眼探查,卻也沒有發現異樣,只是說此處乃是現世,這就說明了對方手段非同小可,而直接將我等的記憶,構建出這片世界,更是讓我們有了意識洩露、記憶被人窺視的可能!這些都還只是其次,真正要擔憂的,還是我等的肉身,既然是意識或者魂體,那肉身就留在外界,不知是否落入敵手,對方又要如何炮製……」

這諸多擔憂,有如流水,在心頭流過,但最終這厚甲大墨者口中所說出來的,卻是:「我等以誠相待,閣下卻弄些陰謀詭計,未免上不得臺面!」

邱言搖頭道:「那燭龍的先遣,能夠這麼快來到這裡,乃是一連串的巧合所催動,邱某有所應對,在所難免……」他注意到對面幾人的表情,又道,「這個名字,你們現在不熟悉,但今後必定會有所瞭解,因為這是一尊堪比天君的存在,他的目的和你們相似,但又有不同,那先遣的幾人的戰力,你們都已經見過,甚至和其中一人交過手。」

他見那厚甲欲要再說,擺擺手,現就止住:「閣下不必著急,也不用疑惑,這裡雖不是現世,但已經接近現世,各位從自己的身上,應該也有感觸,發揮出來的實力,並沒有任何變化,那鱗甲先遣也是一樣。」

「你說那個與天君層次相同的人,也是要來入侵東華?」觀眼這時開口,眼睛瞇起,眼底有寒芒閃爍,「但你既能將我等攝入此間,便是虛構幾個人物,讓我等陷入苦戰,又有什麼難處?歸根結底,還是你這次看似誠心相邀,實際上包藏禍心,將我等困住,更傷了我這幾名門人弟子!」

「不必一直強調你們的誠意,」邱言反而笑了起來,「算起來,閣下等人來此,也是出於戰略考量,是要拖延時間,為總體戰略服務,但確實也有誠意在裡面,只是你們搞錯了一個基本的邏輯,你們乃是侵略者,是要來搶佔我等土地的,先天就是不義,所以也不要大義凜然,顛倒因果,但邱某不是來逞口舌的,也不與各位囉嗦,那燭龍以及所屬,所求是斬盡殺絕,這件事就是我們兩個部洲合作的基礎。」

「合作?我不認為我們有合作的必要。」觀眼冷笑一聲。

「哦?」邱言搖搖頭道,「這鱗甲一族要斬盡殺絕,若是發現了通往天志洲的道路,你覺得他們會如何去做?實不相瞞,邱某已經有了一種法門,可以將通幽曲徑和空間通道,都穩定下來,馬上就要在北疆那邊通往貴洲的通道試一試,結果如何,自是第一時間就會通知各位。」

「你這是威脅我們?」觀眼等人聞之,勃然變色。

「若不是你們心有貪慾,主動入侵,邱某縱是有心,也不威脅不到諸位,一啄一飲,皆有因果,這因果並非都是天定,也是人為的結果。」說話間,邱言抬手一指,那些身上帶傷的墨門弟子,忽的痊癒,都回過神來。

見到這一幕,觀眼沉吟片刻,說道:「合作的事,先放一放,不過,你現在將我等的意念囚禁在這裡,卻算不上什麼好意,總歸要讓我等歸於肉身,才好再言其他,想來定國侯你也不會將我等真的扣留的吧?要是那樣,我等生死未卜,消息傳去東海,雙方仇怨更深,更無合作可能!」

「兩個部洲層面的交涉,豈能因你們幾人就改變?大勢之下,誰人能夠阻擋?」邱言說話的時候,聲音平靜,偏偏透露出淡淡的殺意,「當然了,若是實在無法達成合作,諸位便請離開,邱某還是有辦法,將天志洲在此的人馬,一鼓作氣的掃蕩干凈的。」

那厚甲有心要反駁,可話未出口,就被邱言的一個冷冽眼神給逼了回來,心裡居然泛起了一絲恐懼,彷彿面對的不是一個人,而是……

「而是直面統合意志時的感覺!」

瞬息之間,汗如雨下,無論厚甲還是觀眼,以及其他人都是無法開口,只覺得重壓在身。

這時,邱言微微眨眼,那沉重氣氛登時消散,他又道:「該說的,都已經告訴諸位,餘下的還請自行思量,不過也不是任憑你們拖延,七天之內要有答覆,為了證明邱某不是空口白話的在唱空城計,你們在十萬大山那邊進行滲透的人馬,會在三天後全軍覆沒,至於那西線竺坨蘭,邱某暫時不會去碰!」

說著說著,他話鋒一轉:「這就請幾位歸於肉身吧……」話落,猛然甩動衣袖!

這衣袖一動,觀眼等人只感到一陣疾風,身子便不由自主的飛起,在無形之力的牽引中,猛然下沉!

這一沉,週遭的諸多景象便就不存,化作一片迷離光影,繞身旋轉,不住的變化,好似一片漩渦,正在吞噬他們的心神。

這種下墜,持續了幾息時間,觀眼、厚甲皆不能把持自身,難以抗拒,心下越發沉重,但忽然間意識一震,連帶著身軀震動,整個身子猛然間好似披了一層負重在身,有一種沉重、壓身的感觸,但一閃即逝,待到回神之時,遊目四望,入目的居然就是他們之前落地後,所見的那座村莊!

只不過,村莊雖在,可本該早就驚嚇逃離的村民還在周圍,正一臉驚疑不定的看著他們,而邱言的身影則是不見了蹤影,那機關猛虎也同樣找不到蹤跡。

「這幾個人怎麼突然出現?」

「這是什麼人?莫不是那天上的神仙?」

「我等還是小心點,這種時候,不要跟著去湊熱鬧。」

一聲聲話語傳來,傳到觀眼等人的耳中,令他們越發驚奇、意外,然後便低聲談論、交流——

「這……我等歸於肉身,似乎並未發生多大意外,這肉身也出現在之前幻境的位置,這是何緣故?」

「不可掉以輕心,焉知此時不是更深一層的幻境?總要探查清楚了才是。」

「不錯,正該細細探查一下,只不過,之前連觀眼大墨者親自探查,動用通神之眼,觀望周圍,都沒能分辨出來,此時又該如何確定?」

「之前,是因為一些意外,才暴露出了身在幻境,現在未必不能如法炮製,只要知道了原因,想要探查清楚,還是很容易的,況且還可以與東海聯繫,甚至試著回歸天志洲,那人便是手段再高,總不至於處處皆能凝結幻境吧?」

幾人的談論讓觀眼暗自點頭,他這一次沒有用眼睛去確認,蓋因之前就已經走眼,知道這時便是運用通神之眼,也無法分辨,但之前就掌握了新的辨別之法,自是不用擔心,便屏蔽了部分記憶,來看看外界事物,是否會隨著記憶而改變。

最終的結果,令他意識到自己果然回到了現世,但兀自不敢掉以輕心,想了想,觀眼又道:「那邱言既然已經暴露,難保不改變幻境,所以不可輕忽,還是先和東海聯繫吧。」

其他人都表示同意,便就傳出了消息。

而厚甲則在思索另外一件事情——

「我等意念或者魂體被攝入了幻境,肉身到底是處在一個什麼狀態?為何意念歸來,肉身居然也在原本所見的存在裡?若是不能搞清楚這件事,就不能排除還在幻境的可能,長此以往,說不定分不清虛幻與真實,陷入迷茫!」

他的這個念頭還未落下,就被那東海傳回來的消息打斷了思路——

「總算聯絡上你們了,快歸東海!我天志軍馬與東華道門聯軍,被一群鱗甲之人圍困了!」
root8942 發表於 2015-6-19 07:57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天君擋燭龍

「鱗甲人?」

聽到這個名詞,觀眼與厚甲對視一眼,都意識到局面的改變,隨後觀眼領著眾人,離開了這座村鎮,被眾人圍著,很多事情不好動手。

他們行動迅速,幾息之後,來到鎮外的一片樹林,觀眼便將通訊的主導權拿了過去,邊上的厚甲則是低聲說道:「既然與東海的地脈通訊之法重新恢復正常,或許在一定程度上,能排除依舊陷在幻境中的可能。」

觀眼先是點點頭,跟著便著手與東海方面聯繫。

這一次,他們兩人領著眾人過來談判,而那東海的天上城中,則有刁元大墨者等人坐鎮,分工明確,如今隔空對話的,正是刁元。

「那些鱗甲之人,是如何出現的?又怎麼會將你們圍住?那東華的道門聯軍,又是怎麼一回事?」

伴隨著這個問題傳遞出去,片刻之後就有了回應——

「這些鱗甲人也不知是從什麼地方出來,我等當時正在抵擋道門聯軍的一次衝殺,突然這些鱗甲人就從水中鑽出來,從空中落下來,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運用陰陽交替之法,冰冷與烈火交融的神通,形成了合圍,舉手投足間,有一種要將萬事萬物斬盡殺絕的趨勢!無論是我天志之人,還是這東華修士,他們都不放過!」

「無差別的攻擊?」觀眼遲疑了片刻,還是問出了心中疑問。「你看他們,是否有什麼奇異舉動,和那些修士之間。是否只是演了一場戲?」

「你懷疑有詐?」對面,那刁元大墨者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狐疑,「不過,從這邊的局面來看,即便有詐,那也是苦肉計,因當時局面突然。那道門聯軍的損失,絲毫也不下於我軍。甚至在交戰最前線的幾人,與我天志洲的勇士一同陷於敵手,若非及時互助,那戰力最高的幾人。幾乎一個照面就要盡數隕落,那戰力損失就太大了。」

「我方的尖兵,與那修士合作,共同逃出了生天?」聽到這裡,觀眼不僅沒有歡喜,這心裡面反而一沉,「莫非那邱言所說的都是真的?」

「什麼真的假的?這鱗甲人,你們知道什麼不成?」刁元敏銳的從觀眼的話中,品味出一絲深意。

觀眼搖搖頭道:「這些且不多說。事不宜遲,我等會速速歸去,但既然你們被包圍。那沿途難保不碰上鱗甲人的埋伏,將路上的詳細信息傳一份過來。」

「這個自是要給的,只是你們不是與那大瑞的定國侯會談麼?不知談出了什麼了?算算時間,現在應該還在交涉……」

「詳情要等回去之後才好說清楚。」

聽到觀眼這麼說,那刁元大墨者也明白了對方的心志堅決,不復追問。片刻之後便利用這地脈之法傳遞過去一團光輝,卻是有無數細小的字符在裡面旋轉變化。被觀眼抬手觸碰之後,光輝便就順勢擴展開來,形成一個光幕,其內字符扭曲變化,形成了圖形、紋路,向在場之人傳遞著只有他們能夠明白的畫面。

看著這些個圖案與紋路,厚甲鬆了口氣,笑道:「從這秘製光譜來看,這裡絕非幻境,因為這裡面的許多信息,都是我等從前所不知道的,要借助手邊的事物去解析,這可不是單憑搜尋我等記憶就能做到的。」

「嗯,先去探明情況,再言其他!」觀眼話落,又有機關巨鷹出,鋪展開來,再次捲起眾人,凌空而去!

這一次,身在其中的人,就有了明顯的不同感覺,感受到了劇烈的震動與些許不適,這股震動一直伴隨著眾人抵達東海邊上。

海水的水汽撲面而來,那觀眼就第一時間按下機關至寶,落在地上,遠遠打量,口中便發出了一聲嘆息。

「果然出事了!」

這件事情不用他來強調,其他人也都在第一時間瞭解,放眼看去,便能看到海洋深處的那一片灰暗地帶,赫然是天空中一片近乎裂縫般的景象,是空間通道直接出現在空中的表現!

「這一道裂縫,與我等在南江岸邊,看到的雷霆裂縫相似。」

只是一眼,厚甲就看出了相似之處,對邱言之前所說的話,信了三分,跟著他便徵詢觀眼的意見,問道:「現在要怎麼辦?」

「還能如何?既然橫生枝節,就要先處理了,我等於那鱗甲之人剛剛接觸,對其底細還不瞭解,不可由他人的話來進行判斷,還是要先搞清楚對方的背景和目的才是,」觀眼說著說著,沉思片刻,跟著才道,「說起來,我等與這鱗甲人,其實可以化干戈為玉帛,真正聯手,因為有著共同的目的。」

「莫非你打算要和這些鱗甲人合作?」厚甲搖搖頭,並不認同,「可你不要忘了,若那邱言所說為真,這些人打定主意,都是要滅絕族群,不光影響我等的目的,更要損失大量的奴隸人口,氣運更不能全得,說不定還要沾染因果,分攤罪孽,後患不小,而且留在部洲上,終究會是隱患,一旦征服了東華,那就是雙方開戰的時候了。」

「這些都只是大概的想法,要一點一點的去試探著施行,具體要怎麼對待,還要從長計議,但眼前要處理的,還是這些襲擊者!」

觀眼的話音落下,遠方的海面上,已經掀起滔天巨浪,岸邊的幾艘無人漁船,被一下子掀翻,在空中翻滾,幾道身影從中穿梭,伴隨著陣陣吼叫,就見諸多鱗甲人衝了過來,張牙舞爪,氣勢洶洶!

「我可不認為,這些鱗甲人是容易溝通和交流,甚至進而合作的對象。」厚甲說話間,渾身鎧甲震顫,那一道道鎧甲縫隙中,噴湧出層層疊疊的蒸汽,將整個人包裹起來,遠遠看去,好似一團霧氣,跟著這霧氣往前面一沖,便呼嘯而去!

「不過,這些人出現的地點、時機,值得推敲,那所謂的十二先遣,正好在我等會談的周圍,至於這海上的鱗甲人,又正好出現在東線戰場,不擾岸邊之民,這麼多的巧合,很難不讓人往其他方面去想!」觀眼說著,抬手在額頭上一抹,那額頭中間,就顯露出一道縫隙,赫然是豎目,有電光從中迸射出來,瞬息便去,打在一名鱗甲人的身上,那人登時崩解,化作血肉與骨骼的基本單位。

很快,這裡便形成一片戰團,光影四散,人影來回穿梭。

再往遠方,那廣袤的海洋上,這般景象並不罕見,一名名鱗甲人從天上落下,從海中衝出,與修士、機關術士交戰,雙方你來我往,各有損傷。

值得一提是,修士與機關術士之間,同樣也有衝突,稍不小心,沒有死在鱗甲人的手上,卻有可能被前一刻還聯手的修士或者機關術士所害!

如此局面,可以說是混亂至極,敵我難辨,而一路延伸出去,在那天上城周圍的幾座海島上,戰亂達到了頂點,修士的神通、機關術士的造物、鱗甲人的手段都是層出不窮,也不分敵我,一概廝殺,血液飛舞間,性命、生機急速衰減!

無數的浪潮中,戰云密佈!

而在這一片戰亂的高空,那一道空間裂縫靜靜懸浮,時而有嶄新的鱗甲戰士從中顯露身形,不過,若是穿過這道裂縫,卻只能看到一片寂靜星空。

星空的深處,一道龐然大物,正在不住的變化,將自身連同這一片星空,共同帶動著,在無邊空間中移動著。

這道身影,正是燭龍!

不久之前,燭龍與巨斧相逢,雙方激戰,燭龍被斬斷一半,但如今卻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只是還有些許元氣虧空,要不斷的從無數空間褶皺中吸納精氣,來填補虧空。

不過,這些變化,對於此時的燭龍而言,都已經算不上什麼了,因為就在不久前,他忽然扎到了一處秘境,竟能縮短行程,讓他比原本計劃的,更早抵達東華所在星域,眼看著就要抵達,可以為所欲為,奈何卻又殺出了一頭攔路虎來,沒奈何,只能先開闢幾條通道,派些子孫過去,權當探路,同時也建立根基。

只不過……

「本座開闢空間通道,你都要將之扭曲,看來對那東華,也是志在必得,不過這些本座也能理解,畢竟是難得機遇,這一片星域的天君,又早就陷入沉睡,你新近得了高位,位格也漸漸穩固,自是要謀得更多,本座也不與你廢話,便手下見個真章!」

燭龍說話間,龐大的有如部洲一樣的身軀,直接從虛空中顯化出一片生靈,赫然與他相似,皆為燭龍,但各有屬性,有的冰冷,有的火熱,浩浩蕩蕩的匯聚起來,往前面一沖,連帶著將周圍的空間都摩擦的震顫起來!

在那另一邊,卻有一團耀眼光輝,遠觀有如太陽,而邱言的神靈身正端坐其中,望著撲來的一條條燭龍之身,抬手一點,那空間直接被指尖壓住,然後一彈,便有漣漪擴散開來,好似平靜的海面猛然間狂暴起來!
root8942 發表於 2015-6-20 05:51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肚裡乾坤

「事到如今,有我這尊天君在此鎮守,燭龍你難道還打著將東華斬盡殺絕的念頭?」

狂暴的空間巨浪中,邱言的神靈身一邊說話,一邊深吸一口氣!

這一口氣格外悠長,將圍攏在他身邊的光輝盡數牽引過去,吞入口中,隨後整個神靈軀便越發顯得幽深,那週遭的光芒不在,整個人看上去就好似一個人形黑洞,將週遭的光亮都給吞沒下去,跟著層層疊疊思線又從最幽深的地方爆發出來,急速蔓延,轉眼就遍佈各處,將這一片空間都給籠罩,最終鎮壓、固定!

那一條條衝擊過來的燭龍,在空間被固定之後,其本身的移動受到限制,本身的時間屬性也就順勢顯露出來,最終因為無法在空間移動,其時間也不得發展,生生被原本的時空階段給拉了回去,投影不再。

這一片空間,本是被燭龍侵蝕,連帶著其身軀、身子上的部族,連帶著空間本身,一同朝著東華移動,而現在邱言出手,文網充斥,就是與燭龍爭奪對空間的控制權,雙方都在侵蝕,這般僵持下來,燭龍喪失了對空間的絕對控制,無法繼續移動下去了。

這一凝固,也使得那燭龍止住了不斷靠近東華的勢頭。

「哦?這是人文氣息?」但燭龍這位被天人五衰折磨的,不惜鋌而走險的巨頭,在這一刻,卻沒有任何惱怒,反倒是細細解析著邱言的力量奧秘。「以神道立身,但內裡的核心,卻是人文氣息。也難怪不能入那天庭之眼,會將本尊當做一枚棋子,放到這裡。」

說話的同時,在他的身上,一股**、腐朽的氣息,慢慢擴散出來,往周圍的空間各處蔓延開去。那空間原本堅固而穩定,甚至因為被兩方爭奪。陷入僵持,形成了更為堅固的結構。

但這些**氣息一來,空間也向著崩潰、腐朽的方向發展過去。

感受著這股腐朽氣息,邱言身軀周圍的幽深黯然了幾分。這彷彿能吞噬一切的幽深意境,卻與腐朽之意格格不入,雙方隔絕的涇渭分明,同時,邱言又開口道:「聽閣下之言,分明是知道自己為何能突然跳過遙遠距離,抵達東華星域的外圍。」

「這是自然的,這點玄虛,本座還是看得出來的。只是走到了這個地步,便知道里面有佈置,也是不能回頭的。反而要去借勢,本座的這點心志,你現在不能瞭解,但等你困在天君境界萬年、十萬年,乃至更久,卻不得寸進。到時應該就能理解了。」

燭龍身軀盤動,所過之處空間破碎。看似緩慢,實際上速度快疾,朝著邱言撲了過去。

「尤其是,像你這樣進境神速的,在過去很短的歲月中,走到了如今的這一步,而今後卻無法更進一步,這般反差,才是最為折磨人的,或許到了那個時候,你會走上比本座還要極端的道路!」

話落,燭龍張開嘴巴,猛然一吸,頓時星空昏暗,他的口中彷彿是另外一個世界,不斷的將這片星空中的物質、空間,乃至時間碎片都吸攝過去!

更有許多年前,隕落在這一片星域中的不少生靈殘渣,被生生抽取過去,在他的口中,借助諸多規則,重新凝結出來,竟是從冥土中將幾道遊魂抽取出來,然後便深入到他的腹中,演化出形體,而後降臨在一片片世界裡面——

這燭龍的腹中,赫然存在著諸多世界,空間摺疊,一層一層,並非虛幻,而是真實存在,內裡的一部分是鱗甲人,另外一部分則是正常的人類,也有雙方混合的世界,而在混合世界中,還有其他幾種智慧生靈種族的族群分佈、繁衍。

面對這樣的變故,邱言似乎沒有來得及阻擋,彷彿只是象徵意義似的,令思線漫空飛舞,同樣也滲透到了一片空間裡面,攔住了不少的性命殘渣,但還是不能全數杜絕!

這些性命殘渣重新凝結,生前的記憶還存在,但都止步於死亡前的一刻,所以對他們而言,就好像是剛剛死亡,就來到了嶄新世界,重新開始,他們前世的諸多記憶,都化作宿慧,令這些人有著更高起點,更豐富的經驗,能在開始就走在同齡人前面,跟著進境神速——

毫無疑問,這些位於燭龍體內的小世界,其本身的時間流速,都是受到燭龍意志干涉的,可快可慢,片刻之間就可以讓那世界中過去十幾年、幾十年。

而這看似簡單的動作,卻蘊含著不同一般的意義,蓋因這片星域靠近東華,邱言將空間定住,阻止了燭龍靠近東華部洲本身,但他卻也有其他方法抵消,原來那性命殘渣中的不少,都是東華人士,這樣被重新凝結出來,自然也與東華有著氣運和因果聯繫。

如今,這些人重生之後,在燭龍所屬的小世界中沉浮,經歷種種,其氣運與因果,便就與這些小世界連接起來,進而也與燭龍本身產生了聯繫,雙方不再是毫無關聯!

瞬息之間,在因果層面上,燭龍與東華不再遙遠,甚至比在空間上還要靠近!

邱言在空間與時間上,將他攔住,可在因果上,卻沒能終結,使得這燭龍與東華有了直接的聯繫,隨後這燭龍的額頭上,一道身影浮現出來。

這一道身影,對邱言而言既陌生、又熟悉。

邱言與燭龍的關聯,可以追溯到很久之前,那個時候,和如今相比他只能說是境界低微,卻也凝結了一道心魔,貫穿星空,循著因果與對方的佈局,見到了燭龍一面,當時呈現在眼前的化身,正是如今的這道身影。

「你能攔住本尊的本體,卻攔不住本尊麾下的億萬生靈,你登臨天君的時間畢竟還短,無法經營起來,這次出馬,甚至都要親身到此,麾下沒有可用之人,這就是侷限。」

說話間,這道燭龍的人形投影化身忽的眉頭一皺,疑惑道:「竺坨蘭?這些被覆活的生靈,其因果都指向這一個地方,莫非是你特殊的安排?」

對面,文網包裹之中,邱言的身影逐漸顯現,聽了燭龍的話,他並不回答,只是道:「縱然有兵馬前往東華,但你的本體若不至,就得不到絕對優勢,又怎麼去改變局面?不光如此,你的這些兵馬,實際上還攜帶了氣運,這般衝殺過去,卻不能滅絕東華,最終只能讓自己的氣運,反過去加入和增強東華的氣運!」

「哦?知道無法將本座的手段完全阻攔下來,就刻意放過一些性命殘渣,從而讓本來不可控的事情,變得能夠掌控,進而減少變數,當真是好算計,只可惜,那竺坨蘭與東華上另外一個大國大瑞並不和睦,竺坨蘭的氣運增長,未來必定會反過去壓迫大瑞,最終還是東華自相殘殺,本座便是暫時不插手,最終也可以漁翁得利!」

「到底是在東華上佈局許久,對上面的局面當真是瞭解。」邱言說到這裡,就不再談及,彷彿對燭龍話中所言及的事情,並不擔憂。

但那空間中忽的泛起陣陣波紋,一道聲音隨之傳來——

「兩位,這東華涉及眾多,不能只有你們兩位決定,我覺得這種時候,還是要由我等一同做出決定的。」

這個聲音一到,無論邱言還是那對面的燭龍,都是神色微變,似乎是發生了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

幾乎就在話語落下的同時,遠方的星空忽然扭曲,那幽暗而深遠的星空中,星辰的光輝赫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諸多色澤交相輝映的蒼穹,每一道光輝,都呈現出一種恐怖的神通,能扭轉一片部洲,其中更隱隱浮現部洲中的萬物生靈。

一見這蒼穹,邱言與燭龍,就認出了這片蒼穹的名字——

南斗天君。

儘管在之前,這位天君曾經以人身出現過幾次,但他真正的表象,實際上就是一片蒼穹,那人形不過投影,真正的核心,還在蒼穹之中。

「兩位,東華升格,機遇千載難逢,這星空之中九天十地高高在上,而其中承載了帝君的,也不過只有區區幾個,餘下的幾個,甚至連我等天君都不可輕易踏足,有殞身之禍,相比之下,東華的機會,對於我等而言,真的是意義非凡,現在是消息還沒有完全擴散開來,被侷限在這一片星云裡面,所以只涉及我等,若是傳播開了,星空之中必然掀起軒然大波,那個時候,就更加難以掌控了。」

說話間,那一片巨大的蒼穹,遮天蔽日的擴張開來,一道人影在其中若隱若現,與此同時,一道聲音出現在邱言的耳中——

「閣下乃是天君,與本君一樣分屬神道,我等天生就該合力,這燭龍天人五衰,已經到了末路盡頭,行事肆無忌憚,為了續命,必然是無所不用其極,不能任憑他來掌控東華,你我二人,應當合力,將其鎮壓!」
root8942 發表於 2015-6-20 05:52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各方皆來,難分敵友

這句話,從語氣到用詞,不難猜出話音的主人是什麼人。

「這南斗天君要與我合作?合力鎮壓燭龍?」心念一轉,邱言的諸多香火心念便就運轉起來,一下一下,好似海浪呼嘯,將種種可能和變化都羅列出來。

不過,幾乎就在那話語落下的同時,燭龍的聲音也在邱言的心底響起——

「南斗是要來摘果子了,本座也不瞞你,本座的目標就是滅絕東華,奪走氣運,但這是各憑本事的事,若是我能勝你,自是如此施為,若是敗亡,也是命該如此,總歸是走了一遭,可這南斗向來好陰謀,此人若是插手,只能讓整個東華在無聲無息中走上歧途,這樣的人,比本座這樣明刀明槍的要危險的多,當務之急,是我等聯手,將此人逼退!然後各憑本事!」

「哦?」邱言心中一動,「燭龍也來找我聯手,要逼退那南斗天君,也對,南斗天君出現在這裡,看樣子也是生出了變故,臨時抵達,空間還不穩固,若是有兩名天君級別的人出手,將空間粉碎、時空擾亂,確實能夠將這南斗天君逼退回去!」

燭龍能夠出現在這裡,實際與白帝有關,是白帝的刻意安排,燭龍才會提前抵達東華,否則按著原本的行程,至少還有幾年要走。

另一邊,其他幾方天君人物,按理說距離不比燭龍要近,有的甚至還要更遠,就算神通驚人,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與燭龍前後腳抵達,裡面肯定又有勢力插手了。

「插手的人是誰,雖然還不清楚,但境界已經很清楚了,應是帝君級別,天君下棋,而帝君直接就要干涉棋局的規則了,天君要怎麼下,終究還是要按著帝君的意志來執行!而且,不可能只干涉燭龍、南斗兩人……」

幾乎是為了印證邱言的猜想,在他念頭落下的瞬間,又是一道話語出現在心底——

「閣下便是東華的新晉天君吧?在下黑天,乃至高天三轉身的第八化身,自成意志,此番來此,是為瞭解竺坨蘭神靈的困擾,與那南斗、燭龍不是同路人,我竺坨蘭早就根植於土,從東華的神道根基中能分潤氣運,不需再去爭奪,而外來的天君,卻威脅到了竺坨蘭的氣運根本,不可不防,我願與閣下聯手,將外來者盡數驅逐,還東華一片安寧。」

「嗯?這個是那至高天麾下的神靈,也是天君!」

聽到了這個聲音,邱言周圍因果便就輕輕彈動,有了變化,順著這股因果,他瞭解到了對方的身份,對方沒有半點隱藏、掩蓋的意思,全部都展現在邱言的感知裡面。

至高天之命,邱言在隨白帝行走古道時候第一次得知,知道其名背後意義不小,乃是一個足以改變星空局勢的人物,位格甚至高於帝君,只是陷入沉睡。

但即便沉睡,其人還是分化三身,化作三尊帝君。

分化出來的身軀,都有這般位格,而這分身的化身,居然也有天君層次,如今更是要與邱言約定,話語中,儼然將自己與邱言的利益放在了同一立場之上,要共同抗敵。

平心而論,對方的話說的不錯,從整個東華的視角來看,除了中土的大瑞,以及周邊的小國、部族之外,就要屬這西邊的竺坨蘭為大,那裡同樣也是一處文明中心,民眾繁衍,有著悠久歷史,承載諸多氣運,只不過,這些氣運從始至終沒有落在人道上,而是被凌駕於其上的諸神把控。

現如今,這天外天君接連降臨,威脅到了東華氣運,那竺坨蘭諸神首當其衝,又怎麼能不在意?

不過……

「竺坨蘭諸神,終究是低品神靈,從前東華的重要性沒有凸顯,上邊的天君能放任下面的神靈施為,可如今的局面不同以往,已到了各路天君赤膊上陣的時候了,利益是否一致,就要打個問號了,畢竟這種時候,那竺坨蘭本就佔據了東華天下幾成氣運,若是沒有大瑞,氣運的流向就只有一個方向,可以獨佔……」

這些道理,邱言從前或許沒有在意,但登位天君,光耀東華,很多原本模模糊糊的概念,就都清晰起來,所思所想也更為全面、具體。

「嘿嘿!那群人,現在必然都已跟閣下有過通報,說著彼此聯合的消息吧?」

就在邱言思索之際,又是一道聲音從心底升起,沙啞而神秘。

「吾乃蝕日魔尊,與閣下曾經有過一點不愉快的經歷,但到了咱們這個位置,這些小事不必時刻掛懷,我這魔尊乃是從心魔發展而來的,便是成就位格,一樣也離不開生靈,所以對東華的生靈沒有半點殺念,反要催發他們繁衍生息,族群不斷壯大,相信這與閣下的神道發展是一樣,所以可以聯手,況且,我與那紅佛有約在先,他的一尊應身,也曾經接觸東華,閣下應該曾經見過,佛緣相纏,又有佛門流傳東華,可為盟友。」

「嗯?蝕日魔尊?佛?」邱言聽到這聲音,已經不感到意外了,如果說最開始的時候,見到了燭龍,還感到局面有變的話,後來察覺了其他幾尊天君的波動,就已然明白過來,知道除了白帝之外,怕是還有其他人出手了,「佛豈與魔合?」

「一唸佛、一念魔,那佛門始終想要讓本魔尊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自是有著聯繫的。」蝕日魔尊的聲音,在心底浮現,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神通氣息,若非邱言,換成其他人,此時必已被這聲音所迷惑,「說起來,等會主要對付的,還是那黑天神,此神脫胎自至高天,算起來和佛門同根,但行事極端,他在東華上也有根基,如今親自到來,必然不會與人分享,所以我等三人聯手,要先將此神鎮壓!」

「這局勢可真夠亂的。」聽到這裡,邱言眉頭微微一皺,不置可否,而後,又有一道聲音響起,這赫然是南斗天君的聲音——

「那黑天神應該已經與你交流過了吧,我知你與黑天都對本君有著戒備,但本君到底也是神道,我等三人根基相同,相比之下,那燭龍乃是生死攸關,而蝕日魔尊等人,更是吞噬生靈靈魂,天生就是掠奪者,不可不防,若是任由他們吞噬,將那部洲的根基都給挖斷了,神道也沒有依附之處,成了無根浮萍,這也是不可取的。」

南斗的聲音落下,又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閣下之因果,與我血獄也有聯繫,當初在我血獄中所行之事,逐漸分明,但這都是過去的事了,可以揭過不提,不過如今的情況,是各方聚集東華,那東華大瑞之主,在我血獄中多少殘留一點因果,不能不弄清楚,本尊也不是那要斬盡殺絕的性子,你我之間還有矛盾,但並非沒有合作的基礎,對此燭龍也同樣的意思。」

「燭龍?」邱言再次感到意外,他自是聽出來了,這個傳念的人,赫然是那位血獄亂尊,當初神靈身份念幫助了李坤逃離,後來又在血獄建立血獄文網,與血獄亂尊的幾具化身接觸,雖是劫煞半身為主,但神力畢竟參與了,遠隔星空的時候也就罷了,如今近乎直接接觸,自己又沒有刻意隱藏,自是能被那血獄亂尊探得一點跡象。

不過,意外歸意外,更令邱言在意的,還是那血獄亂尊口中的話語,這分明是在拉攏他,與燭龍合作,三人合力對付其他人。

血獄亂尊似乎明白邱言的擔憂,繼續道:「不錯,這東華之地的利益太大,本尊也不瞞你,便是我等合作,逼退了其他人,最終還是要做過一場,決出主次的,但你乃神道,本尊則是冥道、混亂之道,與人道、神道相沖,至於那燭龍,卻要趕盡殺絕,連靈魂、殘渣都不留分毫,無論是對你,還是本尊而言,都是不能共存的,但正因如此,才是我等合作的根基,將同類排斥出去,然後再決出勝負,贏家通吃!」

話到此處,忽的一轉,又補充道:「你可不要想著與其他人能夠共存,因為部洲升格的時候,到底能有多少澎湃氣運生出,並不能確定,若是天庭那般上品的大千世界還好說,就算支持五六尊帝君,也綽綽有餘,畢竟那天庭的前身洪荒部洲,本身就來歷莫測,在中千之時,比之大千世界就不逞多讓,和東華局面不同,若是東華升格,氣運有限,那個時候收攏氣運之餘,還要防備偷襲,變數更多,倒不如現在一拼!」

「現在一拼,就是與你和燭龍合作,壓下其他人?」

這時,有一個聲音突兀的傳來——

「阿彌陀佛,施主,想來其他人必已與你有了接觸,但不可不防,貧僧此來,別無他意,雖求氣運,但也不會強求,倒是那蝕日魔尊殊為兇險,謊話連篇,恐將施主矇騙,貧僧可與施主合力,先將他拿下,那黑天神,可為後援……」
root8942 發表於 2015-6-25 12:16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大地之上,氣運消長

「這稱呼,應當就是那位紅佛吧,這一位果然也到了,如此看來,果然是有背後推手,只是不知我那一枚閒棋,是否有機會加入其中。」

聽得此聲,邱言迅速的分辨出了對方的身份,又生出一絲疑慮。

「若此人乃是那紅佛,按著之前的說法,他的應身曾經與我交手,那有可能是那紅日佛陀了,以佛經而觀之,這佛有多身,各有不同,不能以一身之境界,去判斷其餘身的境界,所以這尊佛,不可小視,只是剛才蝕日魔尊還說與佛合作,如今這佛卻又是另外一套說法,裡面不是有人說謊,就是有人在算計……」

之後又有諸多傳聲,伴隨著遠方星空,諸多奇異變化,顯露出一尊尊天君級別、修士第六境第二層次的人物,越來越多的匯聚過來。

局勢越發的複雜、混亂,對於那些志在東華的人物而言,如今的局面並不是他們想要的,卻又不得不面對的。

不過,對邱言來說,這樣的情況並不是最壞的,甚至比起他獨自面對燭龍的時候,還要好上幾分。

「這幾位天君之人,彼此對峙,相互猜忌,敵我難辨,誰都不會輕易踏出那一步,以防止被群起而攻之。」

此時的情況,東華就好似一塊香噴噴的肉食,諸多天君則是循著肉香而來的餓狼,都是饑腸轆轆,但彼此都有尖牙利齒,相互之間都可互傷,這時若一匹狼當先過去,其他狼立刻就要同時攻擊這一匹。

最終的結果,只能是僵持起來,僵持下去。

但時間卻在邱言這一邊。

星空中,幾塊代表不同力量的光輝、玄奧、意境正在不斷的侵蝕著這一片星空,將星空的性質扭轉、改變,在那東華大地上,正有一處地方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過,這個變化,凡物並不能看到,因為這是涉及到氣運方面的改變,但卻是對大地上所發生的事情,最直接的反饋——

大地之上,正是位於竺坨蘭的一片土地,那裡本是土邦林立,以宗教而凝結共識,形成氣運,如今先有那天外墨家入侵,機關術士層出不窮。

當然,這個天外墨家並非只侵入這一片地方,可相比於其他幾處戰線,這一片西線戰場可以說是勢如破竹,如此一來,這天外墨家的一部分氣運便隨之而來,開始緩緩而動,漸漸凝結、沉澱,孕育出厚重,開始擠壓和侵佔竺坨蘭本來的氣運。

但不久之前,藉著因果聯繫,一道裂縫憑空而生,無數鱗甲一族的戰士蜂擁而出,帶來了冰冷的陰陽氣運,也是氣勢如虹,長驅直入之下,連那天外墨家的機關術士,都有些承受不住,節節敗退。

於是,這些鱗甲之人的氣運,也隨之而生,蜂擁而至,在這片土地上翻滾、凝聚,與竺坨蘭的本地氣運,墨家的天外氣運分庭抗衡。

那巨大變化,正是氣運變化,廣闊土地上,氣運一分為三,宛如三國鼎立,看似氣運最為雄厚的竺坨蘭本土,實際上虛而不實,而那天外墨家的氣運,雖然堅韌,卻比不上鱗甲一族的兇猛,雙方互有勝負。

但爭鬥歸爭鬥,有了天志洲與鱗甲人這兩方進來,整個竺坨蘭的氣運,卻是節節攀升,在原本的基礎上,又增加了兩個源頭,氣運總量還是在增加的。

只不過,這兩種氣運畢竟與本體氣運不同,是以三者之間不斷衝突,相互抵消,也有損傷,但這種損傷與增長的幅度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

那機關術士與鱗甲人,還在通過空間通道,源源不斷的抵達。

前者是因為其他幾個戰線不順,急需在西線確立優勢,是以投入了重兵,卻又碰上了鱗甲人這個意外,重新陷入了對賭的局勢,是以不能夠後退和收手,否則這條戰線上又要損失殆盡,漸漸的在那竺坨蘭的西北部分,凝結了大量的天志氣運!

與之相比,鱗甲人則是奉命而來,剛剛登陸部洲,正是要奮力廝殺,開闢一片落腳點的時候,秉承自家祖靈之令,廝殺起來毫不惜命,自然是一往無前,戰果豐厚,短短時間,就佔據了竺坨蘭南方的一片土地。

至於那東北部分,則是竺坨蘭本體的氣運。

三方匯聚,各不相讓,竺坨蘭本土一開始節節敗退,但隨著鱗甲人的到來,反倒令天志洲不得不分兵抗衡,再加上由於不斷的失去土地,被逐漸壓縮空間,但反倒將兵力聚集起來,並且在兵力損傷中優勝劣汰,無形中有幾支精兵摸爬滾打出來。

若是尋常的軍隊遇到這種局面,難免要逐漸喪失戰意,但竺坨蘭背後有神靈,那神靈更在不久之前,損失了天上國度,在那竺坨蘭本地的山峰上建立了新的神宮,如今也可以就近支援軍隊,增加了戰力。

如此一來,三方形成了平衡,暫時也不見有人能推進。

不過,除了這竺坨蘭一地的氣運之外,還有一處氣運也在緩緩變化,便是那南疆再往西南,乃是一片半島,連綿悠長,最終入海。

在這片相對於中土和竺坨蘭,都可以稱之為狹長的土地上,高山連綿,處處危險,乃是傳聞中的十萬大山之地,內裡分佈著諸多部族,但相比於中土的人道昌盛,以及竺坨蘭的神道深植,這裡無論是神道,還是人道,乃至那修行之道,都還處在一個頗為原始的程度,不少其中的部落民都是高居山上或者洞中。

不過,即便如此,這裡也已經萌芽了不少人道與修行之道的火種,更因為接近於自然,是以還有許多不同於中土和竺坨蘭的奇異本領,返本歸元之中,有著自己的特點。

而在這片土地的南端,也在無聲無息中,出現了一道空間門戶,有機關術士從中走出,但相比於其他幾處的征戰,天志人在這裡並未選擇攻殺,而是緩慢滲透,以機關之法緩慢相交。

而今,有諸多山中靈、土中只出現,與這些入侵的機關術士發生了衝突,雙方的力量本質截然相反,這一沖突,登時激發了層層氣運。

只不過,這些神靈、鬼差明顯是有備而來,一開始就佔據上風,連連得手之後,很快就將那南邊的空間通道給掌握了,卻也不將之破壞,反倒是看住了出口,來一個抓一個。

就這樣,南邊也開始氣運積累,但並不激烈,便是東華上面的諸多修士中的修為高深者,都無從感應。

不過,這些變化,瞞不過那星空中的一眾大能,他們或許正在對峙,彼此牽制,沒有哪一個能輕易抵達東華,但對於東華上的氣運變化,卻著實是洞若觀火,沒有多少遺漏。

「東華之局,近在眼前,諸位皆有所需,既然如此,不妨就在這裡將棋盤展開,各憑手段,諸位覺得如何?」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突兀的出現,浮現在諸多大能的心底,讓他們齊齊意念一動,循聲看去,入目的乃是一名端坐在長椅上的長發男子。

男子的面容英俊,神態恬靜,散發出來的氣息,還不足星君,但身邊卻縈繞著一種生死輪迴,天威難測的味道,而在天君級別的人物眼中,更是能從其人的因果和時間脈絡中,捕捉到一絲腐朽死氣。

「這是一尊死而復生的神靈!」

頓時,眾人心中便已經有了答案,繼而都保持沉默,顯然是要靜觀其變了。

實際上,此時此刻,真正抵達東華周圍的,唯有燭龍一個,算上本來就鎮守在這裡的邱言神靈身,這天君與第六境第二層的人物,在場的只有兩人,餘者都還在通過種種途徑,靠近東華,如那南斗天君,其實在空間上已經接近抵達,只要空間波動平穩下來,便算是落實。

這個時候,若邱言與燭龍聯手,還是能夠將南斗逼退的。

只不過,局面變化,逼走了南斗,其他人到來,意義並未改變多少,反而有可能結仇,另一方面,就算真的能將所有人都逼退,對邱言而言,也不是最好的選擇,他還不能確定,在聯手的時候,燭龍會不會使壞。

因而,這個選擇,從一開始就在不存在,現在就更不可能有所動作了,以至於在這種相互對峙的平靜中,燭龍一方面表現如常,一方面卻在拚命的通過腹中乾坤,對東華進行大規模的調兵。

另一方面,那突然出現的詭異神靈,則是緩緩靠近。

邱言也在靜待,但他的等待,更多的是為了等待另外一枚棋子的到來——

在距離這裡遙遠的一片星空中,天志洲的星空之外,正有一團火焰,與一團黑風旋轉著,朝著一處閃爍著光亮,但頗為暗淡的星辰靠近。

這正是三才火與被邱言煉化為身外化身的黑風之身。

「奇怪,這裡居然有一處遺蹟?從這遺蹟散發出來的氣息來看,應該只是星君層次,但偏偏有時空波動,這樣的波動,對你我這種境界而言,也有吸引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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