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果 作者:戰袍沒洗(戰袍染血) (已完成)

 
Skanda.Wei.Tuo 2014-4-9 11:08: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06 1142745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6-1 11:26
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文網鎮壓依次坐
       
    無數足以顛覆局面的手段、招式、機關之法,在這一刻並非物質構造,而是玄奧小天地中投影出來,有如意念,但由虛化實。

    放在其他任何時候,都足以令不足第六境的修士陷入險境,但此時針對邱言,卻都如泥石入海,不見半點回應!

    要知道如今的文網,已然不是當年初建之時,何等宏大,貫穿時空,蔓延幾個部洲,又有無數宗師、大儒、學子、凡人的意念穿梭其中,構建虛幻世界,可以說是廣闊無邊,縱然暫時比不得士林、墨家精神世界等,但面對一名第六境的命修之人,卻是毫無問題。

    廣闊文網,莫說幾個招式,就算是一尊星君親自到來,一樣能夠吞噬!

    「這是什麼神通?不似道家手段!莫非……」

    那沙漠墨尊勃然色變,心頭一動,順著那無數的毀滅衝擊,便順勢急退,居然是要倒退到那空間通道里面!

    見了這一幕,在無數神通光輝的間隙中,依舊還是被禁錮的諸多宗師,那已然瞪大的眼睛,不由有睜大幾分,相顧駭然!

    「那第六境的大能,居然被定國侯完全壓制,要逃回去!」

    震驚的同時,他們也都放下了些許心思,畢竟是第六境的存在,真讓其人在東華落地,不知道要掀起多少風浪,此時能夠退去,無疑是最好的。

    但就在這時,邱言再次抬手,無數文網思線匯聚過去,在間不容髮之際。將那沙漠墨尊整個纏住,猛然拽了回來。

    「難道過來,豈能說走就走了?若是讓你將這裡的情況,給你那天志洲的一干人等說清楚了,不知道要有生出多少變故。再說了,你這樣活生生的例子,正好作為教材,讓道門宗師們學以致用!」

    說話間,邱言渾身光輝閃爍,便有百家光暈綻放出來。與人道文網相合,演化出無數世界景象,隱隱有歷史長河浮現,又有宇宙過往的模糊輪廓,頃刻間就在天空中形成了一片厚重區域。直接砸落下來!

    「莫要欺人太甚!」那沙漠墨尊被生生纏住拉過來,又豈能善罷甘休,再加上以他的身份,已經無數年頭沒有體會到這等近乎羞辱的事來?而且落到如此地步,可以說是變化快速,目不暇接,但其人也知道到了關鍵時刻,或許事關生死存亡。又怎麼會再有遲疑。

    啪啪啪!

    頓時,沙漠墨尊就要爆發力量,就見他整個身子傳出噼啪聲響。那皮膚上居然呈現出盡數光澤,更有無數細小的鉚釘浮現,整個人赫然化作機關鐵人!

    「嗯?」這個變化,就算是邱言,也生出一絲意外。

    崩崩崩!

    隨後,那機關鐵人渾身光影變化。力量爆發,要將捆綁自身的思線撐斷!

    但未料。那思線中一道厚重的精神傳遞出來,精神投影虛幻景象。裡面也有無數機關造物隱現,但多數都有意念關注,和天志洲的機關之道並不相同,但這般衝擊,墨家探尋天志的精神毫無保留的迸射出來,居然與那沙漠墨尊的意志連接起來,頓時,無數存於沙漠墨尊心中的秘密毫無保留的灌注過去!

    「這倒是意外之喜了,省去盤問了。」邱言眯起眼睛,朝著天上拱了拱手。

    這番變故,原來是文網深處幾名墨家宗師的意念飄蕩過來,這幾位宗師都是被困在血獄中的,意志堅定、精神貫穿長河,但對那墨家精神世界卻不甚瞭解,早就留心,今日邱言以文網對敵,並不動用神道神通,便提前與他們打了招呼,現在抓住了機會,一鼓作氣,竟是將那沙漠墨尊心中隱秘得到不少!

    而意志記憶外洩,那沙漠墨尊整個人好似洩了氣的氣球,渾身金屬色澤退去,重新恢復,只是被思線捆綁更緊,難以動彈,顯是徹底被拿住了!

    「一尊第六境的修士,被他拿住了!」

    這般情景,九泉老祖等人,又如何看不出緣由,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這逼退第六境,和拿住第六境,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要知道,這群人中,很多人連第五境的邊緣都沒有摸到,第六境對他們而言,代表的就是冠絕天下,縱橫星海,是神話傳說一樣的人物,所以之前才會盡棄前嫌,合力要將安通道封堵住!

    可現在,神話跌落,被人拿住,這種震撼,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承受極限,就好像是看到天上星辰被人摘落,肉身凡胎之人,見到超凡修士移山填海一般,都是足以震撼心境、改變認知的情景!

    「這天志洲的墨尊既然拿住了,難道你墨者與墨門弟子,還能逃脫不成?還不束手就擒?」

    在眾人震驚的時候,邱言卻沒有閒著,抬頭看天,見到了漫天的光影,漆黑與無數華光不住的碰撞,正是墨家弟子與修士們激戰之景,也不見他如何作勢,邊講這些話傳遞出去。

    「墨者,怎麼辦!」翰甲咬牙問道。

    之前下方的激戰,他們都看得清楚楚,在沙漠墨尊出面的時候,幾人也曾激動,以為得救,誰想到局面急轉直下,連在天志洲代表統合意志權威的墨尊,都會失陷敵手!

    「還能怎麼辦?連墨尊都不是對手,咱們就算近千人馬,又能如何?」儲老嘆息一聲,:「況且,咱們這些人,被修士圍住了,本就陷入不利,僵持久戰,鏖戰不休,落敗也只是時間問題,最多也就是逃出幾人,可現在看來,連逃出都不能可能了!」

    瀚海墨者點點頭,就道:「只能暫時投降了,只要能保住性命,等日後天志大軍降臨,還有生機!」

    他們對話的時候,運用了機關造物,不怕被人聽去,現在有了決定,才由瀚海墨者上前正式出聲道:「閣下神通通天,我等願降,只是這些修士依舊征戰不休,還望制止。」

    剛才的時間雖短,但有機關造物監視戰場,很多細節都落到了幾人眼中,他們隱隱察覺,邱言與其他道門宗師之間,似乎隱藏矛盾,此時卻讓邱言制止道門弟子,其實也藏著挑撥。

    不過,邱言卻也不理諸多,笑道:「你這挑撥人心的伎倆,著實無趣,但居然受降,總不能讓你繼續打下去,嗯,超凡與機關造物之念,便先都散去吧。」

    隨著邱言這一番話落下,天空之中思線縱橫,文網浮現,好似一張巨大的漁網,網羅一方,將這廣闊的海域盡數籠罩在內,文思氣息如雨般落下,轉眼充斥了這片天地,而後邱言的那些話語,結合文思,構成一連串的字符!

    這些字符,宛如性修第一境界時候的咒言之法,一個個如有形體,凝結了一片人文規律,隨後炸裂開來!

    這一炸,竟是令周圍的諸多天地規則震顫,那超凡之力與支撐機關造物的物理法則,瞬息之間陷入空白!

    嘩啦啦!

    下一刻,就聽到一聲聲驚呼,那本在天上激戰的雙方,盡數跌落下來,但那海水與島嶼地面的性質,也隨之改變,咋落在地上的墨門弟子,或者道門修士,並沒有收到創傷,反倒東都被禁錮在地上。

    這一幕,又讓不少人心驚不已,而後邱言意念一動,將瀚海墨者、墨家、儲老等人攝取過來,而後念頭再動,被禁錮的諸多宗師也從散落開的神通光輝中顯化。

    緊跟著,光影變化,在邱言的身前形成了一片平台,赫然是光輝與文思凝結而成,一個個蒲團散落其中。

    「各位,先坐好,我知道你們心中都有疑惑,現在便是解惑之時。」邱言當先落在平台上,抬手一揮。

    就見一道道人影從天上落下,接連盤坐在坐墊上,盡數都是這東華道門、幫派的一眾宗師,而在另外一邊,那沙漠墨尊、瀚海墨者等四人,也是落了下來,同樣坐在一邊。

    這雙方本該是生死相搏的對手,此時卻都安坐當場,只是那面色都不好看,彼此間的敵意也就罷了,看向邱言的目光中,都有著憤怒與畏懼。

    「邱……定國侯,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將我等禁錮起來?」說話的,依舊還是那位九泉老祖,他話中之意是在質問,可那說話的語氣,卻不強硬。

    這也難怪,畢竟那位沙漠墨尊同樣也被禁錮,就坐在不遠的地方。

    「閣下就是此方世界的那位定國侯?」沙漠墨尊面色凝重,「聽你的口氣,似乎對我等部洲很是瞭解,甚至還叫出了天志之名,而本尊觀之,這些道長今日似乎並不是為了攔截我等而至,這裡面到底有什麼緣故,還望告知,便是身死,也好做個明白鬼!」

    以他的境界,到了現在,綜合情況,不難推測出緣由,此言也是挑撥人心,為的就是人心不齊,部洲之力陷落。

    這話,立刻讓九泉老祖等人抓住關鍵,拿捏住了一點大義,壓下了部分驚恐,其人就道:「不錯,既然定國侯知曉這背後之事,自然也是知道這些人回來入侵,卻刻意不告知我等,豈不就是算計?」

    「不錯,正是算計,」邱言點頭道,「不過,若邱某事先告訴你們,你們會怎麼做?不妨說一說,討論討論,相互學習。」
root8942 發表於 2015-6-8 05:13
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當仁不讓,可有異議?

「這……」

眾人見邱言態度誠懇,都是對視一眼,摸不清其人真正的態度。

這種時候,自然沒有人會蠢到跳出來反駁邱言,畢竟邱言的實力擺在那裡,九泉老祖出面,也不是真的要指責邱言,而是要拿回些許場面,畢竟他們的門人弟子就在不遠處。

「你們不要顧忌,邱某並不是要因言獲罪,而是真心實意要與你們談論一番,知道你們的心中念頭,在遇到外來之人時候的心境、念頭是如何變化,這關係到眾多東西。」

邱言的表情平靜,不見絲毫謊言跡象。

「定國侯,在下有點感想,」跟著開口的赫然是那馭虛道主,這位道門掌舵,從前與邱言接觸過,卻是高高在上,但現在局面逆轉,他在邱言面前甚至不敢大聲**,「若是提前得知,我等必然就能提前做一些準備。」

「什麼樣的準備?」邱言反問了一句,與此同時,他通過與在場眾人交談,文網思線散發出來,蔓延各處,與眾人漸漸平息的情緒波動、念頭相合,漸漸將他們之前經歷時的念頭變化、情緒和心情收斂過來。

那邊,馭虛道主思索了片刻,就道:「自然是選出一名能夠服眾之人,統一謀劃,這樣面對敵人的時候,也就能統一調度了。」

「想的時候,都是很好的,甚至有些超出現實基礎了,」邱言搖了搖頭,「你們之前在島上的時候,難道不是在挑選一名足以統領各個門派之人麼?但最終的結果。卻是難以決斷,甚至許多門派之間的隱患都因此有爆發跡象。」

「這自然是不同的,」九泉老祖雖然震懾於邱言的修為高絕,但到底心高氣傲,受不得指責。「若是事先知道是事關東華安危、涉及天外之人,我等自然不會等閒視之,而是會盡快做出決定!」

「若當真如此,那也算是好事。」邱言點點頭,並不反駁,只是話鋒一轉。「那麼除此之外,你們又會有什麼計劃?」

「無非就是做好針對性的佈置,同時集合門中戰力過人的精銳弟子,合兵一處!」那九泉老祖說話間,思路越發通暢。意識到自己等人這次也都將門中精銳帶來了,正好暗合自己之言,只要善於發揮,不難將之變成自己等人胸懷大義。

「不錯,不過你們現在已然合併一處,而且多數都是精銳弟子!」邱言遊目四望,目光在不遠處的一眾人身上。

遠處的人,多數乃是各個門派的修士。落在島上與水上,那島嶼且不多說,水面則是被文思之力改變了性質。堅韌無比,人站在、坐在上面,也能承載。

「若說針對性的佈置,你們之前並沒有識圖去瞭解對方的身份、來歷,又如何能知道特點,從而針對性的佈置?不過。莫非邱某不將事情說個通透,你們今日就不會擁有完整的戰力?這修行之人。最看重的就是自身,壓箱底的手段。從來不會離身,否則拚命的時候,難道還有人會讓修士返回門派,將那底牌拿來再鬥?」邱言說話的時候,話語漸漸尖銳。

一來一回的對話,讓這些宗師們驚駭的心情徹底平靜下來,這說話的同時,更有連綿不絕的念頭滲透出來,足以讓邱言把握住裡面的細微變化。

「再說這精銳弟子,與天外之人拚鬥,雙方幾乎沒有轉圜餘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精銳弟子,哪一個不是耗費了大把的資源培養出來的?更是肩負著傳承門派的重任,你們真的會捨得將他們派出來,與人拚命?尤其是,還有其他門派可能頂在前面的情況下,你們真的會挺身而出?」

邱言似笑非笑:「不知道你們聽沒聽過一個和尚抬水喝,兩個和尚挑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的故事?都是想著其他人出面,但因為每個人都這樣想,最後反倒沒人出面了。」

「和尚?可是西域正在流傳的佛門?」誅魔道人面色微動,「聽說關中地界,也有佛門布道,莫非定國侯有心要扶持他們?」

「哦?這倒不是。」邱言這才想起來,在這個部洲,佛門的勢力並不大,主要侷限在四邊,還未形成規模,自己突然冒出和尚一詞,難免惹人遐思。

不過,他話中之意,卻很容易便被眾人理解,各有思量,但一番反問下來,卻也讓一眾道門宗師有些難以招架了,若是換成其他人,還可以以道門玄理壓制,但邱言這樣的人道大儒,幾乎沒有不理解的事物,拿玄理來鎮壓其人,只能是自取其辱。

當然了,這一切也都是建立在邱言自身的實力上的,如果是一名戰力不顯的大儒、宗師,他們多半也不會理會,但如今卻被強行禁錮,想不聽都不行。

「好了,諸位,你們的道理、理由是很多,但我想有一點是不能迴避的,這天外入侵之事,早就有了預兆,之前蒼穹泣血,更有天外大能侵襲,都是有跡可循的,只要稍微有心,略作推算,以諸位的道門底蘊,不難探得預兆,是以早就該有所行動了!」

「這件事,朝廷其實也有幾分責任。」這時,那九泉老祖深吸一口氣,「莫非這等事情,還要讓宗門頂在前面?」

邱言眼睛微微瞇起,眼縫中透露出寸許寒芒,令人見之心神動搖,那口中傳出的話語,也入骨幾分:「今日的事情,莫非你們還沒有驚醒,這天外之人入侵的時機,很難說清是幾分,莫非他們入侵的時候,還會事先給你們通報不成?須得時刻做好準備才是,這種事情,朝廷不方便直接下達命令,因為朝廷所出政令,一入宗門,立刻就會被你們抵制!今日。朝廷不過派來一艘船,就被你們各種猜測,難道直接下令,讓你們準備弟子抵擋天外之人,你們就會照辦了?」

一句一句。好似伴隨寒風,深入骨髓,令在場之人都心神動搖。

但隨後,邱言將那森冷之意收斂,又道:「至於爾等對朝廷的不滿,也該休矣。這外洲之人入侵,不是一家兩家的事情,是整個部洲的事,本就該奮起,實不相瞞。那天空泣血,便是邱某借助朝廷之力,將之平息,穩住了天下人心,此事我可曾宣揚?那天外大能來襲,乃是我與那本洲神靈合力,將之阻擋在部洲之外,此事我又可曾宣揚?」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都是面色激變,對話中信息很是震驚。

「這些事,我等動手之前。都未曾提前通知你們?可是有錯?可要指責?提前告知了你們,你們是否會助我一臂之力?我想這個答案,你們心知肚明,不需要我再多說,如今的情況,你們已經瞭解了。也知道沒有統一規劃的壞處了,那麼這次品丹大會依舊還能進行。既然你們推舉不出一個主事人,那麼這個位置。就由我來坐!可有異議?」

這話一說,眾人悚然而驚,才意識到,邱言看似在與他們商談交談,彷彿真的是在警告他們,令他們驚醒,但實際上,這一步步、一句句,早就都做好了準備,挖好了坑,生生讓他們自己跳了下去!

說完這些,邱言也不再管眾人表情,目光一轉,視線就落在了那沉默不言的沙漠墨尊和瀚海墨者等人身上,這幾人最初一句話,試圖挑動人心,隨後就歸於沉默,一言不發。

但現在,邱言目光落下,他們也不得不應對起來,當然,按照嚴格上下等級劃分,真正有資格出面的,還是那沙漠墨尊。

「閣下對我天志洲似乎也很有瞭解,但你若是以為,將這一盤散沙集合起來,就能影響到我等的入侵大業,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聽著這沙漠墨尊之言,邱言點頭道:「這個自然,論及戰力,你們天志洲有著諸多星君級別的高手,如你這般的人物,還有不少,所以真要是打起來,我東華縱然佔據地利,有天地之力加持,也不是對手,所以關鍵還在人心,人心不齊,部洲之力不能激發,只能節節失利。」

兩人一問一答,所言話語,讓九泉老祖等人不由心驚,他們經過剛才陣仗,正在疑惑邱言對對方的瞭解,但只是覺得高深莫測,現在邱言掌握了主動,又接著提及那天志洲的勢力,卻讓他們深刻意識到了危機。

沙漠墨尊等人,也是神色變化,摸不清邱言的心思。

「既然早晚都要面對,不妨先經歷一番,將這人心理順了,」邱言說話間,站起身來,「想必,我東華洲無論怎麼做,你天志洲都不會改變入侵之念,但同樣也是機會,東華本身發展受限,這機關術卻是一種快速提升的捷徑!」

此言一出,眾人都是心頭震動。

幾天之後,大瑞京城,朝會之上,狼狽而歸的耿赤等人,帶來了不好的消息。

「什麼?天外入侵?你們可曾竟事情探查清楚?」李炎坐於龍椅,一臉震驚。

「已經派出探子,但那裡沙塵滾滾,封鎖海面,消息斷絕。」耿赤一臉無奈。(未完待續)
root8942 發表於 2015-6-8 05:14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朝堂言宗論教

李炎這個皇帝,因為年齡和見識的關係,現在並未掌握實權,但相關的資料自然看過不少,知道天外之人入侵,代表著什麼,是以一聽耿赤等人帶回來的消息,便忙不迭的在朝會中問出,並沒有保守秘密的打算。

「那些道門之人呢?他們又如何了?莫非是全軍覆沒了?」念頭一轉,李炎注意到另外一個方面,不由詢問,這個問題,也是滿朝文武現在最為關心的事。

「這……並無明確消息。」耿赤微微遲疑,回應道。

在他身後,盧養拱手道:「我等那日本已接近觀風島,但隨後異變就起,天外之人降臨,隔絕前後,又有諸多外道妖法作祟,逼得我等不得回航,事後再去探查,已然難得音訊。」

原來,這耿赤與盧養,在幾日之前,帶著朝中之令,又有林頂天領著一眾新軍兵卒,乘船前往觀風島,後來墨家弟子降臨,漆黑烏云與漫天狂沙先後浮現,將那島嶼周圍的一片海域都給籠罩,外界之人無法接觸、探查。

而由於擔心被波及,耿赤等人一合計,便就回航,打算從長計議。

只是這一回去,卻也沒有等到轉機,海上的沙塵始終瀰漫,甚至形成一片阻礙,彷彿無形之墻,阻擋著外界之人更深入那片海域,是以派過去的探子,都是有去無回,難有具體信息流傳回來。

時間長了,耿赤等人也知道不是個事,於是在以地脈之法和朝廷聯繫後,稍微商討,便留下林頂天在那裡坐鎮,耿赤與盧養兩人則是快馬加鞭的回到京城,將親身經歷的事情,敘述出來。

在聽了兩人描述後,堂中大臣都是眉頭緊皺,那徐進則是乾脆道:「天外之人入侵的事,決不能等閒視之,這天下異變還沒有過去多久,民心還未完全安定,若是再有天外之人作亂,這事情可就不好收拾了。」

本來,這種事情是不方便直接拿出朝中討論的,只是隨著情況的變化,朝中各方都已經掌握了消息,再刻意封鎖,反倒要弄巧成拙,有的時候,一些事情,越是封鎖,越是滿城風雨,各種流言蜚語一旦起來,最終有可能造成更糟的情況。

正是恐懼流言變化,超出掌握,經過政事堂的商量,反倒決定將事情直接拿到朝堂上來說,同時派出更多的探子,一旦確定了是天外入侵,那當務之急就是確定情況,然後指定應對方案。

盧養的話音落下後,朝中的文武百官就低聲的交談起來,一時之間,殿中嗡嗡低響,也不見有人制止,很快就有一名御史出面,道:「既然無法確認其中到底有什麼情況,那麼也不好真的當成是天外之人入侵,萬一是那些道門故弄玄虛,知道朝廷派人過去,刻意弄出這麼一出,迷惑我等,豈不是著道了?」

「不錯,這次道門聚集,就很是詭異,要知道,這道門之間本就各有恩怨,輕易難以坐在一起,怎的這次就正好匯聚一堂,要召開什麼品丹大會,更巧合的是,偏偏有天外之人,挑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出現,還恰好讓咱們朝廷的人看到,未免斧鑿痕跡太重了點。」

「不錯,皇上、諸位宰執,這件事不能急,要從長計議,就算真的是天外之人來襲,也有那道門頂在前面,讓他們相互消耗,這樣一來,等雙方兩敗俱傷,正好朝廷出面收拾殘局。」

聽著一名名大臣,說出自己的判斷和想法,李炎不住的點頭,覺得都說的很有道理,隨後目光下落,在前排的幾名宰執身上掃過,沉吟片刻,就問:「幾位相國可有什麼要說的?如今局面不明,正要群策群力。」

「陛下,劉侍郎他們的話,很有道理,但如今情況並不明顯,所以都是猜測之言,」做出回話的,赫然就是邱言,他當先一步,走出群臣隊列,「正因為消息不夠全面,所以這種時候的猜測,很多都能得到對自己有利的局面,可是同樣也不能忽視掉那不利的部分。」

說著,他掃視幾名出聲的大臣,待得目光收回,才繼續道:「如果真的是天外之人入侵,那麼這件事朝廷當仁不讓,因為大瑞為中土正統,天下表率,不光要鎮壓江山社稷,統領萬民,那各大道門也是子民,也在統轄之中,豈能任憑他們拚命?」

「道門也是子民?」李炎坐在龍座上,咀嚼這這一句,心中生出一絲念頭,「邱宰執的意思,是要給那道門下達政令?」因為是在朝堂,自然不方便稱呼「邱師」。

「正是如此,那道門與天外之人碰上,雙方立場不同,短兵相接是必然的,肯定也會有損傷,無論道門對朝廷而言,是什麼樣的定位,在面對天外之人的時候,立場卻是一樣的,都是要護衛東華大地,這種時候,若是坐山觀虎鬥,天外之人固然被削弱,而能夠護持東華的道門,同樣也會受創,所以不能隔岸觀火,而應該給予一定的支援,當然了,這些都是建立在耿樞密使與盧尚書的推測為真的前提下。」

邱言的一番話說完,朝中眾人立刻譁然。

登時就有一位武將出聲喝問:「定國侯,你的意思,莫非是要讓朝廷支持道門?這不是本末倒置麼?道門出世,往往佔山為王,還多數不納稅、不服勞役,乃是國朝蛀蟲,仗著有幾分把式,挾持民念,咱們不討伐他們已經算是給他們面子了,如何還能支援?」

「不錯!」又有文臣出列,「不說別的,這諸多道門,往往不服王道教化,不思聖賢之道,朝廷的政令對他們而言,毫無約束力,怕是真給了支援,他們是好處也收,卻不出力,甚至還會禍水東引!絕不可取!」

這文武兩人的話,也代表了朝中的共識。

李炎同樣也有擔憂:「這道門的事情,著實不好把握,就算是有心要按著邱相的說法施行,也不好把握。」

「陛下,諸位,這件事說通了,還是朝廷和道門的溝通不夠,雙方沒有達成在利益上的平衡點。」邱言卻不被眾人的話語所影響,自從他將世家徹底壓下,大權獨攬之後,在朝中已然沒了掣肘,如今乾脆的說起了利益之話。

邱言說著說著,微微一笑:「朝中諸位大臣,很多出身世家,那世家算起勢力,聯合起來,怕不是下於道門,但一樣和朝廷相安無事,甚至還相互依存,那道門固然礙於超凡之故,超脫人道,不可輕信,但這並不說明雙方就要敵對,在下不才,願請諸多門派的掌門齊聚京城,商討宗教改革的事宜。」

「宗教……改革?」

這話一說,又帶來了一個較為陌生的詞語,只是朝中大臣多是見多識廣,聽了之後,立刻明白,那「宗教」所代表的正是宗門與大教的意思,加上改變、革新後綴,裡面的含義也就不難明白了。

可是……

李炎眉頭一皺,下意識的問了出來:「要怎麼改……」

這也是滿朝文武的疑惑,這方外道門可不是那麼容易管轄,否則的話,早就有人動手了。

「凡是都需契機,而這次事情無疑就是一次契機,」邱言瞇起眼睛,「道門等門派與尋常的幫會不同,便在於他們也有傳承,各自有著思想,對於拜入門下之人的心思便有影響,所以這方面要給他們約束,但也不能徹底斷絕,給予一定的優待,但具體如何處理,還要從長計議,算是給予利益,但相對的,這賦稅卻是不可免除……」

這些話,並不是邱言一時衝動說出,而是經過深思熟慮。

實際上,此時的在朝堂上的邱言,並非本體真實,而是源自游醉的畫像,乃是一張畫皮,但充斥人道精神又有人文之網鏈接,從誕生之時就浸透人道,是以能立於朝堂。

「定國侯說的雖好,但就怕無法施行,畢竟那道門可未必會買賬,更不要說讓他們接受這些條件了,此舉絕對行不通!」立時就有朝臣出來,對邱言的提議予以否定。

這倒算不上是冒犯,表面上也是就事論事,但邱言並不打算在這裡具體商談這些,所以順勢擺擺手道:「裡面自然還有值得商榷的地方,這些都不用太過擔心,眼下當務之急,還是宣召那些宗門話事人來京,同時搞清楚島上的局面……」

說到這裡,他朝著龍椅的方向拱拱手,道:「陛下,此事不妨交給臣。」

半信半疑中,李炎還是準了邱言的請示,而旁人也都知道,此事不過只是幌子,皇帝如今並無實權,權力全在政事堂,而政事堂又是邱言說的算,他既然有了主意,旁人如何能夠更改。

「就看這定國侯,如何能將事情理順吧。」

散朝之後,新近上位的禮部侍郎呂粟到了家中,便對向自己詢問的兒子這般說著,那朝會的事情,這會已經傳開。

其子呂翔皺眉道:「可是,這宗門涉及巨大利益,若是任由定國侯施為,咱們家的產業可就……」
root8942 發表於 2015-6-8 05:15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化暗為名去黑手

「任何朝廷所不能涉及的領域,都等於是處於灰色地帶,而這並不代表著,依附於朝廷的勢力,就真的沒有插手,恰恰相反,這樣的領域,沒有明文律法的規定,其中的規則,實際上是參與的雙方定製。」

御書房中,退了朝會的李炎坐在桌後,聽著前邊幾位宰執的交談。

如今雖是邱言得勢,他也表現的格外強硬,彷彿絲毫不在乎俗定的規則,但實際上,很多事情還是政事堂的幾位宰執商討,然後由他發佈出去,正因為其壓服了世家,威勢一時無兩,所以這些政令都得到了貫徹,比往日的執行力,不知要高上多少。

就像今天這樣,邱言在朝堂上提出了宗教革新的話後,君臣幾人一入這政事堂,便針對此事討論起來。

當然,皇帝因為受限於眼界和心智,在這方面還沒有多少發言權,所以大部分的時間還是旁聽、學習、記憶。

與之皇帝相比,其他幾位宰執卻是各執一詞,依照彼此的利益立場,說出了各自的想法,這結果自然也是很正常的,有同意的,有保留的,也有直接反對的。

面對這般局面,邱言並未感到意外,只是從容的說出了這麼一番話。

這話立刻引起了皇帝的興趣,李炎若有所思的問道:「這麼說來,朝廷沒有管轄的地方,並不代表就沒有秩序?」

邱言笑道:「自然如此,秩序可以維持狀態,任何一個沒有立刻消失的事物、領域,其中必然也存在著秩序。而秩序的根本又是生靈,具體到大瑞,就是一個個人,一個個世家,一個個門派。一個個各色各樣的組織,一些事情,朝廷不去涉及,並不代表就真的將利益讓出來了,恰恰相反,往往是很多依附於朝廷的勢力。以朝廷的力量作為威懾,自身介入其中。」

說話的同時,他的目光掃過其他幾名宰執,注意到其中有人色變,但如今邱言連世家都鎮壓下去了。又有什麼力量還足以阻止他想說的話?

「臣之前在朝會上,說到將利益讓出去,若是本來沒有佔據,又如何讓出去?這其實已經動了一些人的利益,因而立刻就有人跳出來反對,其實臣一直認為,有些事情,朝廷再怎麼封堵。都是無濟於事的,因為人心有私,本就是天理。而一味禁制,無異於掩耳盜鈴,只是閉上眼睛,不去看,最終只能造成灰色地帶,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存天理、滅**,將合理的私心規範起來。孤立和催生出進步之力,同時將超出的部分約束住。這樣也就將一些灰色領域拿到太陽底下了。」

「可如此一來,並不見得有什麼太多的改變啊?」李炎一時之間,還有些想不清楚。

「不,改變太大了,因為律法可以管轄!」邱言微微瞇起眼睛,彈了彈手指,「任何事物,在沒有律法的約束時,都是出於一個變幻莫測的情況中,有人觸犯,力強者勝,這是汰弱留強的叢林法則,是上古時候的法則,但人道發展幾千年,正是一點一點的將這些上古痕跡抹去的,要讓最為弱小的人,也能安穩度日,如今的人道還在發展,自然也要效仿從前,尋得灰暗之處,約束禽獸之心,有了明文律法的介入,哪怕最肆無忌憚的人,在觸犯時,也會知道自己這樣做是錯的,哪怕他不怕、哪怕他嗤之以鼻,都在世人心中建立了標竿,有的時候,怕的不是知法犯法,而是無法可依,就算一時無法治理,但不能失去治理的依據。」

說到這裡,邱言搖搖頭道:「人心,才是關鍵,天下學派所求的,也不過就是塑造人心向背,關鍵時刻,也只有這種被標竿串聯起來的人心,才能凝結起來,爆發出應有的力量。」

眾多宰執神色各異,而李炎則是似懂非懂,只覺得邱言話中深意頗多,一時之間難以盡數明白,需要回去好生推敲,只是卻也知道邱言並非無的放矢,心裡有了決定:「既然邱師有了決定,那朕自是支持,只是那道門一眾左道頭領,真的會奉召前來?」

「無妨,自有方法,」邱言說話間,咧嘴一笑,「當然,前提是他們從那沙塵之中走出。」

復三日,東海觀風島周圍,瀰漫了幾日的濃郁沙塵漸漸散落、沉澱,將其中的景象重新顯露出來。

早就帶兵,將這一片水域圍住了的林頂天,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就乘船過來,與他同來的,還有這兩日剛剛從五軍都督府調動過來的七名供奉。

五軍都督府,本就是朝廷招安超凡之士的地方,其中不乏修為高深之輩,更能借助龍氣修行,又有王朝積累可供支援,所以論及戰力,並不弱於任何一家道門,這個時候出面,便是為了以防萬一。

「也不知道,這些牛鼻子知道定國侯的命令後,會是什麼反應?」

船還未抵達島嶼,那林頂天的身後,就有兩名副將低聲交談著,這兩人都是周圍軍鎮的節度使,對道門的性子很是瞭解,知道朝廷權勢,在道門看來,根本算不上什麼,這一次朝中有那正當權的定國侯之令傳來,結果不容樂觀。

「這些就不是咱們能操心的了,將話帶到,問清楚現在的情況、局面,搞明白是不是真的就是那天外之人入侵,就可以安心回返了。」

在這樣的念頭中,林頂天一行人安然駛入了那片原本被封閉的海域,在那海域深處,沙塵跡象還未完全散落開來,還有不少砂礫在水面上漂浮,給人一種蕭索氣息。

不過,這樣的氣息意境,卻與林頂天原本所預計的不同。

「奇怪,這裡並沒有多少交戰後殘留的痕跡,這是怎麼回事?這次那道門中齊聚了九泉老祖、化血尊者等人,這樣的人動手,必然是翻江倒海,這一片水域中肯定會留下痕跡,怎麼現在……」

這樣疑問,一直持續到他登上那觀風島,面見幾名道門宗師之時。

一踏上島,林頂天等人就察覺到了一絲不一樣的氣息,整個島嶼的氣氛很是壓抑,沿途的修士,個個神色凝重,看著林頂天等人,帶給他們沉重壓力。

這林頂天帶上島的,可以說都是軍中精銳,氣血項鏈之下,形成移動的兵家陣勢,籠罩眾人之身,能隔絕神通氣息,加上龍氣加持,便是面對宗師級的人物,也能承受,只是多少會在心靈中受到影響,如今滿島都是修士,目光匯聚過來,那人心意念也隨之而來,自是生出沉重壓力。

對此,林頂天並不意外,真正讓他在意的,卻是這島上也無交手痕跡,更沒有多少天外之人到來的跡象。

「難道之前的判斷是錯的?不是天外之人,而是道門內訌?」

正當林頂天暗自猜測之際,那島嶼中也有一群人走了過來,放眼望去,能見到九泉老祖等人的身影,不過待得看得清楚,林頂天卻不由一愣,生出愕然之情。

他們登島之前,自是給了通報,而且島上多是神通驚人之輩,遠隔幾里就能有所感觸,知道是朝廷中人,現在集結起來,迎過來,算不上多麼令人意外。

但此時那為首的乃是封靈道的飛犼道人,就不得不令林頂天意外了,他雖然身在軍中,兵家傳承,但手掌多方,消息靈通,對於道門眾人的畫像,早就爛熟於心,能一眼以辨之。

但他同樣也知道,道門最終傳承輩分,乃是維持門派向心力和秩序的關鍵在,便是兩個門派,跨越之間也有輩分和資歷的劃分,輕易不會打破,尤其是這種時候,為首的不是九泉老祖,卻是修為雖高,但輩分不高,這種時候無論如何,都是輪不上他來主持的。

只是,心裡固然疑惑,卻不方便點出,待得那些人走近,無形威壓籠罩過來,落在一種官兵的身上,讓他們身子都晃了晃,面色泛白。

林頂天卻是臉色如常,上前兩步,公事公辦的招呼,雙方本沒有什麼交情,簡單寒暄後就入了正題。

「大將軍的意思,是朝廷令我等門中掌門、掌教和長老,去往京城,見定國侯?」待得林頂天的一番話說完,果然是飛犼道人開口,詢問起來。

見狀,林頂天越發疑惑,卻也明白對方不會輕易答應,就道:「不只是定國侯一人之意,只是由他出面主持,此事乃是朝中諸公皆準的,皇上也已同意。」這件差事,總歸是他來執行,該做的還是要做的,這時就要拿出王朝正統製造壓力。

「好!既然是定國侯的命令,我自當遵從!」未料,那九泉老祖眼中閃過一點精芒,直接開口應下,其他人紛紛點頭。

「還望幾位好生思量,畢竟是朝廷之意,朝中諸公也都頗有誠意,或許此行可令道門擺脫左道……恩?九泉居士,你說什麼?」

林頂天本就料道門不會輕易答應,與幕僚準備了一套說辭,這時下意識的說出,待得說到一半,話聲戛然而止!
root8942 發表於 2015-6-8 05:16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三十六丹歸道門

九泉的突然開口,委實讓林頂天意外非常,當即就愣在原地,不過他總算是見慣了大風大浪,很快就收斂心念,將後面的話盡數收起,笑道:「既然諸位宗師,接受了這個決定,那咱們就速速動身吧,另外,關於幾日之前,此島所生之事,還望幾位能夠如實相告。」

飛犼聽得那九泉老祖之言,心中念頭一轉,大概摸到了其人的念想,暗自搖頭,然後道:「既然定國侯要召集我等,必然也是擔心那天外之人入侵之事,此事事關重大,不能耽擱,我等有些極速之法,可以疾往京城,若是大將軍放心,可讓我等自行上路,由這幾位供奉在旁監督。」他自然也看出來,林頂天身後七人的來歷和虛實,方有此言。

林頂天則是關注著另外一事:「難道真的是天外之人入侵?那麼,那些天外入侵者,如今身在何處?可是被諸位打退了?」

這般詢問,飛犼等人事先早就有了討論,這個時候便依著邱言的交代,說道:「那天外之人暫時退去,但論及實力,我等卻是不及,若非對方背後勢力出了變故,怕是我等都要隕落於此!」

「什麼!」林頂天面色大變,他對於這次聚集於此的道門、幫會力量,已然有了大概的瞭解,知道乃是整個部洲的精華所在,若是沒有龍氣鎮住,便是掀翻王朝,怕也不難,可這樣的一支力量,在飛犼的口中,竟也不敵那入侵者,那麼這天外之人該有多強?

「可有進一步的消息?」經過最初的震撼,林頂天卻又疑惑起來,若是真的那般兇險,總該有些跡象的,可看面前這些人的樣子,並不像是苦戰一場後的模樣。更不要說,這週遭的道門弟子,也未見死傷痕跡。縱然有療傷之法,也不該毫無跡象,於是他便試探著問道,「不知這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麼,那天外之人又是如何退去的?」

「這些都是頗為隱秘的事了。不好當眾訴說,畢竟涉及到因果眾多。」飛犼說話間,面色凝重,「況且,對方也只是暫時退去,很快就會捲土重來,而且那來人只會更強、更多,更加難以對抗,若是朝廷不加以重視,怕是要有災禍!」

「來的人會更多、更強?」經過剛才的驚駭。這林頂天此時反倒平靜下來,覺得把握到了一點脈絡。

「此事處處透露著詭異,若不是這道門虛張聲勢,就是他們與那外來之人有了勾結,因此才想要與朝廷聯繫,當然,也有可能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可如果這次來的敵人,已是道門聚集起來,都難以對抗的人物了,那麼再來更強的話。確實不是他們能對付的了的,也難怪朝廷一提要召見他們,他們便就答應下來了,恩,這些事還是交給朝中的人去頭疼吧,可不是我兵家能擅自決斷的。」

林頂天自是知道,那京城中處處玄機,這些道門之人只要過去,便就翻不出浪花了,就算心有奸計,也是沒有機會施展,而這些事自然有朝中之人料理,不是他這大將軍的職責,太過多問、多管,說不得還落不得好。

想著想著,他點頭道:「既然諸位已經有了打算,那不妨直接過去,只是在入京畿前,卻要停下神通,著人通報才好,在下自會修書一封,將這些事情提前稟報朝廷。」

這時候,那飛犼等人後面,一個看似年輕的弟子嗤笑一聲道:「稟報朝廷?怕是我等抵達的時候,你的信還沒有到呢。」

此人卻也是一方道門的門主,名為葉堰,算是後起之秀,幾年前北上草原,在邱言曾經領悟人道典籍的地方有了頓悟,回來之後便修為大進,超越其他人,一年前他的師父為了參悟門中高深功法,閉關不出,將掌門之位傳給他,這次便是此人領著門中大小人等過來,其師則作為長老同行。

先前那天志洲入侵,邱言禁錮諸多宗師,其中就包括了這葉堰的師父,其人也是感同身受,有受辱、被壓迫的感覺,卻不敢在邱言面前表現出來,現在碰到了朝廷代表,這不滿則是藉機宣洩出來,生出嘲笑,來找回道門自信。

至於其他人,多少也有類似心思,是以無人制止。

林頂天眼中精芒一閃,笑道:「這個自不必擔心,我大瑞定國侯早就有了地脈通訊之法,以地脈為節點,消息須臾可至,根本不會花費時間,待得本將回到岸上,立刻就能將消息傳過去,絕對不會耽擱諸位的功夫,想來那時你們或許剛剛將這去往京城的人選,挑選出來。」

一番話,連消帶打,暗暗較勁,特地吐出了「大瑞」兩字,提到定國侯的時候,便是林頂天也是與有榮焉,同時暗暗挑明,知道道門之間並不和睦,往往相互拖後腿,彼此牽制。

而一聽到「定國侯」這三個字,那葉堰身子微微一震,確實無論如何都不敢再出言諷刺了。

很快,在詭異的平靜中,林頂天很順利的結束了自己的工作,等他回到甲板上,返航的時候,回想之前的事情,還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沒想到這些道門的人,真的這麼輕易的就接受了建議,就算是有壓力和詭計,未免也太過順利了,若非我氣血活絡,心思通透,怕是都要疑在夢中了。」

這當然只是說法,以這林頂天的心志、武道修為,對自身心念的把握細緻入微,毛孔、皮膜的變化都難逃感應,自不會生出打自己一巴掌,來確定是否做夢的事情了。

而在這朝廷的船隻離開後,那島嶼上,則是忙碌了起來,這眾多宗師要前往京城,甚至要運用神通手段,可他們的弟子卻不會隨同,當然要有所布置和吩咐,讓弟子們先就回去。

另一方面……

島嶼上,邱言的本體盤坐在一塊巖石之下,不言不語,待得飛犼等人回來了,他睜開眼睛,點頭道:「好了,那天志洲的一行人,暫時不會影響到東華了,他們對我還有用處,暫時不宜公開,只是你們此次前往京城,也是意義重大,是凝結東華萬物之心的一步,一旦超凡力量和人道力量結合起來,對部洲的氣運足以產生重大影響,必然留名青史。」

說到這裡,他又笑了起來:「不過,這些東西你們並不看重,乃是儒家人道的追求,這次品丹大會到底是由我發起,不能真讓你們白白走一趟……」

說話間,邱言抬手一招,天地間忽然光輝閃爍,人文氣息與神道光輝凝結過來,在邱言的身前化作三十六顆丹丸,個個都是氣息內斂,霍霍生輝。

「此丹可為人文神道丹,對仙道也有促進,算是報酬,至於丹丸的具體效用,卻要由你們自己去發掘。」

「還望定國侯明言,這丹丸到底有何效用?」那飛犼忍不住問出。

這丹丸看似簡單的成型,可成型的瞬間,立刻就有一股悸動在眾人的心中浮現出來,生出對那丹丸的無限渴望!

但奇怪的是,丹丸本身並沒有任何氣息散落出來。

「這丹丸的效用,依照經歷與持有人不同,也會有不同,」邱言說話間,一揮手,丹丸便飛了出去,落在三十六名宗師手上,各自代表一個門派,「最初的百年,此丹不是用來吃的,只要戴在身上蘊養,就會生出種種效用,要看各位門派所屬,百年之後,可以食用,那效果也要百年後才會清楚。」

說到這裡,不復多言。

見了他的樣子,其他人也不再多問,只是看著手中的那枚丹丸,各自猜測。

這次過來聚集的門派並不止三十六門,但這三十六門卻是其中翹楚,再說了,這丹丸出自邱言之手,非比尋常,自然也不會有許多,日後這三十六顆丹丸也是一段傳奇,並不多言。

卻說邱言做完這些,心念一動,又道:「另外,還要提醒各位一句,這次前往朝廷,會談論到與土地、稅收有關的事情,今後道門的一些活動,也要依照國法。」

「嗯?」這話一說,在場眾人都是面色激變,「朝廷莫非是要限制道門之人的傳承?若是連修道都要被管轄,那修什麼?」這已經涉及了他們的底線。

「並不是要將各位門派都變成國有,」邱言看出了他們的心思,「實際上,只是將道門規範化,在朝廷上立下卷宗,承擔一定的人道責任,換取消耗資源,日後還可以去大瑞之外發展跨國分派,甚至有機會的話,還要去跨部洲發展,統合各方資源,這些都不會強制,也不會壓制,你們修行自逍遙,但也要遵循基本律法,這並不是限制,而是劃定底線,其他地方方能沒有顧慮的發揮!逍遙總歸是相對的,不能以逍遙為名,侵害人道。」

說完這些,邱言也不理其他人有沒有明白,身子一晃,血肉赫然融入文網,不見了蹤影。
root8942 發表於 2015-6-8 05:17
第一千二百九十五章 天邊一抹白


「這些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真的是要將我等都管轄起來?」九泉老祖面色陰沉。

「我看未必,很有可能只是要與我等約法三章。」飛犼道人開口,說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因之前替邱言奔走,已經被其他門派看成與邱言一夥,而之前邱言拿下了過來入侵的沙漠墨尊等人後,便與幾大門派的宗師交流了幾日,主動攬過位格,說是要主持各大門派應對侵略事宜。

隨後,載著朝廷之人的船隻過來,邱言不便親自出面,便就令飛犼道人為代表,這才有之前林頂天的疑惑。

如今,飛犼再次開口,其他人卻多數投以不解。

「何以見得?」那葉堰更是直接反問過去。

「我等這次被壓,關鍵不在朝廷,而在定國侯一人,是否?」飛犼面對質問,一樣也是反問,但話中之意卻是無人能夠反駁。

飛犼環視眾人,看著一名名輩分高過自己的修士,也是無法反駁,但面色不愉,卻也不怵,他本就是心高氣傲之輩,胸懷大志,本來也是打算借助這品丹大會,實現一點野心,奈何碰上了邱言,只好作罷,可那胸中傲氣,並不會因此消散。

「這便是了,定國侯是什麼樣的人物?豈能看不出日後趨勢?如今他在朝當政,能夠壓制我等道門、幫會,可日後若是離開朝中,沒了位格與職責的限制,還會再管這些事?別的不說,如今他以位格為主,司掌朝政,壓制我等乃是職責,不受因果約束,但一旦離開了位置,單純爵位只是氣運加持,並不涉職責,再與我等衝突,就要纏繞因果,是以絕不可能永遠管制……」

聽著飛犼的話語,眾人陷入沉思,不少人暗暗點頭。

「而定國侯一旦離開了朝廷,那朝中還有什麼足以約束我等的力量?那五軍都督府的供奉麼?便是以氣運因果發下誓言,分攤到一個個門派上,殘留也沒有多少了,又有什麼關係?定國侯不可能沒考慮到這一點,是以必有安排,因為太過強制的約束,我等縱然一時遵守,日後必然反覆,如同當初的五沼之地,降而復亂,反倒糜爛千百年。」

說完這些,飛犼道人也就停下,他知道在場的宗師不是蠢笨之人,話說到這裡,應該都是心裡有數了。

幾息之後,做好了簡單的吩咐,那九泉老祖就道:「好了,既然都安排好了,也不要耽誤了,不然還不知道那定國侯會有什麼後手,還是盡快過去吧。」

此念落下,其他人也都點頭應下,跟著便見各色光輝閃爍,有飛劍出,有法寶現,有云朵聚,有黑風凝,有血光綻,又有冰晶落下,各種各樣,神通各異,一名名宗師修士施展著不同的神通,就這麼衝擊出去,轉眼就消失在天邊。

待得這些人離去,餘下的眾多修士也不耽擱,各自散去。

這一次的島上丹會並不能算是虎頭蛇尾,其中經歷種種,可以說是一波三折,給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葉堰也在留島之人裡面,他雖然是一門掌教,但修為不是頂尖,這一次代表他們門派過去的,還是其師。

隨後,這島上的諸多修士相互告別,也都施展神通離去,比速度自然及不上那些宗師們,但也不算慢,幾息之後,這島嶼便就人去島空,只剩下不少痕跡,以及幾個陣法。

這些陣法,乃是附近其他島嶼上的道門修士所留下的,他們也在爭奪根基,爭奪島嶼。

道門爭奪島嶼,可不是爭奪地盤,而是爭奪成道的基礎底蘊,要知道這海上本就遠離地面,便有靈氣,也難生靈脈,氣運漂浮不定,只有海島方能留存,佔據的海島越多,串聯起來,方能形成較大規模的靈脈,方便門中弟子修行,能更快速的凝結出相應的境界。

「這些陣圖,雖然簡陋,但都夾雜著門派氣運,這東華部洲的修士,果然是下界道門,對自身和門派的氣運,還不能完美的把控,連我這應世之身所在的道門都不如。」

待得眾人皆去,不遠處的一片海上,忽的有一道身影飄忽而至,身上一襲白衫,飄飄如仙,渾身蕩漾著一股出塵氣息。

「那定國侯倒是有些意思,能得此方天君加持,又掌控了那奇異的人文網絡,戰力遠超想像,是一個不錯的種子,只是生錯了地方,在這東華之地,卻是不能允許他更上一層樓的,說不得還要給他一些警告,但也可以給以引領,若是有心,倒是能在其他部洲成全他的心思。」

轉念間,這白衣男子身隨風去,轉眼不見了蹤影。

二日之後,以飛犼道人為首的一眾修士,已經抵達了京畿外圍的一座城池,但並未入內。

本來,他們的速度還要快些,但由於要商談一些事項,並且積蓄氣勢,這才拖了兩日,只是抵達的時候,早就有朝廷的兵馬等候在那裡,為首的那人,為禮部侍郎李括。

這禮部侍郎的位子,最近變化頗大,狄艾去了之後,先後換了兩人,如今才算是平靜下來,以李括、呂粟為侍郎,雙方一個代表了邱言的意志,另外一個則是世家之人。

「諸位道長,本官奉定國侯之命,在此等候多時。」

見了一名名從天上落下來的修士,這一隊迎接的人馬中,免不了有人露出畏懼之色,他們也都知道京城周圍,京畿範圍,是可以壓制神通的,輕易無法施展,卻也明白,這種壓制對於一般修士足夠,但一旦不受壓制的,就從側面透露出了自身的實力。

但李括卻全然不見意外,和那飛犼道人說了幾句,便將人引入路徑,徑直朝著京城而去。

「居然真讓他將那方外修士請來了,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打算,難道那些修士真甘心被朝廷管制?就算他們願意,朝廷也沒有這樣的力量,到最後一個不小心,反倒是反客為主的局面,肯定是不可取的。」

禮部衙門中,另外一位侍郎呂粟正在與人秘密交談,口中充滿了感慨,對於邱言真的一道命令下去,道門便就從之,可以說是震驚了京城上下,不知多少人由此對邱言的認識更深一層,更多了些許恐懼。

「不過,連道門都賣定國侯一個臉面,卻不見得就是好事,」在他對面坐著的人,面容古樸,年齡不小,氣態從容,乃是來此到訪的大理寺卿鄭瑄,「有兵家人望,有人道宗師的身份,還成就了兵家和儒家的典籍,在民間聲望隆重,背後隱隱還有神道相從,如今連道門都低頭了,這樣的人,功高蓋主都不足以形容了,最後豈能有好下場?」

這話說的呂粟連連點頭,他正要說話,冷不防的被一個聲音打斷——

「不能有好下場?兩位多慮了。」

這聲音一傳來,兩人都是悚然一驚,辨認出了話語之主的身份,不由心驚,循聲看去,入目的正是邱言的面容,此時其人剛剛踏過門檻。

「定……定國侯!」

對於邱言突然出現在這裡,他們二人一點準備都沒有,這期間的門房、僕從都沒有任何消息通報,按理說,就算是宰執要來一處衙門,也要有所通報的。

不過,現在已經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了,二人擔心的是之前的對話。

「這話,不知被他聽去了多少。」

「這邱言為何會出現在這裡,為什麼挑在這個時候過來?」

這樣的疑問充斥兩人心中,讓他們難以不去在意。

邱言彷彿看透了兩人的心思,便道:「不用多想,你們想什麼、說什麼,都是正常,都是基於自己的利益、立場,做出的推斷也沒有什麼錯誤的,是未來的一種可能,我不會因為這些,就記在心中,懲戒你們。」

「呼」

長吐一口氣,呂粟並不相信邱言所說,但眼下沒有其他辦法,只能拱手問道:「不知侯爺此來,有何見教。」

「並非見教,」邱言搖搖頭,「從前朝廷不問門派,但門派修仙也要資源,求道也要人手,是以脫離不了凡俗,要有產業、田地來供養,要有幼童、孩童去拜師傳承,這些事情單純的門派並不擅長,所以需要與世俗合作,世家便是最好的選擇。」

說話間,邱言的目光盯著面前兩人,帶給兩人一股沉重壓力,有種難以喘息的感覺。

「你看,這些道門實際上並不像他們想像的那般逍遙,很多東西,那些高高在上,騰云駕霧的修士並不瞭解,是以才會一談朝廷介入就談虎色變,其實我要做的,不過就是將這暗地裡與他們交易、合作的世家,納入律法之中,約法三章。」

說到這裡,邱言鄭重的看著兩人:「這灰色地帶的利益,需要讓你們讓出來,畢竟,世家已經享受太多朝廷給予的便利了,當然了,這部分朝廷並不是與民爭利,未來會是官民合股,先給你們通一下氣,想來你們不會有意見。」
root8942 發表於 2015-6-8 05:18
第一千二百九十六章 約法三章!

「赦封飛犼道長,為封靈道掌教……」

次日,隨著一封長長的聖旨宣讀完畢,飛犼道長等人便上前接過了一枚枚印章,隨即感受到一絲細微的龍氣籠罩下來,要覆蓋在身上,但卻被隔絕在外。

這是修行到了他們這樣的地步後,身上無論是氣息、心意還是氣運,都圓潤如環,漸漸與俗世脫離,彷彿自成一界。

況且,他們身居道門,超凡為本,每一個都可以稱之為神通蓋世,與龍氣天生相沖,那心中又沒有人文氣息作為調和和緩衝,能不衝突便是萬幸,又如何能與龍氣相合?

只是,他們也知道,接了這個印章,自然也就與朝廷有了聯繫,就算日後大瑞被推翻,中原王朝重新建立,這種聯繫也不會斷絕,雙方固然沒有多少強制的關係,可門派至此與龍脈有了聯繫,不能抽離龍氣用以修煉,但關鍵時刻自有護佑。

另一方面,他們的職位,又被朝廷赦封了一遍,這並不是多此一舉,而是正名,將原本私下裡的稱呼,真正拿到臺面上,就像是那淫祀野神被扶正一樣,從此有了正規的身份,免去了很多門人弟子的後顧之憂。

從這方面來講,他們並沒有太多的損失,反倒是在得利。

名正則言順,這個乃是大瑞千百年來形成的共識,便是道門之人,終究是從凡俗中走出,也受到了熏陶,難免會有影響,因而這次正名,對於天下門派而言很有意義。

實際上,他們這次入京,已然受到各方關注,更是震撼於邱言的手筆,這些關注早就化作氣運,壓在這些宗師身上,讓他們感到渾身不自在,卻也有壓力下蛻變的跡象。

「但如此一來,朝廷掌管了赦封之權,無形中也就多了一種插手和干涉道門的手段,」九泉老祖看的更遠,從好處中看到了隱憂,「而且,日後如果有新晉門派崛起,也不知朝廷會如何安排,是打壓,還是藉機以正名名額為誘餌,挑撥道門,又或者乾脆就是來者不拒,皆與名頭?」

「這件事,其實沒有多少可以擔心……」

其人話音落下,邱言就從院外走來。

這些道門之人算起來不多,但論地位也不簡單,自然不能簡單安排在驛站中,所以經過幾番討論,是在那理藩院內整理出了幾個獨院,令這些道門宗師安歇,如今聽旨的院子,則是一座大院,佔地不小,院門亦算不上小,邱言從門外走進來,距離諸多宗師還有不短的距離。

只聽,他一邊走,一邊說著:「無論是道門、還是門派,只要行得正、坐得直,就沒有什麼好擔憂的,至於九泉道長所關心的事,倒也是真的,只是未來的事,邱某也不敢打保證,因為事情總歸是變化的,局勢和時代不同,這處理之法就有變動,只是如今道門確實落得了好處,總不能只要好處不要責任,這和你們逍遙沒有衝突,而是要看你們的節操。」

「定國侯……」

看著邱言侃侃而談,在場眾人都是如臨大敵,他們自然是感受到了,此時的邱言並不是本體,行走間沒有那種無形壓迫之感,也不見神通波動,但其人意志擺在那裡,身在京城,沒有人敢輕舉妄動。

況且這時候剛剛受了朝廷封赦,正是氣運變化的時候,若是邱言有什麼後手,很有可能威脅到道門的本質。

只是,邱言連那天外入侵的星君之流都能鎮壓,他們又如何會是對手?

於是,擔憂、疑慮、惶恐漸漸成為眾人心中主流。

邱言見著眾人表情,微微一笑:「我這次過來,是來讓你們安心的。」說話間,他從懷中取出一張紙來,那紙泛著淡淡的光輝,散發著人文氣息。

「這是……聖賢紙?」

宗師中也有識貨的,一見此紙,感受氣息意境,就有猜測。

「好眼力!」

邱言先是讚了一句,然後卻又搖搖頭道:「聖賢紙不是那麼容易凝結出來的,我這張只是類似,但也凝結了不少的空白神力和人道精神,論及作用,並不弱於聖賢紙,甚至此紙與文網緊密相合,關鍵時刻還能呼喚文網之力,論及戰力,比之聖賢紙可是高了許多。」

「侯爺拿出這樣一張紙來,必然是有用意的吧?」飛犼道長上前一步,帶著諸多宗師問道,這也是他要改變自身定位的嘗試,要將自己從邱言的代言人,變成兩邊的聯繫人,抓住機遇,無疑就能漸漸在道門中掌握主動。

邱言也不管這飛犼的心思,直接道:「不錯,此紙之上有三法,正要與諸位約定。」

「約法三章?」九泉老祖等人都是面色激變,「可是要讓我等以門派氣運作為代價,發出誓言?」他們從這四個字中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不錯,」邱言笑容不變,「正是要讓諸位以門派氣運為代價,發出誓言,如此一來,方能精誠合作,各取所需。」

九泉老祖面色陰沉,竭力壓制怒火:「可是之前定國侯不是答應我等,不會斷了我等的逍遙根基麼?這若是氣運誓言發出來,門派命運也就落入你等手中,侯爺這不是自食其言?」

「這句說錯了,」邱言搖搖頭道,「決定門派命運的,是門派自身,而不是其他人,若是誓言發了下來,不去違抗,又怎麼會受到反噬?」

「笑話!氣運都被約束了,還怎麼說其他?」九泉老祖彷彿豁出去了,「定國侯,你這就是溫水煮青蛙,一步一步設下陷阱,掌握了主動後,就循序漸進的讓我等不斷妥協,若是今日真遂了你的願,怕是幾十年後,道門就要徹底淪為朝廷的附庸、走狗了!」

他的話,激發了其他人的心氣,頓時氣勢大漲,甚至不少門派的氣運,都隱隱偏轉過來。

化血尊者也是一臉決絕的道:「就算這裡是朝廷中樞、是王朝國都,但真要斷我等傳承,那也只有一戰了,縱然不敵,也會不屈!」

以這些人的境界,這般情緒變化,自然形成無形氣浪,呼嘯四周,吹動了邱言衣衫。

「這般意志,令人敬佩。」邱言面色不變,只是道,「不過,幾位難道就不打算看一看這紙上寫的是什麼麼?須知,這約法三章,對雙方都是制約,諸位遵守的同時,朝廷也要遵守,而且約法入文網,等於基本律法,便是正統有變,未來的王朝一樣也要遵守,只要你們不違反,朝廷就不能有所動作,還要給予扶住,應該看做是保險才對!也是你們逍遙的根基所在。」

這話說出,對面眾人都是神色微變,又驚又疑,驚於邱言身為朝廷侯,卻毫不顧忌的說出正統有變之言,同時也意識到邱言所言不虛,對那紙上的內容有了好奇。

邱言適時展開,就見一張紙上大部分都是空白,只在中間寫了三行字,每一行都只有四個字。

第一行的字是「超然於世」。

第二行的則是「明善知惡」。

第三行便就是「全心向道」。

簡簡單單的十二個字,沒有任何多餘的內容,那字蒼勁有力,骨血飽滿,每一個字都好似一個人在演武,彷彿隱藏有絕世武功在裡面,似乎下一刻就能從紙中跳出來,而且細細觀摩,能注意到那每一行都有不同韻味。

「早就傳聞這定國侯書法通神,今日一看,果然不凡,這每一個字中幾乎都隱藏神通,若是能得到這張約法,回去參悟幾年,當能成就神功!」

在場的人都是眼界過人,一下子就看出了字中玄虛。

邱言則是指著第一行的四個字道:「超然於世,不入凡塵,諸位既然要逍遙,就該正心正意,不要攙和到凡俗之中,以道門神通去幹涉和蠱惑人心,甚至擾亂安寧,只為亂了天下,收斂氣運。」

他見眾人有反駁的跡象,並不等對方開口,就道:「莫非不干涉人道,就不能逍遙?或者說,你們心中的逍遙,就是無拘無束,可以肆意侵犯凡夫俗子?」

他搖了搖頭。

「我知有些門派本有定規,不許干涉凡塵,但並非所有門派都是如此,約法是面向所有門派的,代表普遍性,史上每到亂世,時有自視甚高的門派出來,挑選看得上的人,當做棋子培養,扶住其人登上高絕位格,並且以天命自居,打斷人道進程!除此之外,還有些門派,在和平時日,也會有門人行走官府、世家,挑撥離間……」

說到這裡,邱言的目光掃過人群中的陰陽道主,這位跨越人道、仙道的門派掌教,在品丹大會開始後,始終保持著低調,並不出頭,但聽到這裡,眼中還是閃過一抹精芒。

邱言目光並不停留,繼續道:「諸位既然要逍遙,那麼這約法就是將你們的逍遙合法化,凡塵多苦,因果無數,正是拖累修行之地,是以要出塵,邱某也明修行之要,知道也有入世之法,甚至以仙道行人道,但這並不矛盾,超然於世不是出世,而是將朝廷與仙道的領域劃分清楚,省的相互干涉……」
root8942 發表於 2015-6-8 05:20
第一千二百九十七章 白帝

這話一說,直接將眾人可能的反駁之言給堵住了。

既然是要逍遙,那麼除去該有的入世修行之法,就不該過多的干擾人道人世,這樣和他們用來抵抗邱言的信念,也就背道而馳了。

你要逍遙,自然要超然於世,若是一邊口中喊著逍遙,令朝廷退避,同時又借助超凡之力和自身的門派優勢,去幹涉凡塵人道,這就是雙重標準,站不住腳。

「好了,想來這一點,諸位應該明白了,這並不是什麼強制性的約束,恰恰相反,這只是底線,能夠幫助你們得到正名,只要守住此心,就算是朝廷也只能相助,不能打壓。」

邱言說到這裡,手指一動,又指向了第二行的四個字——

明善知惡!

這四個字的意境,與上邊的四個字又有不同,那超然於世有一種超脫、飄然的味道,而這沾染善惡的四個字,則是變幻莫測,有正心,也有邪意。

「可是讓我們懲惡揚善?」化血尊者面色陰沉,「定國侯,你應該很清楚,修行路上,有很多事情,是不能用善惡衡量的。」

「不錯,超脫在即的時候,善惡是非都能放下,」邱言點了點頭,「不過,這明善知惡並不是懲惡揚善,而是要讓你們心裡有這樣的概念,知道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修行到了後來,氣運加身,意念不絕,已然超脫凡俗,很多凡俗的概念不復適用,但除非能羽化登仙,飛昇天外,否則還是要在世間徘徊,但如此一來,就有矛盾,自認超脫的修士。很多就沒了善惡觀念,但這些人做出來的事,卻會產生善惡之別,所以這一個約定,不是讓你們懲惡揚善,而是單純的明白善惡,知曉善惡,心存善惡。」

他直視化血尊者的雙眼,問道:「這個要求、約定,並不過分。總不能一邊作惡,還一邊振振有詞的覺得自己所作為對吧,至少這個概念不能模糊、混淆。」

說完這些,他也不管其他人的心中所想,手指已經落到了最後一行的四個字上——

全心向道。

這四個字裡面,透露出來的是一股堅定意念,彷彿百萬劫數也無法更改分毫,那一筆一劃都好似玄鐵精鋼,堅韌而又堅定!

「人道有人道的進程。神道有神道的歸屬,而修行之道,求仙登山,本是應有之意。這一句與其說是約定,不如說是準許,是人道對你們的承諾,我身為宰執。能引領朝廷意志,落下人道之約,這約法三章。還會有朝廷璽印印上,便是日後人道王朝更替,只要是繼承大統,就不會太過偏離。」

邱言的話中,透露出來的意思,在場眾人很容易的就理解了,他們這三十多名宗師,背後宗門之能,冠絕東華的超凡界,一旦他們承認了這約法三章,氣運與龍氣結下契約,整個修行界的修士,就基本上都要遵守,這個結果,在邱言將天下大部分的修士門派、幫會都集中到觀風島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

日後,除非修為高到足以改變天下局勢的程度,否則的話,只要不能翻轉龍脈、地脈,就終究要受到制約。

不過,說到底,這三個約定,並不算是過分,除了那些心中懷有其他目的修士之外,其他人都是能夠接受的,也能從裡面感受到邱言的誠意,是確實為他們考慮了的。

這般局勢之下,之前的同仇敵愾情緒,已然土崩瓦解,而隨著個人心思的變化,這大勢則是漸漸形成——

無疑是趨向於答應邱言的約法三章的。

不過,在另一方面,這也是天外之人的入侵和邱言實力擺在那裡,實力與利益放在一起,便是這些道門宗師,可供選擇的餘地也不大。

果然,在經過一陣心念交談後,飛犼道人代表眾人,做出了承諾:「若是皇帝願意加蓋玉璽在上面,我等便可同意,這不是要強迫什麼,而是人皇玉璽代表人道權威,有此之說,回去之後也方便說服他人,畢竟我等雖然能做決定,可這件事乃是涉及到了整個修士界的利益,若是沒有足夠的權威說法,尚不足以服眾。」

邱言點頭道:「這是自然的,皇上也是這般意思,而且他還有心要在宮外設宴,款待諸位。」這話說出,也讓院中的諸多修士鬆了口氣。

實際上,自從來到京城,受到各方關注,他們的精神就始終緊繃著,不敢有絲毫鬆懈,同時更要時時猜測,邱言會拋出怎樣的條件,朝廷又會對他們有怎麼樣的安排。

未知,總是令人充斥著種種猜測,忐忑不安,就算是修為高深也是難免,可一旦知曉了具體的事情,這懸起來的心,終究就能放下來了。

「既然定國侯有了這樣的安排,我等又來了京城,這人皇自然是要見一見的。」九泉老祖則是代諸多宗師說出了場面話,將那皇帝宴請一事定下。

邱言倒也不怕這道門會藉機給皇帝講述自家的道理,或以旁門偏方相誘,以得凡俗權力,因為這約法三章之中,就已經圈定了些許,未來出現崇道皇帝的機會雖不會斷絕,但因道士而亂朝政的事情,卻能基本杜絕。

接下來雙方立下誓言,算是願意遵守這約法三章。

誓言一成,就有氣運變化,只是並不落下,也不與那朝廷所賜的印章相合,這是要等皇帝的玉璽正式印在上面,才算是蓋棺定論,氣運到了那個時候,方會真正落下。

末了,邱言又道:「這次宴請,還有城外寺院中的高僧,到時佛道相聚,想來也是能交流思想的。」

「哦?可是那自外而來的沙門?」飛犼道人之前在京城逗留了些時日,對此自是有著體會,「也好,正好見識一下高論。」

同時,他心中也已明了,知道邱言是要藉著這個機會,以道門為引子,也要將那尚未傳開的沙門佛傳,拉到這約法三章裡面,提前就扣上約束。

而這些道門之人,自己受到了一定的約束,也都樂得順水推舟,便是願意到時候與那沙門傳人討教一番。

「嗯,期待到時的盛況。」邱言點點頭,告辭離開。

只是在走出這院子幾步之後,卻是神色微動,目光一轉,落在街角一處,那裡正人來人往,川流不息,看上去並無異樣,只是邱言眼眸轉動,視線很快就鎖定在一名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身上。

這人正站在一個攤位前面,手中拿著一件小飾品,似乎正在把玩、觀賞,上上下下的打量著。

以邱言的眼力,哪怕只是畫皮之身,依舊能清楚的看到那飾品的模樣,自是知道,這只是尋常之物,是那人隨意從面前攤位上拿起來的事物,但偏偏在落到其人手中後,就生出一種渾然天成之感,似是去掉了後天的雕飾,顯露出不同尋常的韻味來。

在這種韻味的襯托下,其人越發顯得與週遭格格不入,和那吵雜的環境割裂開來,在邱言的感知中,其人彷彿在不斷的擴大,那背影急速膨脹,散發出來的意境充斥四方,把個市井氣息徹底遮蓋,那人群、聲音、攤位、街道都迅速縮小,好似將要消散!

就在邱言目光所及的瞬間,那人如有所覺,先是輕飄飄的將手中的飾物放下,而後轉過身來,露出了一張看上去平凡,但潔白如玉的面孔,臉上的皮膚彷彿是上好的美玉,散發著晶瑩色彩。

這是一張陌生的面孔,在邱言過往的記憶中幾乎從未出現過。

但下一刻,清風一吹,那白衣男子就消失在原地,出現在邱言的跟前!

那街上的人並無任何異樣,彷彿無人發現這般變化,與之相應的,則是邱言心中一沉,他之前隱有冥冥之感,探查之後,鎖定了此人,但現在才算是真正意識到這人的不同尋常,超出了一定的侷限。

「這樣明顯的神通痕跡,這城中的龍氣、城池意志卻是半點反應也無!就算是修為高深,不被龍氣制約,但多少也會激起漣漪,但此人……」

念頭被那白衣人的話語所打斷——

「沒想到你這灌注了意志的畫皮,竟然也能這麼快就發現我的蹤跡,當真不凡,這般資質,怕是比起林正陽也不逞多讓了,這東華還真是人傑地靈之處,能有這麼多的變數接連出現,讓人難免想要探究一番,也只有這樣的部洲,才有資格真正升格,位列九天十地之中。」

「哦?」邱言平息心中疑惑,定神問道,「閣下口氣驚人,不知有何來歷?是否又是覬覦東華的一方大能?」

「你口中的大能,應該是指的南斗、燭龍他們吧?那我可不如他們,我這一具身子投入道門,名聲不顯,若說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名號的話,還是要稱呼另外一個。」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給人以溫潤如玉之感,但口中吐出的話,卻讓邱言猛然一驚——

「你可稱呼我為……」

「白帝!」
root8942 發表於 2015-6-8 05:21
正文第一千二百九十八章天庭五帝事不明

白帝!

聽到這兩個字,邱言心頭一顫,一股巨大到難以形容的恐怖壓力,瞬間籠罩在他的心頭!

不過,這種壓力卻並非真實,也沒有任何源頭,純粹就是一種源自因果、名姓所帶來的天地規則之力!

儘管心中翻江倒海,但邱言的表面依舊不動聲色,反倒是壓住種種情緒,說道:「閣下看樣子也是孤身一人,何以稱帝?」

帝王之號,不可輕呼,就算是在邱言的前世,那歷史上但凡有貿然稱帝的,哪怕只是一場鬧劇,也要造成風波,史上留名,更何況是大瑞所在這片神通顯化之世?

在這個世界,帝王之名乃是承載大因果的,沒有一定的勢力,未聚集足夠人馬,就不能有足夠的氣運承載,貿然稱帝,只能是害了自身。

不過,眼前的白衣人,明顯是另外的情況,他一聽邱言之問,就搖頭笑道:「你也不要用這言語來套我的話,事無不可對人言,我都可以告訴你,我這白帝不是人間之帝,為五方天帝之一,星空之中三分之一的神道,都要歸天庭統領,劃在我名下的,也不算少。」

「天庭的五方天帝!」

邱言眼皮子一跳,沒想到這樣的信息,面前之人竟是輕輕巧巧的就說了出來,著實是超出了自己的預料,與此同時,這些信息所關聯著的澎湃氣運、因果,更是排山倒海的壓了過來,令他這具畫皮之身,都有一種靈性要被壓制,返本還源的趨勢!

這五方天帝的名號,邱言不止一次的知道,來源卻各有不同,但那些說話的人,無一例外的都表現出凝重之意。就算沒有這些,光是想一想這天庭五帝所代表的意義,就知道非是簡單之輩,尤其是邱言步入天君層次之後,對於時空越發瞭解。

但越是瞭解,就越能感受到一股偉岸之力,對於更上面一層的境界,也是生出了幾絲敬畏和猜測,而如何才能更進一步的道路,到現在都還沒有清晰浮現。

如此情形。讓他碰上了一名更高層次之人,又如何能平靜的下來,只是到底是念分幾身,各有際遇,至少在表面上,並無太大波瀾,只是在邱言的心底,難免生出一絲憂慮。

「若真是這天帝層次之人,這境界必然是要高於天君的。甚至從天君之能來看,更上一層的人物,幾乎就立於了星空巔峰,是真正的至高位格。神通必然也超出了時空範疇,不知能否看出我這幾身聯繫!」

不錯,邱言最為擔心的,正是自己幾身一念的事情。會被對方看出來。

到了如今的局面,邱言的幾身各有底蘊和手段,其實已經不再過分擔憂了。但這也是分人的,面對一般層次的人物,邱言已經不甚在意,可面對這神秘莫測的天帝位格,卻容不得半點大意。

要知道,在不明前路的情況下,這源自幾根毫毛的其他之身,是可以作為路標一般,為他指明道路的,那劫煞半身正是關鍵所在。

但同樣的,這也有可能會引來覬覦,那天君層次的人物,邱言已經不會擔憂,可更高層次的人,就另說了。

「若是真為天帝,比天君更高位格,那血獄亂尊也是及不上的,如此說來,就有可能是與血獄亂尊之父,那位傳聞中的血獄大帝同等位格,而那血獄大帝如今卻在血海中,正在試著煉化劫煞本源,如此看來,劫煞本源,很有可能也是同樣位格,但沒有自我意志的事物,若能掌控,好處之大,簡直難以想像,但相應的,能夠吸引同樣層次人的覬覦,一旦發現,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了。」

以邱言如今的這個境界,實際上已經能橫行星空了,若是不考慮收攏人心和氣運,他在天志洲的時候,就可以與那三才火聯手施為,直接毀滅整個部洲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那樣做,只能收穫一片廢墟,並無用處。

但這同樣是相對的,在這個星空中,依舊有著足夠的存在,可以讓邱言不得不逃亡、退避,若是面前這白衣男子所說為真,那麼此人正是其中之一。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都建立在對方的話,是千真萬確的前提之下。

「閣下真的是天庭天帝?」邱言平息了紛亂的思緒,然後深吸一口氣,出言問道,這樣危險的人物,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從之前的表現來看,哪怕對方不是天帝,同樣也不是簡單人物,「有什麼憑證?若是我所見不錯,閣下的這具身子,雖然切合天地,但還是走的道家之路。」

「想要冒充天帝,不是那麼容易的,更不會有人以仙家之身,貿然說出自己是天庭天帝。」自稱「白帝」的白衣男子笑了笑,「你的困惑我亦明白,此身其實不是神道,為血肉所鑄,更有生身父母,是真真正正的人道血肉之軀,只不過當初行走了人道大儒,在生命盡頭,又轉修了仙道神通,如今經歷幾千年的歲月,算起修為,也能說是第六境第二層次吧。」

性命之道的第六境第二層次,相當於神道中的天君。

「又是一尊天君?莫非是天君假扮天帝,用話來誆我,從而擾亂局勢,又或者他所說為真?」邱言越發遲疑,面前這人雖然出現身前,但凝神去推算因果,卻是空白一片,什麼都看不到、看不清楚。

「我這次過來,主要還是要監督這片部洲升格,因為此身離得近,是以直接趕來,不過在那星空途中,就算到東華有變,又有人傑誕生,如今一看,果不其然,神道生出變故不說,就算是人道之中,也有變化,一下子出現了兩位傑出之士,著實令人驚嘆。」白衣男子說話間,往前踏出一步,一股無形之力擴散開來,籠罩邱言。

準確的說,是將邱言這具畫皮之身給籠罩起來。

白衣男子看著邱言,收斂了笑容,淡淡說道:「你已經有資格讓我引領了,若非東華特殊,說不得還要將你邀入天庭做客,現在是沒有這個機會了,不過,那位新晉天君已經大概鞏固了境界,星辰光耀萬古,相比之下,倒是閣下還處在突破前夕,是以我才有此一行。」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話中卻有一股不容辯駁的意思在裡面。

「嗯?這個語氣,倒是有些符合他的身份了……」邱言沉默不語,暗自思量著,「只是,這人到底有何目的?從他的話中來看,並沒有看出人道身與神靈身的聯繫,不知是別有用意,還是果然如此,若是後者,倒是讓我好奇,這毫毛的能耐,到底到了何種程度,連這位於星空巔峰的天帝都看不破,如此之物,當初為何會出現在平凡之地,落入我手。」

這時候不是思考這些的時機,更找不到答案,邱言的心神還是集中在面前白衣人的身上,甚至那正在鎮壓天志洲通道的本體,都暫時放下了工作,轉而前來這裡。

和可能的天帝層次之人比起來,天志洲的存在,反而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這是超出計算和佈局的力量,足以顛覆現有的一切計劃和局勢!

「從各方的表現來看,正在衝擊更高境界的人,都是那位傳聞中的林正陽,留下了諸多痕跡,可謂傳奇,也給東華帶來了諸多變化,有好也有壞,只是還有一點不清楚……」

在面對白衣男子的同時,邱言的思緒中,又聯繫起來如今這諸多事端的源頭。

「此人若是因為林正陽衝擊更高境界而來,說是要監督東華升格,那麼林正陽現在是什麼境界?是正在從天君往帝君層次突破,還是其他情況?連帶著一整個部洲都要昇華,到底是什麼局面?」

這個疑問,其實很早就出現在邱言的心中,只是起初的時候並不甚清晰,原因就是那時候的邱言限於自身境界和眼界,可如今他漸漸鞏固了天君層次的力量,這個疑問也就逐漸清晰了。

「若是我也從天君朝著更高境界衝擊,那麼承載我烙印的依舊也是東華,又會如何?莫非會形成天庭五帝的局面?總覺得有些不對,可若非這般局面,又會怎樣?這些著實難以判斷,因為信息還不齊全,很多關鍵的地方,還有缺失。」

想到這裡,他的視線落到白衣男子身上。

「而且,此人這身是仙家氣息,不知是本體轉世,還是只有一道意念轉世,分化出一個仙道的應世之身……」

這邊,他的念頭還未落下,對面的白衣男子忽的神色微變,然後就道:「既然被你發現了,正好午時將至,不妨就帶你去往古道,也好釋放善意,等你感受到了更高境界的意境,應該就能接受我的建議,去往其他部洲發展了。」

「什麼?」

在邱言的意外之念中,那白衣男子忽的抬手一抓,四周景象捲動起來,邱言感到自己的意志瞬間向下滑落,轉眼就沉入了一片時空縫隙!
root8942 發表於 2015-6-8 05:22
第一千二百九十九章 古道行路難

「古道之上道友多,今日入古道,算是一次經歷,細細品味,當能讓你的道行更上一層。」時空裂縫深處,白衣男子含笑而語。

聽到這句話,邱言的雙腳腳踏實地,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意志已經滑落到一片巖石周圍,前方有一道細長的峽谷裂縫,正有疾風從中吹出。

這風之中,還有風雷氣息,便是離著老遠,撲打在身上,邱言也生出火辣辣的感觸——

他的意志周圍,已經具現出身軀。

當年,在那行伍世界中,具現出來的身軀,都與血肉之軀幾無二致,而此時則是由那位白衣男子引領,來到的這片時空裂縫,顯得更加奇妙!

待得邱言站定了身子,那白衣男子也走了過來,指著前面的峽穀道:「那裡就是古道,傳說中,此道的盡頭,乃是星空本源,萬物初始,若是能夠走到那裡,就可成就無上。」

「星空本源、萬物初始?無上?」

一連幾個詞,讓邱言的心念越發跳動,但他還是注意到了對方話中的一點。

「既然也是傳聞,那就是說,這條道路,連身為天帝的你,都無法走到盡頭?」說話的時候,邱言微微瞇起眼睛,盯著那白衣男子的面容,並不是打算從其人臉上找到什麼跡象,而是在觀察著此人的面色。

從最初的時候,邱言就發現這人的面容如玉,而此時這玉色竟是越發晶瑩,更有陣陣漣漪,隱約和那從峽谷中不斷吹出來的狂風聯動,彷彿是狂風拓印上去一般!

「不錯,這條古道的盡頭,就算是帝君也無法更進一步,甚至是走到了哪一個地步,都估算不出來。」白衣男子說著,當先而行,「不過,有我護持,你卻可以超出天君的地步,步入更深層次的道路,這樣應該也方便你看清這第六境的前路,打下深厚根基,日後不光能踏足第六境,甚至還有可能走上更高層次!」

「這般護持,讓我感應,你就不怕我領會了你所在的那等層次,也成帝君之位?」邱言的話看似平常,但話中包含著的是刻意營造出來的自信之念,為的就是要看對方的反應。

未料,白衣男子卻是失笑搖頭,跟著就道:「我等這個境界,說起來簡單,但想要抵達,卻不容易,不是我帶著你走一條古道,你就能得到契機的,不然的話,那南斗、燭龍、蝕日他們,又為何要不顧一切的朝著東華撲來?」

淡然的話語中,體現出來的卻是一種廣博之念、無邊自信!那種言談之間,全然不擔心會被人超越的氣度,便是邱言也不免心中一凜。

「好了,閒話少說,此路也有玄虛,時間拖得久了,就算有我護持,那也難以太過深入,平白損失了機緣,想要靠你自己來到這裡,可不容易,指不定要千百年後,才有一絲契機,然後生出諸多風波,讓人爭奪來去。」

他一邊說著,一邊轉身朝著那狂風呼嘯的細長峽谷邁步過去,口中說話,彷彿在與自家弟子交談,介紹著修行界中的軼事。

「據我所知,約莫五百年前,就有一次古道開啟的契機,那個時候包括南斗、燭龍等人在內,還有許多星君,都齊聚一處,各方為了爭奪進入古道的機會,可以說是各顯神通,將一片星域粉碎,十幾座部洲炸裂,最後卻是一個後起之秀抓住機遇,入了遺蹟,最終進入古道,經歷了種種波折,得到了深刻感悟,如今已是震動星空的人物了,其成長之迅速,可以說是震古爍今!」

「經歷諸多爭奪麼……」

聽著聽著,邱言的腦海中浮現出一些遺蹟、古蹟、法寶、神器出世時,八方強者來聚,然後共同探查,勾心鬥角、你爭我奪的場面。

「正常是爭奪的場面,說不定還是浩大場面,八方來聚,一時盛事,但在這人的引領下,我卻直接越過,至於他口中的後起之秀,會不會就是那位?只是若是算起時間,似乎也有出入。」

這諸多疑惑,邱言並未宣之於口,而是埋藏在心中,因為他的心念、注意力,漸漸的就被那道細長峽谷吸引過去!

那白衣男子走動,邱言遊目四望,入目的乃是一片荒涼,彷彿一片蒼涼之地,沒有邊際,便就也隨著其人走動,畢竟意識沉入這裡,但只是畫皮之中的意志,還有諸多退路,倒不如跟著看看,縱然是有陷阱,也算有著後路,若真是如其人所說,那就是機緣了。

隨著這距離的縮短,那峽谷中的風越發急促,撲打在身上,甚至有一種要穿透身軀,將身體內的意志也給吹飛、吹散的味道!

同時,邱言從那風中品味到了一種興衰變化的意境。

這個時候,那白衣男子的聲音又飄了過來——

「這風乃是歷史長河凝練、腐化而成,是最後的一點痕跡,所以兇猛無情,若是被一下子吹散,意志飄飛,就要散落在過去之中難以掙脫,便是最好的情況,也要意志沉淪,有如轉世,待得千百年後,時間長河走到如今,才有脫身的機會。」

「哦?」邱言一愣,而前面的白衣男子意境一步踏入了峽谷之中,而後那狂風猛然間咆哮,無數的恐怖氣息爆發出來,好似有千百鬼怪在哀嚎!

而後,那遠方本來空無一物的荒涼土地上,忽然間泛起波紋,遠方的天際,有一道黑線蔓延過來,速度快疾,初看還在天邊,待得一個呼吸後,就成了滔天巨浪,近在眼前!

不過,這巨浪卻不是海水構成,而是漆黑如墨之物,滾滾而來,帶來濃郁的死氣,更有無數景象從中蜂擁而出,包羅萬象!

邱言只是一眼,就辨認出來,這漆黑之物的來歷!

「死後一點念!這竟是那虛空中的死後一點念,怎的會聚集這麼多,而且這般兇猛,不復死寂、安寧,而是狂暴得有如雷霆!」

那狂暴的死念,乃是人死之後的一點意念構造而成,邱言從前就接觸過了,甚至還利用過,但這般死後之念多數都是隱在虛空深處,一片死寂,輕易不會現身,但此時不光洶湧、兇猛,還好似生出了靈智,要擇人而噬!

洶湧之下,壓力頓生,邱言立時就生出危機之感,意識到自己的這一縷意志之身,根本承受不住這洶湧澎湃的死後之念呼嘯一撲,只要沾上,就要崩潰。

思慮至此,邱言便就加快步伐,一起一落,人也落到了那峽谷之中。

頓時,死後一點念所形成的狂暴浪頭,就與他越發遙遠,彷彿是中間有著一層薄膜,將峽谷之中,和那外面隔絕,形成了兩個世界。

在外面的時候,狂暴浪頭帶來的感觸,現在已經十分遙遠,彷彿難以觸及。

只是,隨之而來的,卻是那在白衣男子口中,歷史長河所精粹而成的狂風,呼呼的吹著,從峽谷的最裡面不斷的湧出,連綿不絕。

而這一進來,對狂風之中的細節更有感觸,邱言隱隱就能察覺到,在那狂風的深處,有著火焰、雷霆、薄薄水霧等等奇異感觸!

但細細品味之後,邱言又能察覺到這些奇異之景的深處,其實暗含玄機!

「則火焰中惶惶之念雖然沉澱,依舊能捕捉到香火痕跡,乃是神道之力沉澱、風化而成,而那雷霆之中,更是人道之念縱橫,明顯是人道之力濃縮所致,至於水霧裡面,又有逍遙痕跡,柔而復剛,滴水穿石,有上善若水之意,當是仙道性命雙修的念頭匯聚、演變,方能成型!」

瞬息之間,邱言便就看出了這風中實際上夾雜著諸多力量,是各種不同追求之念沉澱、風化之後的產物!有這些力量的支撐,急速吹來,落在這意志之身上,立刻就好似一柄柄鋒利的刀子,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痕跡,細長而深刻,在那痕跡裡面,更有諸多意境和信息,細細品味,就有收穫、

「原來如此,難怪其他人要爭奪來到這古道的機會,」感受著身上的痕跡,邱言心中明了,「這些風中刀片,固然能割傷意志,損傷意念根本,回去之後要靜養許久,方能恢復如初,可這種損傷,卻帶來了各種不同的感悟,每一道損傷都殘留著感悟,隨著損傷的修復,感悟也沉入心中,不過……」

念至此處,邱言又盯著峽谷深處,感受著越發強橫的風速。

「這峽谷古道漫長,越往裡面走,風速越急,越發鋒利,人念本有極限,也難怪會有人走不到更遠的地方。」

正在邱言思索之時,那峽谷之外,忽的傳來幾聲異響,邱言正待探查,卻被那白衣男子的話語打斷了思路。

就聽其人說道:「這古道越往後面,風力越強,一旦超出了意志極限,便要意志破碎,這樣一來,原本殘留在意志上的諸多感悟,就要徹底消散,功虧一簣,還要有嚴重的意志損傷,最是划不來,你雖然心智不凡,資質也高,可眼下這裡所看的,卻是未來的潛力,以及過去的底蘊,這兩者構成意志根基,再加上自身心念,方能前行,是以需要我來護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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