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道果 作者:戰袍沒洗(戰袍染血) (已完成)

 
Skanda.Wei.Tuo 2014-4-9 11:08:00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06 1142756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5-12 09:37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律令不可違,人心則多變

    「這裡的官府,很快咱們就能見識了,我雖然知道一些大概,卻不能輕易說出,因為這涉及到了此方部洲的天地規則,而且之前的瞭解,也是高高在上,並不深入,這次與道友這般行走人道,步步拾階而上,必然要有不同的感悟。」

    三才火說話間,抬手一招,就有「咔嚓」聲響從旁傳來,卻是一個奇異的手臂,從旁邊的牆上伸了出來,那手臂最前端的手上,還拿著一個茶杯。

    「實際上,我最近也研讀了這裡的一些律法條文,發現裡面確實是有法家烙印的,」邱言也是如法炮製,從一邊拿起了一杯茶,緩緩品茗,「而且,這些天也借助這觀眼墨門的史籍,瞭解了一下大概歷史,發現此處與東華也有相似之處,同樣也有諸子百家盛行的列國時代,只不過後來是儒墨法並存下來,但中間經歷了一次天外入侵,從種種跡象來看,應該是神道入侵,在那次入侵中,儒家與法家退居次席,墨家為主,建立了如今的基調。」

    「這麼說來。這裡的律法,應該還殘留有法家的烙印,只不過那儒法兩家,應該是在那一次浩劫中,失去了主導權,徹底的融入了墨家之中。」三才火聽了那些話,很快就想通了裡面的關竅,「或許從這裡面,能找到一些有趣的事來,也能抓住他們與東華的矛盾要點。」

    「這天志洲與東華的聯繫。應該就是建立在百家之上,甚至就是由於墨家的脈絡所致,這裡面的具體聯繫,很值得推敲。」邱言點了點頭,「只是有一點還不清楚,那便是這有心入侵東華洲的,到底是單獨一門墨家,還是此洲共識,如果是前者。那麼就不能大張旗鼓,需要好生佈置,潤物細無聲,可如果是整個部洲的行為。那就沒有必要遮遮掩掩了。」

    「我敢說,現在道友心裡,肯定是比較希望是第二種的,」三才火笑了笑。「若是第二種,那因果聯繫之下,便是這天志洲的天地之力。與之對抗也沒有什麼,更不用擔心留下太多罪孽。」

    到了一定的實力和地位,看待問題的角度和方式就有了變化,從前的話,邱言必然是希望敵人不要太多,可現在所喜歡的,反而是敵人集中在一起,這裡面的關鍵變化,無疑就是原本只能抵擋,而現在則是要殲滅。

    那三才火又道:「好在這件事很快就要明晰了,那觀眼墨門有心要得到那地脈傳訊之法,就要與道友簽訂契約,到了那個時候,道友你就能大概摸到這裡的官府之能了,而想來那地脈傳訊之法中,必然也有這裡的墨者看不透的地方,能為道友提供便利。」

    這話剛剛落下,就有一點光亮從門外飄來,裡面傳出聲音——

    「兩位,我家墨者已經做好了溝通,隨時可以去簽訂契約,到時便由我觀眼墨門的十七個工坊全力開工,很快就能形成規模,到時候很快就會將主要的城市聯繫起來,然後借助風信和信節,一樣能從地面傳遞到天上城……」

    這個聲音雖然出自光點裡面,但並不是光點在說話,而是借助此法傳遞聲音,名為光信,邱言在這裡幾天,也大致明白了裡面的關竅,其實光點裡面還有核心,是為造物,但纖細微毫,那光輝其實是內部機關運轉時所發出來的,只是因為技術手段的限制,暫時還無法將之屏蔽,因為那樣會影響到信息的傳播。

    另一方面,這種光信的通訊之法,受到很大的距離限制,根本不能普及,也就只能在這宅院中,或者是某一個城市的部分區域內,進行聲音的傳播。

    與之相比,那話語中提到的風信和信節與之類似,只不過兩者要結合在一起方能成型,而且受到氣候和風向的制約,想要傳遞一個消息,在百里範圍內,往往要經過幾百個信節的轉化,和地脈傳訊之法一比,優劣自明。

    不過,地脈之法也有制約,便是不能傳遞到天上,必須要與大地相連,這一點在東華自然沒有什麼,所有的城池都是依託在大地上的,可在這天志洲,但凡有點身份的人,都是居住在天上城中,那一座座天空之城,分佈在廣闊的土地上,劃分區域,統領下方,與大地並不鏈接,所以地脈之法就算是便利,傳遞的距離足夠,依舊無法及時抵達天上。

    正因如此,才需要有風信之法作為補充。

    值得一提的是,這風信之法與信節,和這觀眼大墨者還有一點聯繫,在整個傳訊系統的複雜結構中,就有觀眼墨門的一點貢獻在裡面,每年都能從中獲得不少的錢財。

    「這個部洲的律法,其實是在不斷的完善中,而且其核心就是維持一個不斷奮發的局面,讓所有能投入到造物之道的人,可以得到源源不斷的財富,並維持他們的身份地位,並且維續社會結構,只是頗為死板。」

    那光點傳完話語,順勢離去,邱言與三才火起身的時候,前者說出了這麼一番話來。

    幾息之後,就有人過來引領二人,穿過長長的走廊,抵達了一處茶室,這茶室的佈局考究,位置也很值得玩味,乃是位於最高樓閣的頂層,來到這裡,朝窗外看去,幾乎很難看到與之平齊的建築。

    那觀眼墨者正襟危坐,身前有矮桌,邊上還有一人,卻是個年歲不小的老人,一頭白髮,鬍子花白,見了邱言二人,眼中閃爍一點光澤。

    這光芒,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眼中精光,而是實實在在的光輝,甚至輻射出來,籠罩在邱言二人的身上,讓二人生出裡裡外外被看透了的感受。

    只是這種看透,終究只能看到二人希望別人看到和感觸到的部分,真正的核心,依舊密不可宣。

    隨後,那老人點點頭道:「不錯,這兩個人確實是世家之後,有這詳細記載,他們消失的幾年,正好是在曲華道,那裡在中古時代,也曾有過一處學宮,為兩支墨門所有,只是後來消失,其內或許有空間佈局,便是官府的機關探子,也難以深入。」

    「好,既然如此,那便依循往例,將那地脈通訊之法,過到我觀眼墨門的名上,只是他們二人作為創始之人,當有兩成利潤。」

    「兩成利潤,這可不是小數目。」那老人深深的看了觀眼大墨者一眼,「這地脈通訊之法,有助於官府統領下界,價值難以估量,現在鋪設起來,立刻就要遍佈主要的十三州道,成為脈絡之一,所涉及的錢財之大,足以支撐起一個墨門,便只兩成,也足以催生出幾個世家了。」

    「這兩位小友見識不凡,這地脈之法想來也只是一個開端,」觀眼大墨者並不隱瞞自己的意思,或許也是為了打消邱言二人的疑慮,「今後兩位若是還有造物,我觀眼墨門,依舊是兩位的首選。」

    在這天志洲,只要符合律法,便是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也是無妨,但一旦涉及到違反,縱然是一方大墨者,一樣難以承受,關於這一點,邱言已然有所領悟,現在聽了觀眼墨者的一番話,更是知道,此人也在顧忌律法,否則早就巧取豪奪,關鍵還是這地脈之法影響太大,裡面涉及到的幾個具體的細節關鍵,還需要自己出馬才行。

    這心裡轉著念頭,邱言與三才火在表面上,還是朝著觀眼致謝。

    這時,那老人就道:「好了,話不用多說,大墨者準備何時啟程?」邱言自然也看出來了,此人正是那官府的代表。

    觀眼墨者道:「事不宜遲,擇日不如撞日,難得城主今日有暇,現在便就動身吧。」話落,伸手在面前的矮桌上輕輕一按。

    就聽一連串的機簧彈動之聲,隨後這屋子震顫了一下,周圍窗子內的景物便移動起來,淡淡的氣流流動,帶來一陣清風。

    邱言與三才火只是一眼,就已然看出來,這一間屋子,也是機關造物,更是轉變成了飛空之舟——

    在外,這本來位於頂樓的茶室外邊,已經變了一副模樣,看似木竹所制,但卻有雲霧聚散,將這一層托起,然後朝著城外疾飛出去!

    叮叮叮!

    這時,那茶室中的老人抬起手來,將手上的一枚戒指,在那矮桌上輕輕扣響,這虛空中頓時泛起陣陣波動,讓邱言捕捉到了,頓時心中一凜。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5-13 16:39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統合意志!
       
    「這是空間法域的波動氣息,卻被一枚戒指所統轄、管轄!」

    只是瞬間,邱言就從裡面得到了一定的信息,解析之後,對於其內的奧秘,略有所悟,結合他這些日子以來的瞭解,便有猜測。

    「之前,我等剛抵此洲,見到那李家公子,就見到其人運用手段,蒐集民眾念頭、信仰,匯聚出來的香火寄託,應該就是要被轉化成空白神力。」

    空白神力的誕生之法,並非只有一種,而這種神力的效用頗為玄奇,就算不是神靈一樣能夠運用。

    「這個部洲對於空白神力的運用痕跡頗為明顯,就算是這觀墨門之中,也有不少,想來必然是有緣故的,有了神力就能衍生出法域,進而誕生出一些靠著正常手段無法達成之事,例如無中生有、化虛為實,如此想來,對機關術的幫助確實不小。」

    這樣想著,邱言心中之念漸漸平息,準備靜觀其變,剛才他雖然心念略動,但在表面上並沒有太多的異樣。

    實際上,那觀大墨者和那位老年城主,也在觀察著兩人的表現,這樓閣飛馳之事,雖不罕見,但一般人難以經歷,見之往往大驚失色,可邱言與三才火卻是神色如常,一如過往,不由就讓二人高看幾分。

    嗖!

    ,w@ww.樓閣飛起之後,外形變化,呈現出奇異流線,好似一柄梭子,在那雲霧的推動下急速飛馳,將前方阻礙的空氣盡數都給斬開,越發快速。

    而那些雲霧,更是似緩實快的擴散,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將那整個樓閣包裹起來,將天上的疾風都給屏蔽在外,所以在那屋子裡。最多只能在窗口處,感受到陣陣微風漣漪,透過窗子往外看,還能看到雲霧繚繞之景,可謂美妙。

    不過,現在那屋子裡的幾人,顯然都沒有這份閒心,那觀墨者這時開口道:「我等等下去往的,便是官府的一處中心城,就算是咱們那座天上城。也要受這座城池的管轄,這一點我想二位也很清楚,不需要再多贅述,但有一點還是要強調一下,等會步入官府,面對統合意志的時候,或許要侵入二位的意志,那個時候切莫抵抗,只要守住本心。便不會被影響。」

    「統合意志?」

    聽得此言,邱言心中一動,心裡的諸多信息串聯起來,推導之後。一個結論已然成型,並且越發清晰。

    那城主老人這時也道:「統合意志之名,想來你們在家中的時候,應該也有機會聽到。這道意志偉大無比,是當初抵抗天外之人的最大倚仗,無數先賢為此付出了性命。是最為神聖的存在,我天志洲最後能夠諸國一統,發展壯大至今,與統合意志的帶領,是有著直接的關係的。」

    他一開口,就大肆的讚揚,將那統合意志的來歷,隱隱約約透露了出來,而且臉上的表情,看上去狂熱無比。

    只不過,這種情緒上的變化,如何能夠逃得過邱言與三才火的眼睛?哪怕不釋放感知,一樣能夠從細微之處,以及眼神中讀出不少信息。

    「這個城主,是在偽裝自己的狂熱,實際上他現在甚至沒有半絲情緒波動,所做的一切,不過都是在製造一種狂熱的氛圍,想要感染我等。」瞬息之間,邱言了然於胸,但同樣好奇緣故,毫無疑問,這座茶室中,如今隱隱有煙霧瀰漫,是從窗外蔓延過來的,其中蘊含著絲絲縷縷的奇異波動,正在挑動著屋中人的神經和情緒,以配合那城主的言行。

    為了探究的更加清楚,邱言與三才火將清明的意志收斂起來,然後在那投影意志的心中,催生出一股狂熱,順勢而為,配合著那城主的話語。

    這種變化十分微妙,因為在表面上,兩人依舊還是正襟危坐,神態嚴肅而凝重,只是在那目光中,卻有憧憬和嚮往之色,彷彿是兩個情緒激動的人,在竭盡全力的壓制和掩飾自己的心思。

    但這幅神態落在那觀墨者和城主老人的眼中,卻讓二人心頭一喜。

    他們固然不敢違反官府的律法,這獲得那地脈傳訊之法的時候,一樣要依照律法規則行事,但在其中稍微取巧,卻也是難以避免的,畢竟這樣一來,終究是有益無害的。

    就這樣,在雙方各異的心思中,那座樓閣的速度緩緩降低,那窗外的景色,也就越發清晰,不復在高空中俯瞰之景,而是變成了清楚的田園山水

    這高度已經降了下來,幾息之後,便落在地上。

    這屋子裡還是微微一震,而後從窗外能看到一陣煙塵升騰起來,這是屋子落地時震起來的塵土。

    「好了,兩位隨我來吧。」那城主老人當先而行,打開屋門,邁步出去,而觀墨者緊隨其後,邱言與三才火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出了屋子,才能更清楚的看到周圍精緻,看似普通的農田,但並無農人在田間勞作,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好似耕牛一樣的機關造物,但都是木製,在田間行走,正是那傳聞中的木牛。

    而邱言他們所稱作的樓閣一層,落在的卻是諸多田地之中的一片空曠之地,看上去似乎專門為此準備。

    待得那觀墨者和城主老人,剛剛出來沒有多久,那天邊就浮現幾顆黑點,幾息之後靠近,卻是幾名乘坐者機關鷹的男子,衣著統一,一看就是官府眾人。

    這些人落下,也不多說,只是看了邱言與三才火一眼,然後便叫來四隻空著的機關鷹。

    「觀大墨者、鄭城主,還有這兩位,且乘上來,速速入城。」這話並不客氣,但觀與那老人也不以為意,二人先後登上一隻機關鷹。

    而後,眾鷹煽動翅膀,頓時沙塵漫天,一行十幾人衝天而起,速度快疾,偏生那迎面而來的勁風,卻不會直接打在人的身上、臉上,被一層無形罡氣擋住。

    「輕輕鬆鬆,就能拿出這麼多的機關鷹來,這官府的實力由此可見一斑。」

    這種機關鷹看似常見,但那也是在那天上城中,那裡可以說是巨富云集,攀比盛行,最是講究這些,可在下界就沒有這麼常見了,就算是那李家公子,也不過就是乘坐類似之物上天。

    按理說,官府統領部洲,自然是勢力龐大,但這隨隨便便一個地方,就出現這麼多的機關鷹,卻不常見,因為此時的邱言,已經通過幾日的瞭解,大致明白了這機關鷹的製造流程和難度,方才有此感慨。

    這邊心裡想著,這一隊飛鷹也是急速飛馳,轉眼就越過了百里,就有城池隱現,卻是一座佔地廣闊之城,遠遠看去,就生雄偉之感,待得離得近些,更是看到了滿城的高聳樓閣,其中大部分還是用精鐵所鑄,餘下多為磚瓦,不見半點木竹痕跡。

    「好一座雄城!這般氣象,當真是驚人,而且隱隱有奇異之力籠罩,能隔絕外界窺視,我與三才火意志降臨的時候,也曾在外俯瞰大地,竟是沒有發現這般城池!」

    只是隨著靠近,邱言明顯從城中察覺到了一絲絲的威嚴,那不是城池中的百姓意志凝結,而是城池本身的意志流轉!

    「這城池具有意志!但和大瑞京城的城池意志卻有不同!」

    在邱言當年修為不夠高的時候,就曾有過推測,認為若是神道與仙道不強的部洲,人道佔據優勢,人人皆有向上之心,那萬民的意志匯聚出來,每一座城池都會誕生意志。

    「若是每一座城池都有意志,也會分出大小,小城小鎮小村,意志較弱,而大的城池、軍鎮,則會意志強橫,那麼追求人道之人,就可從村鎮開始,層層向上,讓自身意志融入城池意志,感悟人道變遷,從而不斷增強自身的感悟,加快對人道的理解,只是前提須得是那城池意志,是從萬民意志匯聚中衍生出來的,這樣才能反饋萬民,可這座鋼鐵城池的意志,則剛硬、冰冷,幾乎沒有靈性與人氣,我一進入範圍,就能感到自身被監視……」

    念頭落下,幾隻機關鷹也已經落下,卻是落在了城中一座高大樓閣的頂上,而後那些衣著相似的官府眾人,往前一指,便有一團光輝在頂層綻放,蔓延開來,轉眼就將眾人籠罩。

    下一刻,一股宏大的意志就蔓延過來,將邱言的投影之身包裹起來,向內滲透!

    頓時,一股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的意境,在邱言的周圍蕩漾,那投影差一點潰散開來,但旋即就被邱言守住一心,將之沉澱、凝聚,總算是維持了完整。

    不過,這時也來不及思考其他,他的意識便被牽引著,朝著一片廣闊的空間急衝過去!

    在那空間的盡頭,一個龐大的意志,好似巨龍一樣盤踞在深處,其中透露出無數紛雜意念,而更深處則是充盈著濃郁的空白神力!

    不需要再有旁人的過多介紹,邱言瞬間就明白了這道意志的身份

    天志洲,統合意志!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5-13 16:40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無私無情分氣運
       
    不遠處,邱言能夠感到其他幾道意志的存在,其中一道散發著陣陣灼熱,雖然微小,旁人難以察覺,卻瞞不過他的感觸,毫無疑問,那一道意志乃是三才火。

    在三才火的不遠處,則是懸浮著兩道意志,一道顯得冷硬而古老,有一種垂垂老朽的氣息,只是稍加分辨,邱言就意識到,這道意志的主人,無疑就是那位城主老人了,此人外表蒼老,內裡的意志也有老態,但並不見衰敗,反而在那意志深處,有一種茁壯之意。

    不過,在這老態意志的邊上,還有一道意志,讓邱言頗為意外。

    這道意志的外層,有一種圓潤、中正的氣息包裹,好似平和之人,只是這種偽裝卻無法瞞得過邱言的感知,只要稍加感悟,就能捕捉到在那意志深處的鋒芒。

    這股鋒芒銳利而強烈,彷彿一隻餓狼,正伺機撲出去,要將獵物按倒、殺死!

    「這就是那觀眼大墨者的意志,倒是有著不小的野心!」

    只不過,在這宏大意志的輻射範圍中,便是那觀眼,也要收斂心思,呈現出一片平和景象。

    「這股意志中,有一種無私無情的味道,恐怕一切都是在按著規則在行事,沒有徇私的可能,或許正是因為如此,這片部洲,才會形成如今的情況,只是還有一些事情要探查之後,才好做出決定,但至少有一點能夠確定了,那三才火之所以每次欲言又止,正是因為這所謂統合意志的緣故。」

    心裡這樣想著,邱言已然注意到,那宏大意志輻射過來之後,又有絲絲縷縷的空白神力匯聚過來,纏繞在意志上,正在窺伺其中的諸多經歷。

    那一件件經歷、一個個心思彷彿無法設防。被這恐怖意志所探查清楚,連帶著有關地脈通訊之法的淺顯道理,同樣被蒐集出來,剝離並且沉澱到了那週遭的空白神力上面。

    這股空白神力隨著一點點的記憶滲透其中,開始了性質轉變,從原本的空白基調,漸漸朝著另外一個層面蛻變、改變,隨即便就離去,朝著那宏大意志匯聚過去。

    周圍其他意志之上,也發生著類似的事情。那些空白神力在接近了其他意志後,無一例外的都沾染每一個人的氣息和意志,但在重新歸去的時候,身上的異樣氣息,很快便就消散,恢復如常,其中所蘊含的記憶和信息,宛如褪色一般落下,融入那意志之中!

    頓時。一股氣運相連的感觸浮起邱言心頭,這種聯繫十分微弱,只要邱言有意,就能輕易將之斬斷。但他自然不會這樣做,這般聯繫,乃是他下面進一步探查這統合意志的捷徑!

    而後,那宏大意志中。又有奇異景象浮現,竟是好似人在思索一樣,竟是將一片大地山川的景象投影出來。有地脈在其中穿行變幻,而後諸多的信息匯聚過去,幾乎就在轉眼的功夫中,那地脈便衍生出無數變遷,最終匯聚出一枚字符,閃爍光輝。

    下一刻,邱言就清楚的察覺到,自己與這枚字符之間,竟是有著清清楚楚的氣運聯繫,那字符內所蘊含著的諸多可能和發展前景,在這一刻順著氣運,完完整整的傳遞過來,隱約之間,讓他看到了前路,知道自己的這項機關結晶,一旦落地生根,發展開來,會帶來怎樣的人道改變,同時會反饋多少財富,但同樣的,在這期間將要消耗多少資源,動員多少人力、物力,耗費多少時間方能有所建樹,也是清楚的呈現出來的。

    在這一刻,邱言能夠想到,如果是一名真正的天志洲之人,其意志被引導到這裡,觀看到了諸多景象,立刻就要心神動搖,對於自身的成就感到自豪,並且清楚的明白得失,權衡自己的能耐和收穫,無疑就能更容易做出決定了。

    「當真是公證、公平至極了,而且那地脈之法被吸納入意志裡面,無疑就是深入烙印,宛如防偽標籤一樣,能夠絕對維護相應之人的氣運攸關,可以說是將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便是我一時之間也找不到漏洞所在,只不過……」

    只是片刻的感觸,邱言便從中得到了不少信息,更是明白了,那宏大意志此番作為的意義所在,生出佩服之念,同時隱隱意識到了,當年構建這宏大意志的前人,是懷著一種怎樣崇高的理念,只是萬物的發展,終究還是要向前,只要向前就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和弊端出現,便是乍一看,毫無破綻的規則,隨著角度和時間的變化,外界環境的改變,終究會生出一些出入,如此一來,就能夠被人利用。

    便比如此時,邱言的心裡,一股狂熱的念頭正在升騰起來,正是之前他刻意配合那城主老人,在心裡種下的一絲情緒種子立刻就有推動,看似簡單,但這時候的一個念頭,就有可能推動著人做出不理智的決定和舉動。

    就像此時,邱言便就按著那觀眼和老人的希望,決定將這一枚代表著地脈通訊的機關術字符徹底轉移給觀眼墨門!

    幾乎就在這個念頭落下的同時,那字符便就飛起,遠離了邱言,朝著那觀眼大墨者的意志匯聚過去,被後者毫不客氣的融入意志之中,構造出更為複雜的紋路。

    與此同時,那原本與邱言相連一連串的氣運,也是順勢而去,只留下少許部分,約莫只有一兩成的樣子,餘下盡數灌注到了觀眼大墨者的意識之中!

    頓時,那意志急速膨脹,隱隱就要構建出形體,但旋即就被宏大的統合意志鎮壓下去,將其中的超凡跡象盡數打散,只留下人道氣運。

    「契約,成!」

    下一刻,一個聲音在四周迴蕩起來,這聲音好似無數人同時說話,瞬息之間讓邱言想到了自己文網中,血獄無數大儒、宗師構成的復合意志,這心下的猜測越發肯定起來。

    而後,這一片奇異空間便就扭曲起來,邱言等人的意志急速的退了出去,而那宏大意志則是不斷向內沉澱下去,與眾人的意志不斷遠離。

    終於,隨著一片震顫,意識歸於肉身,周圍的景象又恢復過來,重新成了那座樓閣的頂上,只是之前的官府中人已然不見,只剩下四隻機關鷹。

    「兩位,時間還有一些,不妨在這城中好生遊玩,在下卻要先去工坊吩咐,好將地脈之法的節點先製造出來,分發周圍,也好早日實現通訊。」

    這觀眼大墨者依舊是禮數週到,只是和之前相比,話中無形中少了一絲親切,多了一點例行公事的味道。

    不過,其人話音落下,緊接著,天上風雲微變,肉眼難見的滾滾氣運匯聚過來,直落下來,融入了在場的四人之身,其中三才火所得最少,而那觀眼大墨者則是最多,又有兩道分與邱言和那城主老人,二人所得相似,也不知其中是如何計算分配的。

    但邱言已然明白了,這些氣運落下的緣由。

    「這氣運之中,有著清晰的人道痕跡,顯然就是因人道之故,才反饋過來的氣運,是因為這墨門墨者做出了決定,又有相應的實力,才會有所反饋,這地脈通訊之法,對人道的促進,自然是很清楚的,當初在那東華,也是相似景象,有反饋自是正常,而這氣運也非均霑,而是按照複雜的計算,落在每個人的身上,總量不小,而隨著日後的發展,必然會有越來越多的反饋,也都是按照今日的分配份額,當真是公平的緊,況且在這個過程中,還將產生諸多利潤,並未包括在內,可以說是面子、裡子俱全。」

    地脈之法價值不菲,但也要能夠切實的落實,才能體現價值,正因為涉及眾多,而且牽扯人道變遷,所以要建立起來,必須要付出巨大代價,一般的個人和小家族得了,也未必有能耐施行,而這觀眼墨門不同,位格足夠,能量也夠,因而那墨者決定一下,便有氣運響應。

    「由此也能看出,那統合意志幾乎在整個部洲都有耳目,尤其是人道匯聚之處,也難怪三才火不會提起,因為那統合意志並無人情,一切都是依法而行,不會考慮眾多,想來這部洲的幾尊星君級別的高手,或許也和這統合意志有關。」

    這樣想著,邱言與三才火則已經和觀眼、城主分開,遊走城中。

    「那位墨者也真是勢利,沒有交給他之前,禮數週到,和咱們談天說地,沒事就相邀共飲,如今拿到手裡,雖然表面功夫做足,但也無法掩蓋他的輕視之意,道友你看這顆棋子,可還順心?」三才火走著走著,笑了起來。

    邱言則道:「這也是風氣所致,不用見怪,只是我的東西也不是那麼好拿的,更何況,現在氣運牽扯,那觀眼已經沒了退路,先就讓他去架設地脈節點吧,在下如今的打算,是先將這天志洲的歷史理清,也好探查那官府背後意志的確切來歷。」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5-14 12:31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天君陷落之地
       
    天志洲的歷史,並沒有什麼無法探明的部分,當來自地脈通訊之法的第一批錢財回饋過來的時候,邱言與三才火已然是身價大增,用這些錢財去探查過往,可是事半功倍。

    前後不過半個月的時間,二人就從一文不名之人,變身成了富甲一方的員外郎,甚至已經足以靠著自己的錢財,在那天上城買一座不小的宅院了,由此可以看出這天志洲的規則,對於一個人的影響有多大。

    當然了,這也是因為邱言給出的地脈通訊之法,影響的範圍太廣,對於此方世界的深入更是遠超其他機關之法,畢竟無論是什麼世界、部洲,總歸要有統轄之人,這能夠減短這通訊時間的方法,便能穩固統治基礎,是任何地方都不會改變,都會重視的。

    是以那觀眼墨者一將此法得到,立刻全力開動幾個工坊,急速增產,然後便就以邱言與三才火等人現在所在之城為中心,開始迅速朝著周邊擴張。

    這種擴張是帶有一定的試驗味道的,而且也是那觀眼大墨者為了進一步控制這門機關術法的方式,有心控制著擴張速度。

    但即便如此,所帶來的回報超出想像,甚至於已經引起了其他幾個墨門注意,開始派出了使者,過來與觀眼墨門交涉。

    「那幾大墨門所為的,還是利益均霑,不可能讓觀眼墨門一家獨大,而且這地脈通訊之法,意義重大,便是那觀眼有心獨營,也不是他一家能夠吃下來的,就好像之前的風聲通訊之法,本來觀眼墨家也是沒有辦法攙和一腳的,但在統合意志的干涉下,還是加入進去。分潤氣運。」

    將自己目前所掌握的情報,與三才火交流之後,邱言做出了最基本的判斷。

    那三才火就笑著感慨道:「這地脈通訊之法,當真是玄奇奧妙,本來不存在的事物,一旦被製造出來,立刻就要成了一方部洲的必須物,而且不需要道友你刻意推動,他們便要主動去推行天下,當真是省時省力。殊不知,此舉卻也讓你將觸角延伸出去,更妙的是……」

    說著說著,他看了一眼手邊一本書,介紹觀眼大墨者的機關發明。

    「那位觀眼墨者,在不知不覺中,就成了你的棋子,而且自己並不認為是棋子,反而還在盡棋子的義務。那地脈通訊之法,就是你的探知之法,對這個部洲就像是毒瘤,正在迅速擴散。而且他們還會主動的守護這個毒瘤,甚至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要護衛毒瘤,乃至那部洲的統合意志。也主動提供便利,這樣的手段,比我們不知道要高到哪裡去了。」

    三才火說到後來。已然是真心佩服了,而且對比自己從前的一些手段,就顯得相形見絀了。

    要知道,這三才火與其他天君層次的存在,便是布下棋子,也往往要絞盡腦汁去驅動局勢,有的時候,不得借助武力,才能打通一些關竅,可謂費時費力。

    可相比之下,邱言現在的情況,就好像是一個人販子到了人家家裡,不僅受到了熱烈歡迎,好酒好肉的款待,那家人還自己主動點清了人數,然後準備讓邱言帶走。

    這種手段當真是讓三才火大開眼界,更難得是,邱言從一開始對侵染一個部洲並不瞭解,到現在輕而易舉的順勢而為,前後時間不長。

    邱言卻搖搖頭道:「我這雖然是佈局,那觀眼墨者雖然淪為棋子,但他在做的事情,確實是有助於此洲人道的,所以才能順利施行,而且之所以能有這般作為,歸根結底,還是利益驅使。」

    「還是道友看的透徹,你這種融入當地部洲的做法,很值得借鑑,只是一般的人卻未必能有這般的資本,不說別的,單單是那有關地脈通訊之法的機關術,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掌握的。」三才火這般說著,搖了搖頭。

    雖然他在這一次的經歷中,體驗到了別樣的過程,也是大受啟發,但也明白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這一步,力量強大的人,並不代表事事都能掌控。

    邱言則道:「這也只是蒐集情報罷了,真正要統合此洲,鞏固位格,最終還是要和這個部洲上,真正的力量階層碰上,那幾位星君層次的高手,此時不會插手,但一旦威脅到了他們的根基,局面也就要有變化了。」

    三才火也點頭道:「這是自然,只不過,那些人的力量,和統合意志也有聯繫,並不單純是普通意義上的修士,他們能在這片部洲上站得住腳,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現在統合意志已經准行了這地脈之法,他們便無法阻止。」

    「這統合意志果然厲害,」邱言說話間,面色凝重起來,「這些天來,我研究這天志洲的史料,結合周圍的諸多現象,大致明白了統合意志的來歷,此物著實非同小可,若是運用得當,乃是人道一大利器,可如果運用不當,則要生出諸多弊端,甚至讓人道走上滅亡。」

    「統合意志的來歷,這個不需要怎麼探查吧。」三才火微微一笑,如今他與邱言的投影,都經過了統合意志的洗禮,沾染了氣息,算是這個天志洲的自己人了,說話也就少了很多顧忌,不少話都能說了,「是當初天外之神入侵,百家為了與之對抗,最終結合諸多意志,所形成的統合,只不過失去了性命靈性,只剩下最單純的意志罷了。」

    三才火所說的事情,其實並不難猜,甚至在這天志洲上,也有不少人知曉,他們對於統合意志的來歷,始終沒有放棄研究,這一點關鍵,當然是能夠想得明白的。

    只是,邱言在通過對史籍的研究,得到的結論,卻遠不止此,這是高高在上的神靈和修士,所不具備的視角。

    「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

    這邊三才火的話音一落,邱言便就開口了,他這一次本就打算將事情和三才火說清楚,讓他明白這個統合意志的真面目。

    「當初天外之神入侵的時候,這個部洲可以說是一個近乎於純粹的人道世界,百家為主,雖然也有陰陽家等流派,衍生出了一連串的修行之法,但限於這片部洲的天地靈氣的濃郁程度,所以那時候的修士,終究沒有多大的力量,最多是施展小術,改變不了大勢。」

    這種局面,其實有些類似於華夏古時,看似沒有超凡,偶爾有小術作亂,但難登大雅之堂。

    「哦?純粹的人道部洲?」三才火也有些意外,他雖然得知了這方部洲,但本身沒打算染指,自然不會加深瞭解,便是邱言前世,世界百國林立,有些人知曉他國之名,但更深的情況卻不瞭解,是一樣的局面,歸根結底還是與自身無關,何必費心瞭解?

    邱言繼續道:「正是如此,所以那個時候面對天外之神,能夠採取的手段有限,好在人道發展,而部洲到底還有靈氣,凝結了萬民意志,構建出了城池意志的雛形,能夠被墨家機關之法調動,這才抵擋住了最早一連串攻勢。」

    「意志雛形?哦,這是將萬民之心引導過來,同仇敵愾,說明那天外之神是不得人心的,」三才火也明白裡面的緣由,「這人道為主的部洲,對於要主宰自己命運的超凡之力,反噬之大,就算是星君也要喝一壺,那可是整整一個部洲的力量,猝不及防之下,或許便要退去,想要重整旗鼓,怕是要花上百多年,只是若第二次再來,就沒有那麼容易被擊退了。」

    「不錯,只不過沒有花費百多年,而是第二年,那天外之神便再次襲來!」邱言說話間,眯起眼睛,這些信息書籍上沒有提及,甚至一些蛛絲馬跡也不全面,之所以能被他探知,卻是另外一番變故。

    而這一道消息,卻將那三才火聽得一愣,他倒也不關心邱言如何能知曉這隱秘,只是問:「第二年就能反擊,那這出手之人,莫不是天君?」

    「正是天君。」邱言也不繞圈,直接便應了下來。

    「一尊天君,曾經在久遠之時,對這墨家部洲動手,而那個時候,這墨家還是人道部洲,而且沒有修士,城池意志也只是雛形,如何能夠抵擋?」三才火說到這裡,眉頭皺起。

    一尊天君出手,對付一個沒有太過強橫力量的部洲,也不似東華這樣牽扯眾多,更無後台,這最終的結果,幾乎已經注定,肯定是要淪為神道部洲,成為香火之地,可如今的天志洲,不僅不見神道,那人道反而是發展壯大,越發興盛。

    這就代表著,那尊天君失敗了。

    「不過,天君即便失敗,在今後漫長的歲月中,一樣也要時常侵擾,總歸有成功之時,如何還會讓這部洲發展起來,除非……」三才火想著想著,想到了一個難以置信的結論,以他的城府,也微微色變。

    這時,邱言接過那話:「不錯,那天君不僅失敗,還陷落於此!」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5-14 12:32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墨洲疑雲,文網生根
       
    天君陷落。

    這四個字聽著簡單,但聯想到其中的意義,足以驚天動地!

    要知道,這天君在整個星空中,也是棋手,是真正站在巔峰的一群人,之前的黑風大尊,只是一半的威能,就攪動了時空,差點將整個東華翻轉過來,若非邱言也是受到諸多幫助,又在關鍵時刻,同樣登位天君,局面絕對不會那麼簡單。

    這樣的存在,麾下往往都是幾座部洲,香火傳承,但卻在攻打和染指一座部洲的時候陷落此地,可謂驚人。

    如果是其他人這樣說,三才火或許只會當做是謊言,可現在說出這話的人卻是邱言,他自然不認為邱言會信口開河。

    不過,在這裡面還有以後。

    「只是,若真是如此,那此方部洲的力量,該有多強大?不瞞道友,在下之前也曾在降臨部洲的時候,動過手,但那個時候這部洲中的力量,並沒有顯現多少,固然能借助統合意志,聯合幾尊星君層次的修士高手,抵擋住天君染指,但反擊尚且做不到,更不要說讓天君陷落在這裡了。」

    這樣一問,三才火從最初的驚訝中恢復,心智便迅速清明過來,諸多的思緒也就通暢起來。

    「況且,星君、天君這個層次的存在陷落,也不可能無聲無息,總歸要有殘留的,不是星辰,便是時空漣漪,更不要說以我等的手段,逆轉時空探查因果也不在話下,若是真的牽扯一尊天君,我是沒有理由發現不了的。」

    現在這三才火的本體和邱言的身外化身,都還未抵達,但已經臨近,種種神通已經能夠施展在空曠的星空,蓋因這部洲並非在星空中一成不變。而是在移動著的,興許幾百年前便曾出現在其他星域,是以能找到因果痕跡,進而逆流探查。

    便是沒有這麼一層,那三才火從前便也曾來過這裡,對那部洲當然也有探查,遍查過往之後,卻沒有發現多少天君陷落的跡象,方才由此一言。

    「沒有跡象的原因,恐怕是因為那天君有心收斂。」邱言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三才火剛剛平息了的心思,再一次的湧起,「道友可曾想過,那統合意志既然是通過墨家機關之法,可這般籠罩一個部洲,乃至開創一片空間,存放自身本源,連綿不絕,甚至都不與星空雷霆有明顯牽連。這裡面難道就沒有緣故麼?」

    星空雷霆,其實就是人道雷霆,是人道部洲的一大特色,便是東華那般。並非完全是人道做主,還有幾道為輔的,都有雷霆籠罩部洲,作為護持。一般的天外來客根本難以踏入,可這天志洲的外層,雖然也有人道雷霆。但頗為稀薄,對兩道投影過來的意志,幾乎沒有影響,這本就頗為怪異。

    「而且,那諸多大儒、宗師,在墨家的牽引之下,為了給萬世開太平,毅然決然的將自身的意志匯聚一起,形成了那最初的一點光輝意志,自然也有人道的靈性,方才能衍生出統合意志,可如今你我也都體會過那統合意志了,分明是死板之物,墨守成規,固然還有改良之禁制,但同樣也是限於一隅,不見遠見,這和那諸多大儒、宗師的根本意志,無疑是有衝突的。」

    「哦?莫非,道友的意思,是那統合意志的本源,也有天君存在,是神力意念的衍生?」三才火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這樣固然能夠說清楚,為何那片空間之中,能存在大量的空白神力,但那等程度,至多不過一星君爾,遑論天君?斷然不會如此氣象,再說了,這部洲上人道再強,終究只是一隅,就算整個部洲全部血祭出來,誕生出來的龐大氣血,也不可能威脅到一個天君,又如何能夠失陷?」

    「這也是難點,便是我也沒有搞清楚,」邱言順勢接過,「只是若那與我等相見的一片空間,連同其中的統合意志,也只是統合意志的一支分支,那麼也就能說通一些了,只是這一方部洲之力,如何攻陷一尊天君,確實難以說通。」

    「分支?」三才火一愣,彷彿想到了什麼,跟著又搖頭,「這應該不會,統合意志的特性,我等已經接觸過、明了了,道友你只是從這人道角度與之接觸,在下當初還曾經與之正面對抗,對這道意志算是瞭解的頗為全面了,這意志乃是百家賢人的意志匯聚,早就失去了自我,近似於這部洲的集體意志,能引領天地生靈之念,自身更是遍及各處,力量驚人,縱然天君也難以將之同化,但終究沒有自我,只能反應,不能自發,更不可能分化萬千。」

    「這也只是我的一點猜測,算不得準。」邱言並不爭辯,這次本就是稍加提及,讓三才火心中清楚,倒是沒有蓋棺定論的意思。

    待得說完幾句,三才火也就告辭,他這些天品嚐了邱言行走人道佈局的妙處,有心參考、借鑑,也要在人間行走,但並非是高高在上的遊戲人間,而是有如一商賈之人般,要融入這片奇異土地。

    待得三才火去的遠了,邱言微微搖頭,抬手一招,四周就有無形意念匯聚過去,在他的手邊凝結成了一塊結晶,內裡隱隱有一絲空白神力跳動。

    「看來這統合意志的隱蔽之法,就算是天君,只要有所鬆懈,也會遺漏片刻,不過這遺漏的一絲空白神力,縱然能夠記錄其中言行,但想要演化出具體的內容,至少也要百年之後,百年的信息遲滯,又有何用?」

    說話間,邱言屈指一彈,這結晶便就破碎,其中的一絲的空白神力便要逃竄,但下一刻卻被絲絲縷縷的絲線纏繞。

    說是絲線實際上卻無實體,將那空白神力纏住之後,這絲線急速變化,轉眼之間變壯大了幾分,而在那絲線深處,隱隱有一片廣大空間將要浮現。

    「文網思線的成長,得了空白神力滋潤,可謂如虎添翼,能夠無中生有,立刻成長起來,待得我那身外化身到來,便能開闢空間,使得這一片文網與東華、血獄連接起來,共同構建網絡,而且還有那觀眼墨門等棋子幫我培養溫床,到時候合幾網之力,立刻就能搶奪到此洲一部分意志,或許就有機會去探查那統合意志的虛實了。」

    這樣想著,邱言再一揮手,那諸多思線漸漸隱沒,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這些思線的源頭,乃是思想,是文心問道,牽引了一絲墨家的人文之力,方能成型,這在天志洲算不得什麼難事,畢竟再怎麼變化,依舊還是人道為主,萬變不離其宗。

    將文網觀想出來,然後將之壯大,就等於是培養一處嶄新文網,依舊是以邱言的意志為主,是他的一種延伸。

    只不過,在這其中,他也是借助了一些外力,其中便包括了那天志洲的統合意志。

    統合意志之前接觸邱言與三才火,探查兩人,並轉移氣運,可以說是覆雨翻云,威能驚人,但在這個接觸的過程中,同樣也給了邱言機會,得以讓他以氣運為本,加入了一些禁制,從而去探查那宏大意志的虛實。

    不過,對方畢竟是這片部洲真正的主宰,邱言必然不會大張旗鼓,只能循序漸進,所以得到的信息有限,但便是這有限的信息,已經足以讓邱言感到這天志洲的背後,必然隱藏著什麼,而有些事情,他也僅僅只能猜測,所以並未告訴三才火。

    當然了,有些事情,他也並不打算告訴三才火。

    「若是我的推測為真,那麼便有一種可能,在這種可能下,對於東華部洲的入侵,雖然基於這部洲上的生靈決策,但同樣也有可能,是統合意志的意思,乃至於,是統合意志與整個部洲的生靈,在意識上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相互發出命令,甚至於,在這個部洲上行的統合意志,只是其中之一,所謂的分化萬千,不是部洲上的幾座城池,被一部分統合意志控制,而是分化到幾個部洲之中,至於當初的那尊天君……」

    想著想著,邱言的面色越發凝重。

    「或許不是單純的失陷。」

    種種推測,暫時都得不到證實,不過一旦文網在這裡也建立起來,必然也會造成巨大的影響和變化,那個時候,身外化身坐鎮,邱言也就真正有底氣和實力,進一步探查虛實,甚至爭奪此方部洲的主導。

    「若是能得到這天志洲的部分控制權,對東華洲接下來的局面,有著很好的促進作用。」這樣想著,邱言尋得一處角落,安靜落座,正待繼續擴展文網。

    但下一刻,他突然心頭一動。

    「哦?又有人主動送上門來了,也好,這樣或許能加快進程。」

    念頭剛落,那門就被人撞開,而後一名全身被金屬覆蓋的男子昂首走入,居高臨下的看著邱言,淡然問道:「就是你開發了那地脈之法?」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5-14 13:30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圖窮匕見尋帶路
       
    咔嚓!咔嚓!

    在這人走進屋中的同時,便就響起了一連串的金屬碰撞之聲,這是男子身上的鎧甲在行走間所發出的聲音,有著一股奇特韻律。

    這聲音傳入邱言耳中,立刻就讓他從裡面捕捉到了一絲操控人心、恍惚神智的味道,知道是一種特意的音攻之法,頗為玄妙。

    只是這種法門,如果針對的是普通人,自然能將之心志迷惑,予取予求,但對邱言而言,那是半點作用也無,不要說是邱言這等境界,就算是稍微心志堅定的人,也能免除影響。

    「哦?不被影響,看來是有點本事的,這麼說來,真有可能是你這小子開發出來了那地脈通訊之法。」那人見邱言不為所動,並不意外,倒是止住了步伐,冷冷的看著他。

    邱言則是端坐不起,直接問道:「不知閣下是何來歷?來這裡有何目的?」

    他的態度,令那來人眉頭微皺,然後冷笑道:「我乃厚甲墨門的厚甲大墨者,乃是這北定淵城中最大的墨門,在此城之中,也有七座工坊,這城池能夠運轉,多數都是靠的我厚甲墨門,想必我的來意,你已經能夠明白了。」

    「原來是大墨者親臨,真是失敬失敬。」邱言的話中似乎有驚訝之意,但表現在動作上,卻殊無半點恭敬之意,只是拱了拱手,做出失敬之態。

    這般態度,無疑令那厚甲大墨者很是不快,他的面容,有一部分也被鎧甲所遮蓋。但眼耳口鼻卻都顯露在外,此時那眼中就閃過寒芒,冷冷一笑,道:「你這小輩,看樣子是有恃無恐了。以為觀眼會護著你?」

    邱言則道:「閣下何出此言?我與觀眼墨者,只是合作關係,並無統屬,並不奢望他能護持,倒是閣下,既然是這城中墨門之主。又有諸多工坊在此城中,現在尋來,想來是與那地脈之法的生產有關,只不過此法已經被我轉讓給了觀眼大墨者,閣下若是有意。不妨移步那觀眼墨門,而不應來到這裡。」

    「去找觀眼?」那厚甲大墨者冷哼一聲,「觀眼我會去找,但在找他之前,需要一點籌碼,如今那地脈之法名聲大起,不知有多少墨門聞風而動,都要過來分潤利益。但他們卻不知道,此法真正的源頭之人,就在此城之中。這便是本墨者近水樓台先得月了,你也不要狡辯,我也不和你囉嗦,雖然你將地脈之法製造權限轉交給了觀眼,但在你的身上,卻還有核心氣運。是和那地脈之法直接相連,將這點核心氣運交給我。我便能放你離開。」

    「哦?閣下要強取豪奪?這可是違反律法的!」邱言聽到這裡,反倒來了興趣。他之前對這厚甲大墨者並無太多感觸,因為直接就洞悉了對方的欲求,並不出五蘊六賊之列,沒有什麼值得關注的地方,只是將之看成是送上門來的棋子,但現在對方擺明了車馬,顯露了來意,而且毫不遮掩,卻與此洲的一些律法相違背,想要達成目標,必然要有一些特殊做法,這將涉及到這個部洲的人道運行法則。

    在之前的探查中,邱言已經大致明白了,這天志洲的官府,是依託於背後的統合意志而運行,也是維持整個部洲人道結構的根源,一定程度上維護了部洲的穩定,保持了不斷向前的動力,但同樣因為那統合意志的特性,使得這個部洲在表面之下,還有另外一個世界,一個並不那麼光鮮的世界。

    這裡面是如何達成了,或許就能從面前這人的選擇和做法上,看出一些端倪。

    而這厚甲大墨者,果然沒有讓邱言失望——

    「你說律法?」他在聽了邱言的問話後,露出一抹笑容,「果然你還是太天真、太年輕了,不懂得這個世界真正的法則,以為統合意志便是一切,便是觀眼和我談笑風生的時候,也不會說出這般天真的話語。」

    這樣說著,那厚甲大墨者隨即話鋒一轉:「我有一侄女,尚未婚配,與我乃是血親,你可以與之成親,到時你我便是內親,將那地脈之法的源頭轉讓與我,並無半點阻礙,這親親相隱、親親互助規則,本就是統合意志提倡的,不會受到任何阻攔,不僅如此,你與我那侄女成親之後,每個月都可以領取月例,為數不小,就算是你背後的那個小家族,也能因此獲利,得以加入我厚甲大墨門,這裡面的好處,簡直數都數不完,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說到這裡,這厚甲墨者忽然又壓低聲音:「你以為觀眼很重視你,會護持你?若是他真的護持你,我也不會這般輕易就長驅直入到此處,並與你交談,好好想想吧,現在這樣,是你最好的選擇,否則的話……」

    「若是我不從,你又要如何去做?」邱言似乎對對方的提議,並不感興趣。

    「若你不願意,我自然不會強迫你,」那厚甲大墨者聞言則是笑了起來,認為抓住了邱言的命脈,「只不過,接下來會有不幸的事情發生在你與你周圍人的身上,你背後的家族,我已經有所瞭解,當年也曾有過天上城的據點,可惜中道衰落,如今已經退縮回了這大地之上,在幾處商坊中參股,又有大片的農田,以此來維持家道,只是最近捲入了幾場官司,稍有不慎,這艘滿目瘡痍的船,便有傾覆之災。」

    「原來是用親人、家人作要挾,不過在這之前,是以錢財美色做引誘,想來在這一切的背後,又有你大墨者和墨門的實力和威望做底氣,可謂一套組合拳,更何況和那觀眼墨門似乎還有一絲默契,那觀眼大墨者選擇這裡,聯系統合意志,本就說明和這座城池關係不淺,你又是這城中墨門,不可能沒有關係,這般編排下來,對那些毫無根基之人,威力巨大,幾乎沒有拒絕你的可能。」

    「你倒是見識不淺,這麼說也是想通了,那麼就盡快做出決定吧。」厚甲大墨者見之,露出了欣慰笑容,「你如果答應下來,立刻就是我厚甲墨門的女婿,榮華富貴,享用不盡,立刻就是功成名就,省去諸多拚搏之苦,早成人上人,加入墨門也是順理成章的事,甚至你未來的孩子,還有五服內的親人,一樣都可以加入墨門,日後說不定就能成為墨門中的一大家族,好過你現在這般孤身闖蕩。」

    邱言聽了這些,細細品味,最終點頭道:「你這麼一說,答應下來後,當真是好處無窮,可如果拒絕,就是惡事連綿,該怎麼做決定,其實都不用去思考了,人活在世間,終歸還是要落在實處的,憑著一時的血勇和理想,終究難以持久,更要受到諸多限制和掣肘,權衡利弊之後,終歸是要向現實低頭的。」

    「你知道這個道理就好,咱們這天志洲的道理,終歸還是如此,聰明人很快就能想明白,」那厚甲大墨者見邱言這麼說,以為是其人想通了,同時也覺得此人能一下看破世事,是個可造之材,便高看了幾眼,「以你的資質,能發明出地脈之法,未來必然還有成就,入我墨門也不算是累贅,就這麼說定了吧。」

    邱言則是點點頭道:「也好,既然道理都是一樣的,天志洲的人也都明白,你厚甲墨者一樣也是天志洲人,那麼想來也不需要邱某再耗費口舌了,你便直接拜我為主公,為接下來本座染指天志做內應和帶路黨吧。」

    「你說什麼?」

    邱言的這番話說得太過突然,而且之前全無徵兆,那話中的含義,更是和之前的談話,差了十萬八千里,唯一的一點聯繫,恐怕就是那厚甲墨者自己說出來的一番道理了。

    不過,這位墨者終究不是尋常之輩,對於墨家道理的領悟早就到了一定程度,放在東華也是大儒、宗師級的人物,只不過是價值觀不同,所以做法和風度有異,可這對世事的理解,總歸是高人一等的,等他品味出邱言話中之意,那愕然之中,立刻就生出了警覺。

    「你這小輩,莫非是被我逼迫過甚,得了失心瘋,說出了這般胡言亂語,」說話的同時,這厚甲墨者念頭一動,那身上的鎧甲就喀嚓作響,諸多細微的粉末從中散發出來,同時那口中的話語還在繼續,「你說什麼主公、帶路黨,這樣的話,可是十分犯忌諱的。」

    「真是不錯的手段,你身著鎧甲,體格高大,任誰見了,都會以為是走的勇猛之路,沒想到這些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殺招,其實在細微之處。」

    說話間,邱言伸手一抓,屋子裡頓時疾風湧動,那無數粉末匯聚過去,在他的手中凝結起來。

    「這些粉末細微而致命,足以破壞性命根基,就算是修士碰上了,一個不小心也要著道,你這樣的心思,不做帶路黨,真是可惜了,不過人各有志,若你是堅貞之人,邱某也不會壞了你的性命,更不逼迫,只是在接下來的幾年中,只能讓你隱沒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5-15 16:18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威逼利誘動人心
       
    「原來是方外妖道!」

    那厚甲大墨者一見邱言的手段,眼中精芒暴漲,身上的鎧甲猛然間震顫起來,噴射出無數熱氣,滾滾而出,遇冷凝結。

    頓時,這屋子裡水汽四散,霧氣飄蕩,竟是瞬間不見四周景象,那霧氣中更有諸多景象浮現,赫然就是海市蜃樓!

    在這種景象之中,還有陣陣腳步聲響,急切而厚重,好似正有千百人齊聲踏步,給邱言一種被人團團圍住的,無所遁從,下一步便要被直接捉拿的感覺。

    但緊接著,就見邱言伸手一揮,霧氣也就散去,抬手虛抓,門窗便就關上,而那正在作勢離去的厚甲大墨者,更是被一股無形之力束住,直接凌空攝起,被引到了邱言跟前。

    起初的時候,這厚甲墨者身上的鎧甲還在不斷的彈動,要演化種種變化,只是被一股意志籠罩,種種變化盡數都被看穿,還沒有施展出來,就沒了威脅,其人瞭解了局面,反倒是收斂了心念,那不斷變換的鎧甲,因而就平息了下來。

    邱言看著那並不掙扎,彷彿有些認命的厚甲墨者,平和的問道:「你這心思當真是變幻莫測,看似要將人圍住,要大打出手,結果卻只是為了給逃遁鋪就前路,藉機遁去,只是你與本座連交手都沒有交上,也沒有試探出來深淺,立刻就打定主意要逃跑,未免有些謹慎過頭了吧,好歹是一方墨門的大墨者,怎的這般沉不住氣?」

    「你這話裡話外,已經將身份亮明了,顯然是天外來客,但那發明了地脈通訊之法,又通過統合意志,將此法轉讓給觀眼。這卻也是真實不虛,」儘管被明顯拿捏,可這厚甲大墨者卻沒有慌亂之意,反倒是侃侃而談,語氣平靜,「這從古至今,能從天外抵達此處,還瞞過統合意志的人,絕對都不是好惹的,這一點只要是大墨者。都可以從統合意志中查詢到相應的記載,面對這樣的人,縱然是先輩高手,一樣也要小心,更何況是我這樣的大墨者。」

    「你居然看的這般開,」邱言對這厚甲大墨者的態度,似乎有些意外,「既然如此,想來你應該也有決斷了吧。你剛才用來勸我的話,現在我也不用複述。」

    「呵呵,」厚甲大墨聞言,只是冷笑。「你這天外之人,終究還是自恃力量高絕,不將我等放在眼中,現在已經得意忘形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此時顯露真實身份,更不該將我拿下。你可知道,在那野外還算好的,可在這民念匯聚的城中,統合意志無所不知、無所不在,根本不是你能對抗的,你現在動手……」

    「說這些沒有意義。」

    邱言搖搖頭,伸手一抓,就有諸多思線從虛空中顯化出來,然後匯聚過去,纏繞在那厚甲大墨者的身上,頓時讓後者渾身一震。

    「這是統合意志的氣息!統合意志要壓制我的意志!這不可能!難道統合意志與你合作了!不對!這不是統合意志,沒有那般厚重,只是極為相似罷了,但……」

    在那厚甲大墨者的驚呼中,邱言將思線收了回來,口中則道:「在律法允許的前提下,無論怎麼做,都不會被那統合意志和官府懲罰,這一點你們一直在踐行,所以本座這次過來,也是走同樣的路子,只不過你們是尋找漏洞,而本座是創造漏洞,只是若你們有這般本事,必然也會加以利用吧?」

    邱言的這話,充滿著濃郁的威脅之意,但並沒有說錯,在天志洲固然是有著嚴格的律法鎮壓和約束,但在這嚴格之中,還有為數不少的漏洞,這些漏洞正是這天志洲之人所利用之處,便是屠滅滿門,只要不違反法律,有著合理的藉口,便能如願。

    實際上,之前那厚甲大墨者對邱言所說的諸多事情,便是在利用藉口。

    但邱言同樣從歷史典籍,以及自己的探查中明白,那統合意志不同於死物,律法條文由其而生,那些漏洞也會逐步的被統合意志所瞭解,然後加以完善,所以在這漫長的歷史中,諸多漏洞其實是在不斷的修改的,往往就是一次利用,就帶來一次修補,從而越發圓滿和完善。

    只是,這天志洲的統合意志,在建立之初,就有著促進人道進步,加快機關術發展的作用,所以這些漏洞也是在增加此方部洲人道的靈活性,發展到現在,整個部洲社會雖然價值觀有些偏差,但並非是人道死地,更非死氣沉沉,而是充斥著勃勃生氣。

    整個部洲從下到上,不管是貧民也好,還是那巨富墨者也罷,都在渴望著更多的錢財和回報,為此才會不斷的開動腦筋,不斷嘗試,加快人道進程。

    只是,這利用規則漏洞,也是條件所限,是這個部洲的人無法奈何那統合意志,若是他們力量足夠,依照這部洲的人道傳統,肯定是要凌駕於統合意志之上,直接改造規則,來適應自己。

    邱言現在所做的,便是類似之事,運用文網思線,來製造近似於統合意志的規則,等於是將規則操控在手上,正是天志洲之人夢寐以求的事。

    因而,邱言說出來的話,直入那厚甲大墨者之心,根本無從反駁。

    「你能夠模擬統合意志?在一定範圍內操縱律法規則?」厚甲大墨者,此時才露出震驚之色,表情則是驚疑不定,「莫非天外之人,已經這般厲害了?」

    說著說著,他又搖了搖頭:「不對,絕對不可能是這麼簡單,統合意志的力量太大,貫通四方前後,過去未來,就算一時被你矇蔽、竊取,終究還是有發現之日。」

    「這李代桃僵之法,並非只有你們會用,本座一樣熟悉,」邱言則是面露笑容,「統合意志的奧秘,對本座而言算不得難,其威能本座心中有數,今日這屋子裡發生的事,要一百二十年後才會被統合意志發現,而到了那個時候,本座此時的投影,已然作古,但大墨者你卻還存在,我也不用什麼嫁禍、搆陷的法門,來逼迫於你,只是明確的告訴你,與本座合作,你可以在一定範圍內,凌駕於律法之上,你看如何?」

    「嗯?」這個話一說,那厚甲大墨者的眼睛倏地瞪大,眼底露出了難以掩飾的嚮往與激動。

    這個凌駕於律法之上的提議,對於他這樣的人而言,實在是太有誘惑力了,因為在他們看來,這本就該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這天下間,他們墨門大墨者擁有無窮的財力,錦衣玉食,更是壽元悠長,天生就該高人一等,卻偏偏還要與那庶民一樣,受到律法的約束,一旦不小心觸犯,性命頃刻便要滅絕,和那低等的庶民一般無二,這如何能體現出來不同?

    要知道,在這漫長的歲月中,天志洲的諸多墨門,也曾經向著天外擴展,並且有一定斬獲,甚至留下分支,但只要是這個部洲延伸出去的人道力量,就會將那統合意志一併帶去,並且落地生根,逐步發展,最終將這天志洲的律法,也一併帶去,約束墨門。

    這種有如跗骨之蛆般的變化,令那些具有巨大能量的墨門之人,都覺得是一種約束和壓制,做夢都想要將之取出,奈何卻是無法。

    事實上,正是這種統合意志的律法,結合人道之力護持天志之人,方能使得他們茁壯成長,成為如今的氣相,是有恩情的,但真正成長起來了,人心就會變化,對於原本輔助自己的律法,生出厭惡——

    因為這種律法,還在不斷的輔助他人,來分享特權與財富,同時壓制著先成長起來的墨門之人,讓他無法為所欲為。

    這才是厚甲墨者等人最為痛恨的地方,也是他們不惜一切,都要不斷尋找漏洞的緣由所在,如果沒有律法約束,哪裡還要漏洞,想做什麼,一個命令下去,立刻就能得到貫徹。

    若是其他時候,有人提出這個話來,這厚甲大墨者或許根本不會當一回事,只以為又是一句狂言妄語,但說出這話的邱言,剛剛才向他展露了一手,由不得他不相信。

    「真的能凌駕律法之上?」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多年夙願、幾代人的夢想放在眼前,哪怕有著侷限,又如何能夠維持心中安寧。

    「以我的實力和位格,難道會騙你?」邱言搖搖頭,嘆息道,「你這樣的大墨者,完成了原始積累不知多少年頭了,資源雄厚,財力無雙,換成其他地方,定是要謀求政|治權力的,不光要做他人的偶像,引領經濟,還要掌握他人的命運和生死,生殺予奪,卻被律法壓制,如今機會擺在面前了,你到底要不要從?賣不賣洲?」

    他的話十分直白,卻讓那厚甲墨者面色連變,心中天人交戰。

    時間流逝,一刻鐘之後,那厚甲墨者已然離去,邱言一個人坐在屋中,先是沉思,而後便感到一股氣運降臨,同時更有一股宏大意志衝擊過來!

    「還是來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5-15 16:19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人文為本一如昔
       
    面對這突然到來宏大意志,邱言並未生出半點意外之意,反而像是早有準備一樣,在那意志轟擊過來的同時,並不設防,反倒是任由意志灌注自身!

    這股意志何其猛烈,就像是決堤的江水一樣滔滔不絕,這一沖擊,就令邱言的整個投影之身的結構,受到了最為強烈的破壞,難以繼續維持人形!

    不過,這人形潰散之後,呈現出來的就是純粹的意志和意念了,與那衝擊過來的宏大意志屬性相同,雙方甫一接觸,立刻便糾纏在一起,更有諸多文網思線顯化出來,然後纏繞過來,令二者的聯繫更加緊密。

    而後,那文網思線之上的色澤便有了細微的變化,就像是一張白紙,被緩緩染上了顏色,並且開始呈現出種種奇異景象。

    在那變化之中,邱言的意志卻好似磐石一樣,屹立不倒,任憑自己的投影意念被宏大意志如何轟擊,卻是分毫也不消散,反倒像是流水一樣,順勢變化。

    「我能封鎖這片空間內的景象,一百二十年後才會暴露,但因為我的行動,造成了異樣的氣運變化,總歸是難以遮掩的,那統合意志既然對整個部洲都在監控,就沒有理由會發現不了,當然會有反饋,但這並不代表著就是發現我的圖謀,這兩者的應對方式也不盡相同。」

    在意志變化中,邱言的思緒並未停止,反而越發活躍。

    「不過,從這一點,也能探查出這統合意志的力量所在,同時幫助我進一步的加以接觸。」轉念的同時,那諸多文網思線上的色澤已然濃郁無比,但卻不是固定的哪個顏色,好似有如變色龍一般。變幻無常,並且思線也在一步一步的朝著那宏大意志中滲入。

    這些思線雖是線狀,但本質並不是物質,而是思想,所以這般滲透進去,並沒有在宏大意志中留下多少痕跡,好似都消弭在深處。

    待得幾息之後,這突然到來的意志便緩慢消散,而纏繞在上面的文網思線,則是借助邱言意志散亂後對來襲意志的聯繫。大部分都沒入其中。

    很快,宏大意志完全消失,思線也不見了蹤影,而被衝擊的支離破碎的意志,則是緩緩的聚合起來,重新凝結成了投影化身。

    「這一次,也算是意外收穫,那統合意志到底沒有自我,或者沒有表現出來。有些近似於劫煞本源,存在的只是意志本能,正因如此,才方便行事。另外,這次接觸,隱隱讓我察覺到,這統合意志的分佈方式。與文網有異曲同工之妙,這兩者若是可能,或許可以相互借鑑。」

    在總結得失的同時。那屋子的門也被推開了,三才火帶著笑容走進來,朝著四周打量一番,而後道:「這裡的氣運變化非常濃烈,難怪會引來統合意志的關注,不過,看起來道友又得了一枚不錯的棋子。」

    「可以這麼說。」邱言點了點頭,「要在這裡有所布局,棋子多一點總是沒有錯的。」

    三才火隨即露出疑惑的表情:「不過,我倒是好奇,你是怎麼這麼快就收服了那人,這一前一後才過了多長時間?」

    「無他,威逼利誘,而且還是現學現賣,能用來勸說他人的道理,放在自己身上,也很容易理解。」邱言說話間,也打量著三才火,眉頭微微皺起,「你身上沾染了不少因果,這出去的時間不長,似乎也有際遇。」

    「際遇之說,對我等已經沒有意義,稍微編排一下時空,就能塑造出來。」三才火不以為意,「總之,道友的人道體驗之法確實不錯,看來今後要是有機會,在下倒是要經常微服私訪了。」

    「白龍魚服,總歸要有目的才是,不然的話,並無太多意義。」邱言說著,心中微微一動,「是了,要先將我身上一點氣運本源,交給那厚甲,也好讓他在接下來的分贓大會上能有話語權,然後才好進一步拉攏其他墨者。」

    三才火神色微動,問道:「哦?拉攏墨者?不知道友下一步的目的是什麼?不妨也說出來,讓我學習一下,還有就是道友到底要如何改造這方部洲,畢竟是人道為主之地,便是染指了,鎮壓了統合意志,也不好立刻就逼迫他們建立神壇吧,總要有個過程,這個過程道友可想到要如何過渡了?」

    說著說著,他搖頭嘆息:「自古以來,對我等這個境界的人來說,打下一個部洲容易,可要將整個部洲消化、轉化,終究還是難點。很多時候,要毀滅部洲的緣故,都是因為難以轉化,不如徹底破滅,然後重組來的方便。」

    「我並不需要他們建立神壇,反而需要他們繼續現在的人道發展,人道越強大,對我的好處也就越大。」邱言平靜的說著,將自己的不同尋常之處,用一種平實的方法透露出來,人文神道不同於香火神道,已然有了自成一體的趨勢,而他也不是當年那弱小的狀態,任人拿捏,已經不需要再遮遮掩掩了。

    果然,在聽到邱言的回答之後,三才火的表情再次變化,但旋即恢復,又問:「如此說來,那道友是不需要將這片部洲如何改造了,只需要壓服那統合意志即可,現在的佈局,應該就是為了探查統合意志的虛實,並尋找將之取而代之的機會吧。」

    「探查虛實是不假,但未必要將之取而代之,具體如何,還要看這統合意志的真面目為何了。」

    說話間,邱言心念一動,身上的一縷氣運竟是脫體而出,朝著窗外飛去。

    這一縷氣運說到底,還是虛幻之物,但在意識的操控下,卻是有如實質,而且由因果牽引著,早就有了目標,這一去,轉眼就是幾里,來到了一片高聳入云的建築之中——

    這城中的諸多建築,多數都是精鐵與磚瓦,個個不低,樓閣高絕,但這一座依舊是其中數一數二的。

    這裡,正是厚甲墨門所在之處。

    如今,這厚甲墨門的掌舵人,在整個城中都頗有威望的厚甲大墨者,正坐在一處大堂中,面色變幻不定,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這般情形,約莫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忽的他抬起手來,在一陣金屬碰撞聲中,卻有一根纖細如毛髮般的思線,從指尖延伸出來,而後繞身旋轉,不斷延伸,很快就將這整個人給包了起來,絲絲纏繞,看上去宛如細微龍卷一樣,但旁人的肉眼,卻是難以察覺和發現。

    跟著,他輕輕拍手,就有兩名弟子過來。

    「墨者有何吩咐?」

    厚甲就問道:「之前那玉家的事情,不是還有殘留麼?」

    一名弟子就道:「正是,不過兩位長老已經過去處理,相信明日就要有好消息傳來了,到時候那東西必然是要掛靠在咱們墨門之上了,否則誰也救不了玉家。」

    另外一人則言:「好叫墨者得知,那黃水匪也已經和咱們約定了,這次事情的分成,原意少拿一些,只求能多殺幾個玉家人,而且律法責備之時,咱們須得立刻兌現承諾,他們才會甘心代罰。」

    厚甲墨者點頭道:「這麼說,這事十拿九穩,成事只在時間長短,而無失敗之虞。」

    兩弟子齊聲道:「正是如此。」

    但厚甲接下來的話,卻讓二人一愣——

    「也好,那就拿此事來試一試吧,你們將圖紙拿來,我現在就將之強行與我墨門嫁接在一起。」

    兩弟子立刻大驚失色,接連勸慰起來:「這如何使得?終究還未得到玉家自願,現在強行嫁接,會受到律法嚴懲!」

    「這如何能夠一樣?」厚甲大墨者搖了搖頭,「再說了,以我的位格,這麼一次嚴懲,還是能夠承受的,無需多說,只管將東西拿來。」

    二人對視一眼,最終只得從之,畢竟大墨者的威嚴,就算是長老都不能質疑,更何況他們兩個弟子?

    幾息之後,二人便捧著一張圖紙過來。

    厚甲墨者一把抓過來,心中默念,周圍頓時光影變化,隱隱有意志要降下,但隨即那纏繞在其人周圍、旁人肉眼難辨的思線當先衝了過去,直接融入圖紙之中。

    下一刻,氣運變遷,那圖紙上凝結出一枚字符,被厚甲直接伸手握住,用力一捏。

    咔嚓!

    清脆的破碎聲中,厚甲墨者的臉上露出一抹驚喜之色,隨即大笑起來。

    「好好好!值了!值了!這才是我等應該有的特權啊!就應該是這樣的!那些約束庶民之人的律法,本就不該套在我等頭上!」

    狂喜之中,兩名弟子面面相覷,以他們的境界和見識,還不能明白這一幕代表著什麼,但不等二人理清思緒,厚甲墨者又開口道:「將我的大氅拿來,你們也跟我一同過去,是時候去會一會觀眼了,也不知道其他幾家和他談的如何,若是已經定下了劃分,那可就太遺憾了,因為我這一去,他們就要白忙活了!」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5-18 11:21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學海泛舟尋北洲
       
    「觀眼,這種東西,你應該也知道,不是自己一家能吞的下去的。」

    另外一邊,在那城中一處高大建築的頂層大堂內,正有一群人聚集,這群人席地而坐,每一個都是高冠博帶,但衣衫之色則是漆黑,圍坐一圈,令氣氛凝重。

    正在說話的,乃是一名頗為富態的男子,年齡約莫五十許,留著八字鬍,笑呵呵的說著話,可那話語中,卻縈繞著一股不懷好意的味道。

    這人也是一位大墨者,名為刁元。

    這一次出現在這裡,卻還是因為觀眼墨門對於地脈之法的推行所致。

    地脈之法要推行起來,必然是要涉及到廣大地脈,以及其他諸多城池,想要瞞都瞞不住,更不要說,那觀眼墨者壓根也沒有想要隱瞞,因為這項機關術的價值,就在於傳播與讓他人知曉。

    知道的人越多,認同的人越多,運用的人越多,這項機關術本身的價值才能被開發出來,來獲得更多的收穫與氣運。

    但在天志洲,並非只有他一家墨門,一位大墨者,這種事情要推行出去,肯定要涉及到其他的墨門參與,這無可迴避,關鍵則是在於要如何利用與引導。

    見眾人在那刁元的一席話中,都將目光聚集過來,觀眼大墨者輕咳一聲,然後道:「諸位,今日各位齊聚此處,有些是在下邀請過來,有些則是聞風而來,但目的想來都是一樣,便是刁元大墨者所說的,地脈傳訊之法。」

    刁元大墨者笑道:「既然你也知道,那我等也不和你多說,便依照先例,都將那契約簽了,利益均霑。這樣就會形成攻守同盟,待其他聯盟謀奪此利,佈局的時候,便是統一應對。」

    觀眼點點頭,然後道:「這樣也好,這也是本來我邀請諸位來到此處的目的,這樣吧,這件機關造物的氣運,我佔五成,餘下的給諸位分潤。」

    「太少了。」刁元搖了搖頭,面露不快,「觀眼,你這話可有些不地道了,你一人佔一半,其他人去分潤剩下的,這未免太過分了,那風信之法,景升大墨者。也不過就佔了三成,而且其中的一成,還是他那整個墨門共同持有,這才是先例。我認為地脈之法固然應用的更為廣泛,而且也更為穩定,但也是通訊之法的一個進步和變種,應該依照那風信之法。進行分潤,觀眼大墨者,你覺得呢?」

    「我覺得此法可行。」說話的是另外一人。看上去很是枯瘦,但年齡不大,似乎只有二十歲出頭,只是皮膚略黑,他的身架很大,將黑色的衣袍撐起,使得整個人有一股氣勢,「況且,我聽說這氣運,不光是閣下獨有,此法的源頭之人共有兩個,各自佔有部分氣運,約莫一兩成的樣子,而那天上城的一位城主,也持有部分氣運,不知道這些氣運,是否也都在給下的五成氣運之中?」

    這人名為印三,同樣也是一位大墨者,卻是遠道而來,並未接到邀請,算是不請自來,但以其人的地位、位格,卻也不會在意這些。

    「城主的氣運,自然是算在我這五成裡面的,」觀眼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餘下兩人的氣運,則並不在內,若是有心,各位可以自取!」

    「先不管那兩人,他們的氣運,以他們自己的能耐,絕對是護持不了的,卻說閣下的五成,還是太多了……」

    那刁元這般說著,明顯是對那兩位本源之人並不擔心,而是要竭力爭取讓觀眼讓出更多的利益。

    「另外,這地脈之法在建設的過程中,也要有所注重,那地脈節點的建設,足以用來安撫足夠多的庶民。」

    「不錯,地脈節點十分簡便,但我等對外宣傳的時候,完全可以將之複雜化,說是需要千百道工序,這樣就可以讓更多的人參與進來。」

    「對的,而且要控制木牛流馬之術在這項技術中的應用,可以宣稱此法需要人手親自調節,這樣才能精確無誤的設立,這樣就可以讓更多人有理由加入,並且持久勞作。」

    「足夠的勞作和足夠支持溫飽的報酬,可以讓那些加入的庶民消耗精力,並且安於現狀,地脈一旦擴展開來,遍佈整個部洲也不算意外,這將讓多少人得到相應的職責?」

    ……

    一聲聲的議論,擴散開來,展望未來,回憶過去,但核心終究還是讓觀眼讓出足夠的利益。

    不過,觀眼始終都不松口,有著統合意志在上,其他人暫時也拿他沒有辦法,眼看就要陷入僵局,就在這時……

    「這裡如此熱鬧,我應盡地主之誼,怎麼?觀眼,你這邊的事情還沒有理清麼?」

    一個聲音從門外傳來,跟著便見那厚甲大墨者邁步而來,身上還是披著墨色鎧甲,行走中叮叮噹噹的聲音不絕於耳。

    「厚甲,原來是你,我就在想,這麼大的事,又是在你所駐紮的城中,你又如何會不來摻上一腳。」刁元見狀,還是滿面笑容,彷彿見到了多年未見的朋友。

    「我來得晚,也是有原因的。」厚甲墨者走到眾人跟前,一抬手,手指上的諸多鎧甲急速變幻起來,一道散發著淡淡光澤的字紋浮現出來,頓時氣運牽引,因果纏繞,一道道虛幻景象浮現出來,有廣闊大地,有無窮地脈,雖不清晰,卻可辨別。

    「地脈之法的氣運牽扯!」

    那刁元臉上的笑容猛然間就凝固了,聲音變得有些干澀。

    「原來你是對那餘下的兩人動手了!」邊上,印三大墨者也是反應過來,面色同樣不好看,「厚甲,你這樣是不是有些破壞規則了。」

    「破壞什麼規則了?」厚甲墨者彷彿不以為意,「你們也說了,這裡是我的地盤,那我總該有點優勢,找一個人,然後給他婚配,這又算得了什麼?」

    這話一說,現場的氣氛越發凝重,只是那觀眼墨者似乎早就有所準備,並未表態。

    厚甲墨者環視眾人,視線最後落在了一臉淡然的觀眼墨者臉上,繼續道:「不過,我亦知道凡事不可做盡,所以這樣做也是有緣由的,其實我這次找上那人,本就是為了這地脈之法,未料到在逼迫了此人之後,不光得到了相應的氣運,還得到了意外收穫!這個收穫,驚天動地,地脈之法和他一比,什麼也不是!」

    「哦?不知你有什麼發現?」這下連觀眼墨者都無法維持平靜,出聲詢問。

    「這事,在這裡不可說,我只能告訴諸位,此事與上有關。」厚甲墨者說話的時候,伸出一根手指,向著上面指了指。

    「哦?與統合意志有關,那是什麼事?」刁元等人一聽,就明白了意思,而且直接說了出來,因為他們心裡沒有相應的念頭,自然也不會牽扯因果,為統合意志所知,是以能夠說出。

    厚甲墨者笑了起來:「不錯,正是如此,諸位若是有心,三日後可以來我厚甲墨門之中,共商大事,我等可以簽訂契約,以後有所需要的時候,由我出面,為諸位張羅,只是這每一次,都須得有相應的報酬和分潤。」

    這話好似說的不清不楚,但在座的墨者則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似乎並不意外。

    「這些還是未來的事,當務之急,終究要先將這地脈之法給分潤乾淨,既然你厚甲也得了一分,是不是也要拿出來分享?再者說來,那觀眼的五成,一樣太高,還要再壓!」

    隨著印三的一番話來,眾人的話題再次歸於原本,再一次展開了對地脈之法的爭執,只是他們並未意識到,正有一雙大手,緩緩伸了過來,開始間接與直接的影響到他們的念頭。

    ………………

    「這學海之水,形成的幻境,總是會間接或者直接的影響到心智,劉兄、張兄等人,應該就是因此著道的。」

    同一時間,在那士林世界,一片曠闊的海洋中,正有一艘三桅帆船迎風而行,乘風破浪!

    那船上乘坐著的幾人也都是熟悉面孔,正是以白白胖胖的娃娃為首的東華知行書院一行人,這些人此時都站在甲板邊上,彷彿是在眺望風景。

    不過,卻也有幾人面色蒼白,委頓在甲板一角。

    這些人的邊上,站著孟三移與孫遜,二人正在交談。

    更遠的地方,則是那攻玉長劍所化男子,正在詢問被邱言賜名「邱喵」的貓妖。

    「你確定那入口,在學海之中?這海洋無邊,風險不知道有多少,比在士林大地上還要來的變幻莫測,便是有觀想之法,能隨時無中生有,但也要知道結構,便如這艘船,其實還有缺陷,一個不好,就要葬身海底。」

    貓妖則是趕緊回道:「回稟劍老爺,小奴也是從兄長等人留下的訊息中,得到在的地址,再加上一點九命感應,才能大致確定方位,但不會有錯,那北俱洲的入口,應該就是在這個方位,至於是不是在海上,倒是難以確定。」
Skanda.Wei.Tuo 發表於 2015-5-18 11:22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士林追兵連綿
       
    嘩嘩嘩!

    海水大浪連綿,不見半點停息的跡象,可那每一滴的海水裡面,都蘊含著學識、學問,更有絲絲縷縷的文思之氣,這些氣息對於讀書人來說,是大補、好物。

    只是,世間總歸是物極必反,再大補的東西,吃多了也要膩味,甚至虛不受補,學問、學識也是一樣,澎湃洶湧沒有盡頭的學問紛至沓來,衝擊著原本的思維體系和學問底蘊,在孟三移等人踏入學海沒有多久,就有所表現。

    說道舟行學海,也算是一次難得經歷,而孟三移他們現在能抵達此處,倒也不全是因為那貓妖引導,而是有著自己的機緣——

    他們這些人,在幾日時間裡,就已經經歷了諸多事情,開始的時候,乃是入了那應人之林,在裡面流連,並且從一些落葉和疑霜殘渣中,得到了不少的感悟和心得。

    但緊接著,他們便受到了來自另外部洲之人的攻擊!

    要知道,這一次眾人入得士林之中,可不是杏壇論道,不是大規模、整個大瑞儒林一同行動,還有著諸多照映。

    這一次的入林,更多的是知行書院自己的打算,而且邱言雖然早就有心,但並沒有公佈,因而在很多準備上和人手上,算不上完備,也正因如此,在遭遇到其他部族林中魂的攻擊時,能夠採取的手段有限。

    況且,孟三移、孫遜、武蒙他們雖然早就聽說過士林危險,但到底沒有哪個是真正在裡面遨遊過的,在很多問題上還有偏差,就算是護送他們進來的幾物,很多也對士林的瞭解有限,而其中少數有過瞭解的,如人參寶寶之流,除了每天騎著難獸亂飛之外。幾乎不提出任何建設性的意見,甚至在孟三移一行人遭遇攻擊時,還在一邊玩耍。

    而那群襲擊之人,看上去也並非時儒生,而且兇狠殘暴,一出手,就要借這地形之利,將眾人盡數埋葬。

    面對這般陷阱,攻玉長劍等物終究出手,將來者逼退。這倒不是他們要謹守邱言之言,只是護持,而是確實難以滅絕,那襲擊之人對士林的環境十分熟悉,先是要借環境滅絕孟三移等人,等眼看不敵,又順著地利從容退去,還留下幾個棄子用來拖延和殿後,進退之間法度森嚴。好似百戰精兵。

    這樣的敵人,但凡有點機會,攻玉等物也會滅絕為主,省的留下後患。但終究威能如願。

    在那個時候,武蒙就論斷,說是那群人必然還會復來,而一旦歸來。則必然就是帶著更強橫的人馬、力量。

    本著寧信其有不可疏忽的心思,孟三移和孫遜決定離開應人之林,去往其他地方。先行安頓,再想其他。

    雖然武蒙有不同意見,但其他人最終還是同意了孟三移、孫遜的建議,至於那攻玉長劍、八字古篆,則並不參與決策,只是在旁護持。

    在這之後,一行人迅速離開了應人之林,並尋得了最近的一座書山,在那半山上,開闢了一片樓閣——

    不得不說,孟三移此人的天資當真是絕倫,對於一些疑難總能得到解決辦法,他入了士林沒有多久,就找到了一種化解疑霜的法子。

    要知道,在魂士林大地上移動,疑霜始終是個問題,無數疑問匯聚過來,縱然是賢人也要被逼成瘋子,蓋因這疑霜牽一髮而動全身,沾染上一點,一個不小心就要牽引來周圍大片的疑問,無數信息洪流蜂擁衝擊,最終的結果,往往是將人的思維撐炸、撐爆。

    當初邱言入林的時候,這滿地疑霜輕易都不能接觸,想要落地生根,便要用種種法門將疑霜退去。

    但孟三移卻從中尋得了一種矛盾之法,運用思維的引申和引導,來中和疑霜之危,從而構建安全領域,但這法子頗為凶險,非心思縝密、巧妙,不可駕馭,便是這一行人裡面,也只有孟三移和孫遜能夠掌握,而孟三移則是那創立之人。

    正是有了此法,他們在離開應人之林後沒有多久,便不再依靠八字古篆等人的力量凌空懸浮,而是腳踏實地,披荊斬棘。

    在這之後,則是在半山的安頓之處,需要投影些許屋舍樓閣,在士林中要建築,並需要真正的伐木建造,只要能夠明白建築物的結構,便能觀影出來,只是但凡有一點疏忽,結構扭曲,便不能長久。

    當初邱言在林,便曾經遇到過這樣的問題,也是那北玄觀想出來的樓閣,能聚集大量人手的原因,足以顯示出其人不凡。

    但這次知行書院入林之人並不多,似乎沒有這般英才,但關鍵時刻,竟是孫遜主動出面,觀想樓閣。

    這位江南才子、孫家後裔,一直以來都是以書生之面貌示人,但直到此刻,他才顯現出自己對於建築的接觸才能,對於一些微小之處的結構,都瞭如指掌,這樓閣自然是建立起來了。

    不僅如此,這孫家才子接下來,還對樓閣進行了改良,增加了許多細節,使之從外面看來,是普通屋舍,但實際上走進其中,你才會發現裡面好似一個碉堡,多是防禦之處。

    這一變化,引得其他人稱讚,卻被武蒙嘲笑,說他只是紙上談兵,真要是沙場對陣,這些防禦陣勢根本沒有作用,因為真到了要依託屋舍進行防禦的時候,那還不如直接殉國或者投降來的乾脆。

    事情最後的發展,也在一定程度上印證了武蒙的話,同樣也印證了他之前的一個預測,果然之前在應人之林中出手那群人以更多人手尋上門來,將他們的臨時駐地圍困,而在對方近似於軍隊一樣的手段之下,那些屋舍的防禦機制,根本就沒有運用的機會,因為在這之前,武蒙便看穿了對方的佈局,提前以觀影之法留下軍鎮痕跡,誤導來人,同時率領眾人離開了這片書山,迅速轉移。

    而在接下來的幾天裡,知行書院一行人,便始終和那追兵糾纏,一前一後的前行,期間自然也有不少士林際遇,諸多離奇景象,都增加了他們的閱歷與學識,收穫不小,但危機卻沒有消失,好在有武蒙組織,倒是還沒有傷亡出現。

    這樣一前一後的移動,很快便來到了學海——

    這學海,果然有如真是的海洋一樣,一望無際,而且沒有地利給知行書院一行人作為遮掩,但同樣的,論起對地利的利用,那群追捕他們的敵人更為擅長,所以在任何一個地方,知行書院眾人都不能停留太長時間,便是武蒙也只是隨機應變,運用身邊的環境,逃過第一波追捕,然後迅速轉移,等到了一個新的地方,休整之後,方能繼續。

    不過,在海上則不一樣,對於武蒙等人而言,海上沒有環境可以用來躲避追擊,但同樣也沒有多少資源,能被那追捕者利用,來圍殺他們。

    正因為考慮這些,這支隊伍最終決定要揚帆出海,只是那用來航行的船舟則是問題,但這個問題在孫遜觀想出來一艘三桅大船後,也就作罷。

    孫家在歷史上曾經割據江東,水軍立國,身為孫家子弟的孫遜,又怎麼可能不明水器?只不過,終究還有侷限,這觀想出來的船隻,能遠航不假,但終究是孫遜從紙上學來的,他並未真正踏足過海上,但一些在南江中航行的船隻,他卻親眼看過,也乘坐過,其中的不少結構,更是了然於胸,因而這觀想出來的船隻,在航行上沒有問題,但在強度上存在缺陷,有可能會在強烈的風暴中毀滅。

    好在這裡卻也不是真正的現世海洋,而是學海之地,這裡雖然也有風暴,但原因卻不盡相同,實際上,在出海之後沒有多久,他們就遭遇了一次大風暴。

    只不過,這種風暴表面上的狂暴只是表象,真正的實質,其實是那風暴之下,掩藏著的狂暴思想,疾風暴雨、激進而沒有轉圜餘地,更不理會海面環境,不管海上船隻的死活,一旦興起,便不會有半點遲疑。

    在這種狂暴的天氣下,所有船上的生靈,都要堅定自己的意志,才能不被風暴吞噬,成為那激進思維的傀儡,同樣的,他們的船隻一樣要承受表面的衝擊,只是和現世不同的,是這些船隻實際上與眾人的意志相連,雖然那船體在風暴中搖晃,但只要船上人的意志堅定,終究不會覆滅。

    攻玉劍法等人不必多說,意志堅定,便是孟三移、孫遜和武蒙這三個邱言的入室弟子,也都是念頭堅如磐石,其他人學了知行之道,也有各自的堅持,但稍顯薄弱。

    所以,在一場風暴過後,還是有人面色蒼白的委頓在地,但總算度過了劫難,而更有意外之處,便是那貓妖對北俱洲入口的感悟,越發清晰,隱隱是從更遠的海洋處傳來了的。

    「如果是在更遠的地方,那未必還是海洋,很有可能是一片陸地或者海島。」八字古篆所化之人,不時在孩童與少年之間變化,這時也做出了回應,隨後話鋒一轉,「不過,當務之急還是那些追兵,這士林的局面,似乎和邱言所說的不同了,現在咱們出海,可那些追兵必然還會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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