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傳奇
鄭先跟在夜鶯身後，一路在樹林之中穿行。
夜鶯對於多了個尾巴這件事絲毫不放在心上，將鄭先當成是空氣，不理不睬，一路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地上，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鄭先不是沒有開口詢問夜鶯在找什麼，可惜碰了一鼻子灰，夜鶯一個字都沒說。
不過鄭先倒也並不在乎，因為鄭先就從未在這個女子口中聽到她說出一個字來。
“這個古怪的女人該不會是個啞巴吧？”
鄭先在心中暗忖道。
有夜鶯在前面探路，鄭先走得相當舒適，此時開始有時間來調整自己的身體。
他心臟受到銀鬼重創，若是一般的修仙者恐怕都承受不了，但鄭先的身體恢復速度，遠超一般的修仙者，心臟被攪碎，不過數息時間就已經恢復過來，但腹腔之中此時盡皆都是鮮血淤積。
鄭先跟在夜鶯身後十幾米遠的地方，悄無聲息的刨開自己的肚腹，排空了內中淤積的血液，雖然耗費了不少生機之力，但在這苗圃之中，生機之力本就處處都是，彌補起來非常方便，對於修仙者來說，天底下沒有比這苗圃更加美妙的地方了。
鄭先跟著夜鶯兜兜轉轉在密林之中走了大半個小時，終於有些摸清楚夜鶯在找什麼了。
她在找的是地面上用普通的石子堆成的標記。
這些石子一般三四個一堆，其中最長的一個指向哪裡，夜鶯就走向哪裡。
這些石子堆在草叢之中相當隱蔽，要想找到相當困難，更何況找到了也未必知道這三四顆石子背後藏著什麼隱秘。因為這些石子實在是再普通不過了。
鄭先很好奇是誰在給夜鶯提供指引，鄭先略微想了想便知道了，除了那個叫做紅薯的老傢伙外，似乎沒有別人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紅薯和夜鶯之間有著另外一種通訊方法，顯然，紅薯和夜鶯的關係，絕對不一般。
鄭先此時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怒，那個該死的林副司長口口聲聲說叫他們保護紅薯，說什麼只有紅薯才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麼為何他們不知道這些聯繫之法？
對於紅薯老頭，鄭先此時有著更多的疑惑。
前面的夜鶯忽然停住身形，蹲下身來，在草叢之中翻找幾下，隨後，再次前行，鄭先看了一下草叢之中的東西，是一個六塊石頭搭建起來的金字塔般的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野獸拉出來的粑粑。
這種標記鄭先還是首次見到，不知道內中有著怎麼樣的含義。
前面夜鶯似乎已經有了明確的方位，速度飛快，鄭先不得不加快速度緊追不捨，不過即便加速，依舊感到相當吃力。
夜鶯轉了幾個圈之後，一個聲音從樹上傳來：“在這！”
夜鶯和鄭先齊齊舉頭望去，就見樹幹上，老頭紅薯那張滿是褶子的臉上綻放出笑容來，缺了好幾顆牙的嘴巴一裂開來，看上去頗有些滑稽。
在老頭旁邊還有臉色不大好看的清冷道姑，圍脖嘴巴在咀嚼著，也不知道在吃些什麼，此時的道姑已經換了一身乾淨整齊的漆黑道袍，渾身上下沒有半點髒污之處，和紅薯老頭簡直是天壤之別。
不遠處的樹幹上，還有背著一個樹籐編製而成的簍子，手中拿著一把和他身高一般長短的木矛的刀魚。
他們這一行人竟然在這裡湊齊了。
對於刀魚身後背著的簍子，鄭先注意了下，看出內中是那隻三尸果後，便不怎麼感興趣了，紅薯老頭一直帶著這個三尸果，想來是有用處的。
紅薯老頭看到鄭先，格外親切，笑道：“小子，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鄭先面無表情的無聲回复紅薯老頭。對於這個老傢伙，鄭先有諸多疑慮，卻找不到那根幫助他認識這個傢伙的線頭。
刀魚此時開口道：“還要不要繼續等和尚、道士還有銀鬼？”
這話是問老頭的，鄭先卻答道：“不用再等了。”
刀魚看了眼鄭先，鄭先這麼說，自然就說明他們沒有等下去的必要了。
老頭紅薯也果斷的道：“沒有時間繼續等下去了。”
鄭先掃了老頭一眼，這老傢伙分明是在這裡等夜鶯！
等到了夜鶯，剩下的人來不來其實全都無所謂，他們這些不知道紅薯老頭和夜鶯之間的私下聯繫方式的傢伙怎麼可能找到這裡來？
能夠找來的也就只有夜鶯一個，當然那些和尚道士要是也知道暗號的話也是能夠找來的。不過從林副司長之前所說的，那些和尚道士還有軍人和他們都不是一條心的情形來看，和尚道士未必和紅薯之間有暗號存在。
鄭先一行在紅薯老頭的帶領下，繼續前行，這一次，眼瞅著紅薯老頭還要往陰邪男子所在的方位走去，鄭先當即開口道：“那裡行不通，一身綠袍的傢伙正守在那裡。”
紅薯老頭咂巴咂巴嘴中的草棍道：“沒辦法，必須從這裡走，守護這苗圃的總計有六位尊者，那個一身綠袍的苗圃尊者叫做屍尊，是最弱小的，換成別的方向，面對那些更強大的苗圃尊者，咱們就更沒有希望走出去了。”
“這一趟，運氣當真不好啊，一步就踏進了這仙家禁地，陰毒門的苗圃之中，要不然咱們現在已經找到夜魅金蓮了。”
最弱？鄭先心中咋舌不已。最弱的都這樣，那其他幾個苗圃尊者得是什麼樣子？
“就算找到了夜魅金蓮，咱們恐怕也沒辦法再走入這一片苗圃之中吧？”刀魚開口道，這一片苗圃在刀魚眼中實在不是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
刀魚可不想埋骨在這裡。
他如銀鬼一般，也有必須回去的理由，有一個傻女人曾經說過，他若死了，她也去死！
而回到凡間的通道就在這苗圃裡面，所以他更加在意的是這個，甚至完不成任務，他也必須要回去。
若是出去了就回不來了，那麼他要考慮一下究竟是不是選擇出去。
紅薯老頭搖頭道：“那也未必，這苗圃從來都是許進不許出，猶如一頭光吃不拉的饕餮一般。所以想要進來根本沒人管你，即便是那些修仙者，也不會嫌蚊子身上的肉少，誰叫這一界現在生機之力這麼稀薄呢！”
“當然，等到咱們回來的時候，這片苗圃說不定已經沒有了，那樣的話回去就更輕鬆了。”
擁有境玉，知道這苗圃其實就像是莊稼地，成熟了就要收割掉的鄭先，對於紅薯這句話一下就能夠理解，但對於刀魚來說，這句話簡直就太難理解了，紅薯老頭沒有過多的去講解。
“陰毒門，到底是個怎麼樣的門派？”相比刀魚關心如何回去的事情，鄭先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對於這一界的了解上。
道姑清冷的臉上也露出一絲專注來，顯然對於鄭先的這個問題，不愛說話的道姑也很感興趣。
紅薯老頭輕蔑道：“幾百年前不過是個三流門派，仙凡剝離的時候，這陰毒門裹挾了大量的百姓進入這一界，靠著十萬百姓成長成了現在的龐然大物。”
說道這裡，紅薯老頭若有所思的看了鄭先一眼，隨後露出一絲瞭然的笑容來，似乎看透了鄭先不想離開這一界的心思來。
紅薯本著一種特意幫助鄭先多了解一下這一界一般的繼續開口道：“天升地沉，仙凡剝離之前，中原仙家分為道門、佛門還有經劍門三家，其他的門派都屬於不入流的雜家，還有不少更不入流的魔門邪門，屬於老鼠一般的存在，但進入仙界之後，這三大家逐漸式微，被那些毫無顧忌四處搶掠吞吃生靈的邪門魔門後來居上，佔據了先手地位。”
“仙界經過幾百年的發展，原本的道門、佛門還有經劍門雖然依舊還勉強被稱為一流門派，但也只能龜縮在各自的駐地不敢外出。”
“比如佛家龜縮在佛偈山之中的小極樂，過自己的小日子。道家三十八門，上萬弟子，圈禁在五華山的太清正道殿一步都不敢走出山門。”
“而當年嫉惡如仇，初號稱天下第一仗義劍客，一劍破萬法，劍氣縱橫天地的經劍門最慘，現在連塊地頭都沒有了，天天害怕被仇家尋上門，縮藏在一件叫做至大劍閣的仙器之中四處遊走，過著老鼠不如的日子。”
“現在估計整個經劍門就只剩下三四十人而已了，距離消亡也就只是時間問題了，經劍門那塊刻著'浩然沛然、至大至剛，有包羅宙宇之慨，集義生氣，集氣成勇，貫金石，格豚魚者，浩然之氣也！'的碑石估計也要成為時間之中的塵埃了。”
“說到這裡，過段時間說不定我又要四處傳授《經劍密意》了，嘖嘖，這幫傢伙稍微爭氣一點，也不用老夫忙得團團轉。當初經劍門十三大劍仙弟子出劍閣，遊走天下，一天屠一門，三百六十天屠滅三百六十邪門的故事已經成了傳說了，恐怕再也不會有了。”
“仙凡剝離之前，多傳奇，仙凡剝離之後，只剩下一灘腐臭了！說起來，現在的仙界，是惡人橫行之處，那些心中尚存善念憐憫的修仙者不是死了就是藏起來不敢出聲，真正還敢走出來，叫嚷一聲天地正氣的，都做了土下亡魂了。”
“嘖嘖，能夠成個亡魂身死道消還是好的，經劍門十三劍仙，當初縱橫天下，屠滅邪門魔門不計其數，何等風光，卻也仇家遍地，有十個被進入這一界後不斷吞吃生靈成長起來的魔門邪門剝皮煉成肉寶，至今還在承受無窮痛苦。陰毒門之中就禁錮著這麼一件肉寶，每逢盛世便拖出來游走天下引人圍觀。”
“這個仙界，光靠吃就能夠變得強橫無比，比的就是誰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最殘忍的辦法吃掉其他的修仙者，又有那個修仙者還願意苦苦修行？一個你吃我我吃你的修仙者橫行之所，這樣的仙界不崩掉才怪。”
說道這裡，紅薯老頭明顯有些意興闌珊起來，隨後便沉默不語，雖然才剛剛說到一點印度門的事情，但卻沒有興致再開口了。
聽到這裡的鄭先覺得餘韻繞耳，似乎真的親眼看到了十三劍仙出劍閣殺盡天下不平事的模樣。
道姑若有所思，刀魚卻津津有味，對於他來說無所謂善惡，但十三劍仙一天屠一門的事例，還是叫他感到血液沸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