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魔法] 殺神者 作者:三生萬物(連載中)

 
uuuuuuuuuu 2014-4-21 11:27:3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25 452587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4-21 20:26
第四十章 污染嚴重


    鄭先在地上躺了整整一個上午,一直到了中午鄭先才緩緩的從地上爬起。

    鄭先現在滿腦子之中就只有三個字,“他娘的!”

    太厲害了,這根本不是修仙,簡直就是要命!

    什麼狗屁念頭,根本就是神魂出竅麼!

    鄭先確定自己已經將念頭凝聚出來,並且那念頭還離開身體,鄭先甚至看到了躺在浴缸冰塊之中的自己。或者不能被稱之為看到,至少用看到這個詞彙是不準確的,那種景象不是肉眼觀瞧到的模樣,單純卻又清晰,一切都是由顆粒構成的或散亂或凝聚的模樣,那種感覺,就像是看到了構成世界的原子一樣,只不過這些原子比較大。

    時間太短了,鄭先凝聚出念頭來,也就在身軀之外停留了一秒鐘,鄭先就變成了現在這幅腦袋上滿是鮮血的模樣。

    鄭先爬到浴缸邊上,用浴缸之中的涼水洗了把臉,整個人精神許多,但是浴室他已經呆不下去了,在這狹小的空間之中,鄭先覺得自己要缺氧而死了。

    鄭先敞開浴室門爬到陽台上,將頭伸出窗外使勁的呼吸,但剛吸了一口便被生生嗆了回來,原本他處於三十三層的高樓之上空氣特別清新,但是現在不知為何空氣之中瀰漫著種種難聞的氣息,鄭先覺得每吸一口就猶如吸進去一口劣質香煙一般,嗆得五臟六腑都要嘔翻出來。

    鄭先連忙關上窗戶,但那種嗆人的氣息依舊猶如夢魘一般驅之不散,

    四周都是濃郁的嗆人煙氣,鄭先甚至在自己的屋中都有些呆不下去了,鄭先站在窗台上朝著外面張望,他本以為是四周哪裡著火了,但隨後便放棄了這個想法,因為他看到樓下的人群沒有半點異樣,大家還在你來我往的穿梭著。

    鄭先下了樓,走在街道上,那種濃郁的煙氣揮之不散,但所有的人都在這煙氣之中安然自得,這個時候,鄭先確認出了問題的不是這個世界而是他自己。這種感覺就像封閉電梯之中的悶屁,簡直就是無處可藏。

    鄭先一頭霧水,直接去了潛水店,又去了藥房,買回來好幾個氧氣瓶還有製氧機。

    鄭先將氧氣瓶還有製氧機直接拖回屋中,當氧氣面罩罩在臉上的一剎那鄭先立時舒爽起來,那嗆人的煙味瞬息消失不見,純氧的那種鮮活味道透著一股淡淡芳香氣沁人肺腑。

    鄭先此時確定不是他的嗅覺出了問題。

    順暢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鄭先因那幾乎要叫他窒息一般的氣味而變得煩躁的心情逐漸開始平復下來,鄭先放緩了呼吸,隨後逐漸將散佈在身上的生殺之力收攏回氣海之中,如此一來,鄭先摘掉了氧氣罩之後,再也沒有那叫他無法呼吸般的熏人煙氣。

    鄭先不由得笑了起來,原因其實很簡單,是生機之力壯大了他的嗅覺使得他將空氣之中的那些廢氣雜氣的味道放大了,若是再野外空氣好的地方鄭先嗅到的應該是草香花香樹木的芬芳,但是在城市之中能夠聞到的就只剩下尾氣的味道了,這味道自然好不到那裡去!怪不得那些修仙者們都願意往野外跑,在城市之中的話簡直能夠將人活活嗆死。從這個角度看來,這個城市污染的還真就不是一般的厲害。

    雖然痛苦萬分,但是鄭先不得不說,那種神魂出竅的感覺還是非常美妙的,無法形容的感覺,就好似金魚回到了水裡,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地方一樣,相反的,這個肉身反倒成了將自己和世界隔離開來的阻礙,是一個屏障,叫自己無法和世界彼此相容彼此親近!當然這個肉身也是一重保護,正是有了這種隔離才使得鄭先的神魂不受侵害。

    鄭先叫了外賣,這一次鄭先要了二十多個菜,外加十碗米飯,十個饅頭,送菜的還以為鄭先家要開宴會,朝著鄭先屋中望了望,說著給多帶了不少的一次性餐具,鄭先微微皺眉,將送餐的打發走之後,決定以後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往家中送餐了,這樣一次兩次沒關係,若是時間久了,老是十幾個菜這樣叫外賣,落在有心人眼中,不免又是一條暴露身份的途徑,鄭先那支筆將這個記了下來,這個本本上鄭先羅列了許多修仙者容易露出破綻的地方,鄭先以後要擒抓修仙者,就要靠著這個本本了。

    鄭先將所有的飯菜全部一掃而空,依舊覺得有些意猶未盡,似乎自己逐漸開始變成了一個大肚漢一樣,無論吃多少東西都吃不飽,鄭先原本覺得填飽肚子是一件輕鬆簡單的事情,但是現在看來,填飽肚子也要變成一件非常複雜的難題了。

    這一次,鄭先再次將大腦放空,以生殺之力修因之前神魂出竅而破裂的面部的毛細血管,將自己恢復到了最佳狀態之後,鄭先才重新進入浴室之中,這一次鄭先將氧氣面罩放在一旁,關了燈和門再次將自己沉入漆黑的冰水之中。

    和上次一樣,刺痛之後是一陣陣的麻木,隨後鄭先頭頂上再次飛出一個小小的漩渦來,這漩渦看上去纖幼細小,脆弱的那怕一陣小小的風都能夠將其吹熄,鄭先不知道的是,幸好他選擇了在浴室之中念頭離體,要是在外面的話,念頭受到諸多因素影響,說不定一出去就再也​​回不來了,雖然一道念頭離散還不至於叫鄭先死掉,但以鄭先此時的念頭數量來說大病一場是必然的。

    鄭先此時覺得自己輕飄飄的升騰起來,甚至看到自己正在離自己躺在浴缸冰水之中的自己越來越遠,最奇妙的是,似乎他在看著鄭先,鄭先也在看著他,兩種視角同時出現在鄭先的腦海裡面,這樣的感覺,不光是照鏡子那麼簡單,玄妙奇怪,新奇有趣!

    這一次鄭先的念頭在空中維持了整整一分鐘,鄭先感到承受不了了,便急急遁回自己的身軀之中,因為念頭是自己回來的,所以這一次鄭先沒有如上一次那般皮膚滲血,不過還是感到虛弱無比。

    和上次一樣,念頭歸體之後,鄭先的生機之力遍布全身,身軀處處敏感,那嗆人的味道再次充斥在鼻腔之中。

    鄭先連忙從浴缸之中爬起來,抓住氧氣罩罩在嘴鼻之上,在一陣陣的清香氣息下,虛弱的鄭先不知不覺間便沉睡過去。

    當鄭先甦醒過來已經是第三天的事情了。

    按照業務六司的大夫的說法,鄭先需要休養一個月的時間,並且業務六司裡面幾乎每一個人都希望鄭先這個掃把星永遠不要來,所以從業務六司的角度來說鄭先暫時來說有不少時間能夠揮霍。但從鄭先的角度來說,他的時間非常緊迫了,距離年終審核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了,雖然鄭先之前一口氣殺了三十二隻D級蝗蟲,但鄭先依舊還是要在剩下的時間之中抓住至少三隻B級修仙者這樣才能夠和第三辦公室打個平手,不說這個,從氣海之中的生機之力來說,鄭先的時間就沒有那麼充裕了,念頭離體對於生機之力的消耗雖然不是特別多,但也絕對不少,鄭先估算了下,繼續這樣消耗下去,不出七天,他的生機之力將會再次耗盡。

    鄭先大有一種荒謬的感覺,覺得自己就是一塊充電電池,並且還是那種容量不大的充電電池,用幾天就得充一次電,不然就徹底化為廢物了。

    鄭先就像是剛剛嚐到了甜滋味的孩子一樣,開始拼命的修煉念頭,一次次的不斷修煉,除了中間吃了一次飯外,鄭先基本上就是在凝聚念頭,收回念頭、睡覺,然後再凝聚念頭、收回念頭、睡覺之中不斷的循環著。

    鄭先都不記得自己究竟嘗試了多少次,五天之後,鄭先的念頭已經能夠離體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鄭先覺得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因為他的生機之力無法提供更多的消耗,或者說是一個瓶頸,作為一個C級修仙者來說,一個小時的念頭離體時間就是極限了!

    在不斷的嘗試之中,鄭先發覺對於生機之力的消耗最大的時候就是念頭掙脫身軀的一剎那,當念頭獨立的漂浮在身軀之外的時候,對於生機之力的消耗,就微乎其微了,除非鄭先想要加大念頭的力量,那樣的話就會飛速的消耗生機之力。

    此時鄭先體內的生機之力已經消耗了七七八八,再有最多兩三天的時間鄭先的肌體就將開始出現衰退。

    鄭先此時將那塊玉片再次取了出來,這一次鄭先決定用念頭嘗試一下進入玉片之中。

    隨後,鄭先雙目微微閉上,將自己沉入冰水之中,片刻之後,一陣風從鄭先的腦袋上旋轉而出,鄭先從自己的身軀之中走了出來。

    鄭先來到那玉片之前,仔細觀瞧,以念頭的身份再去看四周的東西是和肉眼觀瞧完全不同的,就像蜻蜓的複眼之中看​​到的景象和人的眼中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一樣,鄭先的念頭看到的玉片是無比凝實的存在。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4-21 20:29
第四十一章 我入玉中


    在念頭的世界之中,一切都是由一顆顆的粒子構成的,鄭先不知道這些粒子是不是原子之類的東西,但原子應該沒有這麼大,有些東西的構成相當的鬆散,有些東西的構成則相當的凝實,若是有生命的東西,在那些粒子之中還會有一道道的散發著種種顏色光芒的生機之力喲如心臟一般的躍動著。

    而這原本脆弱無比的玉片不但粒子凝聚在一起,是鄭先見到的最凝實的存在,內中還在散發著呼吸般的光芒,是類似於生機之力的東西,但絕對不是生機之力,是另外的一種力量。

    鄭先的念頭就如風氣一般,在這玉片上拂過,玉片發出叮的一聲輕響。

    很玄妙的旋律,鄭先的念頭之中光芒一閃,口三橋四,口三橋四,鄭先似乎明白過來了。

    什麼口三橋四,分明應該是叩三敲四才對!

    一念通神,叩三敲四!

    但什麼是叩什麼又是敲呢?

    鄭先圍著玉片不住的旋轉,每當撞向玉片的時候玉片都發出叮的一聲輕響,清脆悅耳,鄭先不得其法但依舊不遺餘力的琢磨,此時鄭先的念頭就如一陣小風,除了能夠吹熄蠟燭外並沒有什麼別的力量,所以在玉片上敲來敲去也不必擔心傷害到玉片。

    鄭先想了想後將念頭回歸身軀之中,鄭先肉身恢復了活力,將那玉片拿起,用手輕輕叩擊,玉片卻沒有那清脆悅耳的聲響,隨後鄭先猶如吹銀元般的吹了幾下,依舊沒有那悅耳聲響,顯然那聲音只有念頭才能奏響。

    鄭先盯著這玉片琢磨了許久,用一個夾子夾住玉片,將玉片豎立起來。

    隨後鄭先的念頭從身軀之中鑽出來,朝著玉片上衝擊過去。

    叮的一聲脆響,迴聲裊裊,鄭先又轉到玉片的另外一邊,撞擊過去,這一次卻並非是叮的清脆聲響,取而代之的則是咚的一聲略顯沉悶的聲音。

    叩三敲四!

    或許這就是叩三敲四的意思!

    鄭先的念頭開始朝著一面猛地撞擊三下,隨後又轉到另外一面撞擊四下,玉片毫無反應。

    鄭先並不氣餒,這一次鄭先先撞擊玉片後面,再撞擊玉片前面!

    隨著鄭先最後一下撞擊,玉片忽然顫抖起來,隨即玉片正中心忽然出現一個漆黑的小點,這小點緩緩旋轉,繼而一個漆黑的大洞出現在那玉片之上,鄭先的念頭最初見到玉片有了變化,興奮不已,但當那漆黑大洞出現的時候,興奮瞬間消失,因為那洞穴對於鄭先來說,可不是什麼好兆頭,鄭先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洞穴,他曾經因為塌方被困在洞穴之中整整十八天的時間,粒米未進,靠著洞穴之中的潮濕水汽慢慢煎熬,那種無助絕望的感覺至今烙刻在鄭先心中,對於洞穴,鄭先有著天然的恐懼,就算是業務六司的那條戰器艙通往外面的管道,鄭先都是咬著牙硬著頭皮克服的!

    此時這一個漆黑的洞穴擺在鄭先面前,鄭先不由得有些猶豫,每個人都有自己最恐懼的東西,或許是一隻蟑螂或許是一顆子彈,或許是一個密密麻麻滿是空洞的蓮藕,而對於鄭先來說,一個未知的洞穴就是他最大的恐懼。

    鄭先的念頭懸浮在那洞穴之外,徘徊許久之後,最終這一道念頭一頭扎進了那洞穴之中。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鄭先知道自己沒得選擇,和心中的恐懼比較起來,修仙的世界對於鄭先的誘惑力更強大一些。

    隨著鄭先的念頭扎進那玉片之中,玉片上的那道洞穴立時收斂匯合,重新化為一個漆黑的小點,繼而消失不見。

    鄭先的念頭潛入那漆黑的洞穴之中,在片逼仄的漆黑之中向前摸索,莫名之中,四周的黑暗疏忽間消散,鄭先的念頭不由被光芒刺得往後退了幾步,繼而擺在鄭先面前的是叫他目瞪口呆的畫面。

    鄭先想像過這玉片的洞穴之中有著無數的情形,無數的風險,甚至隱藏著漆黑的怪獸,就是沒有想到這洞穴一步之後竟然是一片闊大的原野,這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上面生長著鄭先從未見過的植被,這些植被無一例外的都有著寬大的油亮油亮的肥厚葉子,透著一股茁壯的生機,在這片草地上盛開著一朵一朵的黃色小花,每一朵看上去都相當的平庸,但當數千朵上萬朵這樣的小黃花一起綻放盛開的時候,情況就不一樣了,從平庸到非凡只是一步之遙。

    望著這一片原野,感受著這片原野之中的那種蒸蒸日上的生機之力,鄭先現在終於知道那廚子為何身上的生機之力全都來自於植物了,守著這麼大一片草場,確實沒有什麼必要再跑到外面汲取其他動物的生機之力,甚至為此冒著極大的風險去殺人。

    鄭先幾乎毫不猶豫的便開始汲取生機之力,鄭先在草地上肆意蛇形,不斷遊走,所過之處處處都是一片焦黃,不過這草地雖然富饒,但終究有限,約莫五十分鐘的時間,鄭先便將這一大片草地盡皆抽吸枯黃,不過此時鄭先終於明白廚子為何擁有這樣一片肥沃豐腴的土地卻依舊露出馬腳被佟鄶發覺的原因,因為這一片土地雖然肥沃,但已經不能滿足一名踏海境界的C級修仙者的需要了,鄭先將草地汲取光了,氣海卻也只填滿了八九成,要是鄭先的氣海變得再開闊一點的話,這整個草地就更加不夠用了。

    鄭先知道氣海這東西隔一段時間就必須將其完全填滿一次,猶如過去的那種老式電池一樣,若是總不將其填滿,那麼氣海就會逐漸收縮,氣海的存儲量是一個修仙者至關重要的存在,存儲數量的高低,決定修為的高低。

    也就是說,總是吃不飽的話,修仙者的修為會變得越來越低,尋常人每頓飯都吃個七八分飽的話,身軀就會逐漸瘦弱,胃就會餓小,那時再想一次多吃一點東西的話,就吃不下去了,而胃裡面要總是撐著食物的話,久而久之就會將胃撐大,能夠容納更多的生機之力,道理非常簡單,而氣海和胃是同樣的道理。

    鄭先不由得有些鬱悶起來。本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永遠吃不光的寶藏,誰知道寶藏確實是寶藏,但這個寶藏還是無法滿足他的要求。

    在這一片枯黃的世界之中還有一間小屋子,鄭先盤算了下時間,他的念頭離體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時間要是太長的話,念頭就將逐漸和身軀撕裂分離,鄭先可不敢做出這樣的嘗試來,

    至於那間簡陋無比的小屋,鄭先之前在草地上汲取生機之力正過癮,也就沒有去看仔細,現在還有一點時間能夠揮霍的鄭先來到了那座草屋之前。

    這草屋看上去很結實,在這玉片裡的屋子,廚子顯然不怕丟東西,所以草屋沒有門,鄭先走進去屋子之中沒有什麼多餘的東西,只有一盆花還有一個相框一樣的東西懸浮在花盤之上,內中鑲嵌的是廚子一家三口的合影。

    合影之中肥頭大耳的廚子笑得春光燦爛,少婦臉上洋溢的也是幸福的笑容,至於丁香似乎不大願意照相,有些脾氣,撅著嘴不大高興就是了。

    這是念頭凝聚出來的相片並不真實存在,鄭先伸手一觸,這道廚子殘存下來的念頭便如泡影般破碎化為細細的水霧灑落在那盆花上。

    那盆花似乎舒展了一下花葉,將那些念霧全都吸收了進去,鄭先微微沒,隨即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那盆花上。

    這應該就是丁香口中的那朵能吃五彩花了。

    只不過現在還只有一個花苞,並未綻放開來。

    鄭先不知道這花究竟是不是也是由念頭凝聚出來的,試探著觸碰花​​朵,花朵並未如那相框照片一樣化為念霧消散掉。

    鄭先輕撫花葉,略微瞇眼,作為一道念頭,鄭先對於生機之力的感覺要敏銳許多,他能夠感覺到這花盆之中的花朵散發出濃郁的生機來,似乎這朵花足以使得鄭先吃得飽飽的,鄭先不由得一喜,但並未立時對這朵花下手,那廚子既然餓得出去找吃的被佟鄶發現,都沒有對這朵花下手,那麼這多花應該有些特殊的門道才對。

    鄭先正在觀瞧花朵,碰觸花朵的手指猛地感到一股吸力正在撕扯他的念頭。

    作為一道簡單無比的念頭來說,鄭先尚無痛覺,這使得鄭先手指已經完全被花朵吸收進去才發現情況不對。

    鄭先想要將手指抽回來,但卻猶如被那朵花的花葉死死咬住一般,根本抽不回來,眼瞅著那花葉正在不斷的咀嚼鄭先的念頭身軀,鄭先當機立斷,直接斷開手指,這才將手抽出來。

    鄭先的那根手指猶如烈日下的冰雪一般,緩緩的消融在花葉之中,片刻消失不見,而那朵花的葉子似乎又舒展了一點。

    鄭先此時隱約明白了,這朵花就是要用念頭澆灌成長的,修仙世界之中的東西當真是神奇且有趣。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4-21 20:31
第四十二章 念頭崩碎


    鄭先不知道這朵花有什麼妙用,所以也不敢輕舉妄動,將花盆放回原位,決定養一段時間看看,那廚子既然曾經摘過五彩花給丁香看,並且給丁香還有廚子媳婦吃過,就說明這花能夠被拿去現實世界之中,並且能夠入口,應該沒有什麼毒害。

    現在養養看,大不過段時間,等到這朵五彩鮮花徹底盛開之後,鄭先也直接嚐嚐那五彩花瓣的味道如何。

    時間差不多了,鄭先從玉片之中的那一片花海世界將念頭退了出來,從滿是冰水的浴缸之中緩緩爬起來,身上的冰塊開始緩緩的融化,能夠運使念頭,對於鄭先來說是一個了不起的進步,見識到了一片小小的玉片之後竟然有著這樣一處空間更是叫鄭先猶如發現了一個嶄新的新大陸一樣,修仙世界的神妙奇特使得鄭先被震驚得猶如螞蟻驟然見到了大像一般,那種恐懼驚喜摻雜的情緒鄭先恐怕此生難忘了。整個世界一下變得鮮活充滿神秘起來,再不是鄭先以往認識到的那個世界了。

    鄭先擦乾淨了濕漉漉的身子,閉目養神許久之後,開始逐漸嘗試撇開冰寒刺骨的冷水,直接凝聚念頭。

    鄭先從浴室之中走出來,將房中的手機電話包括屋中的電源都關掉,甚至連水門都關上,然後將窗戶關嚴,厚厚的窗簾全部拉上,封死整個房間,這樣就能夠確保在這個小範圍之內的鄭先不會受到任何干擾,而氧氣瓶就放在身旁。

    鄭先閉目聚斂念頭,這種嘗試竟然一蹴而就,鄭先幾乎沒有怎麼費力氣,一道念頭就再次在鄭先的頭頂上猶如小旋風般的橫空出世。就好似學會了騎自行車,不論再換怎麼樣的自行車都能夠輕鬆駕馭。

    鄭先凝聚念頭出乎意料之外的順利後,開始將目光投注在另外的一片玉片上。

    那片理髮師張強留下來的玉片。

    廚子留下來的玉片內中有一片空間,養育著無數花朵,鄭先在第七辦公室的記載上並未找到這樣的玉片,這倒也沒有什麼,畢竟修仙世界龐雜萬端,第七辦公室的資料相對於整個神奇的修仙世界來說,簡直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那玉片之中又一方世界,鄭先覺得將其稱作是境玉應該比較貼切。

    鄭先能夠開啟廚子的那片玉片是因為廚子留下了開啟並進入玉片之中的方法,所謂的一念通神,叩三敲四,就是一把鑰匙,而現在面對這塊張強玉片,沒有鑰匙在手的鄭先,只能嘗試著用力去撞上幾下,說不定門扉是半掩著的,不需要鑰匙就能夠長驅直入。

    鄭先凝聚起來的那一道旋風般的念頭在空中微微停頓,隨即朝著那玉片撞了過去。

    咚的一聲天裂般的巨響,鄭先的腦袋轟的一炸!

    鄭先就感到頭腦猶如瓷器一般的寸寸碎裂,整個炸成齏粉碎片,原本飛出去的念頭被撞擊得四分五裂,猶如遇見貓的老鼠一般,急速的收縮回鄭先的頭腦之中。

    鄭先之前撞擊過那廚子遺留下來的境玉,並未覺得有什麼問題,所以衝擊這塊玉的時候,力氣用的不小。

    鄭先在修仙之途上不過是剛剛鑿開了一道手指大小的圓孔能夠窺到其中的點滴風景罷了,遠遠稱不上對修仙之途比較熟稔,又沒有老師教也沒有書籍可供閱讀,所以才會犯下這樣的錯誤。否則當鄭先接觸到第一枚玉的時候,就應該很清楚這些玉絕對不是好碰觸的。

    玉和玉是不同的,有些玉上是有禁制的,這樣的玉中一般都藏有種種不可告人的秘密,這樣的玉貿然以念頭撞擊,開啟不得其法的話,輕則如以卵擊石,念頭破碎,重則將玉中禁制激發,爆出內中隱藏的雷霆電力或者冰刀風霜等種種神通,甚至隱藏著玉奴,別說一道念頭就是連修仙者都能一口鯨吞掉,當然有玉奴守候的還好,那些內中藏有神通的,就要連這塊玉也一起毀掉,鄭先現在正是以卵擊石,撞得念頭破碎,頭破血流。

    好在鄭先的最大神通就是身軀修復速度驚人,是以雖然腦袋上的毛細血管全部破碎,從毛孔之中滲出來搞得滿頭滿臉都是鮮血,但鄭先的肉身卻並無大礙,消耗了不少的生機之力後便恢復如常。

    但念頭被撞碎了,鄭先的神念受損嚴重,這種神念損傷就不是鄭先的修復肉身的神通能夠處置得了的,鄭先不得不躺在地上不住的大口喘息,一時半會想必是起不來了!

    事實上,鄭先足足躺在那裡一整天的時間,都還沒有緩過勁來,念頭碎裂可大可小,恢復起來比肉身要艱難太多了。

    這一天對於鄭先來說過得實在是太過煎熬了,頭疼欲裂,睏倦無力,但卻根本睡不著,鄭先就是那樣瞪著大眼睛一遍遍的重複體會腦袋被錘子砸成七八塊的痛楚,同時還要享受那因為念頭回歸,從而提升到了極限的敏銳嗅覺帶來的嗆人煙氣,雖然氧氣筒就在旁邊,觸手可及的地方,但鄭先此時絲毫動彈不得,明明近在咫尺,但對於鄭先來說卻遠在天邊,鄭先這樣足足熬了一整天的時間!

    鄭先稍微好些感覺自己能動了,這才從冰冷的地面上爬起來。

    此時鄭先的腦袋就像一個鈴鐺,哪怕再輕微的晃動,腦仁就像是鈴鐺裡面的銅球一般,來回亂撞,每一次撞擊都叫鄭先恨不得將銅球般亂撞的腦仁砸碎搗成汁。

    鄭先看著自己面前的那枚薄薄脆脆的玉片,現在他開始懷疑這玉片是不是張強給他設下的陷阱了。

    有了這一次的經歷,鄭先恐怕在找到開啟玉片的辦法之前,都不敢再輕易用念頭碰觸這枚玉片了。

    鄭先收起兩片玉片,緩緩站起來,用力捧著腦袋每一步都相當小心,挪蹭著身軀來到了廚房,以開水沏了一杯花茶,丟進去一塊冰糖,攪拌之後緩緩喝了幾口,蒸騰的茶香熏得鄭先太陽穴微微發漲,茶能養神,沉浸在茶香之中片刻之後,鄭先感覺舒服不少,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躺了一天的那種透骨的奇寒也被熱騰騰的茶水沖刷乾淨。

    鄭先捧著花茶,一邊小口抿著一邊緩緩蹭到臥室,躺在床上打算好好睡一覺,念頭受損使得他現在做什麼的力氣都沒有,什麼事情都不願意去做,這個時候門鈴叮咚叮咚的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鄭先懶得爬去來,能夠到這裡來找他的人少之又少,除了收物業費的就是水電煤氣收費的,鄭先恍惚了下後,在叮咚叮咚的門鈴聲種,很快便便沉沉睡去。

    ……

    迪廳的紛亂燈光,嘈雜音樂,還有鼎沸的吶喊和角落之中坐著的孤寂修長的男子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金絲邊的眼鏡和這一片妖魔狂舞般的紛亂更是完全不相容,眼鏡後面那雙微藍的眼睛透出一絲陰鳩和邪魅來,尤其是在那來回搖滾的各色光片下,更是襯托得這個男子猶如夜色掩映之下的吸血鬼一般,似乎也只有吸血鬼才有這般邪魅的美感。

    不過這個人和吸血鬼完全無關,相反的,是專門獵取吸血鬼的傢伙,林副司長。

    林副司長身前的桌子上放著一杯冰水,不過擺在那裡很久都無人問津。

    在林副司長旁邊的沙發上正襟危坐的是身材浮凸到了極致的夏青。

    夏青的身材,即便和那些在台上搔首弄姿隨著音樂不住搖擺的DJ領舞小姐們都絲毫不遜色,尤其是在這種場合下,脫得幾乎沒剩下什麼的領舞小姐,反倒沒有一身白衣OL裝扮的夏青來得有誘惑力。

    就算夏青坐在那裡不動,都猶如一塊散發著香甜氣息的糖果,吸引著成群的螞蟻。

    夏青沒有來過迪廳,這是第一次,哪怕是當初上學許多同學都來這裡品嚐一下叛逆的味道的時候,她都沒有來過,後來進了業務六司,整日忙碌,就更加沒有機會來這裡了。

    在夏青看來,這裡面的那些小青年和業務辦公室的那些獵神戰士比起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一個是混成了精的老流氓,一個則是一些只會嚇唬人的雛兒,所以這裡的裝腔作勢咋咋呼呼的小青年們落在夏青眼中可笑得不能再搞笑了。見慣了省長後,誰還將一個村官放在眼中?

    有不少看上去很二逼的青少年不住的對她做出種種挑逗吸引的動作,甚至對夏青旁邊的林副司長報以挑釁的目光,夏青真的很為他們感到擔憂,林副司長看上去確實是一副不堪一擊的模樣,但夏青的直覺告訴她,那個叫做夜鶯的獵神戰士應該就在附近,夏青是在大屏幕上親眼見識到夏青將雲重徒手撕成碎片的,那場面使得夏青到現在都見不得肉類,激怒了這個林副司長,夜​​鶯隨時可以將他們的手臂從肩膀上撕下來。

    夏青的看了眼在滾動的燈光下白皙的面孔若隱若現,修長的雙手交叉在一起的林副司長。

    此時的夏青眼中還有些茫然,回想起林副司長要她陪同來這家全市規模最大,但也最混亂骯髒的迪廳的時候夏青依舊感到不得其解。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4-21 20:35
第四十三章 天使與魔鬼


    林副司長那樣的存在,有修養,家世應該也非常好,在夏青眼中,猶如一位高傲的貴族,似乎應該和這陰暗充滿腐臭氣息的迪廳完全隔絕才對。

    夏青以為一本正經的林副司長終於露出了男人的本性,是帶她來消遣的。

    在夏青眼中,林副司長或許確實很優秀,幾乎附和她夢想之中的白馬王子的一切想像,但是夏青除了想要略微用自己的色相幫助刀魚進入終極戰甲泯滅戰士的行列之外,並沒有真正以身相許的意思,哪怕林副司長給夏青許下天大的好處夏青也從未考慮過。

    夏青雖然行為上看上去似乎風騷入骨,但實際上內心深處的夏青非常保守,外表的夏青不過是被這個冰冷的世界捏塑出來的一個假象罷了。

    學會在自然界生存是人生的第一課,學會在社會上生存則是人生的第二堂課,第一堂課塑造一個純真的孩童,第二堂課則塑造出一個骯髒陰暗的成人來。對於夏青來說,她的第二堂課比正常人要陰暗慘烈得多。

    只要刀魚沒有對不起她,她是打定主意要和刀魚一起廝守終身的,刀魚和她已經有了約定,刀魚今年二十七歲,三年之後,刀魚就能回到正常人的生活之中,到時候,就是她和刀魚大婚的日子。雖然夏青離不開業務六司,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和刀魚過上普通人的幸福生活!

    刀魚想要成為泯滅戰士的想法,夏青其實是強烈反對的,泯滅戰士收入高得驚人,但夏青知道隨之而來的風險一定大得嚇人,這個世界上除了爹媽能夠給你的之外,本就沒有不勞而獲這種好事。

    但是外表狂野內心保守的夏青最終還是選擇全力支持刀魚,男人不像是女人,一個男人就應該有這​​種上進心,夏青願意將自己變成一塊基石,任由刀魚踏著向上前進。

    玩曖昧從而達到目地夏青絕對不反對,但想要佔據她的身子,將她帶上床,當成一個玩物,夏青是萬萬不會答應的,要是林副司長有什麼不規矩的地方的話,她已經準備好了至少十個林副司長無法拒絕的藉口脫身。

    但是林副司長枯坐在這裡已經足足半個小時了,對她沒有一句言語,整個人沉寂得就像是一塊石頭一樣,完全不像是來和她發展進一步的關係的樣子,似乎在靜靜出神,亦或是在等人,這使得最開始拘謹異常的夏青逐漸平靜下來,開始思考林副司長帶著自己來到這裡的意圖是什麼,並開​​始觀察起四周的猶如妖魅般隨著音樂搖擺的人群來。

    一個渾身刺青的消瘦男子從舞池之中擠了出來,徑直走了過來,看都沒看夏青一眼,坐在了林副司長對面,隨著這個男子的到來,四周的喧囂似乎一下遠去,夏青呼吸微微沉重了一點,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這個男子身上。

    此時寒露已過,東北的天氣此時已經開始穿棉衣了,不過迪廳裡面人頭擁擠氣氛火爆,就算是光著膀子,也不會覺得冷。

    是以這個男子穿著一件灰色的背心並不如何特殊,這個男子實在是太瘦了,渾身上下加起來也沒有幾斤肉,最壓秤的應該就是骨頭了,最小號的緊身背心穿在他身上依舊晃晃蕩蕩的,一條挖的滿是窟窿的破爛牛仔褲,滿是閃亮柳丁的腰帶,一雙死魚般的眼睛,看上去就像是個長期吸毒命不久矣的癮君子。

    最吸引夏青的是這男子身上的刺青文身,從他裸露出來的皮膚夏青可以看出上面紋滿了一個個的山鬼野獸,就連臉頰額頭都沒有放過,和那些好看漂亮的文身不同,這些文身古盎淳樸,沒有華麗的色彩和紋飾,看上去好像是一副沉澱多年的古畫。

    “搜山圖上的東西你又湊齊了幾隻。”林副司長雙目專注的在文身男子肩膀上觀瞧,話語淡淡的傳來。

    文身男子嘴角處在笑,眼角處卻並冰冷一片,聲音略微嘶啞有些尖銳的道:“弟弟,你想要的話,只要將這身衣服給我,我就將這一副搜山圖全都送給你!”

    夏青整個人都震驚了。

    弟弟?這兩個字使得夏青腦子都有些轉不過來,她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想像林副司長會有一個這樣的渾身上下都有文身看上去半死不活的哥哥的,這個哥哥和林副司長身上的那種高貴的氣質完全相反,若說林副司長是那種身上散發著光輝的天使的話,那麼這個哥哥,就是地獄之中滿身泥污渾身膿包的魔鬼。兩個人根本就不應該同處於一個世界之中,更不應該面對面的坐在這裡。

    林副司長那雙淡藍色的眼睛掃了那層層疊疊猶如花團錦簇般的青色文身。

    “還缺三十八隻,我本來又找到了一隻妙音蟾蜍,可惜叫他給跑了,不過應該很快就能將其攝入搜山圖中了。”

    林副司長並未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問道:“那件事怎麼樣了?”

    文身男子嘿嘿一笑道:“還能怎麼樣?富貴榮華光鮮靚麗的事情都是你來做,泥濘髒污的事情向來全是由我來接手,這是咱們家族的規矩,所以這些髒事兒你最好還是不要問了,事情怎麼樣都和你完全無關。我的世界不是你能夠插手得了的。就像你今天根本不應該來這裡一樣。我們兄弟兩個本就應該王不見王,老死不相往來。”

    說著文身男子看向旁邊的夏青,那雙冰冷的眼睛使得夏青一顆心不由得微微一顫,夏青在業務六司​​之中摸爬滾打了好幾年,自認為已經見識過了這個世界上最兇惡猙獰的群體,練出了一顆鐵膽,但是被這雙死人一般的眼睛盯著,還是覺得一顆心猛地揪了起來,猶如被上百雙世間最邪惡的眼睛盯著一般,整個人渾身都不自在,夏青甚至有一種錯覺,彷彿那些文在男子身上的一頭頭惡鬼隨時都要活過來撲向她一般。

    “弟弟,你的口味變了,這丫頭不錯,我身上的那些傢伙都有些躍躍欲試想要嚐一嘗這個丫頭的那對白嫩奶子的滋味呢。”

    文身男子這樣​​直接的開口,夏青倒並不覺得有什麼,因為在業務六司​​之中,這樣口無遮攔的傢伙比比皆是,也就是夏青成了刀魚的禁臠之後,這樣的口花花才從夏青的世界之中消失掉。

    這個男子雖然嘴上花花,實際上那雙眼睛依舊冰冷猶如死人,並沒有半點火熱,完全沒有那種男人看到女人的熾烈情緒,不過夏青依舊有一種被數百道目光一起盯著觀瞧那目光似乎已經將她渾身上下的衣服全都撕裂了的感覺,那種感覺很難形容,要明確表達出來的話,就是兩個字,想死!

    林副司長此時站起身來,開口道:“你的世界我恐怕必然要涉足進去了,我這次來,就是告訴你一聲,我現在進入了業務六司。”

    文身男子那雙盯著夏青胸口白雪觀瞧的眼睛猛地扭轉,夏青身上的壓力驟然一鬆,林副司長此時已經走入舞池,夏青不敢和這個文身男子獨處,連忙追在了林副司長身後,此時的她更加茫然了,更加不理解林副司長帶著她來到這裡見這個哥哥的目的,難道就是為了捎這麼一句話麼?

    文身男子沒有回頭,將桌面上的那杯冰水抓起,緩緩全部喝下,透明的玻璃杯中倒映著數百頭妖魔猶如一道道煙氣般圍繞著文身男子來迴旋轉咆哮……

    穿過洶湧的放蕩人潮,走出渾濁不堪猶如泥塘一般的迪廳舞池,推開迪廳大門,清冽氣息一瞬間掃去了夏青滿懷的濕熱泥濘和髒污。

    “從今天開始,你負責我的一切公事事物,關於我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話都要記錄在案,你記住,在我身上沒有私事只有公事!包括一天上​​了幾次廁所,每一次用了多長時間都要記錄在案。”林副司長說著徑直走入冰冷寒寂的街道,街道之中風氣湧動,夏青穿著本就性感,在迪廳之中還好,一到了這裡立時便被寒風打透了衣衫,猶如一根根的牛毛針刺入了皮膚。

    夏青被凍得臉色有些發青,微微皺眉,對於林副司長的言語表面上的意思她明白了,但內中究竟隱藏著什麼她卻品味不出來,這個世界上有誰願意自己的一切全都被另外一個人知道?更何況是用筆記錄在案?

    看著那個略微消瘦但卻挺直如松般的身影走在燈光晦暗的街道上,就像是一個謎團在離夏青越來越遠,越遠越看不透,林副司長的前檔案現在就安靜的躺在檔案室之中,夏青當真有一種衝動馬上鑽進檔案室翻看一下林副司長的檔案,但夏青知道這也就只是想一想而已的事情,她能夠管理檔案室,就說明她有足夠的智慧和自製能力,知道自己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什麼事情連想都不要去想。

    此時天空之中忽然有一朵朵的雪花飄飛而下,在冰冷的風氣拖動之下,在空中紛揚飛舞,使得孤寂狹窄的街道憑添了一份寒寂冷漠。

    夏青呵了口哈氣在晶白細膩的掌心,追在林副司長身後,林副司長吐出一口長長的霧氣,看著頭頂上的昏暗街燈道:“這個工作本來有專人負責,可惜……,你的工資增加三倍,這是我的權限的極限了。”

    林副司長的言語沒有給夏青帶來一絲一毫的喜悅,相反使得夏青猶如墜入了冰窟之中。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4-21 20:39
第四十四章 沒錢捂兜幹什麼?


    正如夏青對於泯滅戰士的認識一樣,天上沒有白掉下來的餡餅,一分付出才有一分收穫,三倍的工資,不知道要付出什麼樣的東西才能夠換取過來。在林副司長口中的那個負責記錄的專人夏青一直都沒有見到過,林副司長在可惜什麼?夏青知道如她們這樣的文職,進入了業務六司,就再也沒有離開的可能,唯一能夠離開的辦法,就是死亡。

    林副司長扭頭看了沉默的夏青一眼,隨後那張比雪花還要冰冷的臉上露出一絲了然來:“三倍工資,再加上提拔刀魚成為泯滅戰士,這個條件怎麼樣?”

    夏青喃喃的道:“其實我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權利對不對?就像是我進入了業務六司就再也沒有退出的權利一樣。”

    林副司長繼續前行,走了十幾步後才開口:“我們是國家機關,不是黑社會,所以,至少要做到起碼的公平,你確實沒得選,但我也確實給了足夠打動你的代價。”

    幫助自己的男人完成夢想,是一個女人一輩子最大的夢想,對於夏青來說,這句話就是她的真實寫照,哪怕明知道成為泯滅戰士會帶來無數風險無數變數,但看到刀魚那雙一提起泯滅戰士就放光的雙眼,夏青就知道自己的夢想是什麼。正是因為有許許多多夏青這樣的女子存在,所以才會有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注定有一個偉大的女人的言語流傳於世。

    夏青幾乎沒有多加考慮,便從挎包之中掏出紙筆,開始飛速的記錄起來,此時的夏青已經進入了自己的新的角色之中,明知道無法抵抗無法選擇,還要去做選擇的話,那就是給自己找不自在了。

    夏青記錄的速度飛快,片刻便寫完,林副司長伸手將那張面巾紙拿過來略微一掃,滿意的點了點頭,上面記錄了他在迪廳之中停留的時間,還有文身男子和他的每一句對話,一絲一毫都不差,如實的表達了他和文身男子的對話內容甚至是語氣。

    林副司長進入業務六司的第一天,就覺得夏青有一種天賦,善於察言觀色,對於時間比較敏感,善於撲捉細節,這正是一個記錄員所需要的特質。

    “我有事要請假怎麼辦?”

    “等我有私事不需要記錄的時候你就有假期了。”

    夏青一臉鬱悶,這個金絲邊眼鏡的傢伙剛剛還說自己沒有私事全是公事來的,連上廁所都是公事的傢伙,還會有什麼私事?

    “我翻看了一下資料,最近低級修仙者的數量越來越多了,前任對此沒​​有展開相應的工作,從明天開始徹查原因。”林副司長敲著額頭開口說著,夏青在後面用面巾紙不斷記錄著,不過面巾紙畢竟太軟一刺就破,在上面書寫困難無比速度怎麼都快不起來。

    後來乾脆將手機拿出來,不過林副司長搖頭,業務六司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一切資料都以紙筆為主,除了必須的視頻資料外,絕對不生成其他任何的電子資料。就是表格都是手繪的,夏青只好繼續在柔軟難以寫畫的紙巾上進行記錄。

    大雪漫天的街道上,兩個身影越行越遠。

    不停的邊寫邊往手上呵哈氣的夏青趁著林副司長停口的機會開口問道:“司長,咱們有車幹嘛要走著啊?”

    “我喜歡雪。”林副司長理所當然的道。

    夏青嘴角不由得歪了歪,凍得渾身發抖的她心中不由得詛咒這個金絲邊眼睛的畜牲最好埋在雪地裡面活活凍死!

    今年第一場雪就紛紛揚揚的,竟然一下就是一夜,天地一片雪白。

    東北的某個邊陲小城,清晨的路邊,白雪皚皚,原本溫熙的陽光此時照射在雪面上略微有些刺眼。

    通往一所小學的路邊上,寒風瑟瑟之中,站著一個頭戴油亮瓜皮帽,身穿原本是橘黃色現在是黑黃色的寬大羽絨服的老頭,稀疏的鬍子茬,三角眼,一張嘴就露出沒有幾顆牙齒的黑洞,雙手插在袖管裡,一邊吐著白氣,一邊傻呵呵的憨厚笑著。

    在他旁邊有一輛陳舊的小推車,推車上全都是各式各樣的玩具,用塑料布罩著,有摩托車、自行車、拖拉機、各種跑車還有變形金剛、蜘蛛俠,芭比娃娃,會翻跟頭的小黃狗等等廉價的玩具,在推車上還有一個圓爐子,冒出騰騰熱氣,上面擺著幾個烤的皮焦肉爛的黃瓤紅薯,散發著滾滾的熏人香氣。

    老頭貓腰駝背,精神卻不錯,此時天冷,他圍著烤紅薯的爐子倒也不冷,看到有上學的小孩經過,就將車子上的玩具擺弄得叮噹響。

    有不少孩子立時就被聲音吸引,歪著腦袋湊過來,其中一個小胖子對老頭手中的變形金剛極為感興趣,背著書包一步三搖的徑直跑過來,家長是一個三十七八歲的帶著眼鏡的中年人,從後面緊忙跟過來,扯著擺弄變形金剛的小胖子說道:“要遲到了,快走快走。”

    老頭連忙走上前,將變形金剛塞進小胖子手中,笑道:“娃喜歡,就拿著玩去,不值幾個錢,不要錢,去吧去吧!上課要遲到了。”

    小胖子原本已經有些要撒手了,但一聽不要錢,立時高興得不得了,捧著變形金剛再不放鬆,老頭一笑露出那沒有幾顆牙的黑洞,淳樸善良的沒邊兒了。

    那家長看了看老頭寒酸的髒舊棉服,大雪寒天凍得鼻頭都紅紅的,一笑又這麼憨厚老實,看樣子是真疼孩子的模樣,哪裡能夠白要,連忙掏錢,老頭推辭幾下推辭不過,只好收下了,比市價貴了好幾塊錢。

    家長扯著小胖子走開了,老頭淳樸善良的臉上露出一絲商人特有的狡黠來,嘿嘿一笑,繼續擺弄自己小車上的玩具吸引下一個獵物。

    不一會又有兩三個上鉤的,上面滿滿當當的擠滿了深淺不一的褶子。

    老頭一邊數錢一邊從褲子兜裡搜出一根手捲的劣質香煙來,嘬了兩口,這時一群三五個少年蹦蹦跳跳嘻嘻哈哈的從他的小攤邊上跑過,在後面咯吱咯吱的走過來一個背著沉重書包的四五年級十三歲的學生來。

    這學生帶著一副黑框眼鏡,寒冷的天氣之中穿著一身單薄校服,胸口扎著紅領巾,一張臉長得歪瓜裂棗一般,看著就知道這小孩長大了是演笑星的料,而且他要是入了行,其他的笑星就都沒飯吃了。這學生後背上全都是雪,嘴角青了一塊,胸口上還有幾個腳印,顯然是被剛才幾個學生欺負了一頓狠的!

    老頭掃了一眼,少年沒有父母跟著,自己上學,三角眼微微一亮,少年本來沒有往這小攤上走過來的意思,少年家裡窮,對於小攤上的最廉價的玩具也只能敬而遠之,根本不敢上前來看。少年對於那些玩具雖然有興趣,但圓爐上的紅薯對他來說更加誘人,少年看了一眼紅薯,那紅薯散逸著陣陣溫暖香氣,在這寒冷的雪後,越發顯得香氣撲鼻,少年咽了口口水,眼神停留了一下,腳步卻沒有停留。

    老頭連連擺手吆喝道:“小傢伙,你過來一下,過來一下!”

    少年一愣,扭頭看了看四周,用手指指了指自己,老頭連忙不住的點頭。

    少年畢竟小,警惕心不大,一頭霧水的朝著老頭走去。

    老頭笑了起來,露出沒有幾顆牙齒的黑洞,越發淳樸起來。

    “老爺爺,你叫我?”

    老頭嘿嘿一笑道:“對對對,我就是叫你,小伙子,我看你骨骼精奇,面容不凡,以後定然會有一番大作為,不如咱們兩個結一個善緣吧!”說著老頭朝四周望了望,清晨的大街上除了掃地的清潔工外最多的就是上學的孩子和送孩子的父母了,此時四周剛好無人,老頭從車底下一摞書中扯出一本嶄新的書來,上面燙金大字寫著吞金大法四個大字,老頭嘿嘿笑道:“小傢伙,這吞金大法記載著能夠拯救世界的厲害手段,你若是學會了,一拳能把超人打死,那幾個欺負你的學生你一腳就將她們全都踩死了,原本是無價之寶,我現在十塊錢賣給你,怎麼樣?以後拯救世界就全靠你了!”

    原本一臉納悶的少年此時臉上露出鄙夷無比的神情來,不屑的切了一聲,扭頭就走,這種把戲,周星馳都用膩了,小學生都騙不了了。

    老頭連忙追上去貓著腰在少年身邊敲著吞金大法追著道:“小傢伙,我就是要和你結個善緣而已,這可是真正的無上因緣那,要是古人遇到了這種大機緣的話,做夢都要笑醒了,算了,我便宜你一點,五塊錢怎麼樣?不要這個吞金大法,還有《呼風鬼書》,我說《金剛一指禪》要不要?”

    少年對於這個攔在自己身前的老者滿是敵意,一隻手摀著左挎兜,警惕的後退兩步,一邊琢磨著繞道溜走,一邊開口道:“不要,我沒錢。”

    沒錢你捂兜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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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4-21 20:42
第四十五章 兜售大道


    老頭咬了咬牙,額頭上青筋蹦跳道:“算了,賠本就賠到底,一塊錢怎麼樣?一塊錢我就將這本能夠斬妖除魔,長生不死的修仙秘籍賣給你,怎麼樣? ”

    一塊錢現在能買啥?一瓶汽水都要兩三塊了,一條口香糖都要一塊五。

    少年聞言有些猶豫,不由得看了眼老頭手中的燙金字秘籍,裝幀簡陋無比,紙張更是粗糙,質量和街邊上那種十塊錢一本的磚頭小說差不多,不過實在是薄太多了,只有薄薄的幾頁而已,封面上畫著一個人盤膝而坐,閉目凝神,看樣子是想要故作高深一下,只不過畫工實在是太粗糙,看著不像是一個人倒像是一條蛇,邊上還有些密密麻麻的蝌蚪文,猶如幼兒拙筆胡亂勾抹出來的一般,一塊錢確實不多,本來少年有些心動,但一看這封面畫的這般糟糕,立時搖頭,堅定的道:“不買!”

    老頭面色猙獰起來,眼瞅著身後開始有家長領著孩子走過來,遠處又有一個掃大街的推著小車掃帚邊走邊打著噴嚏,詛咒著這場大雪帶來的超負荷的工作量,老頭拳頭攥得緊緊的,下了天大的決心一般,從圓爐上抓了一塊紅薯道:“一本書加上一塊紅薯,一塊錢,怎麼樣?這樣都要錯過這種大機緣的話,你就愛買不買吧!”

    少年愣了愣,隨後幾乎沒有猶豫,連忙將剛才護住的挎兜裡面的所有錢都翻了出來,皺皺巴巴的一把票子,湊在一起,竟然只有九毛錢,少年可憐巴巴的看了眼紅薯,隨後搖頭轉身就走,看得出,此時的少年十成十的想買,但差了一毛錢終究還是買不起。

    老頭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連忙叫了少年回來,從少年手中奪過那九毛錢來,將紅薯和《吞金大法》塞給少年,沒好氣的連連擺手道:“快滾,快滾,你爹娘真好意思,叫你帶著九毛錢出門,中午還不餓死在學校裡?”

    少年凍得通紅的小手捧著滾燙的紅薯一張醜的不像話的臉上滿是笑容,給老頭鞠了一躬道了謝,捧著紅薯就跑了,害得老頭追出去上百米,重新將那本少年捧著紅薯時掉在地上的《吞金大法》硬生生的塞給少年,這才氣喘吁吁的往回走,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此時的老頭像極了市井之中的老流氓,哪有半點的淳樸模樣?

    少年用薄薄的只有十幾頁的《吞金大法》捲著滾燙的紅薯,便走邊吃,吃的滿嘴都是黃瓤,眉開眼笑,他家裡窮這麼香甜的東西,似乎好久沒有吃過了,這少年絲毫沒有注意,那《吞金大法》上面的圖畫還​​有蝌蚪般的文字正在緩緩變得淡薄起來,逐漸融入他的手中,肉中,最後消失無踪,變成了徹徹底底的最普通最廉價的草紙……

    老者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一個滿是文身的男子,大雪天裡男子穿的非常單薄,一個破舊背心,外面一件舊舊的皮衣,一條挖的到處都是破洞的牛仔褲,滿是柳丁的腰帶和皮鞋,身後拉著一個拉桿箱,一頭亂糟糟的長髮垂在肩膀上,一張消瘦的面孔上有著一雙死人般的眼睛,外加唏噓的鬍子茬,看起來是剛剛做火車長途跋涉而來。這副裝扮沒有背上一把破吉他實在是太浪費了。

    “我打賭,那小傢伙的襪子裡還有五塊錢!爹,你老眼昏花這買賣做賠本了!”

    老頭似乎被文身男子的話語駭了一跳,扭頭看見文身男子,這才拍著胸口道:“二郎啊,我早就說過,不要悄悄的站在別人背後,你老子我心臟不好,說不定哪天就被你一下嚇死了。”

    “要不要我幫你將他襪子裡面的錢搶回來?”文身男子一本正經的看著少年遠去的背影問道,顯然不是說笑,而是會真的上前去搶一個小學生襪子裡面藏著的五塊錢。

    “算啦,算啦,這年頭大道如狗屎,稀罕的人太少了,天大的無上因緣擺在眼前卻比不上一塊紅薯來得誘人,想當年朱小子還沒有當皇帝之前,咱們這經營大道的營生何等火熱?哪裡如現在這般落魄?”老頭的三角眼裡面滿是緬懷,似乎那麼久遠的事情他是親身經歷過的一般。

    “既然反正都是賠本買賣,你直接將書一巴掌拍到他的身子裡不就完了?幹嘛這麼大費周章?”被稱作二郎的文身男子明知故問的道。

    老頭雙手插進袖管裡,用發黑的黃色袖子擦了擦紅紅的鼻子,隨後又在小攤上將那剛剛嘬了兩口就掐滅了的劣質手捲香煙抓起,摸了摸身上卻找不著打火機了,二郎手指輕輕一捻,指縫之中鑽出一豆火苗來,老頭雙手攏著火將捲煙點著,深吸一口,咳嗽了幾聲後嘆息道:“兜售大道這種買賣,可以賠本,但卻絕對不能一點本都收不回來,既然是買賣,有買有​​賣才行,因果這東西最是奧妙,現在跟你說這個你不懂,歲數越大,對因果越是畏懼,那句話怎麼說來的?菩薩畏因,凡人畏果麼,一買一賣不沾染半點因果,對大家都好。”

    “什麼因果因果的,你兜售大道幾百年,也沒看到你暴富通天,更沒見著你落得什麼好處,你說你兜售這大道有個甚用?”

    老頭子沒有言語,只是嘿嘿一笑,不過笑容卻有些苦澀勉強。

    “對了,你來找我幹什麼?咱們父子應該是永不相見才對的!”老頭忽然扭頭看向文身男子。

    文身男子撇了撇嘴,道:“上週咱們才剛剛喝完酒,現在說什麼永不相見,欠我的酒錢不想還了?”

    老頭憨憨一笑道:“你小子孝敬一下老子,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愁啊,我也沒錢啊,這次坐客車來這裡將僅有的幾百塊花光了,本來還以為見到你能夠吃上一頓好的,現在看來也就只有啃地瓜的份了!”

    “地瓜有什麼不好,我最喜歡的就是地瓜!我烤地瓜的本事天下第一。”老頭拍了拍地瓜爐子得意的道。

    “拉倒吧,我們幾個跟著你從小就天天吃地瓜,吃得到現在聽到地瓜兩個字就要吐酸水子,記得小時候,老三吃地瓜吃得太多拉不出屎來,還是我拿樹棍一點點捅出來的……”

    “阿嚏!”老頭打了一個重重的噴嚏,揉著鼻子沒有說話。

    “你別不願意聽,我們哥三個從小吃紅薯走到哪裡放屁到哪裡,胃脹反酸吐酸水,這些都是你害的!”

    說著,文身男子從老頭口中將那抽了一半的捲煙捏過來,放在口中,一口就將捲煙吸光,捲菸煙頭的火光瞬間明亮熾烈起來,片刻之後,半根捲菸化為煙灰簌簌落下只剩下文身男子指尖的小半截煙屁。

    文身男子彈飛煙屁,仰頭閉目,似乎在享受著捲菸帶來的快意,足足三分鐘的時間之後,文身男子緩緩的吐出長長的煙氣,猶如一根棍子橫放在文身男子唇邊一般,隨後風氣一卷,棍子便崩散為滾滾煙霧驟然遠去。

    “那傢伙進了業務六司。”

    “那個?”

    “屙不出屎來的那個,老三!”

    老頭片刻失神之後,憨厚的笑了起來,道:“這小子越來越出息了,隨他娘啊!”

    “我估計他第一件事就是來抓你,快跑吧!”文身男子說完拉著行李箱轉身離開,他坐客車四五個小時,來就是為了傳這一句話。

    老頭孤苦伶仃的矗立在街頭,雙手插在袖口之中,一雙三角眼望著雪地之中遠去的二兒子,半晌後自嘲一笑,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苦澀,口中喃喃道:“因果啊,因果!老夫當年畏果,卻處處種因,嘖嘖,老來惡果處處啊!”

    說著老頭從手推車下面將那一摞書本盡皆掏出來,隨手拍了一下,一摞嶄新的書本瞬即化為草紙,上面的一切文字圖形盡皆消散不見。

    隨後老頭從圓爐之中挑了一個地瓜,雙手捧著,邊走邊吃,距離小推車越來越遠,不久之後,便消失在雪地之中,一陣風吹過,小推車支離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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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4-21 20:44
第四十六章 二郎搜山


    一片刺目的白雪,鄭先站在窗邊看著外面一夜之間被冰雪覆蓋的世界。

    三十三層雖然不算真正的摩天大樓,但依舊能夠鳥瞰城市,鄭先手中捧著一杯冒著滾滾蒸汽的花茶,耳邊的電視新聞中播報著寒潮來襲,提前一個月進入寒冬的天氣預報。

    鄭先已經從念頭破碎的痛楚之中走了出來,念頭破碎之後重新癒合,竟然比之前要稍微強壯了些,這對於鄭先來說算是意外的驚喜,原本的鄭先的念頭就像是一陣小小的微風,只能將蠟燭吹得飄搖不定,但是現在鄭先的念頭應該能夠吹熄蠟燭了。

    望著外面的一片雪白,鄭先似乎想起來自己為什麼不喜歡白色了,架起天地橋一海泯四方之後,鄭先對於過去的記憶越來越清晰,本來遺忘的東西現在都在慢慢的找回來。

    厭惡白色,依稀是因為兩件事,鄭先此時想起了其中一件。

    也是這樣一個寒冬早到的季節,從老農家中逃出來的只有十歲的鄭先,薄衣遮體光著腳丫,處身在一片白色的荒山之中,與他相伴的就只有身後的那一排深陷雪坑之中的腳印。

    手腳凍得黑紫,耳朵凍得紅腫麻木,在這樣的雪地之中,一天一夜,鄭先都找不到任何果腹的食物,那個時候,鄭先最想吃的就是自己的手!

    孱弱的身影佝僂在孤寂的荒山之中,放眼望去,能夠看到的就只有一片白茫茫的顏色,明晃晃的太陽,將這片白色放大到了極致,刺目般的耀眼,彷彿世界上只剩下鄭先和白色這兩種東西。

    但這白色絕對不是鄭先的伙伴,而是處心積慮想要弄死他的邪惡對手。鄭先恍惚著,依舊有些記不起自己是怎麼穿越那一片白色的群山回到城市的,這部分苦痛的記憶被選擇性的遺棄了,鄭​​先是個怕苦的人,因為他太清楚苦難究竟是怎麼回事了,所以最不願意回憶自己當初的那些痛苦。

    對於鄭先來說,白色代表著仇恨,敵人,飢餓,寒冷,孤獨,苦難,悲傷,等等鄭先能夠感受到的一切痛苦。

    所以鄭先討厭這個顏色!

    輕輕的抿了一口杯中的花茶,或許是因為想起了不願意想起的事情,鄭先還是覺得嘴中滿是苦澀,抓起四五顆冰糖投入杯中,剩下一顆丟進嘴裡,嚼碎了,再任由其慢慢融化,舌尖上的味蕾全部都歡愉起來,這樣鄭先才稍微好受一些,隨後厚厚的窗簾被鄭先拉上,將那白色的世界和自己完全隔離開來。

    叮咚,叮咚,,鄭先微微皺眉,門鈴聲又響了起來……

    ……

    “搜山圖!”

    夏青的居處比起鄭先的那種滿是現代裝修遍地玻璃和鐵器還有厚重瓷磚的風格要溫馨太多。

    這裡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公主的閨房一樣,到處都是那種布幔裝飾,粉色的,藍色的,黃色的,種種顏色五花八門,但是在夏青的精心佈置下,繁複的顏色卻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不給人很鬧的感覺,甚至處處舒坦,賞心悅目,走入這間房屋就猶如置身在一片花海之中,再加上夏青身上獨有的那種芬芳氣息,越發叫人生出一種安樂窩,一入其中再也不願墜入紛雜塵世的感覺。夏青沒有學過美術更對裝潢完全不了解,一切都憑著感覺來,這或許也是一種天賦,古人說蘭心慧質,不知道是這個意思。

    夏青的工資一個月是壹萬叁仟多一點,不算多,也不算少,維持一個正常的女孩的開銷,不算問題,夏青一年四季基本上都是OL服裝,也不似鄭先那般講究吃喝,所以開銷費用不大,主要是化妝品消耗較多,一個月四成的薪水都塗抹在了臉上,那個女人不對自己的容顏痛下狠心?下本錢的好處就是夏青的皮膚確實非常好,吹彈可破,即便不化妝純素顏也敢稱得上是一句無暇!

    夏青工資中等,主要是福利還算不錯,這居處雖然沒有鄭先的租住的房屋奢華,小區檔次也稍遜一籌,但並不需要付房租,這房子是業務六司給她專門配備的,安全問題更是根本不需要考慮,一個掌管著業務六司最重要的檔案庫鑰匙的人確實應該享受這種安保措施。

    下個月夏青的工資就是四萬塊了。這個數字對於夏青來說若是不考慮背後付出的艱辛甚至危險,其實還是能夠叫她小小的興奮一下的,好多想要買的東西都可以開始做計劃了。

    夏青不是貼身保鏢,昨天晚上陪著林副司長在雪地上走了一個多小時,那個該死的傢伙竟然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都沒有,和那個該死的鄭先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面刻出來的,都是不近人情的東西,林副司長雖然說了連尿尿的時間長短都要記錄,但其實並不需要夏青二十四小時跟隨,按照林副司長的話來說,有人值夜班,這也使得夏青長長的鬆了口氣。

    想了一夜,夏青也想明白了,林副司長位置比較敏感,所以一切行為都要記錄在案,估計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後容易擺脫嫌疑的自保之術,至於為什麼要擺脫嫌疑,夏青就不得而知了,也懶得去思考這些跟她完全無關的事情。

    此時的夏青穿著一身寬大的家居服,將一對豐滿的玉兔完全藏了起來,任誰都再也找不到那驚心動魄,頭髮隨意的用一根鉛筆紮起,一副慵懶無比的模樣,眼鏡被丟在一邊,略微瞇著眼睛,盯著屏幕,修長白皙的手指正在不斷的敲擊著鍵盤,發出清脆的聲響。

    輸入搜山圖三個字,點擊搜索之後,一排排的文字和畫面出現在夏青面前。

    夏青原本以為搜山圖是什麼天大的秘密,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搜索一下,沒想到關於搜山圖的資料竟然非常多。

    一看到這些畫面,夏青便確定這是她看到的那個文身男子身上的文身圖案,當然佈局還有上面的妖魔多少有些出入,但能夠看出兩者是一脈相承的同源之物。

    搜山圖也叫做二郎搜山圖,宋元時期的作品,相當出名,表述的就是二郎神帶領天兵天將在山中搜抓妖魔的故事。

    出乎夏青的意料之外,那些看上去猙獰萬端,被她認為是鬼怪的東西其實並非是鬼怪,而是二郎神的手下,是神將天兵,相反,那些看上去倉惶逃命,藏匿山洞之中的可憐的女子和野獸才是真正的妖魔,猙獰的神將們則手持刀槍劍戟、縱鷹放犬,前堵後截,使妖怪無處逃身,加以屠戳。

    本來,二郎神是作為正面人物來歌頌的,然而看了此卷之後,夏青卻得到了一個相反的印象。那些神兵神將,一個個凶神惡煞,使人們憎惡,而那些妖怪們卻面目和善,那種驚怖逃生的倉皇場面,令人同情。

    網上的評論說的很好,不知宋元時期的作者是有意還是無意,使觀者自然地就會聯想到,當時社會那些官兵對老百姓的欺壓情形。

    可惜的是網上的古畫只是殘卷,上面缺少了不少東西,尤其是最重要的二郎神的畫面遺失無踪,無法一窺這幅二郎搜山圖古畫的全部風采。

    “不知道那個傢伙的文身之中有沒有二郎神的樣子?”

    夏青眉頭蹙起,捏起精緻的粉色搪瓷杯子,在煮咖啡機上接了一杯咖啡,丟了一顆方糖,羹匙轉動幾下後,捧起來小口小口的喝著。

    在咖啡的響起氤氳下,紅唇抿著杯沿,優雅白嫩的脖頸上傳來輕微的咕咚聲響。

    夏青看著看著就覺得有些頭疼,用腦過度是她的老毛病了,咖啡過度更是她頭疼的誘因,明明二十幾歲,但卻有頭疼的老毛病,這就是心思縝密處處小心,加上平時壓力太大帶來的惡果了,久思成病就是這個道理。

    夏青白玉般的手指捏著腦門來回揉搓了幾下,閉目緩了緩精神,最終還是決定關掉電腦。

    捧著咖啡的夏青跺到窗邊,夏青的房間在一樓,外面是一片八米長七米寬的小花園,和園區裡面種了許多花,或者鋪上地磚擺放了桌椅燒烤爐子的家庭不一樣,夏青在這片小小的方寸之地上種了滿滿當當的西紅柿,可惜現在這些西紅柿被飛雪覆蓋,園子裡面是一片凋零枯敗的悲慘畫面。

    夏青並不打理那些枯敗的枝蔓,對於夏青來說,枯敗的東西未必就不是一種美,沒必要欣賞完了夏日的嬌豔美麗到了冬季就斬草除根,做的那般無情。

    夏青頭疼的時候,喜歡推開窗戶,呼吸些新鮮的空氣,夏青的住處在郊區,空氣清新,沒有那麼多的尾氣,吸上幾口整個人都感到被濾清不少。

    但今天夏青卻沒有開窗,實在是昨天晚上凍得太過份了些。

    想到這裡,夏青不由得又詛咒了一番那個該死的眼鏡男!

    一想起那個眼鏡男還有那個渾身上下全是文身的傢伙,夏青就覺得自己一不小心闖進了一個莫名奇妙的世界之中,這種感覺一如她當初踏入業務六司之時。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4-21 20:47
第四十七章 念力為食


    夏青看了下時間,還早,她實在不願意太早去業務六司,這麼多年了,除了加班之外,她從來都是準時去準時回,那個地方只要一走進去就有一種陰暗潮濕四處發霉的感覺,她是一刻都不願意多呆,但那裡卻是她一輩子都無法逃離的樊籠!

    此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夏青一看來電,不由得開心起來,之前的種種煩惱一掃而空,“喂,魚啊……”

    刀魚或許凶橫霸道一些,甚至有些時候願意利用夏青來完成自己的一些事情,在夏青看來刀魚這個人本就是個​​大老粗,受到的教育不多,年少的時候就開始在街頭廝混,自然毛病不少,但對她還算非常不錯,從未和她說過一句髒話,更從未對她動手過,而且夏青的話刀魚大部分都肯聽,兩個人在一起很少吵架,有爭執的時候都屈指可數,有這樣的一個男子對於接觸了太多社會渣滓的夏青來說就足夠了。

    夏青不是沒有想過找一個更適合她的普通男子結為連理,但對方詢問她的工作的話,夏青怎麼回答?這最簡單的第一步就成了夏青的攔路虎,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夏青總不能永遠保密自己的工作內容吧?

    夏青很清楚,當初為了八千塊和業務六司結下了孽緣之後,就再也無法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之中了。

    ……

    鄭先看了看時間,才早上八點,這個時候誰會來按門鈴?

    鄭先細長的雙目微微一凝,念頭從頭頂溢出麼,念頭如無物一般,穿過大門,觀瞧到了站在外面鼻子紅紅臉蛋有些發青雙手放在唇邊不住呵氣的女孩,張可兒。

    鄭先微微皺眉,覺得有些難纏,這丫頭怎麼又來了?原本鄭先不想開門,尤其是想起張可兒的那隻暹羅貓,鄭先更是覺得還是不見為妙,這種感覺和做賊的心態差不多,偷了別人的東西,自然不大願意見到主人的悲傷難過。

    鄭先正要收回念頭,卻猛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看著自己,鄭先的念頭不由得一驚,要知道念頭脆弱無比,完全沒有自保之力,一旦受創,鄭先便要再次品嚐一下頭撞如鈴般的感覺了。

    鄭先的念頭立時一縮,在退回門內的一瞬,鄭先的念頭恍惚間看到張可兒肩頭上趴著一隻什麼東西,那東西有皮箱那麼大,兩隻爪子抱著張可兒的脖子,正張著黑洞洞的大口,對著張可兒的腦袋,模樣極為貪婪,那東西的形象在鄭先的念頭之中只維持了一瞬間,便崩散掉了,念頭視物本就是無數顆粒的模樣,並非如人眼那般清楚真切,以至於鄭先沒能辨識清楚那東西的真正模樣。

    不過,鄭先還是一下聯想到了當初在英語培訓班的時候見識到的那隻在學聲的蛤蟆,當時鄭先在培訓班之中總是聽到耳邊有回音響起,四處尋找之下,終於發現了一隻巨大的蛤蟆蹲在張可兒的肩膀上在學四周的學員發出的英語聲音。

    當時的那隻學聲蛤蟆也是一晃便消失不見,和今日不同的是,當初鄭先是肉眼所見,真切無比,這一次則是念頭所觀,十分模糊。

    門鈴聲音終於停下來,張可兒有些失望的準備離開的時候,鄭先的房門打開了。

    張可兒依舊是一副休閒運動的裝扮,淡粉色的棉絨衛衣,外面套著一個紅色小馬甲,萬年不變的牛仔褲,一雙厚底的雪地靴,脖子上紮著一條黑色的羊毛圍巾,這一身打扮不能說好看,但卻很舒服,叫人沒有任何壓力,給人的感覺十分的親切。

    不過鄭先看得出來,張可兒的心情不算太好,眼角還在泛紅,鄭先很容易就再次聯想到了,那隻'走失'了的被張可兒稱為蝙蝠俠的暹羅貓。

    一臉憔悴的鄭先看了看張可兒的肩膀脖頸,看不出什麼東西,但是鄭先確定,那隻蛤蟆應該還趴在那裡。

    鄭先吃了張可兒的暹羅貓總覺得虧欠了張可兒一點什麼,那東西對著張可兒張嘴大吸,顯然不會是在做什麼好事,鄭先一方面對這種從未見過的東西很感興趣,想要搞清楚那東西究竟是怎麼回事,另外則是覺得在有必要的情況下,順手幫助張可兒一下,對於這個渾身上下散發著濃郁的陽光氣味的女子,深陷黑暗泥沼之中的鄭先還是有著十足的好感的。

    張可兒原本已經準備離開,沒想到門竟然開了,看著臉上沒有什麼精神看上去甚至有些虛弱頹靡的鄭先,張可兒擠出一絲笑容來道:“老師來了,還不請我進屋?”

    鄭先詫異於張可兒的膽大,他和張可兒之間的關係比陌生人親近不了多少,張可兒竟然敢進他的房門?

    讓開了房門,鄭先開口隨意問道:“蝙蝠俠找到了麼?”

    張可兒走進屋中一邊換鞋,一邊故作大方的道:“沒有啦,那壞小子估計找到了自己的另外一半,把我這個娘給忘記了,算啦,他願意去哪就去哪好了,對哦,我聽說過一句俗語,叫做兒大不由娘!”

    雖然張可兒故作輕鬆,但這話說得實在太過勉強了些。

    鄭先看了眼張可兒的那雙髒污邊緣早就濕透的雪地靴,還有牛仔褲膝蓋上的污漬,可以大致推測出,張可兒因為下雪,擔心那隻走失的暹羅貓被凍著,所以大半夜就跑到這裡,四處找貓,最終結果自然可想而知,至於到他家裡來,看張可兒東張西望的樣子,估計這裡是她找回暹羅貓最後的希望了,畢竟蝙蝠俠是在他家之中走失的。

    顯然,張可兒不是特意來見他的,而是來找貓的!怪不得一開門張可兒就要求進屋。

    鄭先揉了揉眼角,隨手關上房門。

    最初東張西望,隨後失望至極的張可兒有些魂不守舍,勉強笑了下道:“你的身體怎麼樣?上次看你的樣子實在是嚇壞我了。”

    鄭先端了一杯熱水放在張可兒面前的茶几上,掃了眼張可兒那凍得紅彤彤的小手,開口道:“好多了,老毛病了,從來都是一陣,過去就好。”

    張可兒或許真的凍壞了,將熱騰騰的杯子捧在雙手之中,一邊暖手一邊慢慢的小口喝著,微紅的雙目有些出神,顯然心思不在鄭先的病上面。

    鄭先倒也並不是覺得別人一定要將他當成一塊寶處處關心的那種傢伙,尤其對方還是一個只有課程往來的陌生人,霸占了鄭先的家產,將鄭先賣給老農的叔叔給鄭先上了人生最生動的一堂課,親叔叔都靠不住,外人就更加不用提了。

    鄭先此時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張可兒的肩膀上,細長的雙目微微瞇起,不住的將生機之力調動灌注進雙目之中,希望能夠再次看到那東西,不過可惜,越想看,越是什麼都看不到,對於生機之力的運使,鄭先還有太多不明所以的地方。

    張可兒和鄭先兩個枯坐在屋中,各自有各自的心事,一個神情恍惚,一個精神憔悴,算得上是難兄難弟了。

    兩人都不說話,一時間便冷場下來,片刻之後不怎麼會作偽的張可兒再次擠出一個笑容來道:“你的電話怎麼老是不開機?昨天晚上我來你家時也沒有人,本來昨天晚上就想來給你補課了!”

    鄭先瞇起的細長眼睛重新展開,他倒是想起昨天晚上傳來的門鈴聲,不過他當時正在承受念頭破碎之苦,煎熬得無以復加,根本沒有理會門鈴聲,現在想來,這丫頭估計是從昨天晚上就開始找蝙蝠俠一直找到了現在。

    “昨天頭痛吃了藥,大概睡得太死了,所以沒有聽到。”

    張可兒深吸口氣,整個人煥發出光彩來,從帆布包中掏出一本課本來,隨後才忽然問道:“對了,你有時間吧?”

    鄭先撓了撓鼻尖,要說時間,鄭先還真有,但鄭先腦子現在依舊有些發脹,實在是不想學什麼東西,尤其是繞口的東西。

    不過鄭先掃了一眼張可兒白皙的脖頸,還是點了點頭道:“有時間。”

    張可兒此時顯然重新進入狀態,將一切雜念全部拋離,成為一個稱職的老師,用白皙的手指指著書本上一排排對於鄭先來說陌生到了極致的英文,從最基本的幾個問候語開始教起來。

    張可兒一開口吐出英文,常笑雙目弄便猛的一亮,在他眼中張可兒的脖頸上果然有一對藍綠色,滿是西瓜瓜皮般花紋卻疙瘩處處的蛤蟆的肉手緊緊摟著,在張可兒的背後探出一顆碩大的癩蛤蟆腦袋來,這腦袋比張可兒的頭還大,一張臉盆般的大嘴張開成一個O形,學著張可兒的話語開合嘴巴,鄭先耳邊隱隱傳來猶如張可兒的回音般的聲響。

    這癩蛤蟆每​​學完一句話之後還不忘張開大嘴,對著張可兒的腦袋猛地一吸,雙眼瞇著,模樣享受到欠揍的地步!

    鄭先明顯的看到一股股的念力被這癩蛤蟆從張可兒的腦袋上撕扯下去,吞吃掉。

    猶如修仙者以生機之力為食一樣,這隻蛤蟆竟然以人的念力為食!

    此時那癩蛤蟆似乎感覺到了鄭先的目光,閉上碩大的嘴巴,一雙蛙眼朝著鄭先望了過來,確定鄭先確實能夠看到他之後,癩蛤蟆對著鄭先揮了揮蹼手,露出一個凶悍猙獰的表情,看樣子似乎在威脅恐嚇鄭先,叫鄭先不要多管閒事,更不要這樣瞪著眼睛看他,模樣猶如一個老流氓一般。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修仙世界詭譎萬端!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4-21 20:51
第四十八章 呱呱


    鄭先驚奇的和那隻大蛤蟆彼此對視,兩雙眼睛你瞪著我我瞪著你。

    張可兒似乎也發覺了什麼,停下口中的言語詫異的望向鄭先。

    那隻正在學聲的大蛤蟆立時消失無踪。

    鄭先清楚的看到這蛤蟆在嚼吃張可兒的念力,自然不會任由其繼續下去,念力相對於念頭來說,差了一個檔次,是人人都有的東西,也可以被稱為一道思維,一個想法。

    念力這東西不似生機之力受損之後很難補回,理論上來講,只要這個人還活著,那麼念力便是源源不斷的。

    念力被吞吃數量少的話,對人基本上毫無影響,但對於常人來說一旦念力虧損超過了一定程度,輕則如鄭先之前念頭破碎一般大病一場,或者記憶喪失出現種種精神障礙的疾病,重則形容枯槁命不久矣。

    這蛤蟆以念力為食,怪不得他們這些和這個世界上最怪異的修仙者們打交道德獵神戰士從未接觸到,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多少這樣奇妙古怪的東西存在。

    鄭先看著一臉詫異望向自己的張可兒道:“你能將這篇文章先幫我讀一下麼?”鄭先指著張可兒的書上的一大段文章道。

    張可兒見到鄭先對於英語開始有興趣起來,不由得高興起來,露出一個陽光般燦爛的笑容道:“沒問題,我先給你讀一遍,然後再仔細給你講解一下這些英文的意思和句式。”

    張可兒開​​始以那純正的英語腔調朗讀起來,鄭先的心思卻完全沒有在那些鳥文上,細長的雙目再次微微瞇起,盯著那張可兒的細嫩脖頸,可惜這一次那蛤蟆卻並未出現,鄭先微微皺眉,隨即頭頂上一道風氣鑽了出來,張可兒正在低頭朗誦沒有注意到,要不然她會看到鄭先的腦袋正中處有一撮短髮正在不斷的搖擺,無風自動。

    有那以念力為食的蛤蟆藏身在側,鄭先的脆弱念頭自然不敢完全從身軀之中走出來,是以只探出一點點,露出一個細小的端倪來。

    此時的鄭先便好似長了四隻眼睛一般,兩隻看著身前的世界,另外兩隻則在觀瞧著四周由顆粒構成的一切事物。

    果然,在念頭的世界之中,鄭先這一次清楚的撲捉到了摟著張可兒脖子的那隻碩大的蛤蟆,那蛤蟆的結構在念頭的眼中鬆散的還比不上一團霧氣,輕飄飄的比氣球還要不如,此時那蛤蟆正在呆愣愣的看著鄭先鑽出頭頂的念頭。

    顯然一隻以念力為食的古怪蛤蟆,是完全無法拒絕念頭這種更高級的力量的吸引力的,略微呆滯之後,學聲蛤蟆的那雙大眼猛地綻放出光芒來,一躍而起,從張可兒的脖頸上蹦起,朝著鄭先頭頂上鑽出一小點的念頭餓虎撲羊般的猛撲上去。

    鄭先等得就是這個時候,鄭先和張可兒之間的距離,就只隔著一個茶几而已,那東西朝著鄭先蹦過來的路徑是有據可查的,鄭先一拳揮出,朝著那東西狠狠地揍了過去,這一拳上鄭先凝聚了不少的生機之力拳出如風,猶如鞭子般在空中炸響。

    結果鄭先這一拳猶如砸在了一蓬霧氣上,鄭先的拳頭砸在蛤蟆的腦袋上,直入蛤蟆的肚腹,但對那蛤蟆卻沒有造成任何傷害,蛤蟆裂開大嘴嘰嘰一笑,猛地撲倒了鄭先頭頂,好在鄭先的念頭縮得快,蛤蟆雖然撲了上來卻最終撲了個空,什麼都沒有撈到。

    那蛤蟆抱著鄭先的腦袋,張開那臉盤般大小的嘴巴對著鄭先的腦袋猛嘬,似乎想要將鄭先腦袋裡面藏起來的念頭給生生吸出來,看不到這一番場景的話倒也罷了,偏偏此時鄭先肉眼就能夠清楚看到那隻癩蛤蟆的所作所為,這場面搞得鄭先一陣陣的噁心。

    同時鄭先能夠敏銳的感覺到自己的念頭猶如一顆棒棒糖般的被這隻蛤蟆來回舔舐,不斷的消融,好在鄭先此時的念頭足夠強大,這蛤蟆汲取念頭的速度雖然對於凡俗之輩來說長久必定有害,但對於鄭先來說若是保持這個狀態不變的話,十年二十年的時間都不會對他造成什麼傷害。

    也就是說這東西對於鄭先來說噁心人的作用遠勝過對鄭先的傷害,這也算是心靈攻擊的一種吧!

    鄭先連連擺頭,伸手朝著自己肩膀上抓去,最終卻全都落空,鄭先幾乎感覺不到肩膀上有什麼東西存在,那隻蛤蟆就像是一個幽靈魂魄一般,鄭先現在看得見抓不著,一般的辦法對著癩蛤蟆完全無效。

    鄭先此時想到的是固魂水,還有抗魅藥水,這兩樣應該都對他當前的處境有用,可惜這兩種東西他現在都弄不到。

    鄭先此時注意到張可兒驚詫無比的眼神,鄭先在這裡比比劃劃在自己空空如也的肩膀上又抓又扯的模樣,落在張可兒眼中就是一場獨角戲,瘋癲到家了。

    沒等鄭先苦笑出來,張可兒已經飛快的合上了書,露出尷尬而小心的笑容道:“對不起,我忽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呃,這樣你有時間去教室找我,我再給你補課吧。”

    鄭先知道自己被當成是神經病了,不過無所謂,這樣一來張可兒以後一定對他敬而遠之,他們兩個本就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一個站在陽光下,一個藏在陰影裡,兩人太過接近的話,不是陽光下的少女被拖進陰影之中,就是鄭先這個只能生存在陰影之中的存在被扯到陽光下暴晒。

    兩個本就不該碰面的人沒有任何交集才好,而且鄭先幫助張可兒將這癩蛤蟆引走,也算是折抵了吃了她的蝙蝠俠的罪過,鄭先此時問心無愧了,這種感覺不錯,鄭先最不喜歡的就是欠別人東西。

    更重要的是,鄭先覺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給這個天真的小丫頭上了一堂生動的社會課程,這樣一來,以後她應該不會輕易跑到陌生人尤其是陌生男人的家中來做什麼老師,估計這丫頭在美國沒看過那些日本的教師題材動作片!

    送走了慌慌張張幾乎連鞋都穿不上的張可兒,關嚴了房門,鄭先開口問道:“你究竟是什麼東西?到底想要怎樣?”

    雖然和一隻蛤蟆說話有些荒誕,但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蛤蟆本身就應該是荒誕世界之中的存在,這東西能說話,鄭先一點都不感到稀奇。更何況這蛤蟆能夠學習人的聲音,猶如回音一般學得惟妙惟肖。

    果然,鄭先的腦海之中傳來一陣怪異無比的笑聲,“呱呱呱……”

    這就是這癩蛤蟆的回答,鄭先感到失望無比,這東西要是能說話該多有趣?

    鄭先肩膀上馱著這麼一隻東西相當的不爽,總是想要伸手去抓一把,可惜那東西空氣一般,摸不到抓不著,哪怕鄭先將生機之力灌注在手中也同樣無效,原本鄭先以為這個蛤蟆是修仙世界之中的東西,生機之力對他應該能夠造成傷害,但是現在看來,這東西構成的基礎和生機之力完全無關,是另外的一種存在。

    有了這個東西在鄭先肩膀上趴著,鄭先總是覺得肩膀上很累,或許只是心裡作用,或許確有其事,這才叫做無事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莫名其妙的就招惹到了這麼一隻渾身癩疤的蛤蟆在肩頭。

    這蛤蟆反正一時半刻對於鄭先來說沒什麼太大的傷害,所以鄭先也就從最初的那種煩悶情緒之中走了出來,平心靜氣的希望能和這隻蛤蟆做些交流,可惜,這蛤蟆完全沒有半點交流的誠意,從始至終都是呱呱呱的叫個不停,間中還學了鄭先的說話,鄭先覺得簡直就像是和自己的回音說話。

    不過對話久了,鄭先倒是明白過來,這蛤蟆能夠聽懂他的意思,只不過鄭先聽不懂蛤蟆的言語。

    鄭先捧著一杯花茶,嘴中嚼著冰糖,才約略將肩膀上蹲著一隻蛤蟆不住的舔著他的腦袋這樣的愁苦味道給折抵一些,“癩蛤蟆,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我說對了,你就叫一聲,我說錯了你就叫兩聲怎麼樣?”

    “呱!”

    鄭先不由得一喜,這是個不錯的開始。

    “你是癩蛤蟆麼?”

    “呱呱!”這蛤蟆的聲音有些惱怒。

    “你是青蛙麼?”

    “呱!”

    呸!長得一個癩蛤蟆的樣子竟然自稱是青蛙,這東西看來也不是十足的笨蛋。

    鄭先想了想道:“你將我當成是食物?”

    “呱!”蛤蟆臉上露出一絲戲謔之中帶著喜愛的笑容,鄭先甚至感覺自己的臉被這蛤蟆親了一口,鄭先難過得要死……

    “你到底會不會說話?”

    “呱呱!”

    “我能不能把你殺了或者趕走?”

    “呱!”

    ……

    “呱呱!呱呱!”

    鄭先和蛤蟆都沉默下來。談話也就到此結束了,之後不論鄭先問什麼,這蛤蟆都開始裝傻賣乖,不是呱呱亂叫,就是學鄭先的言語猶如回音一般。

    鄭先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這東西既然自己都承認能夠被攆走甚至殺死,那就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鄭先最初是這麼認為的,但是十幾分鐘後,鄭先就覺得十幾分鐘之前的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4-4-21 20:54
第四十九章 心死如燈滅


    被一隻癩蛤蟆蹲在肩頭不斷的對著腦袋吸吮,這種感覺實在是糟糕透了!

    而且一想到有這隻能夠聽懂人言卻說不出人話的畜牲時刻在側,鄭先便感到渾身不自在,鄭先是屬於那種獨來獨往慣了的人,當初融入業務六司接受佟鄶就費了不少功夫,並且還是因為佟鄶確實是一個很好的伙伴,仗義熱心,有些有些犯二,絕對是損友之中的極品,鄭先找不到排斥佟鄶的理由。這也是鄭先在整個獵神辦公室之中除了佟鄶沒有任何一個朋友的原因所在。

    而這隻蛤蟆除了噁心人之外恐怕就剩下噁心人了,一想到自己要和這隻癩蛤蟆二十四小時廝混在一起,並且還很有可能是無休止的在一起,他所有的秘密將全部被這隻癩蛤蟆看到,鄭先便坐不住了,甚至一分鐘都不能繼續承受下去。

    鄭先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先將這隻癩蛤蟆幹掉。

    “我說,你討厭奇怪的氣味麼?比如說煤氣的味道,廁所的味道?或者說討厭佛像,上帝,聖水,冰山雪蓮,童子尿什麼的?”

    癩蛤蟆沒有出聲。

    鄭先倒是聽說過一些驅邪的土法子,比如說潑狗血,用月經帶之類的,都是噁心至極的法門,說是歪門邪道也不為過,當然還有比較容易的,比如說去佛寺,或者去道觀,用佛寺道觀之中的浩然之氣來震懾妖魔,要不然就是弄個十字架擺幾瓣大蒜之類的,鄭先決定先從最正統的辦法下手。

    鄭先做了決定,便即套上外套,下樓走出小區。

    距離鄭先住處七八公里就有一座道觀,明前的建築,據說朱元璋做和尚的時候曾經留宿過,不過是不是牽強附會,鄭先並不清楚,現在這種傍名人的風氣實在是太重了,你說一個和尚幹嘛跑到你的道觀之中留宿?騙鬼呢?

    道觀佛寺,在仙界和凡世崩離之前,應該算是修仙者們的翰林院了,是專門修行的地方,當然還有許多別的門派,但都不過是春光乍現,百十年得到光陰便消散無踪了,只有這一道一佛源遠流長,千年不朽,甚至仙界崩離之後,依舊矗立在塵世之中。

    鄭先因為是獵神戰士的緣故,對於這種當初修仙者雲集的地方總是特別在意,但是業務六司裡面有規定,他們這些獵神戰士不允許踏足有黃標的道觀或者是佛寺之中搜抓蝗蟲,這種黃標一般存在在道觀寺廟的門口隱蔽位置,不是明白人看不明白。千人萬人的大寺大觀未必就有黃標,十人八人的小廟小觀未必就沒有這一線標黃。

    這是叫鄭先和一眾獵神戰士們感到鬱悶的謎團,私下裡獵神戰士之中流傳著佛寺和道觀之中是修仙者在這個國度之中唯一被承認的方外之地,也就是說,在有黃標的道觀還有佛寺之中修行是不犯法的,但這並不代表鄭先他們不抓和尚道士,方外之地只是道觀和寺廟而已,至少鄭先沒有聽說過這個國度之中有方外之人,只要走出了方外之地,禿驢也好牛鼻子也罷,獵神戰士都會去抓,決不手軟,而且業務六司裡面專門有幾個傢伙喜愛去抓光頭的尼姑……

    是以對於道觀還有寺廟鄭先總是抱著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所以鄭先自己撞了邪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兩處地方了。

    鄭先走下樓,琢磨著還得買輛車,走路打車對於鄭先來說都實在是太不舒服方便了。

    在去道觀之前,鄭先先去了一個小區,下了出租車,腳下是一片泥濘,這種淤泥堆積的地面,在這座城市中心部位已經很少能夠找到了。

    這裡鄭先以前來過兩次,每一次身邊都有個嘻嘻哈哈喋喋不休的傢伙陪著,那傢伙的的嘴巴總有說不完的話,明明歲數比鄭先大不少,但卻相當的輕佻,看上去猶如鄭先的弟弟一般。

    鄭先順著泥濘的小巷走進去。

    當初鄭先曾經問那個傢伙,“你也不是沒錢,幹嘛還叫老娘住在這樣的地方?要是真沒錢買不起房子的話,我幫你湊湊。”

    那傢伙哈哈一笑道:“俺家老婆子就喜歡這樣的地方,窮人婆子一輩子窮慣了,不敢住樓,說看著就眼暈!等我退役了,就找個鄉下當個村長,把窮婆子安頓在高粱玉米地裡,用圍牆圍上十幾畝,院子裡面養上一百條大黑狗,一隻麻雀落在院子裡都歡吠如雷,那窮婆子就稀罕那樣的地方,說看著莊稼就不覺得餓,看見狗就不覺得害怕!沒見識,沒見識!”

    言猶在耳,此刻,這條路上卻只有鄭先一人獨行了。

    穿過小巷,兩邊的道路越發狹窄起來,頭頂上的陽光盡皆被兩旁延伸出來的瓦簷遮擋,只在中間留出一線參差的空白,有陽光漏下,使得陰濕逼仄的小巷之中多了一點點的暖意。

    這小巷老舊得和外面那個日新月異的城市完全不搭邊,走在這裡似乎時光退回了三十多年一樣。

    走到巷子盡頭,一座還算看得過去的磚瓦房子前面,一個老婆子坐在陰暗的角落裡面發呆,旁邊是三四口碩大豐滿的酸菜缸,越發顯得那老婆子小得猶如一塊鬆散的土塊。

    鄭先雖然來過這個巷子兩次,但都未曾見過佟鄶的老娘,這尚是首次見到。

    鄭先走到這個看上去猶如被挖空了心兒只剩下外面一節正在不斷枯萎的樹皮的老太太身側。

    滿頭的白髮也遮掩不住這老太太眼中的茫然空洞,鄭先從未見過一個人心若死灰到了這樣的地步。

    鄭先坐在老太太旁邊,沒有說話,老太太似乎已經和外界完全斷絕了聯繫,根本感受不到鄭先的存在。

    鄭先不知道善後小組是如何對佟鄶的死進行善後的,但結果對於這個老太太來說顯而易見的殘忍。

    鄭先陪著老太太從早晨一直坐到了中午。

    鄭先兜裡的那張五十萬的銀行卡終究沒有送出去,因為鄭先知道,這錢就算是後面再加上十個零,對於這老太太來說也毫無意義,不過是一堆廢紙罷了!鄭先原本還想著在鄉下給老太太買一處門口就是高粱地玉米地的房子,叫老太太在那裡安度晚年,但是現在這一切想法都煙消雲散。

    鄭先清楚的看到這老太太身上的生機之力在不斷的散逸,就像是一個被扎了數百上千個孔洞的氣球一般,體內還有數個黑漆漆的東西正在逐漸擴散,將生機之力緩緩染黑。

    最多還有一周。佟鄶的娘的壽元到此為止了!

    鄭先沒有過分打擾這個空心的老太太,也並未想著要幫助這個老太太走出陰霾,甚至幫助老太太延長壽命,鄭先現在擁有的生機之力只要源源不斷的灌注在老太太身上,應該能夠幫助她維持生機,延壽一兩個月不是問題,但再繼續下去估計就沒有用了。

    若是這個老太太還有求生的念頭的話,延壽的時間不是問題,哪怕只能延壽一天兩天,鄭先也會去做,但鄭先知道,老太太這是在求死,一個人努力活著的時候,即便身上有種種傷痛病症,哪怕那些黑團正在不斷的擴散,但生機之力都是活躍的,但此時這老太太身上的生機之力都是灰色的遲鈍的,有些時候,死了遠比活著要幸福得多。

    旁人總喜歡將自己喜歡的事情強加在別人身上,覺得活著就是好的,殊不知有的人心都已經死了,剩下的活著的時間就只剩下兩個字了——煎熬!

    喪子之痛鄭先受到閱歷影響,現在還理解不了,但鄭先能夠理解這種生不如死祈求解脫的感受。心死如燈滅,就算天底下所有的疑難雜症所有的絕症都有藥來醫治了,心若死了,都無藥可救!

    鄭先站起身來,緩步離開,從兩邊屋簷上漏下來的陽光灑在道路中間,猶如在地上寫了一個大大的一字,這一字落在被諸多人和車轍碾壓出來的泥濘沼澤裡,起起伏伏如群山擁擠生機勃勃,卻越發顯得四周的黑暗沉悶了無生機。

    走了幾十步後,鄭先扭頭望了一眼,陰影之中的老太太依舊空洞如乾朽的蘆葦管般坐在那裡,彷若已經不是這個世界上的生靈一般。

    鄭先略微留步後,拐了個彎便將那老太太徹底留在了記憶之中。

    此時那隻趴在鄭先肩膀上的癩蛤蟆忽然呱的叫了一聲,鄭先細長的眼睛微微一瞇,一道潛伏了不知道多久的身影從陰暗的角落裡面猛地衝了出來,空氣之中顫響著鄭先再熟悉不過的電鋸般的流光鋸齒刀刀齒轉動所發出的嗡嗡聲。

    獵神戰士!

    看著那刁鑽無比,驟然乍現的匹練刀芒,鄭先心頭的震驚無以復加。

    獵神戰士來殺他?

    難道說自己修仙者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究竟怎麼暴露的?

    一旦成為獵神戰士的目標,鄭先有太多太多的東西都不得不放棄,代表著鄭先將從此進入流放逃亡的狀態之中,鄭先是從流亡生活之中一步步走出來的,太清楚那樣的日子究竟是多麼苦澀了,一袋子冰糖都緩解不了!

    並且鄭先太清楚不過,一旦被獵神戰士鎖定,簡直就是無處可逃,密密麻麻的攝像頭將成為鄭先今後生活的每一天之中最大的夢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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