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穿越]陽光大秦 作者: 光暗之心 (已完成)

 
mk2258 2014-5-2 22:38: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61 854221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6-17 10:30
第八十九章 【誰來拯救孫臏?】

    走進廳中就見到了傳說中的龐涓,別人愛打架,他是愛打仗,樣子跟白棟猜想的差不多,國字臉、利劍一般的眉毛,蒜頭鼻子,目光炯炯,看人一眼,彷彿就能猜出你的兜襠布是什麼顏色,若不是鼻子還算生得厚道,這就是一個蓋世凶人。事實上也是,一將成名萬骨枯,喪在龐涓手下的又何止是萬名冤魂?

    老贏連是越來越沒出息了,正瞇著老眼狂喝玫瑰花茶,似乎比上次見他的時候又添了幾分老態,臉色有些白中泛黃。看來歷史的記載不會有錯,贏連的陽壽最多還有半年,嬴渠梁不日就將登臨君位,秦國將會風起雲湧,不知有多少頭顱將要落地。白棟暗暗歎息,哪怕是後知兩千年的穿越者,他能做的也僅僅是保住一家富貴、讓娘親和草兒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衛鞅畢竟是個狠角色啊,櫟陽殿上雖有惺惺相惜之情,他也不會手軟的。

    驪姜還是喜歡偷偷打量人,看著是在正襟危坐的品茶,白棟卻總感覺她在偷窺自己,早就聽說男人有第三隻手,原來女人也有第三隻眼睛麼?太可怕了!若非無奈,日後還是要盡量避開這位國夫人啊,得罪女人是最傻的行為,要是得罪了這種女人中的女人那基本就等於找死。

    沒見到公孫痤和衛鞅,這更加證明了龐涓與老貴族集團沒啥交情,這次來秦國除了耀武揚威外,只怕真正的目的就是要來見自己這個便宜師弟。不是說戰國時交通不便、信息難通麼?自己這點事情怎就這樣快傳到了這個絕世凶人的耳中?

    白棟在打量龐涓,站在贏連身後的李敵也在打量這個老秦最大的敵人,手就按在劍柄上,目光森冷無比。龐涓受得是上賓禮,哪怕身旁就有贏連夫妻,也一樣可以著錦甲、佩利劍,李敵這個近衛主官自然要緊緊跟隨,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很希望與龐涓一戰,清溪門人好大的名頭,不知可應得老秦利士?

    龐涓似乎沒有感受到李敵的騰騰殺氣,笑著看了白棟一眼:「這位就是恩師夢中授藝的小師弟麼?我是」

    「你是魏國上將軍龐涓,天下名將,殺人無算,我的師兄對吧?嘿嘿,只是小弟不曾想到,你竟然還有臉來見我!」

    見面後不是親熱招呼,更沒有上演師兄弟灑淚相擁的狗血場面,白棟竟然冷笑一聲,張口罵上了龐涓。龐涓頓時面色一變,就算是魏王也不會如此對他,更別說是個身份可疑的所謂師弟了,這小子瘋了麼?李敵卻是嘿嘿一笑,對白棟連連點頭,似乎是在鼓勵;沒關係,該罵就罵,有哥哥在此,龐涓又如何?

    「白公大夫無禮!上將軍乃我大秦貴賓,又是你的師兄,不說以客禮相待,何故出此惡言?」

    老贏連輕輕放下茶碗,笑瞇瞇地望著白棟。這小子真是太貼心了,龐涓是個什麼東西?那是老秦公敵,雙手沾染了多少大秦壯士的獻血?可恨他這次是以國賓身份前來,又值兩國和談之時,砍頭砍不得,打屁股都不行!還要他這個國君笑臉相迎,你個溝溝兒的,公子連何時受過這種氣?罵得好,罵得妙啊,可惜不能擊掌,只能回到櫟華宮私下裡慶祝。

    龐涓也是憤憤然望著白棟,自從聽說這小子得恩師夢中傳藝他就將信將疑,這次就是要來驗證一番,沒想到還沒等他開口,這個身份不明的小子倒先罵上了,越想越怒,雙目用力瞪起,手也按在了劍柄上。

    『倉啷!』

    李敵早已拔劍在手,橫在了白棟身前,冷冰冰地道:「上將軍是要在君前拔劍麼?如此你就不是秦國上賓,而為秦國之敵,李敵正好領教將軍劍法!」

    龐涓微微皺眉,李敵的名頭他聽過,早在魏國時,此人就曾以一己之力斬殺了十三名遊俠劍客,說到行軍佈陣不如自己,可要說到拔劍相鬥,三個自己也不是此人之敵。

    「君上有所不知,還記得去歲最後一次與恩師在夢中相會,恩師曾歎道,門下諸弟子中,以龐涓為秀,可惜此子癡迷戰事,自出師以來,就在不停挑起戰爭,多少茅屋為其所破,多少人家為其分離,其功在魏,而罪在天下也!恩師說這番話時心情酸楚,目中含淚,大有追悔之意,心傷無比啊!君上,恩師乃世外高人,何人令他如此?唯龐涓也!似此凶罪之人,做不得我師兄!今日臣下來見的是君上與國夫人,若是龐涓一人,臣下早已閉門逐客了!」

    說得好,說得真是太好了!老贏連聽得眉飛色舞,最近他有些老糊塗,舉起雙手就要擊掌,若不是被驪姜暗中踩了一腳,秦魏和談只怕就此黃了。驪姜瞪了丈夫一眼,轉而對白棟笑道:「公大夫差了,為人臣者敢不為國效力?你如此怪責上將軍,實在是不公啊。畢竟是師出一門的好兄弟,還不快請上將軍喝茶?」

    「也罷恩師也未曾說過要將師兄逐出門牆,倒是我過於激動了。師兄請坐吧,試試我白家的高桌香茗,也算你沒有白來老秦一次。」

    白棟悠然長歎,一副為老秦受盡了委屈的樣子,萬分不情願地將龐涓請回座中。老贏連看得感動啊,這小子分明就是不喜歡龐涓,今日受此委屈,那就是為了老秦啊,忠臣!這才是大大的忠臣!

    「嗯,這樣的高案高幾倒也新鮮,那個師弟,恩師真在你的夢中如此罵我?」

    「比這更嚴重,恩師很生氣,非常生氣!師兄,你也該反思己過了,想想恩師罵錯了沒有?」

    先把人罵暈了,而後再談什麼都是主動在握,這一招白棟屢試不爽。龐涓打仗是把好手,可要說到把握人類心理,比較嘴上的功夫,他還差得遠呢。

    「恩師自然是不會錯的,只是只是為兄十分不解啊?恩師既然要罵我,為何不到為兄的夢中來,卻要對師弟提及此事?這似乎與恩師所為不符。」

    龐涓畢竟不是傻子,很快就發現了其中的疑點,自己在鬼谷修學多年,也只知道恩師曾修習道家手段,雖說以恩師的本領,就算是進入他人夢中也不算稀奇,可既然要罵自己,為何要在師弟的夢中呢?

    「恩師也並非隨意入夢,我與恩師早有夙緣,神魂感應,才可入夢見我,或者也正是這個原因,恩師在我面前並不掩飾真情;師兄你不必羨慕,我也因此失去了面見恩師常領教益的機會,說起來我還要羨慕師兄和孫師兄呢」

    「哦?師弟也知道孫臏的名字?」

    「如何不知?恩師曾在夢中言道,若論兵家之學,以師兄與孫師兄為天縱之才,只可惜孫師兄尚未出山,無緣面見啊。」

    「果然是我清溪門人!師弟,為兄敬你一碗茶水,日後若在夢中得遇恩師,還請替龐涓多多美言幾句啊。」

    如今孫臏還沒出山,名聲不顯,若非清溪門人,斷無知道他的道理。龐涓原本對白棟的身份還有些疑問,如今聽到他提起孫臏,那是再無遺慮了,這位果然是自己的親親師弟。

    據說師傅有個老朋友叫做孫武的,留下了一卷《孫子兵法》。這套兵法師傅還不曾傳給任何一個弟子,顯然是要繼續考察弟子們的心性為人才會做最後決定;這位小師弟經常在夢中與師傅相會,可比自己這個早早出山的師兄親密多了,自己當然要多多親近,讓他在師傅面前說上幾句好話才是。

    「那是自然,不過師弟也有一事相請,還望師兄成全啊?」

    「哈哈哈,你我有同門之誼,師弟有什麼事情儘管說來,為兄自當全力助成。」

    「那就多謝師兄了,我素聞孫師兄之名,若是有一日師兄見到了孫師兄,萬望請他來秦國一次,也讓我見他一面,招待他喝上一碗白家茗茶,師兄可能做到?」

    「這不過是小事而已,師弟放心,為兄如果見了孫師弟,一定會派人送他來秦國,以圓你我師兄弟之情,哈哈哈」

    「如此就多謝師兄了。」

    白棟心中暗歎,孫臏始終是個人才,明知他會被龐涓毒手加害,自己終究還是不忍坐視啊。只是如此一來,就沒有了孫龐鬥智,馬陵萬箭射龐涓,就連天下大勢也會受到影響,甚至可能改變歷史,自己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呢?

    ps:感謝『hkka迷tuky』兄弟的看重,連投21張12000的催更,這是對作者最大的肯定,可我還是給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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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6-17 10:38
第九十章 【最是人間七月天】

    七月流火(下注),是個熱騰騰模糊糊的季節,就像一頭鑽進了大西洋海底,看什麼東西都帶著水氣,視線都被熱浪扭曲了,成片成片的田地很像後世的印象派畫作,明明看不太清楚,卻感覺特生活。

    黎民黔首們終於可以脫光了脊背笑看那些衣冠楚楚的貴族士大夫了,連兜檔布都不用穿,套條肥大的跣衣,露出兩條毛腿到處溜躂,看著這汪水清粼粼的喜歡人,一個猛子扎進去就是了,運氣好的洗完澡還能順手抓兩條肥魚上來。大姑娘就麻煩一些,想要光屁~股洗個澡還得相好的望風;或者約上十幾個相好的婆姨一同搞個露天浴,人多膽兒就肥,遇到有探頭探腦的壞小子,婆姨們就會嘻嘻哈哈地笑罵,白生生的胳膊揚起來不算個事情,這樣的場景處處可見,簡直就是兩千年前的生活藝術畫,來源於生活,高於偽裝到褲襠的假道學。

    白棟很想脫光了脊樑、穿個大褲衩,手搖個蒲扇,然後放聲高唱什麼『三伏天,像火燒,下了班大雜院裡真熱鬧』,做什麼貴族啊?真是要了老命,這麼熱的天氣還得頂著冠戴,**外落地搞上一層又一層,連腳踏的布靴都有講究,那個高、那個厚啊,像戲台上的小生。真想叫救命,可看到衛鞅穿得比自己還周整,腳踩的靴子簡直像高蹺,張張嘴,抱怨的話終於還是沒說出口,做了貴族嘛,得要臉。

    望著即將出發的魏國車仗,衛鞅似乎有些感慨,深深望著白棟道:「白子,櫟陽殿上承君教誨,讓衛某多有收穫,可惜啊,今日一別,正不知何時再能見面,喝了杯中酒,與君互為珍重吧?」

    「你最好還是不要來秦國了......」

    在心中暗暗祈禱著,面上還是依依不捨的表情,遠遠地沖便宜師兄揮幾下手,看著車馬漸起,還是準備勸衛鞅幾句:「衛子是法家名士,我聽說有位法家人物說過幾句話,『損一毫利天下不與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損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則天下治矣』雖是語過偏激,棟卻以為其人真心悲天憫民,還在孟夫子『民貴』思想之上,衛子以為如何?」

    「哈哈哈,人人不損一毫,則天下盡為自私自利之民,人人皆圖利之小人也!如此家不成家,國不為國,又何來國富民強之說?楊朱之心可誅!其人當可誅,衛鞅若見,必斬其首級,以儆天下!」

    聽到白棟搬出了楊朱的理論,衛鞅連聲冷笑,雙目豎瞪,如見仇讎,白棟相信如果此刻他見了楊朱,一定會撲上去喝此人之血、吃此人之肉,學見之爭,就是這樣敵我分明,勢不兩立!

    也難怪衛鞅會如此激動,『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天賦人~權』的思想源出西方,本身雖有一定的先進代表性,卻也有過激之處,就算白棟這個來自後世的律師也不會完全贊同。諸子百家激辯爭鳴,彼此雖有攻伐,也有互通之處,所謂儒中也有法,否則孔子何來誅殺少正卯?法中也識道,虛君無為,難道就不是法家和道家共同追求的目標,唯手段不同也。可楊朱卻是個真正的叛逆,名為法家,卻被法家中人切齒痛恨、道家也會鄙視、儒家視為不堪,太史公做《史記》,對楊朱就只一句最簡單不過的介紹,可見對此人成見之深了。

    白棟會提起楊朱,無非是看出以管仲、衛鞅為代表的法家過於功利,為君主而謀天下,為國強而掠民力,固然是將國家利益放在了第一位,過枉之處尤甚,楊朱的理論應該能起到陰陽互補的作用,讓這位泱泱學子不至成為日後的『酷吏』。如今看來自己是想多了,衛鞅能接受自己提出了一些後世民法學思想,卻萬萬無法接受楊朱的理論,這才聽自己說了一句,眼睛就紅了!

    「故人將東去,何苦爭論呢?別了衛子,在你臨行時我有一言相贈,只是怕你不愛聽啊?」

    「既是故人又何需顧慮,白子請明言。」

    「學法之人最需要小心提防的是什麼,衛子可知否?」

    「鞅不知,還請白子指教。」

    「學法之人最怕的就是惹動天下怒,從而作法自斃!衛子,上車吧,棟就此告別了......」衛鞅能否聽出自己的弦外之音,就看他有多少悟性了,若他偏要做個作法自斃的人,朋友恐怕就做不成了,他要守護心中的理念,白棟又何嘗不是如此?

    「作法自斃,作法自斃......白子之言,鞅定會仔細斟酌,別了,但願日後相見,你我還是朋友。」

    「希望吧,希望還能做朋友。」看著衛鞅大步流星的背影,白棟心中暗歎,日後你我相見,真的還能做朋友麼?

    贏連的身子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就這麼一會兒送行的功夫,已是老臉血紅,氣喘如牛,只得臨時搭起個涼蓬,先喝上幾碗熱茶再說,看著白棟走來,贏連招招手將他叫到面前:「小子,你與那衛鞅說了什麼?」

    以國禮送行公叔痤是一回事,白棟和衛鞅話別,卻是出於私交,縱然是國君也不便旁聽,眼看兩人說了這麼久,再晚片刻衛鞅都要趕不上老公叔的車仗了,贏連十分好奇。驪姜為丈夫細細倒了一碗玫瑰花茶,也笑吟吟地望著白棟,衛鞅剛才似乎很激動的樣子,她也想知道兩人說了什麼。

    「還不是臣下那個『文華超市』麼?衛鞅很是好奇,就多聊了幾句......」

    「是為這件事?嗯......莫說衛鞅,便是寡人也極為好奇,聽說老甘龍試了你的墨,喜歡的猶如癲狂,現在他的文架上擺滿了你家出產的香墨,甘升是甘家獨子,據說也為你去了巴蜀,還要去越國,只為你尋找適合制筆的竹子?白家的墨寡人見了,確實是好東西,估計你小子製出的筆也差不了許多,不過你連通十六家鋪面,就為了出售筆墨麼?小子,再好的墨也比不上刻出的文字經久,你以為會有多少人去買?寡人估計你這筆生意要賠啊?」

    「君上此言怕是差了,您幾時見這小子做過沒有把握的事情?依臣妻看來,這小子定然還有後手,估計要大賺一筆。小子,本夫人有件事要與你商量,你的本錢差不差,本夫人可以資助你一些,卻需要分潤你的收入,你不會不肯吧?」

    就是要強行入股麼?國夫人果然是個聰明人啊,不過就怕你不肯入股,甘家這面盾牌還不夠堅硬,算上君上這一面,那就再無後顧之憂了。

    白棟笑道:「夫人好眼力,不瞞夫人說,臣下這次正是要大賺一筆。臣下是個忠臣,君上和夫人要分潤一些,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不用夫人出一個銅錢,您只要點點頭,將來有了利潤,就有您兩成如何?」

    「你小子會有這麼好?」

    驪姜有些狐疑的望著白棟,總感覺這小子又在挖坑了......

    ps:用了個『七月流火』一些讀者朋友提出問題了,需要解釋下。

    節選一段文字評論吧,台~灣『國學院』紀院長『錯用』七月流火後,有智者作出了評論。只作探討,不做爭論,各人都有捍衛自己觀點權利,不加於他人,就是好同志:)

    ——在當今中國,「七月流火」早已超越了《詩經》的本意,也早已超越了那些「國學典故」愛好者們的狹隘視野。在比如古人的另一句「名言」「桃之夭夭」吧,她本是形容桃花盛開婀娜多姿的美態,但後來呢,卻被歷史演繹成了「逃之夭夭」,其含義完全是「風牛馬」的事情了。

    可以看到,歷史在發展,時代在進步,同一詞彙的語義語境也在發生在巨大的變化。如今,當網絡語言都能大行其道而讓「網外人」一頭霧水的今天,守殘抱缺,拿出《詩經》來說事「搞笑」,最終便不免成為別人的笑話!人大的紀校長倡導研究國學,當然理當在國學上也有所用心,但單憑「七月流火」卻並不能斷言紀校長研究不夠,「準備不足」!畢竟,「七月流火」已經有了約定俗成的新意;畢竟,這是在歡迎台灣新黨主席,而並非是在舉辦「國學研討會」;畢竟,人大的學院很多,紀寶成校長管理的也並非只有一個「國學院」!

    當然,提出「七月流火」的「挑骨頭」嘗試也並非沒有「積極意義」。

    首先,它讓眾多忙於經濟的國人想起了《詩經》,知道了「七月流火」的本意,也算是一種知識普及。』

    以上來自:人大經濟論壇學術道德監督版,詳細出處參考: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6-17 10:52
第九十一章 【亦師亦情】

    面對巨大的利益誘~惑,再狡猾的狐狸也會落入老獵人的陷阱,驪姜這只尊貴的女狐狸在上下打量了白棟無數遍,又與老贏連交換了數次目光後,終於還是咬著牙答應了,前所未見的超級賣場,兩成的利潤啊!老秦太窮,河西一戰消耗過大,至今她用的胭脂還是韓地產的三等貨色,一流的燕地胭脂可望不可及,國夫人也想用上高檔貨色的。

    『入股』問題一解決,白棟便在李敵疑惑的目光中迅速告退了,李大哥是個實誠人,景監卻比猴兒都精呢,這傢伙已經完全被勾起了好奇心。不能說太多了,交情歸交情,特務就是特務,除非跟他有不可告人的某種關係,否則很難說交心,這是性情使然,跟是否融血拜過兄弟沒關係。

    送別公叔痤一行的地點是櫟陽東門,距離櫟陽關市不遠,隨意溜躂幾步就到了關市,遠遠就見人流如織,比半月前熱鬧多了,其中有一多半都不為了買東西,就是為了來看一眼白公大夫興建的『文華超市』。

    苦酒真是個能幹的女子,就這短短的時間,十六家鋪子就被她完全打通,遠遠看去渾然一體。僱傭來的木工們正往超市裡架設引水的竹管,白棟是有要求的,未來的超市中要有休息處、有公用的『五穀輪迴地』,這說法太文縐縐了,苦酒好奇地問是什麼東西,白棟想起這年頭兒廁所多半叫『涸藩』『圊』『軒』什麼的,黎民黔首多半直接叫茅房,雅的太雅、俗的太俗,不好聽,於是正本清源,直接命名為廁所。

    如今超市內光是廁所就有八個,個個都有竹管引水,下有管路,先衝入一個化糞的暗坑,然後才沿埋設好的地下管路通向城外。工程浩大不說,那地下管路還是用青磚壘砌成的,老秦雖然早就有了磚,卻多用做墓室建設,尋常廳房台榭用的還是版築技術,所以白棟此舉很是刺激了一些貴族士大夫,老甘龍都跑來看過,原本他也認為太過奢靡不合老秦節儉之風,苦酒請他在木馬桶上如廁後,老傢伙頓時改觀,激動下大筆一揮,寫下了『公共廁所』四個大字,苦酒立即趁熱打鐵,順便請上大夫留下墨寶為『文華超市』題了字。

    這也是白棟的意思,文華超市可不能只擺個罐子老碗在門前就算了,櫟陽關市的第一塊牌匾就由我白家起,至於如何放大老甘龍留在牌匾上的字,做成一面像樣的牌匾,自然有木工們去煩惱,做大事者從來只為指導,哪有事必躬親的,那樣得像諸葛亮一樣累死。

    自從文華超市開始興建,似乎在一夜間出現了許多手藝高超的木工泥工,往往是苦酒剛傳達了白棟的意圖,甚至連圖樣都沒畫在布帛上,這些人就能心領神會。白棟雖在白家莊,卻是每日都會接到苦酒這邊的信報,如何還會不知道這些人的來路?就算沒有證據顯示,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了,這都不用景監去查探,天下木工以誰為首?自己引竹管造水車,文華超市內更有許多仿現代的貨櫃貨架展示,外行人看來不過新奇而已,落在內行人眼中可就不同了,那都是引領時代的產品;比如新近在櫟陽出現的高桌高椅,連許多貴族都會偷偷買了在家裡享受,這幫人算是受惠於自己的發明,不好明著來見自己,這是要臉!暗中幫助文華超市興建,也算是表示心意的另一個途徑吧?苦酒就說了,給他們結算工錢的時候,人家都不肯多要,個個都像是為老朋友幫忙一樣,老公輸啊,你還算厚道。

    苦酒如今變得更美了,而且非常像後世那些精幹的女強人,看到白棟來了,還是指揮著人將貨櫃擺放的平穩了,小心翼翼地將幾塊白家出產的『龜膠松香墨』放了進去,然後才望著白棟皺眉不語,似乎有話想說又顧慮重重的樣子,非常可愛。

    「呵呵,你是想問我,等文華超市開業的時候,就這麼將珍貴的松香墨放在貨櫃內,會不會不夠安全?可是又怕我說你心思小,把人都想壞了,對不對?」

    苦酒點點頭,她橫看豎看總感覺這貨櫃上少了些什麼。可不就是少麼,這就是後世的玻璃櫃台,只不過經過白棟改進,左右前後都被木頭封堵了,就是上面空著,少了一塊玻璃台面。

    「放心吧,日後來咱這的顧客非富即貴,就是心裡再齷齪,人前也要臉呢,他們會偷咱們的筆墨?就是進來幾個平民黔首,咱們也會歡迎,個個都是淳樸的鄉親,他們會對筆墨感興趣是大好事,我就怕他們不肯偷!真正手腳不乾淨的是某些遊俠兒,可他們會對這些文事的東西感興趣麼?放心吧,送給他們都當是累贅呢......」

    「先生就是會說話,聽著都有道理......」苦酒輕笑起來,卻似還有些擔心:「上次先生說過,要賺那些大人物的錢,白家產的墨就要賣貴一些,以後還有更好更貴的東西。可這『龜膠松香墨』的名字真的沒問題麼?被人一聽就知道是用什麼東西做成的,人家也去拿了做來,我們的生意就會受到影響了。」

    行啊,真是個持家的,還沒過門兒就會替夫家考慮了?白棟笑瞇瞇地望著苦酒,心中大是滿意:「苦酒啊,先生曾隨恩師夢見一個地方,那裡有很多人做了豬頭肉來賣,可大都生意不好,只有一家每到開舖出售的時候,就會排起上百人的長隊,大家都知道豬頭肉是用豬頭做的,可為什麼就這一家做得好呢?還有,這墨名為『龜膠松香墨』,難道你真以為是用了大山龜麼?這樣想的人會被先生坑死的,哈哈哈......」

    「先生好壞。」

    「這不是壞,只是對發明創造的保護......就是說我首先製造了這種東西,就應該獲得足夠的利益。」

    白棟微笑道:「當然,人是最聰明的,就算我們的保密手段再怎樣高明,時間一長,也會被人發現我們的秘密,這就需要用另外的手段來保證利益了。苦酒是個聰明的女孩子,不要著急,這其中的道理、手段,先生都會慢慢教給你的,日後苦酒一定會成為先生的好幫手,苦酒也是這樣想的,不是麼?」

    「先生說得真好......」

    苦酒的眼睛亮了,在她看來,先生就像那些老軍們口中鄰近齊國的大海,汪洋資肆,其深若淵,難以測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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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6-17 10:58
第九十二章 【灰色的影子】

    白家學堂內又多了一個窈窕的身影,孩子們對這位新同學表示很歡迎,大家都認得,這是賣豆花的苦酒姐姐。

    按照先生的計劃,苦酒現在每天都在培訓未來的超市營業人員,這其中有家裡田地不夠種只好到關市上賣力氣的年輕男子,也有被女閭販子從各國弄來的小姑娘。一百個這樣的小姑娘也未必能出一名大方,很多就會被轉賣到貴族家,做最低賤的奴僕,可不是每個貴族都會像白家這樣的,她們只能吃豬狗一樣的食物,穿最破爛的衣服和草鞋,看到這些小姑娘,苦酒就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於是先生給的錢像流水一樣花出去,人員額度早就超了。

    她低著腦袋來認錯的時候,白棟卻只是拍拍她的肩膀,笑著說做的好,超市用不到這麼多人,就把她們分派成三班四班,輪著倒,白家還會買下更多的房屋,就在櫟陽城裡,供給她們居住。苦酒你做的好啊,這些都是咱白家的『人才儲備』,未來的核心競爭力,繼續做吧,如果可以,多找些漂亮的小姑娘和年輕小子,這關乎咱們的企業形象。

    先生說話永遠是這麼風趣,很多詞語都是苦酒聽都沒聽過的,不過聽完了先生的解釋,就會越想越有道理;苦酒有些惶恐,她是個好強的女孩子,希望有一天讓先生親口承認自己的優秀,讓老夫人看自己的目光不再總是充滿憐愛,可越是在先生身旁,就越感覺先生像是無邊的海洋,她最多就是一棵小小的海草而已,要學習才行啊,哪怕會被祠堂內的孩子笑,也要厚起臉皮做個大齡學生了。先生知道她有這個心思後,就安慰她說,在他去過的夢之國度,有很多年齡大的人一樣不會放棄學習,甚至還有八九十歲的老爺爺在國家級的學宮裡學習呢!你才多大啊,才十六七的小丫頭,就以為自己很大了,想笑死先生麼?

    苦酒的到來讓公子少官開足了馬力。往日那個可憐女孩兒如今不再需要被人憐憫了,彷徨的小母馬似乎就要變成翱翔天際的小母鷹,叔公子忽然有種被世界拋離的感覺,他羨慕苦酒,甚至曾經對白棟抗議過,希望也能夠在文華超市插一腳,當然不是要分什麼利潤,而是像苦酒這樣證明自己的價值!

    白棟考慮到櫟陽關市的治安情況還算不錯,又有白崇看護,似乎不需要建立自己的保安隊伍,因此還是拒絕了他,不過還是給了根『胡蘿蔔』。白家的護莊隊如今正在緊張訓練,不用多久就會出莊進行一次重要的狩獵活動,如果你可以像草兒一樣快速通過識字關,我就讓你參加,告訴你啊兄弟,這次狩獵與一件重要的文器有關,將來是要擺在超市中出售的,你要是做到了,這件文器也不是不可以用你的名字命名,機不可失啊!

    胡蘿蔔之下必有勇夫,再加上苦酒的刺激,公子少官以前所未有的激情投入到了緊張的學習中,本來就不是真正的笨人麼,一旦全身心投入學習,越是認死理兒就越能出成績,八百多個常用字現在他提筆就能寫,雖然比較像狗爬;《詩經》雖然才開到『關雎』,頌讀起來卻是聲情並茂,好像經歷過多少場情傷似的,比愛國主義詩人還詩人,居然和後來的苦酒並駕齊驅同時過了蒙學階段,據說老贏連聽到這個消息後喝了整整一罈酒,當天睡得很晚,第二日驪姜貌比花嬌,像朵剛被雨露滋潤過的玫瑰花兒......

    公子少官現在看誰都順眼,一整天都樂呵呵的,白家哥哥可是在課堂上誇獎了他是進步最快的學生,還特別在白家壯丁面前肯定了他的箭法;白家壯丁就沒找到好的武先生啊,目前還是二哥嬴渠梁選了幾個退伍的老軍充任教官,也就是拉個一石弓,射出的箭都沒啥準頭兒,他到了訓練場上,一口三石弓箭如流星,當靶子的麥草人都被生生射成了粉碎,那彩聲就沒斷絕過!爽啊!在軍營裡那幫老兵就沒喝過彩,還總在背後說自己的箭術比不上二哥,還是白家哥哥這裡好,有存在感。

    白家的狩獵隊浩浩蕩蕩的出發了,乘的還是沒有車廂的馬拉大車,不過馬匹都是白棟從嬴渠梁那裡走關係弄來的退役軍馬,還有老軍教官駕馭,雖說比不上軍中戰車,也是又快又穩,白家子弟在車上發箭獵獸,準確度還是有個三四成的。

    馬鞍馬鐙不是不能發明,不過這東西很難保密,也談不上有什麼技術壁壘,如果過早搞出來,只會令強者愈強弱者愈弱,萬一流入魏楚諸強,恐怕天下一統就不會等到那個叫趙政的從趙國歸來了,多半會是魏楚齊這類強國先滅了老秦,那時白棟會欲哭無淚。所以說一個合格的穿越者就應該知道在合適的時間做合適的事情,過於激進輕則毀身滅家,重則誤國;白棟不算個徹底的外來者,他也有牽掛,十八年來更是在秦國長大,如果一定要為國家謀,對老秦的感情自然要超過了山東諸國,誤國誤民的事情他不會去做。

    苦酒今天一身雪白勁裝,打扮的就像個櫟陽街頭隨處可見的戎狄女子;老戎狄在秦國是可以匹敵孟、西、白三大族的最大勢力,又有驪姜這個不安分的國夫人經常領潮流之先,所以短衣箭袖真不是後世趙武靈王的專利,只不過驪姜欠缺了一點聰明,沒有更早發明胡服騎射而已。

    女孩子總是親近大自然的,哪怕這個時代離開人類聚居地不需十里就能遇到成群的野兔和狼,森林植被的覆蓋率完全超越後人的想像,她還是會很激動,手裡緊緊握著一張小男孩兒才會用的半石弓,瞇起眼睛一箭射出去,可惜還是力道差了些,落在一隻野兔身前半尺處,兔子瞪眼看看苦酒,撅起屁股跑開了,似乎是在嘲笑她。

    「車是在移動中的,所以你要射兔子,就必須要計算提前量,什麼是提前量呢,就是根據兔子移動的方向和速度,射它前面才行,我射給你看......」

    白棟笑嘻嘻地拉開弓,一箭射了出去。向上天保證,他是算計好提前量的,在後世的時候也沒少去體育中心射箭玩兒,自以為定會箭無虛發,可這一箭還是射歪了,兔子繼續嘲笑,苦酒也吃吃地笑起來,原來有機會笑話先生,也是極大的快樂呢。

    「別笑,我一定會射中的,等著看!」男人的臉面是最要緊的,白棟開始不淡定了。

    「白棟好大的名氣,原來也不過是一個喜女色、好漁獵的貴族而已,這種人殺了也就殺了......」

    正在郊遊狩獵的白棟並不知道,在百米外的山包上,正有一個灰色的人緊緊盯著他和苦酒。

    灰色的頭巾、灰色的衣裳、甚至就連眉毛都是灰色的,腰間插著一把劍,居然沒有劍鞘,不知上面塗了什麼東西,劍光也是灰濛濛的。

    冷漠的目光掠過那些白家壯丁,這些人似乎根本不值得他留意,只有那幾個驅車的老軍讓他微微皺起雙眉,似乎感受到了一些壓力......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6-17 11:08
第九十三章 【墨家的跳蚤】

    聶諸伏低了身子,迅速在密林中穿行,無論山地水塘,或者是高聳的土丘,都無法影響到他的速度,白家的狩獵隊伍共有五輛馬車,每輛車上載士三人,除了白棟和苦酒乘坐的那輛,此刻都裝載了一些獵捕到的野兔和狼,尤其是小牛犢大小的灰狼,隨便堆上幾隻,馬車的速度就會受到影響,這讓他只憑借雙腿就迅速超越過去,伏在一處丘樑上,緊緊盯著駛來的白家車輛。

    這是一個狹窄的山口,橫出的石樑只比馬車高出兩丈的樣子,聶諸有絕對的把握一躍擊殺白棟,車上那個美麗的女子他不會殺,認得是櫟陽關市有名的豆腐西施,人美心也美,曾經救助過許多孤寡難人,就像他的恩公一樣!

    想到曾經妙手醫治了母親的恩公,聶諸的灰色雙眸就會顯現出一種野狼才有的顏色!無論有多少人都在說恩公該死,甚至在恩公去世的那天,用故意養臭的雞蛋丟在恩公臉上,也不會改變他的想法。

    聶諸只知道那個死去的老人曾經待他如國士,他便應以國士報之!那小子帶的人很多,自己殺死他後,只怕也難逃一死,可那又算得了什麼呢?這正是一名刺客應有的歸宿,他會笑著死去,為這世上留下一段慷慨赴義的傳說!

    空中蕩漾著淡淡的血腥氣,看到馬車上堆積如山的狼兔屍體,苦酒有些不忍,還有些緊張,不覺握住了白棟的手,似乎只有這樣才會讓她心裡好過一些。白棟能感覺到她的小手冰涼,似乎還在出汗:「怎麼了苦酒,眼前的屠殺讓你感到不舒服了?」

    「狼是最可怕的東西,它們會叼走牛羊甚至是小孩子,它們該殺。可小兔子太可憐了,它們只吃草,從來不會傷害我們,先生看到它們慌張的樣子了麼?苦酒也曾經這樣慌張過,是先生和大哥救了我,可又有誰會來救這些小兔子呢?」

    「苦酒,不能這樣去看事情的,狼吃羊的時候,人們會去可憐羊,可你知道不知道,羊也是會吃人的,兔子也一樣會。」

    「這不可能!羊兒從來都是被人吃,兔子是吃草的。」

    「我與恩師在夢中遊歷過一個地方,那是一個極大的海島,上面有胸前生著口袋的巨大老鼠,有喜歡把頭埋在土裡的大鳥,有拳頭大的蜘蛛、有各種各樣的毒蛇,可是這些動物都不可怕,最可怕的你猜是什麼?」

    「是大老虎吧?」

    「呵呵,那裡可沒有大老虎,最可怕的是兔子!數以十萬、百萬、千萬,甚至是更多的兔子!因為海島上沒有足夠的狼,兔子們以可怕的速度繁殖起來,它們吃光了草地,就去破壞莊稼,人就只能餓肚子了,你說這是不是兔子在吃人呢?苦酒,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生命是真正善良的,生命需要被制約,如果失去了制約,就連溫馴的羊兒和兔子都會變成洪水猛獸,會吃人的!我們今天的做法看似很殘忍,又何嘗不是一種生命間的相互制約?而且這些狼和兔子都不會白死的,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看到它們對人類作出的貢獻......」

    苦酒聽得很認真,目光閃閃的望著白棟,她的眼睫毛很長,目光清澈的如同這個時代從未被污染過的空氣和水流;先生真是一個神奇的人啊,每次聽他說話,自己總是能明白很多道理,羊會吃人,兔子也會吃人,那苦酒會不會呢?會不會有一天苦酒也變成吃人的人?

    「先生,苦酒看得出,那些超市裡的營.....業生似乎有些怕我,我已經很和氣了,他們為什麼還是會怕呢?你說生命是要相互制約的,那就是苦酒制約了他們?又該讓誰來制約苦酒呢?啊,我明白了,這個人是先生,有先生在,苦酒不用擔心自己也會吃人了,大秦還有比先生更大的貴族,他們就是制約先生的人吧?這樣先生也不會吃人了。可是......可是......」

    像是忽然窺到了這個世界最大的秘密,苦酒猛地瞪大了眼睛:「先生,那誰又能制約君上呢?沒有了先生說的制約,君上不是要吃......」她忽然摀住小嘴兒,再也說不下去了,如果這話被人聽到,恐怕就連先生也會有麻煩的,她畢竟不是草兒,知道其中的厲害。

    「苦酒,你太聰明了。記住,剛才那句話以後對誰也不要再說,徹底忘記它,明白麼?」

    看著一臉求知慾的苦酒,白棟忽然有些不忍,附在她耳邊低聲道:「在先生的夢中國度,就算是君主也會受到制約,那是真的。可在老秦要實現這樣的事情,幾乎是不可能的,先生和你都只有一個腦袋,這樣的話、這樣的念頭,要永遠爛在肚子裡,知道麼?」

    苦酒點點頭,她感到非常幸福,自己與先生終於有了一個共同的秘密。原來先生的夢中之國是如此的神奇,在那裡有種力量,是可以制約君上的!先生會在某天帶苦酒去那個夢中國度看看麼?哪怕只是看一眼,苦酒就會非常滿足了......

    「好了,收隊吧。」

    看了眼堆積成山的狼兔屍體,白棟其實也有些不忍。他就是那種可以頭頭是道地陳述大道理,其實卻一樣會心軟的人,瞭解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又如何?看到驚惶失措的小兔子,該同情還是會同情。

    聶諸很失望,眼看白家車馬就要接近石樑了,竟然停止了前進。刺客不畏懼死亡,卻不會白白送死,白家的狩獵隊有二十多人,其中還有幾個是身經百戰的軍中老卒,位置不對,如果貿然衝上去,不等見到那小子他就會被射成刺蝟了。

    灰色的影子無聲無息消失在石樑上,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對面的土丘上也有一條身影悄悄退向丘陵陰面。

    跳蚤輕輕擦拭著額頭的汗水,遠遠看一眼指揮車隊回轉的白棟。好險啊,他這只墨家的跳蚤從來都是神話般的人物,鉅子在首陽山祭拜先祖時就曾在天下墨者面前誇獎他是墨家『身輕』第一人,墨者們更是將他誇到了天上,說什麼他的輕功高明到可以在劍光上舞蹈。

    他是驕傲的,接到鉅子的命令深入老秦後,真正讓他顧慮的也就是贏連身邊那個叫李敵的人,本以為僅憑自己一人,就可保白棟無恙,卻萬萬沒想到白棟會招惹上了這樣一名刺客。灰影......如果他沒有記錯,那個無父無兄的前任越君就是此人斬殺的,方纔他暗中跟隨灰影聶諸,甚至不敢接近十丈,否則定會被對方發覺!

    白棟被這種級別的刺客盯上,已經不是他一個人能夠應付的了,必須要盡快上報鉅子,派遣墨者中的絕頂高手到來。白棟不能死,鉅子說過了,無論是他惠及天下的壯面法,還是一言退衛鞅為秦國換來十年和平的功績,都足以讓墨家側目。

    跳蚤還記得鉅子是如何稱讚白棟的:此子一出,當利天下!

    Ps:感謝『猴子請救兵』『sammo2005』兄弟每日打賞支持,謝謝。

    謝謝推薦收藏本書的朋友,6月1日就要上架了,有的朋友會留下,有的朋友會離開,無論如何,記住公眾期的50天,我們曾經在一起,陽光都是靠了你們的支持:)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6-17 11:14
第九十四章 【墨子與公輸】

    墨家提倡兼愛非攻,希望的是天下大同,實現原始共~產主義,為了實現這種崇高的理想,天縱奇才墨翟先生以身作則,披麻衣、著布履,腹簡食,如今斯人已逝,精神尚存,按說墨家人和貴族士大夫是尿不到一個壺裡的,不過墨家多年來推銷自己夢中的烏托邦,卻處處碰壁,也漸漸知道了應該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白棟初出茅廬便以壯面法驚動天下,當代鉅子花費了好大力氣才得到壯面的方法,一試之下驚為天人。這種壯面法看似一個小花招,其實在麵粉膨脹的同時也深度挖掘了食物的潛力,鉅子親自做過類比試驗,以同樣的糧食基數供給兩組人,連續三天下來,應用壯面法的這組不但節約了糧食,而且精神狀況更好,有些原本肚腹不適的還得到了治療。雖然沒有逢斤出半這般誇張,經過壯面法處理的麵粉確實具有良好的吸收性,杜絕了硬面時代帶來的浪費,這不僅僅體現在麵粉本身,還體現在麵粉與其它食物配合使用的情況下。

    在墨家看來,這是白棟一利天下;櫟陽殿驚服衛鞅,促成秦魏和談,不僅免去了秦魏兩國刀兵之苦,也讓鄰近國家受惠良多,這更是大利天下,與墨家『非攻』理論不謀而和。若非鉅子不能輕易離開首陽山,真恨不得前往老秦,與這位白公大夫執手相交,共謀一醉方好。當然,墨家是最崇尚節簡的,酒就算了,聽說白家新制的茶很不錯,這是養生治病的東西,正可以大喝特喝;跳蚤來到櫟陽後就沒少買茶葉,都是由墨家弟子成百斤成百斤地運到首陽山,這茶葉生於山野,正如野草蓬篙,鉅子可以喝得心安理得。

    對白棟的好感並非完全來自於茶葉,現任墨家鉅子禽滑釐(同西音,以後用西),曾被墨翟稱讚為『文武卓越,有長見,無近困』,白棟制墨,在貴族士大夫們看來,不過是貴族圈子內的風雅之事,就連愛墨如命的老甘龍也從沒想過這東西會帶給這個時代多大的影響,禽滑西卻看得更遠,隱約感到白棟謀策極大,舊式竹簡上的刻寫法遲早會被這個年輕貴族推翻;他現在只好奇白棟是否有辦法解決竹簡昂貴的問題,如果能夠得到解決,無論儒家還是墨家都要齊聲歡呼了,天下之教不遠矣。

    純粹的儒家和墨家是希望打開上升階梯的,孔子提倡有教無類,墨子要兼愛天下,本身就是個自學成才的好學生,自然認為受教育的人越多越好。

    道家略有不同,莊子提倡一切自然而然,教也自然不教也自然;老子提倡的則是小政府大社會,認為人民知道的越少就越會幸福,也就是所謂的愚民,這就是所謂的『以智治國,國之賊;非以智治國,國之福。』衛鞅代表的法家也是要愚民的,以刑立國可不是後代開啟民智的法治社會,黎民黔首越傻就越利於他『法治』的推行!

    禽滑西甚至能夠感受到白棟面對的壓力,這個年輕貴族的真實想法一旦暴露在光天化日下,就算如今怎麼看他怎麼順眼的老甘龍也會暴跳如雷。這個時代很寬容,那是對士、對貴族而言!黎民黔首就連獲得一個讀書的機會都很困難,就算有了這樣的機會,也讀不起!貴族正是靠控制文事、壟斷上升通道才得以代代傳遞權力,保證超然的地位,如果有人打破了這個局面,結果會如何?

    孟夫子應該會聲援白棟,他這個當代墨家鉅子也會堅定站在白棟身後,可各國君主呢?貴族呢?道家如何?法家如何?那些已經佔有了巨大利益的人會讓白棟好過麼?

    正是緣於禽滑西的擔心,跳蚤才來到了櫟陽,只是他萬萬不曾想到,白棟第一個招惹的既非秦君,也非秦國貴族,而是刺客中名聲極大的『灰影』聶諸!

    那是殺人的灰影,傳說見到他影子的人就已經是死人了,其中有越國國君這樣的大人物,也有販夫走卒之輩,甚至還有如他本人一樣的遊俠刺客。被灰影盯上,就是跳蚤這樣的高手都會感到後背發涼。

    ***

    白家工房已經變成了一個大型的屠宰場,無數獵捕來的兔子和狼被剝去了皮毛,放在溫水中仔細洗過,然後自然風乾、晾曬,狼毫與兔毫隨風飄拂,有種淒楚的美麗。

    處理這些皮毛的有已經轉為工人階級的白家族人,也有一些生面孔,他們似乎與苦酒都熟,一面工作一面微笑著詢問苦酒的想法,其實該如何處理這些毛皮,苦酒也是從白棟處聽來的,她只不是一個合格的轉述者。

    「先生,這就是柳樹,他是這些木工的首領。」

    苦酒帶來的是個乾瘦乾瘦的小老頭兒,皮膚很黑,尤其是面部的皮膚,真的很像是一塊柳樹皮。柳樹在白棟面前卑微的笑著,似乎連頭都不敢抬,就像所有見到貴族的黎民一樣,他與春秋時的名人柳下惠應該沒有親戚關係,『柳樹』這個名字就像山藥、苦酒一樣,是個無姓無氏的可憐人。

    示意苦酒去休息,白棟展開手中正在欣賞的兔皮,輕輕吹了一口氣,粉紅色的兔皮上頓時形成了一個漩渦,又圓又規整:「多好的皮毛啊?聽苦酒說,你管這叫『玉兒紅』?呵呵,一個木工居然也有如此見識,真是讓我吃驚呢。」

    「回公大夫,小人做過木工,也做過皮匠,這是一頂一的『玉兒紅』,上萬隻野兔中都未必能出一張,可謂價值千金啊!公大夫真的要用它來制筆?只怕是可惜了......」

    「呵呵,制筆興文事,有助我老秦國鼎盛文華,如果做成毛裘,那不過是披於一人之身而已,於國又有什麼好處?公輸家的人不會如此見識短淺吧?我明白了,公輸先生這是來考較我呢,還好小子不是個真正奢華的人,否則被天下第一巧匠世家因此看輕,我的損失就太大了。」

    「公大夫你......」

    柳樹頓時面色大變。

    Ps:今天去了醫院,是尾骨傷到了,恢復很慢,目前外敷『扶他林』內用雙芬緩釋片,打字時或者站著,或者抬高鍵盤,身體前俯,把重心放在大腿根處。

    更新是慢了些,真不是光暗不努力啊,等我身體恢復了,大家就會看到光暗是如何努力!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6-17 11:21
第九十五章 【公輸家的請托】

    「不用隱藏了,白某的眼睛還沒有瞎。呵呵,想不到白家會被公輸先生如此看重,榮幸之至啊。說起來白某還沒謝過公輸家玉成之德,我可是聽苦酒說過了,給你們的工錢都是最少的,因為給多了不要。這樣其實很不好,以工換酬是工家規矩,如今公輸家破壞規矩,讓我欠了好大一個人情,莫非是另有所圖麼?」

    公輸班是個巧匠,卻未必是個完人,當年與墨子在楚國對辯,所出攻城之法被墨翟一一破解,這位天下有名的巧匠不但不氣,反倒嘿嘿笑說,我知道有個贏你的辦法,只是不說。墨子也笑了,我也不說!

    這個辦法其實就是殺了墨子!身為一名工匠,怎麼就會動了這樣的念頭呢?殺心一起,說與不說又有多大的區別?可見公輸班並非善者。如今面對公輸家莫明示好,白棟如果沒有絲毫警惕之心,那就真是該死了。

    柳樹面色一變:「公大夫萬萬不可誤會,公輸家......」

    「且慢,公輸家立心如何,先生可以慢慢說,不著急,我這裡有酒有茶。不過在此之前,我是否應該請教先生名諱?柳樹怕不是你的真正名諱吧?」

    「公大夫智慧如海,公輸直不敢隱瞞,當代公輸家主,正是我的大哥。」

    白棟微微一愣,隨即眉開眼笑:「原來是大人物到了,先生請坐,我白家茗茶遠近聞名,那是不可不嘗的......」

    一旦被揭破了身份,公輸直頓時氣質大變,笑嘻嘻坐在僕傭搬來的白家高椅上,端起一碗白家香茶喝了口,大是讚許:「自古來貧賤者席地,富貴者加筵,偏偏到了公大夫這裡,卻想出了高桌高座舒緩雙腿,放鬆身心?茶葉上古為荼,自神農嘗試百草,便定為藥用之物,後人最多食用而已,不想到了公大夫這裡,卻成了飲用之物,服之令人暑意全消?公大夫你可知道,如今茶葉製法已經流傳到山東各國,據說就連魏王都喜歡上喝茶了,說這是貴族雅物,其中有道!齊國最尚文華,稷下學宮的那幫老夫子如今每天都在研究烹茶之道,還有人為此寫了洋洋百言的文章呢......」

    白棟一直冷眼旁觀著公輸直,聽到這裡還真是有些傻眼了,茶道高雅是不錯,卻也是極其奢華的東西,後世有人喝茶喝到不思進取,甚至散盡家財的都有。當日的無心之舉如果再引發一場茶道革~命,平添奢靡耗費,那反倒是自己的罪過了。不過這也算是人類的天性追求吧,所謂貧寒思飽暖、飽暖思淫~欲,就算沒有茶葉,這些貴族士大夫也會有其它的追求,倒是不用將罪過歸於一事一人,如此一想,心中也就坦然了,仍是笑嘻嘻地看著公輸木,看他繞了一個大圈子,何時才能歸回本題。

    「在下說了許多,公大夫卻是笑而不語,不知何意啊?」

    公輸直說不下去了,聊天這種事需要一唱一和,不知不覺就能聊出內容來,他是帶著『內容』來的,可如果白棟就是不肯搭話,那也很難開口。公輸家雖然不是什麼貴族,好歹也是世家名門,雖然有求於白棟,也是要臉的。

    「呵呵,公輸先生帶了家中巧匠越國來幫白家,這份人情太大了,我在想著該如何回報,一時忘記了開口,讓先生見笑了。」

    白棟微微皺眉:「只是難啊......有道是不怕欠金珠,只怕虧人情,小子不過一個新晉的七品爵,公輸家卻是累世的名族,雖是工家,卻是不缺金珠的,這份人情難還啊?公輸先生,你家就不該這樣做!這不是讓我為難麼?」

    「哪裡有什麼人情,若說人情,該是公輸家向白公大夫討要一個才是呢,就怕公大夫不肯啊?」

    「那不能!公輸先生有所不知,我這個人最愛交朋友了,早就聽說公輸子天縱英才,制車則車自行,弄個木鳥兒就能飛到天上去,讓小子好生的欽佩,只恨『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無法得見公輸子之面,若能與公輸家交好,那正是小子所願啊!」

    「公大夫過獎了,行車飛鳥,那不過是世人誤解誤傳,公輸家不過是工匠而已,縱是先輩班公,也是稱不得『子』的......」

    公輸直被白棟誇得滿臉通紅,還車自行鳥自飛,真要弄出那種上干造化的東西來,公輸家還能活麼?連忙打斷了白棟的話,整肅起面容道:「實不瞞公大夫,公輸家有一件丟失多年的重要物品曾與公大夫擦肩而過;公輸直冒昧,想請公大夫回憶一下,當日您在荒山所遇的神秘女子,可知道她的姓名,又或者能否回憶起她的容貌?」

    「你是說她!」

    不被提醒還真是忘記了那日救過的神秘女子,現在回憶起來,那女子身材窈窕、秋波傳神,就算按後世的標準也該是個大美女。怎麼美女都會惹麻煩麼?惹了景監一個還不夠,怎麼還惹到了公輸家?

    「那女子關係到公輸家一件最為重要的物品,我家也是多方追查,才知白公大夫曾救過這個女子,不敢有所奢求,只希望公大夫能夠畫出這女子的面容,如此便是公輸家欠了公大夫一個大大的人情,以後但有所遣,家中子弟無不效命!」

    原來如此,不就是畫個人像麼?而且還是蒙住了眼睛的那種,先說明了那日自己只看到半張臉,公輸直堅持要畫,白棟才吩咐人拿了白布來,粗糙的木筆用不慣,乾脆讓人燒了炭枝送來,直接硬筆畫,好歹在後世大學時也學過幾天素描,隨便勾勒幾筆,就是一張『蒙面女俠』的傳神照,白棟是個創作慾望很強的人,本想在這張人物畫上體現出『蒙娜麗莎的微笑』什麼的,想想人家當日實在不是衝自己微笑,一個藝術家要尊重生活,於是只能罷了。

    「好畫技,白公大夫這一手畫法為在下僅見啊,莫非這就是清溪畫風?」

    公輸般可不僅僅是木匠,還是春秋末期最出名的畫師,後代子孫自然個個都是行家。公輸直是個內行,忽然看到後世的西洋素描,不喜翻了心才怪,拿在手裡欣賞了半天,都是在品評畫技,忽然見到白棟笑嘻嘻地看著自己,才覺不妥,這才想起仔細觀看畫中的女子,雖然半張臉是蒙著的,卻難得畫得栩栩如生,還是有一定的參考作用。

    「莫非是她?」

    望著畫中女子的雙眼,公輸直驚呼出聲。

    Ps:這一章字數不多,今天晚上的章節一定會讓大家滿意:)作為上架前的最後一章,會有一個謎題請大家猜,猜中的獎勵五千起~點幣,是我私人獎勵哦:)謎題會在晚上這章放出,敬請期待:)

    感謝『假茹8:30』『maplecsu』『sammo2005』『善良魔羯』『好冷的冰』『猴子請救兵』等書友的打賞支持:)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4-6-17 11:29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6-17 11:30
第九十六章 【非攻令】

    白棟是親眼見到公輸般放出信鴿的,野史上雖然記載早在公元前500年人類就開始使用信鴿,可自從白棟來到老秦國,就沒見人用過,連景監似乎都不知道這東西;本以為歷史記載會有偏差,日後可以當作自己的發現,卻沒想到公輸家早就用上了,而且一放就是三隻,一隻最瘦小的帶上了自己的素描畫,另外兩隻肥胖些的空著身子飛,這兩隻分明是用來引鷹的,如此細節都能考慮到,公輸家真的只是普通的工匠傳家?白棟表示懷疑......

    感謝過白棟後,公輸直就再次變成了『柳樹』,公輸家的人就像最老實本份的工匠,按照白棟繪製的制筆流程開始製作真正意思上的毛筆,白家族人在他們的教授下也開始漸漸掌握了這種並不算困難的制筆方法。

    如今這個時代的木筆粗糙到讓人難以想像,就是將馬尾毛捆綁在木端,好一點的則會破開木筆頂端,將馬尾毛塞進去,沒人會用羊毫兔毫或者狼毫,那是蒙恬發明了中空筆管後才有的事情;沒有需要就沒有發展,這個時代的貴族士大夫們沉迷於刻寫竹簡這種風雅事,誰會看得上畜生毛髮做成的東西?

    白棟直接跨越了蒙恬柘木造筆的麻煩,天然中空的竹管更方便使用,這都要感謝甘家大少爺做出的貢獻。

    甘升是飄著回來的,兩百斤的漢子都瘦的脫了相,絲綢做成的肥大衣服吊在身上,怎麼看怎麼像個傀儡娃娃,白白胖胖的臉蛋上橫一道豎一道都是皺紋,見了白棟就流淚,還脫了鞋子給他看,腳底都是拇指大的血泡啊,一張嘴好像被掐住了喉嚨的母雞,嗓子都啞了:「平安郎,給我碗茶,要溫的!」接過來一口喝光,人也癱在了白家客廳的筵席上,太慘了,白棟都想說不認識這個人。(此時筵為席下物,非酒宴之意。)

    甘升這一趟真的很辛苦,去了秦嶺,去了巴蜀,連亂成一鍋粥的越國都去了,越國如今是個什麼樣子?連個君主都沒有啊,貴族們殺來殺去,山賊盜匪也殺來殺去,要不是白棟說南國生佳竹,上品的毛筆需要這裡的細竹,要不是老爹逼命般的催他去,他寧願在老秦做苦役也是不會去的。如今看白棟的眼神兒都像是在看一個魔鬼,生怕白棟再說句我聽說雲夢澤也出好竹子,那就真的完蛋了,雲夢澤裡可是有吃人的水龍!

    據說自認是有功之臣的人都會變得托大,甘升就是這樣,不但叫上了『平安郎』,還往白家的筵席上一坐,喝著溫熱的玫瑰花茶看白棟對苦酒說圖樣。

    如今白棟已經發現了苦酒的隱藏屬性,這就是一個事業型的美女;其實看苦酒在老秦軍營的種種表現他就應該想到了,只是最近才發現而已。其實苦酒本就是個聰明的姑娘,唯一一次犯傻,也是因為迷失在狂熱的愛情中,一旦想得清楚明白了,她就會迅速恢復天賦屬性。在白棟看來,以前那個看似傻乎乎的苦酒很可愛,如今這個聰明的苦酒則更真實,他更欣賞今天的苦酒,因為這個女孩兒更立體,也更鮮活,有了屬於自己的靈魂!

    苦酒的理解和表達能力都很強,很像白棟後世的那個律師助理;幾句話就能溝通公輸家的人,有時還能提出特別的心思,讓公輸直都佩服不已。比如按照狼毫和兔豪的毛色分出筆的品質啊、以頸、肩、背、腋的位置不同來區分筆的用途啊,她是如何想到的?

    白棟越聽越是驚奇,類似紫、白、花毫這類的分法,是經過數百上千年才能完善的,居然就被這個小女人一眼看穿?苦酒目前欠缺的不過是完整的商業理論和包裝意識罷了。不著急,如今是為了文華超市開張,先急就一批筆,其實真正取毫,還是應該在秋冬二季,正所謂『秋毫取健,冬毫取堅,春夏毫不堪用矣』,等到入秋時得了上乘的狼兔毫,再完善商品類型也不晚,現在就由她去發揮想像吧,能想到多少是多少,自己不用過早提點,否則說不定還要毀了一個天才。

    在公輸家的人看來,白棟制筆簡直就是創作光輝的乍現,公輸般曾經對此做過評價,擁有這種能力的人,非為巨匠,而為大家!說白了就是創意人員,真正動手能力可能等於零,前瞻性的想法卻可以讓一幫動手能力超強的巨匠為之瘋狂。

    將竹管掏空,選擇顏色長短接近的兔毫或者狼毫簇集為筆鋒,修建為圓垂形,以動物骨膠相粘,堅固的絲線纏繞之,而後塞入筆管......再經過對筆管的潤磨、修飾,美化,一隻真正意義上的毛筆就出現了?如此簡單的想法為什麼公輸家就沒有提前想到?公輸直去詢問白棟的時候,白公大夫只是笑嘻嘻說了一句,『沒有需要就沒有創造。』

    這算是什麼回答?難道現在就有需要了麼,就憑老甘龍那種有收藏癖的貴族和一些追隨上大夫的貴族們能購買多少毛筆?公輸家不是普通的工匠之家,家中子弟哪個不是能書會畫的人才?在他們看來,要留傳世之書也當以刻寫為上,再好的筆墨寫在竹簡上,也怕霧霉水染,成不得書!對這種疑問白棟只是笑笑,有些事情就不能提前解釋,因為你原本就只領先一步半步,說透了,也就泯然眾人了,公輸家出來的哪個不是妖怪?

    類似的疑問其實很多人都有,前腳送走了大功臣甘少爺,後腳就來了笑嘻嘻的景監;白家狩獵狼兔的事情能瞞過別人,卻瞞不過特務頭子。今天景監打扮得更為妖嬈,他是從白家茗茶中得了明悟,茶中有花香四溢,像自己這種帥哥似乎也需要花朵映襯吧?於是他的腦袋上就多了朵顫巍巍的小紅花,讓白棟險些以為自己再次穿越到了宋朝。

    這貨真是個男人麼?白棟的目光不覺投向了景監的下三路。後世史家對這貨的爭議很大,有說他就是個閹人的,還有說先秦有宦臣而無太~監,景監最多是名字沒起好,說他是閹人純屬不學無術。白棟現在很好奇,琢磨著這傢伙下次再洗花瓣澡的時候,自己是否應該代表後世史家做個實地調查?這是考古行為,不算偷~窺。

    「平安郎,你如今看人的眼神兒越來越怪了......想想也是正常,你原本就是個奇怪的人。」

    景監晃動著一隻兔豪筆,還是上等的紫毫:「真難為你是如何想出來的,與你家制的筆相較,齊國上品沉香筆就可以用來燒釜了。文華超市就是準備出售這些筆和墨麼,東西是好東西啊,可你確定能賺錢?」

    「老景,都是聰明人,就別繞圈子了,這話怕是國夫人要你來問的吧?我就知道夫人會擔心她那兩成利潤拿不到手。你幫我轉告夫人,讓她放心購買燕地胭脂吧,錢不是問題。」

    「你就這麼有把握?筆墨這東西就是做到巔峰,也難留千古言啊!」景監嘻嘻笑道:「平安郎,我們是最好的兄弟,你定是有什麼後手吧,就不能說來聽聽?」

    「能。此事到時還要你幫忙呢,而且還有你的好處,難道我會瞞你?不過時候未到,現在問我也沒用。別繞圈子了行麼?你胸前藏了什麼東西,鼓鼓囊囊地像個女人,還不拿出來?」

    「果然還是被你看到了,好眼力!這可是好東西啊,莫說尋常人,就是尋常一國想要得到,都要看機緣,接住了!」

    景監手一揚,一道烏光緩緩飛來,白棟接在手裡一看,卻是個烏色竹牌,隱約有巴掌大小,前面雕刻了一根孤立的竹子,後面寫了三個字——『非攻令』!

    「非攻?這是墨家的令牌啊,怎麼會到了你的手裡,給我的?」

    「兼愛非攻,墨家人執拗啊。世有強國凌弱國,墨家就會不計利益扶幫弱國;有無道伐有道,墨家就會不計恩怨,只助有道。這次老秦能與魏國和談,固然有你舌戰衛鞅的大功,墨家也在暗中為出力不少,至少在目前來看,墨家與老秦並非敵人。」

    景監笑道:「這面非攻牌輕易不會送於個人,墨家能轉托我給你這面令牌,就是說你已陷身危險,墨家願助你脫難,如助弱國。對了,令牌後有個暗格,裡面應該有墨家鉅子給你的帛書,打開看看不就明白了?」

    「還有帛書?」

    果然在令牌後有個暗格,取出帛書一看,白棟頓時想瘋,冤啊,我比竇娥還冤!那個叫什麼禽滑西的,你就是個自做聰明的傢伙,老實呆在首陽山上不好麼?說什麼老子圖謀遠大,是為天下文教謀,誠繼往聖之教也;又說什麼未來打破平民上升之途,或為天下貴者敵?狗屁!還是臭狗屁!老子什麼時候有這樣偉大了?哪個請你們為老子戴高帽?這是會害死人的!

    尤其看到帛書最後一句話,白棟更是全身劇震。

    『首陽有神獸,無德難育之,此物通靈神化,能避一切厄,當為白子伴;不日將送於閣下,為顯墨門之誠也......」

    救命啊!捧殺一通也就算了,還要送什麼神獸?白棟目光茫然地望著景監,很想撲到他白白淨淨的臉蛋上咬一口,確定自己沒有做夢。

    這是墨家?難道不是一群精神病麼?

    Ps:謎題出來了,這個神獸絕不是什麼傳說中的東西,與玄幻無關,是一種今天我們都可以看到的動物。那它究竟是什麼呢?第一位猜出的朋友,光暗私人贈送5000起點幣,老男人窮啊,算是一點心意,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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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6-17 11:44
第九十七章 【神獸『嗚嗚』】一更求票

    比預計晚開通上架半個小時多,無語......

    ***

    跳蚤很失望,甚至有些委屈。墨家是出名的兼愛天下,扶危濟困,天下人或許不會完全贊同墨家的思想,可要說到墨者所行,還是要心服誇獎,讚一句墨者無私。莫說是區區一個七等爵公大夫了,就是一些弱國的國君,也會待鉅子如國賓,視墨者如高士,正是有了這樣的榮譽和驕傲,生活簡樸如野人的墨者個個都是精神上的富豪,草屢麻衣穿在身上就是透著舒坦!

    可這小子居然拒絕了!而且還是在接到非攻令後,按照墨家的規矩拒絕了墨家的好意!他在想什麼?他瘋了麼!非攻令一發,墨家就是犧牲再多弟子,也要力保執令者安全,這可是天下無敵的墨劍承諾!就算灰影聶諸這樣的刺客也要遠避墨家鋒銳。只要響箭升天,他的命就算保住了,難道是景監沒把話說清楚,這小子還不知自己命懸一絲,隨時可能被人砍去腦袋?

    月光如水,似乎能夠代表跳蚤的心情,可偏偏就有個不解風情的傻小子讓他氣結。

    白棟帶了一大幫族中青壯走上莊牆,還拉上了腦袋上插著朵花兒,怎麼看怎麼像大姑娘的俊俏少年,火把將莊牆照得亮如白晝,能看到他手中握了一把弓箭,剛才已經射出兩箭了,如今正準備射出第三箭。

    「你就不再考慮下?我見了那個墨家的高手,叫做跳蚤的,是他對我說,你被一名極其厲害的刺客盯上了!只要你允許墨家劍客入莊行非攻令,他們就可保護你的安全。你和家人都可安全無憂,這樣難道不好麼?」

    景監仔細斟酌了下,還是沒告訴白棟灰影聶諸是如何厲害的人物,他的心思比女人更矛盾,既希望白棟接受墨家的幫助。又不願自己看中的兄弟是個膽小鬼,只因為刺客太厲害,就改變原本的心意,這真是太糾結了,與他新創作的髮型一樣。

    「不要以為你拒絕了墨家,墨家還會在暗中保護你。不錯。跳蚤是在暗中保護過你,可那時危機未顯,只是做預防之計,墨家一旦決定全力幫助某國或某人,就會堂堂正正下達非攻令,你如果選擇拒絕。墨家就會放棄你,任你自生自滅!考慮一下吧,那是天下聞名的墨劍,有多少弱國之君做夢想得到他們的支持而不可得,你如今有了機會,難道還要放棄?墨家的規矩,非攻令一出。受者向天三響箭,就是表示接受墨家幫助,對地三箭,就是拒絕!給你三箭的機會,就是讓你仔細考慮,你已經對地射出兩箭,再發一箭就無可挽回,要想清楚啊平安郎!」

    「我不需要墨家的保護。我有朋友兄弟,李大哥也是個殺人高手,你也是高手中的高手。別以為我不知道。就算你們都不幫我,白家也有護莊精壯,有身經百戰的教導老軍,我白家莊牆可歷萬萬年不倒,怕他何來?」

    白棟渾然不顧景監的勸告。全力拉開弓弦,要射出這一箭。

    有些道理是沒辦法對景監說的。墨門都是些什麼人?個個都是腦袋別在褲腰上的國際~主義戰士,這些人可敬也可怕!尤其可怕的是禽滑西對自己的評語,什麼『謀略深遠,欲為天下黎民開上升通道,一改文事,破貴族千年權橫,如此盛事,當共舉也!』

    看到這樣的話白棟就想打哆嗦,這就是一幫咬牙切齒扛著炸藥包隨時準備演變的恐~怖革~命者啊?開上升之路?自己要是有這個想法還用等到今天?白家的造紙廠早就應該開始吃人了,而且吃的還是那些老貴族!自己就是個喜歡方便的人,看不慣刀刻力劃,想要順手賺些大錢,哪裡想過這麼多偉大的道理?

    要慢慢來啊......墨家這些人就是性子太急了,永遠搞不懂水到渠成的道理!自己現在制筆制墨、大開文華超市是為的什麼?那是因為造紙術賺錢啊!從廁所到食案、從俗到雅,哪裡離得開一張白紙?這年頭兒挖石油沒那技術、挖出來也沒處用,挖礦可能很賺,可想想以21世紀的技術都很難避免礦~難事故,還是算了,白家不能背人命債!清清白白的賺錢就好,沒有比造紙更快的了,這東西有技術壁壘,起碼獨佔三年專利!

    為了實現這個遠大的目標,自己小心翼翼地做了多少準備?老甘家得拉過來,國夫人得拉過來,還要先弄出筆墨這種看似很難大範圍推廣的『賠錢貨』,只等時機成熟,一張白紙就能震動天下、賺足天下各國之錢,那時白家就有了更為雄厚的經濟基礎,縱然日後衛鞅入秦,老秦國發生大地震,也可從容攻退!這是白家的百年大計!

    眼看這卷白家興盛的宏圖就要徐徐展開,卻蹦出個自作聰明的墨家鉅子來,真不怕你是滿瓶醋,就怕你是個半瓶兒的,明明對計劃一無所知,還要自做聰明搞什麼預言,八字都還沒見一撇呢,就說什麼要幫助白家?話裡話外都是要把自己推向各國貴族的對立面,這是幫人?這是害人呢!

    遠離墨家,珍愛生命......看了眼景監,這貨明明也是看過帛書的,難道就沒看出禽滑西書中暗言,還是這貨根本就是在裝傻呢?不管他了,先拒絕了再說,當然也不能鬧得太僵,該如何為墨家留些顏面白棟早就想好了,後世做過律師的人處理這類事情屬於專家級別。

    遠遠看到第三箭射入地中,跳蚤頓時身子一抖,就好像是自己被射中了一般,失望、憤怒、委屈、傷心!小子,你對的起我麼?

    三十多個日日夜夜啊,吃不好睡不香的,就為在暗中保護這小子,這種暗中窺視的味道很奇怪,開始看這小子處處都是毛病。漸漸越看越順眼,看到他做出成績了,自己居然也會跟著激動、開心,發現聶諸盯上這小子的那刻,自己居然會為他擔心不已;這次墨子會派出墨家八竹同下首陽。還帶來了墨家兄弟最鍾愛的『哼哼』,說是要送給這小子,以示墨家誠意,其中真沒少了自己為他進言之功!如今這小子就這樣對待自己,對待墨家?讓人傷心啊......

    跳蚤是傷心,身後的八名墨門高手則是憤怒。早聽說這小子勾連公輸家。墨家就不該來!如今卻好,非攻令出卻被人如此侮辱,墨家還要臉不要了?

    「白家多謝墨家好意,然人非自強而人莫強之,老秦白家,又豈是附虎之狐?區區小患。白家自解,墨家當安天下,非安白氏一族也。是以鉅子濃情當領,力助當卻,尚請墨家深悉......」

    墨者們正覺憤怒,莊牆上已響起白家人齊聲吶喊,白棟還組織了一個『二聲部』。吶喊聲此起彼伏,十分雄壯,傳遞出白家自立自強,不肯借墨家之力的意思。一名墨者微微點頭:「這小子原來是個有骨氣的,怪不得鉅子會看重他。不過他說的附虎之狐是什麼意思?跳蚤師兄見識最廣,可聽過這個典故?」

    跳蚤臉一紅:「管他是什麼意思,聽那小子還有話說沒有了?青竹,你不要總是張望,看好『哼哼』才是本份。鉅子說過,『哼哼』是他一位老友托他轉贈白棟的。還要以墨家名義才好;鉅子的這位朋友可是當代高士,萬萬不能出錯。」

    「放心吧師兄,『哼哼』太能吃,咱墨家可養活不起了,這小子今天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哼哼......」

    跳蚤點點頭,正欲再言,忽聽白家莊牆上隨風送來白棟的聲音:「跳蚤老兄,鉅子的禮物白某還是要的,你可不許私吞了,何時送來?小子正望眼欲穿呢。」

    「既是神獸,豈有當面交割之理?公大夫只管高臥吧,等你夢中見過了周公,神獸便在眼前了。非攻令請自行放於莊門,自有墨者索取,這是公大夫要拒絕墨家好意,日後若有傷損,當記今日之失!「

    跳蚤嘿嘿一笑,轉頭對同來墨者吩咐道:「青竹黃竹,你們兩個與『哼哼』等在這裡吧,等到莊牆上火把熄了,月頭被雲霧遮擋的時候,再將『哼哼』送過狗洞去,這小子如此無禮,合該讓『哼哼』教訓,嘿嘿嘿......」

    「師兄,鉅子說『哼哼』是神獸,鑽狗洞合適麼?」

    「既然是祥瑞神獸,所在之處皆是吉地,這個道理你還不懂麼?那小子自恃有兵甲精壯,竟如此小視我墨家,『哼哼』一出,他那些莊丁恐怕就要手持木棍守城了,哈哈哈。」

    說到開心處,跳蚤仰天大笑,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哼哼』的聲音,不由面色一變,下意識護住了自己的佩劍。

    白棟等了一會兒,見跳蚤不肯送出神獸,就知道墨家人在耍小性子了,也難怪,誰讓自己這樣不給面子呢?什麼神獸不神獸的,你愛送不送吧,吩咐莊丁們散了,拉著景監一同走下莊牆,剛才可是都說好了,今晚景監就在莊中睡,算是保護他的安全。明日就去見李敵,他是江湖遊俠出身,請他出手對付了那個刺客就是,有這樣強力的兄弟在自己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墨家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大驚小怪,並不明白國家機~器才是最可怕的,什麼刺客殺手,還不是被碾壓的結果?

    景監也有些興奮,灰影聶諸好大的名氣,自己卻從未與此人交手,如今看來不要墨家幫助更好,這次或許可以找到一個像樣的對手過過癮了?

    Ps:太牛了,不到十分鐘,就被『無敵書癡-英雄』書友猜到了,是熊貓,不要被首陽山迷惑了,鉅子也可能從別處得到啊。國寶就是古時的貔貅神獸,以金鐵為食,吃竹子都是後來的事情了。你是第一個猜到的,請把你的賬戶名字(不是你這個暱稱)@給我,今天給你充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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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4-6-17 11:55
第九十八章【食鐵的貔貅】二更求票

    兩章連發,不要漏看了:)

    ***

    有時看月亮就像是在看人生,或圓或缺,或陰或晴,剛才還是圓月當空,很快就有不開眼的烏雲飄過來,讓困居地上的人類暫時無法意~淫嫦娥姑娘,也讓哼哼有了鑽過狗洞的機會。

    青竹和黃竹有些緊張,怎麼看白家莊的狗洞也不適合神獸『哼哼』的蠢肥身體,而且『哼哼』似乎也很不情願做這種費力的事,好容易潛到莊牆下,它卻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賴來,晃著個圓圓的腦袋,睜著倆個圓圓的黑眼圈哼哼唧唧,眼神兒都是飄的,似乎已經盯上他倆的佩劍很久了。

    這兩根墨家的『竹子』十分警惕地藏起佩劍,青竹走上來打商量:「『哼哼』啊,你是通靈神獸,該知道咱墨家窮苦,你自己算算吧,自從你來到首陽山,有多少師兄弟被你偷吃了佩劍?跳蚤師兄最慘了,他用來練習輕功的那雙銅鞋都進了你的肚子,你還想如何?我對你說啊,這個莊子裡有很多好吃的,有我們這樣的銅劍,銅錢都是用箱子裝的,你進了這個莊子就再也不怕餓肚子了,這是天大的好事!當然了,能不能吃到飽,就要看『哼哼』你的本事大不大,能不能鑽過這個狗......不對,是神獸洞了!」

    青竹說一句,黃竹就跟著點頭,這時候可不能青黃不接,必須要把這貨先騙進白家莊去;從此破財的就是白棟不是墨家,偶爾缺少一兩把佩劍,短了幾尊食鼎什麼的,那是再平常也不過了,希望白公大夫能夠慢慢習慣。反正你是個貴族,錢多不怕折騰。

    「哼哼,嗚哇......」

    神獸哼哼的眼睛亮了,大屁股挪動了一下,看了看狗洞。又轉過頭望著兩根『竹子』,似乎對鑽狗洞這種事甚為不滿,青竹無奈抽出佩劍,在狗洞前晃了晃:「那邊,好吃的,很多。」哼哼這回完全聽懂了。忽然縱起,一頭鑽向了狗洞。

    黃竹與青竹都看傻了,往日那個又懶又饞笨如熊羆的『哼哼』忽然變得身輕如燕,在空中微微一個折身,不等落地,就已鑽進了狗洞。好像是一位練習過縮骨奇法的大高手!

    俯在狗洞旁聽聽,狗洞那邊傳來『哼哼』哼哼唧唧的聲音,而且漸漸遠去,估計是嗅到了它心愛的『食物』,兩根竹子對望一眼,嘻笑著離開了;回想鉅子的話,他們感覺那位送『哼哼』的高人絕對與白棟有仇。這根本就是要白家破家的節奏嘛。

    兩棵竹子猜錯了,『哼哼』爬過狗洞後就開始鬱悶,這會兒正是晚飯時間,白家莊內處處飄香,更有一種十分清冽誘人的香氣在空中飄蕩,有人還在激動地叫嚷,出油了!

    膏油是哼哼最討厭的味道,不過這種油味似乎不那麼讓它反感,甚至還伸出鼻子用力嗅了下,圓呼呼的臉上露出比較欣賞的表情;可這不是它心中的美味。那種帶著淡淡銅臭味的金屬才是它的最愛呢,努力揮動了幾下前爪,哼哼忽然興奮起來,找到了,就在前面不遠處!『哼哼。嗚哇嗚哇』,肥大的身體在月光下幻成一道黑白相間光影,迅速衝向了白氏家庫。

    白棟如果看到這幕會立刻瘋狂,那裡有他辛苦賺來的十幾箱秦國圓錢,還有白遲昨日才從櫟陽辛苦運來的數十柄青銅劍,本是用來武裝白家精壯的......

    ***

    草兒今天開心極了,哥哥忙了這些天,都沒給她講過幾個故事,更別提親自下廚了,每次嘴饞了請娘親做,味道卻總是不對,跑去找哥哥撒嬌,哥哥就會讓她再等等,說是有種神奇的東西就要出現了,它會讓食物變得更美味,而且更健康。

    雖然《詩經》已經開了近半,草兒還是不明白食物中為什麼也會有健康?哥哥說過的,小孩子就要養成早睡早起的習慣,要每天都做他的『養生拳』,這樣就會健康,什麼時候吃東西也能吃出健康了?去問過苦酒姐姐,姐姐也笑著搖頭,去問少官哥哥,這位大哥哥比她還好奇呢,據說已經跑去莊西新建的房子看了幾次,因為哥哥說那種健康的東西就會在這裡出現。

    民以食為天,白棟吃膏油都快吃瘋了,忙碌過後第一件要搞的自然就是植物油。搾油技術出現的不算早,一直到北宋年間真正的植物油還是很少見的,這種東西出現在戰國前期,說小了是改善飲食文化,說大了是可以延長人類的平均壽命!佛家說救人一命就是七級浮屠,白棟算了下,搾油技術一旦推廣,自己建的浮屠可以從燕國排到楚國去。

    不過現代搾油機是別想了,好在白棟在上世見識過最古老的搾油方法。這種方法很簡單,只用一個土作坊就成,先將炒到半熟的豆子上籠略微蒸軟,放入事前準備的銅圈和鐵圈中,壓得越實越好,然後在上面按壓一個硬木蓋子,蓋子上接一個類似力臂的木架,找一個支點,用槓槓原理聚力下壓,就可以擠出最原始的豆油,雖然有些豆腥氣,只要在釜中加熱到冒煙即可除去,用來煎炒烹炸,絕無膏油帶來的那種異味。

    公輸直曾對這個想法嗤之以鼻,豆子裡能搾出油來?那還要養豬養羊做什麼,這不是上干造化麼?還有拉出那麼長的一根棍子做什麼用?就算要按壓豆子,也該是找幾個力氣大的人搬了大石頭來才對,大的塊煉鐵或者銅胚子也成啊,這根長棍子能使上力氣,當是男人對付女人呢?畢竟是年輕人,想法就是古怪。

    等到白棟做了示範,幾下按壓槓桿後竟然真的出了油,公輸直眼睛都快瞪裂了,屁顛屁顛跑過去一嘗油的味道,再看白棟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那是看爹和上天的目光。白棟也懶得跟他解釋,公輸家有的是能工巧匠,今後還有大用,多漲些見識對他們有好處,省得日後凡事都要解說,那得活活累死。

    族人們已經排隊領取了新鮮出爐的大豆油,白遲也早就將第一批新鮮豆油送道了白棟府中,白公大夫繫上了圍裙守在鍋旁,下鏟如飛,一道道前所未見的菜餚就這麼熱騰騰香噴噴地出鍋了。說來慚愧,自從鐵鍋和鍋鏟發明,族人們都有樣學樣弄了一套,家家都用上了,他卻還是第一次親自使用,太忙了啊,又是斗衛鞅又是開私學,還要操心文華超市,真對不起娘親和草兒,今天就賣賣力氣,做一桌家宴。

    天晚了,哥幾個是顧不上都叫來,權當讓公子少官做個代表,明天每家都送上幾罐油去,先改善改善大家的伙食再說;還有上回見到驪姜的時候,發現風韻猶存的國夫人臉上都起了痘痘兒,這就是吃膏油吃多了落下的後遺症,必須要改變,老贏連是陽壽快盡了,這位國夫人還有得活呢,在大局未定之前,這只貪心的女狐狸就是自己最好的保護傘。

    溜丸子、炸魚塊兒,菜角子、油滑裡脊、蛋炒雕胡飯......

    以往不敢讓娘親嘗試的東西,如今全沒了顧慮,白越氏固然是胃口大開,草兒更是吃得停不住嘴,小鼻子上還帶了兩粒雕胡飯,手上就抓過來個韭菜餡的炸菜角,這小丫頭是不要命了,肚子撐得溜圓,還吃?

    公子少官到了白府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樣,蹭吃蹭喝毫不臉紅,明顯是戀上了油滑裡脊,邊吃邊誇好,說哥哥你就是厲害,怎麼就知道從豆子裡弄出油來呢?就是比我家的油好吃!再來一盤好吧?就這一會兒的功夫,白棟光油滑裡脊就做了三份!

    正要勸這夯貨少吃些,不是捨不得你吃,看看你都成什麼樣子了?自從來到白家入學,肚圓臉大顯腿短,那身材快趕上天鵝了,不健康啊。忽見白遲跌跌撞撞的跑來:「主人,不得了,出了大事了,吃......吃得太多了......」

    「誰吃多了?不會是白龍叔吧,我早就勸過他老人家,年齡大了就得忌口,身體是本錢!」

    「不是老族長。主人,快去看看吧,晚了咱家的錢就都沒了!」

    Ps:感謝『sammo2005』『冰峰石頭』『三山水的人』『798085886』等兄弟姐妹的打賞支持,求訂閱月票啊,新書上架,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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