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帝火丹王 作者:平凡心 (連載中)

 
roicq 2014-5-7 21:41: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486 4035046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3 11:43
第四百零一章殺無赦

    帝都內城,宣德門。

    宣德們是內城的南門,乃是連接內城和外城的最大的正門。城門上的衛兵正在按照慣例巡邏,忽然看到遠方一片黑壓壓的隊伍正快速向城門移動,耳中聽到馬蹄踐踏在石板之上的「轟隆」蹄聲,由遠及近,如響雷一般,震耳欲聾。

    「兄弟們注意,城外有騎兵來襲。趕快通知李將軍,同時加強戒備。」巡邏小隊的隊長立刻發出了命令。

    李將軍名叫李維健,乃是衛國公李維斯的另外一個弟弟,同時也是王城近衛軍的副統領,除了他的兄長李維斯,他就是這支軍隊的最高指揮官了。接到士兵的報告,他嚇了一跳。外圍有戰龍的南方軍和靖王的城衛軍兩道屏障,即便是有援兵提前趕到了,也絕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就攻破他們的防守吧?而且,他貌似沒聽到廝殺的聲音啊。

    帶著疑惑,李維健急忙從他的帥營來到城樓之上,這個時候,那支騎兵已經來到了城下不遠的地方,一字排開,黑壓壓的一大片,看上去足足有好幾萬人。

    不管是人還是馬,每個人都安安靜靜地肅立當地,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然而,在這極致的靜穆當中,李維健卻能感覺到整支隊伍散發出的那股彪悍的殺氣。這股殺氣是經過血與火淬煉出來的,並不是給你一副鎧甲,給你一把長槍,就自然而然會有的。

    兩邊的士兵忽然如同潮水一般,呼啦啦讓出一條通道,一匹雄俊的白馬緩緩走出,馬上端坐一位身穿銀白色鎧甲的將軍,他如同標槍一般端坐馬背之上,身後的黑色披風在風中獵獵作響。後面背著一把比尋常的弓更大,弓背更粗的的強弓,旁邊斜插著箭壺,能夠清清楚楚看到箭尾上的羽翎,在微風中輕輕搖曳。

    這位將軍的白馬之上,斜掛著一隻柄長一丈有餘的八棱紫金錘,在夕陽的照射下,閃爍著耀眼的金光。

    李維健在千里鏡中看得清楚,失聲道:「衛將軍。衛千里。」

    這個名字彷彿具有一種神奇的魔力,他周圍的士兵齊齊變色。

    在軍隊系統中,像李維健這種靠著家族身份佔據高位的將領,和衛千里這種依靠彪炳戰績和過硬實力爬上來的將領,天生是處於兩種陣營的。貴族世襲的將軍,看不起衛千里等人的出身門第;而衛千里等人,則看不起貴族世襲將軍不勞而獲,認為他們本身沒什麼本事,只是因為命好跟對了爹娘,所以才能佔據高位。

    這兩種勢力,基本上涇渭分明,誰也不服誰。

    可是,衛千里在一眾貴族將領的心目中,卻是不一樣的。

    因為他太強了。

    雖然目前軍方第一猛將的頭銜還是為戰龍保有,但在軍隊系統中,衛千里的地位早就已經超過戰龍了。他才應該是軍方第一猛將。

    儘管貴族將領們看不上平民將領,但是他們卻不得不對衛千里豎起大拇指。北方草原異族的軍隊有多麼凶悍,每一個飽受其苦的聖獅人再清楚不過。他們弓馬嫻熟,來去如風,打起仗來悍勇無匹,至少從單兵素質上,聖獅帝國的軍隊根本無法與草原軍隊相提並論。尤其是他們的騎兵,由於自幼生長在馬背上,所以他們的騎術非常精湛,騎射功夫更是天下無敵。聖獅帝國的騎兵和草原騎兵遭遇,常常是被人打得落花流水的結局。步兵就更不值一提了。

    幸虧草原人的數量不是很多,否則,他們真的會成為聖獅帝國的噩夢。即便如此,他們依然算是帝國的心腹大患。從聖祖建國以來,最初幾十年對草原異族還能保持優勢,但是聖祖乃是軍事上的天縱奇才,有他在的時候,自然是戰無不勝。

    自從他駕崩後,聖獅帝國對草原異族逐漸由優勢轉為劣勢,數百年來不知道打了多少場仗,基本上勝少敗多,每一次都會損失巨大的人力和物資。幸虧草原人大多數的進犯都只是為了掠奪人口和物資,對於帝國的花花江山則沒有那麼大野心,否則,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局面呢。

    可是,自從衛千里崛起之後,聖獅帝國又逐漸找回了聖祖時代對草原騎兵的優勢。尤其是他組建的北方暴風野戰軍團,其機動能力之強,戰術之先進,堪稱是神鬼莫測,千變萬化。最重要的是他們的騎射能力,經過衛千里的嚴酷訓練之後,整體水準居然不弱於草原騎兵。暴風野戰軍團還有一支「神箭先鋒隊」,他們的箭術甚至要超過草原騎兵。無論是射程還是準度,都要領先對手一個身位,草原騎兵每一次遭遇這支神箭隊,都會被折磨地苦不堪言。

    能把公認最凶悍,最難纏的草原騎兵制得服服帖帖,衛千里是聖獅帝國除了聖祖之外的第二人,即便是公認的軍方第一猛將戰龍也沒有做到這一點。這也就是帝國軍方這麼重視衛千里的原因。

    白馬神錘衛將軍的大名,只是聽一聽,就已經足夠震懾人心了。更何況他親自率兵來到你眼皮底下呢?這也難怪城樓上的李維健和諸位將士膽顫心驚了。

    李維健和衛千里上一次見面,還是在三年前的兵部宴會中,幾年下來,衛千里顯得更加成熟,也更加有威儀。頜下短髯如戟,給他本來略顯俊俏的臉平添了幾分彪悍之意。

    既然暴風野戰軍團能這麼快趕到帝都馳援,應該是聖皇大人事先就準備好了的。他們肯定埋伏在某個隱秘之處,就等著忠親王行動呢。這一點李維健還能想到,讓他疑惑不解的是,這數萬騎兵是怎麼通過外圍的兩道防守的呢?即便衛千里再驍勇,但戰龍和靖王以及他們麾下的幾十萬大軍,也都不是紙糊的好不好?

    李維健還不知道戰龍的軍隊已經制住了城衛軍,衛千里當然能悄無聲息地通過外城,來到內城腳下。

    「我是王城近衛軍副統領李維健,負責鎮守帝都內城。請問城下是哪支部隊?」李維健明知故問,向樓下喊話。

    「暴風野戰軍團,衛。」衛千里的聲音短促有力,酷勁十足。

    「原來是衛將軍啊。」李維健面色一沉,冷冷道:「請問,你不在北方邊陲鎮守帝國門戶,未經許可擅自率兵前來帝都,是何用意?以你現在的行為,李某就可以判你謀逆大罪。」

    衛千里取出一張黃色布卷,「唰」一聲展開,冷冷道:「這是兵部尚書和聖皇陛下聯合簽署的調令,上面蓋有兵部大印和聖皇陛下的玉璽,調令上說忠親王發動兵變,命我部星夜馳援帝都,不得有誤。如果爾等膽敢阻攔,一律視為叛軍,殺無赦。」

    「殺無赦。殺無赦。殺無赦。」衛千里身後的數萬騎兵高舉手中武器,發出一陣怒吼。數萬人的聲音匯合在一起,如同悶雷一般,震得城牆都似乎跟著顫了幾顫。

    李維健身邊有幾名士兵已經面無人色了。

    暴風野戰軍團的氣勢,的確讓人膽寒。不愧是帝國最精銳的野戰騎兵啊。

    「開什麼玩笑,距離這麼遠,李某怎知道這調令是真是假?」李維健放下了千里鏡,冷冷道:「本將軍奉命鎮守王城,沒有陛下手諭,絕對不能放任何一支地方軍隊進城。至於忠親王發動兵變一事,更是莫須有的指控。我看你還是回到你的北方邊陲,管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吧。」

    他看得清楚,那張布帛的確是兵部的調令,上面的大印和玉璽也都是真的,可是李維健只能裝傻。

    現在忠親王正在率兵攻打皇城,目前還沒有好消息傳來,雙方應該還在僵持之中。這個時候放衛千里進去,是萬萬不可以的。既然外城佈防已經失守,就讓他們近衛軍來捍衛這最後一道屏障吧。

    李家既然參與謀反,和忠親王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如果忠親王兵變成功,則李家居功至偉,兄長李維斯極有可能被冊封王爵,他們李家在帝國的權勢和影響力自然能更上一層樓,世代昌盛。一旦忠親王兵敗,等待他們的就是整個家族的覆滅。謀逆大罪,豈是兒戲?即便他們李家祖上為帝國立過再大的功勛,聖皇也絕對不會放過他們。

    此前,聖皇對李家雖然不滿,但因為李家乃是開國功臣後裔,在軍方勢力盤根錯節,即便聖皇想對李家開刀,也要忌憚此事在朝野之中的負面影響。這次如果忠親王兵敗,聖皇則迎來了清洗異己的最好機會。他會毫不猶豫地向李家揮起屠刀的。

    所以,絕對不能讓衛千里的援軍進入內城。李維健清楚的認識到了這一點。

    如果讓他和衛千里在野外相遇,那麼李維健相信自己絕不是暴風野戰軍團的對手,然而現在大家打的並不是野外遭遇戰,而是城池攻防戰。帝都的王城堪稱是銅牆鐵壁,除了缺少一個皇城守護法陣,其餘的標準和皇城相差無幾,衛千里就是再有能耐,如果他一味據城死守,堅決不出去迎敵,李維健就不相信,衛千里能在短期內破城。草原人住的是帳篷,所以暴風軍團絕對沒有攻城的經歷。

    李維健篤定這一點,所以他有恃無恐。

    你不是牛逼嗎?我就是不出去跟你正面對決,你奈我何?

    「你確定不放我部進城嗎?」衛千里的語氣驟然間冷了下去。

    「沒有陛下手諭,恕難從命。」李維健毫不示弱。

    「但凡阻攔我部行進的,一律視為叛軍。」衛千里森然道:「殺。」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5-11-26 17:07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3 11:44
第四百零二章毒師


    一個殺字話音未落,他雙腿一夾,胯下戰馬已經像疾風一般竄了出去,不動則已,動如閃電,轉瞬之間已經跑出數十丈有餘。

    李維健嚇了一跳,本來以為衛千里會下令原地紮營,然後推出雲梯啊,弩炮啊之類的重武器前來攻城,近衛軍每天演練的內容幾乎都是這種類型的城池攻防戰,早已駕輕就熟。準備也非常充分。沒想到衛千里居然單槍匹馬就往城下衝,這傢伙也太不按牌理出牌了吧?

    「放箭,快放箭,把他給我射成刺蝟。」李維健大聲呼喝著。

    城樓上的弓箭手立刻彎弓搭箭,但是,他們還剛剛準備好,就聽見「咻咻咻……」一陣利箭破空的聲音傳來,他們還沒意識到是怎麼回事,脖子便被箭簇插了個通透。

    他們到死也不明白,對方的箭怎麼會來的那麼快,射得那麼準。

    李維健看得清楚,城樓上的弓箭手倒下的剎那,暴風軍團第一排的弓箭手已經快速地換上了另外一支箭,瞄準著城樓上每一個人的動靜。

    快。太快了。准,太特麼准了。

    這就是暴風軍團神箭手的實力吧?怪不得那些彪悍的草原人都會如此害怕。李維健從來沒有見識過暴風軍團的實力,今天是他第一次深入地瞭解這支隊伍,可惜,他知道地太晚了。

    城樓上一愣神的功夫,衛千里一人一騎已經衝入到了城門之下,他的白馬速度太快了,大大出乎了李維健的意料之外。

    「用石頭砸,把他給我埋在城門下。」李維健氣急敗壞地下著命令,在這個角度,弓箭手已經發揮不了作用了,只好往下扔石頭。

    只是,士兵們舉起石頭,剛要往前走,城樓下的神箭手便發動了第二波攻勢,距離這麼遠,那一支一支長箭就如同長了眼睛一般,準確地射穿透了守軍的脖子。

    這一下,連李維健都嚇得蹲了下去,將自己完全隱藏在掩體之中,麻痺的,這些弓箭手太邪門了。這也太特麼准了吧。在這麼強大的火力壓制下,城樓上的士兵們連腦袋都不敢露,全部蹲了下去。

    城門緊閉,衛千里舉起他的紫金巨錘,吐氣開聲,狠狠地往城門上砸去。

    「咚」,第一聲巨響,精鋼打造的城門便晃了幾晃,似乎連城樓都跟著搖晃起來。

    「咚」,第二聲巨響,城門向裡面癟了一大塊,門內手臂粗細的門閂呈現了彎曲形狀。

    「咚」,第三聲巨響,厚厚的精鋼城門被他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洞,門閂也徹底斷裂。

    堅固的城門,居然抵擋不住衛千里霸絕天下的三錘,被轟然砸開。

    「擋我者,殺無赦。」衛千里一人一騎,高舉八棱紫金錘,如同天神一般殺了進去。在城內防守的士兵,被衛千里威猛絕倫的氣勢嚇得集體痴呆了,手中兵器「當啷噹啷」落在地上也渾然不覺。

    「我乃衛千里,放下武器者,不殺。」衛千里厲聲高呼,頓時武器掉落地上的聲音就更頻繁了。

    白馬神錘衛將軍的大名,在士兵們的心中實在太崇高了,絕大多數人未戰先怯,他們不是被打敗的,而是被嚇敗的。

    「沖。」弓箭手讓出一條通道,暴風軍團的士兵們揮舞著手中武器,嗷嗷叫著向城門衝去。

    雖然無數騎兵湧向城門,但是城樓上的人在神箭手的威懾下,愣是不敢抬頭,就這麼眼睜睜看著暴風軍團的騎兵湧入城門之中。

    完了。城破了。

    李維健內心一片茫然,他本來預計,能夠依據王城的堅固防守,和暴風軍團周旋個三五天,完全可以支撐到忠親王攻破皇城的時刻。沒想到衛千里居然用這樣的手段破城,單槍匹馬閃電奇襲,身後神箭手遠程支援,用他那撼天動地的神力,居然就這麼把城門砸破了。

    前前後後,還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印象中固若金湯的王城,就這樣被衛千里破了。

    強。實在太強了。

    如果事先瞭解他這樣的手段,進行針對性佈置,那麼衛千里斷無成功之理。可事情壞就壞在出其不意上面。李維健完全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等他想到對策的時候,城門已經破了,暴風軍團的騎兵已經衝了進來。

    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衛千里的軍隊被稱作「暴風」軍團了。真的就像是暴風一樣快,也像暴風一樣強。

    在整個大陸的軍事史上,還從來沒有哪次攻城戰只用了這麼短的時間,他李維健算是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了。後人在軍事教科書裡會無數次提到這場戰役,他們會研究衛千里究竟是用什麼方法在這樣短的時間內攻破王城的,而李維健的名字將會成為背景被無數次嘲笑。

    「媽的,隨我下去,和這幫狗雜種拼了。」巨大的恥辱感激發出了李維健的野性,他揮舞著長劍,和手下的士兵們衝下城樓,既然暴風軍團已經進入王城,那就不需要守城了,和他們巷戰吧。不管怎麼說,王城近衛軍的人對內城的地形也更為熟悉,他們可以依託地形優勢,對暴風軍團進行頑強阻擊。能多拖一段時間就是一段時間,只要能熬到忠親王攻破皇城,他們就勝利了。

    「大哥,今天弟弟我為了李家的未來,願意拼上我的性命,希望你們未來善待我的後人。」李維健向皇城的方向望了一眼,這一眼,滿含深深的眷戀。

    雖然有一些士兵被衛千里的威勢震懾,失去了作戰的勇氣,但是絕大多數近衛軍在李維健的率領下,依託有利地形,對暴風軍團進行了頑強的阻擊。騎兵在野戰之中天下無敵,可是,在迴旋餘地比較小的巷戰之中,卻有很多侷限。

    雖然暴風軍團的訓練有素,軍事素質超強,但他們還是在巷戰之中開始有了傷亡。不過,他們畢竟是歷經無數殘酷戰役的鐵血之師,戰友的傷亡不會讓他們膽怯,退避,只會激發他們更強的戰意。

    在衛千里的指揮下,初時吃了點虧的騎兵們開始變換戰術,不再往前猛打猛衝,而是穩紮穩打,互相合作,有人做誘餌,有人打埋伏,一點一滴地蠶食近衛軍的領地。

    戰鬥持續進行,王城近衛軍面對這樣一支鐵軍,傷亡比例幾乎達到了五比一,暴風騎兵踏著一具一具近衛軍士兵的屍體,逐步向皇城的方向前進。李維健知道,他們支持不了多少時間了,除了祈禱忠親王快一些破城,別無他法。

    「你要死,你們都要死。我要破城,將你們凌遲處死。」皇城之下,忠親王高叫著,他猛地一揮手,身後的騎兵隊伍之中展出了一位身穿青袍的中年人,約莫四十餘歲年紀,頭上還戴著一頂滑稽的高帽子。

    這帽子是黑色,中間還繪有一個骷髏頭的圖案,下面交叉畫著兩根骨頭。

    看到帽子上的這個圖案,宋立內心就是一凜。

    「毒師。忠親王居然連毒師都找來了。」宋立喃喃說道。

    在星雲大陸上,還有一個特殊的職業,那就是毒藥師。毒藥師其實也是煉丹師的一個小種類,只不過他們只研究和製造有毒的藥物。當然,毒藥用好了也對人們有益,因此毒藥師中,又分為兩個類別:普通毒藥師和邪惡的毒師。

    普通毒藥師只是研究有毒的藥物,然後製成丹藥,這些丹藥同樣可以激發人的修煉潛力,有的甚至以毒攻毒,還能治病救人。而邪惡的毒師,就是利用毒藥用來害人了,他們只害人,不會做對人們有益的事情。

    毒藥師最顯著的標誌,就是比煉丹師多了一頂帽子,而帽子上的骷髏頭和骨頭,則是毒師的標誌了。

    星雲大陸的絕大多數國家,是不允許毒師註冊的,但是也有一些小國家,毒師同樣是合法的職業,可以到毒師公會註冊。

    聖獅帝國的西南部有一個國家名叫「泥羅國」,就是毒師橫行的國度。當然,泥羅國之所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允許毒師生存,和他們國家獨特的國情是分不開的。

    泥羅國地理位置比較獨特,多陰暗潮濕之地,國內盛產有毒的藥材,其他資源卻非常稀缺。俗語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泥羅國境內只有毒藥材,他們也就只有依靠毒藥材生存。正因為此,泥羅國才需要毒藥師,將他們生產的藥材製成各種成藥製品,向其他國家出售。而他們招攬毒師的目的,則是為了自保。

    毒師在戰鬥之中的殺傷力是非常驚人的,他們都能煉製出無色無味的毒藥,殺人於無形。更有甚者,他們還能釋放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毒霧,對敵人形成大規模的殺傷。泥羅國人口少,軍隊偏弱,所以他們不得不借助毒師的力量自衛。而毒師們得要求也是合理的,他們需要合法的地位,雙方一拍即合。

    宋立看樓下這個毒師的裝束,就知道他是泥羅國的毒師。

    現在吹的是南風,這傢伙剛好站在上風頭,如果他真的釋放什麼厲害的毒煙毒霧,皇城內的人還真的麻煩了。宋立抽空瞧了一眼聖皇,發現他居然一點都不緊張,嘴角甚至還露出了一抹笑意。

    聖皇看了看天色,忽然低聲道:「差不多是時候了吧……」

    就在這時候,宋立站在皇城之上,忽然看見帝都城西的方向,一道耀眼的光輝衝天而起,那光輝猶如照明彈一般地落在天空的光幕之上,立刻釋放出華麗地神聖聖潔的光輝來……

    隨後,陡然之間,大地震撼起來,那振動先是很輕,但隨後漸漸地劇烈起來。宋立聽得清楚,忽然就辨認了出來那是馬蹄的聲音。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3 11:44
第四百零三章還有機會

    從城西方向的大路之上,忽然掀起了無數灰塵,不少守候在後面的叛軍忽然發出了一陣騷亂,最後的步兵隊列很快就亂了,有人大聲疾呼道:「騎兵。有騎兵來襲。」

    長街盡頭,遠遠的灰塵之下,只見幾匹高大神俊的駿馬已經如閃電一般奔馳了過來,身後的大隊人馬已經被拉下了好遠。這幾匹馬上的騎士,馬蹄如飛,就從最後的幾個叛軍步兵的頭頂飛躍而過,長劍閃動之處,一道劍芒之後,就是人頭滾滾落地。

    幾個騎士周身都是真氣爆發,如沸湯潑雪一般,縱身切入了叛軍在廣場之外守候的隊列,如幾把烙鐵插進了黃油之中,彷彿勢不可擋。他們身後的大隊人馬隨即跟上一陣掩殺,立刻把叛軍的後隊殺得潰不成軍。

    宋立臉色震撼,站在城牆之上遠眺,卻發現那忽然從城西殺過來的這一隊騎士,隊列雖然不多,大約也就五百人。但是可怕地是,這數百騎士,人人的劍身都吞吐著劍芒。

    真氣化成的劍芒。

    五百個掌握了劍芒的騎士。

    這樣一群高手組成的衝鋒隊列,哪裡是普通的步兵方陣能抵擋得住的?

    宋立的眼睛一亮,因為他看清了前面幾名騎士胸前的徽章,帶有星葉草獨特的標誌,旁邊還繡著一面藍色盾牌。

    這個標誌,是煉丹師公會的守護力量,「藍盾騎士團」的特殊標誌。

    這個藍盾騎士團,是從聖祖時代流傳下來的,專門用來守護煉丹師公會的一支神秘力量。要知道,煉丹師公會有的是丹藥,有了丹藥的支撐,他們想培養高手實在太簡單了。藍盾騎士團的每一名高手,都是聖祖時代流傳下來的騎士家族一代一代流傳下來的,然後經過煉丹師公會的丹藥培養,逐漸成長壯大。

    這支騎士團是煉丹師公會的終極守衛力量,輕易不會出動的,沒想到這次兵變,聖皇連這支力量都請了出來。

    數百名揮灑劍芒的騎士,每個人都擁有胎息期級以上的彪捍實力。這樣地一股力量凝聚起來衝進了廣場,周圍的叛軍迅速地潰退了下來。

    原本如果只是一幫武技強悍的騎士衝進來,也並不可怕。因為但凡高手組成的隊伍,往往都是駁雜不堪,雖然個體強大,但是組合在一起卻難免變成烏合之眾,混戰之中各自為戰,絕對不是訓練有素的軍隊地對手。

    但藍盾騎士團的可怕之處就在於,這些騎士不但每個人從個體上來說都是難得的高手,更可怕地是這些高手聚集在一起卻並沒有各自為戰,而是按照一種極為熟練地類似軍隊裡地軍陣配合一樣,大隊人馬衝殺進來,其中卻三五人組成戰鬥小組,彼此之間配合默契,進退有度,顯然平時訓練就極為得法。極有效率地剿殺著落入身邊的敵人。

    捍衛了煉丹師公會數百年地藍盾騎士團,果然不同凡響。

    忠親王滿臉震怒,看著後隊的士兵紛紛潰退下來。不由得大吼道:「擋住他們。快擋住他們。」

    衛國公李維斯畢竟是行伍出身的老將軍了,立刻就調集了自己的五百精銳侍衛,讓一名侍衛長帶著人直接衝了上去。李傢俬養的精銳武士實力自然也不會差,如果放在平時,這五百侍衛對上藍盾騎士團,縱然不敵,也不至於敗退得太快。但此刻,卻不行了。

    所謂兵敗如山倒,原本叛軍的後隊就沒有什麼提防。因為整個帝都都在掌控之中了,哪裡會想到這城中還會有敵人從後面殺來?後隊的一個步兵方陣被殺散了之後,潰敗的亂兵如潮水一樣擁進了廣場裡,李家的那名侍衛長雖然身手強悍,也帶了五百實力不俗的手下,但是還沒衝到藍盾騎士團面前,就先被叛軍敗退的士卒給沖散了隊列。

    那名侍衛長帶著五百人在亂軍之中,猶如陷入了泥潭裡一樣。面對身邊地人潮擁擠,這位李家的忠心臣子畢竟也是隨同公爵大人上過戰場的,立刻就做出了決斷。他手裡的長劍一砍,立刻就砍倒了身邊的一個敗軍,運氣真氣,大聲吼道:「敢退散者,殺。有進無退。有進無退。」

    手下五百李家的侍衛也紛紛有樣學樣,手裡不再留情地揮舞著兵刃先刺向了身邊的叛軍敗兵,這一番動作,果然有所效果,漸漸地退散下來地叛軍眼看這一行人勢若瘋子一般,手裡地兵刃沾滿了鮮血,此刻進也是死,退也是死。就有不少人無奈之下大吼一聲。掉頭朝著藍盾騎士團衝了過去。

    廣場之上喊殺聲震天,血流成河。不多片刻,青石板的地面就凝聚出了一層粘粘地血膠一樣的表層。那名侍衛長雖然努力廝殺,也強行喝止了一部分亂兵,但是畢竟藍盾騎士團地衝鋒太強勁了,他修為最強,第一個衝出了人堆裡,當頭就遇到了那個藍盾騎士團策馬奔在前面的幾個強手。

    鏗。

    一聲巨響,一位藍盾騎士人在馬上,借助馬匹的力量當頭一劍,直接把那名侍衛長劈得倒退了七八步。原本侍衛長的實力也有胎息八層左右了。那位藍盾騎士雖然也是騎士團裡的佼佼者,但是實力也最多和侍衛長相當,只是借助馬匹地衝擊力量,這一劍就絕不是這位侍衛長能接下的了。

    那名侍衛長站定了身子,就覺得握劍的右手虎口已經裂開了,手掌劇痛,顫抖不已,趕緊將劍交到了左手。此刻那名騎士已經躍馬凌空而過,侍衛長眼看對方一劍朝著自己地脖子刺來,那一刺極為精準。顯然是平日裡精心操練過的。他趕緊閃身躲開。但隨後,後面地藍盾騎士已經殺到了。

    這名侍衛長縱然修為強橫,但也擋不住這麼多藍盾騎士的圍攻,身上很快就中了數劍,倒在了血泊之中,抽搐了幾下,眼看活不成了。

    侍衛長死後,五百李家侍衛,只抵擋了不到十分鐘就節節敗退了下去,其中小半人甚至沒遇到藍盾騎士團的人,就先給自己人的敗軍沖散了。而部分身手高強的人,卻陷進了藍盾騎士團的隊列裡。每個人同時都要對付三五個敵人,頓時紛紛遇險情況。

    李維康伯爵的私人武裝也衝了上去,但是在藍盾騎士團強大的衝擊力下,基本也是一觸即潰。

    「王爺。快,讓騎兵沖吧。」李維斯公爵看著自己的五百親衛死傷慘重,心中滴血,那都是他多年培養出來的嫡系力量啊。他不敢耽擱,眼看五百侍衛用鮮血的代價拖住了藍盾騎士團片刻,看準機會,他立刻對著忠親王叫道:「現在反衝鋒,還有機會。王爺。」

    忠親王卻臉色陰沉,看了一眼身邊的騎兵,低聲道:「哼……讓李克的人上去擋一下。」

    這話一出,李維斯公爵身子一震。不可思議地盯著忠親王……

    這個時候了,你還怕損失實力?

    李維斯公爵氣得臉色蒼白,心中暗恨,自己都不惜血本地把親衛派上去拚死了,你卻還心疼麾下的騎兵?

    老公爵憤恨地跺了跺腳,然後翻身上馬朝著後面跑了過去,人在馬上,心中地地一腔怨恨化作怒吼:「李克。」

    李克是李維斯公爵的堂侄,屬於李家的嫡系子孫了。他手裡的近衛軍第二師團被藍盾騎士團趕得亂跑,這位將軍正拚命地調集手下得力的軍官去堵住人潮,聽見公爵地呼喊,李克將軍拍馬沖了回來,大聲叫道:「公爵大人,我的人頂不住。快請忠親王讓騎兵去沖。」

    李維斯公爵看著藍盾騎士團已經衝到了距離自己不足五百米的地方,大聲吼道:「王爺有令,讓你的人堵住他們。」

    李克氣得大罵道:「堵什麼堵。王爺瘋了嗎。他們是騎兵。是騎兵!!老子手下的人都是步兵!!」

    李維斯公爵臉色蒼白,身子在馬上晃了一晃,緊緊咬了咬嘴唇。深深地看了李克一眼:「去下令吧。快。」

    李克瘋狂地大叫了一聲,一把撤掉了自己的披風,從身邊的侍衛手下搶過一桿長矛,然後臉色扭曲,大叫道:「親衛跟老子上。把這幫王八蛋打回去。」

    李克帶著幾百名步兵就朝著人潮撲了過去。他的修為相當不俗。手裡一桿長矛左突右擋,居然堪堪地就掃出了一條通道來,這位將軍也有胎息後期的實力,身後的親衛也都是忠心之人,立刻就迎面對上了藍盾騎士團,數百人混戰在了一起。

    此刻藍盾騎士團已經衝進了廣場一角,李維斯公爵看得仔細,卻忽然看見另一名侍衛長身子飛快地朝著自己跑來,這位老部下滿身鮮血,跳躍之間,已經是一瘸一拐,只是咬牙堅持著。來到了公爵身邊,他沉聲道:「大人,我護送您離開吧……我剛才看見了,這些騎士團後面還有人。」

    李維斯公爵已經跳下了馬來扶住了侍衛長,聽見他的話。不由得變色:「還有人?難道是……」

    「全是藍袍。我看煉丹師公會這次連長老團都請出來了。」侍衛長眼睛裡含著淚,嘶聲道:「大人,我們的人沒剩幾個了……還請您給李家留下一點種子吧。」

    此刻忠親王臉色陰沉,看著李克帶著人衝了上去,他才稍微鬆了口氣。

    忠親王心中大罵煉丹師公會。身邊的其餘騎兵已經準備好了,他卻遲遲不下令衝鋒。眼看李克的人和藍盾騎士團打得慘烈,這位忠親王心中卻另有一番算計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3 11:45
第四百零四章沒按計畫走

    政變的最大籌碼是什麼?是手裡的力量。自己手裡這些騎兵是自己花了多年的心血悄悄建立起來的。這些騎兵才是自己真正的嫡系。

    至於李維斯公爵也好,李克將軍也罷,雖然都是站在自己一方……但,人心難測。假如自己身邊沒有了這些騎兵,那豈不是成了光桿司令了?政變成功之後,李克和李維斯都是軍方的將軍,麾下擁有不少部將支持,萬一他們起了反心怎麼辦?

    哼,歷史上,武將掌握了優勢兵權,發動政變地例子可不少。這些嫡系騎兵是留著政變之後震懾他們地。絕對不能損失掉。

    打吧。打吧。藍盾騎士團的騎士們,和李克的人好好地打吧。最好打地兩敗俱傷才好。

    「……李克將軍的人好像頂不住了。」康郡王宋星雲坐在馬上看著遠處的戰局,忽然低聲道:「要不要我們上去……」

    「再等等。」忠親王冷笑一聲:「放心,李克將軍是經驗豐富的猛將,他還能再多堅持一會兒的。」

    宋星雲看著忠親王冷冷的笑容,心裡不禁一悸,閉上了嘴巴。內心忍不住嘆息,這個老五,到這個時候還想著保存實力,是不是有點太小家子氣了呢?

    忠親王望著在亂軍之中縱橫捭闔的彪悍騎士,他自然知道這是煉丹師公會的藍盾騎士團。

    不過,煉丹師公會不是從來不參加這種皇權的爭奪的嗎?為什麼這次破了例?這個時候,他看到了藍盾騎士團後方有肅立著一排馬匹,馬上的每個人都身穿藍袍,正是煉丹師公會的長老們,居中一人臉色嚴肅,頜下三綹長髯,正是煉丹師公會會長崔鶴齡。

    「崔鶴齡。」忠親王怒喝一聲:「自聖祖時代就有慣例,煉丹師公會從來不參加皇室爭鬥,今天,你們為什麼要來趟這灘渾水?宋星天給了你什麼好處?」

    崔會長的目光如同利劍一般,射向站在高台上的毒師,冷冷道:「煉丹師公會章程明確寫著,毒師是所有煉丹師的共同敵人。只要他們在帝國境內出現,煉丹師公會必定全力清剿之。你,僱傭了我們煉丹師公會的敵人,所以,你也是我們的敵人……」

    對於煉丹師來說,毒師就是這群人中最大的敗類,讓煉丹師這個職業蒙羞。所以絕大多數國家的煉丹師公會,都會將毒師列為必須清除的「異端」,聖獅帝國也不例外。

    忠親王對這一點本來也是知道的,只是,他這邊毒師才剛出現呢,煉丹師公會的人就殺過來了,反應哪有這麼快的?難道說,他們在事前就已經知道了自己要派毒師放毒?這太可怕了,如果真是這樣,那麼自己這一方的行動計畫,全部在對方的掌握之中。是誰有這麼強的情報能力?還是,自己這一方的核心陣營中有他們的臥底?

    他此前之所以一直雪藏這名毒師,其實也是有這方面的顧慮。畢竟毒師的身份太敏感了,黑亡靈法師雖然危害性更大,但是沒有煉丹師公會這麼個龐然大物壓在頭上啊,而毒師卻是被煉丹師公會明令列為「異端」的存在,只要出現,必遭清剿。

    最後決定讓毒師出手,是因為忠親王覺得,即便是煉丹師公會近在咫尺,消息傳遞到那裡總有個延緩期,等到煉丹師公會知道帝都出現了毒師,做出反應的時候,一切應該已經結束了。

    這名毒師是泥羅國的大毒師,擅長使用無色無味的毒煙,皇城守護法陣前面已經被怨靈啃出了缺口,毒煙可以毫無障礙地順著風向飄進去,在不知不覺間,城樓上的人們就要中招。

    誰能想到這名毒師剛剛跳出來,還沒來得及出手呢,煉丹師公會就派出了他們的大殺器「藍盾騎士團」,大肆衝擊叛軍的隊伍。忠親王就是再傻,也看出來這是早已準備好一著棋了。看來聖皇大人已經和煉丹師公會達成協議,請其幫忙平叛。只是煉丹師公會一直在政治上的中立,讓他們沒有參與的藉口。毒師的出現,剛好提供了這樣的藉口。

    聖皇一方,顯然早就知道忠親王麾下有毒師的存在了。

    由於毒師的身份很敏感,所以忠親王保密工作做得很嚴密,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他本人,康郡王,嗯,還有戰龍,當初為了拉攏他過來,將自己的計畫合盤托出,毒師的事情沒有瞞他。除了這三個人,就連李維斯公爵都不知道的。究竟是誰洩露的呢?老九不太可能,難道是戰龍?他為什麼那麼做呢?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似乎沒有理由那麼做吧。

    忠親王皺著眉頭苦苦思索,他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有些不對勁。好像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過程並沒有按照計畫來走。

    城樓上的宋立伸了個懶腰,微笑道:「沒辦法了,我可是煉丹師公會的註冊煉丹師。所以要下去參與清剿『異端』的行動了。真是想偷一會兒懶都不行,忠親王這老傢伙還真會給我找活兒干。」

    聖皇笑了笑,說道:「你不想去的話,也可以不去。」

    宋立搖頭道:「這可不是想不想去的問題,煉丹師公會的章程明文規定,現場看到毒師的煉丹師如果退縮懈怠逃避自己的責任,將會被無條件除名。我可不想因為這個被除名,那太丟份兒了。」

    聖皇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宋星海瞭解兒子的性格,也沒有多加阻攔,只是吩咐他多加小心。

    宋立如同展翅的大鳥一般,從城樓上飛掠而下,站在那名毒師的對面。

    「嗨。」宋立陽光燦爛地跟那名毒師打了個招呼。

    「你是誰?」那名毒師眼神閃爍不定,看到煉丹師公會的人,他早嚇得兩股戰戰,想要逃走了,奈何他知道自己的能耐,既然行跡已露,只怕想逃都逃不掉。煉丹師公會的人一定會緊緊咬住他不放的。

    宋立並沒有穿煉丹師公會的制式長袍,所以這名毒師並不知道他的身份。

    「我是煉丹師公會的註冊丹師。」宋立取出徽章在他面前晃了一晃,笑道:「三級煉丹大師哦。」

    「我去。你開什麼玩笑?」那名毒師瞪大了眼睛,撇嘴道:「你才多大?十七八歲吧,有這麼年輕的煉丹大師嗎?唬誰啊你。」

    前面宋立和黑亡靈法師的對決,他在後面看的清清楚楚,對他那手威力強悍無匹的火雷心懷忌憚。這個年輕人很強是不錯,但若說他是煉丹大師,怎麼也無法相信好吧?大陸上從來沒出現過二十歲以下的煉丹大師,他不相信有人能打破這個規律。

    「唉,為什麼我說真話的時候,你們都不相信呢?」宋立「幽怨」地嘆息一聲,收起徽章,說道:「你看,你是毒師,我是煉丹師,見到你我就必須出手,這是規矩。咱不能壞了規矩,是吧?看在我長這麼帥的份上,要不你就從了我吧,別掙紮了。你覺得如何?」

    「你神經病啊。」毒師沒好氣地瞪了宋立一眼,怒道:「別以為你有那個什麼火球,就有恃無恐,告訴你我可不是黑亡靈法師,我不怕你那個。把我惹惱了,我把你毒成殭屍。」

    「對付你這樣的垃圾,你覺得我會用火雷嗎?那也是要用力氣的好吧?」宋立不屑地撇了撇嘴,在儲物戒中摸索了半天,突然壞笑道:「要不……我放幾條怨靈對付你?你不怕火雷,怕不怕死鬼呢?」

    毒師覺得後背上似乎有一條毛毛蟲爬過,渾身的毛孔都頃刻間豎立起來。想起了那些怨靈的形狀以及手段,這個終年與毒藥為伍,自認天不怕地不怕的毒師,差點就崩潰了。他的毒藥再厲害,也只能對付活人,無法對付靈魂啊。

    「這位兄弟……不,大師……」這名毒師一改前面的態度,開始前倨後恭起來,滿面堆笑,大臉像是一朵盛開的菊花:「咱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是吧?再說我也只是出來露了一下面,又沒做什麼壞事,你沒必要趕盡殺絕吧?放我一條生路,大恩大德,我魯一鳴必有重謝。」

    「魯一鳴是吧?」宋立淡淡一笑:「你準備怎麼謝我呢?其實我這個人呢,是可以收買的,關鍵是看你能付出什麼樣的價碼。」

    魯一鳴眼睛一亮,他雖然不知道宋立的真正身份,但看起來他在聖皇一方極有影響力,如果真能買通他,說不定真可以從這裡逃脫呢。當前的局勢相當凶險,依靠自己的力量是絕對無法逃脫煉丹師公會的追捕的。

    他毫不猶豫地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一本黑色的小冊子,遞到宋立面前,說道:「這是我窮畢生精力寫出的一本《毒藥札記》,裡面記載了各種奇毒以及毒藥的各種使用手段,解毒方法,既然你是煉丹師,那麼這本書對你肯定是有用的,即便你不去做毒藥師,但是瞭解一些總是沒錯的。萬一將來要和厲害的毒師對壘,也不至於著了對方的道兒。」

    宋立接過來,翻看了幾頁,見上面確實記載有幾種奇毒的製作方式,成分,以及使用手法和解毒方法,心下微微一喜,就像魯一鳴說的那樣,他以後肯定不會去做毒師,但是毒藥用好了,有時候也可以對人有益。而且,萬一將來遇到厲害的毒師,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所以他笑眯眯地將那本小冊子收了起來。

    魯一鳴見他收下了那本札記,內心大喜。俗語說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宋立既然收下了他的禮物,應該不會跟他為難了吧。

    「閣下真是個好人。」毒師眉花眼笑道:「他日有緣相逢,一定重重酬謝。」

    見他轉身想走,宋立面色一沉,說道:「誰允許你走啦?」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3 11:53
第四百零五章誆騙


    魯一鳴愕然轉身,吃吃道:「兄台,你不是……收了我的禮物嗎?」

    「什麼禮物,我那是沒收,代錶鏈丹師公會罰沒異端的財物,明白吧?」宋立一本正經地在儲物戒裡摸索著,自言自語道:「不過,看在你還有點誠意的份上,那就不用怨靈對付你了。改用骨龍吧。」

    「噗通」,魯一鳴差點一頭栽下高台。骨龍和怨靈有什麼區別嗎?他只會死得更快。

    由於宋立一直笑眯眯地跟他賣萌,魯一鳴覺得他挺好說話的,現在才明白,這一切都是假象。這傢伙長了一張天使的面孔,卻有一顆惡魔的心。

    「你……無恥。」魯一鳴怒道:「言而無信,小人。」

    這個傢伙明明是設計騙去了自己的「毒藥札記」,弄到手之後竟然說什麼代錶鏈丹師公會罰沒的……見過無恥的,但沒見過這麼無恥的。

    「在君子眼中,舉世滔滔,皆是君子;在小人眼中,舉世滔滔,皆是小人。」宋立微笑道:「大家都叫我千面銀狐,因為我會根據對手的人品不同調節處事待人的方式,對付君子,自然是用君子的方法,對付垃圾,自然要用垃圾的手段。不然怎麼跟你的身份對稱呢,你說是吧?」

    宋立的嘴巴有多毒,以前被他踩過的紈袴肯定清楚,但是這名毒師並不清楚。他只是用毒的本領強些,說到毒舌的功夫,十個捆在一起也不是宋立的對手。

    他的面色沉了下來,目光如刀,冷冷瞪著宋立,說道:「你這樣對我,一定會後悔。」

    宋立聳了聳肩,笑道:「我這人做事向來不後悔,尤其是對付你這種人渣,怎麼都不過分。」

    話音未落,他真的釋放出骨龍,魯一鳴臉色大變。面對這種沒有生命的亡靈生物,他的毒藥沒有任何作用,只有撒丫子逃跑的選擇。

    骨龍在宋立的指示下,噴出一團黑氣,那名毒師眼看黑氣襲來,已經避無可避,他惶恐地吶喊:「你已經中了我的毒……只要你停手,我就給你解毒……否則的話,你的下場會很慘……」

    宋立雖然神情輕鬆,但和毒師對壘可不是鬧著玩的,所以他一直警惕對方的動作,直到目前為止沒發生什麼異常,而且他自覺身體狀況也很好,所以咧嘴一笑,說道:「你覺得我會信你嗎?」

    黑霧瀰漫過去,那名毒師慘叫一聲,一頭栽倒在高台上,身體迅速的乾癟下去。

    宋立收回骨龍,再也不看那名毒師一眼,因為像這樣學了本領卻一門心思只知道害人的傢伙,壓根不值得任何人的同情。傳說毒師在試驗毒品的時候,經常會抓來一些無辜的人進行活體實驗,他們每升一個級別,腳下都踩著纍纍白骨。像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聖皇在城樓上看得一陣心驚肉跳,宋立擁有骨龍和怨靈這種大殺器,威脅性無形之中提高了不少啊。如果他想害人,誰能擋得住?他首先想到的是,如果宋立真的釋放這些亡靈生物前來襲擊他,他應該怎麼辦?

    宋立滅了那名毒師,回頭看了忠親王一眼,微笑道:「你怎麼盡派這些上不了檯面的角色?看來你真不行。」

    他搖頭嘆息,極盡嘲弄之能事,然後施施然掠回了城樓。

    忠親王氣得破口大罵,宋立這混賬東西真的是他的剋星啊。算一算,他已經破壞自己多少好事了?

    其實忠親王也很委屈,他也想找個元嬰期的強者過來,將他們團滅啊。奈何元嬰期的強者全都是一些驕傲固執的老怪物,而且神龍見首不見尾,他到哪裡去找呢?無奈之下才去請像黑亡靈法師和毒師這種人人喊打的角色。本想他們能出其不意建立點奇功,等他登上皇位,這些污點自然沒有人會提。

    正所謂成王敗寇,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哪個人吃了雄心豹子膽,膽敢把他用不光彩的手段奪取皇位的破事兒記錄下來呢?

    皇城下的喊殺聲還在繼續,李克將軍的部下被藍盾騎士團追得四散奔逃,但是忠親王面前的萬人騎兵隊仍然穩坐釣魚台,場上的情形一時有些詭異。

    帝都治安所。

    許萬亭司長和那名近衛軍的將領相顧無言,這時候,忽然窗外大街遠處傳來了整齊而急促地步伐,房間裡兩人都是經驗豐富之人,立刻聽了出來,這是大隊的正規士兵列隊急速趕路地步伐。

    許萬亭和這個叛軍頭目兩人同時臉色一變,又同時起身來到了窗戶前朝著外面看去。

    居高臨下,在窗裡看著不遠之處地一條街道上,一隊大約兩千多人的叛軍正飛快地列隊朝著凱旋廣場的方向跑去,這支叛軍正是被李維斯公爵派人傳令下去聚集力量集結而來的。

    許萬亭不知道,只是嘆了口氣:「唉,又是一隊……現在廣場之上,忠親王恐怕已經得逞了吧。哼……恐怕不出三天,他就要登基為新聖皇了。」

    那個叛軍頭目看著遠去地那隊人馬,臉上地神色卻出奇地平靜,只是眼神有些複雜。

    過了一會兒,這位叛軍頭目忽然臉上露出奇異地微笑,彷彿自言自語一樣:「嗯,差不多了,看來陛下的計畫已經成了。」

    說完,他忽然臉上露出了一種和剛才那種沉靜冷狠地表情完全迥異地飛揚之色,抬起臉來,看著許萬亭,用一種奇怪地語氣道:「許萬亭司長。我問您,您可是真心忠心於聖皇陛下?」

    「……你說什麼?」許萬亭一頭霧水。

    這個叛軍頭目臉上笑得高深莫測,忽然大步走到了許萬亭地身邊,從懷裡拿出了鑰匙,打開了許萬亭手上的鐐銬,低聲道:「我問你,你是否還是忠心於陛下。是否願意為陛下出力,剿滅叛亂?」

    「你……你……你……」許萬亭此刻心中震撼,鐐銬打開之後,他手指顫抖。

    指著面前地叛軍頭目,遲遲說不出話來。

    「我的名字叫羅米。」這個叛軍頭目微微一笑,道:「我是陛下的人,十六歲的時候被派去跟了忠親王,現在已經十年過去了。今天……許萬亭司長,你我建功立業地機會,到了。」

    許萬亭內心吃驚得無法描述,張口結舌地死死盯著面前這個傢伙。

    「我知道您緊張,也知道您此刻心中無法理解。」羅米把匕首捏在手裡,沉聲道:「現在一切都在陛下的計算之內,我只問你一句,你可願意為皇室忠心效力,剿滅叛亂?」

    「……」許萬亭看著對方地眼睛,又看了一眼羅米手裡的匕首,終於深深吸了口氣:「我願意。」

    他如果說不願意,恐怕羅米手中的匕首下一秒鐘就會割破他的喉嚨。

    羅米和手下的近衛軍,立刻釋放了治安司的衛兵,兩股力量匯合成一處,

    城西的三千叛軍正堵在了警備軍和凱旋廣場方向的中間,三千叛軍在密令之下,和警備軍保持了大約一百米的距離,雙方都列隊做好了隨時衝突地準備,大街之上一百米的距離上,甚至臨時用一些馬車和拆卸找來地房屋地門板或者家具之類地東西組成了一些防止對方衝鋒地工事。

    所謂警備軍,其實就是治安司的士兵。平時他們負責維持帝都治安,戰時就自動升級為警備軍。警備軍人數不少,戰鬥力雖然弱了些,但依然能夠造成一些衝擊。所以忠親王事先就派了三千近衛軍來看住這些警備軍。

    統領這三千叛軍的是近衛軍的一位千夫長,名叫王諾。身為李克將軍的部下,同時也是忠親王一方陣營的人,經常是忠親王府邸裡宴會的座上客。王諾今天的任務就是帶著這三千人牢牢地監視住警備軍,而且被要求不到萬不得已,不許和警備軍發生衝突,安靜地監視即可。

    不過驕傲的王諾打心裡不大看得起那些治安司的傢伙。這個職業軍人天生看不起比自己低了一等的治安司的那些警備軍,忠親王實在太小心了,傲慢的王諾認為,只要一個衝鋒,自己率領的這些職業軍人就能擊垮對面那些治安司的傢伙——雖然他們有一萬人。

    不過,和王諾的傲慢不同,他身邊的副將張科卻小心地執行著忠親王的命令。張科也同樣是忠親王的嫡系,他只比王諾低了半級。性格和王諾的驕傲完全相反,是一個做事小心仔細地謹慎傢伙。

    對峙已經進行了很久,王諾心中已經有些不耐煩,正在這時候,遠處街道之上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地馬蹄聲,王諾心裡一動,正要大聲詢問,張科已經走了過來:「頭兒,有人來了……好像是我們的人。」

    王諾眼睛一亮:「難道是忠親王派來下令的人麼?太好了,是讓我們和那些治安司的傢伙開戰嗎?哈哈。」

    說完,這個傢伙已經帶著人朝著隊列地末尾迎了上去。近衛軍還是很精銳地,面對急速跑來的百餘騎,儘管看著對方的穿戴是和自己一樣的叛軍,但是士兵依然舉起了盾牌和武器,列隊橫在了大街之上。

    「讓開。」王諾已經帶著幾個親衛走到了前面,看著遠處奔而來地馬隊,一眼看見了領頭之人,正是羅米,眼看羅米的馬速度降了下來,王諾忽然皺眉大聲道:「羅米?怎麼是你?你不是奉命去了治安司……」

    羅米身後百十騎都是他的嫡系部下,縱馬奔到了王諾跟前,勒住韁繩,馬立刻一個人立,羅米人在馬上卻不下馬,大聲道:「王諾,忠親王有令,讓我來接管你這裡地權力,現在你歸我統屬。」

    「什麼?」王諾大怒,喝道:「羅米,你說什麼。你地職位比我低了一級,憑什麼我聽你統屬。」他已經起了疑心,大聲喝道:「忠親王下令的時候,我也在場,你的任務是控制治安司,怎麼會忽然來到這裡。羅米,你敢擅離職守。」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3 11:53
第四百零六章悲壯的臥底


    隨後,王諾一聲大喝,身邊的士兵立刻圍了上來,手裡明晃晃的長劍對著羅米的百十騎,張科就站在了王諾的身後,低聲道:「我看不太對頭……羅米這傢伙身後的人,眼生得很。」

    王諾聽見了張科的耳語,忽然眉毛一挑:「張科,你是說……」

    「先抓起來再說。忠親王絕對不會下這種亂命,這傢伙明明是去了治安司,卻出現在這裡,恐怕有變。」張科在王諾的耳邊低聲說完。王諾已經點頭了,他大聲喝道:「羅米,你假傳命令想背叛忠親王嗎。想騙我,哪裡有這麼容易。」

    說完,王諾已經揮手,士兵列隊逼了上去,不少士兵已經拿出了配備地軍用短駑來。這短弩近距離殺傷力極大,頓時羅米的百十騎已經被叛軍地短弩指住。

    羅米作色道:「王諾。你敢不信王爺的命令,壞了他的大事,你能負責嗎。」

    張科立刻壓低聲音在王諾身邊道:「別聽他胡說,抓了再問。」

    王諾哈哈大笑,朗聲道:「不要廢話,給我上。抓了他再問。」

    近衛軍已經聽命向前,兩側的士兵佔據了長街地兩邊,短弩指住了羅米。

    羅米臉上卻絲毫沒有懼色,冷笑道:「王諾,你不聽王爺命令,就是死罪,來人,給我殺了他。」

    王諾聞言大笑:「胡說八道,你有什麼本事殺我。」

    王諾地狂言剛說完,忽然就聽見身邊一個冷冷地聲音:「就能殺你。」

    話音剛落下,王諾忽然就覺得心口一涼,低頭一看,一截明晃晃的劍尖正從自己地胸前突了出來,鮮血淋漓。一滴一滴地在劍尖之上滴落。王諾滿臉都是不信地表情,猛然回頭,瞪大了眼睛看著身後之人,張科一臉冷漠,飛快地縮手抽回了長劍,劍尖指著地面。

    王諾驟然遭遇這巨變,一身的力氣早已經隨著胸前那致命一劍而被抽去,喉嚨裡咯咯響了幾聲,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終於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看著王諾身子軟軟倒下,張科上去一腳踩在對方地身上,然後俯下身子,看著瞪大眼睛地王諾,在他耳邊低聲說了最後一句話:

    「我是聖皇陛下的人。」

    王諾就這麼糊裡糊塗地被殺,臨死也想不明白,自己身邊地幾年袍澤同僚張科,明明是和自己一樣從低級軍官開始廝混上來被忠親王賞識的心腹,怎麼就忽然變成了聖皇陛下的人?……

    羅米卻面色不變,顯然早就知道了會這樣,王諾一死,周圍的叛軍頓時大亂,隊列騷動起來,張科立刻高舉長劍,大聲喝道:「肅靜。。」

    王諾一死,他就是最高長官,劍鋒之上帶著鮮血,大聲喝道:「王諾不聽號令,背叛王爺,已經伏誅。其餘人等,敢不聽號令,軍法從事。。」

    羅米身邊的一騎,正是穿上了叛軍服侍的許萬亭,他目睹這場奇異地變化,羅米卻在他身邊低聲一笑:「十年臥底……可不止我一人呢。許萬亭司長,現在你明白了吧。」

    ……十年臥底?還不止一人?

    十年之前,聖皇剛剛登上皇位不久,就開始周密的佈置了?這麼深沉的心機和長遠計算,怪不得他能登上皇位呢……

    許萬亭心中一寒,此刻卻不敢再說一個字,只是心中對聖皇一方勝利的信心陡然大增起來。聖皇大人如此老謀深算,哪裡還有不成功的道理?

    張科殺了王諾,這個二號長官殺了一號長官,然後羅米又以忠親王的名義下令三千叛軍讓路,羅米帶著喬裝打扮的許萬亭和幾位治安司的軍官平安地穿越了叛軍的隊列來到了警備軍那裡。

    有許萬亭司長親自到來,立刻接管了警備軍備軍的指揮權,隨後許萬亭一聲令下,一萬警備軍列隊出發,三千叛軍在張科的號令之下讓開了道路,任憑警備軍穿過了自己地封鎖的,放他們朝著凱旋廣場去了。

    離開之前,羅米縱馬經過張科身邊,眼睛裡射去一個複雜的目光,似有尊敬,似有不捨……

    等警備軍離開之後,張眼神裡閃過一絲奇異的目光,然後大聲喝道:「羅米大人帶來了忠親王的號令,傳令列隊出發,目標……煉丹師公會。封鎖鍊丹師公會,不許放一人進出。」

    這些叛軍聽了號令,不由得人人變色……煉丹師公會?包圍煉丹師公會?那不是找死麼?只是軍令如山倒,剛才王諾大人「抗命」被殺,鮮血還沒幹,此刻哪裡還有人敢抗命?一聲號令傳下,列隊朝著煉丹師公會出發了。

    這正是聖皇的盤外算計:這三千叛軍雖然被自己的臥底用假命令騙了,但是畢竟自己現在無力剿滅這三千人,說不得,只能借助煉丹師公會的手了。

    三千叛軍很快就開到了煉丹師公會周圍圓形廣場之上,公會主體建築就在眼前,張科一臉決然,下令分隊包圍,士兵手持長劍盾牌,步步進逼煉丹師公會外圍圓形廣場,這一公然挑釁,自然引起了煉丹師公會留守藍盾騎士的憤怒。

    煉丹師公會地位何等尊貴,此刻被這樣公然挑釁,哪裡還忍耐得住?雖然崔會長目前不在公會之中,但是剩餘的藍盾騎士依然自發地衝了出來。

    張科手下立刻有叛軍上報請示,張科臉色決然:「格殺勿論。」

    事後史料記載:聖獅帝國曆三百七十六年太后華誕日,慶典廣場政變。

    城西叛軍三千悍然圍攻煉丹師公會,一場大戰,三千叛軍全軍覆沒。無一人生還。

    被挑釁的藍盾騎士們出手毫不留情,五百名胎息期以上的高手聯手團滅三千叛軍。

    煉丹師公會圓形廣場血流成河,叛軍之血三天沖洗不淨。

    這場被史學家認為是「愚蠢之舉」的做法,事後引發了無數人的爭議,不過大多人都認為,忠親王在政變的時候,卻派出三千人去主動攻擊煉丹師公會,實在是一個完全失去理智地瘋狂舉動。僅僅三千人就敢圍攻由頂尖高手組成的藍盾騎士團,無異於自殺。

    當然,因為三千叛軍無人生還,就連張科本人也戰死在煉丹師公會之外,所以事情的真相併無人知道。忠親王到底有沒有下那樣的命令,那個時候他已經死去很多年,自然無法從墳墓裡爬出來分辯。

    這不是自己的命令,而聖皇本人,也自然不會說出自己派遣十年臥底之事了。

    雖然也有聰明人猜測到其中的奧秘,但是這種事情,誰敢真地寫在史書之上?當真不要命了?

    說不得,寫不得……

    內城的一家學館。

    李維健渾身浴血,身邊還有二十幾名親衛,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痕,鮮血順著身體向下流淌……

    激戰三個多時辰,他麾下的近衛軍,多半為衛將軍的威勢所懾,主動放下武器投降,剩下一部分頑抗的,被暴風軍團的騎兵們殺得精光。而他身邊這二十幾名親衛,是他碩果僅存的力量了。

    衛千里和他的暴風軍團的確太強悍了。他們射術無敵,騎術更是出神入化,即便是在巷戰之中,方寸之地,也能輾轉騰挪,讓對手疲於奔命。饒是他和手下的士兵足夠勇敢,足夠拚命,但依然擋不住暴風軍團的鐵蹄。

    這一戰,暴風軍團的人死傷也有不少,損失了上千人馬。可是他們殲敵的數量卻讓人咋舌。除了投降的近衛軍士兵,死在暴風軍團鐵蹄之下的近衛軍,達到了驚人的八千之眾。

    正面巷戰戰損比例高達一比八,這不得不說是個軍事上的奇蹟。

    衛千里,不愧是帝國軍方第一神將也。

    李維健仰望著已經西下的斜陽,他知道,能打到這個份上,這已經是他能力的極限了。到現在他不得不承認一點,衛千里這個完全依靠自己過硬的實力爬上統帥之位的軍方將領,的確比他這個依靠家族榮光坐上高位的將領不知道要強多少倍。

    輸給這樣的對手,他心服口服。

    不知道凱旋廣場的情形如何了呢,他拚命堅持了這麼久,沒讓暴風軍團突破他的防線,不知是否給忠親王破城贏得了時間?如果現在皇城已破,忠親王控制了皇宮,那麼他和八千兄弟的犧牲,便算有了價值。否則的話……李維健苦笑一聲,他們這些人,就成了完完全全的炮灰。他們的死不僅沒有任何意義,還會被釘上歷史的恥辱柱,以叛亂之名,世世代代不得翻身。

    這裡是內城最後的屏障,他們退無可退。那麼,就在這裡決戰吧。把鮮血灑在內城的土地上,他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意義,但是情勢所迫,卻不得不如此。

    「得,得,得,得……」清脆的馬蹄聲由遠而近,每一聲都彷彿敲擊在他們心上。

    學館的門被打開,暴風軍團的騎兵魚貫而入,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白馬神將衛千里。他的面容沉靜如冰,只是一雙眼眸卻猶如燃燒著火焰。幾十匹坐騎,將李維健等二十幾人圍在中間。

    「殺。」李維健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的長劍和盾牌舉了起來,一臉決絕。

    衛千里冷冷地看著他,突然問道:「你們為什麼而戰?」

    「…………」李維健略微有些錯愕。

    「我們為帝國而戰,為百姓而戰,為維護這個國家的長治久安而戰,你們為什麼而戰?」衛千里再度發問。

    李維健為之語塞。是啊,他們為什麼而戰呢?為了叛亂而戰,為了個人的一己私慾而戰,為了家族而戰。

    「大家同僚一場,如果你現在投降,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衛千里淡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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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七章成全你

    李維健怒了。

    他是誰?他是開國名帥李大將軍的後人。血管裡流著尊貴的貴族血液,衛千里算什麼東西?一個獵戶的兒子。無論現在他多麼風光,始也改變不了他卑賤的出身。一個賤民的兒子,有什麼資格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昂?

    「我是李家的後人,李家人從來沒有未戰先降的習慣。」李維健雙目幾乎要瞪出血來:「你問我為什麼而戰?現在我告訴你,是為了李家的聲譽而戰。是為了貴族的尊嚴而戰。」

    衛千里點了點頭,淡淡道:「你並沒有辱沒李家的尊嚴。是條漢子。」

    「衛千里。李家後人,不能死在無名小卒手中,我要求和你單獨對戰。無論輸贏,希望你放過我這些親衛。」李維健平靜了下來,他已經為自己的命運選擇了歸宿,心裡反倒踏實了。

    「好。我成全你。」衛千里將紫金錘放置於馬身的武器架之上,拔出馬刀。

    紫金錘殺傷力太強,衛千里看得出李維健已是強弩之末,只怕一錘就能把他轟得稀巴爛。開國名帥李將軍,是每個帝國軍人心目中的圖騰,名副其實的帝國第一名將,對於他的後人,衛千里給予了某種程度上的尊重。

    不是尊重李維健,而是尊重他的先祖。

    見衛千里收起紫金錘,李維健也不禁有些感激,至少,他可以留個全屍了。

    「殺。」李維健催動座下戰馬,揮舞長劍,向衛千里衝去。

    衛千里的白馬也急速啟動,閃電般迎了上去。二馬一錯蹬間,兩個人同時揮刃,沒有聽見金鐵交鳴的聲音,然後馬匹繼續往前飛奔。

    李維健收住了韁繩,回身面對衛千里。足足有一分鐘沒有說話。

    兩個人的交手的動作太快,大家都沒有看清楚究竟是誰輸誰贏。李維健的親兵就站在衛千里的身後,有眼尖的人看到了衛千里刀尖上正往下滴著血。他的心臟瞬間沉了下去。

    李維健的脖子上,先是顯現了一條細細的紅線,鮮血飛快地向外溢出,隨著血流的衝擊,那條紅線越來越粗,越來越明顯,然後鮮血就像決了堤的洪水一般,猛然飆射而出。

    「噗通……」李維健轟然倒地,戰馬回身看了看他,仰天發出一聲悲鳴。

    「謝謝成全……」李維健嘴角居然掛著笑容。最起碼他在死前,維護了屬於李家的尊嚴,無論是為了什麼而戰,都不重要了。

    「不客氣。」衛千里豎起馬刀,低頭行了一禮。這是戰場上對敵人的贊禮。李維健贏得了他的尊重。

    他死了,離去的時候很平靜,也很祥和。他本可以苟且偷生,卻主動選擇了死亡。

    「將軍。」二十幾名親衛連滾帶爬地趕到了李維健身邊,一時間哭聲震天。

    他們敗了,號稱帝都第二精銳的王城近衛軍,被衛千里的暴風軍團幾個時辰之內徹底打垮。

    通往皇城的最後一道屏障已經消除,北方野戰軍團的鐵騎,很快就可以踏到皇城之下。

    忠親王目睹李克的軍隊被藍盾騎士們逐一消滅,還在猶豫要不要派遣自己的萬人騎兵隊上前幫忙,他還有顧慮啊。皇城之內,還雪藏著兩萬多金羽騎士呢,如果他的騎兵隊現在參與圍攻藍盾騎士,金羽騎士從裡面衝出來,他們豈不就腹背受敵了?

    之所以一直穩坐釣魚台,除了保存實力的考量,還有對整體戰局的掌控呢。

    城樓上的聖皇搖了搖頭,嘆道:「我這個五弟,心胸格局實在狹窄了點。保存實力那是下一步的事情了,首先要闖過目前這一關才行。」

    宋立若有深意地說道:「無論他怎麼選擇,也闖不過這一關吧?陛下運籌帷幄,早已經一切算計得清清楚楚,他哪裡有便宜可佔呢?」

    聖皇看了他一眼,微笑道:「這諸多計畫之中,有不少是出自你的主意。長江後浪推前浪,後生可畏啊。朕現在就有危機感了。」

    宋立仰天打了個哈哈,笑道:「陛下春秋鼎盛,哪裡稱得上老字。謙虛了謙虛了。宋家的江山,只要有陛下在,絕對是固若金湯。」

    兩個人心懷鬼胎,各有各的算計,方才的一番對話,稍微聰明一點的人,稍一琢磨就能發現問題。

    聖皇對於宋立的戒備,已經逐漸提到明面上來了。而宋立對這一點也心知肚明。

    身邊的人個個都是人精,豈有看不出門道之理?

    像溫禮仁這種鐵桿保皇派,但同時又和明王府關係良好的勢力,之後恐怕有的頭痛了。

    忠親王還在觀望間,城南和城西的方向,忽然傳來一陣緊密的馬蹄聲,如同暴雨一般敲擊著青石板組成的地面,聽起來至少有幾萬人馬,聲威浩大,如驚濤拍岸,似焦雷炸響,大地都跟著微微顫抖起來。

    「那是什麼?」忠親王心下一凜。凱旋廣場的喊殺聲太過喧囂,以至於他們都沒聽到暴風軍團和近衛軍廝殺的聲音。忠親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大隊的騎兵並不是他的人馬,因為他還沒有發出總攻的信號。

    康郡王宋星雲望著由遠及近的黑壓壓的人馬,面色變得如同紙一般白,喃喃道:「只怕……事情有變啊……」

    「第一個萬人隊準備迎敵。」忠親王意識到不妙,當即下令,讓手下的第一個騎兵隊擺開陣型,擋在了他的前面。

    城西方向過來的軍隊,正是許萬亭和羅米率領的一萬警備軍,除了前面的幾十匹馬之外,其餘全是步兵。而正南方向飛馳而來的軍隊,則全部是騎兵。清一色的黑色鎧甲,紅色披風,紅與黑的組合,形成「鐵與血」的畫面。

    當先一人銀色盔甲,黑色披風,頭上的紅纓隨著戰馬的急速奔馳有規律地搖曳,鮮紅如血。

    軍中一桿大旗,迎風飄揚,上面繡著一個斗大的「衛」字。

    這兩支隊伍很快就來到凱旋廣場邊上,如同兩隻犄角,和忠親王的騎兵形成三角對峙局面。

    聖皇的嘴角溢出了一抹嘲弄的笑容,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是該收網的時候了。

    宋立看著皇城腳下的忠親王,目光之中充滿同情。無論他怎麼蹦跶,都只是陪太子讀書的角色。聖皇的心機遠比他要深沉。能贏一次,就能贏第二次,忠親王的不甘心,現在看來只是一種執念而已。

    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和聖皇之間的差距,內心一直潛藏著某種毫無來由的優越感,這種優越感唯一的依據也許就是當初先皇對他的寵愛。可是這不能說明任何問題。

    父母不一定鍾愛最聰明,最厲害的孩子,反而會給予弱勢一些的孩子更多的呵護。

    看清楚了這兩支隊伍的來歷,忠親王的心臟沉了下去。

    一萬警備軍不足為慮,他手下的這兩萬鐵騎只要一個衝鋒,就可以將這幫傢伙沖得七零八落。他感到意外的是,治安司司長許萬亭身邊的羅米,這可是他精心培養的嫡系軍官,現在很明顯站在對方的陣營去了。

    這讓他很是疑惑。

    「羅米……你能不能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忠親王的聲音出現了不可抑制地顫抖。

    「還需要解釋嗎?」羅米微微一笑,淡淡道:「情況已經很明顯了,我是陛下的人。」

    其實羅米不說,忠親王也猜到了,羅米是聖皇安插在他身邊的臥底。

    忠親王之所以對羅米這些人如此信任,在政變中讓他們擔任這麼重要的任務,就是因為這些人都是他從最底層的士兵之中提拔起來的,可是沒想到聖皇居然算計得這麼長遠,這麼隱忍,十幾年前就已經開始謀劃這一切了。忠親王覺得,到了現在才算是徹底瞭解這個二皇兄。以前,他真的是小瞧人家了。

    「二皇兄,你真是好算計。」忠親王回頭仰視城樓之上,目光之中飽含悲憤。

    「彼此彼此,你也不差,連皇城禁衛軍都能滲透,朕確實低估了你的能力。」聖皇也不是神仙,他也有算漏的時候,就因為這樣的紕漏,讓他損失了五千最精銳的金羽騎士。這也是血的教訓啊。

    這個時候,忠親王才轉向了衛千里的暴風軍團方向,他神色鄭重地望著衛千里,說道:「衛將軍,一別經年,你還好嗎?」

    「托王爺的福,衛某過得還不錯。」衛千里淡淡說道。

    「我知道你會來,但是沒想到你會來得這麼快。」忠親王苦笑道:「不消說,這也是聖皇大人預先安排好的,你們早就來到帝都附近埋伏了,對吧?」

    「王爺英明。」衛千里不動聲色地說道。

    「可是,即便你來到帝都,城外有戰龍的二十萬大軍駐守,城內還有靖王的十萬城衛軍,你是如何通過這兩道屏障的?」前面的他都能想通,可是這一點讓他很疑惑。

    暴風軍團呼啦啦讓開一條路,一隊五百人的小型騎兵衛隊,簇擁著中間兩名身穿將軍鎧甲的中年人,緩緩走上前來。

    忠親王看得清楚,左邊那位中年將軍滿面虯髯,極有威勢,正是靖南王戰龍。而右邊那位將軍,四十餘歲,紅面微鬚,正是兵部尚書羅斌。

    「暴風軍團是我放進來的,至於靖王,很抱歉,他和他的軍隊都成了我的俘虜。」戰龍微微一笑,看著忠親王的目光略微帶點戲謔的意味。

    「好,很好……」忠親王重重地點了點頭,這接連的刺激,讓他有點麻木了,冷冷問道:「這麼說來,當初你向聖皇要求人質,甚至當街和宋立發生衝突,以及後來聖皇圍困戰府,都是你們故意做給我看的?」

    戰龍說道:「這都是宋立的主意。不過,我兒子和他的比試,卻是真的。想騙過你這頭老狐狸,不來點真刀實槍怎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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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又是一個死臥底


    其實當初宋立在南州的時候,就已經和戰龍達成協議了。聖皇可以不追究戰龍以前的罪過,但前提是他必須和聖皇結盟,共同對付忠親王。這對於戰龍來說,是個再好不過的機會。

    反正他跟忠親王之間也不太對付,幫助聖皇剿滅叛逆,就能夠脫罪,何樂而不為?有戰龍參與進來,絕對是一大助力。但他以什麼樣的方式參與,卻是一個問題。

    後來宋立出了一個主意,既然忠親王已經派遣使者到南州拉攏戰龍,證明他的想法和聖皇一致,他同樣也想得到靖南王的助力。那就不妨將計就計,讓戰龍扮演一把雙面臥底,這樣可以最大限度從內部瓦解忠親王的勢力。

    所以他們就制定了一系列計畫,比如說戰龍率領二十萬大軍北上,要求聖皇交出人質,並在帝都的街道上和宋立發生衝突,最後再由聖皇派兵圍困戰府。這一系列的行動給外界造成假象,那就是戰龍眼看著被聖皇逼得走投無路了。

    這個時候忠親王認為戰龍除了和自己合作之外,再無第二條路可走。這才上門親自邀請。而戰龍也表現地一拍即合。正因為前面一系列事件,導致忠親王對戰龍十分信任,連自己一些隱秘的計畫都透露給了戰龍。使得聖皇一方提前佈置好了應對之策,處處搶佔先機。

    忠親王雙目噴火,死死盯著城樓上的宋立。又是這個混賬東西。他到底是多少次破壞自己的好事了?聖皇雖然可恨,但在忠親王眼裡,遠遠沒有宋立可恨。

    「你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是怎麼個意思?」宋立到這個時候還不忘調戲忠親王,微笑道:「你能算計別人,別人自然也能算計你。只許你放火,不許別人點燈,這是哪門子混蛋邏輯?」

    「小子,不要這麼囂張,早晚有一天,我會將你切成碎片。」忠親王恨得咬牙切齒。

    「很抱歉,這一次,只怕你沒有機會了。」宋立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這種程度的威脅,能嚇得了誰呢?

    忠親王不再理會宋立,轉眼看著戰龍身邊的羅斌,冷冷道:「羅尚書,你也背叛我了嗎?」

    兵部尚書羅斌,一直是忠親王的嫡系,只不過這種關係是潛伏在暗中的。

    依照聖獅帝國的制度,調動五千人以上的軍隊,需要聖皇陛下和兵部尚書同時蓋章。如果羅斌還是他的人,那麼暴風軍團調來帝都附近埋伏的事情,他肯定是知道的。但他並沒有向忠親王匯報。所以忠親王斷定,羅斌也叛變了。

    「不是叛變。」羅斌沉聲道:「羅某一直都是陛下的人。」

    又是一個死臥底。忠親王本來以為羅斌和自己的關係是潛伏在暗中的,沒想到羅斌真正的身份是聖皇的臥底。

    他環視了一下周圍,現在都無法確定究竟還有哪些人是聖皇的臥底了。包括宋星雲在內,他都不敢相信。

    直到此刻,他終於徹底地認清,他敗了。麾下掌握的十五萬大軍,十萬城衛軍已經被戰龍的二十萬大軍控制,五萬近衛軍現在看來凶多吉少。不然有他們鎮守,暴風軍團不會長驅直入的。

    最讓他心疼的是,他精心培養的基地死士,也被宋立這王八蛋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消滅了。

    目前唯一的依仗,就是他身邊的兩萬嫡系騎兵。可是,這兩萬騎兵,面對衛千里悍勇無匹的野戰騎兵,能有多少勝算?就算能擊敗暴風軍團,身後還有兩萬多皇城禁衛軍虎視眈眈呢。

    他們已經成了被圍困的孤軍,再也不可能有人前來拯救他們了。

    聖皇不動聲色地觀望城樓下的局勢,其實,有戰龍的二十萬大軍,有心算無心之下,完全可以將城衛軍和近衛軍消滅。但是他不能完全信任戰龍,如果他兵臨城下,轉而攻打皇城,怎麼辦?所以他又將帝國最強悍的騎兵軍團——暴風野戰軍召進帝都。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牽制戰龍的二十萬大軍。

    雖然從軍事上看,這一舉動純屬多此一舉,可軍事行動從來都是為政治服務的。他並不覺得此舉有什麼不妥。

    縱觀帝國的將軍,也只有衛千里能和戰龍掰一掰手腕了。

    其實戰龍對此也心知肚明,只是他對聖皇的決定沒有任何異議。這次他來到皇城之下,也只率領了五百名親衛隊,將大部隊都留在了城外。本來的情況就夠糟糕的了。他不能讓聖皇對他再起什麼疑心。

    這個時候,藍盾騎士團也停止了對叛軍的剿殺,整理了隊伍,簇擁在長老們周圍。現在的局勢明朗,已經不需要他們再出手了。

    李維斯公爵帶著李維康和李克,率領幾百名殘兵,圍攏在忠親王周圍。

    老公爵面色灰敗,他知道,這一次的兵變徹底失敗了,再也沒有翻盤的可能。所有的一切,都落入聖皇的算計之中。當然,也不能忽略宋立那個小子。

    當初,他把自己的兒子打成殘廢,現在還沒復原呢。公爵大人和他之間也是有私仇的。現在看來,這些都沒有意義了。他們李家,將隨著這次兵變失敗的忠親王一起,被掃入歷史的塵埃。

    他覺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從開國以來,李家就是帝國最顯赫的家族,歷經數代積累,在軍中擁有無與倫比的影響力,可是這一次,這個越來越昌盛的家族恐怕要毀在他的手裡了。

    站錯了隊,跟錯了人,這是**的大忌啊。他一介老朽,無所謂了,可憐的是李家的年輕一代啊。他們前途無量,生氣蓬勃,可是這一次,難免要受到株連了。

    自從皇子們爭儲的時候,李家就一直堅定地站在忠親王身邊。等到聖皇登基,明知道李家有二心,還是委以重任。一方面是展示他的大度,另一方面,李家在軍方勢力盤根錯節,確實牽一髮而動全身啊。沒有過硬的理由,根本沒辦法拿他們開刀的。

    這次的兵變,是個天大的好機會。聖皇一定會利用這個機會,將李家連根拔起的。謀逆罪名,足以讓一個家族徹底消失了。

    老公爵已經看到了未來的腥風血雨,他的腰板塌了下來,整個人像是蒼老了十歲。

    「衛將軍,老朽問你一件事……」他嘴唇哆嗦著,聲音也抑制不住地顫抖:「我那二弟維健,現在怎麼樣了?」

    他知道,李維健率領近衛軍鎮守內城,暴風軍團長驅直入,只怕近衛軍凶多吉少了。

    「他以一個軍人的方式戰死,並沒有丟了李家先祖的威風。」衛千里沉聲說道。

    「好……好樣的……」老公爵身子在馬背上搖了幾搖,弟弟的喪生讓他心灰意冷。

    皇城的城門忽然間打開,一隊一隊金羽騎士從城內魚貫而出,排成隊列,與暴風騎兵遙相呼應,將忠親王的兩萬騎兵團團圍住。

    「戰,還是降?」聖皇戟指忠親王,怒喝一聲。

    忠親王看向李維斯,老公爵佝僂著身子,低垂著腦袋,對週遭的一切不聞不問,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李維康伯爵面色如土,仰望天空,呆立不動。看來他們是不能指望了。

    忠親王又將目光投向了康郡王宋星雲。

    「五哥……我看還是降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如果硬拚的話,我們沒有任何勝算。」宋星雲低聲說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忠親王反覆念叨這幾句話,心下有些意動。如果選擇戰,雖然他有兩萬鐵騎,但是前面有暴風野戰軍團,後面有皇城禁衛軍,腹背受敵,孤立無援,最終的結局也是個死,只不過死得比較壯烈而已。

    選擇投降,還可以換取一絲機會。忠親王自己就是一面旗幟,只要他不死,朝野中的黨羽就會想辦法救他出去。他還有捲土重來的希望。

    就在他舉棋不定的時刻,城樓上的聖皇發話了:「忠親王,你不是一直以為朕的皇位是從你手中竊取得來的嗎?現在你已經窮途末路,是時候讓你知道真相了。」

    「真相?什麼真相?」忠親王警覺地看著聖皇,不知道他又想耍什麼把戲。

    「先皇遺詔。」聖皇大人淡淡道:「你們一直都不相信先皇留有遺詔,事實上,這個的確有。」

    「不可能。」忠親王冷笑道:「如果有的話,為什麼你早不拿出來?」

    「因為這份遺詔不能公開。」聖皇說道:「先皇有明示,不到特定的時候,不能公開。」

    「什麼才算是特定的時候?」

    「現在,就是了……」聖皇一招手,身後的內侍官便遞上來一具長方形的檀木盒子,聖皇將盒子打開,從裡面取出一卷明黃色的布卷。

    他打開布卷,反面寫有「遺詔」兩個大字。聖皇沉聲念道:「朕駕崩後,傳位於二皇子宋星天。五皇子宋星辰腦後生反骨,如果他有謀逆之意,汝必殺之。免生後患。」

    聖皇大人唸完先皇遺詔,抬起頭來,冷冷看著忠親王,淡淡道:「先皇英明,早就看出你有反意,而朕卻顧念手足之情,一直不忍殺你。沒想到釀成今日之禍。看來朕和先皇相比,尚不夠果決。」

    忠親王的身子在馬背上搖了幾搖,直覺得眼前一黑,喉頭泛起一股腥熱之意,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先皇最鍾愛的兒子是他,這個皇位,本來應該是屬於他的。宋星天一定是用了什麼陰謀詭計,欺騙了先皇,這才將皇位搶過去的。不僅是他,朝野之中也有不少人懷疑此事有貓膩,因為聖皇遲遲不肯拿出先皇的遺詔來。

    現在才明白,不是他不肯拿出遺詔,而是這遺詔的內容實在不能公開。在忠親王還是朝中重臣的時候,這樣的遺詔能公開嗎?現在,忠親王公然舉兵造反,已經是謀逆之臣,便無須再有什麼顧忌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3 11:55
第四百零九章自殺


    事實證明,先皇的眼光的確不錯,忠親王並不是一國帝王的材料,他永遠都不會是聖皇大人的對手。

    忠親王的最後一絲精氣神都被抽空了,他並沒有懷疑這張遺詔的真偽,因為到了這個時候,聖皇大人沒必要再造這種假來欺騙他。本來以為是自己的東西被搶,所以他才理直氣壯地前來爭奪,本來以為自己是先皇最寵愛的兒子,只是被奸人陷害。沒想到,在先皇心裡,他原來是這樣的角色。

    還有什麼好堅持的呢?捲土重來又有什麼意義呢?本來就不是他的,何必要強求?

    這一刻,忠親王萬念俱灰,他拔出腰中佩劍,高呼一聲:「天命不在我,徒呼奈何。」隨即猛一揮刃,往自己脖間狠狠劃了一記。

    鮮血瞬間噴灑開來,在半空中形成淒豔的痕跡。

    忠親王死了,一代梟雄,斃命於斯。

    全場目瞪口呆。康郡王宋星雲離他這麼近,都沒來及阻止,可見他的死志是多麼堅決。

    正所謂樹倒猢猻散,忠親王一死,群龍無首,他麾下的兩萬騎兵自然無心戀戰,在暴風軍團和金羽騎士的威逼下,紛紛扔掉武器投降。康郡王宋星雲,以及老公爵李維斯,李維康伯爵,李克將軍,眼見大勢已去,也都放下武器,任由禁衛軍的士兵將他們捆綁囚禁。

    其實,李維斯公爵的殘餘部下,本來想保護他殺出一條血路逃跑,不過這位老公爵最後一刻卻放棄了。

    他一把推開了護衛自己滿身染血的侍衛長,然後扔掉了長劍,一臉高傲的表情,此刻的老公爵,。表現的完全是一名真正的貴族氣派。

    「李家的人,豈能如喪家之犬般逃竄。辱沒了先祖的威名?」

    說完,這位老公爵看著紛湧撲上的警備軍,昂然而立,很快就被抓住。繩索加身,他面帶冷笑,口中不語。他看了一眼剛才忠親王倒斃的方向,嘆了口氣:「豎子不足與謀。」

    而政變之亂,也隨著忠親王自刎和老公爵被俘,而大局已定。

    聖獅帝國曆三百七十六年太后華誕日,帝都大亂,忠親王宋星辰兵變皇城,數萬叛軍圍宮。聖皇宋星天以聊聊之兵,借煉丹師公會之援,統禁衛軍及治安司殘部奮起抗擊,混戰之餘,聖皇宣讀先皇遺詔,叛軍軍心遂瓦解。

    忠親王大呼:「天命不歸我,徒呼奈何?」話畢,拔劍自刎於馬上,部屬哀慟,數十人徇死,餘部皆降。

    又及,其餘叛亂部眾,有康郡王李維斯公爵以下皆降,其餘人等就擒。勤王之軍剿叛軍,梟首四千餘,俘萬餘,帝都之亂,三日方平。

    ——《帝國編年史第8記第13篇》

    這是那年帝國官方史料上對這次政變的記載,通篇文字之中,並沒有涉及戰龍的南方軍,也沒有提及立郡王宋立這個名字。卻重點突出了聖皇大人的智慧和神勇,其中深意,自然不用明說。

    「其實他本可不用自殺的。」宋立看著忠親王的屍體,若有所思。

    一桶一桶地水澆了下去,經過數千人的忙碌,皇城之下凱旋廣場的血跡已經被洗刷乾淨,那來往行走滿臉嚴肅的士兵,都穿著治安司警備軍的制服,神色凜然,如臨大敵。

    腳下,忠親王的屍體上蓋著一面聖獅旗幟——這是聖獅帝國皇室的傳統,不管如何,也不管生前犯了何罪,嫡系皇室死後,必身披帝國旗幟下葬,這就是皇室的特殊待遇——「旗葬」。

    就算是叛逆,但是一天沒有正式宣判他的罪名,他身上的聖獅旗幟就不能拿下。

    屍首的血跡滲透了聖獅旗幟,旗幟上的獅子圖案彷彿帶著點點殷紅的鮮血。

    聖皇就站在宋立的身邊,他的表情似乎看不出心裡在想什麼,只是聽了宋立的這句話,聖皇才側過臉來看了宋立一眼:「哦?你說什麼?」

    「我說,其實他可以不自殺的。」宋立淡淡道:「如果你不在那個時候宣讀先皇遺詔,他也許就會投降。先帝遺詔上的內容,摧垮了他的最後一道心防,那個時候,他已經了無生趣了。因為,他此前信仰的一切,徹底崩塌。」

    宋立深深地看著聖皇,低聲道:「你在那個時候宣讀聖旨,就是為了逼他自殺,不是嗎?」

    他的目光如電,緊緊地看著聖皇,聖皇神色從容,深深地回望了宋立一眼,然後丟下一句話,轉身緩緩離去。

    「你既然已經猜到了,又何必再問我?」

    宋立心說,忠親王怎麼死不關我事,可我就是要當面說給你聽。讓你明白,這世上不僅僅只有你一個聰明人。

    他不得不承認,聖皇這樣的選擇是最明智的。

    忠親王的身份非常敏感,儘管犯了謀逆大罪,可他在朝野之中還有不少黨羽和支持者,如果他投降,被聖皇所殺。他的那些殘餘勢力多多少少都會對聖皇有所怨恨,會掀起一股復仇浪潮也說不定。再加上他畢竟是皇室的嫡系血脈,聖皇的親兄弟,無論怎麼說向兄弟舉起屠刀的事,總是為人所詬病的。

    假如忠親王自殺,就是另一番局面了。他的那些黨羽部下,極有可能就此偃旗息鼓。而聖皇也不用擔任屠殺血親的壞名聲。

    聖皇在最後時刻宣讀先皇遺詔,看似想要忠親王弄明白昔日的往事,實際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萬念俱灰,自我了斷。

    事實證明,忠親王又一次被他算計到了。從始至終,他都在聖皇的掌握之中,被人家牽著鼻子走。

    宋立不得不承認,聖皇是個天生的政治家。

    大亂平定,皇城守護法陣關閉。聖皇首先派人發出告示,安撫百姓。對於在兵變之中折損人口的家庭,酌情厚恤。

    之後聖皇迅速地對皇城禁衛軍進行整頓,每一個人都進行嚴格排查,兵變期間,隱藏在金羽騎士中的臥底讓他損失了五千精銳,這讓聖皇非常惱火。他相信,一定還有忠親王的黨羽潛伏在皇城禁衛軍之中,所以加大力度進行排查。

    在精心的明察暗訪之下,一批潛藏的臥底被揪了出來,又從他們的口中套出了一長串的名單,聖皇毫不猶豫地下令將這些潛藏的臥底砍去頭顱。這其中肯定有誤殺,但本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聖皇也只能如此了。

    這一清洗,皇城禁衛軍又損失了三千多人,加上在城樓下的戰損,三萬金羽鐵騎,損失了八千餘人。這是一個傷筋動骨的數字了。於是聖皇陛下又下令,從警備軍和地方軍隊當中,抽出部分身家清白的精銳補充皇城禁衛軍的損失。

    值得一提的是,那五千用天烏金裝備的金羽騎士,雖然全部戰死,但他們的武器盔甲卻沒有毀損。所以聖皇又用這些武器和盔甲重新裝備了五千人馬,而這批人馬的統領,正是皇城禁衛軍的都衛副統領米勒。

    在此次排查臥底的行動中,米勒以他特有的智慧和冷靜,出了大力。而他在皇城保衛戰之中,負責守護法陣的樞紐防護工作,同樣完成得非常出色。皇城禁衛軍損失慘重,正是用人之際,而米勒以他優異突出的表現,贏得了聖皇的信任。

    誰都知道,這支用天烏金武器裝備的精銳之師,乃是金羽騎士的箭頭部隊,能夠率領這樣的一支軍隊,米勒在皇城禁衛軍中的地位迅速提升。雖然他的職位依然是都衛副統領,但是其重要程度,卻隱然和都衛統領形成分庭抗禮之勢。

    聖皇此前曾經懷疑米勒和宋立交好,但自從宋立和米勒的小舅子葛騰發生衝突之後,這種疑慮逐漸打消了。當然,在這期間,他也暗中派人監視過米勒的一舉一動,發現米勒和宋立沒有任何往來。這才放下心來。

    他相信米勒對皇室的忠誠,儘管米勒曾經和宋立一起在獅蒂蘭沙漠出生入死過,但那都是為了公務,並不代表他們就一定會有私人交情。

    聖皇大人雖然精於算計,城府極深,但他畢竟不是神仙,也有算漏的時候。他自然不會知道,米勒早就已經心悅誠服地投靠了宋立。

    在整頓皇城禁衛軍的同時,兵部對城衛軍和近衛軍兩支部隊也重新進行分化組合。雖然嚴格上講,這兩支部隊全都屬於叛軍,但大多數士兵只是遵循長官的命令行動,他們是被利用的。

    對於這些士兵,當然不能趕盡殺絕。只是把他們打散了分到地方部隊之中,教育觀察一段時間,如果確實沒有問題,重新啟用就是了。再從地方部隊之中,抽取優秀的士兵充實城衛軍和近衛軍。通過這次兵變,聖皇也有機會對帝都的防衛力量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現在,他終於確信聖獅城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整頓軍隊的同時,聖皇的一條條諭旨流水一般傳了下來。

    首先是處置參與叛亂的重臣的命令:忠親王被正式認定為叛亂的首領,按律當抄家滅族,並且正式從皇族名單之中除名。雖然忠親王畏罪自刎,但他的罪行依然不可免,該抄家抄家,該滅族滅族。只是,他本屬於皇室血脈,滅族自然不能牽連到宋氏大家族,只是限於他一家而已。

    從皇子時代就權傾朝野的忠親王,終於被徹底摧垮。聖獅帝國也從雙雄爭霸的局面,恢復了正常的秩序。

    靖王宋星光,康郡王宋星雲,身為叛黨的重要首領,謀逆的罪名同樣跑不了。不過聖皇卻對他們網開一面,並沒有揮起屠刀將其滅門,而是削去爵位,判為終生監禁,子孫充軍發配,永遠不得再回帝都。

    無論出於何種目的,聖皇在這方面做得還不算太絕。最起碼,他沒有擔負屠殺兄弟的罵名。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23 11:55
第四百一十章處置


    對於李維斯公爵一家的處置,聖皇同樣保持了寬容的態度。只是將他們兄弟倆削去爵位,貶為平民,然後關押在天牢之中。同時也罷免了李維斯公爵在軍方的職務,收回了李維康掌控的皇家商號,解除私家武裝。對於李家的其餘人等,該貶的貶,該流放的流放,該充軍的充軍。總之秉承這樣一個原則,只抄家,不滅族。

    畢竟李家在朝野之中影響力太大,當年的開國元帥李將軍簡直就是帝人心目中的圖騰,他天神一樣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有關於他的傳說也在民間廣為流傳。在絕大多數百姓眼中,李家的人就是「忠臣良將之後」,如果將他們滅族,不是民心所向。

    不管怎麼說,聖皇對李家寬容的策略在朝野之中贏得了讚譽之聲。百姓們紛紛說,以前覺得忠親王是個「賢王」,沒想到那都是假象。現在才發現,聖皇大人才是真正的「一代明主」。具備大胸襟,大氣魄。

    能夠看得明白的人,比如說宋立這樣的人,自然知道,這其實就是一種政治策略而已。不想殺靖王和康郡王?不想殺李維斯兄弟?開玩笑,聖皇一定比誰都想。

    宋立從聖皇的眼神之中就能看出,他對這些參與叛亂的人有多麼憎恨。從爭奪皇位開始算,忠親王和聖皇糾纏了二十幾年,而靖王康郡王和李維斯這些人就是忠親王的急先鋒,屢屢給聖皇製造麻煩,說聖皇不恨他們,路過的牛都會笑死。

    只是,優秀的政治家總是能夠讓理智駕馭情感。大亂之後,人心惶惶,如果他舉起屠刀一通猛殺,可能就會加劇這種慌亂,忠親王隱藏在朝野之中的黨羽很可能會狗急跳牆,再鬧出什麼事情來。而且,屠殺自己兄弟和忠臣良將之後的罵名,也不太好聽。

    聖皇選擇了寬容,選擇了只關不殺,在朝野之中贏得了「英明賢主」的好口碑,還可以讓帝國以最快速度從兵變的陰影中恢復,何樂而不為?

    這些叛臣們雖然還活著,但是他們不可能再對聖皇造成任何威脅。

    宋立越來越覺得,聖皇這個人,確實不簡單。忠親王輸得不冤。

    趁此機會,聖皇對於李家在軍隊中的黨羽勢力果斷進行清除,這在全國各地的軍隊之中引起了動盪,但是這些軍官們也無話可說。誰讓你的老大參與了兵變,並且還失敗了呢?清除了了李家在軍方的勢力之後,聖皇趁機將自己培養出來的嫡系塞進這些部隊之中。

    從此之後,聖皇大人終於可以睡安穩覺了。因為他第一次有了將帝國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的感覺。

    以前,有忠親王和李家聯手,聖皇始終懷有一種臥榻之側有猛虎酣睡的危機感,可是這一次,他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

    對於其餘參與叛亂的貴族,生者都只是貶為平民,關押起來,死者也以平民之禮下葬。叛軍的部分軍官以及士兵,也是一樣的待遇。

    這已經是格外地寬容了,試想帝國歷史上的皇室政變,哪一次,成功者都是揮舞屠刀,把失敗者斬盡殺絕。帝都血流成河的場面,歷歷在目。

    像聖皇大人這樣只關不殺,已經是難得地厚道了。只不過此前大家還沒把握清楚這位勝利者現在的意圖,幾個二百五著急拍馬屁的貴族上書提議嚴懲叛逆,結果都被聖皇置之不理,這才明白自己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了。

    在城防軍和近衛軍處於整頓期間,帝都的防務工作主要是由衛千里的暴風野戰軍團以及帝都治安司聯合負責。戰龍的二十萬大軍在完成任務之後,為了避嫌,沒等聖皇大人下旨,自己主動退到了聖河以南。

    聖皇再次下了一連串的諭旨,不過這次卻是嘉獎了。畢竟,政變就猶如一場強盜大會,結束之後,也自然就到了勝利者分贓的時刻了。

    讓大家意外地是,名列這份嘉獎令之首的,赫然就是暴風軍團的最高統帥——衛千里的名字。

    無論怎麼看,在這次政變之中,對於整個戰局影響最大,出力最多的人,無疑是宋立。

    如果沒有他出使南州,靖南王戰龍便不可能被拉上聖皇的戰艦,如果沒有他的一系列謀劃,忠親王就不可能上當,從而將全盤計畫告知戰龍,讓聖皇一方有了充裕的應對時間。如果沒有他釋放威力無窮的火雷擊敗那名黑亡靈法師,焚化那些怨靈,皇城很可能已經變成一座死城。如果沒有他出手相救,赤英和幾名侍衛高手很可能已經被亡靈之毒折磨成行尸走肉。

    他還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將忠親王最神秘也最可怕的基地死士團滅,為帝國免除了後患。

    如果沒有他和煉丹師公會良好的關係,聖皇絕不可能獲得煉丹師公會的幫助。因為自開國以來,煉丹師公會對待皇室政變的態度都是保持中立的。這一次破例出手,完全是看在宋立的面子上。

    至於消滅那名毒師的功勞,都是微不足道的小case了。

    沒錯,衛千里在帝都保衛戰中表現地也很英勇,但是他的工作是別人可以替代的。如果不是暴風軍團,而是另外一支軍隊奉命前來馳援,很可能不會像暴風軍團那麼幹淨利落,但最後還是可以擊敗近衛軍的防禦的。

    也就是說,衛千里在本次政變中的作用,並不是不可替代的,而宋立卻是完全無法取代的。沒有他,皇城早就被那些怨靈吸成一座死城了。而且,衛千里只是部分計畫的執行者,而宋立卻是全盤戰局的決策者,謀劃者之一,孰輕孰重,還需要多說嗎?

    可是,聖皇的嘉獎名單上,卻把衛千里列在第一位,連聖皇最鐵桿的嫡系都有些看不過去了。

    衛千里獵戶出身,屬於平民,憑藉過人的能力在軍隊中爬上了高位,但是他的風光僅限於軍隊之中,事實上,他還不屬於貴族豪門的範疇。

    因為他只有職位,沒有爵位。

    對於上流社會的人們來說,擁有爵位,才是你躋身貴族圈子的標誌。像衛千里這樣只有職位沒有爵位的人,在諸位貴族老爺心中,也就是個暴發戶而已。哪怕一個最低等的男爵,都可以鄙視他一下。

    衛千里戰功赫赫,始終沒有封爵,除了他的出身所限,當然還有軍隊中那些貴族出身的軍官加以阻撓的結果。奶奶滴,什麼風頭都被你出了,如果再給你一個貴族的身份,那我們豈不是沒活路了?

    有了這些人的阻撓,衛千里想要封爵,還真是任重而道遠。

    不過,這次政變,成了他最好的機會。

    聖皇大人的嘉獎令上寫得清清楚楚:暴風野戰軍團最高統帥衛千里,本次平叛有功,擢升為兵部左侍郎,賜大將軍銜,爵封威國公。

    最讓所有豪門貴族幾乎瞪掉眼珠子的是,衛千里得到的這個公爵的爵位,還是「世襲」。

    世襲!!!

    這消息幾乎立刻就在帝都的貴族圈裡颳起了一陣狂風。

    聖獅帝國的爵位分為兩種,世襲爵位和終生制爵位。終生制爵位不過只是授予本人,並不世襲,也沒有領地,不能組建私軍。而一旦本人去世,爵位也就自然取消了。

    一般來說,這樣的爵位是皇室經常願意封賞出去的,因為花的本錢小,只有榮耀,卻沒多少實權。

    但世襲爵位,就絕對輕易不能封賞了。一個世襲的爵位,就代表著被封者可以得到自己的領地,在領地裡自行徵稅,還能組建自己的私軍,並且代代相傳下去。就等於在帝國裡又多了一個國中之國。歷代聖皇不是笨蛋,當然明白這種世襲爵位越少,自己的帝國才能越穩固。所以,除非是皇室血脈和功勞極大的臣子,絕對不會封什麼世襲爵位。

    否則的話,世襲爵位越封越多,賞下去的領地越來越多,就算帝國的領土再遼闊,也總有封完的一天。

    戰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因為有從龍之功,再加上家世顯赫,戰功無數,被聖皇加封了一個世襲的王爵。到了現在,幾乎成了聖皇心中的一根刺。

    可沒想到的是,有了戰龍這樣的前車之鑑,聖皇居然再度封了軍中將領一個世襲的公爵。

    本來只是白丁一名的衛將軍,一躍成為帝都炙手可熱的新貴族。

    而且不僅僅是爵位的封賞,他還被擢升為兵部左侍郎。這是僅次於兵部尚書的職位,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衛千里就成為帝方的第二號人物。按照宋立的理解,如果說兵部尚書就相當於他前世的國防部長,那麼兵部左侍郎就是副國防部長。

    至於大將軍銜,相對於前兩條,反倒不算什麼了。不過在此之前,帝方一共只有兩個大將軍銜,一個是戰龍,另一個就是兵部尚書羅斌。從今日起,第三個大將軍橫空出世了。衛千里以二十八歲的年紀,成為帝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將軍。

    每次政變過後,帝都的貴族圈子都會重新洗牌,一些站錯隊伍的老牌貴族會被清洗,而站在勝利者一邊的新人也會適時地崛起。所有明眼人都看出來了,衛千里就是這次政變的最大受益人之一,從此之後,一夜之間,威國公的大名將會響徹帝都的貴族圈。毫無疑問的,他就是帝都迅速崛起的政治新星。

    衛千里也正式取代李維斯,成為帝方的新貴。雖然羅斌的官位比他高,但是從綜合方面來講,衛千里的風頭已經蓋過了羅斌。畢竟,羅斌到現在為止還只是一名侯爵。衛千里的爵位可比他高。在貴族圈裡,對於爵位的看重更甚於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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