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瘋巫妖的實驗日誌 作者：憤怒的松鼠（已完成）

第四百二十章 冰之幻

　　「羅蘭．黑手絕對是個混蛋。」

　　認識當年的羅蘭．黑手的人，若是和其相處久了，最後多半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就連我自己，越是在那段夢境中回憶到往昔，都越發確信。

　　「……即使不是混蛋，也多半是人渣。」

　　偷竊、欺騙、搶劫、刺殺、勒索、綁架、強x，好吧……最後一個沒有，因為這種事情無法獲得利益，純粹的肉體之歡對當年的復仇者毫無意義，所以前面的惡行既然可以獲得利益，還可以從系統那裡弄來點數強化自身，自然百無忌憚。

　　他為了獲得能夠復仇的力量，在雲中塔中中隱姓埋名，毫不猶豫的背叛了有恩與他的艾米拉（但從魔女的所作所為來看，艾米拉也不冤），甚至覺得走正道太慢了，私下拜海洛伊絲為師，研究禁忌的亡靈魔法和生命改造技術，可以說為了獲得力量，毫無底線可言。

　　為了尋找自己的仇敵，那一系列的坑蒙拐騙偷都是毫無禁忌，對自己當年的弟子也是抱著純功利的心態收的，或許最後落到那樣眾叛親離的下場，從某種意義上，也算是罪有應得。

　　我自己都沒想到曾經的光耀之子能夠在仇恨的驅使下墮落到這種地步，越是在迷夢中回憶到往昔，記憶其那些毫無底線的行徑。越發發覺過去的自己和現在的差距。

　　仇恨能夠讓人瘋狂。更能讓一個聖徒變成十惡不赦的惡徒。現在回想一下，背負著深仇大恨從地獄返回的羅蘭．黑手，或許人格已經徹底扭曲了。

　　或許我還要感謝那窮途末日的最終結局，感謝那靈魂殘缺的結局，感謝最終還是報仇成功消除了部分怨恨（沒有發現幕後黑手的自以為成功），否則也不會有後來的羅羅。

　　聖騎士羅羅實際上是更靠近最初羅蘭的存在，若依舊是黑手時期那扭曲的性格遇到了亞當和小紅，恐怕會發生什麼很可怕的事情。

　　但從某種意義上。或許是黑化的人格更有魅力，至少和艾米拉、海洛伊絲、依文莉、雪兒等人結交，都是在那一世，貌似還是諸多世中唯一的人生贏家，難道真的是傳說中的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

　　「過去的羅蘭和現在的羅蘭是不同的，我們要往前看。」這點或許是自欺欺人，但我也只能這麼想了。

　　但有一點，卻是相同的，黑手男爵依舊是羅蘭。這個狡猾至極的穿越者，他用畢生追尋換取的冰之幻。又怎麼會簡單。

　　透明的液滴在地上凝結，它化身為一個冰晶狀的種子，鑽破雪地緩緩發芽，小小的根莖是冰的結晶，葉子上還有流淌的露水，而當天空的雲朵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在雨水的滋潤下，那花骨朵終於逐漸打開了，但那冰晶狀的花瓣卻是霜的冷霧。

　　「居然能夠把簡單的冰雪魔法玩到這種地步，還真是厲害，當年你居然還藏下了一張王牌。」死貓的評價讓我稍微有點得意，果然還是行家最懂。

　　這看似只是冰雪構成的簡單表演，卻把水的各個形態完全展示了一遍——雪、霜、冰、雲、雨、露、霧、水蒸氣，需要的是對水的各個形態的深度瞭解和極高的魔控能力。

　　在艾希的魔法體系之中，風火水土四大元素魔法是一切的基本，而冰雪魔法實際上被歸類於水系魔法的延生，事實上大部分冰法在專研冰雪魔法之前，也必須學上一段時間的水系魔法，她們召喚出冰雪之前，要先學會如何用魔力召喚、控制水。

　　而對於水法來說，瞭解水的各個形態是很有意義的，順水的本性而操控可以事半功倍，還有些特殊的法術也是需求的，比如製造大片迷霧的「召喚霧氣」、製造幻想的水幻術之類的。

　　羅蘭．黑手也是如此成為冰法的，但作為一個穿越者，他對水的各個形態的理解遠超普通法師，對魔法的專研也結合了過去的物理概念，和其他法師單純把溫度和水的形態掛鉤、調整魔力的出力強化冰雪的低溫不同，他知道水的各個形態只是當前環境（氣壓、重力等）的不定形態，並實地測量了各個形態的達成條件，比如魔力頻率和壓強環境的關係。

　　當然，若僅僅只是這樣做的話，只是增加對轉換形態的理解，或許會稍微增加一點水系魔法的威力，並沒有多大的意義，而羅蘭．黑手卻找煉金師做出了魔力指環，指環不僅能夠固定一個特殊的壓強，節省轉換所需要的魔力，並把固定頻率和出力的記錄銘刻在指環之上，這麼做的意義，就在於只要他輸出魔力，就能夠選擇一種水的形態進行轉化，比如明明是化作寒冰的魔力，卻依舊出現的是零度以下的水，那麼，他不管是魔力轉化率和施法速度都遠超普通的法師，甚至在轉換形態上效率是普通同階法師的十倍以上。

　　而這樣的指環，他製造了八個，配上另外兩枚魔法戒指，帶滿了所有手指，而為了掩飾自己「指環王」的特殊和弱點，帶上了黑色的魔法手套，以之為掩護並自稱羅蘭．黑手，成為了後來的黑手男爵。

　　大法師往往用最高階的法術來證明自己的能力，轉換快並不代表能夠使用更高階的魔法，能夠在對決中注定獲勝，這本來只是一個小小的優勢，但羅蘭．黑手卻以此為基礎，構建屬於自己的戰鬥方式。

　　眼前的一幕。就是這種「黑手風格」的完美展示。

　　狂暴的紅龍展示了自己出色的戰鬥天賦和技巧。卻始終抓不到狡猾的對手。重拳的目標被自行環繞的冰水帶偏，腳底的莫名的冰滑和絆腳冰總是來的那麼突然，好不容易抓到對手的影子，龍息擊中的卻是冰鏡製造的影子，而憑著被攻擊而抓住的對手卻是一具雪做成的冰雕。

　　「混蛋，給我出來。」

　　越打越心焦，越打越心急，但卻依然抓不住對手。

　　而週遭的霧氣卻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濃。但那刻意致人於死地的冷霧，卻只能讓人形的紅龍看不清眼前的景象，終於，在不知不覺之中，一把冰制的利刃從背後的霧氣中緩緩伸出。

　　「你以為我是傻子！」

　　小紅一轉身，一拳擊出，卻打了一個空，那冰刃也直接散架，化成了崩雪，只是一個空架子。

　　但地上卻突然伸出五根冰刺。那冰刃直接插上小紅的大腿……

　　「鐺！」

　　可惜依舊沒有破防，而當惱怒紅龍一轉身。脖子上卻輕輕一觸，那鋒銳的冰線正懸在那裡。

　　「哢嚓」

　　可以切割大地的冰線直接斷掉了，還是沒有破防……

　　但接著，突然的暴雨從天而降，而那三米多高處的雲一下子頂在了小紅頭上，落下的雨水只覆蓋了小紅自己，還沒有從變成落湯雞的窘境中掙脫，一團冷水卻突然纏著她的頭上，讓她無法呼吸。

　　「嗚嗚嗚嗚！」

　　呼吸困難的小紅已經出離憤怒了，開戰至今她居然沒有摸到對手，頭上的那團水更是讓她很是不爽，她完全忘掉了「不許變成龍形」「不許拿出傳奇以上力量」的承諾，直接開始化身為龍，然後……

　　半空中，艾因美修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在上古巨龍用龍息徹底毀掉了比試的那塊土地後，還稍微有點擔心是不是做的太過火的時候，卻發現本應和自己交手的那個男人正在和黑貓、白龍小正太在一旁的山區上喝茶，於是……

　　艾因美修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艾因美修斯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好吧，等惱怒的紅龍重新化作了人形，這地面也徹底化作了火海，也正好聽到了海洛伊絲對羅蘭．黑手的冰之幻的點評。

　　「真是髒啊，完全沒有法師該有的氣度和尊嚴，純粹為了殺戮而演化的技巧，和那些下水道的老鼠（盜賊）一般無二......」

　　是的，海洛伊絲沒有說錯，冰之幻並不以威力見長，羅蘭．黑手雖然最後走到了傳奇境界，但不僅沒有掌握禁咒，甚至都沒有幾個大範圍的魔法，他的能力全部在製造迷惑對手的幻想、妨礙對手攻擊的屏障、阻礙對手攻擊的小手段上，而最終擊殺對方的能力，也是「黑手風格」的背後傷人。

　　「……雖然髒的讓人無法目睹，但是，很強，很致命，很難防備，尤其是對凡人來說。你的攻擊方式給了我不少啟發，不錯。」

　　白龍本就是冰系巨龍，已經達到了太古白龍境界的薩默，無疑也是世界上最頂尖的寒冰法師，他的評價讓我默默點頭。

　　是的，純粹的殺戮技巧，一切為了擊殺對手而生，尤其是針對脆弱的人類，迷惑對手的技倆無以窮計，直接收割對手的性命的暗藏冰刃反而只是幌子，那各種形態的水蒸氣、水霧、雨點，實際上都是零度以下的低溫，在不知不覺中麻痺、凍死敵人。

　　「與其說是法師，不如說是使用魔法的刺客。」

　　而倒在羅蘭．黑手面前的，不乏遠超他個人實力的強者，即使是史詩大法師，也可能在一不小心滑到失去平衡後，被某根被霧氣遮掩的細線奪取生命，「黑手男爵」也絕對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好名號。

　　而連人類形態的小紅也吃癟的現實，卻讓我還是很得意的，我當然知道小紅即使是人形態，也可以輕輕鬆鬆揍扁那些人類的聖階戰士，但即使有無窮的力量，打不著還是毫無意義，而若是我能夠破防的話，這種戰鬥方式正好克制這種蠻力戰士。

　　小紅剛剛落地，我就帶著笑送上去兩瓶百年好酒，然後順利安撫成功，小紅自己去喝酒去了。

　　「怎麼樣？有什麼能夠指點的嗎？」

　　我找薩默和海洛伊絲觀戰，並和小紅比試交手，自然不是僅僅為了找樂子，而是為了期望兩位魔法大師能夠給我指點，畢竟，雖然羅蘭．黑手的能力已經近乎完全恢復，但對融合過往所有寒冰能力突破傳奇階，依舊沒有什麼門路。

　　而眼前的兩位，一位是有全知者美稱的魔法天才，一位是寒冰系的頂端太古白龍，若他們都找不出路子來，我恐怕只能去大雪山試試了。

　　但看到兩位大師都默默的搖頭，我卻也只能無奈的放棄了。

　　「倒不是沒有思路……」

　　海洛伊絲讓我眼前一亮，但我卻已經猜到了她接下來要說什麼，那多半是我不想聽到的。

　　「……而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怕說出來反而分影響你。」

　　薩默的接口也是預期之中的，而他說的話，實際上我也早就能夠理解。

　　每一個強者都是一步一步過來的，都能夠走到這一步都不是僥倖來的，我何嘗不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走別人的路越走越窄，成就有限」，但問題是若不是已經被憋的沒有辦法，死活找不到路，我又怎麼會求援。

　　離預訂的時間越來越緊，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這一步若慢下來，所有計劃都可能出問題，自然越是心焦。

　　【或許，我有辦法。】

　　而最近一直保持詭異沉默的系統，卻突然出聲了。

第四百二十一章 落雨

　　水元素位面，又被稱為甘藍之星，她整個位面就是無數層海水潛流構成的混合深淵，和其他固定座標的元素之地不同，甘藍之星有無數的暗門和空間通道，誰也不知道在某個水層後面，是不是通向某個未知位面。

　　這片區域雖然被稱為甘藍之星，但實際上卻只有最表層的水域是清澈的甘藍色，在下層的水域之中，灰黑色、黑色的水域讓人根本無法探知深淺，事實上也沒有任何存在知道這顆水之星到底有多少強大居民和寶物，畢竟詭異的暗流和自然環境可以淘汰任何貧弱的來訪者。

　　賴文咯單達，很繞口的名字，但在元素的語言之中，卻是「中轉站」的代名詞，這是一片淺藍色水域的名字。

　　這裡的海面上甚至有一些明顯來自異界的船隻，而這片海域也是甘藍之星和其他位面的生物接觸的中轉站，也是少數具備空氣的水域。

　　是的，這裡依舊是水域，甘藍之星沒有沒水的地方，整個位面都是由水構成的，而在有的地方卻連那些鯨魚之類的水生動物所必須的氧氣都沒有，或者是乾脆在零下三十度以下的魔域，相比之下，這片能夠讓普通生命存活的海域已經足夠友好了。

　　即使同樣是水域，不同的海水成分、周遭水壓、溫度、重力、元素潮汐，都讓每一塊海域的居民完全不同，這裡大概算是最佳度假群島了。

　　在「中轉站」的那片水域之中，溫度、空氣較為溫和，而在水下被人工隔開的無水區，也是異位面商人和探險家的據點。往日這裡都是頗為吵鬧的，而今天，這裡的街道上卻空無一人。

　　那是因為水元素之主要在這裡接見一位尊貴的客人，而這次接觸卻不想被任何一個人見到，於是事先就讓水元素督軍進行了清場。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艾伊洛斯是所有元素之神混的最好的一員，剛剛脫離封印之後，她就重新掌握了水元素位面，並帶著手下在艾希攪風攪雨，除了水元素們野心不算高之外，更多的卻是她的人望一直頗好。

　　但此時，位面之主的臉色卻很差，白皙的面龐雖然看不清表情，但顫抖的手指洩露了她的情緒。

　　「這就是艾耶的意思嗎？」

　　放下信紙之後，艾伊洛斯的目光看向遠處。

　　在自己的世界的艾伊洛斯，肉身仿若實體白玉一般。外貌俊秀的超出了凡人能夠理解的範疇，而此時，過於龐大的神力讓其周遭的空氣不住震盪，她的表情似乎沒有變化，但無水區外延都掀起了劇烈的風暴，動搖乃至驚惶的心情和元素之神的許可權一同盡顯無餘。

　　而她面前的信使卻不為所動，只看外表，那是一個俊秀人落魄的年輕精靈詩人。但能夠在水元素之神面前如此平靜的，自然也不是凡人。

　　他是音樂和舞蹈的化身，更是吟遊詩人和木精靈的守護神。而如今，這位強大神祇化身，卻只是一個等候回應的信使。

　　「你們要我去死！？」

　　隨著元素之主的怒吼，甘藍之星的海面上，無數的波濤形成暴走的水龍捲，暗流化作潛龍拍打這個無水區的隔水牆。那碎裂的波紋已經帶來了恐慌。

　　在自己的主場，一個完整的上古元素之神並不畏懼任何一位神祇。暴怒的艾伊洛斯展示了自己的權能。

　　但索羅卻搖了搖頭。

　　「信裡應該說的很清楚了，我們對你並沒有敵意。只是給你提出一個建議。」

　　「建議我去死？」

　　即使依舊憤憤不平，艾伊洛斯卻冷靜了少許。

　　「不，只是若你死亡了，雨之都至少失去了一半的能力，然後凡人們會藉機攻擊海族，『她』的信仰源就遭受重大打擊，我們就會按約定全力抹殺掉『她』，而她的海洋神力將用來復活你的丈夫。而錯過這次機會，我們將不可能也不會去復活你的丈夫了。」

　　這些內容都在信件上寫的清清白白，有神名和神誓做擔保，根本不用擔心信上的內容是虛假的，但就是這種真實，反而讓艾伊洛斯內心動搖、心神惶恐，她知道這是自己丈夫唯一的復活機會，自己現在只能在犧牲自己和犧牲丈夫的復活機會中進行選擇。

　　「沒有其他的可能嗎？我願意付出一切來交換斯頓維拉的復活。」

　　索羅沒有回答，但此時，無言的沉默已經是最殘酷的答案了。

　　或許羅蘭可以在事後復活海洋之神，或許到時候難度沒這麼大，但如今「計畫」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了，任何一環都不能出現問題，艾耶側卻沒有等待和「或許」的餘暇，艾耶也不可能這個時候強行抹殺一個強大神力的神祇。

　　水元素之神若願意犧牲，那麼就啟動擊殺風暴女士的計畫，若不願意犧牲，在元素位面擊殺完好的元素之神比擊殺風暴女士難度更大，這一系列計畫就只能擱置，而考慮到現狀，這一擱置，基本上就是永久擱置，海洋之神斯頓維拉就不可能復活……不，即使今後羅蘭有機會復活斯頓維拉，有了今天的選擇後，也不會讓其復活了。

　　所有的情況和條件都已經擺在了艾伊洛斯面前，要麼她死，要麼她丈夫不能活，或許她在答應風暴女士的條件，聯合施法讓雨之都化作凡人的噩夢的時候，卻沒有料到自己會有因為這件事陷入了生死兩難的選擇中。

　　「……我，我需要時間……」

　　性格一向比較直接爽朗的艾伊洛斯，卻猶豫了，深深的猶豫了，緊握的手捏碎了信函，心底的猶豫展露無遺。

　　但索羅卻殘酷的搖了搖頭。

　　「我們最缺的就是時間，今天之內就必須有結果。」

　　或許，最殘酷的就是實話了。就是對女人沒興趣的索羅，此時看艾伊洛斯都有些同情了。

　　艾耶洛斯沉默了，半晌，她擠出了苦笑和回答。

　　「……我知道，給我三個小時。」

　　點了點頭。索羅起身告辭，如今的水元素之神情緒可不穩定，若是想洩憤什麼的，自己莫名其妙的賠上一個化身可划不來。

　　而和索羅所想的完全不同，獨自留在大廳的艾伊洛斯卻沒有發洩和歇斯底里。相反，驅走了所有的手下後，她就很平靜的坐在那裡，然後抽出了一個小空間袋，從中抽出一把老舊的魚骨梳，對著鏡子，給自己梳頭。

　　而當骨質梳子遇到了水質的髮梢的時候，自然從中穿過，艾伊洛斯先是一愣，然後苦笑著搖了搖頭。

　　白光閃爍，留在那裡的卻不是威勢逼人的水之神，而是一位藍髮的肉身美人，柔滑的長髮一直拖到地上，姣好的面龐精緻而柔弱。嬌小的身軀斜躺在那裡，渾身只有貝殼隱隱約約的遮住了裸露的上身，卻是她們的傳統服飾。那帶著粉紅鱗片的魚尾說明了她的身份——美人魚。

　　現在，她可以靜靜給自己梳頭了，就如過去那個強壯的男人每天早上都會做的一般。

　　那時候，自己每天早上就是這麼靜靜的盤著尾巴坐著，等著背後的男人為自己梳頭。

　　「……有多少年了，你總是說。我這個樣子太過柔弱，會被手下瞧不起。要像你變成強壯的大個子模樣才能鎮得住場面…….」

　　梳子劃過細滑的長髮，藍色的長髮在半空甩起。點點水光在其中閃耀，就如長虹一般美麗。

　　但隨著雨水落下的，卻是一根根獨自飄落髮絲和壓抑不住的淚水。

　　「……你總說我是個愛哭鬼，要我學會強硬，要不會被手下欺負的…….」

　　這裡沒有強大的元素之神，只有一個因為失去了愛人而哭泣的柔弱美人魚。

　　她的淚滴啪啪啪的落在地上，剛剛化作銀白的珍珠就被摔的粉碎，而在甘藍之星的海面上，整個世界都下起了淅瀝瀝的小雨。

　　「……還記得嗎，你當時很生氣，因為我放走了那個偷走我淚珠的侍女，你說我這樣只會讓別人覺得我軟弱可欺……」

　　淚水卻沒有停下來，整個位面的雨越下越大，而伴隨著淚水散落的，還是水之本質，美人魚的肉身開始變得透明起來。

　　「…….我一直都很崇拜你，你是那麼強壯、堅強，沒有人是你的對手，你就仿若世界的主角，但我最喜歡你的，卻是你內心的溫柔。當年你還問我為什麼我會看上你，我直接生氣了……呵，你以為我生氣是質疑我的感情？我生氣是你忘記了當年那個在魔鯨口中救出來的小美人魚……」

　　淚水模糊了艾伊洛斯的視角，但她卻從袋中摸索的拿出了紅色的記憶寶石，而其中出現的景象，卻是那個比天還高的強壯身影，帶著王冠的他帶著自信的笑容環顧四周的海域，普天之下都是他的領土，他是真正的無冕之王。

　　「……你說柔弱會被人欺負，要用力量和威嚴讓人心屈服，可是，為什麼做到一切的你，卻依舊被最信任的手下背叛……」

　　即使身軀已經開始崩潰，艾伊洛斯伸出了已經變得半透明的手臂，輕輕的觸摸著那個英氣十足的男人，但手臂卻從幻象中穿過，而少女看著自己已經消失一半的手臂和那同樣虛幻的男人，卻笑了，她似乎又在最後看到了那個人。

　　一切都回歸本源，美人魚最後的語音在空空蕩蕩的大廳中迴蕩……

　　「大個子，你的小美人魚好想見你。」

　　留在原地的，卻只有一灘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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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某種意義上，索羅的心情很複雜，一直期盼的目標終於到了實現的時候，自然有些開心，但卻必須來執行這樣的任務，就讓人有些不開心了。

　　當他剛剛走出大廳不久，看到外面已經是瘋狂的潮汐和波浪，瘋狂暴增的水壓讓無水區的防水牆開始崩潰，一切都出了問題。

　　而感覺到背後更加劇烈的元素潮汐，索羅一下子驚呆了。

　　「不對吧，怎麼這麼衝動，不是說三個小時嗎？」

　　他立馬拔腿就往回跑，邊跑還邊摸兜，在掏出了口風琴、葉子、豎笛、橄欖油等一系列雜物之後，他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那是一顆白色的冰晶，其中蘊含的卻是完全陌生的力量，那是來自異界的造物。

　　「……若艾伊洛斯答應了，就把這個給她，或許，能夠保住……算了，成功率太低了，就當一種嘗試吧，情況可以的話，我們也不想斯頓維拉和我們拚命。」

　　當時的羅蘭是這麼說的，但現在這個應該交給艾伊洛斯的異界之冰卻握在了索羅的手上，他一邊拚命揮舞，一邊大喊。

　　「你丫是超級慢性子水元素吧，怎麼這麼衝動。不帶這麼玩的，艾耶老大會撕了我的！」

第四百二十二章謀國

　　「我們可以崩潰水之都，甚至可以讓風暴女士隕落，那麼，能夠因此收復國都的你們，願意付出多少代價？」

　　當有人這麼在達索斯面前說話的時候，他先是想大笑，覺得這笑話真是逗，但接著看著這個來自北方身份特殊的信使，玩笑的話卻說不出口，反而陷入了沉默。

　　葛麗娜，北地司璐威爾王國的女王，突然親自來訪正在戰爭動亂之中的奧蘭帝國，很是讓人驚詫，或許這個提案很不可思議，但若是眼前的人提出的話，達索斯卻必須好好想想這其中的含義。

　　她，是那個人選擇的信使和代理人，或者更準確的說——繼承人。

　　時代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前進，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了北方那塊凍土的改變，在那個男人返回故土後發生的那些奇蹟，已經讓所有的旁觀者都看到了未來的景象，恐怕已經沒有什麼能夠阻止新生的嵐盟對整個北地的統合。

　　畢竟，如今那片曾經荒廢的土地之上，已經有了太多的神奇之處。

　　越來越被重視的魔動機械學的起源地，多種族混合生活模式的樣本，律法之側的聖地，精靈、獸人、亡靈、地下城勢力和人類勢力的聯合，他們最新的社會制度讓多種族共融成為可能，而積聚砂石都能成塔，更不要說積聚的都是強戰種族，有識之士已經看到了，在兩三年內，一個超級勢力將在北方逐漸崛起。

　　和一片狼藉的艾希世界各國不同，由於偏安北域，或者應該說已經度過了她應有的劫數，當其他的國度和種族都忙於應付自己的麻煩的時候，她卻能夠在較為安定的週遭環境中成長壯大，甚至還有餘力支援其他的國家。

　　而在這個新興的勢力之中，嵐族的兩位女性卻注定成為核心，其中一位是達索斯已經打過交道的蕾妮‧琴‧嵐，另外一位就是眼前的葛麗娜了，當然，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見過眼前這個女孩的另外一個模樣。

　　對於王權當道的艾希來說。王者的個人魅力和能力極其重要，昏君滅國，明君興國絕對不是空話，對於北方的盟友，達索斯對兩位嵐族公主都做過評估，對於蕾妮的評價比當年稍有升高，雖然有不少戰績和實力明顯進步，但從情報中那逃避政務的形勢來看，大概就從宣傳專用的花瓶進化了獨當一面的勇將，但對於這位鮮少在世人面前出現的北國小女王。卻只有一個評語——深不可測。

　　年幼就被追殺，逃入地下世界。並在混亂的地下世界中成長到這種地步，最終回國奪權，把這個事蹟丟給一位出色的吟遊詩人和劇作家，或許一部經典的公主復仇記都會因此誕生。

　　普通人或許只會當作故事，但強權的帝王卻從中看出了很多其他的東西。

　　「地下世界，那個男人不也是從地下世界歸來的嗎？難道她在地下世界獲得了那個男人的認可，並最終得以復國。」

　　有時候，從多方情報推理出的「真相」和現實有多遠的距離，全看那人的想像力了，在陰謀家和權力者的眼中，這世界沒有偶然，一切都是計劃和預案。

　　但在達索斯看來，事實上情報探子們已經從旁枝末節中給出了答案，眼前這個看似才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看似稚嫩，而偏偏這小女孩有著遠超年齡和外表的能力，在政務、工業、經濟、權力平衡上都有一手，上位僅僅只有一年，國家不僅已經被其牢牢的握在手中，更有中興之勢。

　　有些東西可以用天賦來解釋，但政務、工業這種東西必須要足夠的實踐經驗和理論體係來累積，想在年紀輕輕達到這樣的地步，沒有日積月累的老手教導是不可能的，而一次小女王對那個男人的稱呼，解釋了一切。

　　「義父。」

　　是的，葛麗娜是那個男人的義女，那個男人也經常來和她私談，現在回顧起來應該是給其教導和指點了。

　　而如今，她的身份卻已經越來越不限於一國了，在正在組建中的嵐盟中，她在積極的推動各方面的交流和融合，每一件大事都是她親自拍板決定，隨著嵐盟這新興勢力越來越成熟的同時，她也越來越有嵐盟一姐領袖權威和地位。

　　甚至，當那個男人不在北地的時候，週遭的人已經認可了其作為代理人，這可不容易，這簡直就是另類的「太子監國」。

　　北地嵐族的民眾也越發認可這位突然歸來的小女王了，甚至將其與名望極高的「騎士公主」並列，稱其為「雙子星公主」，顯然，那是比照的傳奇史詩一般的雙子星王子。

　　而在如今嵐族人心目之中，英武善戰的蕾妮就是當年同樣衝動強戰的卡文斯王子，而這位智慧、能幹的葛麗娜女王，雖然不像當年的「聖光之子」那樣臉上總是掛著和善的笑容，但不管從能力還是傳承，都是當年的羅蘭王子的繼承人。

　　「有她們在，我們的嵐族的復興之日就在眼前。」

　　三百多年的那段時光屬於雙子星時代，或許他們最終和嵐國一同走入了末路，但任何國家和強者都無法忽視那最後的閃光，他們最後的怒吼讓整個世界為之顫抖，那一國對十七國的勝利簡直是天方夜譚，更不要談之後導致的兩次亡靈天災和一次惡魔浩劫，即使最終毀滅，但世人也記下了他們的名字和走過的痕跡，北地嵐族人居住地方，就會有他們的雕像，那已經成了圖騰般的精神守護。

　　而如今，傳承和血脈並沒有斷絕，故國的王子隱藏在世間，在陰影下行事，而他選擇的繼承人舉起了那面旗幟，而所有的嵐族人自然選擇了回歸這面旗幟之下，每一天都有無數的嵐族人不遠千里和艱險返回故國。新生的嵐國和嵐盟每一天都在變得更加強大。

　　實際上，真相總是比故事還要離奇。命運在這裡開了一個玩笑，事實上不僅蕾妮是羅蘭的繼承人，甚至連蕾妮都是卡文斯的傳人，似乎有些東西注定不同，有些東西卻走回了原點。

　　此時，說出了驚人的言語後，葛麗娜沒有絲毫遮掩的惡魔豎瞳中正在散發這危險的光，達索斯原本玩笑的話語被吞嚥下肚。

　　面對眼前只有十歲模樣而面無表情的小女孩。達索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在他看來，葛麗娜遲早將成為自己對等的存在，這樣的人，又有什麼閒心不遠千里趕來和自己開玩笑，而只要從她口中說出的，即使再離譜的提議，也有認真考慮的必要。

　　漫長的思索之後，達索斯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本來打算開玩笑的說只要你們做到了，就是給你半個奧蘭都可以。但想想你那似乎什麼都做的出來的義父。我覺得這種話還是不用說了。」

　　頓了頓，帝王做出了自己的承諾。

　　「永遠的盟友什麼的廢話不說了。我們都不會相信所謂的『永遠』，但只要做到這些，我們兩國的關係自然會成為最堅固的盟友。而作為奧蘭的皇帝，我承諾，若你們能夠做到這種奇蹟，我們將恩多公國、薩法王國交給你們。同時我們將對你們敞開所有的市場，讓你們在奧蘭獲得能夠用金錢交換的一些物資，為期三十年。」

　　恩多公國、薩法王國都是奧蘭帝國地處北方的屬國，前者是山地之國，卻也是礦區之國，但近年來礦產量卻有減少的趨勢，薩法王國卻是多種族混居的國家，他的主要族民是山矮人和侏儒。

　　從這裡就可以看出達索斯對北地下的功課了，這兩國佔地面積都不算大，人口都不算多，更沒有戰爭潛力，但卻有嵐盟和北地最缺少的東西——大量的熟練礦工和鐵匠、技師。

　　北地並不缺礦產，卻缺礦工，北地並不缺先進的技術和研究者，卻缺出色的鐵匠和產業基礎，若嵐盟獲得了這兩國，那麼在短時間實力暴增是可預期的。

　　而完全開放市場這個看似簡單，但在這個時代卻是近乎不可能的重利，艾希地域交通不便，車隊和商隊都要冒著生命危險，一國的特產送到急需地翻個十倍都是理所當然，但在國家級的利益交鋒之中，跨國貿易的巨額利益實際上還比不上在關鍵時刻買不到急需品的麻煩。

　　戰爭期間你的某樣秘密武器需要藍色水寶石作為材料，但偏偏卻弄不到，或者你的糧食供給不足，周遭各國卻不賣給你，這種事情不要太多。

　　奧蘭是準超級大國，疆土極其開闊，奢侈品、軍用物資、稀有礦產、魔法武器、糧食良種，這些在小國看起來無比重要的戰略物資，實際上對它自己來說不算什麼，而若是他向某國完全打開了市場，那卻是比什麼都堅固的利益關係，雖然奧蘭帝國肯定會損失一部分貿易利益，但嵐盟和奧蘭帝國將成為最堅實的盟友。

　　這就是帝王心術，給出的東西對達索斯並不是最重要的，但卻是北地最需要的，還卻能夠獲得更多的利益，而只要成功收復王都，達索斯自己的聲望將超越開國君王，民心所向，整個國力也將隨著浮空艦隊的誕生達到頂峰。

　　至於屬國的交換？這年代屬國換個宗主國很常見，強行壓榨屬國也沒有多少利益，只要不大範圍宣傳，根本沒有什麼事情。

　　「加上米洛斯聯邦。」

　　那也是一個奧蘭帝國的屬國，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但卻可以讓三國連著山脈部分接壤，而只要再通過兩國，嵐盟最南處就能和兩國接壤，看來葛麗娜也沒有少下功課。

　　「嵐盟打算南擴？」

　　「不會更南的，我們能夠保護的區域有限，盲目擴張只是給自己找麻煩。」

　　「成交。」

　　而當兩個手握到一起的時候，一場涉及一位神祇、一個王都、三個王國的幕後交易，卻已經敲定。

四百二十三章 冰之本質

　　「……冰是什麼？」

　　和當年海洛伊絲啟發性的詢問一般，最開始，系統直接丟給了我一個問題，讓我自己去想。

　　但和當年的迷惘不同，這時的我，應該已經算是冰系魔法的大師了。

　　「冰是水的一種特殊狀態，冰系魔法也是水系魔法的延生，只是付出魔力，將製造出來的水進行高速的形態轉換而已。」

　　這是二世的羅蘭黑手的看法，很穿越者，很理科，很現實，於是，他就發展出了最適合自己的「冰之幻」。

　　而要將「幻」運用到極致，需要極限的細微操作能力和決定的冷靜，但卻適合決心拋去人類感情的黑手，不，應該說正是黑手本人，才會出現這樣的能力。

　　「寒冰？只是工具而已，和火焰、狂風的魔力並沒有本質的區別，只是我用來復仇的工具，要讓那些混蛋付出代價，我的力量還不夠，我需要更強、更具備毀滅性的的力量。」

　　歷史中的冰河世紀給了巫妖靈感，不可思議的許願機給了踏足虛空的階梯，在夢境和現實的虛幻之中，他見到了遠古時期諸多紀元、宇宙的冰川時期，並將那生命最絕望的冰川紀元帶到了現實。

　　永夜之主渴望為生者帶來永恆的黑夜，於是，那絕望的冰河世紀才會降臨。

　　「力量？存在？不，冰川只是我心目中的那片故土，我要用自己的畫筆描繪出北地的美景，而源魔法。就是我最好的畫筆。」

　　在海洛伊絲的引導之下。 在冰噩們的引導之下。 此世的羅蘭有了新的體悟。

　　「不，僅僅只是這樣還是不夠的，寒冰只是繪畫的原料，我可以用其構建整個世界，我可以打造自己的凍土。」

　　而在厄姆迪羅肯的危機之下，我踏出了最重要的一步，但恐怕，卻沒有多少人知道這一步真正的意義……那代表著一切的希望。

　　三世經驗卻得不到相同的答案。 每一塊拼圖都像是真的，卻也像是盲人摸像中的一部分。

　　「我應該慶幸，很少有人會對寒冰有三種完全不同的體會。不，應該說除了我不可能有其他人擁有兩層以上的體會。」

　　一個人學習某類知識體系，都是由淺到深的逐步推進，而達到一定境界之後，往往有了自己的道路，而這條道路基本上都是獨一無二的，即使是同一個人再走一次，由於那些偶然因素的影響。 也不可能完全一致。

　　而這樣的體會一人一生只有一次，就是給杯子中倒水。滿滿的水杯怎麼能夠再裝東西，就是廢掉重頭再來，也無法擺脫過往的痕跡，這就是為什麼一個人只能有一個靈魂徽印的緣由，除非他能把腦袋變得空空，甚至從靈魂著手，完全從頭而來，那就是一條新的人生了，但這顯然是超出常識的。

　　但有的東西就是超出常識理解範疇的，比如說輪迴，比如說系統。

　　同一幅畫，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欣賞眼光，而我卻有三種完全不同的角度，人生體悟如逐漸倒滿的杯子一般可一不可二，而我卻已經倒乾淨再灌三次。

　　三世都學習寒冰魔法，根源在於輪迴中的靈魂受創，是幸運也是不幸，但卻從三個完全不同的角度去學習、去掌握，當我回憶到往昔的時候，那些「無用功」卻變成了旁人不可能收穫的「三世體悟」，僅僅在對於冰的本質的理解上，我不認為有人對其的瞭解比我深的。

　　「那麼，冰是什麼？」

　　「我還是不知道啊！三個角度看到的完全不同，綜合起來就是正確答案了嗎？那有四世、五世……十三世，難道到時候我又總結出一個新的答案也是正確的嗎。難道這是傳說中的多選題？」

　　捫心自問，我反而不如最初明白了，這就是傳說中知道的越多，越覺得自己知道的不夠多？ 至少若是以前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的下定義的，但現在卻根本無法下定義了。

　　於是，將其綜合起來，總結出新的道路，就自然更加不可能做到了。

　　「想不出來啊，冰不就是冰嗎？有什麼花樣。喂，系統，說出答案吧，我悟性不夠，實在想不出來。」

　　【……你這不是已經想到了嗎？ 冰就是冰，是構成世界的四大元素之一水的一種形態，什麼定義，都是後人下的。連冰雪魔法都是世人在水系魔法上研究出來的，怎麼可能有所謂的冰的本質。 】

　　「……你這是在逗我……」

　　然後我的話就說不下去了，無數的知識和畫面猛地灌入大腦，最初的奧秘展現在我的面前，那是天地初開時的場景，其中蘊含的信息量超越了人類能夠接受的範圍，剛開始還能感覺到頭痛欲裂，但卻怎麼都無法昏迷，而等灌輸完畢，我就連場面話都沒法留下，就直接撲街倒地了。

　　【……希望，這次的選擇是正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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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羅蘭在頭痛的時候，世界的變化卻沒有停下他的腳步。

　　「該死，火元素神器到底在那？」

　　就算一貫好脾氣的索羅現在也很是煩躁，由於某位女士的衝動，原本的計劃全部被打亂，原本預期由水元素之神取回的火元素神器卻只能暫時擱置，而水元素之神本人，或者說剩下的那些殘渣，卻都在索羅兜中的那顆冰之水晶之中。

　　能不能活下來是不知道了，至少現在是無人能夠回應索羅的疑慮了。

　　而若是完不成這個任務，恐怕接下來日子他都不會好過，此時的他，如沒頭蒼蠅一般的在水元素位面到處亂串，已經引起了不少強大存在的注意。

　　「聽說了嗎？又要開啟新一輪的收復王都的戰役了。」

　　在奧蘭的新王都，週遭總是黑壓壓的烏雲似乎少了很多，而在軍營之中，軍官和上位騎士們正在彼此交談，他們還沒有得到命令，但僅僅從補給的調整和人員調配之上，已經經歷了七十多場戰役的他們就已經得出了結論——新一輪的王都戰役又要開啟。

　　「現在不是要等著主力艦隊成型嗎？為什麼陛下又要行動了？難道艦隊這麼快就已經可以啟動了？」

　　「不，我從表舅那裡聽說了，原來的老船只有五艘完成了基本改造，離成型還早著了。」

　　「那陛下急個什麼？難道海族們打算主動進攻？」

　　「不……我倒是聽說，北國那邊又來了一批新的援助，好像是那個騎士公主帶隊，極光騎士來的不少，似乎是一次聯合行動。」

　　「太好了！」

　　年輕的戰士渴望獲取戰功的機會，但恐怕誰都不會想到，這很有可能是最後一場王都收復戰。

　　而在奧蘭新王都的嵐盟使館，新生的雙子公主卻已經重逢了，而她們這次要擔負的重任，可絕對稱得上史詩難度。

第四百二十四章 小妖精

　　很少有人知道小小的妖精是如何成為這個世界最強的情報專家的，他們的體型雖然有大有小，但最大的大概也只有普通人的膝蓋高，小的大概只能在人類的手掌上舞蹈，若參加戰鬥，體型帶來的劣勢是致命的。

　　或許體型並不代表最終的力量，但整個種族這麼多年的歷史，既沒有什麼知名的勇者、戰士，除了逃生能力比較出色的話，更沒有什麼特別出色的種族天賦，自然也沒有什麼出色的戰績，卻依舊卻在不乏種族競爭的主位面混的極其不錯，甚至在極其排外的人類各國都有自己的商會、事務駐點和情報分支，也讓人頗為觀止。

　　不是沒有人追尋過小妖精們的密碼，但他們的結局往往是突然無聲無息的消失，而再出現的時候，就滿口「啊，童話王國。」、「好多可愛的小妖精」、「好美味的草莓蛋糕，但真的吃不下了，給那邊的小兔兔吃吧」之類的瘋言瘋語。

　　或許從這些推斷之中，凡人們認為妖精們的國度一定很童話很可愛，但事實和認知的距離，總是差距頗大的。

　　「格老子的，這全世界都在打仗，老子的生意不好做啊。看來難熬的冬天要來了。」

　　獨眼的黑妖精口裡叼著雪茄，手裡還握著一把小型的地精火槍，一邊說，口裡還在吞雲吐霧。

　　他的體型已經嚴重超標，離遠了看就和一個球一樣，但背後卻有七彩的透明小翅膀，一抖一抖還有帶著螢光的花粉落下，似乎就是童話故事總是扮演好人的妖精小仙子。

　　「……但事實上最近的營業額上漲了。準確的說，對比上個季度，黑森林系列刊物的銷量平均上漲了35%，其中的王牌刊物的風雲騎士月刊更是銷量上漲了91%。主要下跌的只是那些英雄人偶、畫像、玩具之類的周邊商品。」

　　被燙的整整齊齊的襯衫和西式長褲，總是代表著智慧的金絲眼鏡。卻穿著一個鼻子上彎彎，死魚眼，滿臉都是惡臭疙瘩的矮小黑妖精之上，很是違和。

　　似乎，不，從哪鼻子上的鼻環和手中的曲木法杖來看。這就是一位總是在童話故事中扮演反角的小鬼婆。

　　「……卡索蘭公國舉辦新年慶典？你傻了嗎？這種小國小事有什麼值得報導，我要扣你的工資……什麼？慶典上要宣佈要事，很有可能是脫離聖安東里奧加入嵐盟？我X，這可是大新聞，你先收集情報。我們馬上派支援給你。」

　　「那些巨魔開始修建城邦？他們沒有把那些可憐的村民吞嚥下肚，而是飼養起來？你在逗我！」

　　兩位妖精商議的背景，卻是忙碌的眾妖精，他們有的對著某個黑色的水晶符咒喊來喊去，有的則在扯著線和管子吼來後去，有的在奮筆疾書，這紛亂的場景，就如同截稿期前的忙碌的編輯部一樣。

　　而他們所在的地方。卻不是綠草藍天的童話森林，而是一個滿是文明味道的城市，街道上是忙忙碌碌來來去去的行人。不遠處的工廠之中還有人聲鼎沸的工作聲，印刷廠、玩具廠、手工藝廠，各類的標示都明明白白的，若是要和其他的城市比較有什麼區別的話，大概就是街道上的行人都是小妖精。

　　天空是陰沉沉的，看不到陽光。但沿路的燈火卻讓這座城市變成了不夜城，小妖精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身材而把城市建設成小人國。更多的原因還是這裡還是其他種族的僕役的，那種肌肉結實。足足有兩米高卻一臉傻相的巨妖，也算是小妖精的遠親，更是他們的保護者。

　　而這座城市幻想之都，也並不在主位面，而是在超出知識體系的灰影位面，小妖精們並不怕死的在各個地方收集情報，實際上還是他們根本就不會在艾希位面死亡，他們在其他位面的身體都是一種特殊的影子負能量的集合，遇到危險的話，只需要解散軀體就夠了。

　　但他們卻不是不死的，他們能夠在這個特殊的負能量位面生活，本身就是能量和肉體的融合，他們是一種詭異的半能源生物，就像是其他生命的影子，需要其他種族的認知和認可，獲得一種類似信仰源力的能源，才能保持一種「活的」狀態，否則就只是一灘爛肉而已。

　　而這種能源，還需要不斷補充，雖然他們可以在進食，但卻只能嘗味道，不能填飽肚子，他們若說自己餓了，那就是快死了。

　　所以從古至今，其他種族都已經習慣了這些仿若無處無在的小傢伙搞東搞西，甚至默認其是主位面的一員，而他們也逐漸的掌握了「刷存在」的辦法。

　　遍佈整個世界的情報組織、在危險地區的商業買賣等都是他們最拿手的，但艾希位面如此發達的新聞、宣傳產業也是他們搞出來的，只是其他的報業加起來都沒有他們厲害，能夠跨越位面而來的資訊的時效性是普通生命無法比擬的。

　　當然，為了刷存在，他們還總是對各種故事傳說進行改編甚至原創，讓自己種族的各分支不斷粉墨登場，小仙子、小惡鬼、影子怪物等等紛紛出臺，而在發現孩子們的「能源」最可口、最穩定的時候，不僅有專門來嚇孩子的別動隊，甚至還有傳說中那專門給好孩子送年末禮物的大妖精，這也讓他們的玩具廠全年無休。

　　而黑皮的胖子小仙子妖精布萊克，就是這座城市排名前三的大老闆，他手下有四家玩具廠，兩座印刷廠，十幾個雜誌、月刊、日報編輯部，他獲得的「能源」供給甚至可以養幾千小妖精，而作為某種時髦，他甚至還有十幾房小妾，其中不僅有小妖精和巨妖，甚至還有主位面的人類和精靈。

　　為啥說是時髦？這種半能源生命的繁殖能力和正常生命完全不同，類似一種能量滿盈後的自我分裂。他們新分裂的後代與自己無關，那些所謂小妾們大概也就只能給其提供一點能源吧。

　　而現在，這位小仙子大佬卻很是煩惱，以他三千年沒有剃過的鬍子發誓，他的生意遇到了一些大麻煩。

　　「啥？作為『糧食產地』的新聞業、報刊業沒有問題就行了。作為我的副總經理，你的目光實在太短淺了，我都在考慮是不是要換人了。」

　　「抱歉，抱歉，老闆，請指點下我吧。」

　　雖然同族的感情並不能作為糧食。但布萊克卻很喜歡看到手下這種帶著惶恐和敬仰的眼神，他狠狠的抽了一口雪茄，吐出了幾個眼圈，才惡狠狠的說道。

　　「哼，不是看在你這蠢貨跟了我一百年。你看。各地生活必需品的生意火爆，但奢侈品的銷量急劇下滑，還有那些突然冒出來的種族和大塊頭們之間的戰爭，這只說明一個週期性的災難馬上就要來了——大饑荒！」

　　「大饑荒？」

　　小鬼婆亞伯特有些傻眼了，主位面難道會有饑荒？還是……

　　「我們妖精一族的饑荒？」

　　「嗯，只要那些愚蠢的大塊頭們又開始打他們所謂的聖戰，大量的人口就會減少，我們一族能夠獲得食量就會急劇減少。根據之前的統計資料，實際上我們人口最後減少的比例和大塊頭們是一樣的。」

　　從某種意義上，妖精的數量是根據主位面的生命數量決定的。多少人類供養一隻小妖精是有極限的，當主位面的生命大範圍遞減的話，妖精自然等比例遞減。

　　「一樣的？」

　　「上次大饑荒我們妖精一族只活下了3.7%，考慮到我們後來圈養了一批大個子作為供給，那個世界的大個子們活到戰後的大概還不到3%。」

　　作為極少數在上次大饑荒活下來的老妖精，布萊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分裂出多少小仙子。但那種遍地屍骸的慘狀，光回憶起來就都覺得可怕。

　　而能夠更換大地主宰種族的戰爭。能夠打的如此慘烈，完全理所當然。

　　「也就是說這次我們也只能活下來3%！！」

　　「轟！」

　　亞伯特滿是恐懼的尖叫在房間中迴蕩。所有的妖精都看了過來，結果老布萊克二話不說，直接開槍了。

　　感覺到擦著自己的臉皮過去的子彈，倒吸了一口涼氣，亞伯特立馬冷靜下來了，蹲在地上投降。

　　他這才想起老闆最討厭沒有意義的尖叫，上次那個大喊大叫的巨妖打雜直接被送去了主位面，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看到打飛了，布萊克吐了口唾沫，但卻沒有開第二槍，有些迷信的他覺得既然對方幸運的沒有中彈，就沒有必要再補上一槍，浪費對方的好運氣。

　　「『幸運的小子，期望你是這次的3%。』你現在知道我們族內的這句祝福話是怎麼來的吧。別苦瓜著臉，這次我們這些老傢伙都不會傻著看戲了，至少我們會想辦法讓更多的大塊頭活下來。讓所有部門總管都過來，我們要做些什麼，首先，我們要讓這些大塊頭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末日就在眼前了。」

　　「……那怎麼……做？我們就是跑到外面去說，大塊頭們也不會信啊？」

　　「看來我果然要一個新的副總經理。你真是太蠢了！」

　　老仙子的眼睛盯著那些重新忙碌起來的妖精記者和編輯們，亞伯特才恍然大悟。

　　「您是說要做一個宣傳？告訴大塊頭們麻煩大了？」

　　「嗯，這也是俺們當年做出的事後總結，現在我們用了這麼多年掌握了大塊頭們的輿論和報業，就這麼閒著太白費了。給小傢伙說，加班費三倍，明天天亮前就總結出所有的麻煩，我們馬上加印一期特刊！」

第四百二十五章 名單

　　或許，誰都沒有料到，對聖戰最敏感的，卻是貌似與己無關的小妖精們。

　　或許，正是因為他們對聖戰的種族利益毫無牽扯，只要聖戰開啟就會自動成為輸家，所以才能以旁觀者的角度看的最清楚，最先發出警告。

　　而當印著加急字型大小的期刊以遠低於成本價的價格出現在各國的時候，當那些各國情報組織都無法收集的情報變成了廉價的消遣書刊，有些東西一下子被擺在了世人的面前。

　　在那份期刊之中，小妖精們無以倫比的情報收集、驗證、推導能力得到了完全的體現，他們不僅提出了當前主位面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威脅，更將當前遭遇的主要麻煩進行了歸類彙總，讓零零散散的各地情報真正起到了效用，其中首要的，就是三大類威脅。

　　第一個大類，大概就是遠古種族的回歸了。

　　實際上這樣的麻煩每次聖戰都有，畢竟從某種意義上，聖戰關係到各個種族的興衰，歷代的主宰種族都是在永恆聖戰這個「官方許可」的戰爭期的最後勝者，人類獲得領袖權貌似也沒有幾次聖戰，那些失敗者自然不甘心就此退出歷史舞臺。

　　首先的是精靈諸國，百足之蛇死而不僵，作為上一代的主宰種族，但卻在己方獲勝的聖戰之中丟出了自己的主宰地位，他們經歷了漫長的修養生息之後，卻不甘寂寞的渴望重回歷史舞臺。

　　而有精靈神系的加護，加上這麼多年的積累和精靈種族天賦，配上那些附庸種族。精靈們一旦鬧起來，可不容小看。他們一直被人類諸國警惕，也是理所當然的勝利者的第二候選。

　　但前提是，他們要先決定由誰代表精靈一族，或許，先要打上一場精靈族內戰。

　　西南山區的精靈諸國以銀精靈為主，他們已經在去年底建立了新的聯合王國，名義上沒有精靈王，但背後隱隱約約卻是銀精靈戰神薩尼雅。他可是精靈神系的二號人物，雖然存在感一直都很不足。

　　聖．何恩帝國，剛剛成立就被二十多精靈王國宣戰，同時被同等數量的精靈王國宣佈從屬，月精靈女王愛菲娜這一名號就說明了一切，雖然還沒有明說，但明眼人都知道這個王國背後肯定是精靈主神安索羅。

　　顯然，月精靈和銀精靈還有他們背後的神祇，也決定要用實力來決定誰當老大了。

　　銀精靈本來就是高等精靈中的戰士種族，驍勇善戰。月精靈擅長神術和魔法，族內奧秘典藏無數，加上安索羅明顯比薩尼雅要強，諸國還是比較看好月精靈的。

　　當然，也有可能只是遮掩他族視野的虛假情報，說不準兩家都已經私下結盟，但從現在腸子都打出來的交戰情況來看，可能性有點低。

　　是的，精靈內戰已經打響，且異常殘酷，雙方都毫不猶豫的使用了古代魔法武器和高階魔法，每一天都有過萬的精靈和三倍以上的附庸種族在戰場死去，雖然和他們相鄰的人類國家沒有受到影響，都顯然都已經進入了高度警惕之中。

　　而被小妖精視為威脅要點的第二個回歸種族，就是塔力共和國的亡靈們，他們的前世今生已經被揭曉出來（特約撰稿人羅蘭．嵐），而他們背後實力讓人心寒，那一串串亡靈大帝的名號就嚇死人。

　　雖然礙於位面規則，似乎現在還無法對拜爾以外的各國造成威脅，但考慮到亡靈位面可怕的戰爭潛力，妖精們毫不猶豫的將其列為了一級威脅中的第二危險分子。

　　當然，既然視作超級威脅，期刊上對他們的描述自然會很多，不過對於熟悉他們的羅蘭側來說，卻沒有多大意義了。

　　而第三個回歸勢力，自然就是巨魔一族了，他們曾經也是這個位面的主宰，和精靈們曾經處於同一時代，但和第二勢力的塔克共和國的關係也很複雜。

　　聖安東里奧的薩菲隆地區出現大量巨魔，雪地、山崖、叢林都多種巨魔亞種，顯然已經是已經融合的部落，而不是單一的支族，說不準背後還有巨魔的皇室、祭祀血脈存在，而在另外一側的阿穆山區出現了火焰巨魔的身影，這可是半元素半巨魔的詭異生物，非常難以對付。

　　本來巨魔們並沒有被世人視作威脅，甚至有人為聖安東里奧終於遇到了麻煩而開心不已，但妖精們的論述卻讓諸國提高了對其的警惕心。

　　「他們並不是傳說記載中的食人生番，他們對攻陷下來的地方的居民進行了安撫，甚至還提供了糧食。他們正在穩打穩紮的構建自己的城邦，而誰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來的，可預見的他們絕對不是單獨的一支異族，其背後很有可能有神祇撐腰。」

　　但它們現在顯然遇到了大麻煩了，雖然不知道它們為什麼選擇了聖安東里奧周遭的山區作為駐點，但這個超級帝國絕對不好對付。

　　第四就是海族了，他們的實力不低，也有真神撐腰，但考慮到他們必須活在海裡或海邊，侵略性畢竟有限，所有威脅評級並不算高，而它們也有奧蘭對付。

　　當然，妖精們的歸類顯然還不全，那些只有少量出現的古老種族並沒有上榜，而它們顯然還遺漏了最為重要的泰坦回歸和巨人甦醒，但這方面似乎也被龍族和拜爾對上了。

　　可以說，僅僅只看這些回歸的種族，主位面都稱得上四面窟窿，烽煙四起，各大國都已經遇到了自己的麻煩，只要一處崩盤，就是連鎖反應。

　　而之所以把這些回歸種族視作頭號大敵，是因為他們曾經是這個世界的主人，具備很強的侵略性和主動性，在遭受嚴重的損失和挫敗之前，沒有坐下來談的可能。

　　「和談？給我們一塊小地區讓我們生活？憑什麼，這本來就全部是我們的。」

　　而在這方面，被妖精們視作二級威脅的外來者們就好多了。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北海周遭出現的巨大蟲群，但考慮到哪裡是普遍溫度在零下十度左右，大概也只有原始人和海豹會對它們報以警惕了。

　　妖精們還在收集它們的情報，但蟲子們根本無法交流，遭遇後也是主動攻擊，蟲子們的交流就是看到了也等於白看，情報獲取難度不是一般的大，這任務貌似不是短時間內能夠搞定的。

　　然後就是讓羅蘭大喊「你這是逗我，這畫風不對吧。」的「章魚外星人」，這些奇特的科技生物已經馴服了不少本體土著，甚至開始製造奇奇怪怪的建築物，似乎是打算上演科技殖民者大戰魔法土著的節奏。

　　但貌似它們人數不多，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至少暫時沒有。

　　當然，也不是所有的訪客都是帶著惡意來的，在諸多奇奇怪怪的「客人」之中，那些可愛而溫和的獸耳亞人卻很受歡迎，它們自稱「卡密人」，但人類們卻稱其為小獸人，周邊的國度已經嘗試和其接觸。

　　不得不說，外表其實很重要，比如那些章魚人一出現就被當怪物打了，而小獸人們則很受歡迎。

　　而妖精們當然不會忘記了同樣是新種族的木靈，但顯然同樣外形可愛且出生清白的她們一開始就被這個世界接受了。

　　而這個被視作二級威脅，並不是其威脅程度高，而是隨著聖戰的進行，越來越多的新訪客的到來，在讓這個世界越發多姿多彩的同時，卻會帶來更多的威脅。

　　而第三個威脅，實際上反而是這個世界的主要威脅了——人類各國之間的戰爭。

　　人類內戰一點都不稀罕，稀罕的不打，但現在若找個彩筆給地圖上正在發生戰爭和即將戰爭的地方塗上紅色，搞不好最後的結果就是收穫一塊紅色的抹布。

　　小國向小國宣戰，大國向小國和大國宣戰，超級大國彼此也不忘宣戰，野心家們遇到了最好的時代。

　　勇士們渴望成為聖戰的英雄，強者渴望獲得力量和不朽，國王們渴望成為歷史留名的英武帝皇，連神祇們都渴望更上一步，那麼，戰爭的理由就很充分了。

　　至於引起戰爭的理由中是否有些貓膩，是否有些陰謀詭計，恐怕就算是證據確鑿了，這些渴望疆土的傢伙們都會當做沒看到。

　　當聖戰的烽火被點燃，捲入神權和王權戰爭的聖堂教會早沒有約束力，那些渴望著掠奪的野心家們自然就行動起來了。

　　三大類，一個個的威脅名單，很是讓人心驚，

　　而當剛剛從沉睡中甦醒的羅蘭看到這份期刊的時候，也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就是該死的歷史必然性，這些王國和君王想打仗，想找理由擴充領土，除非一個個幹掉他們，否則是怎麼都攔不住的。

　　而對羅蘭來說，卻並不是沒有意義，至少加強了他不顧一切推行計畫的決心，已經不是猶豫的時候了。

　　「時間不多了，要抓緊了。即使有所犧牲，也沒有辦法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陰謀已到位
　　
　　「暴風九頭龍？就是這個玩意？」
　　
　　那是一把彷若石雕一般的腐朽石塊，或者應該說就是一塊長的像是弩弓的石頭，灰色的石塊外還帶著青苔，拿在手上白色的灰粉還不斷掉，周遭沒有一絲元素波動，放在外面都是沒人拿的的廢物。
　　
　　但這確是龍界的四元素之基之一，是龍城最終下定決心，剛剛送來的，那代表風之元素的元素神器。
　　
　　「這曾經是一把威力不窮的風屬性神器，據說它不需要任何彈藥，僅僅只是召喚來的狂風集束就可以擊穿雲霄，而那攻擊時附帶的怒號就如巨龍在不斷怒吼，所以才有這個名字。」
　　
　　死貓的寶物學大概已經點滿了，連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都知道。
　　
　　「順帶一提，遠古最會玩弓的都是黃金精靈，這把神器應該也是祖先的藏寶。在那個時代，還沒有現在的信仰神和神職，都是天生神祇。」
　　
　　作為本位面最初的造物之一，黃金精靈的歷史極其悠久，往上的歷史和艾耶同期已經不可考，往下的歷史……最後一個就在我面前，考慮到隨著主位面精靈內戰而越來越暴躁的死貓情緒，我覺得還是不要主動去觸霉頭了。
　　
　　「嗯，聽起來真厲害，但現在，就是丟博物館大概也嫌太舊了。」
　　
　　這把神器聽起來很有來頭，但看這明顯不能使用的模樣，我覺得，再厲害的神器幾十萬年不保養，似乎都只能當化石用了。
　　
　　「正常情況是不會的。因為神器其中會有神力存在。而神力最基礎的屬性就是不朽。絕大部分神器都不會自然損壞。但這把神器變成這樣，真正的原因還是這個位面現在的情況。」
　　
　　這個位面顯然已經出現了大問題，而作為構建這個位面的四個關鍵節點之一，這把曾經的神器在獲得某些位面的特權的時候，也成了位面的晴雨表，而它這似乎隨時都會隨風化沙的模樣，也證明了這個位面已經到了最後的年頭。
　　
　　而由於泰坦被稱為大地之子，他們中的大部分的構成元素都傾向於大地。 於是他們在撐垮這個位面的同時，也對元素之基造成了影響，考慮到四元素中風和土中的相對立關係，看著這已經成了化石的風之神器，我可以斷言這絕對是四元素之基中損壞最嚴重的。
　　
　　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龍城也沒安什麼好心，考慮到火系神器在水元素位面很難搞，我對他們提出的要求是最好是火元素之基，不行的話水元素之基也能夠湊合，但顯然他們沒有聽。
　　
　　當對我來說。 卻已經足夠了，事實上這反而省了我不少事情。 如今的風元素之神卡姆迪爾安實在太不可靠了，能夠不和他打交道倒是好事。
　　
　　我翻開自己的小本本，在筆記本一勾，任務又完成了四分之一。
　　
　　四元素神器之中，土元素神器已經到手，火元素神器這邊應該問題不大，昨天下午的測量就出了結果，元素潮汐又出現了失衡，似乎又一個元素之神隕落了，而從元素波動來看，多半是水元素之神，看來索羅這次貌似談妥了，值得記上一功。
　　
　　但這樣的失衡，反而讓龍界的元素潮汐更加平衡，看來崩壞的時間應該會稍微延後了。
　　
　　原因？ 厄姆迪羅肯那檔子事情的主要原因不是土元素之神掛掉，而是土元素神座被我砸了，這就是如政府機關，一個部門的管理員掛掉實際上換人就夠了，影響並不會多大，但若是他管理的部門被撤銷了，那一系列的影響就會很麻煩了。
　　
　　而和水元素想對立的的是火元素，火元素本來就沒有火元素之神，現在水元素之神也沒了，兩邊的元素王座還在發揮效用，反而更加平衡，如今風元素和土元素是元素之神都在也都比較弱，四元素正好達成完全平衡。
　　
　　「艾伊洛斯嗎……看來傳說果然不靠譜，居然把其當做一個缺乏感情的人。至少海洛伊絲沒有說錯，她對自己的丈夫用情真深。那麼，我也修訂一下計劃吧，畢竟我還是很喜歡happy end的。嗯，咱雖然是FFF團骨幹，但真愛不燒也是有傳統的。」
　　
　　稍微在筆記本上更改了一些內容，但卻放入了第三優先級之中，既條件符合才會考慮完成，在完成「大計」前，多餘同情只是一種太過奢侈的情緒。
　　
　　但這四元素完全平衡的狀態，就彷若上古時期的元素平衡，對渴望突破者來說無疑是好事，可預見我手下的那群貨又會出現一批新的突破者，對我之後的計劃也有幫助，那麼，勉強也算是欠了半個人情，若是條件可以的話，幫上一把也是可以的。
　　
　　「……想方設法找個理由出手幫忙？這難道是傲嬌？男人傲嬌起來可一點都不好看。」
　　
　　「瞎扯，沒影子的事情，我還不知道那『魂葬之冰』能不能保住對方的靈魂，畢竟對方是元素生物。對了，第二塊魂葬之冰送出去了嗎？」
　　
　　「嗯，信使已經回報了，那個人收了信和冰。」
　　
　　「……沒有撕掉？」
　　
　　「沒有。」
　　
　　我點了點頭，這已經比我預期的好的太多了，看來又解決了一個麻煩。
　　
　　「……你還真是壞啊，若他真照你信中說的做的話，恐怕整個世界都很被震驚吧，你的『老朋友』會遇到大麻煩的。」
　　
　　「呵，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第三塊明天就好了，到時候會有人來拿的，至於最後一塊的話……」
　　
　　「對我還有保密？」
　　
　　「不，我還沒想好給誰，能拿的起這個的，可不是簡單的存在。」
　　
　　「實在不行我們自己……」
　　
　　「不，這是最壞的選擇，讓我再想想。」
　　
　　我搖了搖頭，這次玩的實在太大了，鋪出的局太多，若一個環節出現問題，恐怕就樂子大了，全程都在鋼絲線上的跳舞，一步踏錯就是萬丈深淵，但貌似目前還跳的很不錯。
　　
　　「火元素神物即將到手，風元素神物、土元素神物已經到手，就差水元素神物了。這個其實可以斯頓維拉的海洋之瓶湊合，當然，前提是其中已經被風暴女士的海洋神力灌滿，那麼，似乎所有的條件已經成熟，可以啟動計劃了，是否該通知奧羅斯和艾耶……」
　　
　　「別急，機會只有一次，打草驚蛇就樂子大了。先看拜爾和奧蘭那邊情況如何吧，我們的兩枚關鍵棋子也該到了啟動的時候了。」
　　
　　我合上了已經貼滿了各種紙條和補丁的記事本，看來，我還是太急了點，畢竟，多年以來追求的目標就在眼前了，著急也是難免的。
　　
　　「的確，機會只有一次，若情報洩露了我們會成為舉世公敵，還是更謹慎點吧。」
　　
　　沒想到在關鍵時刻，死貓居然還比我冷靜，明明看到妖精特別增刊的時候，她氣的一天一夜沒有吃飯……貌似死貓好像的確不用吃飯吧，那她平時和我搶吃的不純粹是浪費嗎？
　　
　　「對了，傳奇階的感覺如何？拜你所賜，我也突破瓶頸了，現在的我，至少是一週前的三倍強！」
　　
　　死貓倒是得意洋洋，突破傳奇階讓她的魔力總量漲長了一個水平，很多不能用的法術重新能夠使用，加上各種禁術和小禁咒的恢復，還有這具肉身的增幅，翻上三倍是隨口說的，還是往少的說的。
　　
　　「我？都第五次了，還能有什麼感覺。」
　　
　　雖然得到了突破，但感覺到心底的那個極其特殊的靈魂徽印，我卻只能苦笑了。
　　
　　倒不是這靈魂徽印有什麼問題，或是我的提升低於預期，相反，這次的提升遠超預期，我算是賺到了，而偏偏這「賺到了」的事實，反而證明了我一個猜測，讓我的心情很是複雜。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第四百二十七章　雙線

　　石木要塞，拜爾永望郡的第二城，也是首府永望城的最後一道屏障，若這裡也陷落的話，也近乎宣佈整個永望郡陷落了。

　　而在不久前的「聖戰」之中，拜爾卻丟掉了這個重要的屏障。

　　而當這個在拜爾頗有聲名的繁榮郡縣陷落，也代表著近兩百萬人口落於敵手，還有等同規格的資源、土地從拜爾手中失去了控制。

　　拜爾的東線軍團敗的太快，快的後方的民眾毫無準備，包括永望公爵在內的大部分居民都沒有及時撤離，變成了聖戰中的俘虜，而聖堂教會也因此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大勝和榮譽。

　　和拜爾剛剛獲得不久的周邊貧瘠之地不同，這個人口眾多、盛產糧食、草藥、手工藝品的郡縣在三百多年前就是拜爾的重要領土了，他的失陷不僅打擊了拜爾皇家的聲望和威信，更對其國勢造成了事實上的負面影響。

　　在突然而來的援軍抵擋後，當那些隱藏在異教徒和異端中的邪惡巨龍被巨人和天使們打的落荒而逃的時候，本來已經做好負罪自盡打算的紅衣大主教史提芬感覺自己有如神助，不，準確的說，只有自己是聖光之神青睞的幸運之子。

　　事實上，原本連聖堂教會的高層都不看好這一戰的勝利，名將榜第七的老將戈登更是拒絕繼續出戰，於是，他們調來了由於「搶功事件」在教會內部飽受非議的原拜爾教區主教史蒂芬，更主要的原因，是已經沒有主教級的神職人員願意擔任領袖。

　　「既然你已經注定要背鍋下臺了。那麼。再多背一個鍋也是一樣。」

　　事實已經證明了。空降的領袖不一定是搶功的，也有可能是背鍋的，但若是他運氣來了，恐怕背鍋也會變成搶功。

　　誰都沒有料到，在這個關鍵節點，似乎敵我雙方都不看好聖堂遠征軍的時候，那些傳奇故事中的雲巨人會在戰場上突然出現，還一下子就找出了那些隱藏在對手陣營中的惡龍。並和盟軍對其進行了打擊。

　　而之後，那些和雲巨人一同到來的「友軍」，解釋了一切。

　　「天使！是聖潔的天使！我們依舊被吾主眷顧！」

　　人類對天使的崇拜已經在無數的宗教故事中反覆強化，這種早已經離開這個位面的秩序生物出現的同時，卻也往往代表著不可抵擋的神諭。

　　即使在那漫長的亡靈之夜之中，面對世人為什麼聖堂聯軍都已經失敗，神明不拯救我們的疑慮，他們依舊能夠將其解釋成為神明對世人的考驗，這樣的觀念不是十年百年形成的，而作為口傳筆錄中高潔強大的完美生物。天使們吸引了全世界的注意力，僅僅只是因為他們加入了新的聖戰聯軍。每天就有無數的聖職者不遠千里加入其中。

　　而即使這些天使的狀態極其奇怪，整個人都籠罩在奇特的金色鎧甲之中，連他們的面容都在頭盔之中，而他們的解釋「我們還無法適應這污濁的世間」就被教會人員接受，畢竟，那不住散發著白色、金色光華的白色羽翼是無法作假的。

　　不，應該說看到那帶著強烈的聖潔、秩序之光的存在，看著這些手持炙光長劍斬妖伏魔的天使，主教們和大多數牧師們已經陷入了莫名的宗教狂熱之中。

　　海倫特輸的並不冤，這是足足一個大隊五百人的天使軍團，一位成年的天使比巨龍只是稍弱，全副武裝的天使戰士實力不可能低於黃金階。

　　整個聯軍的高層已經不討論還沒有結束的戰爭，也不用考慮什麼派兵佈局了，他們滿心都是即將獲得聖戰勝利的喜悅，他們認為在那聖潔的光之劍的指引之下，骯髒的異教徒都會被聖光淨化，而那些罪該萬死的異端，將一個個被綁上火刑架。

　　而這樣的狂熱不僅在高層蔓延，在普通士兵和神職者也滿心喜悅的凝視神光，恨不得立馬走上戰場殺個痛快。

　　「……那裡有些不對。」

　　只有極少數的聖職者，還能夠保持冷靜，而其中的佼佼者，就是剛剛抵達戰場不久的「奇蹟之手」埃斯特拉達，原本拒絕參戰的他，被教皇下達了死命令，必須限期抵達戰場，他本來是硬著頭皮來救場的，但卻沒有料到是這樣的局面。

　　雖然埃斯特拉達並沒有見過天使，但已經接觸過天使混血艾薇拉和羅蘭的他，對天使這種純粹的秩序生物已經有了不少瞭解，但這五百天使雖然周遭洋溢著純粹的聖光，但給人的感覺，卻不是那溫暖的太陽，仿若像是冰冷的刀鋒，和艾薇拉、羅蘭的聖光完全是兩回事。

　　「艾薇拉的聖光雖然純淨，但卻有著火焰一般的怒意，她的力量對亡靈的效果特別好。羅蘭那純度高的可以當燈火的聖光前無古人，但其實本身卻並不具備很強的攻擊性，就仿若無害的太陽光。而在北地再見面的時候，純度似乎又上了一步，但那太陽一般的溫暖感，卻沒有絲毫變化，那光，不會拒絕任何生命來分享。」

　　強者都有自己的能量特徵，那外溢的能量往往也會有自己的情緒和特點，聖光本身或許沒有區別，但加入人心和靈魂的觸動就有了，沒有誰的能量波動會和其他人一模一樣，而偏偏的眼前那五百多位天使，別說能量特徵一模一樣了，那充溢的聖光更缺乏作為生物最基本的情緒，仿若只是無感情的運用工具一般。

　　若是其他人大概只會被天使們驚人的聖光容量嚇到，任何一隻天使的能量強度都在傳奇之上，但最強的聖騎士對聖光的掌握已經達到了世間的極致，他甚至可以用聖光的波動來感知學徒們的天賦和品行，也曾經因此對艾薇拉、羅蘭等人異常青睞。看到眼前那些從傳說中來到凡間的天使們。他卻有些無法接受。

　　「……在戰鬥之中。眼睛中的瞳孔都只有本能的變化，聖光沒有一絲熱情存在，即使陷入絕境，也沒有絲毫波動，所有的天使都沒有絲毫感情波動。這就是傳說中溫和善良的天使嗎？這簡直，這簡直……」

　　埃斯特拉達面容上沒有顯現出來，但心底卻在猶豫思索，在北地接觸到律法和羅蘭的他。雖然在近期內越來越被教會高層防備，但卻有了新的體悟和想法，至少，對聖光的看法已經更加中立和理性。

　　而跨過那冰冷的鎧甲和聖潔的白翼，最強聖騎士的戰場感知告訴了他真實，這些天使並不像是正常的生物。

　　「……這些天使就像是量產的，沒有感情的殺人兵器。他們在絕境之中都沒有眨眼，不是因為感覺到犧牲的榮譽，而是一種物盡其用的冷漠，他們見到同伴的死亡。只是仿若看到一個兵器的損害。」

　　褻瀆的話並沒有說出口，但有這樣的感覺的並不只他一個人。和如今正在陷入莫名狂熱的宗教人士不同，大部分聖騎士往日忙於自己的工作和任務，他們往往無法如那些牧師、主教一樣常年居住在舒適的教堂之中傳教，遊歷世界剷除邪惡是他們的日常生活，即使是鎮守聖殿也要接觸到城鎮的普通人，更加世俗化的他們在和天使接觸過後，看到他們在戰場上的表現後，多多少少都存在疑慮。

　　而接下來的事態發展，卻讓這些疑慮直接擴大成裂痕。

　　「淨化？屠城？整個郡縣？那些天使要求的？開什麼玩笑，這可是兩百萬人！是兩百萬條人命！」

　　當超級大國拜爾陷入了僵局之中的時候，準超級大國奧蘭的形勢卻似乎迎來了轉機，當然，前提是他們頂的過這場大浪。

　　在前三個月之中，在某些方面吃了虧的風暴女士在發現自己似乎並沒有被艾耶盯上，之前的全部是誤會後，感覺到那些海族們在失敗的戰事之中動搖的信仰，就毫不猶豫的親自出手了。

　　一波一波的海浪讓拜爾沿岸的城鎮倒了大霉，那些和海浪一起上岸的海族戰士們雖然無法在那裡定居，但掠奪而來的肉食和財富就足以餵飽這些新加入戰局的海族部落了，畢竟，他們的胃口還沒有如雨之都的同族一般被養大，這些側面戰場的功績也讓這些海族的頭人們具有移居雨之都的資格。

　　而那些倒楣的沿海城市有的頂住了危機，有的則被海水衝破了城牆，還在睡夢中的居民遭遇了屠殺，或許該感謝風暴女士的「仁慈」，至少她沒有派出標誌性的海怪對普通人進行殺戮。

　　但在另外一個層面，那些海怪已經在雨之都的戰線上忙的無法分身，風暴女士已經派出了她掌握中的所有海怪，或許才是關鍵吧。

　　而若那些慘遭屠殺的海邊居民是屠宰場的牛羊的話，那麼，雨之都的前線就是絞肉機。

　　當海族和風暴女士進入了反攻期，那再度上漲的海水中就多出了新海族和海怪的身影，他們會順著海浪前進，那龐大如山的鯨魚居然被當做一次性的攻城鎚，它們碎裂的軀體往往和城門的碎石混雜在一起，但被撬開大門的房間中將沒有倖存者。

　　短短兩天不到，在大型要塞城外的小陣地就全部丟光，海浪和大魚讓戰場的溝壑變成的水潭和泥潭，

　　而當奧蘭的精銳戰艦和強者試圖扳回局勢的時候，居然驚訝的發現了大批的風暴祭祀在不斷召喚海浪的同時，卻在一個藍膚女人的指揮下召喚巨浪對整個沿線戰場進行洗刷。

　　「……居然用化身參與凡人的戰爭，使用神力對凡人進行屠殺？這女神到底有多麼不要臉？」

　　即使已經進入聖戰期，真神不允許直接大規模干涉凡人的禁令已經取消，但真神對凡人戰爭直接插手的例子也只有這一次，從某種意義上，這就和成年人和小孩子、動物較勁玩真格的差不多，恐怕其他神祇肯定會嘲笑他，而此時，風暴女士是徹底不要臉了。

　　但真神不要臉的結果卻是很直接的，在她的幫助下，那些風暴祭祀讓雨之都的暴雨延伸過來，隨著而來的海族戰士無窮無盡，戰線上的奧蘭守軍陷入了苦戰。

　　但突然，那些在泥潭中打滾的戰士卻得到了一個肉眼可見的喜訊。

　　「……天晴了？」

　　在人類的驚喜和海族的不信之中，那始終不停的烏雲突然開始散去，那從中透露的些許陽光照在那個藍膚女人的臉上，高貴的神祇卻滿是驚詫和不信，甚至，還有恐懼。

第四百二十八章 聖光和抉擇

　　埃斯特拉達，奇蹟之手，最強的聖騎士，聖光的地上行者，一個個榮譽的名字代表著無數的功勛和偉績，那些始終在酒館中傳唱的英雄史詩中經常可以看到他的身影，若是硬要用一個單獨稱號來概括他傳奇的上半生的話，「活著的史詩」大概是最合適的。

　　「他是最虔誠、最勇敢、最謙卑、最強大的聖騎士。」這既是羅蘭對其的了解，也是世人對其的一貫看法。

　　虔誠，千百多年來，他從沒有背棄聖光的信仰，每時每刻都用心中的正義和戒律限制自己，每日虔誠祈禱，清水和黑麵包來讓自己遠離貪慾，即使對他深有忌憚的歷代教皇，也沒有誰敢質疑他的信仰。

　　勇敢，無數次戰爭之中，只要有人向其伸出援助之手，只要那符合他心底中的正義，埃斯特拉達從沒有拒絕過，而只要他參與的戰爭，他永遠走在最前列，那連聖光都無法治癒的渾身傷疤，卻沒有逃兵的背心傷痕。

　　「……聖光從來不會拒絕凡人的求援，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吾等將為聖光和正義戰鬥到最後一刻。」

　　簡簡單單的話語，卻從來不是虛無的口號，即使在沒有希望的絕境，只要背後還要需要救贖者存在，他就沒有離開過。

　　謙卑，和其他生活奢侈的上位者不同，他從來沒有教會高層的自覺，都是居住在教會配備的集體宿舍中，誰都可以直接去找他，而老聖騎士有無數的弟子。他喜歡年輕的勇士。並以培養英才為人生樂趣。那長長的的弟子名單中有無數的英雄豪傑，而其中一個，讓他很是頭痛。

　　「……羅蘭，若你能夠稍微認真點，就絕對可以成為歷史上最強大的聖騎士之一。不不不，這不是你逃學的理由，為了對得起你的天資，我會給你特別補課的。聖光神術難不倒你，劍術如何？啥，你已經是劍聖了？要不，我們聊聊哲學？啥，哲學、神學辯論還要帶綵頭？行，你若是輸了的話，就把錢包還給那些師兄弟。呵，我會輸？笑話。」

　　埃斯特拉達至今還記得，那個陽光燦爛的下午，那個滿臉陽光笑容的少年。帶著剛剛在賭局中贏到手的師兄弟的錢包，卻用莫名其妙的詭論，贏走了自己的半年的薪水。

　　「為了滿足自我的功利信仰？僅僅只是認可其正義的純粹信仰？小羅蘭，你可千萬別和其他人說，不，我不是不認可你的想法，否則就不會算你贏了。但有些傢伙，比我這樣的老頑固還頑固，他們對於自己無法在辯論戰勝的對手，都是直接消滅肉身的。我是無所謂了，但你還小，別給自己找麻煩。」

　　或許，埃索特拉達最後悔的，就是沒有追根究底，沒有在最初就扭轉羅蘭當時就過於偏激想法，只是認為這是年輕天才的奇思亂想，會在嚴峻的現實和大眾的觀念中逐漸被修正，卻沒有想到那一點點的分歧逐漸越來越大，他會一步一步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強大，漫長的歲月讓他知道，沒有力量作為後盾的正義，毫無意義，而最強聖騎士……不，或許說他是最強的人類，都不會有人反對，雖然離他上次出手已經一百多年了。

　　「……羅蘭，過去的仇恨已經讓你陷入瘋狂。我造就了你，卻沒有讓從絕望的命運中拯救你，這都是我的錯。羅蘭，面對我吧！面對你那不合格的導師吧。今天，我會在這裡糾正過去的錯誤，即使付出生命。」

　　那永夜浩劫中那獨自向著無數亡靈天災衝殺的光耀身影依舊銘刻在世人眼中，那在聖堂聯軍全軍覆滅後，依舊獨自挑戰永夜大帝及其軍團的偉績，已經成為了安頓大教堂天花板上最耀眼的浮雕。

　　虔誠、勇敢、謙卑、強大，作為一個聖騎士，埃斯特拉達是完美的，而若要硬從他身上找出什麼缺點，大概，就只能是太過完美，太過耀眼了吧。

　　歷代教皇都將其視作一把好用的刀，但卻僅僅如此，當個人的威望凌駕於教皇之上的時候，那那些「個人言論」時不時和教義、教會權威衝突的時候，教會高層自然覺得他很討厭。

　　這麼多年來，他也習慣了被閒置被忌憚被排擠，他的職位更是起起降降無數次，但他的信仰卻沒有一絲動搖，只是認真做好手中的事情。

　　「……孩子，正義其實並不難懂，那只是發自心底的善念，而信仰就是發掘擴大自己善念的過程。我們追求聖光的信仰，只是相信他能夠保住人們心底那份善念。在需要做出抉擇的時候，問問自己的心底，你就能做出屬於你的選擇——AD226年初春。」

　　雖然他的信仰和教會高層的有些不一樣，那句「不是導人向善的教義都是邪教」更給了他無數麻煩，但這關於信仰的教導依舊傳遍了整個大陸，無數的年輕人因此選擇了聖騎士這個光榮的職業，而聖騎士的聖光之道也和其他聖職者有了微妙的區別，那「心底的善念」在成為年輕騎士的座右銘的同時，也成為最強聖騎士總是被攻擊的弱點。

　　「若聖光之神的神諭和你的正義發出了衝突，你會做出什麼選擇。」

　　曾經有人對他質問過，他的回答更是引起了無數的爭議，以為抓住他的小辮子，他卻當眾大笑，那雷霆一般的回答至今還在整個聖堂上空迴蕩。

　　「聖光在上，若我的信仰會和最基本的道德和正義發生衝突，那麼這樣的信仰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那一年，那以從天而降的強大聖光為證，他就是這麼認為的，也是這麼做的。

　　這一年，當代表信仰的神使從天而降。而當他們決定屠殺異教徒的時候。當所謂的神明的意志和最基本的道德正義衝突的時候。當純粹的理念之爭化作實實在在的生死衝突的時候，他又會做出如何的抉擇？

　　兩天前，他也收到了自己弟子的信函，其中開頭的卻是一模一樣的質問。

　　「導師，我再問你一次，當聖光之神的意志和源自心底的善念所延伸出的正義衝突時候，你會選擇什麼？」

　　本來埃斯特拉達還很是納悶，但如今，卻只能捏著胸口的信函，無奈的苦笑了。

　　「是嗎？你都看透了嗎？那麼，羅蘭，我告訴你，我的想法從來沒有改變過，若聖光的信仰真的連最基本的善意都蕩然無存了，那麼，這樣的信仰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銀色的聖光之鎚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全副武裝的老聖騎士騎著老馬擋在路上，面前的是一望無際的聖戰大軍。

　　老騎士無奈的搖了搖頭。多少年來，被譽為聖光的地上代言人。他從來沒有想到，會有一天自己會面對那代表聖光和正義的戰旗，但他的手臂卻沒有絲毫動搖，那沸騰的鬥志已經說明了一切。

　　「聖光從來不會拒絕凡人的求救，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吾等將為聖光和正義戰鬥到最後一刻。」

　　背後是異教徒的城邦，老騎士那往昔一般無二的怒吼在整個戰場迴蕩，而此時，在那勢單力薄的老騎士面前，那榮耀的聖戰軍團前鋒卻莫名的後退了。

　　不，並不是所有人都回退了，有人卻突然向前一步，從那光榮的聖光之旗幟下走了出來。

　　「肯恩？沒想到，第一個來面對我的卻是你，我的弟子。」

　　有些懷念，有些驚訝，卻沒有絲毫猶豫，做出這樣的抉擇之後，老聖騎士已經做好面對任何對手的心理準備，即使他是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弟子。

　　「老古董，你的弟子根本數不清吧，有我一個又有什麼奇怪的。」

　　那是一個滿臉漆黑的中年騎士，同為半神的聖騎士肯恩走到埃斯特拉達面前的時候，拔出長劍，卻突然後轉，對著剛剛來的地方大聲喊叫。

　　「喂，又被老古董搶先了了，你們還打算等到什麼時候。還要比我這個不成器的傢伙還慢嗎。」

　　一個個聖騎士從陣營中默默的走了出去，拔出刀刃面對過去的友軍，而他們那些停留在原地的同伴，卻只能滿臉羞愧的坐視這一切的發生。

　　「聖光在上……」

　　這次走出來的，卻不單單是聖騎士了，那些曾經虔誠的聖光牧師也做出了自己的抉擇，那怕這會讓自己失去一切地位和榮譽，那怕這會讓其成為其過往最不恥的叛教者和墮落牧師。

　　「……若神明的信仰和最基本的道德和正義發生衝突……」

　　那些參加聖戰的王國騎士也從隊列中走了出來，他們的騎士美德中可沒有屠殺平民，滿臉通紅的騎士做出了不讓子孫後代蒙羞的決定，即使這會讓他們遭受領主和國王的憤怒。

　　「……殺戮平民？該死，這可是兩百多萬人啊，這樣的信仰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埃斯特拉達的名言會所有人一同念了出來，信仰的共鳴讓其作出了同樣的抉擇，在接下來的十分鐘內，在前線指揮官的猶豫和向上級請示的時間中，零零散散的戰士們都做出了自己的抉擇。

　　雖然最後埃斯特拉達身邊依舊不如對方的百分之一，即使下一刻他們就會被大軍碾壓成碎肉，但他依舊滿足的笑了。

　　是啊，他有什麼不滿足的，作為一個聖騎士和信仰者，能夠讓自己的信念被這麼多人發自心底的認可，甚至為之殉教，即使下一刻自己就會身死，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突然，一個紅袍的老主教顫巍巍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滿臉皺紋的他扶著手杖，大口喘著粗氣，周圍的侍從和護衛騎士連忙圍了上來。

　　「……史蒂芬主教。」

　　是的，這位就是聯軍現在的領袖，那骯髒卑鄙的「搶功者」大主教史蒂芬，而如今，他好不容易走到了人生的巔峰，但似乎他已經活不了多久。

　　而若是埃斯特拉達在這裡背叛了聖堂教會，若聖堂教會的遠征軍在這裡發生了分裂，恐怕他剛剛到手的冠冕也會失去光耀，他肯定會來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史蒂芬，不用多說了，我已經做出了決定。」

　　即使教會很多人都不恥史蒂芬的所作所為，但看著已經行將就木的老人，想起他的所作所為，埃斯特拉達卻莫名的有些遺憾，在他的記憶中，過去的史蒂芬，還是一個被同學欺負也不抱怨，卻為了無力拯救的教民偷偷躲起來哭的倔強孤兒。

　　而在眾人的注視之中，總算順過了氣的老主教終於開口了。

　　「埃斯……特拉達，我……我不是來阻止你的，我知道既然你下定了決心，言語對你毫無意義，我……我……咳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讓老者彎著腰，地上已經多出了血跡，但他卻倔強的拄著枴杖，還咬著牙站了起來。

　　看到眼前的一幕，即使埃斯特拉達也有些不忍，他想去扶，但卻被老主教打掉了伸過來的援手。

　　「啪！」

　　老史蒂芬終於站直了身，那老眼中卻是火焰一般的意志，老者的怒吼在整個世界迴蕩。

　　「我知道你們瞧不起我這個『搶奪戰功的骯髒混蛋』、『踩著同僚屍骨上位的黑心混蛋』，但我也是一個虔誠的聖光信徒，為了給我們帶來希望和光明的聖光，犧牲我個人的榮譽算什麼……你們說，作為一個主教，作為一個聖光的傳播者和教徒的牧者，我有做錯嗎……」

　　老者血紅的雙瞳來回掃視，聽到那發自心底的怒吼，這些天雖然他上位了，但那滿是鄙視的目光卻更多了，曾經生死與共的親友和其劃清界限，他的委屈又能對誰說，如今，在眾人的注視之下，一下子爆發出來了。

　　那些過去瞧不起他的聖騎士卻有些改觀了，或許過去他們對老者過於苛刻了，但這卻不是為他們改變現在做法的理由，而接下來了一幕，卻讓所有人不敢置信。

　　「而如今他……我豁出一切來維護的聖光信仰，連最根本的正義都不是了，我還豁出一切維護他做什麼。導師，這個聯軍領袖我不當了，我和你在一起面對未來，即使那注定是死亡，即使以後無法升入天堂……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讓其再次彎下來腰，但這次，老主教卻讓導師扶起了自己。

　　此時，就算那些依舊在聖光陣營的戰士，都對這早已名聲掃地的老者投以敬意的目光了。

　　而當最高聯軍領袖都背叛了，這次，整個聖戰聯軍一陣譁然，剛剛已經做出抉擇的戰士再度猶豫，有天真的人在猜想，或許，若選擇背叛的人再多一點，這聖堂教會內戰就不會爆發，這會成為歷史的關鍵轉折。

　　而這一刻，耀眼的火光卻劃破天際…….

　　「……啊！」

　　火焰的巨劍從天而降，老史蒂芬連慘叫都沒有來及發出，就被那熊熊燃燒的聖劍釘在了地上，剛剛做出發自心底的抉擇的老主教就這麼倒下了。

　　「這就是聖……我不……後悔……」

　　不甘瞑目的老者最後向天空探出了自己的手，最後看了一眼這個美麗的世界，就在自己的導師手中化作了灰黑色的灰燼，而地上那絲剛剛吐出的血跡成為其最後的痕跡。

　　從天而降的炙翼天使立在半空中，天使長阿卡斯默默的注視著下面的凡人，即使在這一刻，他依舊全無感情波動。

　　而在他背後的半空中，強大的天使軍團已經完成了集結，重甲下的天使們只是默默的看著這邊，那白翼和聖劍上的炙熱聖焰已經表明了他們的選擇。

　　「尊聖光之神聖令，叛教者，殺無赦。」

　　而迎面的，卻是老騎士的聖鎚。

第四百二十九章　天使和凡人的戰爭

　　「沒有感情的怪物，這不是屬於你們的世界！」

　　當憤怒的戰鎚帶著耀眼的聖光，當聖光的地上代言人，卻決心擊向天空中代表聖潔和秩序的榮耀天使，不得不說，這是讓人無以面對的嘲諷。

　　虔誠的信仰化作了炙熱的烈焰之翼，展翼飛翔的最強聖騎士和炙天使猛地撞擊在一切，沸騰的怒意讓戰鎚和烈焰聖劍產生了火光，而在暴怒的人類最強面前，只是二階天使的天使長阿卡斯只擋住了一瞬間。

　　「啪！」「啪！」

　　戰鎚揮舞，兩聲脆響之後，碎掉的除了那把華美的聖劍之外，還有天使長的頭顱。

　　無頭的屍體隨之掉落，空中的屍體上，白翼上的聖光開始消散，那飛濺的紅色鮮血和金髮讓所有人都知道，原來天使和人類並沒有本質的不同。

　　無頭的鎧甲屍體重重的摔倒在地上，聖劍的碎片同樣灑一地。

　　但天使軍團只是沉默著前行，彷若沒有看到自己的領袖戰死一般，在不久前的戰場之上，他們也是怎麼做的，沒有人是特殊的，團長死掉大隊長頂替，大隊長被巨龍咬掉腦袋，下一個副隊長持劍而上。

　　冷血、冷靜、不懼犧牲，這是完美的戰爭機器，是眾神們最信賴的諸神長子——戰爭天使。

　　而這一刻，某些東西卻發生了變化。

　　聖職者謙卑的自稱聖光的僕人，而天使卻是聖光之神的神使，此時，神的僕人擊殺了神明的使者。謀逆弒上已經做出來了。到了這個地步，一切都已經停不下來了，誰都沒有回頭路了。

　　天空之中，能夠使用神術飛翔的高階聖騎士迎上了天使尉官，地下的神人戰爭也已經開打，當心底的正義和秩序的正義相互碰撞的時候，在這場戰爭之中，沒有人能夠置身事外。

　　「怪物。這個世界不屬於你們。」

　　當選擇了心底正義的聖騎士握起戰鎚，那些傳說中的天使又算得了什麼，無非是多了飛翔能力的怪物而已。

　　戰鎚和利劍成為戰場的主旋律，天使們沒有仁慈和寬容，既然劍鋒已經指向了前方，那麼，除掉眼前的謀逆之徒自然理所當然。

　　在老者的鮮血流淌的地上，被擊墜的天使的血液也流淌下來，混合在一起，卻沒有什麼不同。

　　凱索騎士的戰鎚狠狠的敲在了天使的鎧甲之中。戰鎚的震盪讓他的對手跪倒在地，那隨著鮮血吐出來的大量內臟碎片顯示他多半活不了。而還沒凱索找到他下一個目標，半空中的聖光之矛就洞穿了他。

　　而作為一個傳奇聖騎士，他卻不甘就此落寞，他撲向了離他最近那個天使，下一刻，聖光的煙花閃爍了世人的眼，爆炸的聖光之輝直衝雲霄，留在原地的只有大坑中那把紫色的水晶戰鎚。

　　而凱索的待遇卻不單單只是一個，面對這些武裝到牙齒的戰鬥天使，普通的聖騎士根本沒有抵抗餘力，人類稱黃金階戰士為大師，對天使來說，這卻是幼童的水平，雙方從一開始就不在一個數量級之上。

　　「天使之翼」、「聖光之翼」之類的飛翔神術至少是黃金階的高階騎士才能夠掌握，而和天使比空戰大概是此世最愚蠢的決定。

　　雙方的高階戰士在天空中互博，但隕落的卻大多數是凡人，一邊是訓練有素的軍團，一邊是剛剛成軍的零散強者，就算不提個人實力，雙方的訓練差距也太過明顯。

　　三四百選擇正義之路的戰士之中，達到黃金階的還不到五十人，傳奇更是剛剛突破兩位數，而對手卻是整整五百多傳奇天使，雙方的實力差距太過明顯。

　　當清除掉那些能夠飛翔的高階聖騎士，剩下的聖騎士和普通戰士只是靶子，聖光之矛和投擲的聖劍在這一刻如此致命，一個個聖騎士直接在地上被定點擊殺。

　　面對這些眾神的戰士，凡人的守護者變得如此無力，災難來的太快了，他們還沒有準備好面對不可測的未來浩劫。

　　埃斯特拉達的眼角正好看到這一幕，心頭卻在滴血。

　　「凱索，你家裡還有兩個孩子，阿爾賓娜……」

　　但可惜，即使看到一個個弟子的倒下，他根本沒有成功救援的可能，甚至沒有時間多想，作為「頭號叛徒」，他被所有的天使視作重點，正在被天使的隊長級圍殺。

　　「聖光之城。」

　　展開的心像之境剛剛打開就直接結束，那大幅增加聖光之力的世界規則，僅僅只是打開一瞬，卻近乎成為了資敵的愚蠢行徑，比拚對聖光的掌握能力，凡人的聖騎士怎麼可能比的上天堂之中的天使。

　　聖騎士們日常的對手都是那些惡徒和亡靈、惡魔，他們的聖光總是能夠為其幫上大忙，但現在面對的卻是聖光親和力高的可怕的天使，對往日的邪惡有奇效的聖光球、聖光審判，打在對方身上要麼被那身戰甲吸收，要麼最多留下一個淺淺的傷痕。

　　聖騎士的攻擊方式被預判、被看透，附帶著聖光的攻擊還不如普通物理攻擊的效果，而另外一邊，卻是純粹的殺戮機器，那雙手聖劍的聖焰對人類一樣殺無赦。

　　而當那些「教會的叛徒」遭受了重大打擊，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被擊倒的時候，在心底天人交戰的，卻是那些聖戰聯軍的「旁觀者」。

　　埃博‧卡索是一位精英聖殿武士（效忠神明的戰士），雖然沒有聖光天賦讓其無法成為聖騎士，但自幼憧憬這個榮耀職業的他，是主動參與這場聖戰的，而此刻，他的信仰卻動搖了。

　　「心底的正義？神明的正義？指引我走向這條道路的，到底是神明的指引，還是心底的善念。」

　　稍微有些理性的人。 都知道屠殺平民是可恥的。 而對兩百萬的人口進行屠殺？不管執行者是哪個瘋子。事後都會被釘上歷史的恥辱柱上吧。

　　或許，這就是信徒不可以靠近神側，神諭也總是模模糊糊的根源，離得近了，神明就失去了那神秘的面紗，甚至會出現神意和現實之間的矛盾。

　　「為什麼聖光之神會下這樣的決定。為什麼？難道人類的性命在神明眼中就是螻蟻一般嗎？那麼，我們一直以來接觸的信仰到底是什麼。」

　　稍微有點的良知的人都在心中質問這個問題，卻得不出答案。而在場的人類之中，或許只有正在苦戰的埃斯特拉達真正知道緣由。

　　那倒不是他有多麼睿智，而是在胸口的信封之中，那個做出大屠殺預言的男人，卻也做出了解釋。

　　「……聖戰至今，死的人太少了。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聖戰的根源嗎？麥子熟透了，自然就到了收割的時候，秩序之源渴望著大量的靈魂在聖戰之中墜入輪迴，而由於某些原因，現在死的人太少了。而死的是異教徒自然比死自己的人好。」

　　「當一個秩序之神若想更上一步或僅僅只是保住自己現在的位置，他是不可能拒絕秩序之源的意志的。就像是惡魔王子都無法拒絕混沌深淵的要求，放棄自我的聖光之神是最好操控的傀儡。」

　　但那個男人說這種話，卻不單單是給埃斯特拉達一個解釋。

　　「所以，當面子上過得去的藉口和實實在在的利益都存在的前提下，大屠殺肯定會發生，那些突然降臨的天使就已經證明了聖光之神的決定，就算你能夠阻擋那些凡人的屠殺，也依然毫無意義，因為在當前的世界，當聖光之神真的打算做些什麼，沒有誰能夠阻止秩序陣營中最強的大佬。所以，我建議你還是聰明點，顧自己吧……算了，就當我沒說，你若是能那麼『睿智』，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愈來愈逼近的天使讓埃斯特拉達已經沒有多想的餘力，做出這樣的蠢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恐怕沒有那一次，比眼下更加讓人絕望。

　　「聖光啊，難道你對信奉您這麼多年的人類有一絲眷念嗎？或許，正如羅蘭所說的，聖光是聖光，而聖光之神是聖光之神。」

　　外貌依舊年輕的老者在心底發出質問，映入眼簾的，卻是那些遮住天空的天使群，在這一刻，他從沒有覺得總是裝飾在各個教堂天花板上的天使浮雕會這麼讓人心煩，這些長著翅膀的鳥人會如此讓人厭惡。

　　對於踏足死地，埃斯特拉達怎會有絲毫猶豫，他唯一猶豫後悔的，大概就是讓那些年輕的生命也伴隨自己走入了絕境。

　　「既然聖光對這些天使效果不大，那麼……」

　　突然，飛翔在空中的埃斯特拉達舉起了戰鎚，高濃度的聖潔之光在其上凝聚，而下一刻，卻化作無數的流星，擊中了無數的……聖騎士。

　　是的，是聖騎士，而不是那些天使。

　　「天使的十二音階祝福……我從來沒有想到會有如此諷刺的時候，或許，我要給這個神術換個名字了。」

　　強壯身軀、強化敏捷、再生、強化感知、驅逐邪惡、正義庇護、聖愈、聖光飛翔等等，在一道聖光之中，凝聚了十餘種祝福法術，而最重要的，卻是聖光最基本的治癒能力和飛翔術。

　　那些胸口開洞，躺在地上苟延殘喘的聖騎士滿臉不敢置信的站了起來，摀住已經痊癒的傷口，背後的光之翼卻給了他們飛翔的能力。

　　至於已經戰死者……這抱歉，這世界不是遊戲，就算是最強聖騎士，也沒有復活術。

　　而同時給數百人加持複數的輔助神術，其中還有聖光飛翔和聖愈術這樣的高端神術，埃斯特拉達在再度刷新人類施展神術的歷史記錄的同時，卻也陷入了短暫的衰落之中。

　　而眼前的一幕，也超出了天使的預期，即使天使是神眷之族，他們天生就有神術天賦，但神術在地上蔓延傳承了這麼多年，眼前的一幕，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範疇。

　　但面對強大的對手，若是考慮後退，就不是合格的戰鬥天使了，他們從來不知道恐懼和猶豫是何物。

　　抓住對手的空窗期，天使們在半空中擺出了對付高階惡魔的戰鬥陣型，持有烈焰聖劍的戰天使站在最前列，中間的長槍天使輔助狙殺，而後面還有神術施展者的吟唱。

　　僅僅埃斯特拉達一人，就拖住了上百天使，這可是足以比擬上百巨龍的戰力。

　　「聖焰之獄。」

　　這並不是真正的火焰，而是高烈度的聖光，在這片區域之下，亡靈和惡魔會自燃，而那些以為自己不會受到傷害的天使，卻莫名其妙的一個個在空中化作了火球。

　　老聖騎士對聖光的掌握已經遠遠超越了這些低階天使，他可以用自己的聖光引爆對方體內的聖光之力，或許這對聖騎士同樣有效，但這顯然是一招禁招。

　　當最強的聖騎士放棄了所有顧慮，全力出手之下，整個半空開始燃燒，天使也在聖火中化作火炬，當老聖騎士決定鎮守這裡的天空，就算天使也無法通過這片空域。

　　而一直在諸天使背後念念有詞的天使長們終於結束了自己的吟唱，一道光柱猛地上升到天空之中，而接下來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失敗了嗎？」

　　而下一刻，埃斯特拉達就知道自己猜錯了，從這一刻起，他居然已經無法感知聖光。

　　是的，在這一霎，接到了報告的聖光之神隔絕了埃斯特拉達對聖光的掌控，在失去力量的瞬間，埃斯特拉達在半空中下墜，年輕長者的外貌高速老化，失去了力量的庇護，他的壽命已經開始走向盡頭，而更致命的，卻是已經到了面前的眼前的那熊熊燃燒的聖劍。

　　「聖禁術之九十七：聖光剝奪。這是專門為那些墮落天使準備的神術，能夠成為第一個承受這個神術的人類，你也值得自豪了。」

　　而遭到這樣待遇的，卻不僅僅是埃斯特拉達一人，地面上的那些「背叛者」，同樣突然失去了聖光的眷顧，那些信仰聖光之神的虔誠信徒被他們的神明收走了力量之源。

　　而即使在絕境之中，埃斯特拉達卻笑了，從做出這樣的決定之日起，他怎麼會沒想到這一天，而當自己終於被信仰多年的聖光之神背叛時，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那麼，『偉大』的神之光（聖光之神的代稱），就讓你看看屬於凡人的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