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儒道至聖 作者：永恆之火 (已完成)

第2968章 參見雷師！

　　龍庭的眾聖們各個面色嚴肅，但眼神則格外明亮，全都認真觀看這場認祖宗的大戲。

　　雷遠鶴擦乾眼淚，道：「您可能不知道。當年我們之所以被西海龍族認定是雷祖後裔，是因為西海龍族發現，我們與一塊仿製的觀天鏡碎片上形成血脈共鳴。那仿製觀天鏡，是雷師贈送給祖龍之物。」

　　方運愣了一下，隱約明白了怎麼回事。

　　「你們如何確定那就是我的東西？」方運問。

　　雷遠鶴答道：「不用我說，在場的很多龍聖，應該都知道，當年祖龍便是根據那破碎的觀天鏡，還原煉製出了觀天鏡本體。」

　　龍庭眾聖輕輕點頭，這件事眾人皆知。

　　那七龍尊者道：「大老爺，確有此事。二老爺因為身為思念您，便把從您手裡得到的古舊鏡子視為珍寶，封祖後，便以古舊鏡子為參照，製作出了觀天鏡。後來因為龍族震盪，古舊鏡子流落各界。這才有了後面的事。」

　　龍庭掌殿敖澈忙道：「回稟雷師陛下，在雷家進入龍城後，屬下親自查證，那古舊鏡子的確是當年祖龍隨身之物，鏡子中的血脈力量，也的的確確與雷家血脈形成共鳴。」

　　龍庭眾聖都用怪異的目光看著方運，心想是不是方運在太古時期處處留情，忘記自己有了後裔。

　　方運道：「那面破碎鏡子，的的確確是我帶到太古時代的。」

　　「那就沒錯了，老祖宗！孩兒狗眼看人低，不知您就是我雷家老祖宗，罪該萬死，罪該萬死啊！」八十多歲的雷遠鶴自稱孩兒，一眾雷家人都感覺彆扭。

　　方運繼續道：「問題是，上面沾染的不是我的血脈力量，而是雷空鶴的。」

　　眾聖一驚，雷家眾人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話。

　　方運道：「之前我進入罪海，妖界為了殺我，派出狼戮，但我憑藉破滅龍槍，誅殺狼戮。沒想到，雷空鶴突然出現，要殺我。結果你們也應該能猜出來，我殺死雷空鶴。不過戰鬥過程有些血腥，總之就是，我把雷空鶴和破碎鏡子打在一起，讓那鏡子沾染了雷空鶴的血脈力量。最後，我使用太古星河支流穿梭太古，把那鏡子也帶了過去。那時候四腳……咳咳，祖龍見到這鏡子有趣，就拿了去，我也沒在意。沒想到，竟然被他當成我的東西。」

　　眾聖沒想到事情竟然如此曲折，這也就意味著，那鏡子根本不是雷師遺物，雷家人之所以能與雷師遺物發生共鳴，是因為那鏡子沾染了雷空鶴的血肉的緣故。

　　雷家，從來就不是雷師後人。

　　雷家人愣了許久，很快神色大變。

　　有的呆若木雞，有的茫然無措，有的瘋瘋癲癲，有的破口大罵。

　　雷遠鶴一口血噴出，大聲喊：「雷祖！雷祖！您好好看看看，我們真是您的後裔啊！您一定是記錯了，我們真是您的子孫啊！老祖宗，您一定是記錯了！您再想想，您再想想啊……」

　　雷遠鶴身體劇烈顫抖，面容扭曲，露出痛苦之色，口中的鮮血止不住往外流，眼神中充滿了悲涼。

　　方運輕輕搖頭，道：「造化弄人，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不過，也未必完全是巧合。」

　　龍庭眾聖大都不明白，但一些大聖隱隱明白，應該是跟傳說中的時空之秘有關。

　　任何穿梭時空之人，都會被時空的力量攻擊，雷家種種行為，很可能是針對方運。

　　「我不信！我不信，你現在驗一驗我們雷家的血脈，您一定是我們雷家的老祖宗！一定是！」雷遠鶴幾近崩潰。

　　眾聖看著方運。

　　「我的血脈？」方運淡然一笑，隨後，舉起右手食指，食指之上，浮現一滴血液。

　　那血液不是正常的金色，也不是正常的紅色，而是一種奇特的灰色。

　　像是一切的起源，又像是一切的終結。

　　像是孕育著生命，又好像只有死亡。

　　這滴灰色聖血一出，在場眾聖立刻感到血脈深處在戰慄。

　　這滴血的血脈性質，遠遠超過他們，他們的血脈如同遇到剋星天敵一樣，完全無法與這種力量抗衡。

　　連資格最古老的龍族大聖都面露驚容，微微低頭，表示尊重。

　　因為，這滴聖血的性質，還在龍帝之上！

　　一絲絲奇異的波動瞬間傳遍整座龍庭大殿。

　　眾聖急忙仔細看向雷家人，如果雷家血脈能與這滴血液發生共鳴，就說明他們的確是方運後裔。

　　結果，雷家人的血脈沒有任何反應。

　　七龍尊者道：「看來雷師所言屬實，那破碎鏡子上的血脈，的確與雷師無關。這半生水的氣息，才與雷師息息相關。」

　　眾聖紛紛點頭，在方運放出體內聖血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徹底相信了方運。

　　能有這種聖血的人，絕對配得上雷師的身份。

　　「現在相信了嗎？」方運指尖的聖血緩緩滲入皮膚，流回血管。

　　在眾聖看來，方運彷彿在對雷家人說，你們也配當雷師後裔？

　　雷遠鶴突然嚎啕大哭，其餘雷家人也瀕臨精神崩潰。

　　雷祖是雷家的精神支柱，也是雷家的一切。

　　雷家這些年一切的一切，都是建立在雷祖後裔的身份上。

　　他們的榮耀，他們的地位，他們的身份，他們的財富，他們的文位，他們的未來，甚至他們的希望，都建立在雷祖身上。

　　現在，一切都沒了。

　　未來沒了。

　　希望破滅了。

　　突然，雷遠鶴猛地抬頭，披頭散髮，雙目赤紅，指著方運道：「你不是雷祖！你是騙子！你是騙子！眾聖在上，你們不能被他蒙騙啊！他使用的都是幻術，他利用人族兵法瞞天過海欺騙了你們！我可以作證，人族利用他打入龍族內部，想要佔據龍族！這是人族的計劃，這是孔子的計劃！我們早就知道，人族眾聖有個巨大的計劃，這個計劃就是製造一個假雷祖，佔據龍城！」

　　龍族眾聖背後一涼，如果雷遠鶴說的是真的，那龍族豈不是陷入大危機中？

　　就見七龍尊者輕蔑一笑，道：「你怕是根本就不知道，整座龍城，是二老爺送給大老爺的堡壘！大老爺，您既然上了龍帝台，應該已經知曉。」

　　方運伸出左手，掌心向上，微微張開五指。

　　一個微型的透明龍城星球浮現在方運的手上，徐徐自轉。

　　掌上一界。

　　一界之主才有的威能。

　　敖澈俯身下拜，高呼道：「參見雷師！」

　　「參見雷師！」

　　龍庭眾聖從最高層到中層到最下層，全部匍匐在地，參拜方運。

第2969章 撥雲見日

　　龍城新主，立於龍帝台上。

　　眾聖膜拜。

　　與此同時，龍庭眾聖的聲音在海水中傳播，傳遍主城，傳遍內城，傳遍外城。

　　所有的水族都知道，龍城有新主，其名為方運。

　　各地的水族在無形的眾聖威壓下，不得不伏身參拜，心中卻各有所思。

　　其中燭龍城和北極天城的水族格外驚訝，不敢相信這才幾天不見的方運，竟然成為龍城之主，而且竟然是傳說中的雷師。

　　那可是不是小人物，是雷師，是龍族流傳多年的神話。

　　神話怎麼變成凡人了？

　　許多水族心中抗拒，因為在他們心中，雷師和龍城之主就應該是聖祖，就應該是比祖龍更強大的人物，他們無法接受一個普通的人族成為雷師。

　　這也是之前龍庭眾聖的反應，他們被雷師的傳說影響太深，根本不會把方運往雷師身上聯想。

　　要不是七龍尊者說出方運的身份，哪怕方運展現聖祖威能，眾聖也不會相信。

　　龍庭之中，方運點點頭，道：「起來吧。我們先把瑣碎的事情處理了。比如，雷家人。」

　　雷遠鶴已經徹底瘋了，被祖威鎮在地面，口中不斷大罵，但誰也聽不到，全都被龍庭的力量阻擋。

　　「雷家眾人，攀附雷師，又屢屢加害雷師，其罪當誅！」龍獄掌殿敖浀道。

　　眾聖輕輕點頭，但總覺得敖浀的話有點彆扭。

　　龍庭掌殿敖澈道：「此事，還需雷師判罰。」

　　眾聖看著方運。

　　方運冷冷掃了一眼雷家眾人，道：「龍城雷家人有多少？」

　　「啟稟雷師，共三萬餘人。」

　　方運沒想到人這麼多，道：「看來他們真想在龍城開枝散葉。雷家惡徒，當盡數誅殺，但亦有老弱婦孺，有過錯，但並無大罪。」

　　敖浀立刻道：「此言差矣。在龍族，不要說暗害雷師暗害龍帝，哪怕暗害大聖，也當誅其一族。在人族，若有一家暗害半聖，同樣是誅其滿門。雷家，一個都不能留。」

　　「對！」

　　「幸好雷師您威能無上，若是稍有差池，我們這些眾聖，將會成為龍族的罪人，遺臭萬年啊！」

　　「是啊，我現在想想都在後怕，萬一龍城暫時沒有認出雷師，而我們又更加激進，眾聖聯手出擊，後果不堪設想！我們，恐怕再也無顏活下去。」

　　「這一切，都是因雷家人而起！」

　　「沒有雷家人，事情不會鬧到這般田地！」

　　「連敖誨都被雷家人欺騙，可見雷家人何等可惡。」

　　眾聖看著雷家人，內心是又羞愧又憤怒。

　　敖澈再次伏在地上，高聲道：「還請雷師責罰，我們險些害了您，成為千古罪人。」

　　三千眾聖一起伏地認罪。

　　方運靜靜地看著下方眾聖，許久不言。

　　眾聖也一直伏在地上，一動不動。

　　數息後，方運道：「不知者不罪。不過，你們被雷家欺騙，終究有錯，這樣吧，眾聖所有戰功削去一半。」

　　「謹遵雷師諭令！」

　　眾聖高呼，心中沒有絲毫的憤怒，反而鬆了一口氣。

　　差點殺死雷師，幾乎等於差點殺死祖龍，這件事如果不解決，會成為他們一生的污點，一輩子都會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現在方運削去軍功，對他們來說反而是種解脫。

　　方運望向雷家那些人，道：「至於雷家人，應該一分為二的看待。該死的，一個都不能留。龍獄即刻派人嚴加審問，凡是為禍人族、橫行霸道並參與策劃謀害我之人，盡數誅殺。不該死的，也不能亂殺，送回聖元大陸吧。」

　　「雷師仁德！」眾聖高呼。

　　方運目光看向大殿之外。

　　敖宙發覺方運的目光看來，全身鱗片炸起，興奮得不得了，心道終於記起來了，自己起碼也從龍之臣啊，以後在龍城的地位絕對不一樣。蛟族先祖只是給祖龍拉車，可自己是給雷師當坐騎！祖龍只不過是二老爺，可方運是大老爺！

　　論地位，敖宙認為自己已經全面超越先祖！

　　方運道：「敖宙，起來吧。」

　　「謝陛下！」敖宙的身體是顫抖的，骨頭是酥軟的，滿面堆笑，一臉賤樣。

　　眾聖看著敖宙，是又鄙夷又羨慕，這麼一個背叛龍族的貨色，因為投靠的時機好，竟然翻身了。

　　「敖河勤勉忠心，忠於職守，不錯。」方運道。

　　敖河只覺全身壓力盡消，帶著哭腔道：「多謝雷師陛下誇獎，敖河為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敖河不是裝出來的，是太激動了，剛才的幾起幾落，自己差點承受不住昏過去，好在有了一個好的結果。

　　隨後，方運的目光掠過那旗魚半聖，一句話也沒說。

　　旗魚半聖心裡咯噔一下，心中長長一嘆，知道自己完了。

　　龍庭大殿多數眾聖沒在意，但那些廝混龍庭多年的眾聖卻立刻意識到，方運對那個旗魚半聖不滿！

　　龍庭掌殿敖澈頓時面色一黑，若不是時候不對，一定會衝上去把那旗魚半聖罵個狗血噴頭，自己有這種屬下，以後在方運面前有多大的壓力？

　　於是，敖澈開始在心裡想著如何處置旗魚半聖。

　　方運轉頭看向一個離龍帝台很近的位置。

　　敖誨的所在。

　　敖誨此刻的身體終於稍稍恢復正常，不再是又各種小方塊組成，但身體依舊有許多洞口，那些洞口極為詭異，始終無法癒合，好像以後敖誨再度封聖，有了強大的自愈能力，那些洞還在。

　　失去的，永遠失去。

　　眾聖循著方運的視線望向敖誨，神色各異。

　　「醒了吧？」方運問。

　　眾聖格外詫異，因為方運的語氣有些怪，那種感覺不像是兩人剛認識，似乎有什麼故事。

　　敖誨此刻乾癟削瘦，許多龍族的形態也退化。

　　半生水，削去的不止是他的力量，還有血脈。

　　敖誨現在像是一條乾癟的老蛟，隨時可能死去。

　　敖誨呼哧呼哧喘了幾口氣，艱難地說道：「啟稟雷師陛下，罪龍敖誨，向您認罪。罪龍對天發誓，我是被雷家人慫恿，貪圖至寶半生水，才做出這等事。若我知道您是雷師，就算給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對您如此。還請雷師責罰，我絕無怨言，但看在我為龍族奔波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饒小龍一條賤命，小龍必將感激不盡，永世難忘。」

　　方運點點頭，嘆了口氣，道：「你確實挺可憐的。我想想，你都為龍族做過什麼貢獻。」

第2970章 敖旁真身

　　方運說話的時候，就見那軍功殿掌殿的五龍印璽自動飛到方運面前。

　　眾聖一看，更加確信方運就是雷師。

　　龍城眾聖各司其職，除非被證有罪，否則除了主管某一方面事務的龍帝，誰也沒有資格使用別人的印璽。

　　方運倒好，直接拿來用，顯然地位在龍帝之上。

　　五龍印璽停在方運面前，外放出一片光幕，最上面是敖誨的名字，記載著敖誨的種種功績。

　　方運一邊看，一邊點頭。

　　「我看看都有什麼，嗯，在浩劫之戰中，挽救了極重要的匯天城。」

　　「擊殺古妖大聖鳴混。」

　　「竟然發現古妖大軍的陰謀，挽救了整整一支龍城大軍，不得了。」

　　「不僅能發現古妖的陰謀，還能率軍全殲一支古妖大軍。嘖嘖……不對，這支大軍的領袖是河王，明明是背叛古妖準備投靠龍族，怎麼被龍族全殲了？」

　　眾聖露出詫異之色，河王乃是古妖一族出名的大聖，當年敖誨憑藉此功青雲直上，他的下屬一直喜歡吹噓此戰。

　　畢竟，那是龍族後期少有的全殲一支古妖大軍的戰鬥。

　　「陛下，你的意思是……」敖澈問。

　　方運笑了笑，道：「沒什麼意思，我畢竟獲得過完整的古妖傳承，有些事，比你們龍族知道的更多。既然殺死河王也算功勞，那我再加幾個功勞吧。」

　　方運伸指一點，就見光幕上出現敖誨的新功勞，眾生一看，難以置信，忍不住說出來。

　　「他怎麼會去茫林星教古妖祖帝蒼岳？那時候他還沒出生吧。會不會是……」那龍聖差點說出誣陷二字。

　　「救了萬荒祖帝之父？不能吧，萬荒的年齡可比敖誨大。當年萬荒是攻打龍城的主力，也沒對敖誨負責的防區手下留情。」

　　「不對！上面有些事，不是敖誨做的，是敖旁做的！」一尊龍聖突然反應過來。

　　眾聖一愣，面色劇變，一些龍族甚至咬牙切齒，露出無法掩飾的憎惡之色。

　　敖旁，身為龍族，卻幫助古妖顛覆龍族，堪稱龍族的萬世之敵。

　　「你們看，軍功簿上敖誨的名字變了。」

　　眾聖全都向那裡看去。

　　敖誨的名字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兩個大字，敖旁。

　　眾聖駭然，但都不敢相信，甚至認為這件事比方運是雷師更加不可思議。

　　敖旁是龍族的大禍害，怎麼會成為敖誨？

　　敖誨氣若游絲，無奈地道：「雷師陛下，我已經成了這個樣子，您何必還要栽贓陷害？把我污蔑為敖旁，對您有什麼好處？」

　　方運笑了笑，看著乾癟的敖誨，道：「在龍城的時候，我一直在收集有關敖旁……或者說是你的事情。直到進入罪海，得到一些更古老的石刻，再配合古妖一族的傳承，我發現了許多有趣的地方。比如，在古妖初期的幾次危機中，都有一個叫敖旁的身影在明裡暗裡影響。後來，敖旁一直在古妖部落，幫助古妖出謀劃策，主要負責古妖的情報。到了後期，古妖與龍族全面開戰，敖旁卻消失了。」

　　「當然，眾說紛紜，有的說你又重新投靠龍族，有的說你在暗中幫古妖，這種事，龍族很難確定。但特別特別有趣的地方是，你明明離開了古妖一族，但古妖一族的情報系統依舊在按照你的模式運轉。古妖的能力，我們都清楚，他們沒有能力處理那些情報。」

　　「我對比了古妖與龍族的歷史，又在龍帝台的時候，以聖念查看了『敖誨』的經歷，發現更有意思的一件事。只要敖誨這個身份開始拋頭露面，古妖的情報系統就會稍稍沉寂，但是只要敖誨開始沉寂，比如養傷，比如修煉，那古妖的情報系統反而會格外活躍。」

　　「當然，這不是絕對的。你立功的那幾次，古妖的情報系統格外活躍，時間無比吻合。當然，還有其他細節。比如，每過一段時間，你敖誨的頂頭上司，或者與你競爭重要職權的龍聖，都會被古妖殺死。在那個戰亂年代，這種事很尋常，但是，那幾個龍聖臨死前都是古妖情報系統活躍期，最後都是你受益最大，那就怪了。」

　　「你也許會說，我有的只是負岳傳承，負岳不在古妖情報系統，怎麼能知道古妖情報系統的事。其實這種事情很簡單，負岳等眾聖都會查閱後勤清單，這些東西在傳承中是無用的，但對我來說，那是通往那個時代的窗口。我輕輕推開窗戶，就能看到很多事。」

　　「比如，古妖的情報系統人員主要由善於隱匿、善於聆聽、善於感應、善於逃跑的族群組成，其中還有一批水族。這些特定的族群一旦大規模行動，他們就會去古妖後勤支取一些別的族群用不到的物資。」

　　「比如古妖一族的泥女，因為善於變化形體，幾乎都在情報系統中。不過，她們一族需要借活的菱蟲才能保證新形體不會被識破，但菱蟲只在泥女家鄉產出，所以每次泥女要行動，就會有人從古妖後勤那裡支取能捕捉菱蟲的『花蛛』和能保存菱蟲的『黑蝗膀』。」

　　「比如，像聖血羽，是鳥族半聖羽毛煉製，很珍貴，除了特別重要的戰役，平時很少支取，但情報系統例外。畢竟，探子要拚命傳回情報，必須要使用聖血羽這種逃命寶物。情報部門支取的時候自然不會被記錄在案，但是，聖血羽是要不斷記錄庫存的，通過聖血羽庫存數量的變化記錄，會發現有些時期的聖血羽會突然減少，那就說明是情報系統取走。」

　　「還有，製作神念密報，需要無音涎水，這是一種異蟲的口水，被專門養殖，因為這東西不能長期保存。古妖不會記錄你們什麼時候去異蟲養殖地，但是，盛裝無音涎水的紫寰竹的庫存數量卻會因此變化。所以，我可以間接知道你們在什麼時候取用了無音涎水。」

　　「此類種種，不勝枚舉。在你自己看來，你幫古妖建立的情報體系無比嚴密，甚至連古妖眾聖也不知細節，但我只是看完那些後勤清單，就能清晰地把握古妖情報系統運作的脈絡。甚至於，我能通過一些特別東西的支取，分辨出你們要去什麼樣的環境、針對哪個族群或行動步驟。」

　　「比如在古妖一族發覺河王要背叛逃走的時候，你正好在火焰海中，那裡到處是火焰，神念密報會被影響。有趣的是，就在那段時期，庫存極少且幾十年沒人動的聖位神物『凝冰』數量少了一份，而這種神物恰好能完全融入神念密報避免被外界熱力點燃。之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你藉故離開火焰海，然後提前佈局，假裝遭遇河王大軍，將其全殲。」

　　「那麼，敖旁，你要我一一列舉數以萬計的證據嗎？」

第2971章 大天尊

　　敖誨待在那裡，一言不發，還裝出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

　　他如同一條乾枯灰敗的蛟龍，躺在大聖台上。

　　龍庭眾聖個個全身發冷，這個雷師方運怎麼這麼奸詐……不，是智慧！這些明明都是看似完全不相干的事，他怎麼就能聯繫起來然後做出正確的判斷？

　　這是不是意味著，如果方運執掌龍城，只要通過各種明面的信息，就推演出一切事情？

　　難道，這就是龍族、古妖、妖蠻跟人族的差距？

　　一些龍聖慚愧地低下頭，從現在開始，再也不敢小看人族，也再也不敢自誇龍族多麼有智慧。

　　在方運這種人族面前，龍族只有小聰明，沒有智慧。

　　就在這時，敖誨突然長長一嘆。

　　「你為何對我起了疑心？」敖旁緩緩發問。

　　眾人發現，敖誨的身體正在徐徐變化，變得越來越衰老，甚至散發著一種奇特的腐朽氣息，彷彿剛剛從萬年古棺中爬出來。

　　「很簡單，大多數人應該有一個共識，那就是，龍族大人物不會有蠢貨，哪怕是性情剛烈的龍聖，也不會犯太明顯的錯誤。當大人物犯了錯，那麼，必然不是真蠢，而是為了利益，或者說家國利益，或者是自身利益。所以，當得知你和雷家聯手後，我就知道一點，你不是蠢，你這麼做，一定有利益訴求。」

　　「我的利益訴求，為什麼不能是雷家的寶物？」敖旁問。

　　方運道：「當然可以是，不過，你的行為過於激進，過於急功近利，那就未必是。我特意查看了你的經歷，又詢問了一些你的事蹟，你從來就不是一個直接的人。如果你真是為了寶物，一定會用更周密的手段獲取，而不是親自上陣。你親自上陣，就說明你有些著急，就說明你找的不是寶物，而是其他，比如我。」

　　「這只是你一廂情願的看法。我若真想殺你，直接出動真身就是了，何必多此一舉？」敖旁道。

　　方運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才說，你從來就不是一個直接的人，你最擔心的是暴露身份。畢竟我是文星龍爵，你一開始只是想按部就班把我控制起來，失敗之後，你準備動手，發現我到了北極天城，那裡不是你的勢力範圍，所以你或者在靜等，或者在暗中運作，讓我離開北極天城。結果，敖窟等龍聖認為罪海最安全，讓我去罪海。」

　　方運看了一眼敖窟，道：「這正合你意，因為，你早就知道，妖蠻會從罪海偷襲龍城。」

　　「雷師真是高看了我了。」敖旁徐徐抬起頭，用渾濁的雙眼看著方運。

　　方運繼續道：「當然，這種事，我一開始是不知道的，我一直以為，只是雷家與妖蠻勾結。直到後來，我周遊太古，才發現許多問題。你顛覆龍族，是那位的命令吧。可惜，那時候我未周遊太古，你身後的那位也不確定是我，所以應該只是下達了一個模糊的命令，你並沒有下決心不惜一切殺死我。等我回來之後，你才確定必須要殺我，可惜已經遲了。哪怕是那位，也不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眾聖聽著方運的話，都在思考，「那位」到底是誰？是鎮獄邪龍？是古妖聖祖？還是神秘的大人物？

　　敖旁突然長嘆一聲，道：「沒想到，你竟然能猜到那位，怪不得那位要殺你。沒想到，我佈局如此多年，顛覆龍族，毀滅古妖，最終還是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族群的小人物看破。」

　　聽到敖旁的話，眾聖全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不敢相信聽到的這些話。

　　少數龍族無比憤怒，確定這個敖誨就是敖旁，但是，憤怒之餘，他們更多的疑惑和不解，想知道敖旁為什麼這麼做。

　　方運沉思數息，道：「雖然我不知道現在他們具體在做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攔住了那位。在太古時期我臨走的時候，和帝族眾祖制定的計劃，顯然已經有了成效。不過，那位不愧是那位，竟然能在我周遊太古之前預言到我的身份，可惜，那位終究不是萬知萬能。待我從太古回返，蓄勢已成，自是勢如破竹。」

　　眾聖沒想到方運竟然主動承認穿梭太古的事。

　　敖旁慘然一笑，道：「不錯，我敗了，但大天尊沒有敗。大天尊還有無數的後手，既然確定了是你，必然會解決你。」

　　「大天尊？這麼老土的名字，他大概不會高興。畢竟，他太宏大了。」方運道。

　　「你竟然見過大天尊？可惜，連我都未見真形。」

　　眾聖越發好奇，能用「宏大」來形容的，絕對不是普通人物，甚至連那些絕強的聖祖都不適合用「宏大」來形容。

　　方運道：「說吧，你們都有什麼計劃，還有什麼後招。」

　　「你覺得我會跟你說嗎？」敖旁冷漠地道。

　　「如果你說了，我可以放你離開。」方運道。

　　敖旁哈哈一笑，道：「我敖旁豈是怕死之龍？我得大天尊感召，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為了大天尊，我願意捨棄一切，更何況區區生命！你或許知道大天尊的身份，但你永遠不知道大天尊的偉大與至高。你們，不過是在拖延時間而已。待大天尊力量恢復巔峰，你們必然會如羔羊般臣服，一切的抵抗，都是徒勞。你無非是一隻比較聰明的羔羊，至於這滿殿三千聖，不過是死魚爛蝦。」

　　「放肆！」

　　「好一個敖旁，事已至此竟依舊不知悔改。」

　　「當年先聖們真該殺了你！」

　　「畜生！」

　　大殿裡的眾聖不敢多言，只是在輕聲喝罵。

　　方運卻並不在意，道：「不錯，你歷經如此多年，依舊對那位忠心耿耿，難能可貴。可惜，你終究太蠢了。」

　　敖旁冷聲道：「本聖輔佐鎮獄邪龍崛起，又輔佐古妖眾祖，最後屠滅龍族，何來太蠢？若不是古妖自大，做了錯事，導致龍城化為龍魂世界，本聖何至於困於此地？即便本聖困於此地，也暗中相助妖蠻滅了古妖。本聖一人將三族萬界之主玩弄於股掌之間，你又算什麼？」

第2972章 低調

　　方運微微一笑，道：「我不算什麼，我很弱小，很普通，但我就是能認出你，然後識破你，最後殺了你。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麼要滅古妖，繼續扶植他們當萬界之主不好嗎？畢竟，他們不是龍族，與太古時期的我們毫無關係。」

　　敖旁又是一聲冷哼，沉思數息，道：「很簡單，古妖不僅蠢，後來竟然分裂，一部分願意歸順大天尊，還有一部分……也就是現在眾星之巔上的那些古妖，竟然不同意歸順大天尊，這就導致古妖內亂，本聖只好扶植妖蠻取而代之。」

　　方運又是一笑，道：「妖蠻很聽話？」

　　敖旁露出無奈之色，道：「妖蠻一樣蠢，竟然分成星妖蠻與血妖蠻，不過，幸好星妖蠻很弱，始終不能成事。血妖蠻則完全忠於大天尊。」

　　方運點點頭，道：「那我就知道妖界聖祖們的去處，也大概知道那九尊大聖從何而來，同時明白為何妖界現在那麼空虛。如果不出意外，你應該猜出妖蠻潛力用盡，正準備尋找新的萬界之主，我們人族，是不是你的下一個目標？」

　　敖旁目光一閃，神情微變，道：「我是有這個打算，甚至用分身接見過孔子那個老東西，怎奈那老東西太過頑固，所以我早就放棄人族！」

　　「不是他頑固，是他老人家看穿你了吧？你剛才的態度，有點氣急敗壞。」方運始終面帶微笑。

　　敖旁胸口起伏，面有怒色，隨後收斂怒容，道：「我不與你爭辯，但不得不說，孔子不愧有經天緯地之才，上承文王，下接眾聖，布下驚世之局，耗費千年時間，盤活人族。我是到龍城出世後，才看出端倪。不過，論謀劃之深，他還是略遜於本聖。」

　　「葬聖谷之變，是否跟你有關？」方運問。

　　「你怎麼知道？」敖旁問。

　　方運卻突然變了態度，譏笑道：「因為你夠蠢！除了你，除了你背靠的那位，我想不到這世間還有誰能想到並做到引狼入室。如果不出意外，葬聖谷的凶靈與聖靈將會徹底污染妖界，最後可能會引來黃泉古源的力量，毀滅這個世界的生靈，從而削弱對抗那位的眾祖！這就是你們最後的掙扎。」

　　「你為什麼能猜到這件事？」敖旁驚駭地問。

　　「我說過，因為你蠢！你以為，龍族眾祖離開，你便能徹底消滅龍族。但實際上，祖龍早就想到這個可能，所以龍城在最後關頭隱世。」

　　「那又怎麼樣，龍族終究是輸了。」敖旁道。

　　「你以為，你可以扶植古妖，幫助那位，但你並不知道，分裂古妖的主謀，是我當年親手種下的一棵樹苗。他的名字，你們都應該知道，叫樹尊。」方運微微一笑。

　　「什麼？」敖旁難以置信地看著方運。

　　眾聖也全都呆住，雖然不知道「那位」是說什麼，但不影響他們理解兩人話裡的表面意思。

　　這時候，眾聖才意識到，方運剛封聖，樹尊就封祖，這絕對不是巧合。

　　敖旁面色一沉，道：「難道說，血妖蠻與星妖蠻的分裂，也跟你有關。」

　　方運聳了聳肩，道：「可能我種下的樹有點厲害，那四棵月樹，其實是我當年種下的一棵樹的分枝，後來四棵月樹誕生了月神，而月神是星妖蠻的領袖，這件事，想必你也不陌生。」

　　「你……咳咳……」敖旁怒急攻心，大口吐血。

　　過了好一會兒，敖旁怒道：「不可能。你縱然奇遇連連，也不可能早在太古佈局好一切！太古時期，大天尊還在沉睡，只是以分身遙控各族，而後稍有不慎，被帝族鑽了空子而已！」

　　方運微笑道：「不好意思，是我親手幫帝族滅絕了太初滅界龍。對了，現場有龍聖去過我在北極天城的交易會嗎？」

　　竟然有大量龍聖點頭，他們當時要麼是分出神念前往，要麼化形，要麼附著在別人身上，畢竟當時出現了鎮龍座。

　　一些龍聖隨後面露慚愧之色，當時他們還想直接搶奪，結果不知為何沒有出手，現在想想，恐怕是龍帝遺念在影響。

　　方運道：「當時我說過一句玩笑話，說祖龍可能是抱著太初滅界龍蛋長大的，事後證明，那不是玩笑話，祖龍正是吃了那顆太初滅界龍蛋，才能封聖。」

　　眾聖露出驚訝的神色，沒想到事情竟然這麼神異。

　　敖旁突然低吼道：「大天尊的種種計劃，都是被你破壞了？」

　　方運無奈道：「低調，低調。我沒那麼大的能力。或許是萬界意志看他不順眼，借我之手，除掉他的爪牙而已。」

　　「大天尊就是萬界意志！」敖旁低吼道，宛如野獸一般死死盯著方運。

　　眾聖一愣，反應各有不同，有的是遍體生寒，有的是疑惑不解，有的則陷入沉思。

　　方運卻冷冷一笑，道：「他想是，但不是！」

　　「你……死吧……」

　　敖旁突然一張口，口中出現一點奇特的灰霧小球，那灰霧剛一出現，時間彷彿靜止，整個流光溢彩的龍庭大殿瞬間被染成奇特的灰色。

　　眾聖的一切力量、壽命、本源等等都在急速衰減，好像很快就會被這力量湮滅。

　　一切人都被定在原地不動，除了方運。

　　「早就在等你！」方運神色泰然。

　　方運身後，金光沖天，金色的鎮龍座與斬龍刀殘片出現，隨後，殘缺的斬龍刀與消失的囚龍索則以虛幻透明的狀態出現，補全殘破的部分。

　　在斬龍台出現的一剎那，整座龍城重重一震。

　　與此同時，斬龍台承載龍城的一界之威！

　　那灰霧小球，反被鎮封，停在敖旁口中。

　　方運眨了一下眼，斬龍刀重重劈下，刀刃正正好好把那灰霧小球一分為二。

　　隨後，出現了奇異的一幕，斬龍刀與灰霧小球相交的位置，突然出現一個黑色漩渦，瞬間將灰霧小球、敖旁和可能散發的一切力量吸收過去。

　　剎那之後，斬龍台光芒消散，消失不見。

　　龍庭大殿恢復如初。

　　眾聖還未回過神，一頭龍皇從海眼中躥出，急報道：「啟稟眾聖，大聖鼠洹已經對兩界山發出第一擊，王驚龍未能發揮《春秋》全部威能，連人帶書被擊退，身受重傷。兩界山城牆開裂，即將失守。」

第2973章 兩界山外

　　龍庭大殿，眾聖鴉雀無聲。

　　眾聖雖然沒有看清剛才發生了什麼，但都感應到斬龍台的力量，甚至在最後看到了斬龍台的殘影。

　　眾聖在心裡嘀咕，絕對不會錯！

　　歷代斬龍台都屬於大監察院之物，除了龍帝，沒有人能單獨使用。

　　當年最後一戰，也是眾聖聯手催發斬龍刀，可惜不敵古妖聖祖聯手，最終斬龍刀被打裂，斬龍台流落各界。

　　能以一己之力使用斬龍台，哪怕是借助龍庭的力量，也足以證明方運就是真正的大監察院之主。

　　龍族大監察院的最高執掌者是大監察使，這麼多年以來始終都是雷師，從未更換過。

　　敖澈輕咳一聲，道：「陛下，人族既然是龍族盟友，兩界山有難，我等當鼎力相助。您若是需要，老臣便即可簽發龍庭諭令，派遣龍族眾聖前往支援兩界山。」

　　「兩界山很安全。」方運似是並不在意。

　　「眾聖皆知兩界山有人族後手，但大聖持祖寶出手，結果必然是兩界山崩潰。除非人族也有大聖持祖寶出手，目前人族並無亞聖，為防意外，還是派遣外界龍族大聖前往。」

　　方運閉目數息，隨後道：「有了。」

　　「什麼有了？」敖澈有些糊塗。

　　「兩界山有手持祖寶的大聖了。」

　　眾聖疑惑不解，敖澈道：「陛下，我們可否在龍庭一觀兩界山？」

　　方運輕輕點頭。

　　敖澈立刻一揮衣袖，龍庭正中突然冒出一口巨大的白色水井，井口之中水面蕩漾，顏色與附近的海水完全不同，更加清澈透明，似是有些許粘性。

　　隨後，大量的井水噴發而出，排開海水，形成水霧。

　　剎那之後，水霧凝聚成形，竟然組成了完整的兩界山，隨後水霧凝實，大殿之中出現了一個微型的兩界山，各個方面與兩界山一模一樣。

　　兩界山上空，億萬條黑色空間裂痕不斷隱現，強大的力量久久無法散去，撕裂空間，切割天地。

　　一道道強勁的氣流在兩界山中穿行，形成極為暴烈的強風。

　　大片的房屋倒塌，大量的衣物、書籍、紙張、木板等雜物被吹到天空。

　　許多人被強風吹飛，其餘人不得不趴在地上，並抓住堅固之物。

　　至少大學士才能在這強風中勉強屹立不動，頭髮與全身衣衫在風中凌亂作響。

　　地面出現一條又一條裂痕，許多人掉入其中，拚命掙扎。

　　哭喊聲遍佈兩界山。

　　兩界山城內一座山峰的山壁上，出現一個巨大的山洞，洞口的裂縫向四面八方蔓延。山洞之內，一本散發著聖潔白光的書懸在空中，而在山洞最裡面，一個乾癟的老者陷入昏迷，滿身血跡。

　　山洞正對面的兩界山城牆之外，地面出現一條垂直城牆的深溝。

　　深溝還在冒著淡淡的輕煙，數十里外深溝的盡頭，一頭千丈巨鼠正在大口喘著氣。

　　在千丈巨鼠的頭頂，懸浮著一座高大的淺綠色山峰！

　　那山峰乍一看不過是百丈高下，但若是仔細去看，便會發現這山峰竟然在無限增大，最後遮蔽整片天空，大若星球。

　　淺綠色山峰的正中，有一片極為玄奧的圖案，上面充滿了凌亂的黑色線條，像是用黑炭塗抹上去，但那些黑色線條勾勒出許多動物異獸的外形，明明十分粗糙，卻好像隨時能衝出石山。

　　這些大量的小型動物異獸圖案，匯聚成的巨大圖案，赫然是一頭類似虎頭的巨大圖案。

　　大聖鼠洹冷哼一聲，粗俗地沖地下吐了一口口水。

　　口水之中，帶著少許血絲。

　　口水落地，腐蝕地面嗞嗞作響，冒著白眼，很快在地面形成一個小洞，口水不斷向下腐蝕，地洞不斷加深，一時半刻不會停止。

　　鼠洹的眼睛被金光籠罩，但隱約可見淡淡的血色。

　　這尊大聖，竟然露出疲憊之色。

　　就在不久前，它還在兩界山，結果為了保護眾聖樹，不得不回返。

　　屁股都沒坐熱，妖蠻眾聖再次出現大量隕落，甚至連妖界欽定的下一任聖祖都死在龍城。

　　妖界意志憤怒了。

　　鼠洹更加憤怒。

　　其餘八尊大聖不惜消耗力量，把自己送回妖界，結果自己不僅沒有攻下人族，反而讓妖界損兵折將。

　　這次戰死的不是普通妖蠻，而是數十尊半聖！

　　為了自己，為了妖界，更為了妖蠻，鼠洹只能擊破兩界山。

　　如若不然，妖蠻將不配當萬界之主！

　　鼠洹緩緩前行，頭上的祖寶鎮祖山也隨之向前。

　　鼠洹望著陷入山洞中的王驚龍，輕蔑一笑道：「第一次兩界山大戰的平局，讓你們人族忘記了半聖與大聖的差距！以為同樣有祖寶，便可守住兩界山？莫說你一個小小的王驚龍，就算十尊半聖聯手，也未必是本聖的對手！能擋住一尊大聖的，只有另一尊大聖！」

　　鼠洹一邊走，一邊扭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妖蠻城，道：「都看著幹什麼，跟本聖一起出來，待本聖毀了兩界山，便衝入人界，一路殺到倒峰山！」

　　妖蠻城中的妖蠻半聖們竟然面帶細微的驚色，向天空看了看，等了一會兒，確定沒有方運的力量，才徐徐飛出妖蠻城。

　　「廢物！」鼠洹暗罵一聲，全然忘記真龍聖劍襲來的時候，他自己跑得最快。

　　鼠洹看了一眼兩界山。

　　黑中透著血色的巨大城牆表面，已經佈滿密密麻麻的裂縫。

　　這座兩界山被人族歷代眾聖加持，更寄托人族眾生信念，歷經大戰，始終不倒。

　　但是，這次先是承受妖蠻眾聖攻擊，又遇到祖寶對撞，已經殘破不堪。

　　鼠洹伸出右前爪，豎起一根爪子，道：「一擊，兩界山就會破滅。本聖素來善良，不喜爭鬥，在我走到城牆之前，你們還有機會逃跑！逃吧！」

　　鼠洹的雙眼血色瀰漫，殺意慢慢凝聚。

　　聖元星球所在的太陽系外。

　　一顆奇特的星球正在閃爍，每閃爍一下，就挪移不知多少億里，速度完全超出了光速。

　　整座星球被莫大的威能保護，所有的生靈都已經昏睡過去。

　　整顆星球靜悄悄的。

　　在星球不斷挪移的過程中，一陣陣恐怖的聖威從星球的核心向外散逸，形成淡黃色的霧氣籠罩整座星辰。

　　不多時，那星球竟然出現在聖元星之外。

第2974章 大聖駕臨

　　附近突然多了一顆星辰，形成的強大引力本來會影響聖元星以及月星，但怪異的，新的星辰竟然如同第二顆月亮，要環繞著聖元星，而且沒有影響到聖元星。

　　原本的月亮之上，表面的幻象層層破除，背面顯露出一座古老的城市。

　　與此同時，聖元大陸之中，數道聖念瞬間衝破蒼穹，抵達新來的星辰之上。

　　那些聖念盤旋數息，竟然原路返回。

　　月球背面的幻象重新出現，那座古老的城市消失在月球之上。

　　兩界山中，人族亂成一團。

　　「大儒之下，盡數撤退！」

　　守界大儒陳奔身為目前兩界山地位最高的指揮者，只能咬著牙下達撤退命令。

　　各軍開始快速撤離。

　　所有的大儒全部走到兩界山城頭。

　　數百大儒立於寬闊城牆之上。

　　紫袍飄蕩，白髮翻飛。

　　姜河川周身血跡斑斑，望著徐徐而來大聖鼠洹，沒有絲毫的懼色，反而面帶微笑對身旁的田松石道：「松石老哥，百儒聯手，能阻他幾息？」

　　田松石笑了笑，道：「若是半聖，我等聯手，共詠《過零丁洋》，足以將其重創。但面對大聖，還是頭懸祖寶的大聖，卻是半息也阻不得。」

　　「我看能阻得。」姜河川望著前方，面帶微笑，目光之中沒有絲毫的驚恐、畏懼、悲情或其他，彷彿只是在看一個很尋常的人，說一件很尋常的事。

　　「我看，阻他一息，不算太難。」禮殿閣老巫九道。

　　「你少說兩句，到死都沒看你繞孔城赤身疾走一周！我真是死不瞑目！」姜河川道。

　　「不如我現在脫？」巫九斜眼看著姜河川。

　　「那你一人就能阻大聖三息。」

　　一眾大儒們微笑。

　　「說起來，方運……不，方聖的兩劍之威，堪稱絕世。哪怕第一次兩界山之戰，也未見如此驚艷之劍。」

　　「是啊，死前能看到那兩劍，不枉此生。」

　　「觀方聖兩劍，我神念萌動，聖道有望，甚喜。」

　　一眾大儒面對緩緩而來的的大聖鼠洹，談笑風生，如同在文會之上閒聊。

　　看著鼠洹越來越近，大儒們周身的氣息開始變化。

　　強大的才氣在他們周身蕩漾，周圍的紊亂的氣流竟然趨於安定。

　　僅僅是一個兩個大儒的氣息不算什麼，但當數百大儒的氣息同時爆發，彷彿形成一道才氣噴泉，直衝天空。

　　強大的力量向四面八方散逸，正在撤退的人族感受到空氣的震動，紛紛回望。

　　那些紫袍那般渺小，彷彿只是兩界山城牆上的一塊塊紫磚。

　　但是，他們的氣勢，卻如連綿不斷的山脈。

　　鎮封大地，擎舉蒼天！

　　鼠洹看著城牆上面無懼色的大儒們，眼中閃過厭惡之色，道：「你們這些討厭的人奴，明明比螞蟻還脆弱，明明像是一群野狗一樣不斷內鬥，卻總在最後的時候裝模作樣。不怕死？呵呵，本聖忘記告訴你們了，本聖的善良，是裝出來的！我怎麼能讓你們都逃走呢！哈哈哈哈……」

　　鼠洹狂笑著，面容扭曲，雙目赤紅，快步向前衝，強大的聖威如狂風席捲四周，連他身後的妖蠻半聖們都搖搖晃晃。

　　大聖聖威形成實質的白色氣浪，湧向兩界山，大部分都被兩界山擋住，還有少量的力量衝擊城牆上的大儒們。

　　大儒們不斷後退，如遭重擊，大口吐血，但是，沒有一人叫喊。

　　他們的表情，一如既往，或微笑，或輕蔑，或坦然。

　　哪怕在大聖面前，他的脊樑都是挺直的！

　　「我討厭你們的眼神！都去死吧！」

　　鼠洹徹底發狂，他無法容忍一群小小的人族竟然敢蔑視自己。

　　就見他高高躍起，頭頂的鎮祖山迅速膨脹，最後猶如一顆星辰，就要砸向兩界山。

　　所有大儒正要獻祭壽命換來天地正氣，突然，一個恢宏的聲音從兩界山城的上空傳來。

　　「你也有山？那咱們就比比誰的山厲害！」

　　鼠洹猛地抬頭望去，就見一個體長超過千里的龐然大物出現在兩界山上空，徹底塞滿天地，像是魚缸裡塞進一條巨鯨。

　　在這一瞬間，鼠洹甚至沒能看清那是什麼，隨後利用聖念才發現，那是一頭巨型的大烏龜。

　　不過，這烏龜的頭顱，像是龍頭，而不是普通的烏龜頭顱，而且口中有兩排鋒利的牙齒。

　　這烏龜的後背，九座高山如同脊柱一樣從頭到尾一字排開，每座山上，都懸浮著一顆星辰。

　　九座山峰與九顆星辰散發著浩蕩祖威。

　　「九星山……不對，是即將晉升為祖寶的九星山！」鼠洹一眼認出這件古妖寶物，當年因為祭煉時間不足，只是大聖寶物，而現在，竟然晉升為新生祖寶，雖然威能比不上完整祭煉的祖寶，但的確已經算得上祖寶！

　　「是負岳大聖！為什麼這裡會有負岳大聖……」

　　不等鼠洹說完，負岳把全身的縮緊龜殼之中，而龜殼與九星山竟然融為一體，如同一片九連山峰長車，狠狠衝向鼠洹。

　　「你爺爺我高興來這裡！」

　　伴隨著負岳興奮的吼叫聲，九星山宛如一顆墜落的星球，急速接近鎮祖山。

　　鼠洹怒吼一聲，全力將聖力注入鎮祖山中，神色猙獰，吼叫道：「你不過是新生祖寶，威能……不對，為何你聖力如此浩瀚！為何你的聖力竟然比本聖還渾厚，當年兩族大戰，根本沒聽說過有你這尊負岳，不對……」

　　在鼠洹疑惑的吼叫聲中，兩件祖寶對撞！

　　轟……

　　無盡空間撕裂，強勁的聖威噴發，無盡的神光肆虐。

　　兩界山上，冒出濃郁的聖光，擋住四散的聖威。

　　即便如此，所有的大儒也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倒飛出去，在半空吐著血跌落城中，最後被一道柔和的聖力接住，這才沒有被摔傷。

　　整座兩界山所在的世界被祖寶對撞的力量籠罩，忽明忽暗，彷彿整個世界的聖道都被徹底改變。

　　只有聖位才能看清，體長千里的負岳以及九星山，頂著鎮祖山和鼠洹，向前衝撞，撞在那些妖蠻半聖身上，撞在妖蠻城上！

　　轟隆隆……

　　妖蠻城爆發出無數強光，強大的力量噴發，抵抗兩尊大聖的戰鬥。

　　但是，妖蠻城不是兩界山。

　　兩界山從一開始就為對抗大聖而建立，人族歷代眾聖皆親手加固。

　　妖蠻城便不同，只攻不守，建造時間短，只有一件半聖寶物在地下保護整座城市。

　　妖蠻眾聖不認為人族會走出兩界山，攻入妖蠻城。

　　妖蠻眾聖沒有錯，因為現在攻到妖蠻城外的不是人族。

　　是吞噬了大聖遺骸、身背新生祖寶的大聖負岳！

第2975章 十個數

　　古妖的個體力量本就遠遠超過妖蠻，而許多古妖在某些方面甚至還要超過龍族，因為傳言古妖都有遠古極凶甚至太初諸族的血脈，哪怕整體比龍族弱，也不可能全面落後。

　　比如負岳，論聖力本質不如龍族，論靈活不如龍族，論術法能力不如龍族，但論純粹的身體力量和聖力總量，還要稍稍勝過龍族。

　　負岳本就積累多年，再得到方運從葬聖谷中給他的好處後，再加上背負星辰，修煉多年，甫一出世，便是石破天驚。

　　負岳全身縮在龜殼之中，不斷向前衝撞，鼠洹無論是力量還是聖力都遠遠不如負岳，唯一有優勢的便是鎮祖山的祖威要勝過新生祖寶九星山。

　　但是，負岳硬扛著祖威展開大衝撞！

　　強如大聖鼠洹，也如同被大象撞擊的獅虎一樣，不斷後退。

　　當貼近妖蠻城的時候，鼠洹暴喝一聲，全身肌肉鼓脹，幾乎要破皮而出，大量神藥融入腹中，藥力發散，讓他的氣息節節攀升。

　　鼠洹像釘子一樣死死定在地上。

　　他的身後，是十數億的妖蠻精銳！

　　龍城軍已經全軍覆滅，而妖蠻歷次大戰的損傷不計其數，現在，這裡，駐守著整個妖界七成的精銳！

　　若這裡的妖蠻全部死亡，則妖界未來數百年將青黃不接。

　　鼠洹的身後，就是妖界的未來！

　　「快來幫我……」

　　鼠洹吼了一半，突然停下，因為他的聖念發現，所有半聖都已經被撞飛，運氣好的是重傷，運氣最差的，遇到祖寶對撞的威能亂流，已經被直接絞殺。

　　大聖負岳僅僅一撞，便誅殺四尊半聖。

　　鼠洹咬著牙，心中暗罵，在當年兩族大戰的時候，妖界有極為嚴厲的規矩，就是不准越階向特定一些種族的古妖挑戰，負岳就是其一。大聖負岳一撞下去，任你千百半聖聯手，也必死無疑。

　　負岳反倒是拿鼠族這種靈活的族群沒辦法。

　　但現在是，鼠洹不能躲，也躲不了。

　　「全軍撤離！離開兩界山，返回妖界！」鼠洹大吼。

　　強大的祖威在兩尊大聖之間激盪，灰濛濛的餘波侵襲八方，妖蠻城表面的聖力壁障出現大片的裂痕。

　　妖蠻城的外層城牆已經全部損毀，地面不斷開裂，建築陸續崩塌，只有最核心的兩界通道還算穩固。

　　鼠洹都已經下令，妖蠻不再戀戰，全力逃跑。

　　妖蠻城的中心位置，有一處像海中漩渦的巨大兩界通道，直徑十里，通道漆黑，偶爾閃過藍色的光芒。

　　這一刻，四面八方的妖蠻宛如下餃子一般衝進裡面。

　　被負岳撞飛而未死的妖蠻半聖陸續甦醒，留下一尊維持秩序，其餘的全躲在鼠洹後面，鼓動聖力，阻擋祖威餘波。

　　幸好鼠洹與負岳都是大聖，真正激發的祖威層次極低，眾聖聯手雖然擋不住祖威對撞，但可以輕易擋下祖威餘波。

　　「啊……」

　　鼠洹大吼著，兩隻前爪推著綠色的鎮祖山，而負岳則死死抵著鎮祖山，雙方在狹小的地方寸步不讓。

　　兩座巨山之間，大量黑色的空間裂痕瀰漫，虛空時隱時現，發出密集又恐怖的爆鳴聲，宛如絕域。

　　「鼠洹你個王八蛋，馬上退走，我饒你一命！我答應大哥保護好兩界山，但因為祭煉九星山，遲了一些，王驚龍重傷，數百大儒差點死絕！不擊潰妖蠻城，老子沒臉見我大哥！我數十個數，你不撤退，老子以後殺進妖界，四處游擊，把妖界鬧得雞飛狗跳，弄不死你們！」

　　負岳在龜殼裡大聲嚎叫，周身聖力宛如海洋一樣激盪。

　　僅僅是看聖力總量，負岳竟然在鼠洹的十倍以上！

　　鼠洹憑藉鎮祖山苦苦支撐，怒道：「你已經殺了四尊半聖，現在撤回，我保證放棄攻打兩界山，你可以給你大哥一個交代！另外，您大哥是哪尊大聖，我們之間或許有誤會？」

　　「誤會你大爺，我大哥就是照見萬界的方運，他封聖的時候，還囑咐我快點來兩界山！等等，我撞死了四尊半聖？妖蠻半聖這麼不經撞了？還是我負岳這麼牛了？」負岳語氣中充滿喜意。

　　鼠洹差點翻白眼，無奈解釋道：「那些被你撞殺的半聖，之前已經被方運重傷，又被祖威衝擊，自然活不了。」

　　「你在懷疑本聖的實力？」負岳非常惱怒。

　　「當然，你也起到很大的作用。你先撤回兩界山，我保證絕不再對兩界山出手。」鼠洹含含糊糊回答，心中惱火，這輩子第一次在對戰的時候誇獎敵人。看來現在無法對兩界山出手，等另外八尊大聖回來，再聯手擊破兩界山。

　　負岳猶豫數息，道：「不行，我大哥教導我做人要老實厚道，我是一口唾沫一個釘……不，現在是一口唾沫滅一顆星球，我說的話，就要算數。我說要覆滅妖蠻城，就一定要覆滅！我開始數數了！十……九……」

　　「你先等等，有事好商量，你又不是人族，何必跟我們妖界拚命？」鼠洹忙道。

　　「七！嗯，你說的也對。六五四三二一！我數完了！」負岳突然一口氣快速數完最後數字，然後周身雷霆閃耀，九星同輝，龐大的力量遍佈九星山。

　　負岳周身浩蕩聖力再度爆發，向前猛衝。

　　鼠洹猝不及防，猛地連退數步，撞碎妖蠻城的護罩。

　　轟……

　　妖蠻城的防護徹底崩潰，灰濛濛的環狀祖威向四面八方擴散。

　　幫助鼠洹阻擋負岳的妖蠻半聖吐著血向後倒飛，全身血肉糜爛，骨骼碎裂。

　　「不……」

　　鼠洹大吼著，就見祖威所過之處，所有建築化為虛無，所有妖蠻瞬間湮滅。

　　眼看祖威就要衝到兩界通道，一尊半聖怒吼一聲，獻祭生命與半聖寶物，化為浩蕩氣血城牆，擋在兩界通道之外。

　　祖威餘波撞在氣血城牆之上，終於停下。

　　即便如此，半個妖蠻城徹底消失，四分之一的妖蠻被誅滅。

　　「快帶他們走！蠢貨！」鼠洹大吼。

　　其餘半聖也顧不得許多，就見妖蠻城中聖力浩蕩，所有妖蠻如同被狂風吹起的沙塵一樣，被聖力狠狠拋向兩界通道中。

　　無數妖蠻喊叫著，在兩界通道的大漩渦上空撞作一團，齊齊向下掉落。

第2976章 聖祖分身

　　那些妖王大妖王還好一些，許多妖王之下的妖蠻被活活撞死，血肉漫天飛散。

　　「還敢擋？」負岳想到大哥責備的眼神和敖煌嘲笑的表情，惱羞成怒，猛地探出頭，一歪頭，張口噴出漫天血霧，落在九星山上。

　　九星山華光大作，嗡嗡巨震，隨後，山前浮現一面銀色的祖威巨浪，鋪天蓋地，橫跨整座兩界山，高達十萬丈，彷彿滅世海嘯。

　　鼠洹暴跳如雷道：「你身為大聖，竟然對聖位之下出手！萬界各族必不饒你！你停下！停下！」

　　「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擋不住！」

　　負岳暴喝一聲，祖威巨浪轟然拍下。

　　鼠洹大罵一聲，不得不喊道：「請先祖現身！」

　　寄居在鎮祖山中的聖祖化身，突然出現在鎮祖山之上，那是一頭半透明的狼族聖祖。

　　嘯星。

　　那嘯星化身並不大，一身銀白色的狼毛，額頭有彎月，極為英武，不過十餘丈，連皇者都不如，但他站立在鎮祖山的山巔，宛若萬世之主，十界之王。

　　浩蕩的祖威巨浪宛如小石頭落水激起的水花，無聲無息消散。

　　滅世海嘯，徹底退潮。

　　嘯星化身微微皺眉，看著陌生的負岳。

　　負岳立刻向後倒飛上天，並小心翼翼撅著屁股防止撞到兩界山。

　　負岳笑嘻嘻道：「小聖見過聖祖嘯星，小的不是與妖蠻為敵，只不過是打得興起，這就離開，您可別出手殺我。再說了，您的分身也就是大聖巔峰，殺我還得費一番功夫。其實殺我不算什麼，萬一把聖元大陸的孔聖意志驚醒，您肯定要吃點暗虧。對了，您老去哪兒逛去了，怎麼這麼多年沒見您了？」

　　嘯星眉頭皺得更厲害，古妖不都是豪情萬丈、蓋世無雙，哪怕遇到強大對手也寧死不降嗎？這頭古妖大聖怎麼嬉皮笑臉，看上去是認輸，但話裡話外還藏著刺兒，最後還套近乎？

　　嘯星分身早與本體斷了聯繫，冷哼一聲，目光繞過嘯星看了一眼兩界山，眼中流露出複雜的目光。

　　當年孔聖只手壓妖界，他的這尊分身出現過，本想鎮壓孔聖，哪知竟然奈何不得孔聖，最後也就不了了之。若自己在這裡大打出手，等於先壞了規矩，孔聖巴不得滅掉自己這具化身。

　　「滾吧！」嘯星終究是聖祖，懶得跟負岳計較。

　　負岳笑嘻嘻道：「多謝聖祖老爺饒命，您放心，以後小的絕不與妖界為敵。」

　　嘯星冷哼一聲，扭頭看了一眼殘破的妖蠻城，又不悅地掃了鼠洹一眼。

　　鼠洹嚇得身體一顫，連忙低下頭。

　　嘯星又是冷哼一聲，回到鎮祖山中。

　　鼠洹長長鬆了口氣，抬起頭，正要嘲笑負岳，睚眥欲裂，全身毛髮炸起。

　　負岳竟然突然從天空發起衝鋒，九山如長車，開始第二次大撞擊！

　　「負岳我……」

　　鼠洹破口大罵，寄存於祖寶中的聖祖分身是強，但每次出現會消耗巨大的力量，而且回返之後，下一次再出現需要數息的時間才能積蓄足夠的力量，因為分身是寄居其中，無法獨立存在。

　　鼠洹還沒等罵出口，僅僅罵了三個字，負岳就已經撕裂空間，攜帶煌煌聖威，撞在鎮祖山上。

　　世界崩滅，天地晦暗。

　　這一次，鼠洹沒能擋住。

　　鎮祖山連通鼠洹一起被負岳撞飛，腳下大地炸裂，身後空間崩碎，所過之處，妖蠻城的一切皆化為虛無。

　　離兩界通道近且聰明的妖蠻半聖直接扎進兩界通道的大漩渦中，那些離得較遠且不夠聰明的半聖，愣了一下。

　　就是這短短的一剎那，九山負岳如同一群遠古猛獁象衝進螞蟻窩一樣，橫掃一切。

　　兩界山裂而不碎，完好無損的妖蠻城先崩塌了！

　　準確地說，被直接夷平！

　　城中數億的妖蠻，包括妖界的各大強軍，各族精英，甚至祖神一族，都被祖寶的威能徹底化為虛無。

　　不止普通妖蠻，那些沒逃走的半聖，也直接被負岳的力量和祖威屠滅。

　　兩界山的城牆上，神光閃耀，祖威餘波衝擊城牆，但盡數被擋下。

　　兩界山中，人族目瞪口呆望著前方。

　　妖蠻城原址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條大溝，這是對負岳來說，對人類來說，是一條大峽谷。

　　而且這條大峽谷還在不斷延伸。

　　龐大的負岳沒完沒了地向前撞擊，鼠洹已經被鎮祖山壓在山下，如同死屍一樣被壓在地上並隨著鎮祖山後退。

　　鼠洹翻著白眼，口吐白沫，身體不斷崩解又不斷癒合，已經被撞得神志不清，無法再次喚出嘯星。

　　數息後，負岳停下，並賊頭賊腦地探出頭，正要誅殺鼠洹，見那鼠洹猛地吸了一口氣醒過來，他不得不迅速縮小，轉身躥回兩界山。

　　「你……」鼠洹一口氣憋在嗓子裡，差點又昏過去。

　　他現在很想再次喚出嘯星化身，但知道喚出來也是白費，一邊在心裡咒罵著，一邊爬起來，望向妖蠻城原址。

　　那裡已經沒有妖蠻的絲毫痕跡，被一條大峽谷取而代之。

　　「負岳，我草你祖宗！」鼠洹破口大罵，絲毫不顧及大聖威儀。

　　鼠洹第一次見到比鼠族更卑鄙的古妖。

　　負岳已經化為一人高的直立烏龜，站在兩界山上，嘿嘿壞笑。

　　這時候，那些被擊飛的大儒已經重新回到兩界山，充滿敬畏地看著負岳。

　　他們當年就知道方運這個小弟不簡單，沒想到竟然恐怖到這種程度，差點把妖蠻大聖玩死，哪怕是現在的方運，都未必有這等實力。

　　負岳得意洋洋掃視一眾大儒，道：「我幹的不錯吧？以後在我哥面前多美言幾句，讓我哥誇誇我。」

　　大儒們紛紛誇讚，負岳的小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

　　龍庭大殿之中，眾聖收回目光，這意味著第二次兩界山大戰已經徹底結束。

　　「雷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小龍佩服！」敖澈低頭稱頌。

　　「小龍佩服！」眾聖也急忙低頭稱頌。

　　方運掃視眾聖，卻不談兩界山，道：「龍城出世，眾聖來襲，需要解決。你們也不用怕我奪權，等忙完龍城的事，我就返回聖元大陸。」

　　「您是雷師，便是龍城之主，沒有什麼奪權不奪權的。」敖澈急忙道。

　　方運看了一眼敖澈，道：「等忙完人族的事，我會再回來，接下來，龍城要去一個地方。或者說，修復好龍城後，我會讓龍城前往該去的地方。」

第2977章 永照龍城

　　眾聖聽到方運的話，沒有反駁，總覺得方運似乎在策劃什麼，跟龍帝甚至祖龍有關。

　　龍城的去留，根本不受在場任何龍聖控制。

　　至今為止，龍帝遺念都沒有出面，這意味著，至少方運不會是龍族的敵人。

　　「不知雷師陛下如何修復龍城？」敖震問。

　　方運一伸手，手中的半聖故居飛出，並迅速擴大，化為尋常宅院大小。

　　「此乃諸葛半聖故居，經過我稍加指導，裡面的文界人族擁有強大的機關技術，不僅可以修復龍城，甚至可以讓龍城更上一層樓。」方運道。

　　一尊黑龍龍族大聖忍不住道：「啟稟陛下，人族的工家技術在許多地方的確超過龍族，但是，就整體來說，未必強於龍族顛峰時期。我承認人族的工家技術有獨特之處，但積澱太淺，而龍族積累多年，並且有無數族群相助。現在連龍族都無法完全修復龍城，更不用說人族。」

　　方運立於龍帝台上，已經掌握龍城的許多事，認出說話的是天工殿掌殿敖煦，而且剛才並沒有外放龍族印璽針對自己。

　　「本聖命令你全力輔佐工界人族修復龍城，你當如何？」方運問。

　　那敖煦高高挺著頭，道：「雷師有命，屬下自當遵從。但是，若工界人族力有不逮，那屬下當公事公辦，該責斥責斥，該阻止阻止，若是他們工家技術太差，損壞龍城，那屬下將把他們交由龍獄處置！」

　　「若是他們能做到呢？」方運反問。

　　敖煦愣了一下，果斷道：「那屬下必當盡心竭力，如奴如僕輔佐工界人族！」

　　眾聖微微搖頭，敖煦這話太重了。

　　「好。」方運點點頭。

　　這時候，敖澈道：「陛下，此物既然是半聖故居，裡面既然是文界，文界人似乎無法離開。」

　　「有文曲光照即可。」方運道。

　　「陛下說笑了，這裡是龍城，不是聖元大陸或人族繁衍之地。這裡的確能看到文曲星，但對龍城來說，文曲星和其他星辰毫無區別，這裡的文曲星光只是普通的星光，遠遠比不上聖元大陸文曲星光。更何況，我們聽說孔聖文界人雖然能參戰，也只局限於兩界山，而且不能遠離。」

　　敖澈說完，眾聖疑惑地看著方運，這應該是常識。

　　任何星辰都一樣，只能顧及部分區域，文曲星再強，也不可能普照萬界。

　　方運卻抬起頭，望向上空。

　　眾聖急忙跟著抬頭看，龍庭大殿的頂部有一頭向下看的金色巨龍，乃是龍帝親手雕刻，並附著龍帝力量，已經存在不知多少萬年，沒什麼可看的。

　　但是，方運卻望著屋頂緩緩道：「文曲星光，永照龍城。」

　　眾聖聽到方運的八個字，心中無奈。

　　要不是方運地位太高，一半龍聖會出言喝止，哪怕這些龍族都不敢這麼對文曲星說話，一個人族半聖憑什麼這麼說？至於另一半龍聖，肯定會出言嘲諷。

　　不過，現在方運地位太高，他們只是默默看著方運。

　　眾聖的目光無比平靜，但深處卻隱藏著一絲期待。

　　期待方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剎那之後，天地微震。

　　眾聖還沒等反應過來，就發覺濃郁的文曲星力自天而降，籠罩龍城表面，籠罩龍城深處，籠罩龍城內城，籠罩龍城內部的主要各界。

　　整座龍庭大殿之中，充斥著淡銀色的光輝。

　　眾聖張大嘴巴，緩緩扭頭，難以置信地看著方運。

　　這是何等大手筆！

　　這是何等大偉力！

　　口含天憲，言出法隨！

　　這是怎麼回事？

　　別說方運，別說孔聖，就算是人族歷代眾聖全加到一起，也不可能控制文曲星！

　　甚至於，萬界歷史上各族眾聖眾祖加一起，包括祖龍、蒼岳、亂芒等等所有強大的聖祖加一起，也做不到這一點！

　　那可是文曲星，是萬界最強大的星辰之一，至今充滿無數奧秘，是千年來各族研究的重點對象。

　　這種奇特的星辰，甚至可能連萬界意志都無法強行控制！

　　但是，為什麼方運一句話，文曲星就照耀此地？

　　難道是幻覺？

　　眾聖相互看了看，暗中傳音，然後暗中使用力量檢測，並暗暗命令各地的龍族進行檢測，找出這文曲星光的問題。

　　最終，他們獲得相同的結果。

　　落在龍城的光芒就是貨真價實的文曲星。

　　那文曲星，的的確確開始照耀龍城。

　　眾聖陷入沉思。

　　「莫非，他真的像人族傳言那樣，像是文曲星之子甚至是文曲星化身？」

　　言出文曲動，這是何等大氣概！

　　之前那些用龍族玉璽壓制方運的眾聖滿頭冒汗，方運自從出現，就在不斷打破他們的認知，現在他們只有一個念頭，之前幸好沒直接對方運出手，不然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個方運，還有什麼底牌？還有什麼能力？

　　還能創造出什麼奇蹟？

　　「這樣可以了嗎？」方運看向敖澈。

　　敖澈點頭哈腰道：「可以了可以了，雷師神威，我等遠遠不可揣測。」

　　敖澈龍鱗之下，已經開始冒汗，這雷師也太強大了，連祖龍都做不到這種事。

　　直到這時候，龍族眾聖才隱約明白為何祖龍以及龍帝們那般推崇雷師，方運做的事，眾聖連想都不敢想，做夢都夢不到。

　　方運伸指一彈，諸葛半聖故居飛到天工殿掌殿敖煦面前。

　　「龍城動力核心雖然有所損壞，但依舊可以為龍城提供力量。現如今龍城的首要問題是防護力量太薄弱，導致眾聖即將進入。你持工界，前去赤道圓環，讓他們修復十二處樞紐，之後開啟赤道圓環，必能徹底阻擋外界眾聖。」

　　敖煦心虛道：「啟稟陛下，在下只是龍魂，無法進入龍城太空。」

　　方運笑了笑，道：「我倒是忘記這件事了。」

　　方運說著，目光掃視那幾尊從外界而來的活龍聖。

　　最後，方運目光落在一尊龍族半聖身上。

　　「你是龍族遺脈？」方運問。

　　龍半聖急忙匍匐在地，道：「啟稟陛下，小的敖德，是龍獄遺脈，雖然與其他龍族遺脈交好，但一向循規蹈矩，從未害過您，也從未與敖旁或雷家勾連。」

　　方運道：「我找你不是為了懲罰你，而是命你進入龍城太空，進入赤道圓環，修復重要核心樞紐，恢復赤道圓環的基本功能。」

　　敖澈急忙遞出一張空白諭令，推到方運面前，道：「還請雷師陛下簽發諭令，否則他不能離開龍城前往太空。」

　　方運點點頭，看了一眼七龍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