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儒道至聖 作者：永恆之火 (已完成)

第3298章 誅滅大帝

　　末日瞳突然發生劇變，由原本昏黃的火焰球，化為一顆真正的巨眼。

　　那顆巨眼，好像能在一瞬間頂天立地，隨時衝破帝神樹。

　　可怕的不是巨眼的大小，而是巨眼之中至尊的神威與氣息。

　　比末日更暗淡的黃昏，比破滅更悠遠的沉淪，比死亡的永久的長眠……

　　那是凌駕於至尊之上的浩蕩偉岸。

　　天地即將崩滅，萬界陷入輪迴。

　　那是誅滅眾生的氣息。

　　黃昏在此，眾生永寂。

　　所有大聖在巨眼出現的一剎那，昏死過去。

　　眾祖們第一個念頭就是逃亡，但是，他們的理智讓他們守在原地，使用各種寶物拚命抵抗。

　　剎那之後，方運的雙眼之中，突然浮現兩個不同的青色世界。

　　顏色一淺一深。

　　兩個青色的世界，星辰如水，宇宙如海。

　　轟……

　　天地大對撞，萬界湮滅。

　　真空炸開，重歸混沌。

　　天地寂無，無光無形。

　　一切空間與時間，全都混亂，一切感知都失去了作用。

　　眾祖都只覺自己漂浮在虛無的時空亂流之中，徹底對身體失去了控制，如同海上的孤舟一樣，只能在虛無之中飄蕩。

　　不知過了多久，眾祖感覺溫暖的光芒照在自己上，猛地睜開眼睛。

　　就見前方，方運筆直站立，周身神輝環繞，手持帝神樹，如立萬界之巔。

　　身體受創的鎮獄邪龍與噬龍藤祖守護在方運身旁。

　　在方運的面前，懸浮著一顆碩大的亂芒頭顱以及五具完整的妖蠻聖祖屍體。

　　亂芒那巨大的蛇頭一動不動，但是，牠的雙眼中卻閃爍著異樣的光華，好像將死未死，擁有永生。

　　「恭賀方祖晉升巔峰，誅滅亂芒！」

　　青祖立刻彎下巨大的樹冠。

　　其餘聖祖紛紛醒悟，全部行大禮祝賀方運。

　　他們的身體，微微顫抖。

　　這一刻的方運，已經完全可以比肩亂芒，尊為萬界之主。

　　至於那隻眼睛是什麼，天地大對撞之後發生了什麼，他們不敢問。

　　方運足足在虛空中休息了三天三夜，才再度睜開眼睛，收起祖屍，道：「我們走。」

　　眾祖看到難以置信的一幕。

　　方運所過之處，腳下星辰鋪路，萬星成橋，化為一條璀璨的永恆星路。

　　天地間的扭曲真空，竟然徐徐收縮，最終消失不見。

　　星路周圍，一切天災亂流盡皆消散。

　　定亂止暴。

　　眾聖眾祖難以置信地看著恐怖的威能，仔細用聖念觀察憑空誕生的星辰，一顆緊挨著一顆，都是真正的星辰，都是一顆顆巨大的太陽，貨真價實。

　　「沒想到，傳說中的至尊異象，竟然在這時候的方祖身上顯現。」青祖充滿了驚駭。

　　「這眾星鋪路，有什麼玄妙？」鎮獄邪龍主動問起來，他真不清楚這件事。

　　青祖道：「這是一界至尊，為眾生開路，只要誠心臣服方祖，並且有封聖之資，就可以領悟出一條通往聖祖的道路，當然，還需要不斷修煉才能最終稱祖。無論怎樣，這都等於他為眾生開闢了一條新的道路，實乃萬界之師，亂芒難望其項背。哪怕我們封祖，也會領悟低於方祖一個境界的聖道。」

　　「教化大道竟然如此厲害？」

　　「方祖如果晉升至尊，我等便可領悟巔峰之路？」

　　眾聖眾祖熱切地望著眾星之路，他們全都理解青祖為何那般震驚。

　　這條路，是修煉之路，也是進化之路，是真正讓一界生靈脫胎換骨的存在。

　　但是，沒有人立即踏上眾星之路。

　　他們都明白，臣服方運，不是一時，而是生生世世，不然的話，聖道立刻崩解。

　　有得，就有捨。

　　「我們先跟上方祖。」

　　眾聖眾祖戀戀不捨望著眾星之路，跟著方運虛空穿梭，抵達黃昏堡壘正面。

　　黃昏堡壘是一顆直徑上億里的灰色球形星辰，直徑是普通太陽的近百倍。

　　其上坑坑窪窪，留有無數恐怖的痕跡和爪痕。

　　從外面向內看去，就是一個光禿禿的土殼。

　　帝族三聖先是向方運鞠躬，隨後帝勝一步向前，朗聲道：「帝族師降臨，開正門迎接！」

　　但是，裡面遲遲沒有應聲。

　　帝勝忙道：「帝族師陛下，恐怕是黃昏堡壘內部的強者都被調到背面，他們現在無法確定您的身份。」

　　「無妨。」

　　方運說著，一動帝神樹。

　　鈴聲悅耳，響徹天地。

　　轟隆隆……

　　在帝族三聖驚駭的目光中，黃昏堡壘平時只為祖龍開啟的萬里之高的正門徐徐向一側橫移，最終露出巨大的深洞。

　　正門之後，是一條貫穿整座黃昏堡壘的隧道，說是隧道，實際高萬里，寬數萬里，可以看成是一條長方形的超級大陸。

　　大門之後，眾多半聖、大聖與四尊聖祖一臉茫然，他們本來被之前的戰鬥嚇到，無法判定方運等人的身份，決定發消息給黃昏北面的祖龍，然後靜靜等待。

　　結果傳訊的半聖剛剛離開，這大門就被打開了。

　　「誰開的門！這是要背叛黃昏堡壘嗎！」一尊頭髮花白的帝族聖祖扯著嗓子大喊。

　　帝宇一翻白眼，道：「帝墨爺爺，您省省吧，這是帝族師打開的大門，您沒看到他手上的帝神樹嗎？」

　　「帝族師？胡說八道，我生下來的時候，他已經消失幾十萬年……」

　　帝墨突然閉嘴，震撼地望著鎮獄邪龍與噬龍藤祖。

　　帝族師的傳說消失很久，但鎮獄邪龍和噬龍藤祖與他同在一個時代。

　　「您……真是雷師？」帝墨身邊的一尊龍帝用顫抖的聲音望著方運。

　　鎮獄邪龍嘿嘿一笑道：「孫子，怎麼，不想認祖宗了？」

　　在場眾聖眾祖，沒有一個驚駭，大都向鎮獄邪龍翻白眼。

　　那尊龍帝敖閒，的的確確就是祖龍的孫子。

　　敖閒完全不在乎鎮獄邪龍，只是盯著方運，龍鱗在輕輕顫抖。他可以清晰感受到方運身上對龍族的恐怖威壓，再加上鎮獄邪龍的話，他基本已經確認。

　　當年就算祖龍自己都不好處置這個二傻子一樣的分身，萬界之中，除了傳說中的雷師，沒人能讓鎮獄邪龍這麼老老實實。

　　方運微微一笑，點點頭，道：「沒想到他的後代已經開枝散葉。」

　　鎮獄邪龍趾高氣揚道：「不馬上跪拜等什麼呢？當年聯合眾龍帝鎮壓我的氣焰呢？」

　　敖閒完全不理會鎮獄邪龍，無奈道：「雷師莫怪，不得祖龍下令，我們不敢胡亂跪拜。」

　　「無所謂。」

　　方運完全不在意這些禮數，一步邁出，穿梭虛空，踏進大門，落在地面。

　　裡面的眾聖眾祖嚇得一個機靈，這人怎麼進來的？怎麼完全無法感受到正常的力量波動？

　　四尊聖祖或盯著方運，或盯著方運手中的帝神樹。

　　當他們看到樹上掛著太元之門和完整的斬龍台後，面目呆滯。

　　傳說中的帝族師好像沒這麼厲害吧？

第3299章 眾祖之路

　　「我們去黃昏堡壘背面，那裡正在大戰。」方運說著邁步向前。

　　帝墨輕咳一聲，道：「尊貴的陛下，那裡是黃昏堡壘重地，我們……」

　　方運無視帝墨的話，逕直邁步向前。

　　噬龍藤祖跟上，生生擠走帝墨，接著鎮獄邪龍路過，尾巴一掃，把帝墨等所有聖祖拍到牆上。

　　鎮獄邪龍白了帝墨等聖祖一眼，道：「蠢貨，如果我們有問題，早就擊破黃昏堡壘，還用得著你在這裡廢話？」

　　「諸位……」

　　帝墨滿口苦澀，完全不知如何處理，其餘聖祖也一樣，單單一個鎮獄邪龍就能把他們壓得死死的，更別說還有噬龍藤祖，至於氣息不明的方運，他們反倒不是特別害怕。

　　帝宇嘿嘿一笑，道：「帝墨爺爺，跟我們一起走吧，我終於能看到黃昏背面了！有帝族師在，就算解決不了那個大禍害，也能讓黃昏堡壘壓力大減。」

　　「不可亂稱呼！」帝墨厲聲道。

　　帝宇一聳肩，道：「在黃昏堡壘還顧慮那麼多做什麼？我要是直呼其名，你不得氣死？今時不同往日，萬界鼎革，一切不同，咱們沒必要那麼小心翼翼。不出意外，未來萬界會源源不斷向黃昏堡壘輸送眾聖眾祖。從此以後，我們再也不用畏懼大天尊，慢慢打就是了。」

　　「小兔崽子，出去一趟，長見識了？等回頭看我怎麼收拾你！」帝墨緩緩從牆上滑下來。

　　黃昏堡壘內的眾聖眾祖，無奈地看著其餘大聖和聖祖跟著方運向前行。

　　黃昏堡壘內部神威濃厚，擁有無上偉力，只能用陣法穿梭時空，不然只能低速飛行。

　　結果方運不僅無視黃昏堡壘中的力量，不僅自己可以不斷一步百萬里穿梭空間，甚至還把後面的人也帶著一起穿梭空間。

　　他們的力量四溢，宛如一把把巨錘，轟擊隧道的內壁，發出有節奏的聲音。

　　「這個人……」

　　帝墨等眾祖越發頭疼，這個方運簡直太強勢了，如果真是帝族師還好一些，如果不是，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亂子。

　　「我們怎麼辦？」

　　「正面的亂芒都被斬殺，我們留在這裡也沒用，關好大門，一起去黃昏背面！」

　　「走！」

　　黃昏堡壘中的眾聖眾祖看著方運的背影，聽著隧道內被強大力量撞擊形成的聲音，也不知怎的，突然感到體內的熱血沸騰起來。

　　黃昏堡壘的隧道極大，這裡有許多建築，保留了帝族與龍族早期的風貌。

　　帝族與龍族，一直在這裡繁衍生息。

　　這裡除了有一座簡陋的帝族營地，其餘地方大多由海洋、湖泊和河流組成，裡面修建大量水晶宮，眾多龍族居住。

　　帝族的人口數量始終沒有過千，但龍族數量極多，總數超過千萬之巨。

　　在方運等人前行的時候，大量的帝族與龍族從各處建築中望向方運等人。

　　帝族人只是感應方運的氣息有些奇特，但是龍族一見到方運和鎮獄邪龍，個個心驚膽戰。

　　無論是小小的幼龍還是龍聖，全都目瞪口呆。

　　「那是……祖龍的化身？」

　　「那個人族，周身明明沒有絲毫氣息，但為何我只看一眼，便好像被漫天星辰壓住？」

　　「斬龍台怎麼在他手中！」

　　「傳說中的帝神樹，不是只有雷師才能擁有嗎？」

　　「莫非他是雷師？」

　　兩族族人越發吃驚。

　　方運掃過一眼，發現這裡的帝族比當年窘迫了許多，帝族部落裡竟然沒有任何像樣的寶物，那些藥草放到崑崙都是尋常。

　　龍族也一樣，全身上下幾乎沒有多少寶物，看上去非常窮酸。

　　但是，他們兩族的氣勢卻遠比外界的生靈強盛，每一個人都充滿無限的鬥志，宛如初升的太陽一樣朝氣蓬勃。

　　不過幾息，方運等人便抵達上億里隧道的盡頭。

　　盡頭的兩側，豎立著一座又一座雕像。

　　方運停下，眾聖止步。

　　每一座雕像，都雕刻著一尊聖祖。

　　方運抬頭望著那些雕像，臉上滿是懷念之色。

　　帝勝低聲道：「這便是傳說中的眾祖之路，任何參與過一次黃昏背面之戰並活下來的聖祖，都會分出一滴血和一絲聖念，鑄就成一座雕像。這裡也是黃昏堡壘的最後屏障，任何有異心之人進入，都會被誅殺。」

　　「怎麼沒有帝和爺爺？」方運問。

　　眾聖眾祖愣了一下，連帝族三聖都回憶了一會兒，帝勝才遺憾地道：「帝和老祖隕於黃昏堡壘建立之前。」

　　方運點點頭，問：「帝源……為何隕落？」

　　方運望著帝源的雕像，當年方運在太古時代遊歷萬界，帝源一直陪同，兩人感情最深。

　　帝勝想了一會兒，道：「當年有一場大戰，帝源老祖為救其餘聖祖，獻祭生命，阻止了大天尊的攻勢。」

　　「是麼……」

　　方運邁出一步，出現在帝源的雕像前，徐徐升高，伸出手，輕輕撫摸帝源的面龐。

　　「這……」

　　黃昏堡壘的眾聖嚇得面無血色，這簡直是對帝族最大的褻瀆！

　　帝源可一直是兩族的女神。

　　但是，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帝源雕像之後，突然浮現半透明的帝源，她身穿殘破玉鎧，一身是傷，巔峰聖祖的氣勢直貫蒼穹，凜冽的戰意刺得眾聖雙目生疼。

　　帝源面龐之上，英氣十足，但同時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們從未想過，帝源竟然會笑。

　　「我來了。」方運看著帝源，面色平靜。

　　帝源沒有說話，直視張開雙臂，擁向方運，只不過在與方運接觸的那一剎那，化為細碎的光點，飛散，消失。

　　不知為何，所有人都覺得悵然若失，心裡空落落的。

　　很多人感到難過，但並不知道為什麼而難過。

　　方運盯著帝源看了許久，伸手一指帝霆雕像，問：「這個傢伙怎麼死的？」

　　眾人很想翻白眼，怎麼對兩位老祖的態度完全不一樣。

　　帝勝嘆息道：「帝霆老祖深陷金祖圍攻，最終與上百金祖同歸於盡。」

　　「就是皇天的手下？」方運問。

　　滿場皆驚，哪怕是祖龍或帝乾，都很少會當眾提大天尊的本名。

　　甚至於，聖祖之下，每個人都聽過這個名字，但聽過之後，會很快遺忘，完全記不得。

第3300章 誅皇天！

　　帝勝差點被嗆到，輕咳幾聲後，道：「金祖便是我們對大天尊那些手下的稱呼。」

　　「元氣之源如何了？」方運問。

　　眾聖沉默許久，帝鴻道：「除卻當年帝極老祖在聖隕時衝破防線，開啟了一次元氣之源，徹底建成黃昏堡壘，元氣之源一直被大天尊獨霸，不入萬界。」

　　方運點點頭，目光一轉，落在百翼龜龍雕像上。

　　「百翼何時聖隕？」

　　「與帝極老祖一起融入黃昏堡壘。」帝勝道。

　　「帝漢未登臨至尊？」方運望著帝漢的雕像。

　　「本來帝漢老祖很有希望，可惜中了大天尊的設計，為救其餘聖祖，不得不斷後，最終聖隕。」

　　「帝廷如何……」

　　方運一個一個詢問自己曾經認識的聖祖。

　　一一問完，方運沉默許久，突然望向道路盡頭，那是一片星空之門。

　　「人族眾聖，可還好？」方運問。

　　「在孔祖帶領之下，人族眾聖戰績彪炳，不遜任何巔峰聖祖。」帝勝誠摯地道。

　　方運抬頭望著星空之門，許久之後，邁步前行。

　　「隨我，誅皇天！」方運一邊走，一邊說，聲傳整座黃昏堡壘。

　　方運的腳步，宛如天地之鼓，又好像萬界神鐘，每一次落地，都引發一世轟鳴，永不停歇。

　　「誅皇天！」鎮獄邪龍大聲一吼，跟隨方運。

　　「誅皇天！」青祖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

　　知道的越多，內心的仇恨越重。

　　「誅皇天！」眾祖齊齊怒吼。

　　大聖們也想喊，但是，他們卻發現無論自己如何張嘴，都喊不出來。

　　怪異的一幕出現了。

　　一些帝族小兒與幼龍卻喊了出來。

　　「誅皇天！」

　　而且，那些喊出這三個字的帝族小兒與幼龍，沒有受到絲毫的傷害。

　　這些年輕的孩子們毫無畏懼。

　　「原來如此……」

　　帝宇突然死死咬著牙，全身肌肉鼓脹，青筋畢露，面目猙獰，接著，燃燒力量甚至壽命，緩緩張口嘴。

　　「誅……皇……天……」

　　帝宇如同嘴裡漏風一樣，說出了三個不成形的字。

　　說完之後，帝宇眼前一亮，天地清明。

　　「誅皇天！」帝宇再次重複，這次的聲音，清澈洪亮，字正腔圓。

　　帝宇的氣息，以不可遏止的速度提升。

　　「他馬上要封祖了……」

　　帝勝和帝鴻難以置信地看著帝宇。

　　三人都是帝族這一代最出色的大聖。

　　帝勝穩重謹慎，一步一個腳印，聖道之路極為堅實。

　　帝鴻則是真正的天才，論天賦還在帝勝與帝宇之上。

　　帝宇的天賦不如帝鴻，穩重不如帝勝，經常會說一些輕浮的話，經常會犯錯，總會做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

　　無論是帝族還是龍族眾聖眾祖，都認為帝宇會是最後一個封祖的。

　　但是，他們沒想到，帝宇竟然會是帝族三聖中最先封祖的。

　　帝勝與帝鴻停下來，為帝宇護法，同時抬頭望向方運的背影。

　　「是因為打破了那層枷鎖和囚籠嗎……」

　　方運一行人，進入星空之門。

　　無量量的金光映入眼簾。

　　哪怕已成聖祖巔峰，方運都本能地微微瞇起眼。

　　這是一個被濃烈金光籠罩的天地，那金光彷彿是浩劫的起始，末日的盡頭，萬物的終結。

　　凡被照耀，力量消散，心智紊亂，壽命流失。

　　只能源源不斷消耗聖力對抗。

　　方運盯著漫天金光，雙目之中，微光閃爍。

　　這一次，方運看到了完整的外界聖道，以及金光中的聖道。

　　外界聖道是一種充滿生機的聖道，有著嚴密優美的結構，有著合理的邏輯，方運憑藉自身的力量，可以慢慢推演學習。

　　但是，組成金光的聖道不一樣。

　　金光聖道完全就是一條條聖道整整齊齊從上到下排列在一起，嚴絲合縫，排列緊密，沒有巧妙的結構，沒有新奇的設計，但是，數量眾多，濃密的聖道聚集在一起，生成超乎尋常的偉力。

　　方運的眼中，浮現自己的聖道結構。

　　聖道洪流上升，並非直上直下，而像是一分為二，形成優美的雙螺旋結構。

　　那不像是一種聖道，而像是兩種不同的聖道在對撞，在結合。

　　金光聖道，宛如一堵接天連地的巨牆橫在那裡，封鎖一切，鎮滅眾生，止道斷路，除卻膜拜，再無其他。

　　那彷彿是萬界之壁，又像是眾生絕路。

　　不可逾越。

　　充滿死亡與黃昏的氣息。

　　方運聖道完全不同。

　　方運的聖道力量和氣息遠不如金光聖道，但是，沒有盡頭，如同有生命一樣在不斷上升，上升，永遠上升！

　　方運的聖道，生生不息。

　　方運的眼中，充滿蔑視。

　　瞭解界外聖道與金光聖道後，方運掃視前方。

　　前方有一片約方圓十萬里的大平台，如同帽簷一樣從黃昏堡壘向外探出。

　　在大平台上，豎立著九十九座形色各異的法陣，每九座法陣都由一尊聖祖控制，每一座法陣之上都有一尊大聖，每一座法陣的中心，鑲嵌著一件祖寶。

　　九十九重光芒籠罩大平台。

　　在大平台中，還有許多建築，有帝族風格，有龍族風格，還有人族風格。

　　書山在震動。

　　方運望向人族風格的建築。

　　那裡是倒峰山，和聖元大陸一模一樣倒峰山，山尖衝下，山底在上，山頂之上，聖院建築連綿。

　　在眾聖殿前，人族眾聖都在閉目修煉。

　　方運靜靜地看著。

　　但是，其餘眾聖眾祖瞪大眼睛，他們難以置信地看著前方。

　　所有人族眾聖都在那裡，雖然沒有了身體，但卻有著奇異力量組成的半透明身體，除了身體不同，他們有文膽，有聖力，有聖念，一切都與生前毫無二致。

　　不過，有超過一半的半聖身體光芒暗淡，甚至多有殘缺，正在以極慢的速度恢復。

　　方運仔細觀察，每一尊聖隕的半聖都在，每一尊聖隕的大聖都在。

　　方運目光一動，然後望向金光深處的戰場。

　　金光深處，聖力如潮，殺意如刀，聖道紊亂，密集又恐怖的力量交織在一起，但依舊無法阻擋方運的目光。

　　除了戰場最深處有至尊的氣息在激盪，戰場的一切都無法瞞過方運的目光。

　　甚至於，一些金祖明明沒看到方運，被方運看了一眼後，驚得連連後退，疑神疑鬼張望。

　　掃遍戰場，方運再次望向倒峰山上的聖院。

　　方運看不到孔子。

第3301章 有道則隱

　　不僅看不到，還感應不到孔子的任何氣息。

　　界外世界，彷彿沒有留下孔子絲毫的痕跡。

　　方運皺起眉頭，隨後閉上眼，用聖道去推演，用心靈去感受。

　　轟……

　　方運心神一震。

　　他「看到」，在界外倒峰山上，在半聖和亞聖之前，還有一團宛如太陽的光芒，普照萬世，光耀天下。

　　那光芒看似無比濃烈，氣息無比浩瀚，彷彿永恆不移，消融萬物，但是，那光芒實際上如同春風一樣，拂面而過，讓人感到非常舒適。

　　方運還是看不到孔子。

　　但方運知道，那就是孔子。

　　在這個時候，倒峰山上眾聖全部睜開眼，全部站起來，望向方運。

　　他們大都面帶微笑，但神色都有細微的不同。

　　宗莫居在列，雙目之中，似有混沌而生。

　　蒙聖在列，眼中神光起伏不定。

　　雜家眾聖的眼中，波瀾壯闊。

　　儒家眾聖的眼中，或一片清波，或激流湧動。

　　但是，他們都面帶微笑。

　　隨後，眾聖流露出怪異之色。

　　鎮獄邪龍詫異道：「大哥，對面的孔聖說他看不到你，你難道也……看不到他？」

　　「看不到，也看到。」方運回答。

　　鎮獄邪龍大喊：「孔聖，我大哥腦子糊塗了，說既能看到你，又看不到你。」

　　過了一會兒，鎮獄邪龍一臉茫然，道：「大哥，孔老頭也說，既看不到你，又看到你，你倆打啞謎嗎？」

　　方運沒有回答鎮獄邪龍，身體向倒峰山飄飛。

　　剎那之後，方運出現在倒峰山上，立於眾聖殿前方，與百聖對立。

　　方運眼中，依舊沒有孔子。

　　但是，方運卻望著眾聖與他之間空白的地方，面帶微笑。

　　鎮獄邪龍化為巴掌大的小黑龍落在方運肩膀，小聲嘀咕：「孔老頭也在衝你笑，你倆玩什麼呢？」

　　方運一巴掌把鎮獄邪龍拍飛。

　　方運笑了笑，道：「今日的新火，並未遮擋過去的光輝。」

　　鎮獄邪龍一邊往回飛，一邊大喊：「孔老頭，我大哥說，今日的新火，並未遮擋過去的光輝。」說完又站在方運肩膀上，像沒事的人一樣甩著尾巴。

　　過了一會兒，鎮獄邪龍又道：「大哥，孔老頭說，舊日的星辰，亦不應與旭日爭輝。」

　　方運愣了一下，臉上突然浮現極為複雜的神色，雙目之中，隱隱有悲色。

　　對面百聖臉上的笑容消失，或多或少都有悲色，甚至有人面露焦急之色。

　　突然，百聖之中有多人驚呼。

　　「夫子……」

　　「孔聖……」

　　「大父……」

　　眾聖愣住了。

　　方運呆立當場，因為他看到，眼前的那輪烈日突然開裂，崩碎，瓦解，最終化為點點光芒，消失在天地間。

　　鎮獄邪龍目瞪口呆，喃喃自語道：「孔老夫子身形自潰，臨行前說了一句：道不斬我，我斬我。」

　　倒峰山上，死一般的寂靜。

　　百聖之中，有多人無比氣憤，但是，隨著時間流逝，他們的表情逐漸緩和。

　　越來越多人開始深思。

　　方運伸出雙手並在一起，如掬清水，一本書從他的文界中飛出，落在手上。

　　上書「論語」二字。

　　與此同時，人族百聖恍然大悟，皆伸開雙手，前方浮現一本《論語》。

　　所有《論語》竟然主動翻頁，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宛如風吹樹葉。

　　最終，《論語》停在最後一頁。

　　是全新的一頁，是全新的一章，只有八個字。

　　無道則見，有道則隱。

　　方運眼眶一紅。

　　眾聖望著《論語》最後八個字，眼中滿是晶瑩。

　　同樣在《論語》之中的《泰伯》，孔子說過完全不同的話。

　　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

　　意為國家政治清明，就努力勞作，為國貢獻一份力量。天下混亂黑暗，就隱姓埋名，保全自己。

　　但是，這一句話和當年孔子說過的話完全不一樣。

　　方運身前，浮現一張白紙，然後手持毛筆，在紙上緩緩書寫兩列字。

　　子曰：無道則見，有道則隱。

　　注：無新道，則現。有新道，則隱。革新自我，鼎革天下。

　　寫完，方運將書頁送入《論語新注》原稿之中。

　　方運轉頭，回望萬界。

　　聖元大陸，倒峰山，眾聖殿前。

　　在方運離開萬界後，人族眾聖與大儒齊聚於此，從未離開，同時借助崑崙元氣增強己身。

　　突然，一聲穿雲裂石的清脆聲音響起。

　　彷彿天空鏡裂，又好似琉璃墜地。

　　聲音的源頭，在眾聖殿內。

　　眾人急忙望向眾聖殿。

　　眾聖殿中，百聖雕像林立。

　　半聖，安然無恙。

　　亞聖，安然無恙。

　　最高的聖台之上，方運的新雕像嶄新微亮，但是，孔子的雕像正在快速開裂，最後化為碎片，再化灰塵，撲簌簌掉落。

　　風一吹，聖台之上再無半點痕跡。

　　眾人似乎聽到一個聲音在在吟誦。

　　「道不斬我，我斬我……」

　　過了一會兒，似有人在打著拍子，愉快又放鬆地吟唱。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聲音悠遠，飄渺無蹤，慢慢消散。

　　最後，眾聖殿前眾聖若有所感，眼前都浮現《論語》。

　　大儒們不知原因，但也都從海貝中取出《論語》。

　　所有的《論語》無風自動，翻到最後一頁。

　　新的一頁。

　　無道則見，有道則隱。

　　孔長遜放聲大哭。

　　眾多大儒亦嚎啕大哭。

　　其餘半聖竭力壓制情緒，處理人族各地的信息。

　　人族各地，所有聖廟、衙門、官署、皇宮之中，孔聖雕像崩潰，聖人位只餘方運雕像。

　　整個人族幾近崩潰，人族各地無數讀書人哭天搶地，捶胸頓足，更有人甚至自殺明志，追尋孔聖。

　　所有孔門弟子，再一次披麻戴孝。

　　但是，很快，人族發現怪異的一幕。

　　除了聖廟和官署，人族各地都有孔聖的雕像，比如書院之中，比如各自家中。

　　這些地方的孔聖雕像，竟然毫髮無傷，不僅如此，這些孔子的雕像，全都沒了儒門之主的氣勢、人族聖人的威嚴。

　　這些雕像，全都變成一個面帶微笑的老人，彷彿一位和藹可親的老先生，在教導自己的弟子。

　　天下再無聖人孔子，只有師者孔子。

　　過了許久，那些喊著「天下將崩」的讀書人才平靜下來，隨後，他們都發現《論語》的變化，反覆研究新的一句話。

第3302章 孔子末章

　　很快，讀書人發現方運所作的《論語新注》竟然也隨之變化，是所有眾聖經典中唯一一部跟隨《論語》變化而變化的書籍。

　　所有讀書人急忙翻開《論語新注》最後一頁，不斷揣摩。

　　論榜之上，關於孔聖末章的討論無比熱烈。

　　和悲痛相比，他們更想知道孔聖說這八個字的原因，或許可以找到孔聖雕像潰散的秘密。

　　「果然如少數人所料，孔聖並未真正徹底亡故，一直存在，只是……今日怕是真的聖隕。那八個字，除卻孔聖真身，沒有誰能留下，方聖有能力，但不至於如此。其餘半聖，若是亂改《論語》，必然遭遇聖罰。」

　　「此事，怕是與方聖有關。」

　　「諸位莫要論是非，今日的目的，是參悟這孔子末章，參悟之後，再做論證。」

　　「我覺得沒有必要了。《論語》前腳出新章，《論語新注》緊跟做出注解，顯然方祖與孔聖已經有了聯繫。方聖的注解，應該是最權威的。」

　　「問題是，誰能重新解讀方聖的注解？論榜內有方家讀書人嗎？試著解讀一下。」

　　「在下馮子墨，跟隨方聖多年，近日得崑崙元氣相助，晉升大儒，試著解讀。《論語》乃是孔聖眾弟子所編撰，所以即便封聖，孔聖也沒有修改。但是，孔聖要說什麼，又不能在史書《春秋》上說，只能寫入《論語》。很顯然，《論語》中的《泰伯篇》『有道則見』中的『道』，是國家形勢，政治清明與否。這個太簡單，我們不予討論。既然提到新道，那麼舊道是什麼？」

　　馮子墨繼續分析：「刨除《泰伯篇》中的『道』，那麼對應新道的舊道就可以理解，是孔聖自己的聖道，是我們人族過去遵循的主要聖道。那麼，新道，就是以方聖為首的人族，創造出現在的人族盛世大道，雖然此道還在發展，但已經百花齊放，未來難以估量。孔聖他老人家看出新道蓬勃發展，甚至有可能……在下只是猜測，絕無定論，請諸位不要曲解，在下只是說，有可能，孔聖認為，方聖的新道，已經可以取代舊道，所以，他要隱去。我想，這應該是最簡單的理解。」

　　馮子墨的話得到眾多讀書人的認可，雖然崑崙元氣進入聖元大陸後，人族的大儒數量急劇增加，但是，仍然是極少數。

　　更何況，馮子墨還是目前的方黨中堅，無論是民間聲望、朝堂影響還是自身實力，都是人族頂尖。

　　不過，一些景仰孔子超過方運的人不高興了。

　　「馮兄在猜測孔聖的聖道不如方聖？不敢苟同！我認為，是孔聖不願意與方聖相爭，主動辭讓而已。」

　　「對！老夫也同意，並非孔聖不如方聖，必然是孔聖高風亮節，刻意避讓！」

　　「我反對！你們若是說孔聖為了謙讓才如此，實在是在侮辱孔聖的境界！」

　　眾人都沒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論榜之上，掀起了巨大的爭議，一方認定是孔聖之道不如方聖之道，一方認為是孔聖並非如此認為，只是謙虛避讓而已。

　　在方運獲封聖人之前，絕對不會引發這種爭議，因為沒人會認定方運勝過孔聖。

　　但是，方運在崑崙古界和妖界的種種事情逐漸散佈後，許多讀書人已經認為方運的功勞超過孔聖。

　　甚至於，多年前各地都流傳一件事，方聖利用神物回到古代，無論是孔聖的麒麟還是周文王的龜書，都是方運之物，孔家與姬家都沒有否認。

　　所以，論榜出現了孔黨與方黨兩派。

　　就在雙方爭論的時候，景國方向突然神光沖天，才氣耀世。

　　眾人紛紛遙望景國，接著，消息在論榜傳開，所有人目瞪口呆。

　　景國一個叫韓愈的秀才，受孔黨與方黨兩派之爭以及孔子末章的啟發，寫出一篇短文《師說》，文章傳天下，幾乎接近驚聖。

　　之所以不算完整的驚聖，是因為沒有驚動眾聖殿的所有聖位，但是有人看到，有神華落入韓宅，應該是有一尊聖位進入韓宅。

　　很快，確切的消息傳來，王驚龍對韓愈起了愛才之心，收其為關門弟子，王家甚至認定韓愈未來必然成聖。

　　各地讀書人立刻研究《師說》，很快發現全文的重點是「弟子不必不如師，師不必賢於弟子。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僅此而已」。

　　這簡直是力挺方運，於是，孔黨讀書人大怒，在論榜連番發表文章反擊《師說》。

　　結果，連一篇有力量的文章也沒有，完全被近乎驚聖的《師說》壓下。

　　沒過多久，孔黨的氣勢就弱了許多，不再爭論，而是認真討論孔子末章。

　　隨著討論不斷進行，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孔子末章與方運注釋的玄妙，放棄紛爭。

　　慢慢地，關於孔子末章的解讀被眾人所知，每一個爭執過的人都感到羞愧。

　　因為，方運注釋的後一句，才是最重要的一句話，真正闡明瞭孔聖的意圖。

　　越是深入分析孔聖的話，讀書人越是景仰孔聖。

　　甚至於，一部分方黨成員承認，方聖的力量已經超過孔聖，但是，精神境界是否能超過孔聖，他們不敢確定。

　　孔城之中，依舊繁華昌盛，氣象萬千。

　　但是，沒人注意到，孔府門前，青苗生長，新綠蔓延。

　　黃昏堡壘背面。

　　眾聖呆立許久。

　　子思子上前半步，向方運彎腰作揖。

　　「見過聖人。」

　　眾聖這才恍然大悟，不分老幼，不分輩分，不分聖位，齊齊向方運作揖。

　　「見過聖人。」

　　自今日起，方運是人族唯一共祖。

　　方運輕嘆一聲，亦向眾聖深深作揖，嚇得眾聖側身不接。

　　「諸位先行休息數日，我去戰場一探。」

　　方運說完，手指一動，帝神樹中飛出一團藍色光芒。

　　濃烈的藥香瞬間遍佈整座黃昏堡壘，甚至連黃昏堡壘的力量都無法遮蔽，直傳到外界，引得外面的聖祖紛紛抽著鼻子，偶爾回望黃昏堡壘。

　　僅僅是散逸的藥香，就讓人族眾聖身體全部凝實，殘缺的部分迅速成長。

　　眾聖喜不自禁。

　　永恆之火說

　　我一直在思考，如果孔子境界更高一些，高到人類極限會是什麼樣，人類歷史上最聰明的人，極限在哪裡？

　　比如奠定現代科學基礎的牛頓，真真正正的偉人，後世的大量科學都以他為源點，他是真正的自開天地，創世之主。

　　但他到了晚年，做了許多錯事，甚至沉迷神學。

　　愛因斯坦，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顛覆了牛頓的機械論，跳出了牛頓世界的禁錮，年輕時候的成就簡直光耀萬古，真正的橫壓一世。但是，後來的愛因斯坦，開始反對新出現的量子力學理論。

　　當然，愛因斯坦只是反對波爾薛定諤等人的理論，不是完全否定量子力學，但他固定在過去的思維中是事實。

　　總結兩位人類智慧巔峰的錯誤，我突然明白，如果人類智慧的巔峰再進一步，精神境界大概會是什麼樣子，於是有了這兩章。

　　無論科學史有何等排名，牛頓和愛因斯坦都一直是前三的存在，而且第三往往是別人在爭。

　　最後，我認為第三是達爾文，你們呢？（手動斜眼狗頭）

第3303章 煉文膽

　　在這枚明亮如太陽的丹藥甫一亮出，附近的帝族龍族面露怪異之色。

　　這可是帝族著名的祖藥「天陽」，當年在帝族比較常見，但世事變遷，黃昏堡壘屢次遇到大難不得不消耗神藥，導致這類祖藥現如今已經全部耗盡。

　　黃昏堡壘現如今只能煉製最差一等的祖藥，因為上等祖藥所需要的神材要麼已經耗盡，要麼還沒生長成熟。

　　這顆天陽祖藥的藥力，遠超當年的天陽祖藥，散發著蘊藥祖寶的氣息。

　　蘊藥祖寶不僅能夠保存祖藥千萬年不腐，還能讓藥效不斷提升。

　　這一枚天陽祖藥的藥力，表面上只是三倍於普通的天陽祖藥，但是，普通天陽祖藥無法解決的傷勢，這枚天陽祖藥卻可以做到。

　　祖藥只是輕輕一轉，散逸的藥香便能治療眾聖，這已經達到上等祖藥層次，足以幫助巔峰聖祖治療一定程度的傷勢。

　　「你們好像很缺祖藥？」

　　眾祖眾聖用力點頭。

　　方運一揮手，數以萬計的大聖神藥飛向眾聖眾祖，同時，上百祖藥飛向在場的聖祖。

　　「為防意外，暫且下發這些，待戰事結束，另行分配。」

　　黃昏堡壘眾聖眾祖熱淚盈眶，這些都是救命的東西，一尊聖祖如果能在重傷的時候吞服這樣一枚天陽祖藥，不僅能傷勢恢復，甚至能反殺敵人，而不是被殺死。

　　方運正要率領跟隨自己的眾祖前往戰場，文王開口道：「夫子，我們傷勢已經痊癒，可助您一臂之力。」

　　方運身後新來的眾聖眾祖愣了一下，面帶微笑，雖然沒有嘲笑的意思，但感到有些荒謬。

　　他們看了一下人族眾聖，亞聖不過七人，半聖不過百，這種力量，隨便一尊普通聖祖都能橫掃。

　　但怪異的，黃昏堡壘的眾聖們卻對周文王的話毫無反應，好像周文王真能說到做到。

　　方運遲疑片刻，點了點頭，道：「有你們在，我更有把握。」

　　跟隨方運而來的眾聖眾祖糊塗了，方運身為堂堂聖祖巔峰，一旦出手，別說這些人，就算是一百尊亞聖，也無足輕重。若是對抗至尊，別說亞聖了，就算就算是一百尊巔峰之下的聖祖，甚至一千，也不會對戰局有絲毫影響。

　　但是，方運和人族眾聖好像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方運說完，拿出書山本體。

　　一座很普通的青山，上面長滿很普通的綠樹，有一條很普通的階梯直通山頂，連接那座很普通的祭壇。

　　人族眾聖在看到書山的一瞬間，臉上閃過自豪的神色。

　　「跟我走！」

　　方運說著，將書山拋向身後，身前出現虛空之門，邁步而入。

　　與此同時，人族百聖化作流光，落在書山山頂，跟著方運進入虛空之門。

　　鎮獄邪龍與噬龍藤祖隨之進入，一些大聖想要進去，被帝墨翻著白眼攔住。

　　「那裡是界外戰場，只有聖祖才能進入，所有大聖只能留在這裡維持法陣。」帝墨道。

　　一頭邪物大聖不服氣道：「人族連半聖都能上場，我們為什麼不能？」

　　帝墨無奈道：「你們如果能斬巔峰聖祖，我也放你們過去。」

　　「什麼？他們能斬巔峰聖祖？」

　　帝宇笑道：「在孔聖的帶領下，人族眾聖形成萬界最神異的族群異象，當年與一尊巔峰金祖苦戰，最終將其斬殺。你們哪個族群能做到？」

　　「怎麼可能，他們的力量再強，合力也應該有限。」

　　「人族例外，人族眾聖的聖道，可以不斷融合，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已經學會他人的聖道，在戰鬥中發揮難以置信的威力。」帝宇道。

　　眾多大聖還是不信。

　　帝墨拿出一面鏡子，向天空一拋，道：「這是我們用來觀察戰場的祖鏡，你們一看便知。」

　　眾聖急忙抬頭看向開始變大的祖鏡，很快，祖鏡變得和天幕一樣大，接著，整個前方都變成立體的屏幕，戰場的詳情呈現在眾聖眾祖的面前。

　　他們，彷彿在戰場之中觀看。

　　就見方運手持帝神樹，立於戰場之中，如同一個毫無力量的普通人，宛如戰場中一粒不起眼的灰塵。

　　他的左右兩側，有兩團巨影。

　　鎮獄邪龍頭頂高懸斬龍台，噬龍藤祖頭頂高懸太元之門。

　　方運的身後，書山懸浮，百聖站立於山頂。

　　在方運身後，則是隨他而來的十六尊聖祖。

　　那十六尊聖祖既興奮又擔心，但是，他們眼中的戰意熊熊燃燒。

　　方運抬頭望向前方。

　　這裡，是最邊緣的戰場，即便是這樣，眼前也有數以千計的聖祖在戰鬥。

　　帝族和龍族以百計，金祖以千計。

　　太古時代的金族和金祖中的「金」，是金屬的意思，而這些金祖，個個全身金光閃耀，全身猶如黃金澆築，同樣名為金祖。

　　這些金祖雖為聖祖，眼中也閃爍著靈性的光芒，但是，卻沒有絲毫的生命氣息，他們像是一種分身或傀儡。

　　他們大都呈類人形，只不過要麼多幾個頭顱，要麼多幾條手臂，要麼多一些腿，或者多幾個身子。

　　除此之外，他們和正常的聖祖沒有區別，同樣擅長使用戰技，也善於近戰，戰鬥經驗豐富，手段神妙，重傷會後退，遇到必死困局則會同歸於盡。

　　這裡，是無限的混沌真空。

　　這裡的空間和虛空，已經徹底破滅，哪怕聖道都無法在短時間內修復。

　　那些瞭解人族的眾聖一看到這個場面，恍然大悟，怪不得人族眾聖合力能戰巔峰，原來是因為混沌真空，可以無限淬煉他們的文膽。

　　他們意識到，雖然突破到五境可能需要大機緣，但孔聖的文膽必然達到五境，而其餘眾聖的文膽，哪怕不是五境，也已經達到四境巔峰，而年紀較長的那些，因為文膽淬煉太久，文膽一些特性甚至不會弱於普通五境。

　　四境文膽，萬古不朽。

　　五境文膽，永世不滅。

　　他們向人族山中聖看去，人族眾聖個個氣定神閒，明明只是半聖或大聖，可比許多聖祖更泰然處之。

　　「佩服！」

　　其他各族眾聖自愧不如。

　　自從亂芒聖隕，狼坤就一直沒說話，默默地跟著方運，看著眾祖。

　　她看到這一幕，流露出難以言喻的激動之色。

第3304章 萬書之界

　　狼坤感嘆道：「原來如此，人族眾聖之所以敢捨棄人族基業，抵達此地，恐怕也是存了利用此地淬煉文膽之意。文膽增強，自身便會增強，便可敵對皇……大天尊。人族眾聖殺了那麼多金祖，必然得萬界意志照拂，從而蔭庇人族。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人族因何而偉大，眾聖因何而不朽，孔聖與方聖因何被稱為夫子。」

　　其餘大聖滿面愧色，不得狼坤提示，他們竟然沒發現人族的真正目的，僅僅想到人族眾聖能用此地磨練文膽而已。

　　他們這才知道，人族眾聖犧牲自己，抵達黃昏堡壘，才是人族崛起的根本原因，是人族的基石，而方運，則是在這道基石上，建造了人族新偉業。

　　「可敬的人族，可怕的人族……」

　　眾聖們終於明白，為何人族那麼弱小，最終卻在萬族之中脫穎而出，晉升萬界之主。

　　「跟人族比起來，我們崑崙族群，簡直就是一群巨嬰。」

　　「本聖修煉萬年，卻想為人族眾聖流淚。」

　　「若能返回萬界，我將舉族遷移，歸化人族，爭取成為人族的一員。這是真正的榮耀。」

　　「想想人族的先賢，再對比我們的先賢，簡直是一群野獸。」

　　「這才是高貴的生靈。」

　　帝墨嘆息道：「何止你們，我們歷經多年摸透人族眾聖的意圖後，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我們帝族和龍族，縱然天資超群，在最好的時代成長，但我們的智慧和精神，卻被人族眾聖輕易碾壓。人族，確實可敬又可怕。」

　　眾聖望著漆黑天幕中的方運和人族眾聖的背影，感慨萬千。

　　突然，他們精神一震，因為方運身後的書山之上，眾聖高飛，衣衫飄蕩，瀟灑至極。

　　每尊聖位面前，都浮現至少一本書，或是自己書寫的經典，或是其它經典，絕不重樣。

　　隨後，怪異的一幕出現了，人族眾聖微微低頭，道：「願與諸位文友分享此書。」

　　轟……

　　每一尊人族聖位身邊，都有純白的聖光沖天而起，一道聖白光柱接著一道，直徑兩尺有餘，並不算粗大，但是數量在不斷增加。

　　最後，每個人身邊都出現近百聖白光柱。

　　每一道聖白光柱收斂凝聚，化為一本眾聖經典。

　　每一尊人族聖位，都被近百本眾聖經典包圍，徐徐旋轉。

　　最後，讓所有新來的眾聖眾祖驚駭的一幕出現了。

　　每一本眾聖經典，都化為那書的原作者。

　　方運身後，聖位八千餘！

　　聖光璀璨，人人如龍，如眾星浮沉，遮蔽天穹，覆壓萬界。

　　浩蕩的聖威與正氣宛如海嘯一般，在混沌真空中激盪。

　　看到這一幕的每一個人，都有一種錯覺，那不是八千眾聖，而是一尊巔峰聖祖！

　　那些新來的眾聖眾祖看到這一幕，目瞪口呆，甚至連鎮獄邪龍與噬龍藤祖都被震撼。

　　鎮獄邪龍的爪子不斷在虛空中抓撓，噬龍藤祖的藤條無序輕動。

　　青祖駭然道：「這是什麼族群異象？」

　　「萬書之界。」方運轉身望著天空中的人族眾聖，那裡許多人一模一樣，分不出真假。

　　「這只是異象還是真人？」青祖再次發問，他歷盡萬古，從太古時代活到現在，卻從未見過此等異象。

　　方運卻沒有回答青祖的話，向眾聖微微點頭，道：「願與諸位文友分享書山。」

　　漫天人族眾聖點頭回敬，沒有行大禮。

　　包括黃昏堡壘的眾聖眾祖，都好奇地等待。

　　什麼都沒有發生。

　　「怎麼……」青祖望向方運。

　　方運微微一笑，卻不作答，轉身面對戰場。

　　「今日我自萬界來，不斬皇天不回頭。」

　　方運說完，宛如普通人，以帝神樹為手杖，踏虛空前行。

　　眾祖愣了一下，急忙跟上。

　　青祖一面跟在後面，一面喃喃自語：「方祖的大世宇宙，到底是什麼樣？」眾祖身形一震，皆陷入沉思。

　　方運與八千眾聖分享書山，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這件事，太奇怪了，後面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方運一步，帶著眾祖進入戰場。

　　龍族、帝族與眾多金祖之前一直在觀察方運，在方運切入戰場後，戰鬥突然停止，雙方分開。

　　「您是……」

　　龍族與帝族聖祖全都隱隱猜到方運的身份，但又不敢確定，畢竟那個傳說太古老了，古老到經歷那個傳說的帝族，如今只剩三人。

　　數千金祖則和之前一模一樣，通體如黃金打造，全身金光燦爛，面無表情，只是直勾勾盯著方運。

　　三千餘金祖站在一起，祖威連成一片，雖然沒有形成族群異象，但宛如一座天地之牆，橫在前方。

　　他們的氣勢之強，死死壓住龍族與帝族的族群異象。

　　方運沒有理會帝族與龍族眾祖，掃視前方三千餘金祖。

　　這些金祖實力皆在新晉聖祖與新掌大世之間，並未有巔峰聖祖。

　　方運的目光穿過他們，望向深處戰鬥更劇烈的戰場。

　　「你們，擋我路了。」

　　帝族與龍族眾祖慌忙以聖念阻止，因為雙方有個默契，聖祖巔峰，不得對巔峰之下動手。

　　方運向前邁出一步，在他抬腳的一剎那，怪異的一幕出現了。

　　每一尊人族聖位身後，都出現一片密密麻麻的星海，八千餘座星海重疊，立刻融合為一。

　　萬星沖天，在戰場上空，凝聚成一片比尋常星河系密集千倍的圓形星域。

　　方運把無上文心月章星句教給眾聖，眾聖月章星句形成的星海，融合為一。

　　在方運的右腳抬到最高處的時候，眾星之海現世。

　　方運沒動手，八千眾聖動手了。

　　每一尊聖位，都用出自己的聖道戰詩詞。

　　方運身後，眾生之力湧動，與八千眾聖結合。

　　八千眾聖，齊齊伸指向前方三千金祖。

　　每一尊聖位的身前，浮現他們自己的聖道戰詩詞，隨後，震撼萬界的一幕出現了，每一首聖道戰詩詞之後，都湧出無數首相同的聖道戰詩詞，合為一體，彷彿牽引出一尊恐怖的巨獸。

　　八千餘聖道戰詩詞洪流，形態各異，色彩斑斕，有誅天之箭，有滅世之刀，有氣吞萬界的君王，有燒盡萬古的火焰，宛如一座座神岳，更好似一片片天穹，攜帶毀滅萬世的氣息，跨越真空，瞬間抵達三千金祖之中。

　　那三千餘金祖完全來不及反應，便被八千聖道戰詩詞洪流淹沒。

　　神華肆虐，異光亂閃。

　　巔峰一擊，真空震盪。

　　三千金祖連慘叫都來不及，被萬古最強聖道戰詩詞合力消融。

　　方運右腳落下，邁出完整一步，跨越真空，抵達戰場深處。

第3305章 混沌邊界

　　黃昏堡壘的眾聖眾祖呆呆地看著戰場。

　　千祖所在，宛若煙塵消散。

　　在他們看來永遠無法戰勝的敵人，此刻卻被翦滅一空。

　　「這便是巔峰聖祖之威嗎？」

　　「不，自始至終，方祖都沒有親自動手，只是那些人族眾聖動手。」

　　「你們看，方祖又邁出一步……怎麼消失了？人呢？天地為什麼裂開了。」

　　眾聖眾祖疑惑不解地望著高空。

　　此刻的祖鏡顯示，前方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混沌真空裂痕，似有奇異的氣息從裂痕中溢出，旋即消散。

　　「那裡是『混沌邊界』，是巔峰聖祖以及至尊們戰鬥的地方，哪怕祖鏡的力量，也無法照見。」

　　「混沌邊界裡面是什麼樣子？」

　　「我們都沒見過，但聽巔峰聖祖描述過，當力量過於強大，便會打碎混沌真空，不過，打碎後的混鎮真空，與其說是碎裂，不如說是分開。我們的空間是一體的，但是，混沌邊界中有無數密密麻麻的獨立空間，我們進入其中，身體會立刻被無數空間分開，相當於身體處於不同的萬界。只有巔峰聖祖，可以同時置身於不同的空間而不受影響。」

　　「為什麼混沌邊界中沒有力量外溢，是巔峰聖祖們沒有戰鬥？」

　　「不，是混沌邊界的一切力量，都會被平均散逸到無數空間之中，所有的力量都不會散逸到外界。」

　　「真想看看啊……」

　　除卻方運與人族眾聖，只有鎮獄邪龍與噬龍藤祖一起進入混沌邊界，其餘眾祖皆停在外面，不敢進入。

　　哪怕早就做好犧牲準備的青祖，也搖搖頭。

　　那裡已經不是他們的戰場。

　　混沌邊界邊緣。

　　方運睜開眼睛，觀察天地。

　　這裡的世界，已經和外界完全不同。

　　在方運的眼中，這個世界被分成無數個「格子」，每個格子形狀不同，大小不同，但平均下來，每個格子有人頭那麼大。

　　每一個格子，都是一片獨立的空間，無論誰進入這裡，無論什麼進入這裡，都會被這些格子分開。

　　在進入的一瞬間，方運甚至感到身體冰涼僵硬。

　　哪怕方運是虛空之主，整個身體也被切割成數十塊，每一塊都位於不同的空間之中。

　　人族眾聖、書山、鎮獄邪龍、噬龍藤祖、太元之門和斬龍台等等一切物質，都被空間分割成數量不等的方塊。

　　但是，他們除了感到少許異樣，並沒有被影響。

　　「真不舒服。」鎮獄邪龍小聲嘀咕道。

　　前方的戰鬥停止，雙方齊齊看向方運。

　　一方是金祖，那些金祖的外形與外界的金祖一模一樣，同樣有強大的力量和靈性，但沒有生命力。

　　這裡，整整有十九尊巔峰金祖，每一尊都擁有巔峰聖祖的力量，澎湃的力量猶如海浪拍擊天地。

　　在巔峰金祖對面，則有七尊巔峰聖祖。

　　四尊帝族巔峰聖祖，三尊龍族巔峰聖祖。

　　七尊巔峰聖祖望向方運，全都露出詫異之色，只有一尊巔峰聖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方運。

　　過了好一會兒，那巔峰聖祖才輕聲問道：「你是……帝族師？」

　　方運看向那巔峰聖祖，赫然是帝藍。

　　當年的帝藍，只是一個擁有時光天賦的新晉半聖。

　　方運憑藉強大的神念以及萬古崑崙諸天之相，在神念比拚上，力壓帝藍，震驚帝族。

　　方運看著帝藍，他的玉製帝鎧暗淡無光，表面出現大量的裂痕，甚至還有多處殘缺，露出蒼老的皮膚。每一片外露的皮膚上，都有密密麻麻的老年斑。

　　他的頭髮，稀疏花白，雙目不再那麼清澈，甚至還有些渾濁。

　　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帝藍，此刻已經是風燭殘年的老者。

　　「是我。」方運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

　　帝藍亦深吸一口氣才道：「祖龍與帝乾被困在混沌邊界深處，我們一直攻不進去。」

　　「放心，有我在。」方運道。

　　「大天尊的第一分身，已經出手。」帝藍道。。

　　其餘六尊巔峰聖祖皆目光黯然。

　　「我說了，有我在。」

　　方運邁步上前，與七尊巔峰聖祖並列，鎮獄邪龍與噬龍藤祖隨後抵達。

　　十尊巔峰聖祖，對陣十九尊巔峰金祖。

　　方運看了一眼七尊巔峰聖祖身邊的至寶，都已經殘缺。

　　普通的祖寶，在巔峰之戰中已經不起作用，至少要至寶的程度才能傷到巔峰。

　　「我這裡有幾件尋常至寶，我已經用不到，你們先用著，解決完他們，隨我一起進入深處。」

　　方運說著，一抖帝神樹，樹上的星火渾天鑒、聚魂爐等七件至寶落下，分別飛向一尊巔峰聖祖，其中有兩件還是方運在斬殺了妖蠻聖祖後所得。

　　七尊巔峰聖祖難以置信地看著方運，看著帝神樹，他們都知道帝神樹的存在，但現在的帝神樹好像比傳說中還厲害，怎麼會掛著那麼多至寶？

　　還有那人族的萬書之界，為什麼氣勢之前完全不同？

　　為什麼鎮獄邪龍能手持斬龍台，而噬龍藤拎著太元之門？

　　不等他們推演猜測，方運道：「先殺光這些巔峰聖祖。」

　　「他們很難纏。」帝乾提醒道。

　　「有我在。」

　　方運說著，掃視前方十九尊金光閃閃的金祖，他們個個身高幾十萬丈，宛若踏天巨人，無所不能。

　　他們體內彷彿有一座永恆的聖力之爐，聖力滾滾，從全身各處噴湧而出，化作無上金光，馴服眾生。

　　方運道：「諸位，可以全力外放文膽之力了。」

　　書山之上，眾聖微微一笑。

　　轟……轟……轟……

　　一道道淡淡的清光沖天而起，乍一看光芒不盛，偉力不強，但只有巔峰聖祖才能感應到的恐怖的氣息陸續從書山衝出，宛若星辰炸裂，貫穿諸天。

　　整整九道五境文膽的氣息沖天而起！

　　周文王、孟子、荀子、子思子、顏子、曾子、孫子、墨子和韓非子等九聖身上清光蕩漾，一開始只是細小的光柱，但很快向四面八方蔓延，宛如海波擴散，水色蕩漾，覆蓋天地。

　　這九聖的五境文膽雖然不如方運的五境文膽強大，但卻都隱含另一種浩瀚無上的氣息。

　　那是獨屬於孔子的力量。

　　接著，其餘眾聖全力外放文膽之力，道道清光沖天起。

第3306章 人族至偉

　　哪怕是聖隕不久的半聖，也全部擁有四境巔峰的文膽。

　　他們周身只是散發著水色清光，看上去遠不如金祖的金光聲勢駭人，也不如巔峰聖祖的力量浩大，但是，這些文膽清光卻有著奇特的氣息。

　　天地不能折，至尊不可侮，萬古不朽，永世長存。

　　見天不跪，見祖不拜。

　　一人所在，天地同等。

　　那彷彿照耀了不知多少萬年的金光，在這清光面前，暗淡下來。

　　前方十九尊金祖的氣息，被直接削去三成！

　　那些巔峰金祖的眼中，竟然閃爍著驚疑之色。

　　「人族至偉！」方運道。

　　「人族至偉！」眾聖齊聲道。

　　帝族與龍族的巔峰聖祖也全都被鎮住，他們不知道是人族突然變強，還是一直在隱藏力量。

　　之前，只有孔聖有五境文膽，其餘人都只是四境而已。

　　現在，不算方運，人族竟然有九尊聖位有五境文膽，這幾乎等於憑空多了九尊稍弱的巔峰聖祖。

　　所謂的「稍弱」，是針對個體來說，這九尊人族聖位，單打獨鬥，絕對不會是任何一尊巔峰金祖的對手。

　　但是，帝族龍族的巔峰聖祖心裡清楚，現在人族百聖聯手，絕對能力壓九尊巔峰金祖。

　　帝藍仔細看了看人族百聖，又看了看書山，最後看向方運，確定人族之所以變強，是跟方運有關，但他發現，方運的境界有點高得異乎尋常，他完全看不透。

　　帝藍甚至能看透少許祖龍的境界，但完全捉摸不透方運的氣息。

　　他感覺，同樣是五境文膽，方運的文膽無形無跡，無影無蹤，而那九尊人族聖位的文膽明顯稍稍不如。

　　對面的十九尊金祖的神色，出現細微的變化。

　　自古以來，金祖與帝族龍族的戰鬥，都是以多欺少，如果數量相當，金祖們完全不是對手。

　　而現在，單看數量，雙方已經持平。

　　「大哥，動手嗎？」鎮獄邪龍爪握斬龍刀，躍躍欲試。

　　方運輕輕點了一下頭。

　　鎮獄邪龍哈哈一笑，竟然和跟亂芒大戰的時候一模一樣，揮舞著巨大的斬龍刀劈向一尊巔峰金祖。

　　噬龍藤祖隨之揮舞著太元之門和光明山，也砸向一尊巔峰金祖。

　　兩個巔峰金祖臉上浮現無奈之色，鎮獄邪龍和噬龍藤祖手持的可是萬界至寶，那是祖龍與帝乾的寶物層次，他們巔峰金祖最多只是跟太初至寶打過交道。

　　龍族與帝族的七尊巔峰聖祖一看，不用方運下令，各自挑選巔峰金祖出手。

　　書山向前飛行，百聖聯手，殺向剩下的巔峰金祖。

　　剛一交手，巔峰金祖就節節敗退。

　　他們本就不是從頭開始修煉的巔峰聖祖，不要說跟境界跌落的亂芒比，就是跟尋常巔峰聖祖比，都有所不如，根本擋不住如狼似虎的對手。

　　開戰僅僅十息，鎮獄邪龍就把自己的對手一刀斬成兩半。

　　巔峰金祖很快血肉重生，但是，氣息直降兩成，實力更弱，接下來幾乎毫無懸念，鎮獄邪龍連續將其斬殺五次，最終徹底滅殺。

　　「哈哈哈哈……殺這種巔峰聖祖就是爽啊，比殺亂芒痛快多了！」鎮獄邪龍大聲吼道。

　　方運白了鎮獄邪龍一眼，道：「諸位手下領情，盡量保留全屍，我有大用。」

　　眾祖也不問原因，悶聲殺敵，但手段稍稍改變。

　　鎮獄邪龍隱隱猜到方運的意圖，無奈地嘆了口氣，收斂斬龍刀上的殺意，攻向下一個目標。

　　由於要保留全屍，戰鬥稍微艱難。

　　方運自始至終都沒有參戰，好像是在閉目養神，實際是利用這混沌邊界淬煉自己的文膽。

　　眾聖不敢這麼做。

　　眾聖只敢利用混沌真空淬煉，這混沌邊界能分割文膽，除了方運，沒人敢如此淬煉。

　　在淬煉文膽的同時，方運在文界中，以聖念著書立說。

　　前方的戰鬥神光閃爍，偉力縱橫，若非在混沌邊界中，已經將萬界徹底打碎，整個宇宙都會化為混沌。

　　但在這裡，一切力量都被混沌邊界吸收，沒有絲毫影響到外界。

　　方運就靜靜坐在戰場之中修煉。

　　不知過了多久，方運突然睜開眼睛。

　　戰鬥已經結束，整整十二尊巔峰金祖的屍體擺在前方，雖然都有缺失，但還算完整，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破碎的屍身。

　　帝族龍族的巔峰聖祖看向那些屍體，目光微亮，這些都是真正的寶貝，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和神材，每一具屍骸都能練成太初至寶，如果神材再好一點，甚至有可能練成萬界至寶。

　　雖然可能比不過太元之門或斬龍台，但比尋常萬界至寶絕對不差。

　　在此之前，他們根本無法收穫這麼完整的屍骸，最多是一些碎渣而已。

　　「不錯！其餘的你們平分吧。」方運一伸手，收走十二尊巔峰金祖，留下大量碎塊。

　　噬龍藤祖與鎮獄邪龍毫不客氣劃走屬於自己的一份，大口大口吃起來，直接吸收巔峰金祖的力量。

　　人族眾聖的吃相好看一些，送入書山慢慢吸收。

　　帝族龍族的巔峰聖祖各用有自己的手段吸收。

　　突然，一個身穿帝族玉鎧的女子進入混沌邊界。

　　「我未遲到吧？」那女子的聲音清脆悅耳，響徹天際。

　　「帝洛！」帝藍最先認出來，兩人屬於同時代的帝族。

　　帝洛隨手把一塊石刻拋給方運，懶洋洋道：「我當時只是感應到你乃帝族後裔，身份獨特，但沒想到，你竟然是帝族師。在你封聖之時，我的記憶才恢復。」

　　方運接過鎮荒天刻，笑看帝洛，道：「我記得，你當年說過十倍奉還。」

　　「等勾皇甲生效之日，便是償還之時。」帝洛道。

　　方運微微一愣，隨後了然，道：「原來如此。我們走。」

　　鎮獄邪龍突然大聲道：「大哥，這個帝洛老奶奶，當年是不是親你的小屁孩？不知道怎麼的，我腦子裡突然多了許多記憶。」

　　「以為本祖不敢斬你？」帝洛一瞪鎮獄邪龍，眉目如星，目光似劍，斬得地動天搖。

　　「咳咳，我就是說說而已，說說而已，誰叫你當年斬我分身……」鎮獄邪龍趕緊縮到噬龍藤祖身後，噬龍藤祖不動聲色橫移走。

　　方運一步邁出，直抵混沌邊界深處。

　　「大哥，等等我！」鎮獄邪龍全力衝過去。

第3307章 金色雕像

　　方運彷彿水中游龍一般，完全不受混沌邊界眾多空間的影響，進入混沌邊界深處。

　　無量量的金光照耀天地，組成混沌邊界的每個空間邊緣，都好像被精巧的畫匠進行了金色描邊。

　　在進入深處的一瞬間，方運便感受到一種實質性的威壓。

　　甚至說，那已經不是威壓，是無所不在的聖道力量。

　　方運的身體，被這強大的力量壓得稍稍矮了一絲。

　　不僅方運，後面的書山以及眾聖，還有之後的巔峰聖祖們，都如同軟泥之軀一樣，被這奇異的力量壓得縮小一圈。

　　彷彿是這方天地在宣佈，除天之外，眾生皆微。

　　方運抬頭向前方看去。

　　前方立著一尊半透明的金色巨人，那金色巨人高不知多少億里，無數星辰正圍繞著他旋轉。

　　偉岸所在，自成星河。

　　天地間的聖道到了他身邊，都會整整齊齊從下到上排列，分毫不差。

　　他彷彿是天地間的秩序，彷彿是萬界中的禮法，不容抗拒，不容悖逆。

　　這半透明的金光巨人一動不動，雙目緊閉，但形象有些模糊，並非是實體，而是一種力量。

　　金光巨人體內中空，在巨人身體中心的位置，出現一尊金光閃閃的人形雕像，有千里之高，如山如岳。

　　那金色雕像端坐在寬闊的龍椅之上，雙手放在扶手上，後背靠著椅背，高高昂起頭。

　　他的雙目之中，有兩個金色的神球在徐徐旋轉，完全不是正常的眼睛，卻又看不分明具體是什麼。

　　他明明是在平視，但所有人都感覺他的目光穿過眾祖，穿過混沌邊界，甚至穿過萬界，在眺望無數異度宇宙。

　　在看到他雙眼的一瞬間，所有人都感到自己無比渺小，而且，詭異的一幕發生了，所有感到自己渺小的人，自身也在縮小。

　　唯有方運身形不變。

　　這雕像身穿金色金屬鎧甲，全身的時光之力濃的彷彿化為實體，甚至將其鎧甲腐蝕，不止靜坐了多少億年。

　　他就在那裡靜靜地坐著，靜靜地望著遠方，一動不動。

　　那不知多少億里比太陽系都寬大的金色巨人，便是金色雕像的力量形成。

　　在金色雕像與金色巨人之間的中空之地，方運看到兩個熟人。

　　一頭玄黑之龍宛如天道之痕，猛地撲向那金色雕像，他的姿勢充滿了驚人的美感，彷彿是藝術的極致，又像是美學的盡頭。這無比優美的一擊，是方運此生所見最強的一擊。

　　這一擊，足以擊穿萬界，破滅宇宙。

　　更可怕的是，所有的力量都沒有絲毫的外溢，若是普通聖祖看到，只會覺得那巨龍只是用身體在肉搏。

　　龍爪拍出，在抵達金色雕像萬里之外的時候，龍爪前方突然浮現一顆星球，接著星球化為太陽系，很快擴大為星河系，剎那之後，化為一座球狀宇宙。

　　在宇宙形成的一瞬間，萬物勃發，聖道降世，無數生靈與強大的存在繁衍生息。

　　欣欣向榮，生機勃勃。

　　龍爪向前輕輕一推，前方的空間甚至連那尊金色雕像，都被這座新生的宇宙包裹。

　　但是，在包圍金色雕像的一剎那，宇宙表面出現裂痕，接著向內坍塌。

　　這一刻，這座宇宙宛如災劫之源、滅世之始，萬界的星辰、萬界的生靈、萬界的憤怒、萬界的善惡……一座萬界宇宙的一切，都心甘情願化為力量，要滅殺金色雕像。

　　剎那萬界！

　　時間彷彿只是一剎那，但是，在方運眼中，那巨龍的的確確再造一方萬界，一剎那間，讓萬界經歷億萬年，達到巔峰，然後釋放全部的力量，化為至尊戰技，攻向金色雕像。

　　「開天！」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呼喊，方運自然地聽到一個聲音。

　　隨後，就見在坍塌的宇宙中心，一根金色手指宛如裂天之矛、又好像破天之劍，刺穿剎那宇宙。

　　這根手指表面，群星環繞，星河糾纏。

　　一指如天。

　　令人絕望。

　　金色手指的前方，出現一個無窮小的點。

　　緊密有序的聖道從中噴湧出來，在看到那些聖道的一瞬間，方運有些恍惚，彷彿看到萬界起源、太初誕生，瞬間領悟了無上的大道。

　　不過剎那之後，方運便清醒過來，就見那金色手指前方的聖道已經徹底定型，隨後，化為無盡星域，或呈碟狀，或如球形，或似圓盤，一座座巨大的星河系宛如漫天暗器，打向巨龍。

　　巨龍雖然全力躲避，依舊被漫天星河擊中，悶哼一聲被擊飛，並哇地一聲吐出一口血。

　　就在巨龍後退的一剎那，一尊身穿殘破帝族玉鎧的巔峰聖祖出手了。

　　在那帝族巔峰背後，虛空盤坐著一尊身形完美的帝族人，肌肉鼓脹，宛如大理石雕刻。那巨型帝族人身體呈半透明，雙目緊閉，雙臂抱胸，身後黑髮如瀑，隱隱可見幾根銀絲。

　　那尊巔峰聖祖對準金色雕像一拳擊出，一片天空驟然降臨，彷彿是從神異之地截取的天空。

　　那天空之中，蘊含無盡的時空風暴，閃爍著七彩神輝。

　　聖祖戰技，截天。

　　在那閃爍著七彩神輝的風暴之天中，一片蒼茫的萬古崑崙悄然浮現。

　　這萬古崑崙山，神似方運的諸天之相。

　　與帝極的萬古崑崙諸天之相一模一樣。

　　雙重力量合一，超越巔峰，直達至尊，蘊含與剎那萬界一樣不死不滅的氣息，宛如一片天空，砸向金色雕像。

　　此刻，剎那萬界已經破滅，沒能消減那金色雕像身上一絲一毫的金光。

　　那金色雕像依舊空空洞洞望著正前方，望向不知多遠的無垠無限深處，哪怕有至尊的偉力降臨，也沒有讓他的目光有絲毫的波動。

　　他再度伸出右手食指，對著那片天空點出。

　　「生滅。」

　　同樣沒有人說話，但同樣有聲音傳遍方運以及所有人的耳中。

　　這一指之上，無盡山峰起伏，無限大地鋪開，億萬國度，無數城池，萬千族群。

　　盛世似錦，烈火烹油。

　　下一剎那，眾生消亡。

　　盛世如煙。

　　眾生消亡的力量匯聚成一道灰濛濛的神光，無聲無息，甚至也沒有散髮絲毫的偉岸氣息，簡簡單單飛出，擊碎截天，擊中那巔峰帝族的胸口。

　　卡嚓……

　　一片帝鎧玉片碎裂，那巔峰聖祖倒飛而去，全身神華亂閃，全力驅散那一指留在身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