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穿梭】異常生物見聞錄 作者：遠瞳（已完成）

第一千六百八十章 小蝙蝠來啦

　　就像同事們從來不理解為啥一個剛上任四年的菜鳥審查官就能一路高歌猛進地搞定其它審查官一百年都不一定能遇上一次的麻煩事兒，而且跟個移動災難光環一樣走哪哪炸甚至還炸過半神（現在多了個真神），郝仁也永遠都不能理解渡鴉12345身為一個世界的女神為啥可以做到如此之不著調，甚至從倉庫裡翻個地攤貨出來還要跟自己嘚瑟嘚瑟，吹比一番還挺自得其樂的——一個上帝竟然能閒成這樣，郝仁覺得自己這輩子應該都不會相信這貨日理萬機的鬼話了……

　　但不管怎麼說，這一對金屬環本身還是很有用的。

　　按照渡鴉12345的說法，這東西是用來產生遠程質量投影的，而質量投影這種東西郝仁其實也見過，在他的理解中，質量投影就是一種具備實體、能夠傳輸感知、可以和環境產生互動的遠程交互界面，它的本質是一種影像傳輸，但希靈神系在資訊操作領域的黑科技極大拓展了這種傳輸的「內容」，以達到近乎分身的效果，但同時又比任何一種分身所產生的信息干擾要小無數倍——而這正是讓莉亞能通過現實之牆「來到」表世界的關鍵條件之一。

　　除了減少信息干擾，阻礙莉亞穿過現實之牆的另一個條件則是神性問題，而這個問題也能通過質量投影的方式來解決，因為渡鴉12345找到的這一對圓環是具備信息過濾功能的。

　　它可以在傳輸質量投影的過程中過濾掉莉亞的神性——這一功能就連郝仁在夢位面和表世界之間建立的信息鏈路都不具備，因此它的作用才不可取代。

　　說白了，圓環的第一個作用是減小信號半徑，第二個作用則是過濾信號冗餘罷了。

　　「你得提醒莉亞一下，質量投影激活之後她就相當於一心二用了，和突然精神分裂的感覺差不多，她得適應並準確把握住自己的本體是哪一個才行——雖然咱們希靈神系上面有一位大佬練出了開著兩百萬個質量投影滿虛空亂轉還沒發瘋的神技，但對於沒接觸過這種東西的人而言，『精分』的感覺還是很不好掌握的，」渡鴉12345又進入了嘮嘮叨叨的說教模式，一邊傳授著手環的使用方法一邊提醒著它的副作用，「另外它雖然能讓莉亞以質量投影的方式『進入』表世界，但其實也有限制，首先她的質量投影只能限定在手環附近活動，其次每次連接不能超過六小時，之後必須冷卻至少六小時來讓現實之牆恢復，最後……你最好別讓她以外的人接觸到這東西，尤其是你提到的那些小妖精，太能鬧事兒了。」

　　郝仁點點頭：「最後這兩條倒是問題不大，但第一條這個精神分裂的……我怎麼聽著這麼玄乎呢？莉亞能適應？」

　　渡鴉12345一擺手：「沒事，你放心，她又不是沒分裂過，創世女神在這方面有經驗的。」

　　郝仁想了想，總覺得莉亞之前精神分裂的情況跟質量投影應該不一樣吧……

　　但他對一個神明的精神力量強度還是很有信心的，想來即便剛用的時候有點不適應，莉亞也能很快掌握質量投影的使用規律，所以也就沒更多疑問了。

　　郝仁打算盡快把這個好用的小設備交到創世女神手上，不過他剛剛才離開夢位面，現在還沒回家好好看看，所以也不急於這一時，而是和薇薇安一起先傳送回到了家中。

　　「也不知道那隻蠢貓把我遊戲機玩壞了沒……」踏入傳送光柱之前，郝仁憂心忡忡地說道，「那貨總能把我藏起來的東西給翻騰出來，然後就是一陣禍禍，當貓的時候還只是偷吃點東西啃兩本書之類，現在學會自己開門了，連倉庫裡的東西都能翻出來……唉，沒見過比她還能折騰的貓啊。」

　　薇薇安在旁邊安慰他：「別擔心，滾其實也挺懂事了，不會隨便弄壞東西的，而且還有莉莉看著她呢嘛。」

　　郝仁一聽就瞪起眼睛：「你讓一個祖傳拆家的哈士奇去盯著一隻貓別拆家？」

　　薇薇安：「……說的也是啊。」

　　就這樣一邊閒聊著，倆人一邊走入了通往家中的傳送門，眼前光影一陣搖晃，轉瞬間天國洋房的景色就變成了郝家大宅那熟悉的客廳模樣。

　　一進家郝仁就看到「滾」不知道從哪翻出了一張他大學時候拍的照片，此刻貓姑娘正板著小臉把照片擺在茶几上，照片前還放著他的掌機和一包蝦條。

　　等擺放好之後，貓姑娘就開始對著照片鞠躬了，一邊鞠躬還一邊唸唸有詞……

　　郝仁：「……？」薇薇安：「……？」

　　「滾，你幹啥呢？」感覺自己實在沒辦法理解這隻貓的思路，郝仁終於忍不住在後邊叫了對方一聲。

　　貓姑娘聽到這聲音頓時整個人都蹦起來半米多高，尾巴跟鐵棍子似的「砰」一下就豎了起來，隨後她慫著身子扭頭看著郝仁，足足看了好幾秒鐘才「喵哦」一聲，小心翼翼地湊過來繞著郝仁轉了兩圈，還探過頭細細地嗅著。

　　郝仁這就更懵逼了：「所以你這到底是……」

　　他還沒說完，就見到貓姑娘唰一下子又退了回去，但之前那滿臉見鬼的表情倒是沒了，她還顯得挺興奮，一邊蹦著一邊大聲嚷嚷：「我剛才施法又讓房東復活啦！！」

　　郝仁感覺自己都快抓狂了，扭頭看著薇薇安滿臉的要瘋：「媽的我完全不能理解這隻貓在幹啥怎麼辦！我跟她之間至少有一個是瘋的沒錯吧？」

　　薇薇安也是一臉懵逼：「……說不定是之前咱們突然過來又突然傳送走，把滾給嚇著了？」

　　這時候通往廚房的門突然打開，就見到南宮三八和五月繫著圍裙從裡面走了出來，他倆是聽到客廳裡的動靜才出來的。三八看見郝仁露出恍然的表情：「哦，房東果然是你啊，我說呢滾怎麼突然咋咋呼呼起來……」

　　郝仁一邊走向沙發一邊隨手按了按貓姑娘的腦袋：「這貨八成是又吃錯什麼東西了，等會兒吃飯之前帶她去刷牙。」

　　他這頭話音剛落，就聽到廚房門口的方向突然響起了一個驚喜而且熟悉的聲音：「薇薇安大人！！」

　　然後他和薇薇安就不約而同地抬頭循聲望去——結果赫然看到一個小號的薇薇安正站在廚房門口。

　　海瑟安娜。

　　小蝙蝠精一臉的驚喜之色，看著薇薇安的樣子就好像下一秒便準備撲過去似的，但好歹這次她終於成功克制住了自己的作死衝動，在撲過去之前硬生生剎住了腳步，但語氣還是相當激動：「這次我可感應對啦！果然是薇薇安大人你回來啦！」

　　薇薇安在看到小蝙蝠精的瞬間也是被嚇了一跳，本來是本能地想要閃人，但想了一下還是沒動地方，只是好奇地問道：「你怎麼突然來了？又遇上麻煩了？」

　　「我又不是只有遇上麻煩才會來找您！」小蝙蝠精笑得格外燦爛，「是暗影議會那邊終於穩定下來啦，彌米爾也坐穩了位子，我可算又有了幾天假期，就來找您玩的……額，您不會趕我走吧？」

　　要是以前的薇薇安，壓根不等海瑟安娜把後面的話說完這時候應該就已經躲起來了，或者催著小蝙蝠精趕緊回庇護所待著別在外面冒險，但之前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尤其是在一萬年記憶世界中的回溯之旅——終究是改變了一些東西，薇薇安看著小蝙蝠精的眼睛，注意到對方的不安之後突然笑了起來：「趕你幹什麼，現在獵魔人也不到處獵殺了，你願意過來我還能攔著？」

　　海瑟安娜愣了一下，緊接著便歡呼起來。

　　「等會兒等會兒，來玩可以，但還是說一下規矩啊，」薇薇安趕緊出聲讓小蝙蝠精安靜下來，「這裡可不是異類遍地走的暗影庇護所，你別出去惹事，而且在家裡也不要太瘋，這邊已經有倆拆家的了，再多你一個我可受不了。」

　　「知道知道，」小蝙蝠精連連點頭，「我又不是沒在人類世界活動過，而且我也來過這啊，肯定知道該怎麼辦。」

　　薇薇安點了點頭：「那就行。那你在這兒待會兒，我去做飯。」

　　南宮三八在旁邊提醒了一句：「那什麼，飯我已經做……」

　　結果他話音未落就被郝仁和南宮五月一塊摁那了：「閉嘴！」

　　薇薇安看著客廳裡的動靜，忍不住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一邊取過圍裙掛在自己身上一邊說道：「沒事，我就隨便做點，就當加兩個菜慶祝這次『遠征』成功。對了海瑟安娜，要吃烙餅嗎？」

　　小蝙蝠精剛想點頭，但又表情一變：「不要不要，我再也不吃餅了……」

　　「瞧你那樣，」薇薇安叉著腰看著自己的小號，「這次你就是把餅吃完我也不會消失的！」

　　「那我要！」海瑟安娜使勁舉著手嚷嚷道，「我要撒芝麻的！要好多芝麻！」

　　直到薇薇安走進廚房好一會兒之後，海瑟安娜還跟離魂了似的坐在沙發上一個勁地傻笑，郝仁拿手在她眼前晃了好幾次都沒把她叫醒，最後還是她自己突然就清醒了過來，挪了兩下挪到郝仁身邊：「喂喂，薇薇安大人剛才說慶祝遠征成功……是什麼意思？你們前陣子不在家是去打仗了嗎？」

　　郝仁還沒吭聲，此刻正好從屋裡出來的莉莉就聽到了這個問題，隨口說道：「哦，我們去跟一個真神站擼，然後把對方揍了一頓給打跑了。」

　　郝仁瞪眼看著哈士奇姑娘，後者也面不改色地看著他，片刻之後郝仁敗下陣來：「還是你們寫小說的厲害，吹牛X的時候竟然都不眨眼的。」

　　莉莉一仰脖子：「廢話，我這是紀實文學！」

　　郝仁想想也是，莉莉說的還真沒一句謊話，只不過說話方式稍微一換，在聽者耳中的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一個是被人按著摩擦，一個是把人按著摩擦——果然還是寫小說的厲害。

　　至於海瑟安娜，小蝙蝠精的表情則已經靜止在了Σ(°△°|||)……

第一千六百八十一章 我愛學習，學習使我快樂

　　很顯然，小蝙蝠這次來找薇薇安不光是蹭吃蹭喝蹭住蹭媽那麼簡單，她來這兒很大一部分目的是為了嘚瑟自己在事業上的成就的——比如徹底控制了暗影議會，鞏固了海瑟安娜家族在地球異類中的統治地位，和獵魔人某次重大交涉取得成果之類，但在她曬成就之前莉莉恰到好處的一個吹比徹底粉碎了小蝙蝠精的所有信心，因為郝仁領著這幫牲口般的暴力分子去幹了件更大的事兒——他們去懟神了。

　　而且懟贏了。

　　這就好像小蝙蝠精興沖沖地拿著兩張一百分的卷子回來找人嘚瑟，結果一推門就看到屋裡一幫人正圍在茶几旁邊數學位證書，其中落差冷暖自知……

　　不過讓海瑟安娜驚訝甚至感動的是，吃晚飯的時候薇薇安仍然誇獎了她幾句。

　　「我們做的事和你做的事都很重要，沒什麼高下之分，」薇薇安甚至還耐心寬慰著有點失落的小蝙蝠，「而且我們其實也沒莉莉說的那麼順利——那場仗打得很艱難，大部分人都被自己的鏡像纏著，壓根就沒有跟那個邪神對戰的機會，甚至房東都差點沒打贏……」

　　「真的啊？」海瑟安娜質疑地看了郝仁一眼，「你不是很厲害的嗎？」

　　「那也得看是跟誰比，」郝仁有點尷尬地笑著，「我們差點玩脫來著，結果最後進行決勝一擊的還是豆豆……」

　　海瑟安娜：「……哈？」

　　「沒騙你，是真的，所以她才是這次最大的功臣。」郝仁一邊說著一邊把豆豆鄭重其事地捧到餐桌上，然後從隨身空間裡取出了給小傢伙準備好的獎勵品：一根小葉紫檀木的……筷子。

　　看著捧著根筷子啃得木屑亂飛的豆豆和周圍一圈自稱剛剛懟神成功的暴力分子，海瑟安娜感覺自己跟這幫人的世界觀差異再一次被拉大了……

　　這一頓飯，最幸福的是海瑟安娜，小蝙蝠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年未曾體會過這樣的安心和溫暖，薇薇安就在身邊，和她說一些閒話，偶爾誇獎或者責備兩句，不管誇獎還是責備都帶著毫不作假的親切，而手中的麵餅就像二十個世紀前一樣香甜可口——而且再不用擔心自己再次被拋棄的事情。

　　第二幸福的則是豆豆，她的幸福則簡單很多：小葉紫檀的口感真的很好……

　　整個郝家大宅在今天都充盈著一種溫暖的氣氛，如果非要說遺憾的話……那就是在如此溫暖人心的時刻，卻有一個與薇薇安血脈相連之人遠在另一個世界，正埋頭寫作業。

　　第二天一大早，郝仁便出發去解決這個遺憾。

　　黑暗領域的戰事已經結束，樞紐星系也再無叛軍威脅，整個夢位面所有已探測的區域都處在最安穩的狀態——儘管這個宇宙深處的牢籠中正傳來愈發恐怖的嘶吼和振盪，然而暴風雨來臨前的一夜總是最平靜的。

　　在這短暫的平靜之中，郝仁駕船來到了終焉樞紐的世界樹神殿。

　　家裡的其他人都在修養，薇薇安也留了下來陪著嚴重缺乏母愛的小蝙蝠精，所以郝仁這次是一個人來的。

　　他是世界樹神殿的主人之一，也是守護者一族眼中的英雄，因此出入樞紐和神殿都無需任何通報，把飛船停在樹冠內的某處港口之後，他便通過內部傳送系統直接抵達了創世女神所處的正殿，而此時這位女神正坐在那張巨大的辦公桌後，面前擺開書本紙筆，正一邊看書一邊記筆記。

　　在她身後的半空中，一幕彷彿水波紋般的光影正在緩緩變化，光影中有一團團事物在緩緩凝聚和重組，每次變化中都彷彿蘊含著萬物演變的規律和奧祕，郝仁甚至僅僅只是看了那些影像一眼，便感覺腦海中驟然多出了一大堆有關基本粒子結構、基本力參數、微觀—宏觀轉換的知識，以及其它一些壓根無法用現有人類認知來歸類的信息。

　　他看著那些變化的光影，隨手在空氣中比劃了一下，一個渾身散發著淡淡銀光的、彷彿軟體動物般的小玩意兒便憑空出現，這個軟體動物發出一連串細小的咕嚕聲，隨後便歡快地撲向了莉亞身後，並和那些影像融為一體。

　　而這個小動物的動靜也驚醒了沉迷學習的創世女神，莉亞抬起頭，看到郝仁站在面前，臉上表情有點驚訝：「你們這麼快就回來了……嗯？只有你一個人嗎？」

　　「其他人在家歇著，就我一個人來看看你——你在研究造物學？」

　　「按著課程表來的，」隨著莉亞脫離思考，半空中的造物演變圖景也隨之消失不見，這位女神舉起手中的書，讓郝仁能看清封皮上的書名，「今天上午學造物，下午學破壞相關的神術。話說系統的造物學真的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啊——原來可以直接把宇宙所有資訊都帶入到一個公式組裡面的！我說呢怎麼總覺得自己以前創造的東西都會和一開始設計的不太一樣，搞了半天是參數沒設置對的問題……」

　　聽著莉亞就這麼開始balabala地講述她的學習體會，郝仁突然注意到這位創世女神的精神狀態跟之前比起來好像有了點變化。

　　雖然很難看出來，但他還是從對方的神態和語氣中聽出了一種濃濃的自信，以及……幹勁兒。

　　就好像是褪去了什麼沉重的負擔，扔掉了多餘的想法和猶豫，重新樹立起了目標並準備一股腦幹到底似的，哪怕她說起跟幾天前同樣的話的時候，她眼神中的那股神采也已經截然不同了！

　　真的像渡鴉12345說的那樣，那位黑暗女武神在留給莉亞的教科書裡留了個「小禮物」，結果順利激發了這位失學女神的鬥志？要不要這麼有效啊！

　　「你盯著我幹嘛？」莉亞注意到郝仁的視線好久沒動地方，終於停下了學習報告，「我身上有哪不對勁嗎？」

　　「不，沒什麼不對的，」郝仁趕緊回神，擺了擺手，「只是覺得你現在動力十足的樣子。」

　　「那是，我現在幹勁十足！」莉亞滿臉都是燦爛的笑，站起來一手按著胸口一手按著作業本，「我愛學習，學習使我快樂不行啊？」

　　「前兩天你還一臉隨波逐流放棄人生的態度來著。」

　　「我有嗎？那麼明顯？！」莉亞一驚，緊接著用力一揮手，「管它呢，那都是一時的狀態不佳！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猶猶豫豫婆婆媽媽的，我們家族傳統就是一個戰，我是想明白了，是非成敗轉頭空，打架要的是真功，等我小學畢業了直接掄兩把刀去把瘋囂之主剁了，源頭上解決一切問題多簡單！」

　　郝仁當場就被莉亞這霸氣十足的發言給震住了，愣是三秒鐘沒想出下一句該接啥詞來，而莉亞則是站在那呆了一小會兒，才使勁晃晃腦袋，深呼吸之後嘀咕道：「嘖……跟老媽說太多話被影響了……」

　　郝仁一下子沒聽清：「啥？」

　　「沒什麼，我自言自語呢，」莉亞擺擺手，從辦公桌後面走出來，「話說你突然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你那個宇宙的神明有事情要轉告我了嗎？」

　　郝仁趕緊從隨身空間裡把那對圓環掏出來：「哦，正事兒在這呢，我來是為了給你捎樣東西——你拿著這個，用它你就可以和我那個宇宙建立連接啦！你甚至能直接去見我那個上司，這可比讓人傳話或者互發短信效率高得多！」

　　莉亞驚奇地接過了那一對金屬圓環中的一隻，圓環恰到好處的形狀和大小讓她順手就把這東西套在了手上：「這是什麼？手鐲嗎？另一個也是給我的？」

　　「不，你只拿著一個就行，另外一個是接收器，這東西學名叫質量投影發生器……」

　　郝仁當下便把一對圓環的名稱和功能簡單介紹給了莉亞，並且還沒忘了說明這東西的副作用和使用限制，當然，在這個過程中他很聰明地隱藏掉了「傻瓜式」三個字……

　　等好不容易把使用說明介紹完之後，郝仁才喘了口氣，抬頭看著莉亞：「聽明白了嗎？」

　　然而聲音卻是從他身後傳來的：「嗚哦——原來不只是星域，希靈神系的東西也好厲害！」

　　郝仁驚愕地轉頭望去，結果赫然看到自己身後就站著一個和莉亞一模一樣的身影——那身影的身邊有著肉眼難以察覺的干擾紋和輕微空間畸變，唯有這一點特徵能說明她並非本體，而是一個質量投影。

　　郝仁低頭看去，看到自己手上的「接收器」圓環正在發出微微的白光。

　　他忍不住念叨起來：「我去……這個學習能力……」

　　「其實沒什麼難的，」兩個莉亞一前一後地同時開口說道，「就是一種化身嘛，只不過這種化身的形式……很奇妙，我幾乎沒有感覺到任何力量上的損耗，但質量投影卻完美地具備了所有感知能力，而且我的思維也被直接分成了兩份……我現在就好像在用兩個頭腦同時思考一樣，雖然有點容易搞混，但只要能熟練掌握……我覺得這東西可以把我的學習效率提高整整一倍啊！」

　　這位女神好像是真的沉迷學習無法自拔了……

　　「你還是先熟練熟練吧，然後老老實實拿它當個通訊器，」郝仁有點無奈地揉著額頭，「這東西用多了真的精神分裂，你都分裂過一次就別搞第二次了。」

　　莉亞撇撇嘴：「循序漸進，循序漸進，我知道的，不用你說。啊對了，順便告訴你件事——就在半個小時前阿蘇曼觀測到了黑暗深淵方向的一次能量爆發，應該是那個『活體炸彈』爆了。」

　　郝仁心情頓時就愉快起來。

第一千六百八十二章 丟了超重要的東西

　　郝仁與莉亞一同來到了世界樹神殿的上層——這裡位於樹冠深處，是一片彷彿圓形廣場般的廣闊區域，厚達數十公里的枝椏與層層疊疊的巨大樹葉讓這裡變成了一個封閉空間，然而這裡卻絲毫不見黑暗，世界樹自身散發出的光暈照亮了這片巨大的空腔，甚至讓它亮如白晝，而在圓形廣場的周圍，數百道彎曲的白色彎曲石柱從巨樹的樹幹中生長出來，支撐並隔離著外面繁茂的枝葉，最終在上方匯聚成了彷彿拱頂般的結構。

　　一道道發光的絲線從那些優雅的石樑上垂墜下來，每一條絲線的末端都有一團小小的光球在飛舞，那是世界樹自身伴生的「精靈」，它們負責維護這個龐大而複雜的自動系統，以保證整個宇宙的每一絲變遷都處於監控之中。

　　為了充分發揮世界樹系統的效率，郝仁已經把晶核研究站的數據鏈和這裡連接在一起，因此這片圓形廣場也相當於晶核研究站的延伸，阿蘇曼可以直接將自己的意識投射過來，並利用世界樹的處理功能極大提升他自己的偵聽效率——正是得益於這套高效率的系統，他才在第一時間發現了黑暗深淵深處的異動。

　　阿蘇曼那彷彿星雲閃耀般的形象出現在廣場的中央，悅耳的聲音直接在郝仁耳旁響起：「我一共觀察到了三次能量波動，分別間隔不到三秒，第一次和第二次波動較為微弱，第三次相當強大，甚至達到了無需借助增益天線便能直接觀測的程度。瘋囂之主毫無疑問會因這次能量爆發而受創，堅守在那裡的獄卒將得到喘息的機會。」

　　「第一和第二次波動應該是滅世女神在嘗試壓制自己的神力暴走，但怎麼可能壓得住——她能堅持到現在才炸已經是個奇蹟了，」郝仁作為一個爆破專家，相當專業地評論著，「這一炸，她不死也丟半條命。」

　　而莉亞在想的則是別的事情：「我們送進去一個好的信號——那裡的守衛們可以由此得知他們並未被遺忘，有人正在外面想辦法對付瘋囂之主。」

　　郝仁點了點頭，再度看向阿蘇曼：「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變化嗎？」

　　「有個更好的消息，」阿蘇曼說著好消息，但語氣是一如既往沒什麼感情波動，「無人機群在黑暗深淵附近設置的信息中繼站已經成功啟動，它的效果超乎預想，我開始接收到較為清晰的星間低語，而且一度短暫地聽到了星民哨兵的交談聲——雖然未能成功建立聯繫，但已經可以確定牢籠內的哨兵系統仍然存在，古老防線並未失守。」

　　郝仁禁不住做了個深呼吸，這方面的進展讓他感覺到一絲振奮——中繼站果然是有用的！黑暗深淵與外界的信息隔絕有了在不破壞封印的前提下被突破的可能，而如果能成功和那裡面的哨兵建立聯繫……對局勢的改善可不是一點半點！

　　「很好，你的工作至關重要，千萬不能放鬆，」他欣慰地說道，「我會讓無人機加快建設更多的中繼站和附屬設施，或許很快我們就能成功與你的同胞們建立聯繫了。」

　　瞭解完有關黑暗深淵牢籠的情報之後，郝仁便掛斷了和阿蘇曼之間的聯繫，半空的全息投影漸漸黯淡下去，隨後他看向身旁的創世女神：「通往黑暗領域的穩定通道建設得怎麼樣了？」

　　「差不多完工了，只是還需要調整，現在的傳輸耗能很大而且有坐標錯位的問題，」莉亞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輕輕觸摸身旁一根石柱表面鑲嵌的水晶，「按照你的建議，我就把通道開在這兒——」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圓形廣場中響起了一陣輕微的嗡鳴聲。

　　緊接著，廣場上方那數百根彎曲閉合的白色石樑一根接一根地進入了充能狀態，並像柔軟的藤蔓一般向周圍舒展開來，半球形的穹頂上方竟緩緩打開了一個數百米寬的圓形洞口，而一層閃耀的光膜則覆蓋在這個洞口上，其間能量湧動。

　　那赫然是一道傳送門——一道可以直接通往黑暗領域的傳送門。

　　黑暗領域是夢位面最為特殊的部分，事實上它壓根就不屬於夢位面，而是一個「黏附」在夢位面的世界屏障上，彷彿寄生宇宙般的獨立世界，這也就導致了通常只用於本世界傳輸的傳送門無法直接連通在兩者之間的問題，但這一點在得到了那個神奇的「道標」之後便不再是問題，通過借助世界樹龐大的計算能力和澎湃的能量，即便沒有諾蘭的輔助，也可以打開一道通往黑暗領域的穩定通道，而眼前的這個，就是最終的成果。

　　這件事郝仁只是拜託了莉亞，隨後便再沒有插手過，沒想到如今只是兩天過去，莉亞竟然已經把傳送門搭建到了勉強可用的程度。但其實想想也很正常：通往黑暗領域的道標本身就是莉亞自己計算出來的，再加上她那遺傳自親媽的學習能力，照著世界樹的說明書研究兩天就把該學會的都學會了，接下來只需要把道標和世界樹綁定即可，對於這位能自學成才的創世女神而言……還真是沒什麼難度。

　　「等傳送門完全穩定之後，就展開對那個拉赫瑞恩星球的調查，」郝仁說著自己的計劃，「我回去跟我們老闆討論了一下，我們倆都認為整個黑暗領域謎團重重，而拉赫瑞恩或許就是謎團的中心。我們甚至猜測那個瘋囂之主壓根就不是夢位面獨有的，所謂的黑暗領域有可能才是真正的第一犧牲者……」

　　這方面的情報並沒有保密的必要，所以郝仁就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創世女神，後者越聽眼睛就瞪得越大，等到聽完了關於瘋囂之主「生態模式」的猜測之後她終於忍不住了：「你是說瘋囂之主會一個宇宙一個宇宙地寄生過去，就跟病毒一樣蔓延？！」

　　「蔓延不蔓延的倒是還不能確定，但黑暗領域至少證明了它有在摧毀一個世界之後尋找新犧牲品的能力，」郝仁點點頭，「說實話，危害性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噫——我感覺渾身發毛，」莉亞抱著胳膊搓了搓，就好像神明也會起雞皮疙瘩似的（或許真有這個功能？），「這麼危險的東西……那更得趕緊幹掉了，而且得徹徹底底地幹掉才行……」

　　郝仁這時候突然又想起件事：「對了，我找你還有件事——關於創世引擎的。」

　　「創世引擎？又怎麼了？」莉亞皺著眉，「你對它的研究遇上問題了？」

　　「是引擎裡面的黃金圓盤，」郝仁擺擺手，「我們知道引擎裡面的那些黃金圓盤才是讓它運行的關鍵，但說實話，我現在只找到了其中的一小部分，還有九個圓盤下落不明。雖然咱們已經否決了用引擎來自滅滿門的計劃，但那些圓盤作為神力運算核心還是不可或缺的——所以想問問你剩下的圓盤都藏哪了？」

　　聽到這，莉亞竟然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你說剩下的圓盤？那些圓盤不是在我之前交給你們的引擎核心裡面嗎？就上次從蘇盧恩之門提取出來的引擎核心……」

　　「你說圓盤在那裡面？」郝仁顯得比莉亞還要驚訝，「你確定？」

　　「我當然確定，當初創世引擎核心區是進度最快的，我把完工的神力轉換骨架和圓盤都裝上去了，其實剩下那幾個圓盤也是打算裝上的——如果當年那場戰爭能推遲幾個月爆發的話我都把它組裝好了，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不過總而言之，那九個黃金圓盤是我親眼看著裝進核心裡面……」莉亞一邊說著一邊注意到了郝仁表情的變化，她的語速漸漸慢了下來，「等會兒，該不會……」

　　「就是那個該不會，」郝仁感覺後槽牙在隱隱作痛，「圓盤沒了——引擎核心裡的插槽是空的。」

　　莉亞瞪大了眼睛，小小的身子使勁繃緊：「我敢肯定自己沒記錯，我當年確實把它們裝進去過！」

　　郝仁苦笑著：「那就只有一個解釋——有人又把它們偷走了……」

　　「有人……」莉亞眨了眨眼，「誰能做到這件事？在神國爆炸之後引擎就跟著蘇盧恩之門一起被捲入黑暗領域了，而在這之前圓盤一直都在……該死！」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驀然陰沉下來。

　　郝仁也想到了同樣的事，他咬著牙：「看來咱們想到一塊去了——如果說除了你之外誰還有可能知道創世引擎的祕密，那就只有那個被咱們引爆了的滅世女神……」

　　莉亞有些煩躁地抓著自己胸前的一縷銀發：「但她怎麼可能！她明明跟我一起陷入了沉睡，即便當時蘇盧恩之門就在我們身邊，她在沉睡中又能……」

　　郝仁看著這位女神，忍不住出聲提醒：「你當時也在沉睡，但你不照樣在夢境中重塑了拉赫瑞恩嗎？」

　　莉亞不吭聲了。

　　郝仁嘆了口氣：「沉睡的神明同樣能做到很多事情，那個滅世女神……雖然是個污染體，但她也有真神的權能。看樣子這次咱們又多了件麻煩事。」

　　最有可能帶走那九個黃金圓盤的毫無疑問是滅世女神，她如此費盡心力把那些圓盤帶走肯定不能是為了拿回去逗狗的，那麼她會用它們做什麼？

　　「九個圓盤……已經佔了整個核心系統四分之三的份額，即便還少三個，那九個圓盤也能利用冗餘互補機制完成大部分計算任務，」莉亞的語氣格外嚴肅，「整個創世引擎最複雜最耗費時間的就是那些圓盤，其餘的部分即便偷工減料其實也能保證引擎勉強啟動……」

　　「你覺得她打算用那些玩意兒幹什麼？」

　　莉亞深吸口氣，指著自己。

第一千六百八十三章 劍和劍的主人

　　沉默了幾秒鐘，郝仁才扯著嘴角開口：「我覺得吧……咱們有點麻煩了。 .」

　　「她很有可能在黑暗深淵裡借助瘋囂之主的力量來完成那個引擎，」創世女神的聲音倒是很平靜，甚至還在認真分析這件事，「她不需要按照原始藍圖將引擎完完整整地造出來，只要能讓它的主要功能勉強啟動便已足夠；黑暗深淵裡面雖然一片混沌，缺少主物質宇宙的各種資源，但創世引擎的本質是一種資訊操控設備，建造它也不完全依賴常規物質，如果滅世女神能熟練使用瘋囂之主的力量，那麼她大可以從各種噩夢和瘋囂陰影中抽取出建造引擎的一切『原材料』，而根據她被咱們趕跑時表現出來的『侵蝕度』……她肯定有這個能力。」

　　「如果引擎完工，她就能用那東西來對付你——這真是挖了個大坑給自己跳啊，」郝仁哭笑不得地看著莉亞，「咋樣，現在覺得後悔不？」

　　「後悔也沒用，」莉亞攤開手，「現在我倒是比較好奇那個滅世女神打算怎麼修改引擎的核心設置——按照我原本的程序，引擎在啟動之後會抹消掉這個宇宙所有具備我的神性特徵的事物，不光是我自己，也包括瘋囂之主和滅世女神自己，後者與我共生了那麼久，她不可能不知道這點。」

　　郝仁看著莉亞：「你能修正它的程式，讓它只對瘋囂你們三者其中之一產生作用嗎？」

　　「不能——如果能這麼方便我早就這麼做了，還用得著搭上自己的性命？」莉亞搖著頭，「我們三方的力量互相糾纏、滲透，已經達到了無法輕易切割的地步，像創世引擎那樣依靠『特徵碼』來生效的武器，是必然會對我們三個都產生作用的。」

　　郝仁揉著眉心，感覺一陣頭疼：「連你都做不到這點……那就真的很難想像滅世女神能做到了，理論上她的知識是不可能超過你的。」

　　莉亞一揚眉毛：「不管她打算怎麼做，反正她不可能瞬間就把那個引擎造好，即便她能直接從噩夢與瘋囂陰影中抽取足夠的原材料，把那些東西組裝成成品也至少需要幾個月的時間——如果她的瘋囂之力不夠熟練，這個時間還會更長，所以咱們還有些餘裕來研究該怎麼解決這個問題，一切都不用緊張。」

　　郝仁上下打量了這位創世女神幾眼：「話說你怎麼顯得比我還鎮定呢，這可是攸關你性命的大事兒——明知道暗地裡有個人正用狙擊槍指著自己的腦袋，說不定啥時候就要扣下扳機，你還跟我談笑風生呢？」

　　莉亞微笑起來，這一瞬間，她那幼小的外表給人帶來的錯覺全都消失了，她再次——或者說一直都是——以一位沉穩、聰慧的神明的形象站在郝仁面前：「恐慌無益於解決問題，不管你想或不想，事情都在那裡，而且總會發生，並不會因為你的牴觸而推遲片刻，那倒不如把有限的精力都放在解決事件上。我會把有關創世引擎的所有技術資料都交給你，包括我在設計它的過程中廢棄掉的那些方案在內——它們或許能揭露滅世女神的思路來源。當局者迷，有一些我自己看不到的，在你眼中或許反而會變得清晰起來。另外，現在我已經有了和『表世界』建立聯繫的途徑，希望你能盡快安排我和那位名叫渡鴉12345的女神會面，我想聽聽她的建議。」

　　郝仁對此欣然應允：「當然沒問題，我家老闆等著見你已經很久了，我隨時可以帶你見她——不如就今天如何？反正她那邊每天都閒的長蘑菇……」

　　莉亞露出有點為難的神色：「可是我還有兩張卷子沒寫完……」

　　這一瞬間，沉穩聰慧的女神再次變成了沒寫完作業擔心挨罵的小學生……

　　郝仁摸著下巴：「emmmmmm……今天的課程就當成接受場外輔導吧。而且說實話，質量投影這種東西本質不是一心二用嗎？你剛才也說了它能讓你的思維分成兩份——所以你完全可以一邊去渡鴉12345那邊聽課一邊在家寫作業嘛！」

　　莉亞愣了愣，一扭臉：「我還沒掌握熟練呢！你等我什麼時候熟練了再一心二用！」

　　郝仁呵呵一樂，怎能看不出這位女神心裡的那點小心思，他心說對方這還是沒見識過真正的校園生活啊——等啥時候出門春遊玩半天都要回頭寫個八百字的踏青心得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這邊的教育是有多寬鬆了……

　　本身郝仁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就倆，一個是來送質量投影發生器，另外一個就是詢問有關創世引擎的事情，除此之外包括阿蘇曼的報告和瞭解黑暗領域傳送門在內都屬於順便，現在該做的事已經做完，他便準備告辭離開，去找自家老闆告知創世女神準備造訪的事宜。

　　但在離開之前，他還是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對了莉亞，你是不是需要把趁手的兵器？」

　　「兵器？」莉亞不知道郝仁怎麼突然跳躍到了這個話題。

　　「這兩把劍原本就是你的，」郝仁一邊說著一邊從隨身空間中取出了兩把宇宙裂片之刃，「我得到它們屬於機緣巧合，但現在你已經醒來，我看著是該物歸原主了吧。」

　　弒神劍在被取出的同時就醒了過來，然後就是一陣吧：「哦哦，本劍又從沉睡中甦醒！這次難道又是跟人打起來……哎？這次竟然不是因為打架？！持劍者呦，你終於聽從了本劍的教誨，準備遠離那種血雨腥風打打殺殺的日子了？本劍真是欣慰的不得了啊，自從……哇！女神！！」

　　這把碎催無比的劍到這時候才終於注意到了就站在自己旁邊的創世女神，頓時大吃一驚——郝仁可以肯定這把劍真的是被嚇了一大跳，他甚至都感覺到這貨有明顯的抖動了。

　　而另外一把裂世之刃則在幾秒鐘後才慢吞吞地說道：「女神好。」

　　兩把劍之前便已經見過創世女神一面，那是在黑暗領域的戰場上，但當時情況比較混亂，滅世女神的威壓讓所有人都精神高度緊繃，連碎催劍都沒了跟人叨逼叨的功夫，所以兩把神劍和它們的舊主人也沒有敘舊的機會，而現在他們終於有機會說說話了。

　　只不過平常最喜歡說話的傢伙這時候卻顯然不怎麼想說話……

　　正常情況下，弒神劍的聲音只有持劍者能聽到，但莉亞作為打造這把劍的人顯然有著一些「特權」，即便弒神劍努力想要關閉自己的「回音牆」特質，莉亞仍然在這兩把劍和她之間建立了聯繫：「好久不見——雖然前兩天才剛見過面。」

　　「當時很混亂，沒有好好打招呼。」裂世之刃前所未有地說了一個很長的句子，然後就又沉默下來。

　　「你呢？」莉亞微笑著看向弒神劍，「小劍二號，你是最喜歡說話的，怎麼這時候不和我說話了？」

　　郝仁差點就噴出來——小劍二號？！敢情當初創世女神給這兩把劍起的真名竟然是這？！這麼說裂世之刃真正的名字其實是小劍一號？

　　而被稱作「小劍二號」的弒神劍則罕見地沉默了起來，一直沉默了挺長時間才終於繃不住乾巴巴地開口：「女神……好久不見……」

　　莉亞臉上帶著笑容：「前兩天在戰場上我選擇了小劍一號，沒有選你，生氣了？」

　　弒神劍終於裝不下去了：「女神……您別拿我開玩笑了行嗎。我見著你我有點尷尬……一萬年前我那……當時情況太複雜了，我的思維特別混亂，那時候我甚至都忘了自己是從哪來的，所以我那個……身不由己，身不由己……」

　　「我知道，我知道，」莉亞突然伸手按在弒神劍的劍身上，打斷了對方的話，「那場戰爭是一團亂麻，每個人都是身不由己，它甚至有一半都是我自己親手推動的，包括你所做的那件事……其實也是我一早就計劃好的。只要你不怪我就行了，我哪有什麼可怪你的。」

　　「……但為什麼要選我呢？」弒神劍的聲音有點低沉，郝仁還是第一次從這個一貫精神過剩的傢伙口中聽到這種低沉的語氣，「因為我平常話太多了嗎？」

　　莉亞沉默了片刻，回答得有些含糊：「……因為你很特殊，你更適合承擔這個使命。」

　　明白有些事情難以說明，弒神劍倒是沒有繼續追問的意思，而莉亞則轉頭看向郝仁：「這兩把劍……既然已經在你手上，那你就繼續拿著吧。」

　　「這合適嗎？」

　　「它們不是普通的兵器，並不是誰都能具備使用它們的資格的，因果糾纏，它們到了你手上，也就有和你相遇的道理，沒什麼不合適的，」莉亞擺了擺手，「我只有一點比較好奇小劍二號的劍尖怎麼看著好像缺了一塊似的？」

　　郝仁：「……咳咳，大概是磕壞了吧，畢竟征戰這麼多年……」

　　媽蛋，總不能明說是被一個神經病女神腦洞大開咬了一口吧？！

　　「話說你把這兩把劍給我了，你用什麼？」郝仁還是有點不放心，「用不了多久恐怕就要跟瘋囂之主正面開戰，你總不能赤手空拳地上吧？」

　　「這兩把劍是我在很久很久以前打造的，雖然當時打造得很用心，它們也確實威力強大，但以現在的眼光看看，還是發現了自己當初的很多不成熟之處，」莉亞笑著說道，倒是什麼都不避諱，「現在我接觸到了更加深刻的知識，我有信心製造出新的武器來對抗瘋囂之主——不管是神還是人，總歸是要進步的嘛。」

　　弒神劍嘀咕起來：「老實說，本劍有點受傷。」

　　裂世之刃難得回應：「但是女神說的對。」

　　而郝仁的第一個想法則是——誰tm說神器這種東西越古老就越強大的？！那是你們沒見過會上學的神仙！

第一千六百八十四章 歷史性會晤

　　 郝仁並不知道創世女神最終會鑄造出怎樣的新兵器，他對此並沒有太大興趣——兩把宇宙裂片長劍對於現在的他而言已經足夠使用，再追求更強大的武裝很容易脫離了自身的實力，反而會讓戰鬥力再打折扣。而且再說了……他怎麼說也是個有編制的審查官，真遇上啥戰鬥力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了還不能申請火力支援嗎？又不是每個宇宙都跟夢位面似的麻煩……

　　離開夢位面之後，他直接就傳送去了渡鴉12345的神國洋房。

　　一進這位女神大人的辦公室，郝仁就聞到了一股撲鼻而來的香氣，這股香氣濃而不散，彷彿專為了迎合人類靈魂最深處的本能而生，在那香氣繚繞中，過往的時光會浮上心頭，同時湧現的卻還有一絲絲酸澀，郝仁深吸了一口氣，即便不睜眼去看都能從這氣味中判斷出是老壇酸菜的……

　　「我說你就不能吃點逼格比較高的東西？」他哭笑不得地看著辦公桌後面的女神姐姐，而後者這時候正捧著個泡麵碗吸溜得山響，「這個宇宙少說也有幾百億的智慧生物是直接信仰你的，他們平常供奉給你的東西裡頭我就不信連口吃的都沒有——你堂堂一個女神也不用非拿一碗泡麵強行接地氣吧？」

　　渡鴉12345一抹嘴，特鄙視地看著郝仁：「老娘還用強行接地氣？就好這口怎麼了！我跟你講，真大人物才懶得裝模作樣，愛怎麼活就怎麼活這才是實力——你覺悟還是不夠啊，要是個合格的教皇你這時候就應該從我這碗麵條裡參悟出大道三千來……」

　　郝仁撇撇嘴，跟在自己家似的自己拖了把椅子來到渡鴉12345的辦公桌旁：「不會做飯就明說，還挺多理由。」

　　「……你來一趟就專門跟我逗悶子呢是吧？」渡鴉12345隨手搓了個小閃電崩在郝仁身上，「說正事！」

　　「我去你還真電啊！」郝仁被小閃電炸得激靈一下子，差點半邊身子都麻了，一邊使勁甩著手一邊說，「我來就是跟你說件事——質量投影發生器已經交給莉亞了，按你的吩咐，我安排她和你見一面。」

　　「哦哦行啊！」渡鴉12345頓時露出很高興的神色，「她什麼時候『來』？」

　　郝仁低頭看看表：「再過三分鐘就該連線了。」

　　渡鴉12345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僵硬，兩秒鐘後她直接就蹦起來了：「三分鐘？！你還敢不敢再快點！！」

　　嚷嚷完這句話她就低頭飛快地收拾起辦公桌上的東西來，還帶著半碗湯的麵條直接就被她扔進了某個異空間裡，隨後是那些隨處亂扔的包裝袋火腿腸小火鍋，她一邊飛快地收拾著一邊嘴裡也沒停下：「我去我去我去……你倒是提前跟我說一聲啊！這麼重大的會面我不安排安排？」

　　郝仁早就猜到了會有這一幕，但還是故意板著臉一本正經：「不是你親口說的讓我盡快安排，能多快就多快嗎——而且你跟那位創世女神就開個碰頭會，也不至於這麼鄭重其事吧……」

　　「你懂個錘子！」渡鴉12345瞪了他一眼，「老娘堂堂一個持證上崗的宇宙管理神第一次會見一個流落他鄉的野生女神，不得好好拾掇拾掇彰顯一下體制內的風光？而且這可是創世女神頭一次接觸到希靈神系，你知道這個第一印象有多大意義嗎？本女神腦子是有點問題，但也是為帝國爭過光的！」

　　郝仁頓時就被渡鴉12345扔出來的大道理給整懵了，萬沒想到這個腦有貴恙的神經病女神竟然還帶著這份思想覺悟，看來自己平常是真的小看了這傢伙，她在特定的條件下還真是挺思慮深遠的……

　　很快這位思慮深遠的女神姐姐就收拾完了自己的辦公桌，緊接著一揮手，桌子上便憑空出現了一碟一碟的花生紅棗大杏仁，緊跟著她便掏出一份新的杯麵：「再怎麼說也得給人家泡點新的……」

　　郝仁直接就把泡麵塞進了自己的隨身空間裡：「我就不該對你有信心！」

　　渡鴉12345愣了一下，剛要發作，郝仁手上拿著的金屬圓環便突然發出了一閃一閃的銀光……

　　「人來了，」郝仁勝利地看了女神姐姐一眼，「你這時候才真正應該在意形象了。」

　　渡鴉12345瞪了瞪郝仁，擺擺手：「懶得跟你計較——接過來，接過來。」

　　她這邊話音剛落，郝仁已經接通了創世女神發來的投影信號。

　　質量投影的連線瞬間在兩個手環之間建立起來，通過一系列複雜的轉碼和過濾，屬於創世女神的神性被質量投影系統所屏蔽，其信號半徑也被縮小到了足以穿過現實之牆而不會引發動盪的程度，空氣中的一團微光劇烈閃動著，在幾秒鐘後，這團微光漸漸穩定下來，終於變成了莉亞的形象。

　　這位創世女神首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好像還不是很習慣質量投影狀態下的「感知分裂」狀態，隨後她便好奇地環視起四周來，她首先看到郝仁，高興地打了個招呼，接著便看到了正坐在大辦公桌後面的渡鴉12345。

　　「歡迎來到我的宇宙，」渡鴉12345得體地微笑著，全然看不到剛才跟郝仁鬥嘴時候那種急赤白臉的樣子，她站起身，熱情地歡迎著來自隔壁的上帝，「來來來，坐著坐著，跟在自己家一樣不用客氣——喝茶喝茶，我剛泡的……」

　　郝仁捂著臉，特明顯地歎了口氣——這大概是這個順子能做到的最高逼格的招待方式了，要不下次跟女神姐姐建議一下，只要會見客人就把那套「聖潔微笑表情包」裝上？

　　莉亞也忍不住愣了一下，大概是沒想到表世界的女神竟然是這麼……熱情好客的一個人，她此前設想的一些場景以及專門準備好的外交辭令看樣子並沒有發揮作用的機會，但幸運的是她自己畫風好像也不怎麼正常，所以在短短半秒鐘的錯愕之後便徹底恢復過來，也很熱情地回應著：「謝謝謝謝，第一次來也不知道你們這裡的規矩，有什麼不到位的還見諒。啊忘了帶個見面禮……好像質量投影也沒辦法帶東西是吧？」

　　「來就來了還見面禮什麼呀，咱們處鄰居的不用講究這個。」

　　「啊哈哈看你說的，我心裡還有點緊張呢——我那邊的爛攤子好像給你造成不小麻煩吧。」

　　「多大的事呀，別放在心上……來來來，嗑瓜子嗑瓜子。」

　　郝仁這頭剛想著是不是發揮一下自己的主觀能動性，上去把這次會面的氣氛給拉回到正軌來，結果還沒來得及採取行動就見兩個女神已經你一句我一句熟絡地聊了起來，而且氣氛那叫一個融洽，誰的節奏都沒落下，他忍不住目瞪口呆。

　　總覺得……這二位上帝莫名其妙地就達成了共識？

　　當場他就有了強行把莉亞勸回去的打算——這位創世女神雖然也有點畫風上的小小震盪，但大多數情況下還屬於成熟穩重大智慧那波的，起碼不像渡鴉12345一樣是個確診了的神經病，她來這兒聽取點人生經驗還行，但莫名其妙地跟一個神經病達成了共識是什麼鬼嘛！還有旁邊這位順子女神——您老人家悠著點行嗎？別帶壞小孩子！！

　　然而很多事情也只能是腦子裡面瘋狂吐槽一下，郝仁只能眼睜睜看著兩位上帝越聊越投緣，很快就基本上沒他插嘴的地方了。

　　幸運的是，在最初的熱情過頭之後，渡鴉12345說話很快也就正常了起來：「我們住的如此之近，但見這一次面還真是不容易——我一直在關注那個宇宙的事情，對你也很有瞭解。」

　　莉亞笑著：「但我卻對你的存在一無所知——直到不久前都是這樣。」

　　渡鴉12345攤了攤手：「很正常，因為直到你陷入沉睡的時候我才剛剛出生，而我來到這個宇宙也只不過是區區幾千年前的事情而已。」

　　「……啊？」這次莉亞倒是有點驚訝了，「等一下……難道你比我還小嗎？」

　　「希靈是個年輕的神系，我們中的大多數都是最近一萬年才誕生的，」渡鴉12345笑呵呵地說著，「所以從誕生時間來看，我確實比你小——但我們每個個體從誕生之日便被注入了來自心靈網路的、由前輩們積累數萬億年的知識和經驗，所以若從神生經驗上，我仍然是你的前輩。」

　　而郝仁在旁邊聽著則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敢情在這兒渡鴉12345才是小孩子？對面坐著的那個跟大蘿莉一樣的創世女神反而是輩分大的那個？

　　果然，這幫長生種的輩分簡直亂的可以，誰倒騰誰傻X。

　　至於渡鴉12345提到的什麼「神生經驗上的前輩」，他直接就給無視了……

　　「我這次來，除了想要瞭解一些有關於三神系和神術學習方面的問題之外，還因為遇上了一個比較棘手的……麻煩。」等客套完之後，莉亞便說出了自己來此的重要目的之一。

　　「麻煩？」渡鴉12345眉毛一挑，「什麼麻煩？」

　　回答她的是坐在旁邊的郝仁：「創世引擎裡面的九個黃金圓盤丟了，應該是被滅世女神帶走的——如果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要用那九個圓盤來對付莉亞。」

　　渡鴉12345的神色終於變得嚴肅起來。

　　郝仁和莉亞把剛剛發現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渡鴉12345，並且順便講了他們對滅世女神後續行動的猜測——用瘋囂之主的力量抽取噩夢中的「物質」，從而以更快的速度完成一個縮水版的創世引擎，到時候即便這個引擎並不能達到原版的完整破壞力，它對莉亞也必將是個嚴重至極的威脅。

　　耐心聽完這些之後，渡鴉12345陷入了較長時間的思考。

　　郝仁和莉亞都沒有打擾她。

　　直到三分鐘後，這位總是會提出驚人方案的女神姐姐才終於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創世女神。

　　「莉亞啊——你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希靈神系上個戶口？」

第一千六百八十五章 歷史性解決方案

　　莉亞大概是壓根沒想到對方會突然提到這麼一件聽上去風馬牛不相及的事兒，一時間就愣在了那裡，並且心中浮現出一個念頭：不愧是上過學的人啊，看人家這思維回路，跟躍遷似的……

　　「我是說你有沒有打算來我們希靈神系註冊一下戶口，」渡鴉12345倒是挺認真，「我跟你講，我們希靈神系福利可好著呢，像什麼戰地復活之類的小福利就不說了，逢年過節的時候那才叫……」

　　不等這位女神經病說完郝仁就趕緊打斷：「停停停——逢年過節那一套你就不用在這兒顯擺了，真有心的話今年年終獎別再剋扣了就行。這兒談正事呢——你說的那什麼上戶口就能解決莉亞遇上的麻煩？」

　　他一開始確實是以為這位腦有貴恙的女神姐姐再次發了神經，但轉念一想就覺得不對，渡鴉12345雖然腦子有問題但從來不會開這種毫無營養的玩笑，再加上跟這幫真神打交道時間長了，郝仁自己也積累了一些有關神性概念的經驗，所以這時候本能地感覺女神姐姐口中的「上戶口」應該還有另一層意思。

　　就見到渡鴉12345聽見郝仁的話便微笑起來，臉上帶著神祕莫測的表情：「聰明——解決方案就在這兒了。」

　　看到莉亞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渡鴉12345沒有吊她的胃口，直接解釋起來：「我看過你的創世引擎藍圖——當然，那是郝仁找到的不完整藍圖，但根據那份藍圖，再加上上次郝仁從樞紐帶回來的那些資料，我也能大概搞明白你的創世引擎是個什麼原理。它能檢索神性的特徵碼，然後把夢位面範圍內所有具備這個特徵碼而且力量等級超過半神的存在給『註銷』掉，那麼要破解它也就很簡單了——我們換個特徵碼，或者把特徵碼改掉不就行了？」

　　莉亞感覺眼界大開：「還有這種操作？」

　　「說實話，在你媽……咳咳，在黑暗女武神這個曠世奇才出現之前還真沒有，因為這裡所謂的『特徵碼』本質上就是一個真神的神性特徵，而對這種東西修修改改的難度是超乎想像的，可是偏偏虛空中就出現了這麼個牛人——你知道你的母親有多少不可思議的壯舉嗎？」

　　莉亞撓了撓頭髮，她是知道自己老媽很厲害，但具體厲害到什麼程度那就不清楚了：「不知道。」

　　「首先她是一個黑暗神族，但當年報錯專業誤打誤撞就進了光明神系的神學院，被全校師生灌頂幾百年之後以地區第一名的成績作為一個光明女神畢業；其次她屬於星域神系，但在和希靈神系共同執行一次行動的時候竟然稀里糊塗地把自己『卡』在了希靈神系的體系裡面，然後成為了唯一一個同時具備星域和希靈雙重神籍的女神；最後，由於她的種種非凡之處已經超越了規則限制，簡而言之就是已經牛X到任何一個種族都容不了她了，所以她就被虛空意志直接從眾神之中摘了出來自成一綱，因此她現在是冰蒂斯綱冰蒂斯目冰蒂斯科下的冰蒂斯族唯一成員，同時既是黑暗神又是光明神，既是星域神又是希靈神，而且現在既是你媽還是你爸。」

　　一口氣說完這麼多之後，渡鴉12345雙手握在胸前語氣真誠無比：「她是我偶像。」

　　莉亞：「……」

　　總感覺剛才聽到了很多信息量巨大的東西但又有一大半聽不懂是什麼情況！

　　郝仁也是目瞪口呆，他是知道那位「黑暗女武神」屬於大佬中的大佬的，但他當初可不知道這麼多細節，一個牛X到在神族裡面都沒法分類，最後被摘出來自成一綱的大佬……這怎麼聽著並不完全是在誇獎呢？

　　「咳咳，」大概是自己也覺得吹的有點過，渡鴉12345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把自己略有點亢奮的情緒給壓了回去，「總而言之，正是由於你母親的出現，一個新的分支學科也跟著出現了，那就是對於神籍轉換以及神性特徵碼變化的研究，到現在這個研究已經相當完善，有了很多切實可行而且簡便的施行手段，我跟你說的『改戶口』就是其中一項。你作為一個未經後天引導的野生女神，你的所有神性特徵都是在血緣本能的影響下產生的，簡而言之就是你作為『星域神』的身分決定了你的神性特徵，那麼稍微改一下……一切都將迎刃而解。」

　　郝仁感覺這事兒特別奇妙：「這樣就行？只是改了個註冊戶口……就能改變一個神明的神性特徵？」

　　「資訊擾動，資訊擾動啊年輕人，」渡鴉12345恨鐵不成鋼地看了郝仁一眼，「都四年了，你還沒把資訊大一統理論印到腦子裡呢？世間萬物皆是資訊的組合與演變，而神明就是宇宙中最大的資訊糾纏體，對於這樣的資訊糾纏體而言，『象徵性』三個字的影響甚至會比物質世界的影響還要大。當然，跟你說這麼複雜的也沒用，不如用大白話解釋給你聽——創世引擎的原理就是一死死一戶口本，而我的解決方案就是讓莉亞換個戶口本……」

　　郝仁一拍巴掌：「你早這麼解釋不就完了！」

　　莉亞那邊則已經搞明白了這個方案的大致原理，雖然不是很明白但她隱隱覺得這樣似乎有道理，便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那我具體應該怎麼做？我現在的本體還在夢位面出不來，只有一個質量投影在這裡也能完成你說的那個……修改戶口的流程嗎？」

　　「當然，你的質量投影在這兒就行，」渡鴉12345點點頭，「本來要求是更高一些的，但你具備黑暗女武神的血脈，可以說先天就適合在星域神和希靈神之間改來改去，只要大致按著儀式流程來就行了。」

　　是的，儀式——雖然渡鴉12345用了個超級沒有逼格的名詞來形容修改神籍的過程，但這件事情本身的逼格卻不會受到影響：它的本質是一場儀式。

　　郝仁也很清楚這點，所以看到渡鴉12345現在就要開始儀式，他趕緊問了一句：「那什麼，這種修改神籍的大事兒，應該就沒我什麼事了吧？要不我先撤？」

　　卻沒想到渡鴉12345立刻就叫住了他：「哎，你不能走！」

　　「還用得著我呢？」

　　「廢話，按照規定三神系之間任意神籍轉換都至少需要一個發起人、一個介紹和擔保人以及當事人在場才行，我算是發起人，莉亞是當事人，你就當莉亞的介紹和擔保人吧——你是半神，而且是全權負責夢位面的，資格夠了。」

　　郝仁撓撓頭髮，突然感覺自己好像還挺厲害的……

　　等到郝仁和莉亞都點頭之後，渡鴉12345便站起身打了個響指：「那麼事不宜遲……咱們就開始吧。」

　　「啪」的一聲，整個空間完成了置換。

　　原本的奢華辦公室彷彿肥皂泡般無聲破碎，大量細碎的光粒從天而降，在周圍形成了一個充斥著光芒、無邊無際的朦朧空間，隨後光芒中凝結出了實體，郝仁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圓形的平台上，平台表面銘刻著無數複雜的淡藍色文字與符號，而在四周，那朦朦朧朧的虛空之中，隱約可見還有著無數和這裡一模一樣的平台。

　　那每一個平台上都時刻有光芒閃爍，無數影影綽綽的身影在光束中往來穿梭，這裡儼然就像一個交通繁忙的樞紐——難道這就是各個世界的管理神互相溝通的空間？

　　無數平台上有無數神明在往來穿梭，原本郝仁還以為以渡鴉12345的性子肯定會跟大家熱熱鬧鬧地招呼一番，跟藝術家見面似的展開一波商業互吹，卻沒想到女神姐姐在這裡竟然罕有地全程保持了正經。

　　「這裡是直接鏈接影子城主城區的特殊空間，」渡鴉12345注意到郝仁對周圍好奇的模樣，隨口解釋道，「鴉神的力量支撐著這裡，這片空間和影子城是部分重疊的，所以站在這裡，就相當於站在神界之都。」

　　怪不得這個女神經病也會嚴肅起來，敢情是到公司總部了啊……

　　正想著，周圍那些晃動而朦朧的光影突然同時消失，郝仁看到自己腳下的平台突然與另外一塊不知何時出現的半月平台對接在了一起，而對接完成的瞬間，四周的景象也變成了一個六邊形的銀白色大廳。

　　這大廳無門無窗，但卻在半空漂浮著無數的全息影像，影像上呈現出無數光怪陸離的畫面，郝仁只是匆匆掃了一眼，便至少看到了三個招生的、四個招租的、兩個賣二手貨的和一個循環播放的徵兵廣告……

　　如果那些招租的不是在出租行星要塞、二手貨平台上展示的不是二手宇宙的話，郝仁絕逼會認為渡鴉12345把門開錯了……

　　渡鴉12345可不知道郝仁腦子裡在轉什麼念頭，她此刻隨手一揮，一片淡藍色的水晶薄板便出現在半空中，隨後她將這塊水晶薄板插在新出現的半月平台的一張桌子上的插槽中，扭頭指點著莉亞：「你站到那邊——對，那邊地板上亮了一個圈，就站進去就行，然後你的感知會暫時受到干擾，是正常情況，因為你現在是以全息投影的方式經過多次跳轉被傳輸到這裡的，在進行身分註冊的時候會佔據帶寬，你的感知肯定會受限。」

　　莉亞按照渡鴉12345的指點站好了位置，隨後一道從天而降的藍色光束便把她的身影包裹了起來。

　　大廳中則響起一個有些無機質的女性合成音：

　　「檢測到Ⅱ類識別申請-轉入人員管理工作組，檢測到配套申請書，識別為神籍變更申請—轉入神籍事務組，合併轉入居委會工作組，正在查詢工作席，正在分配-任務分配完成，EK3154T16號操作員為您服務。」

　　半月平台上的那張銀色辦公桌後面突然亮起了一道光，隨後一個身影便憑空出現在那裡。

　　在看到那個身影的一瞬間，郝仁就愣了一下。

　　那是個穿著月白色長裙的女性神明，容貌方面自不用多說，反正這幫神仙除了搞行為藝術就沒有長得難看的，讓郝仁愣一下的原因是這位女性神明背後……還有著一對潔白的羽翼收攏在那裡，羽翼周圍蕩漾著一圈淡淡的光輝。

　　這不是天使嗎！敢情希靈神系裡頭還有這種畫風的呢？！

　　這位女性天使笑容恬靜，渾身洋溢著令人安心的聖潔氣息，跟渡鴉12345那種隨時處於抽風狀態的傢伙簡直屬於兩個極端，郝仁平常跟順子女神在一起時間長了，甚至都有點接受了「女神＝神經病」這個設定，結果這時候突然看到一個畫風正常的，他第一反應就是——為啥自己沒攤上這麼個和藹可親的呢？

　　渡鴉12345這時候倒是感知敏銳了一把，在郝仁腦海裡的念頭剛浮現出來的時候她就把眼神掃了過去：「我怎麼覺得你剛才想跳槽？」

　　郝仁：「……」

　　而此刻那位「天使」已經認出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誰——雖然所有渡鴉系女神都長一個模樣，但希靈神明們似乎有自己的方法來區分每一個人——天使笑了起來，帶著一點點驚訝：「12345？你終於下定決心來修腦子了？」

　　「修個毛線！放飛自我多嗨啊！」渡鴉12345立刻嚷嚷道，「你來的時候沒看任務簡報？我是帶人做神籍變更的！」

　　「啊——神籍變更，」天使小姐姐這才注意到房間裡還站著另外兩人——其中一個還被光束隔絕著，她低頭看了一眼桌面上浮現出來的信息，「讓我看看……那麼這位就是你的助手，擔任這次擔保人和介紹人的審查官郝仁先生，而這位執行神籍變更的神明是莉亞……沒錯吧？」

　　渡鴉12345點點頭：「沒毛病。」

　　「神籍變更屬於重大檔案變動，需要提供更加詳細的申請原因並現場陳述必要性，」天使小姐姐一板一眼地說道，背後的羽翼無意識地微微擺動，「我記著你不是去一個宇宙當管理神了嗎？怎麼突然來做神籍變更？」

　　渡鴉12345露出一抹猴精猴精的微笑，唰唰唰湊到天使小姐姐的辦公桌前：「我跟你講——那邊那個是冰蒂斯主母的閨女，原本應該是星域神籍的，我把她忽悠到咱們這兒來上戶口啦！！」

　　前一秒還一板一眼的天使小姐姐驟然瞪大了眼睛，背後的翅膀「嘩啦」一下子張開到最大。

　　片刻之後，那對羽翼突然哆嗦了一下，郝仁就看到天使小姐姐直接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接著滿地打滾：「噫——抽……抽筋了！左邊翅膀抽筋了！！」

　　現場羽毛亂飛。

第一千六百八十六章 轉換神籍

　　郝仁覺得自己一共犯了兩個錯誤，第一個錯誤就是在渡鴉12345提到要舉行一個「儀式」的時候就真的相信這所謂的轉換神籍是個很嚴肅正經的儀式，第二個錯誤就是在看到天使小姐姐的時候對這位能夠和渡鴉12345談笑風生的陌生女神產生了不必要的期待——媽蛋就是用膽結石想想也能明白啊，一個看上去就跟順子女神關係很熟的傢伙，怎麼可能是個正常人！

　　擔任操作員的天使小姐姐好不容易才安靜下來，顯得狼狽不堪，她的一邊翅膀收攏在自己背後，另外半邊翅膀卻不自然地耷拉下來而且還在微微哆嗦，但她還是堅持坐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後面，開始執行對莉亞的神籍轉換操作。

　　渡鴉12345吸著涼氣看著對方：「我說你這沒事吧……要不先回去治一下，我等別的操作員過來？」

　　「沒事沒事，區區抽筋而已，隨便用信念扛過去就行了——皇帝陛下在注視著咱呢，」天使小姐姐一邊抖著翅膀一邊故作鎮定地說道，「這機會太難得了——冰蒂斯主母的女兒啊！來希靈神系入籍的手續是我給辦的，你說這事得多少年才能碰上一次？怎麼可能讓給別人！」

　　渡鴉12345撇撇嘴：「那你也不至於激動的都抽筋了吧。」

　　「換你你能強到哪去？」

　　說話間手續已經快要辦完，隨著莉亞的識別信息被錄入，那道將莉亞和外部空間隔絕開來的光柱也漸漸變得稀薄，創世女神的身影在其中變得清晰起來。郝仁好奇地看著這一幕，總有點不真實感：「這就……完啦？」

　　「還要多複雜？」渡鴉12345看了他一眼，「越是成熟而高端的技術，表現起來就越是簡單而隨意，一艘先進的飛船只需要一個駕駛員和一套神經交互裝置就能操控，但它的早期型號卻需要數百個船員和十幾套控制台才能勉強離港——簽個字就能生效的神術才叫厲害呢，你想像中那種需要準備半噸材料，四個護法，畫一地的魔法陣，專門挑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條件施法倆鐘頭，而且最後還得獻祭個倒霉蛋才能成功的儀式在我們看來簡直low到爆炸了好嗎。」

　　女神姐姐說的是如此有道理，以至於郝仁憋了滿肚子的話最後也只說出來一句：「我還什麼都沒說呢……而且這真是我頭一次看到你這麼個沒逼格的傢伙質疑別人low到爆炸……」

　　「廢話不少，」渡鴉12345瞪了他一眼，隨後敲敲桌子，指著桌上的一張表格，「來這兒，擔保人和介紹人簽字，把名字寫這兒就算生效了啊，以後你就是莉亞的神籍見證者了。」

　　郝仁一邊依照吩咐過去乖乖簽字一邊隨口問了一句：「神籍見證者？臥槽聽起來好高端，有啥好處沒有？」

　　「你都說了啊，好處就是這個稱號聽起來好高端，你可以拿著它上論壇吹牛去……」

　　郝仁：「……」

　　雖然有點無語，但他還是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了那張表格的末尾，而隨著最後一個筆畫落在紙上，那張浮動著淡淡光暈的表格突然充盈起了藍色的光芒，緊接著整張紙都分解成了無數飄動的藍色粒子，並迅速消散在半空。

　　「神籍轉換已經完成，現在莉亞已正式轉入希靈神系，相關虛空印記和資訊糾纏將在二十四小時後完全切換，」天使小姐姐一板一眼地說道（如果她的翅膀沒有繼續在背後抽搐那就更好了），「啊——考慮到她是以質量投影的方式建立了連接，這個變化過程可能會稍微延遲一點，但最多也不會超過三天的。」

　　「三天內那個滅世女神可造不出引擎來，」郝仁念叨了一句，隨後扭頭看向正從光圈裡走出來的莉亞，「怎麼樣？有什麼感覺嗎？」

　　「這就完了？」莉亞說的話跟郝仁一模一樣，「我還以為會有一個很複雜的儀式，需要一堆施法準備什麼的……」

　　郝仁立刻對渡鴉12345擠了擠眼，那意思是「你看怎麼樣，不止我一個人有這種疑問吧？」

　　這位順子女神的回應是一個白眼，那意思是「她一個沒上過學的野生女神你跟她一個水平？」

　　天使小姐姐看看渡鴉12345又看看郝仁，完全不明白這倆傢伙達成了怎樣的交流……

　　渡鴉12345這邊跟郝仁完成了眼神交流，便退回到了之前那圓形平台上（現在它是大廳中一塊圓形的地面），對天使小姐姐揮了揮手：「那我們就先走了——有時間再來找你聊天嘍。」

　　天使小姐姐也揮揮手：「最好別，你有找人聊天的功夫我真心建議你還是回來修修腦子吧~~」

　　眼前一陣光影變幻，六邊形大廳就像泡沫般悄無聲息地破碎消散，而腳下的平台則在一片混沌中飛快地遠離了這處由鴉神神力支撐的奇異空間，短短幾秒鐘後，郝仁一行三人便回到了渡鴉12345那間華麗的大辦公室裡。

　　在簡單檢查了自己的情況之後，莉亞仍然對已經發生的事情缺乏真實感：「我現在已經轉換神籍了嗎？這樣一來，就能免疫掉創世引擎的傷害了？」

　　「當然，你製造的那個創世引擎雖然很厲害，但在技術上卻過於原始，就好像威力巨大的投石機一樣，有太多方法可以規避它了，」渡鴉12345說話倒是很直白，「轉換神籍並不會讓你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唯一實際的變化也只是讓你能夠直接接入我們希靈神系的心靈網路而已，但由於夢位面的特殊性，這個連接現在也處於屏蔽狀態，所以就更沒什麼變化了。但你現在已經確確實實成為希靈神系的一員，這是毋庸置疑的。」

　　莉亞想了想，突然有點擔心：「啊，我就這樣放棄了星域諸神的身分，換了希靈神系的神籍……這樣做是不是不好啊？我母親她不會生氣嗎？」

　　渡鴉12345心裡一驚，心說這失學兒童也不傻啊，竟然還能反應過來的，但她愣是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反而比剛才還嚴肅正經：「事有輕重緩急，如果是為了保衛世界，神族連生命都可以放棄，區區轉換神籍算得了什麼？」

　　莉亞想想也是，也就沒了疑問。

　　「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渡鴉12345看這個話題已經過去，趕緊換了新的話題，「雖然創世引擎的致命威脅已經被咱們用計規避，但你仍然不能對它掉以輕心——我查過了它的資料，即便失去對神滅殺的能力，創世引擎本身也仍然是一件強大的兵器，充盈著神性能量的核心一旦被定向引導釋放，其威力不亞於我的全力一擊，而這個全力一擊……你肯定是正面扛不住的。」

　　莉亞自然知道這點，很認真地點點頭：「放心，我不會大意。而且我已經把創世引擎的全部資料交給了郝仁，包括創世引擎已經完工的部分也在他手上，利用這些東西我想我們能造出足以反制那個滅世女神的武器……」

　　郝仁點了點頭，表示情況確實如莉亞所言，但他還有話說：「雖然資料和半成品都在我那，可是引擎最關鍵的圓盤陣列卻湊不齊了，我手上只有三個圓盤，另外九個全被偷走，只有三個圓盤……即便算上它們冗餘互補的功能，也沒辦法啟動引擎核心。」

　　「……麻煩了，」渡鴉12345皺著眉，「能從外部世界送進夢位面的支援很有限，像質量投影生成器和幾本神界教材這樣的東西還湊合，而晶核研究站那種等級的民用設施上次就已經差點突破現實之牆的承受極限了，而創世引擎……它哪怕放在希靈神系的幾大軍團中也是十足的軍用級別，而且等級還不低，這種級別的東西只能靠你們自己在夢位面裡面折騰出來，我在外面幫不上忙。」

　　「引擎的其它部分都好說，算上蘇盧恩之門那邊由列門杜薩監工的部分，基本上已經完工了，但那些圓盤……即使有藍圖也很難，」郝仁為難地看向創世女神，「你重新造一批要多久？」

　　「別想了，肯定趕不上的，」莉亞搖搖頭，「運算核心是最費工夫的部分，引擎百分之九十的工時都在那上面，哪怕你現在就把材料和生產線都給我準備好，幾年內也完不了工。」

　　郝仁這邊頓時就是一聲長嘆。

　　但緊接著莉亞便話鋒一轉：「不過……那是以前的我。」

　　郝仁眼睛頓時一亮：「這怎麼說？」

　　莉亞做了個翻書的動作：「跟你們談話的時候我本體正在世界樹神殿這邊看造物學概論的練習題呢，我有個預感，等我把這幾套大題做完我就知道該怎麼弄了……」

　　郝仁：「……」

　　旁邊渡鴉12345悠悠然來了一句：「看見了吧，學霸是真的可以為所欲為的……」

　　郝仁心悅誠服。

　　此刻正事已經談完，渡鴉12345看了一眼時間又說道：「呦，這次效率挺快——莉亞你的質量投影還能維持一個小時左右，要不要去看看你那個女兒現在住的地方？」

　　她口中的「女兒」指的明顯就是薇薇安。

　　莉亞之前顯然就在想這件事，臉上頓時就露出了笑容：「當然有興趣啊，不過……方便嗎？」

　　「方不方便看他，」渡鴉12345抬手指著郝仁，「你閨女現在跟他住一塊。」

　　莉亞看向郝仁的眼神頓時就內涵豐富了起來：「哦~~~之前我可不知道這部分細節……」

　　郝仁這冷汗頓時就呲出來了，但卻一個字都沒法反駁，只能牙疼地看了在旁邊等好戲的順子一眼，低頭跟「丈母娘」解釋：「我倆現在確實住在一塊，但我倆那是真心在一起的……」

　　莉亞很認真地想了一下，問道：「如果我反對你倆在一塊，你會讓我寫八千字學習心得嗎？」

　　郝仁：「……哈？」

　　莉亞終於繃不下去了：「哈哈我逗你玩呢！！」

第一千六百八十七章 都是一家人

　　事實證明哪怕天生學霸都不一定就喜歡寫作業，像創世女神這樣熱愛學習的好孩子你讓她連著做二十八套大題那也是會積累怨念的——而當這個積累了怨念的「好孩子」還順便是你丈母娘的時候，那就更有的受了……

　　每每念及此事，郝仁就不得不再次感歎這幫長生種的輩分關係真tm天打雷劈一般的混亂……

　　片刻之後，郝仁和莉亞就站在了南郊老宅子的大門口。

　　「哦——」小個子的創世女神仰頭看著眼前這座頗有些年頭的老屋，略有些誇張地拉長了音調，「原來你們就住在這個地方啊？」

　　「是不是跟你想像的不一樣？」郝仁對莉亞這種反應早就習慣了，「不止你一個人意外的。」

　　「是不太一樣，我還以為你會住在一個很大的宮殿裡，或者是軍事基地之類的地方，」莉亞點點頭，「畢竟你是個教皇，同時還是無人機軍團的指揮官——沒想到你就住這兒。這算是隱士精神嗎？」

　　「我本來就住這兒，」郝仁聳聳肩，「跟渡鴉12345簽合同之前就住這了，換工作之後也沒搬家。房子嘛，就是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重要的是人在哪，大家在這裡都住得挺開心，那這不就是家了嗎？」

　　莉亞默默聽完，臉上的表情突然略有些感慨：「是啊……大家都開開心心地住在一起真好……」

　　郝仁一看這情況突然有點想抽自己嘴巴——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眼前這位剛剛家破人亡的，昔日子民差不多死了個乾淨，創始之星也炸個稀碎，自己腦抽了在她面前感歎這些幹啥！

　　念及此他趕緊轉移莉亞的注意力：「啊，別在門口傻站著了，這時候大家應該都在裡面呢，進去打個招呼唄——我跟你講，薇薇安肯定得被你嚇一跳……」

　　說話間他已經把鑰匙湊近了大門，不過還沒來得及開鎖，就突然聽到門後邊傳來一陣劈裡啪啦的腳步聲，緊跟著大門就被人一把拽開了，莉莉那張興奮到發光的笑臉杵在他面前：「呀！房東你回來啦！剛才我在屋裡都聽著你聲音來著。你怎麼沒直接在客廳開個門，是從外面走……」

　　不等哈士奇姑娘說完，郝仁就側開一點身子露出後面的莉亞：「哦，我是帶她來看看。」

　　莉莉頓時瞪大了狗眼：「哇！是莉亞！！」

　　說完她就趕緊把手裡的大門靠牆放好，閃開身子讓出一條道來：「快進來快進來，話說你怎麼來了？」

　　莉亞一愣一愣地看著元氣十足的莉莉和被她放到一邊的大門，又扭頭對郝仁露出疑惑的神色：「這樣真的沒……」

　　郝仁繃著臉點頭：「沒毛病，日常現象。」

　　感覺大開眼界的創世女神就這樣稀里糊塗地被迎進了房門，進屋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大馬金刀坐在沙發上捧著份報紙認真研讀的老惡魔，老惡魔旁邊是正拿個改錐對著一個破收音機戳來戳去的小惡魔，而八爪魚形態的南宮五月正爬在客廳的地板上，下半身延伸出來的觸手末端捲著七八個抹布和一個豆豆，正一邊擦地一邊逗孩子……

　　客廳裡目前就這仨人（再加一條魚），而他們都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莉亞給嚇了一跳，大概是從未想過本應該待在夢位面的創世女神會冷不丁過來串門吧，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伊麗莎白手裡的改錐更是一個沒留神戳歪，直接就把那個奄奄一息的破收音機給捅了個對穿……

　　「啊……大家好，」莉亞有點尷尬地舉起手打個招呼，「我就是來看看。」

　　幸好這時候郝仁從後面閃過來解了莉亞的尷尬：「是質量投影——我們剛從渡鴉12345那回來，莉亞的質量投影還有點時間，就帶她過來看看了。」

　　這時候廚房的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開，繫著圍裙的海瑟安娜從裡面走了出來，小蝙蝠精半個身子都沾著麵粉，也不知道之前是在幹啥。她是聽見客廳裡的動靜才出來看看的，這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房間中央貌似正接受全民圍觀的莉亞，臉上頓時露出好奇神色：「你是哪位？」

　　客廳裡的幾位一時間也想不好該怎麼解釋，同時開口的時候七嘴八舌：「是朋友。」「是神仙。」「是合作夥伴。」「是你姥姥……」

　　也不知道最後這條是誰說的，反正一下子嚷嚷起來海瑟安娜是一個都沒聽清，最後還是郝仁等大家安靜下來之後開的口：「她叫做莉亞，是薇薇安的……」

　　結果他這頭話還沒說完，海瑟安娜那邊已經彷彿看見階級敵人般唰一下子擺出了戰鬥姿態：「是薇薇安大人的什麼？我跟你說你別隨便往家裡領人啊！我這還沒完全承認你是我爸呢你別亂給我拉親戚！！」

　　郝仁後半句話就直接這麼硬生生噎死在支氣管裡了，以他那有限的國產電視劇觀影經驗此刻他完全無法判斷這個小蝙蝠精在千分之一秒內到底都腦補了些什麼玩意兒，而更讓他胸悶氣短的是海瑟安娜這熊孩子說的話——這種後爸和叛逆期女兒之間暗流湧動的交流方式是打哪來的？小蝙蝠這剛在家住了兩天就要上天是吧？

　　不過考慮到莉亞外表上的年幼，海瑟安娜腦海裡閃過的危機感到底是啥似乎也不是猜不到……

　　而這時候薇薇安顯然也聽到了客廳裡的動靜，她在海瑟安娜身後也跟著推門走了出來：「怎麼了？郝仁回來了？」

　　說著話她就看到了正一臉蒙圈站在客廳中央的莉亞，頓時一驚：「啊——你怎麼來了？」

　　「是質量投影，」郝仁又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我帶她來串串門，不過海瑟安娜貌似產生了點誤會……」

　　小蝙蝠精一看薇薇安本人都跟莉亞相當熟絡的樣子，頓時警惕心都上升到了全線飆紅的級別，瞪著眼睛指著莉亞：「薇薇安大人，你真的認識這個人啊？！」

　　「當然得認識，」郝仁嘿嘿一樂，「她是薇薇安的創造者啊。」

　　海瑟安娜叉著腰：「沒問你！」

　　薇薇安頭疼地揉著腦門：「但他說的是真的——從邏輯上講，這是我媽。」

　　郝仁這時候已經開始想著該怎麼緩和現場氣氛順便給每一個人打圓場了，卻看到薇薇安那邊話音剛落，海瑟安娜已經一道黑影般凌空越過大半個客廳，唰一下子就落在莉亞面前，噗通一聲就跪那了，抱著莉亞的腿情深意切：「姥姥！！」

　　「撕拉」一聲，伊扎克斯手裡的報紙一分為二。

　　饒是以郝仁團隊這幫傢伙平常見多識廣的程度，都未曾見過世間還有這種騷操作……

　　郝仁一幫子沒見過，莉亞那就更沒見過了，創世女神這時候整個人都是蒙圈的，低頭看著正在抱自己大腿的小蝙蝠精整整半分鐘愣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抬頭看著薇薇安的時候眼神裡就兩句話：這孩子智力沒事吧？她哪位啊？

　　薇薇安哭笑不得地攤開手：「這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海瑟安娜，算是我的『女兒』，小時候受過點刺激……」

　　她們也完成了眼神交流……

　　不過好歹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主，莉亞愣神過後還是很快恢復過來，並且第一時間感覺小蝙蝠精的那一句「姥姥」聽著非常不妥——這擱在神界自己還是個小學生呢，別的不說胸都還沒長出來，這時候就被人一個「姥姥」定了性，那將來不發育了怎麼辦？

　　於是莉亞一挺胸，一邊使勁把腿抽出來一邊很嚴肅地教育小蝙蝠：「不准叫姥姥，叫莉亞……姐姐，嗯，最多只能叫莉亞姐姐！」

　　郝仁聽到這實在忍不住了，斜眼看著這個創世女神：「咳咳，這有點過了吧，薇薇安得叫你莉亞也就罷了，現在薇薇安的閨女還叫你姐姐，你這邊青春昂揚是挺好，我們怎麼論吶？」

　　莉亞想想感覺好像也有道理，便低頭認真琢磨了一下關係式：「那要不……你叫我姨媽？」

　　……

　　幾分鐘後，一大家子便其樂融融地在客廳裡圍成了一圈，被熱情招待的核心人物自然就是莉亞。

　　考慮到莉亞這是頭一次來表世界，郝仁這邊基本上能叫的人都給叫了過來，就連南宮爹媽都暫時把飯館關門趕了回來湊熱鬧——用他們的話說就是能見著個正牌女神挺不容易，反正那幫老頭老太太去飯館也就是一碟花生米坐倆鐘頭，飯館開的跟老幹部活動中心似的，還不如提前打烊回來面聖有意義。

　　不過郝仁覺得他們就是來湊熱鬧而已——真想看女神哪有什麼困難的，上超市批一箱子方便麵來找郝仁就能直接按著祭天的標準去神國找渡鴉12345嘮嗑，反正那貨成天閒得很……

　　但是話雖這麼說，能多幾個人來湊熱鬧卻正是郝仁求之不得的事情——因為他很清楚，莉亞現在就需要這樣的熱鬧。

　　她太需要這樣鬧一鬧了。

　　考慮到創世女神剛剛經歷過的事情，雖然她依靠神明強大的心理素質扛了過去，但如果能讓她紓解一下壓力的話，那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

　　看著海瑟安娜湊在莉亞身旁問這問那的模樣，已經默默退到圈子外面的郝仁忍不住輕聲舒了口氣，雖然是個總惹麻煩的小蝙蝠精，但這時候有她在這兒添亂還真是件挺幸運的事。

　　南宮三八也退到了郝仁旁邊，看著眼前其樂融融的模樣，他小聲嘀咕起來：「我說，咱們真的不告訴她『大姨媽』是啥意思？」

　　「大姨媽這詞兒本身一點毛病都沒有好嗎！」郝仁一挑眉毛，「而且你去告訴她？」

　　「……那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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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八十八章 風起

　　在創世女神莉亞沉迷學習不可自拔的同時，夢位面宇宙的最深處，那黑暗而混沌的亙古監獄中也在悄然湧動著一股暗流。

　　一萬年來，這裡都維持著絕對的寂靜，所有天體就彷彿凍結在寒冰中般靜謐，沒有任何生命變遷，也沒有任何星系演化，時間之河似乎遺忘了這個黑暗的宙域，讓它在冰冷死寂中長久地保持著封印建成那一刻的模樣。

　　然而這種「凍結」只是一種假象，是壽命短暫的凡人眼中的假象，在長達一百個世紀的時間尺度面前，這座監獄從來就不曾真正的安寧過，那個被鎮壓的遠古恐怖無時無刻不在嘗試突破監獄的封鎖，並不止一次觸及到黑暗深淵的警戒邊界，負責鎮壓監獄的看守者們在這裡進行著持續一萬年的戰爭——只是這種戰爭的大部分戰役都在無法觀測的維度中進行著，在不明真相的外來者眼中，所能看到的大概唯有那些孤獨恆星偶爾的明滅變化，或者一片太空灰燼的突然消失罷了。

　　一顆位於黑暗邊界的恆星安靜地孤懸著，周圍沒有任何天體相伴，它那橘紅色的表面翻捲著滔天的火焰，一道道射流對抗著天體本身的引力，從火海中噴發出來並刺向冰冷黑暗的太空，彷彿無數道刺眼的光之長矛。然而恆星所散發出的光芒在這片宇宙根本難以照耀到遠方，在不到半個天文單位之外，一種異樣的黑暗就好像某種軟體動物或者淤泥般緩慢地蠕動著，它沒有實體，甚至也沒有任何引力和輻射釋放出來，然而恆星的光輝在這道蠕動的黑暗面前便會戛然而止，就好像被完全吞噬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突然間，那些蠕動的黑暗有了些變化，原本盲目而四散的「淤泥」開始變得有序且集中，並向著黑暗邊界不斷進發，孤懸在這一區域的橘色恆星在瞬間便有了反應，它的亮度驟然提升，甚至星體等級也爆發式地增長，那橘色火海在千分之一秒內便成了一片熾烈的藍白色烈焰，而一道由引力與翹曲的空間所形成的長牆則阻擋在那片黑暗周圍。

　　黑暗「淤泥」的行動被阻滯了，在一段時間的僵持之後，異變漸漸平息。

　　但並非所有的異變都會平息，就在距離這處哨站不到兩萬光年的地方，另外一顆恆星卻未能抵擋黑潮的湧動，翹曲空間被粗暴地撕裂，某種破壞性的力量侵入了那顆古老天體的內部，恆星表面驟然佈滿了不祥的黑色線條，並沿著線條四分五裂，一些彷彿符文般的事物在恆星解體的過程中一閃而逝，隨後一切都被黑暗吞沒，再無蹤跡。

　　在更加遙遠一些的宙域中，一顆顆孤懸恆星之間漾起了信息的漣漪，凡人所無法理解的語言就好像輕風般在星體之間跳躍、流轉著。

　　「N-66哨站熄滅，第73至76區段失效，內層防禦降低至32%，收容失效機率上升至68%。」

　　「我們已經失去了三分之二的內層哨站，剩餘的哨站也情況不佳。中層哨站也在受到影響，在過去的數天內，有超過二十波次的異常能量脈衝突破內層防禦，直接攻擊了我們的中層節點。」

　　「進攻頻率不斷加快，『囚犯』的活性在上升，它已經甦醒了。」

　　「情況不佳。情況不佳。情況不佳。」

　　在一段極為短暫的沉默之後，星間低語再次響起。

　　「好消息是，我們終於可以確定『援軍』的存在了。」

　　「已經可以觀察到黑暗深淵邊界有一系列不明設施正在迅速成型，它們所產生的能量波動與之前觀測到的無人機相一致……」

　　「其中一個設施在釋放我們同胞的特殊脈衝，它應當是一個轉播裝置。」

　　「雖然尚不清楚細節，但外部世界應該有我們的一個同胞在嘗試與我們建立聯繫。」

　　「牢籠深處發生的那場能量爆發也應當與此事有關——那場能量爆發直接導致『囚犯』被削弱了至少五分之一。」

　　「但也導致『囚犯』的活躍度激增，而且在那之後，『囚犯』的部分行為便表現出了高度的邏輯性。」

　　在數秒鐘的沉默之後，一個更加空靈的聲音加入了星間低語：「資料不足，無法進行精確判斷，但依據古老盟約的第六條預案，我們應將最近的一系列變化視為『最終之戰』開啟的信號。」

　　來自其他恆星的思緒們產生了一瞬間的動盪，隨後數個聲音對這個空靈之聲致以了尊敬的問候：「典獄長。」

　　那個被稱作典獄長的聲音繼續響起：「……最終的時刻就要到來了，不論援軍是否存在，內層防禦的突破已經近在眼前，守夜人們，準備戰鬥。」

　　沒有一個聲音表示反對，所有的守夜人都在第一時間表達了自己的決心——儘管他們很清楚，如果沒有援軍，沒有創世女神的支持，以星空之民自身的力量根本不可能與瘋囂之主正面對抗，這場「最終之戰」很有可能會變成一次徹底的種族滅絕，然而從他們選擇留在這片宙域的那天起，他們便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在下達準備進行最終之戰的命令後，典獄長的聲音繼續響起：「第二條命令：嘗試與監獄外的設施建立聯繫。」

　　這一次，終於出現了表示質疑的聲音：「典獄長，與外界的信息交換是非常危險的，這樣有可能會削弱黑暗深淵的封印強度——」

　　「依據古老盟約第五條預案，當收容即將失效，而外部世界出現高等心智交流傾向時，應解除信息屏蔽，建立聯繫。而且我們已經從那些設施中偵聽到了同胞的特殊脈衝，無論如何都不能將其無視。」

　　「那麼，便遵照您的命令。」

　　黑暗的宇宙中，恆星之間的低語終於再次沉寂下來，冰冷死寂的靜默再次籠罩了整片宙域。

　　但在數分鐘後，位於這片黑暗宙域最邊緣的一顆恆星突然提升了亮度，緊接著，無數彷彿水晶般晶瑩剔透的線條從恆星表面分離了出來，這些水晶線條沿著光球層上空的日珥射流延伸至太空，並在太空中迅速凝結出實體，在那層層疊疊的晶體中央，一個散發出光芒的、由能量雲團和明亮節點所形成的身影隱約可見。

　　片刻之後，這顆恆星上空便多出了一艘由水晶打造而成的梭狀星艦，他在恆星的光輝中懸停了數秒鐘，隨後便化作一道流光，朝著與黑暗深淵相反的方向飛去。

　　在連續進行了數次躍遷之後，他終於抵達了自己的目的地，那片黑暗而混沌的異常宙域已經被他遠遠拋在身後，而在他前方，則是一片蒼茫無邊的星海。

　　雖然光學觀測難以抵達，但這艘星艦仍然能探測到在那片星海中佇立著一片由無人機建造起來的宏偉建築，而那片宏偉建築中有一座規模最大的天線設施，來自同胞的特殊脈衝就通過那座天線的轉播不斷釋放出來。

　　只要繼續前進，就能離開這個恐怖的黑暗深淵牢籠，投入秩序宇宙的懷抱，然而梭狀水晶星艦還是在這個距離停了下來，他知道一旦身為守夜人的自己跨過了這條線，那麼黑暗深淵牢籠的防禦就會出現極為嚴重的漏洞，超過閾值的信息洩露會讓瘋囂之主直接把自己的力量再度投射到秩序宇宙中去。

　　與外界建立聯繫，這已經是被允許的極限了。

　　梭狀星艦靜止下來，以黑暗深淵為基點將自身錨定，隨後他揚起艦首，飛船前端的結晶結構就彷彿流水般變化起來，並很快形成了一道道彷彿風帆般的舒張結構，這些水晶風帆沐浴著來自秩序宇宙的璀璨星光，在太空中熠熠生輝。

　　星艦小心地調整著角度，確保每一片風帆都能精確地迎向遠方那座無人機建築，隨後他用最小的功率進行了第一次通話：

　　「這裡是守夜人，黑暗深淵牢籠已收到信號。你好，同胞。」

　　這一聲問候跨越了星海之間的廣袤空間，經過無人機網路的放大和中轉之後幾乎無延時地被送到了晶核研究站的信息處理中心，而阿蘇曼作為偵聽組中優先級最高的成員，一直以來都維持著二十四小時不間斷掛載的狀態，所以這一聲問候第一時間便進入了他的腦海。

　　即便以星空之民那難以撼動的心志，阿蘇曼都感覺恍惚了一下，甚至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覺。

　　然而記錄設備上卻清清楚楚地證明了這次通訊的真實性。

　　「收到信號了，收到信號了！」與阿蘇曼一同在信息中心值班的遠古巨人哥頓也聽到了這一聲問候，這位彷彿磐石般堅毅的巨人竟然直接從座椅上蹦了起來，還險些把手邊的東西撞落一地，他第一時間接通了整個偵聽組的通訊，並同時呼叫了在樞紐星系的薩拉曼，「我們收到了來自黑暗深淵的直接通訊！重複，是黑暗深淵裡面的直接通訊！」

　　而在另一邊，阿蘇曼已經完全冷靜下來，這位星空之民根據收聽到的信號微調了無人機轉發站的頻率，以增強信號質量，並發出自己的回應：「這裡是阿蘇曼，晶核研究站偵聽組，能再次聽到同胞的聲音真好。」

　　「我們也一樣——沒有人想到能再次聽到同胞的聲音。外面的世界現在……」

　　「請聽我說，」阿蘇曼不等對方說完就搶先說道，「立刻通知其它的哨兵，創世女神已經回歸，我們將展開一次光榮而決勝的反擊，所以在反擊之日到來前，務必保存實力，不要和瘋囂之主正面作戰！到時候我們還需要你們的支援！」

　　隨後阿蘇曼轉向了正在通訊台前忙碌的哥頓：「哥頓，樞紐那邊怎麼樣？聯絡上女神了嗎？」

　　「已經聯繫上薩拉曼軍團長，軍團長說母親正在寫作業，還差最後半道題，寫完馬上就過來！」

　　「……額，告訴女神一聲，也不用太著急，通訊很穩定，而且已經把重要的事情交待過去了，讓她認真寫……」

第一千六百八十九章 雲湧

　　通訊成功建立，收到消息的不只是創世女神，也包括正在表世界休息的郝仁。

　　他今天剛把過來串門的海瑟安娜送走，便從通訊鏈路裡得知了阿蘇曼成功與黑暗深淵牢籠建立聯繫的驚人消息，於是直接便抄起數據終端開門去了裂痕星雲，一路跳轉傳送來到晶核研究站，而跟他一起來的，還有薇薇安和莉莉。

　　等他們趕到這裡的時候，莉亞也已經從世界樹神殿趕了過來。

　　一見面這位創世女神便主動說道：「我寫完作業過來的！」

　　郝仁忍不住開始反思自己平常給這位女神安排的學習任務是不是太重了點……

　　「現在情況怎麼樣？」反思了不到一秒鐘之後，他便抬起頭來，看向漂浮在大廳中央的水晶懸台上、彷彿封印著一團發光雲霧般的阿蘇曼水晶，「那些守衛果然還在？」

　　「聯絡恢復的恰到好處，」阿蘇曼那彷彿風鈴般的聲音在大廳中迴蕩著，「負責看守牢籠的守夜人軍團仍然存在，而且由於瘋囂之主最近越來越頻繁的異動，我的同胞們原本正準備拚死一戰，如果不是及時建立了通訊，他們就要消耗在這場無意義的戰鬥中了。」

　　郝仁一聽就感覺額頭冒汗，但隨之便輕出了一口氣：如果沒有及時建立聯繫，讓黑暗深淵中的星民守衛們知道創世女神回歸的消息，那麼他們恐怕真的會抱著壯烈犧牲的覺悟去和瘋囂之主拚死一戰，這樣的勇氣固然可嘉，但卻在最終決戰到來之前平白消耗掉了寶貴的戰鬥力，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旦黑暗深淵的所有哨兵都犧牲掉，創世女神留在那片宙域中的所有神力禁制都將失效，而那些神力禁制可是郝仁反擊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部分。

　　莉亞比郝仁到的早一些，所以已經瞭解了一部分情況，她輕輕搖著頭：「雖然哨兵們都還在，但牢籠裡面的情況仍然不容樂觀，前些日子滅世女神所釋放的神力衝擊確實削弱了瘋囂之主的力量，但隨後瘋囂之力的活動便呈現出了越來越強的邏輯性和目的性，那些散亂無序的能量正以極高的效率被整合起來對抗黑暗深淵的封印，兩相抵消之後，瘋囂之主的反擊力度反而更強——現在內層區的防線幾乎已經失守，中層區也在受到頻繁襲擊，守夜人軍團在裡面孤軍奮戰，還要儘可能保存實力，實在不知道他們還能堅持多久。」

　　「……保存實力是必要的，」郝仁皺著眉，「能拖延就拖延，實在拖延不住就撤出來，黑暗深淵內部已經是瘋囂之主的主場，讓寶貴的老兵在這種情況下被消耗掉實在是太浪費了。」

　　莉亞也同意郝仁的說法，但她表情仍然沒有放鬆：「所以現在最關鍵的是，在那之前我們能做好準備嗎？」

　　郝仁先說了自己這邊的進度：「無人機軍團的增殖速度已經達到極限，湮滅長矛也進入了量產流程，第一批樣機這兩天就能下線，對於這些戰爭機器而言，不論戰鬥什麼時候爆發，它們都做好了準備。」

　　「守護者軍團也做好了準備，」薩拉曼的全息投影出現在大廳一側的平台上，「從一萬年前我們就在為這場戰爭做準備了，一旦瘋囂之主脫離控制，守護者艦隊和阿古達爾要塞隨時能投入戰場。」

　　郝仁點點頭，把目光投向大廳另一側列門杜薩的全息投影：「創世引擎的組裝進度怎麼樣？」

　　列門杜薩點點頭，他的全息影像旁邊隨之出現了一組金色的龐大太空結構體，那是已經快要完全閉合的創世引擎主結構，而海量的工程機械正在那個淡金色的人造星體周圍川流不息，就如同魚群一般：「前些日子送到鑄造廠的引擎核心已經被裝進機殼，硬件連接和適應性測試均順利完成，一個月內便可完成地殼封裝以及附件掛載。但……」

　　「沒有黃金圓盤，就等於沒有CPU……是吧，」郝仁揉著眉心，「這個問題暫時放在一邊，你先把引擎完工再說，把核心計算組的插槽留著，實在不行……」

　　郝仁說著，低頭看了一眼腳下。

　　晶核研究站的中央機房就位於下方，透過那隱約透明的厚厚水晶屏障，可以看到從中央計算機「水晶尖山」頂端發射出的光束連接著這座巨型太空站的主軸，並蔓延到這座宏偉建築物的四面八方，讓這裡的每一塊晶體棱線上都流淌著神祕而美妙的輝光。

　　「可以把晶核研究站的主機裝進去，我們已經有了創世引擎的邏輯語言庫，只需要再設計一套譯碼程序，『水晶尖山』的計算力應該是可以取代那些黃金圓盤的。」

　　這並非他的一時起意，而是這幾天來深思熟慮的結果——雖然莉亞信心十足地表示在完成小學學業之後就能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把黃金圓盤再造出來，但他後來又私下裡找莉亞再三確認過，後者坦言這件事並非十拿九穩，即便真的把黃金圓盤趕工造完，它們的性能可以發揮出幾分也是個很大的問題。那些圓盤是引擎的核心，不像引擎外殼一樣可以湊合了事，一旦核心功率不足，這件強大的神器恐怕甚至發揮不出湮滅長矛排隊搶斃的威能。

　　這顯然不是郝仁想要的。

　　因此這幾天他苦思冥想的一件事就是從哪找個黃金圓盤的替代品出來……

　　而苦思冥想的結果就是晶核研究站的主機：這是他在夢位面能找到的功率最強大、性能最優秀的數據處理核心了。當然他還有個世界樹，那玩意兒的性能肯定比「水晶尖山」要強得多，可是現在世界樹承擔著維持夢位面法則穩定的重任，並且將來消滅瘋囂之主後它還要負責治癒世界創傷、復甦秩序，肯定是不能動的。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世界樹這玩意兒太高端，郝仁和創世女神這倆半桶水湊一塊都不知道該怎麼折騰……

　　「把水晶尖山裝到創世引擎裡面？」這件事顯然頗具有衝擊力，第一個跳起來的就是莉莉，「那晶核研究站豈不是就停機啦？這不是大本營嗎？」

　　「晶核研究站還有好幾套次級主機和冗餘系統，即便沒有主機也能維持在較低效率繼續運轉，不會完全停機，」郝仁擺了擺手，「一旦決戰爆發，創世引擎作為一件超級兵器的價值要比晶核研究站更大，這座空間站說到底只是一座綜合性的民用空間站，它威力最強的主炮現在咱們都已經能做到量產了，所以在戰場上，它能發揮的作用已經有限。」

　　好鋼用在刀刃上的道理莉莉還是明白的，郝仁這麼一解釋，哈士奇姑娘也就沒有更多問題了。

　　「剩下的……也就是我們的王牌戰力了，」郝仁一邊說著，一邊把視線轉向了創世女神，「你準備的怎麼樣？」

　　「利用那些新學到的神力運用知識，我已經完全恢復了一萬年前受的傷和沉睡造成的虛弱，而且應該能發揮出比當年更強的實力，」莉亞輕輕握了握拳，「只可惜時間緊迫，否則我一定能從教材中汲取更多的力量，那些寶貴的經驗和知識對我的作用簡直是你沒法想像的，唉……」

　　薇薇安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總感覺怪怪的，捧著一堆小學教材做練習題就真的實力飆升了，好沒有嚴肅感。」

　　莉莉白了她一眼：「你把小學教材替換成神功祕籍就沒有違和感了。」

　　薇薇安想了想，頭一次感覺這狗說話竟然如此有道理。

　　「說起來……咱們就只能在外面乾等著嗎？」這時候郝仁忍不住說了一句，「那支『守夜人軍團』正在黑暗深淵牢籠裡面孤軍奮戰，肯定相當艱難，咱們哪怕能幫上一點忙，他們應該就能輕鬆不少了吧？」

　　「可惜的是……咱們幫不上忙，」莉亞輕輕搖了搖頭，「黑暗深淵的封印非常特殊，是以『信息阻斷』為基礎的，通過以各種方式來阻礙封印內外的信息交流，消除觀察者效應，以維持瘋囂之主的『失活』狀態，這種封印方式針對的就是瘋囂之主信息污染的特性。換句話說，黑暗深淵內外的任何信息交流都會削弱這個封印的效果，導致瘋囂之主提前脫困。」

　　看到其他人若有所思的模樣，莉亞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現在阿蘇曼和守夜人軍團建立了聯絡，這種聯絡本身已經在打破『信息阻斷』，如果不是因為瘋囂之主已經破壞了部分禁制，導致這種程度的信息交換所產生的破壞可以被忽略不計，恐怕那些哨兵到現在都不會向外發送任何信息的。」

　　聽到這，薇薇安忍不住感嘆了一句：「當年選擇留在封印內部的那些哨兵……做出了偉大的犧牲。」

　　阿蘇曼空靈的聲音從水晶中傳來：「亙古者的時代其實早已經結束了，我們因一個使命而留存到今天，談不上偉大不偉大。」

　　這時候莉亞提起了另一件事：「如果真想做點什麼的話，現在有一件事倒是可以開始了。」

　　郝仁投去好奇的視線。

　　「通往黑暗領域的穩定傳送門已經建成了，」莉亞說道，「拉赫瑞恩……是時候去一趟了吧。」

　　郝仁嘴角微微翹了起來，感覺總算聽到了一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