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死神逃學日記 作者：不可沽名學霸王 (連載中)

【作者簡介】：不可沽名學霸王，男，山東 - 煙台，以前是起點作家。

【小說類型】：遊戲 > 遊戲異界       

【內容簡介】：

　　當西格瑪被騙進阿特拉斯死靈法師學院後，他的命運就徹底被改變了。
　　這裏亡靈橫行，夜夜鬼哭狼嚎，教學課程奇葩多樣，不僅有熱衷活體解剖和午夜兇鈴的變態教你如何玩弄活人和死人，也有滿臉橫肉的教官和一臉正氣的戰爭狂人教你使用第六型法杖杖術和在法師空戰中爭奪制空權。這裏的每一個死靈法師都有一張滅世情節滿滿的二逼死人臉，他們不懂幽默，不茍言笑，甚至不會擼管。
　　死靈法術天賦千年一遇的西格瑪偏偏怕鬼怕得要命，為了離開這個鬼地方，節操喪盡的逃學大作戰開始了。
　　《死神逃學日記》，又名《可惜是個變態》，成書於諾倫大災變後的第五個年頭。此書以深刻寫實的筆觸描述了死神西格瑪那喪心病狂的少年時代，也解釋了他那糟糕性格的由來，並對西格瑪的一生做了評價：死神冕下驚采絕艷，驍勇善戰，開辟死靈學派新紀元，開啟第一次魔導煉金革命，於太陽系大戰中守護了諾倫大陸，居功甚偉，萬族敬仰——可惜，是個變態。

【其他作品】：無

第一章 在看著你喲

    明明是清晨，天卻在下著雨，陰森的天氣缺少陽光，這間裝飾考究華貴的臥室，驟然傳來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孩童的笑聲。

    被這笑聲吵醒，我們的主人公西格瑪依然迷迷糊糊，他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吵醒他的雜音來自於哪裡。

    但是光線陰暗，沒有點亮燈光，他只覺得天花板上人影晃動，彷彿有什麼東西在那裡游盪。

    他想要起身點燈，但就在此時，清脆的童聲在耳邊炸響。

    “在看著你喲。”

    與此同時，一道閃電劃過長空，明亮的色彩一瞬間統治了陰暗的房間，藉著這道亮光，西格瑪終於看清楚了天花板上的景象。

    ——那是勉強維持著人形的怪物。

    卻有著詭異的暗紫色膚色，有著天真又殘忍的純黑色的眼球，一隻小手已經化成了詭異的枯爪，嘴裡的牙齒變成了尖利的獠牙，長長地舌頭伸了出來，偏偏臉上還帶著，小孩純真的笑容——怪物，這些被奪走了生命、連人生最純真美好的時光都無法度過的、由幼童之軀化作的亡靈，正發出一陣陣詭異的笑聲，密密麻麻地倒吊在天花板上，一起看著西格瑪！

    西格瑪深吸了一口氣。

    高亢的慘叫聲一瞬間傳遍了整個阿特拉斯死靈學院。

    “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每天清晨，西格瑪同學高亢的慘叫已經取代望樓的鐘聲成為學生們的起床信號，縱使這道聲音已經具備了“女妖尖嘯”這一高等法術的雛形，不僅在一瞬間攪動了方圓數裡的濃郁死氣，還將負責值守防禦的石像鬼通通吼落在地，但學徒和導師們早已習以為常，很淡定地將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煉金守衛重新激活，然後眼神複雜地望著學院宿舍樓的方向，既好笑又嫉妒地說道：“這真是命運的大玩笑……”

    西格瑪並不知道別人的議論，他慘叫著將手一揮，藍色的光芒從手綻放，驟然化作十二發骨牙向空呼嘯而去，準確地命了全部的死靈娃娃。

    砰的一聲，所有的鬼怪化成一道渺渺青煙，全部消失了，原來全是幻象。

    但被恐怖的景象傷害了脆弱心靈的西格瑪半點都不肯放鬆，他一個翻滾跳下床，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一層冰封裝甲覆蓋全身，三道骨牆拔地而起，一紅一藍兩團狂暴的元素能量在西格瑪的兩手聚集，只要將兩手向間一合，複合魔法“凋零新星”就會將五米範圍內的一切籠罩在冰霜與鮮血的死亡力場之。

    就在這時，清脆的掌聲從牆角響起，一隻美麗的女性幽魂直接從牆壁探出身，雖然是幽魂這種恐怖的半靈體生物，但無損於她的美麗，一身乾練女僕服的遊魂只有上半身出現在這個房間，除了精緻的面容和俏麗的銀髮外，那雙洶湧澎湃的胸部也極其吸引眼球。

    她的聲音冰冷優雅，還有著毫不掩飾的欣賞：“您在零點五秒的時間內完成了對十二個目標的鎖定，並以接近瞬發的速度發射了十二個強度係數為四級的白骨之牙，除此之外，每一發骨牙都以不同的軌跡射向目標，擋住了所有可能受到攻擊的方位，無論是施法技藝還是戰鬥意識都無可挑剔。”

    “在殲滅敵人後沒有放鬆警惕，並在三秒鐘之內建立起了固若金湯的防禦，並著手進行防禦反擊的準備，您現在所構建的防禦體系足以讓任何黃金級以下的敵人鎩羽而歸，如果魔力充足，就算黑暗兄弟會的高階暗殺者也無法對您造成任何威脅。”

    “我原以為只有浸淫魔道技藝數十年、經歷生死對決無數的死靈法師才會有如此敏銳的戰鬥直覺和施法技藝，但您無疑是一個例外。西格瑪殿下，您確實擁有舉世無雙的死靈法術天賦，您會成為死靈學派新的傳奇死靈法師……”美女幽魂嘆了口氣，“只要您能把怕鬼的毛病糾正好……”

    被一位美麗的雌性以極認真的態度誇上一遍，是個人就會飄飄欲仙，更何況還是這位璐璐薇小姐。在阿特拉斯學院，即使是成名已久的導師，如果受到了璐璐薇小姐的稱讚，都要高興得忘記怎麼走路——可西格瑪偏偏是個例外。

    天才的死靈法師死氣沉沉地抱膝而坐，一臉木然。

    “璐璐薇啊……”

    “有什麼事情嗎？西格瑪殿下。”

    “我啊，成為傳奇魔法師之後，一定要把道格拉斯大師吊在索爾之眼上暴晒三天……”

    “西格瑪殿下，不必如此麻煩，如果您願意去將亡魂詛咒學的相關課程補上，並將新學會的法術開發到您在冰霜法術上的水準造詣，那麼道格拉斯大師會很高興去索爾之眼觀光，別說三天，待一個月都沒問題。”

    “我還要將林登導師的收藏品全都燒得乾乾淨淨……”

    “西格瑪殿下，只要您能將在煉金術上的一半努力放在鮮血魔法上，三個月後您就可以在一對一的對決將林登導師打得滿地找牙……”

    “我還要找一個啟示錄級的聖騎士，讓他脫下褲掏出大吊，狠狠擼一炮，讓他那充滿光明力量的生命精華全都射在那瘋巫妖的命匣上… …”

    “……西格瑪殿下，在淑女面前討論這種下流的話題，是很失禮的行為。”

    “淑女？”西格瑪暴跳如雷，指著璐璐薇咆哮道，“淑女會連續三個月持之以恆地嚇唬我嗎？今天這十二個玩意也是你弄出來的吧！唆使一個吊死鬼幽魂躲在餐桌下結果害得我一揭開蓋就看到一長舌白眼的腦袋飄在肉湯裡的人也是你吧！試圖讓一隻醜得山崩地裂的食屍鬼給老一個早安吻的人也是你吧！讓一隻披頭散發的白衣幽魂從壁爐裡爬出來的也是你吧！說什麼這是學院評議會的決定，你明明是樂在其地進行惡作劇嚇唬我吧！”

    “您誤會了，西格瑪殿下，我只是忠實地執行了學院方面的安排，如果我個人真有什麼私心在裡面，那也是希望殿下您能夠儘早克服怕鬼的毛病。大家都認為，恐懼來源於未知，只要您能夠對未知的事物習以為常，就不會再有恐懼之心。”璐璐薇的嘴角稍稍勾勒出一個得意的弧度，隨即一本正經道，“如果您不是心懷恐懼而是冷靜沉著，就可以用靈魂震懾趕走礙事的幽魂，而不是用霜之新星將整個餐廳凍成冰雕，您可以用死靈操縱術搶奪過食屍鬼的控制權，而不是瞬發出一道骨矛將食屍鬼碾成碎片順便洞穿了牆壁帶走愛麗絲殿下的內衣……”

    “這種做法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我就是怕鬼，這是天性！”

    “有意義的，至少在這三個月內，您的法術造詣突飛猛進，單以施法記憶和法術創造力來看，您比之高階法師都毫不遜色……”

    “……我說，求求你們，放過我吧，讓我轉學吧。”

    “夢話請在睡覺的時候說。”

    “那我只好繼續逃學了……”

    “請便。”

第二章 學院一霸西格瑪

    當西格瑪臭著臉行走在路上時，途徑遇到的所有學生都禮貌地打了個招呼，然後迅速與西格瑪大爺拉開一段距離，免得觸了這貨的霉頭。

    首先我們有必要了解一下西格瑪這個人。

    全名西格瑪－華盛頓，生於諾倫大陸西方開拓之地，落櫻公爵領，伯爵之子。

    然而身份不太重要，至少在阿特拉斯學院是這樣。在這裡，所有人關心的是你的天資和成就，而非你的老子是誰，所以……他比想像混得更好，大概。

    在這所學院，西格瑪的名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最為人所知的特點是極端地怕鬼，最廣為人知的野心是從聖域大師們的追捕順利逃學，最驚世駭俗的事蹟是將一枚極為不穩定的爆炎捲軸扔進了學院最大的公共廁所裡……

    正常來講，在與死亡共舞、作為死靈學派首席學府的阿特拉斯學院，怕鬼無疑是最好笑的談資和笑話，這樣的膽小鬼理應受到所有人的嘲笑和鄙夷，見了面就要刺兩句——但西格瑪是個例外，與他怕鬼的名聲齊平的是此君遷怒於人的本事和惱羞成怒的暴脾氣，上一個仗著自己是高年級學長所以主動找茬挑釁西格瑪的蠢貨打了一手好算盤，他想利用西格瑪怕鬼的毛病略施小計將對方嚇個屎尿齊流狼狽不堪，可他失算了，怕鬼的表現也有好幾種類型，有些人見到亡靈後會嚇得屁滾尿流一動都不敢動，有些人見到亡靈後則會陷入歇斯底里的狂暴狀態，而西格瑪顯然是後者……

    所以那倒霉孩被失去理智的西格瑪按住腦袋零距離連續來了七發心靈震爆，拖死狗一樣從第三教學樓的八層天台扔了下去，雖然被救活過來，但顯然已經有了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從那以後，大家都知道學院裡有個刺頭叫西格瑪，遇到了千萬要躲開。

    不僅如此，這個大刺頭還將有限的生命和無限的熱情全都投入了“我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上，所作所為與阿特拉斯嚴謹務實的校風格格不入，此君已經策劃了數次讓校園守備力量措手不及的逃學，每次都是勞煩聖域級的大師出手將他捉回。至於翹課更是家常便飯，任何沾染到喪屍召喚、肉體解剖、亡魂之類陰森恐怖的玩意的課程他通通都不去，威逼利誘都不行，惹急了他還敢跟導師動手。

    沒錯他還敢跟導師動手——負責教授亡魂束縛學的海森導師是個出了名的老古董，他的課程講究真實與互動，所以他每次上課都要帶上幾十隻幽魂，近距離向學生們展示他的授課內容，甚至還要讓學生體驗一下被亡靈之縛控制的感覺。

    這種課程西格瑪自然是死也不去，理所當然地翹掉了，而海森導師又是個盡職盡責脾氣暴躁的人，在西格瑪第三次缺席時，忍無可忍地飛出教室，直接找到上門去，要求西格瑪回去聽課並補上迄今為止的所有課程。西格瑪當然不干，面對海森導師的威脅更是欣喜若狂，並表示你能直接把我退學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這種不負責任的混賬話成功引起了海森導師的怒火，直接劈手一道死魂禁錮打了過去，想要給西格瑪一個教訓。

    當面目猙獰的幽魂尖嘯著撲向西格瑪時，躲在一旁看熱鬧的學生們目睹了他們終身難忘的一幕：他們看到了西​​格瑪那因恐懼而蒼白的臉，聽到了西格瑪驚慌失措的大叫，看到了西格瑪連滾帶爬地高速飛退，也……也看到了西格瑪手幾乎瞬間出現的一團狂暴的死亡能量。

    據說五秒之內，西格瑪打出了十道骨矛，每一道骨矛都是螺旋發力，十道骨矛首尾多重疊加，將前所未有的螺旋衝擊力匯聚一點，幾乎在一瞬間就洞穿了海森導師倉促召喚出的那號稱可以擋住黃金級劍士全力一劍的幽魂護甲。要不是海森導師戰鬥經驗極其豐富，面對有天才之名的西格瑪持有相當謹慎的防備之心，否則這一記骨矛就能刺穿他的身體，將這位優秀的且敬業的死靈導師釘成大地標本。

    又據說此事驚動整座阿特拉斯城，校園風紀部隊感覺面色無光，直接出動執法委員試圖對西格瑪無故攻擊導師的行為進行逮捕詢問，結果又被驚魂未定的西格瑪打了一頓……

    最後又是學院理事會的大師們出面擺平此事，針對西格瑪怕鬼的弱點，給予了他相當嚴厲的懲罰——西格瑪被罰在黃昏峽谷幽閉三天，須知那裡是阿特拉斯學院的最大的亡靈試驗場和儲備基地，負能量極其濃郁，腐爛的屍體滿地都是，因濃郁死氣而誕生的各種亡靈生物不分白天黑夜地鬼哭狼嚎，普通人放在這裡幾分鐘內就會被活活嚇死，將西格瑪丟在這裡，最不濟能讓他吃吃苦頭，如果能夠趁勢克服怕鬼的毛病，那就更好了。

    可惜這回理事會的大師也失算了，雖然這三天里西格瑪的慘叫從未停下，三天后也一臉被玩壞的表情搖搖晃晃地離開黃昏峽谷，但後勤部長哆哆嗦嗦的報告也讓大師們倒吸一口涼氣——大概黃昏峽谷大概五分之一的地方猶如颱風過境，遊蕩在那裡的一切亡靈生物被徹底碾碎，珍貴的藥材植物被連根拔起，甚至有助於骸骨積蓄死氣、適合特殊植物生長的腐殖土地都被犁了一遍，經濟損失還是次要的，弱小的心靈受到嚴重傷害的西格瑪經歷了這件事情后非但沒有克服怕鬼的毛病，反而覺醒了其他的屬性：他已經從總是翹課逃學打老師的熊孩子蛻變成了報復社會的急先鋒……

    據說去年北方王朝年度十大金句之五的“放學後你別跑，我保證不打你”就出自西格瑪大爺之口，光這一句話就能看出此獠的囂張氣焰。直至後來，連山林礦區負責幹苦力的食屍鬼都聽說了西格瑪的赫赫兇名，他幾乎變著花樣觸犯校紀校規，騷－擾女同學，上課傳小紙條，往公共廁所里扔爆炎捲軸，考試作弊，將幾位大師私人收藏的高仿真標本拆得七零八落……更可氣的是每次做完這些，他都主動去教務處自首，死皮賴臉地請教務主任給他多記幾個大過處分，如果能直接退學就更好了。

    校方當然不會將這千年一遇的天才白白放手，幾位大師的反擊很快到來，床底、窗邊、吊燈上、廁所裡，時不時都會跳出一個面目可憎的猙獰亡靈，嚇得西格瑪哇哇大叫。西格瑪當然會回擊，幾個老不死和一個小王八蛋的戰爭曠日持久，兩方毫不相讓地鬥智斗勇，彌散的戰火不知連累了多少圍觀的池魚，一方雖然在力量和人數上遠遠勝之，但事實證明，像西格瑪那樣沒臉沒皮又滿肚壞水的熊孩子還是很少的……

    大概在三個月前，兩方終於簽訂了表面上的停火協議，幾位大師還是拉不下臉跟一個小孩互拼節操下限，於是以“治療好西格瑪的亡靈恐懼症”為名，將大名鼎鼎的幽靈女王璐璐薇從開拓之地調了回來，專門砲制這小賤人，像是今天早晨那無比驚悚的一幕，璐璐薇已經換著花樣玩了三個月了。

    三個月的淒慘經歷造就了西格瑪神經兮兮的警戒心，畢竟上個廁所都會發生“小便池裡突然鑽出一隻張開血盆大口的吞噬怪對著自己的小伙伴狠狠咬去”的恐怖場景，再豪放的男人都會對一切風吹草動緊張再緊張，如今竟然構建出了以微型偵察傀儡——精神力掃描——第六感洞察的法師預警體系的雛形，就是對上了最擅長隱匿刺殺的黑暗精靈獵手，只要是同階，絕對能打得對手滿地找牙。

    這一點確實要稱讚一下死靈大師們洞徹一切的眼光，一看就看出西格瑪那不抽不走的賤骨頭本質，才被璐璐薇調－教了三個月，這貨的綜合戰鬥力竟然上升了一倍有餘……

    今天，西格瑪也在為逃離阿特拉斯而努力著，但首先他要去上課。

    他本質上還是一個比較勤奮且機智的人，除了那些挑戰三觀的獵奇課程之外，其余正常的科目他還是非常認真地去學習的，比如說這一堂“法師護身武技”，畢竟技多不壓身，他越是厲害，反抗的能力越強，就越容易逃出學院。

    授課地點是武技訓練場，剛到門前，就听到武技教官阿諾那震耳欲聾的咆哮聲。

    “想玩近戰的法師都是傻叉！”

第三章 法師護身武技

    陰鬱的天氣下著濛濛的細雨，但死靈學院並沒有因天氣原因而調整戶外課程的說法，法師們必須學會在任何環境下完成訓練。

    在這種下雨的天氣上課，使用雨具是不被允許的，但學生們依然可以用其他的方式避雨。

    例如天資優異的學員可以使用任何他掌握的法術來卸去雨水，施法能力不足以做到這一點的學生只能淋雨，至於某個不搞破壞不舒服的熊學生則是一骨矛抽斷了訓練場石像鬼守衛的脖子，然後將這躺槍的傀儡怪的翅膀撕了下來，弄成了一件別緻的“擋雨魔道具”。

    還沒到上課時間，但武技教官阿諾先生已經早早來到了訓練場。這位強大的死靈法師在接觸死者國度之前曾經是一位潛力優秀的戰士，一直信奉早起的鳥兒有食吃的道理。他喜歡在沒上課之前對早來的學生們講解一些心得和感悟，只是表述的方式與他的外表一樣，簡單粗暴又直接。

    “想玩近戰的法師都是傻叉！但一個不懂近戰的法師是傻叉的傻叉！”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在廣闊的訓練場轟鳴著，臉上帶著刀疤的凶悍教官倚在牆邊，身邊環了一圈學生，“法師是藝術家，要在遠距敵人的地方優雅地施法，華麗地轟殺敵人，完全不需要學習粗魯的近戰——你們這群狗雜種最好把這種操蛋的鳥樣想法給扔進臭水溝裡！一個木桶的容量取決於最短的那塊木板，一個法師的絕境生存能力取決於他們最弱的那個方面！”

    西格瑪一腳將被失去活動能力的石像鬼踢開，走向教官的方向，隨意破壞學校公共設施按規定是要罰款的，但他還是例外。當初為了將千百個不願意的他騙進學院，親自前來招生的某位大師想也不想地許下了許多優厚條款，其“免去一切學雜費用”的“學雜”被西格瑪若無其事地勾掉，當時大師還以為西格瑪只是想省下些飯錢和材料錢，誰知道早早為以後報復社會埋下了伏筆。對於極為重視秩序和契約精神的死靈法師而言，即使西格瑪將黃昏峽谷毀去五分之一，他們也是捏著鼻自己掏錢重建。

    走近之後，教官的說教還在繼續，這次講的只是些尋常易懂但偏偏沒人來說的道理，很樸實，但很有用。

    “該殺千刀的小白臉吟遊詩人和三流的二逼小說都會說，施法者是團隊的核心，會被重重保護，當輪到法師與敵人近身肉搏時，那麼這個團隊也完蛋了——說得沒錯，但是團隊的完蛋跟法師的求生有必然的關係嗎？”五大三粗的武技教官揮舞著粗壯的手臂咆哮著，“記住！不要將你們的對手當成白痴！他們不會傻乎乎地站在遠處等著你們施法！他們會認准你們的弱點，想方設法靠近你們！束縛你們！消耗你們！當你的法力儲備近乎乾涸，當你的敵人用你反應不及的速度、力量、陰謀、陷阱靠近你們，當你所依仗的護衛全都死掉，當對方鋒利的武器即將撕裂你們脆弱的身體，你們他娘的還有功夫優雅地施法嗎？”

    上課的鐘聲從主鐘樓渾厚響起，已經習慣教官授課的學生們迅速一排站好，教官的說教也變成了正式的訓話。

    “自從法師這一職業誕生之初，有一個命題就存在了。孱弱的法師如何在危險的環境有效地保護自己？除了不斷優化開發的防禦法術之外，法師專用的護身格鬥武技也應運而生。”教官背著手從一排學員面前走過，“有效利用低階法術的物理效果，通過使用法師龐大的計算能力，判斷敵人的襲擊方式、攻擊角度、力量幅度、周圍環境，從而做出相應的應對方式，減小傷害、逃離戰場、迴避攻擊……甚至是做出有效的防禦回擊！你們將使用法師刀、輪刃、法杖等奧術武器，配合著短小精悍的類瞬發法術，對靠近你們的敵人展開出其不意的反擊！”

    本次課程又教授了新的動作，這一整套法師護身武技在五十年前徹底成形，而且一直在吐故納新，平均五年就會有一次大的變動。修訂這套武技時，幾乎所有主流學派都派出了最強大的代表進行參與討論，還邀請了各種族各職業的大量武技高手進行探討，最終修訂成了這一套僅適用於法師也最適用於法師的護身武技。

    “從本學期開始，護身武技項目將成為新的必修必考科目！科目的成績將直接影響到你們的評定成績！我們將邀請黑暗兄弟會的刺客對你們進行考核，你們只能使用有限的魔力，在各種危險複雜的環境防禦刺客的突襲暗殺！成功防禦三次暗殺的，合格！擊退刺客的，良好！操翻那群喜歡鑽草垛的二貨的，優秀！”教官大聲吼叫道，“最後再一次地告誡你們！一個合格的法師永遠不會將自己的安全完全寄託在所謂的同伴的優秀上！永遠都不會！我們只靠自己！現在！對抗練習開始！互相印證你們所學到的，直到你們記住為止！”

    隨著一聲令下，學員立刻分散，就像事先商定好了一樣，也不需要邀請和商量，十四名學員立刻組成七對站定，開始做對戰訓練前的準備活動。

    ——學員共有十五人，只有西格瑪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看起來甚是淒涼。

    大家想必對西格瑪的名頭早有耳聞，跟他對練萬一不小心觸動了他哪根敏感神經……

    教官怪笑著捏了捏雙手，爆出一連串脆響：“看來你被孤立了啊。”

    “涉及實戰練習的課程，學員總數必然是奇數，兩兩配對之後，必然會有一人剩下，與這個學生進行實戰練習的必然是課程導師。”西格瑪面對明顯不懷好意的教官，聳了聳肩膀，“與同水準同學練習的效果，遠遠比不上與經驗豐富的導師進行對練，可惜他們人多心思雜，推來讓去，最後便宜了我。”

    “你這麼想也好。”阿諾點了點頭，“現在就……嘿！”

    一支骨矛從阿諾手射出，與迎面而來的另一支骨矛針鋒相對，撞在一起，面目猙獰的武技教官露出了嗜血的笑容：“你這狡猾的小崽……”

第四章 會爆炸的

    狹長鋒銳的骨矛寸寸斷裂，並沒有化作塵埃，而是散成了十幾道骨牙盤旋沖天，繞著西格瑪和阿諾溜溜飛轉，每一道潔白的骨牙上都附著了晦暗不定的詛咒力量，看起來極為難纏。

    阿諾和西格瑪拼殺在一起，學員們都用練習用木刀進行對抗，只有這兩個瘋毫無顧忌地用上了真正的法師刀。

    此時的諾倫大陸正處於魔法明高速發展的黃金時期，各種與法師相關的道具和技藝都有了嚴謹的理論支持，比如他們所使用的法師刀，從材質的選擇到鍛造的工藝，原料產地、開採要點、熔煉環境、鍛造技巧……全都要求到嚴苛的程度，才鍛造出了最適合法師使用的泛用型法師刀。其最顯著的特點就是有良好的元素延展性，法師們可以很輕易在刀刃上附著各種元素力量，而且可以操縱的得心應手，就算說著“這是一把塗滿劇毒的匕首”然後舔一下刀刃，也不用擔心被自己淬的毒素毒死。

    西格瑪的法師刀附著著一層冰霜的力量，每一擊都會將霜凍之力傳導到對方身上：由於身體力量和近戰技巧遠遜對方，他只能揚長避短，法師刀在他手中發揮防禦和遲滯敵人的效果，另一隻手揮灑的天馬行空的法術才是攻擊的主體。

    阿諾果然是個好老師，他完全將法術力量棄之不用，把自己當成了一名純粹的刺客，發動了一波波狂風暴雨般的快攻，竟然將西格瑪壓制得喘不過氣來——阿特拉斯學院有一個共識，那就是阿諾教官即使沒有成為死靈法師，也會成為一名偉大的戰士，這個世界不乏天才，即使是成為更注重精神力量和施法技藝的死靈法師，阿諾那超絕的戰士天分也沒有被浪費，法師護身武技的第四型杖術和無限制格鬥術就經過了阿諾的多次修改改進。

    “護身武技的精髓在於無限的可能性，一道藏鋒式配合著各種不同的法術，足以延伸出數百種攻勢，對身處的環境和敵人的情況進行快速判斷之後，配合最合適的法術，從最適合的角度，發起最適合的攻擊——不用覺得誇張，這套武技的重點在於快速的計算，對身體素質的要求反在其次，要知道，法師的記憶力和計算力一向很好。 ”阿諾看準一個破綻，手中的兵刃一旋一扭，西格瑪手腕一痛，法師刀脫手飛出。

    不過還沒完，西格瑪手邊又浮出一支骨矛，被他捏在手，向阿諾的面門扎去。

    “做得不錯，它的名字終究是法師護身武技，只是法師被敵人近身後的有效應對措施，而絕非是法師主攻用於近戰的倚仗，被近身後，你的思維應該是如何在保證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再度拉開距離，重新取得施法者的戰術優勢，而非是將計就計的以近戰法術戰勝敵人。”阿諾匕首一斜，順著骨矛的矛身切向西格瑪的手指，“不過世事無絕對，你又確實是個天才，真到了生死相搏的境地，不妨直接聽從直覺的指揮。”

    “天才也要付出汗水的！”西格瑪鬆開骨矛從容後退，藏在骨矛空內壁的冰霜力量猛然爆發，與此同時，天空盤旋已久的十幾道骨牙如同決定攻擊的鷹隼，從空尖嘯而下，“特別是我這種毛病多多的刺頭！”

    “你的事情我聽了很多。”阿諾毫不在意地一掙，無論是霜之新星還是骨牙上附著的詛咒之力，對他來說基本上是毛毛雨，輕易破掉了西格瑪的陷阱之後，他再度衝了上來，“老頭們都很是寵你，打都捨不得打你一下。”

    “別給我灌迷魂湯，我又不是傻子。”西格瑪也挑起了插在地上的法師刀，挽了一個刀花，將附著其上的冰霜之力換成了詛咒之力，兩把鋒刃再度拼在一起，綻放出耀眼的火星，“我既不聽話又搗蛋，換成其他學生，早就連渣都不剩了。老混蛋們容忍我至今，甚至陪我胡鬧，原因大概有二。 ”

    “第一！”西格瑪持刀右手畫圓，格開阿諾的手臂，左掌轟出一記心靈震爆，“沒有成長起來的天才沒有任何的意義，但我在死靈領域的天賦確實是他們生平僅見，高到了他們不由自主就向我寄託無盡厚望的程度！”

    “你臉皮倒厚！”阿諾偏頭讓過了心靈衝擊，腳下順時針旋轉十度，猛然發力，肩膀向著西格瑪的胸膛猛然撞了過去，“可惜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事物，你這怕鬼的毛病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不要這方面的天賦。”西格瑪左手悄然一指，阿諾腳下頓時出現了一道平滑的冰面，幾根鋒利的骨刺也從地面探出，“不過天賦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哪怕我對亡靈持有抗拒和恐懼，很多法術和知識都不願去學習，即使是這樣，脫離了他們所製定的成長計劃、按照自己的規劃收穫力量的我，成長速度也遠遠高於了他們的心理預期，我想這才是他們寬容甚至妥協的最根本原因！”

    陷阱毫無疑問地被阿諾統統踏碎，武技教官笑了笑：“講得不錯，但不全面。諾倫大陸並不缺少天才，更不缺早早死掉的天才。天才隕落的原因大約可以歸納兩個詞語，嫉妒和自負。前者是外來的惡意，後者是內心的膨脹，你會不會被心生嫉妒和忌憚的他人弄死我不知道，不過看你這幾年來的所作所為，雖然沒臉沒皮滿肚壞水甚至堪稱喪心病狂，但大家都說，你越這麼喪心病狂，就越不擔心你會被突然掌握的強大力量扭曲心智，但喪心病狂與理性之間有什麼正面的聯繫，我怎麼也想不明白……”

    “原來如此……”西格瑪仔細一想，眼角抽搐了一下，“我對死靈領域那些邪門的知識與法術極端抗拒，寧肯以自己的方式穩固前進，這從先天上壓制了死亡之力對我靈魂的腐蝕與影響，使我對死亡領域的奧秘和力量沒有太多的嚮往。而我越是興高采烈地報復社會喪心病狂，我的節操就掉得越多，而我越是無節操，我的羞恥心就越少，羞恥心一少，那些所謂的自尊啊面啊就不會太在意，就算是受到了挑釁，我也不會衝動易怒用暴力解決一切，而是用更加喪心病狂節操全無的方式報復回去……這樣的話，狂妄自大和自我膨脹的根源差不多就沒了，我只需要小心防範自己心理變態的問題了……”

    “分析得很透徹。”阿諾很是讚許，“但是你要輸了啊。”

    趁著西格瑪思考與說話的疏忽，阿諾突然發動攻勢，輕而易舉地將被動迎敵的西格瑪卸下了兵刃，鋒利的法師刀也架在了無節操學生的脖子上：“任何時候都不要分神大意。”

    “你也一樣，教官。”被制住的西格瑪微微一笑，眼神向下看去，阿諾順著他的眼神往下一看，西格瑪下垂的左手握著一根骨矛，矛身穿過了阿諾的兩腿之間，貼在了他的小伙伴上，被全校視為洪水猛獸的熊學生惡劣一笑，將骨矛輕輕往上一提，“會爆炸的，教官。”

    “他娘的，真狡猾。”阿諾罵罵咧咧地將匕首收了回來，“再來一次？”

    “不來了。”西格瑪收回骨矛，輕輕呼出一口氣，“與教官對練，強度太大，平時也就罷了，下午有空對空高速格鬥課程，哈特曼教官這節課要考眼鏡蛇機動和鷂式迴旋的戰術迴避動作，要想做好，需要完美的身體狀態，所以不練了。”

第五章 戰爭之王

    在學院專門開闢的空飛行訓練場地上空，二十三名學生施展飛行術凌空而立，如眾星捧月般將空空格鬥教官哈特曼圍在央。

    “在空對空作戰，無論你的對手是與你一樣的法師還是別的飛行單位，最合適的泛用性法術永遠是飛彈系、射線系和球系！飛彈係法術以其消耗低、施法快、制導靈活和復數發射的特點，適用範圍最廣，盲射式的彈幕壓制，近距離纏鬥的製導點射，各種空戰模式都有飛彈法術的一席之地！射線係法術威力巨大，從施展法術到命目標幾乎沒有時間差，本來是最為理想的空戰用法術，然而需要較長的準備時間，也會引起很強烈的元素波動，很容易被敵對法師察覺，無論是提前躲避還是用防禦法術將射線卸開都很容易，所以如何有效地使用射線係法術，需要你們在日後的空戰課程仔細琢磨！”

    無論課程有多麼詭異，學院的室外作戰教官們本質上還是一名法師。法師的思維模式很簡單，先是填鴨般向學生灌輸很多理論知識和道理，強迫學生完全記住，然後讓他們在接下來的實踐將這些理論化為己用，簡單粗暴，行之有效。

    哈特曼教官比起阿諾教官來，更像是一名純粹乾淨的軍人，既不傲慢，也不易怒，盡職盡責地完成自己的使命，他講起已經重複了千百遍的內容，依然一絲不苟。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球係法術將成為空對空高速作戰的主要攻擊手段，你們都已經親身了解，高速飛行狀態下，由於慣性的作用，別說轉身，就連轉彎都要劃出較大的半徑，所以用你們的飛行技巧想方設法咬住敵人的六點鐘方向，將你們兩人的距離追入你的法域半徑，用精神力鎖定你的目標，射出你最擅長的球系魔法，你就完成了一次有效的製導法術空擊！”

    哈特曼教官舉起手來，凝聚了兩團火焰，火焰在風化作兩隻互相追逐的小點，調皮地上下翻飛。

    “那麼是不是說，如果被你的敵對法師咬住了你的點鐘方向，你就已經無計可施，只能乖乖等死了呢？當然不是，世界上沒有完美的戰術，也沒有無懈可擊的事物，戰術迴避動作的意義，就是讓我們在被追尾甚至鎖定的情況下，如何擺脫對方的製導攻擊和精神鎖定，擺脫所處的不利戰術位置，甚至瞬間佔據主動，抓住稍縱即逝的時機展開反擊！”

    被追尾的火焰猛然向上一提，由高速驟然專為靜止，後方的追尾火焰來不及減速，一下衝過了頭，靜止的火焰再度加速時，攻守已經互易。

    “這就是這堂課的內容，我將考察一下大家對上節課的兩個機動迴避動作的掌握情況，然後指導大家領悟理解這兩個動作在實戰的意義，希望大家能夠認真學習。”哈特曼教官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因為下一節課，大家就要將這兩個動作運用於實踐，你們每個人將面對一個編隊即十二隻石像鬼的纏鬥追擊，用你們這堂課學到的內容重新奪取戰術優勢，然後將他們一一擊墜！”

    隨著教官的解散命令，學生們迅速分組，開始了一對一的空戰糾纏，西格瑪聳了聳肩，也沒看哈特曼教官一眼，直接加速前衝——這種情況肯定是教官追他來躲了，以哈特曼教官的本事，能咬到他的點鐘才是見鬼了。

    果然，背後風聲凌厲，幾十道白骨之牙從嘯然劃過，以教官的法力儲量來看，完全可以用死靈系飛彈法術白骨之牙撐起一道厚重的彈幕——但見天空之下，瀑布般的白骨之牙不要錢般向西格瑪湧去，不斷地封鎖著他的躲避空間。

    “日，至少是三面BOSS的等級……”西格瑪在空不斷翻滾，躲過角度越發刁鑽的攻擊，“眼鏡蛇機動的原理無非是突然減速甚至緊急懸停，致使從後方靠近你並準備發動攻擊的敵人衝過，進而重新獲得敵人點鐘方向的空戰優勢區，但法師脆弱的身體決定了我們無法以太高的速率進行減速，所以要依靠眼鏡蛇機動那千錘百煉的戰術動作和施法技巧盡可能削減重力和慣性對我們身體的影響……”

    他在心重新歸納總結了一下自己對眼鏡蛇機動的理解，然後回憶了一下私下練習時所琢磨出的小改動，不動聲色地慢慢放緩速度，用白骨之魂彈開襲近的骨牙，給哈特曼教官一個“我準備好了”的信號——這畢竟只是練習，如果真是實戰的話，以哈特曼教官的射擊精度和空戰經驗，哪裡會給他做眼鏡蛇機動重奪主動權的機會。

    但即使是練習，軍人般的教官也有些全力以赴的味道，哈特曼陡然加速，一瞬間就將兩人的距離拉入了他的法域，也就是精神力最大擴散半徑之內。火元素聽他號令，在法師的手形成一股跳脫不安的暴虐力量，綻放出絢爛的紅光，劃過一道驚豔的弧度，向西格瑪的背後猛然襲去。

    西格瑪感受到背後熾熱的刺痛和腦海驟然大作的警鈴，幾乎想也不想將身體猛然向上提去，在他略微有些發黑的視線，一道絢爛的火球猛然劃過，按照眼鏡蛇機動的動作要領，他應該在失速之後迅速回復平衡感和最佳飛行姿態，然後好整以暇地看著敵人一頭衝過去，緊接著重新發動攻擊——但就在此時，一道靈光在西格瑪的腦海閃現，他幾乎本能一般地繼續上拉身體，迅速完成了一個三百十度的空翻，等到教官高速而過時，在空翻了個跟頭的西格瑪幾乎回到了剛才眼鏡蛇機動的起動位置，而教官正在他的正前方！

    當你能清楚地看到敵人飛舞的髮絲時，那儘管使用你最擅長的攻擊法術吧，一定可以命中的——按照一位空戰導師的教導，西格瑪閃電般抬起了手，五根骨矛螺旋突刺，直取教官後背！

    ——————

    “也許很多人都向你說過這樣的話，但我還是想跟你再說一遍。”一場酣暢淋漓的空格鬥戰結束，哈特曼和西格瑪坐在雲端，看著剩下的十一對學生在空上下翻飛，時而躲進云，時而呼嘯直下，教官微笑道，“西格瑪，你確實是個天才。”

    雲朵被擅長氣元素力量的教官進行了處理，就像沙發一樣，可以坐在上面，柔軟極了，西格瑪伸了個懶腰，自嘲一笑：“可惜世界上沒有完美的事物，我這個天才，缺陷不小，想必讓很多人都失望吧。”

    “我年輕時，參加過戰爭，我的敵人有很多，獅鷲騎士、石像鬼、角鷹、鐵鷲……最難纏的還是與我一樣的法師。他們技藝高超，學識淵博，懂得許許多多強大的法術，但我擊墜他們時，他​​們也只是徒勞絕望地不斷打出他們最擅長的一種法術，而我也懂得很多法術，但奪走敵人生命的，只是一根纏繞著風之力的骨矛。”哈特曼笑著拍了拍西格瑪的肩膀，“不學就不學，學的法術再多，最有用的只是那麼幾個，哪來那麼多屁事。”

    西格瑪笑笑，不再說話，倒是哈特曼教官今天顯得很健談。也許是西格瑪今天猶如神來之筆的臨場發揮，刺激到了這位昔日的天空王者，讓他一時感慨萬千。

    “一百十三年前的萊茵會戰，雄鹿公國首次將成建制的百人法師團投入戰場，於是一萬先鋒盾衛、三千冠軍騎士、五千荊棘長弓兵全都成了看客。法師，法師統治了整個戰場，冰霜阻止了重步兵的推進，沼澤粉碎了重騎兵的衝鋒，暴雨使弓箭失去了準頭，只有狂暴的元素力量交織出死亡的光芒，法師，法師，戰場之王……”哈特曼輕聲吟誦著人們耳熟能詳的傳說，拍了拍西格瑪的肩膀，“小子，你們生在了最好的年代。老一輩的人在最艱難的時期開拓出了一片光明的未來，然後將希望交給了你們下一代，我們付出的所有犧牲與教訓都是為了你們能夠走得更遠……”

    他感受著迎面而來的風，淡淡道：“畢竟我們已經老了。”

    “我可以預見，在數十年之後，法師的數量越來越多，我們的理論和技藝愈加完備，我們不需要每一個法師都面面俱到地學習一切，而允許他們專精。空戰法師，陸戰法師，海戰法師……而且根據每個人的才能和天賦，擅長領域可以進一步細分，空對空殲滅法師，空對空護衛法師，空對地毀滅法師，空對地強擊法師……”哈特曼的表情平靜，但西格瑪可以看到，已過盛年的教官心仍然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我們的作用無法取代，每一位戰略家和將軍的戰術推演都要將法師力量置於核心，他們思考著如何最大程度利用法師的力量、如何最大限度地削減敵對法師的力量、如何在己方施法力量不足的前提下取得戰爭的勝利，以法師為核心進行著制空權的爭奪、法域的佈局和元素力量的飽和打擊，因為我們在影響世界、改變世界、引導世界……”

    哈特曼凝視著這注定不凡的學生，眼的期待和厚望濃烈得化不開，但他不說，他只是平淡地敘述著他堅信一生的信條：“因為，我們是戰爭之王。”

    西格瑪默然，看著這樣的教官，他實在不忍心對他講，自己如此勤奮好學只是為了更​​順利地逃學……

第六章 日記

    “於是，這就是我在阿特拉斯煉金學院的日常，這裡不僅有熱衷於活體解剖和午夜凶鈴的**教你怎麼玩弄活人和死人，還有肌肉兄貴和戰爭狂人教你怎麼有效地進行魔武雙修和在戰場上爭奪制空權，天啊，制空權，我上輩子看過的魔法校園類網絡小說絕對沒有一本書告訴我，做法師還要學會眼鏡蛇機動以及爭奪制空權……”

    昏黃的燈光下，西格瑪坐在寬大的桌前，拿著一支鋼筆，在精緻考究的筆記本上認真地寫著東西。如果有人在旁邊觀看的話，一定什麼都看不懂，因為西格瑪所使用的字並不存在於諾倫大陸，而是另一種世界的語言，他前世的母語。

    “類似的課程還有很多，這幾年來貫穿了我們學院生活的始終，用以快速施法的語言學及人體行為學，構築法術模型所必須的幾何製圖學，作為空戰理論基礎的流體力學……這些科目與地球上的課程似曾相識，但卻不盡相同，畢竟這裡可是真真正正的以人為本，流體力學的唯一作用，也只是為了讓我們在施展飛行術時能夠飛得更輕鬆罷了。”

    “正是這一點讓我覺得很違和。可能是受前世網絡小說的影響，我印象的魔法學校比三流大學還要輕鬆，辦學經驗貧乏到除了擂台賽和遠古遺跡探險外沒有其他教學活動，學生們只要搓搓火球，**一下美女導師，努力提升一下等級，畢業之後似乎就能分配到好工作，成為主角和反派推動劇情的踏腳石——可諾倫是不一樣的。學院給我一種感覺，那就是法師們的憂患意識空前強烈，他們將一切危險的地方作為磨礪自己的戰場，將百戰生還的血戰教訓總結成教導新人的經驗，幾乎所有課程歸根結底，是為了讓我們能在各種各樣的危險環境下生還，並且不斷成長：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很有問題，這不是培養人才，這簡直是在備戰。”

    “假想敵到底是誰呢？我想是人類以外的勢力。因為越來越多的法師學院向整個人類世界輸送著新鮮血液，並沒有什麼偏向。每年完成學業的法師會被各種勢力挖走，法師可以勝任一切工作，滿足統治階層的需求，從軍事到民生。諾倫大陸似乎沒有科學存在的土壤，法師代表了先進生產力的前進方向，各種各樣的新法術賦予法師越來越重要和……獵奇的位置，至少我那位哈特曼教官就有這個高瞻遠矚，他已經開始為空戰法師兵種進行詳細分類了。法師們擔任遠程火砲、步兵支援戰車、主戰坦克、戰鬥機、轟炸機、雷達車、氣象衛星、灌溉水渠、電報機、超級保鏢、大型計算機、按摩棒等一系列角色……嗯，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我畢業之後就要回老家結婚，兢兢業業地成為一根人形按摩棒。”

    “是啊，我重生在這個世界，算算已經二十年了。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朋友，也有了一個看起來漂亮溫柔又能幹的未婚妻——雖然我覺得那貨是來圖謀我的家產的。都說入鄉隨俗，新的開始就是新的人生，但我依然不想忘記過去的事情，不想讓自己徹徹底底成為一個諾倫人。這些年來，尤其是來到學院，很多事情都在不斷挑戰我的三觀，諾倫的風俗我不喜歡，是的，除了一夫多妻合理合法之外，其他的風俗我都不喜歡。”

    “如果可以的話，我更願意成為一名神官或者聖騎士，而不是死靈法師，畢竟死靈法師由於其職業和力量的特殊性，不太招人喜歡。甚至死靈法師能夠大大方方地存在於世，還能滿世界招收學員，也是各方妥協的結果。他們說，既然成為了死靈法師，就要有遠離人世的覺悟，遊走在生與死之間，從輪迴和平衡感悟死亡的力量，最終感受到死亡領域的魅力與意義，成為世界平衡的守護者——說得雖然好聽，但事實更加殘酷，死靈法師行走在人類世界總會遭到疏遠和恐懼，每個活人都懷疑你掘了或想掘他家的祖墳。他們又說，愚蠢的凡人見識淺薄，不要跟他們打交道，人類不懂我們的事業和夢想，但吸血鬼和狼人他們會懂的，去跟黑暗世界的生物做朋友吧，我們實際上屬於這裡。”

    “而我卻做不到，我喜歡綠色，喜歡曬太陽，喜歡住在清爽溫暖的地方，我不喜歡血淋淋的東西，也不想從怨恨、詛咒和絕望這種負面情緒汲取力量，我喜歡跟善良單純的人打交道，不喜歡跟殘忍血腥的黑暗生物混在一起，因為前者的笑容很溫暖，而後者不管偽裝得多麼優雅美麗，他們骨裡那漠視生命的漠然讓我不寒而栗。”

    “聽說修習何種神秘力量，就會被這種力量的屬性所影響，所以主修火焰力量的法師熱情狂暴，主修冰霜力量的法師成了面癱，德魯伊的脾氣越來越好，聖騎士變成了一根筋，神官們都成了治愈系，至於死靈法師，則會成為不把死亡當回事的瘋子。”

    “我想，我寧願成為一個喪心病狂的變－態，也不想變成一個喪盡天良的屠夫。”

    “自己的事情自己明白，我最大的問題不是害怕死靈，而是無法像一個死靈法師那樣思考。我享受著力量帶給我的特權，他人的敬畏、有心者的拉攏、上位者的資源……一旦有了力量，金錢、權勢、美色都會隨之而來，但上輩二十多年根深蒂固的教育，讓我不願意將這一切建立在蔑視、踐踏甚至玩弄他人尊嚴的基礎之上，如果將來有一天，我將他人的絕望、咒怨和痛苦作為攻無不克的武器，肆無忌憚地將死者的屍體化為所向無敵的力量，成為了世界上最強大的死靈法師，那時的我，想必很讓人感到遺憾吧。”

    “所以，這幾年來我一直想逃離這個地方，逃離想要將我漸漸同化的死靈學​​院，不過事與願違啊，由於攀上了死靈法師的高枝，家族在開拓之地的勢力越發穩固，她的商會也搭上了阿特拉斯的線，狡猾的老傢伙們無法誘使我背叛革命，竟然往我家人身上扔糖衣砲彈……大師們處處寬容，導師們盡心教授，他們確實對我沒話說，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可是，不想學就是不想學啊……既不想委屈自己，也不想拂了他們的好意，如今的我只能按照自己的步調成長，但願不要讓很多人失望。”

    “好了，大概就是這樣，先變得更厲害吧。畢竟，能讓我坐在這裡無病呻吟、挑三揀四、隨便矯情、整天逃學翹課的倚仗，果然還是那份邪門到極點的死靈天賦。這些年來導師們灌輸給我的道理，我大多不敢苟同，但有一點他們是正確的，那就是我在死靈領域的法術天賦真的是絕無僅有，這份天賦，強大得甚至讓我有些害怕。也許是穿越者的金手指福利？可惜，點錯了地方。”

    西格瑪寫到這裡，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將筆擱置在一邊。這些年來，他總是將心事寫在筆記本上，因為他在十二歲那年曾驚恐地發現，自己險些忘記了前世親人的模樣，於是他有了記錄一些東西的習慣。前世的種種，不應該忘卻的記憶，他能夠回去的可能性很渺茫，但至少他要記住一些東西，因為那是個充滿溫暖回憶的地方。

    璐璐薇悄然出現在房間的陰影之中，她發現西格瑪一動不動地凝視著那本筆記，眼神平靜卻哀傷。閱歷無數的她知道，這是懷念永遠失去的事物時才會露出的神色，在這種情況下，西格瑪的警戒心會降到最低，這個時候採取行動，即使一隻稍微兇惡一點的怨魂，想必也能嚇得他魂飛天外，肯定能獲得最大的衝擊性戰果——不過，也許是西格瑪所散發的悲傷的情緒感染了這位半靈體的幽靈女王，她遲疑了一下，平息了魔力波動，悄然離開了。

    結果，由于璐璐薇沒有照例來夜襲的緣故，西格瑪疑神疑鬼，輾轉反側，一晚上都沒睡好覺。

第七章 你這小王八蛋怎麼下得了手

    “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西格瑪的慘叫聲再次成為新一天的起床號，臥室之中，死靈法師一頭黑色短髮因極差的睡相變得亂七八糟，翹起了無數根呆毛，他驚恐地緊緊攥著被子，​​將自己遮起來，只留下一雙眼睛小心地向外看去。

    嗯，沒看錯，璐璐薇坐在床邊，纖手支著下巴，正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女王今天一身開拓之地的騎士勁裝，黃色的馬甲和白色的內襯勾勒出驚心動魄的胸部弧度，兩隻修長的腿交疊在一起，長長的馬靴輕輕抖動著，太囂張了，明明是個幽靈，整天打扮個鬼。

    璐璐薇發現西格瑪醒來，正色道：“西格瑪殿下，恭喜你了，終於不會沉湎於我的美色，一眼發覺本人身為幽靈的事實，並且理所當然地害怕起來，真是可喜可賀。”

    西格瑪看了她兩眼，突然狂怒道：“你丫昨晚為什麼沒來！”

    璐璐薇被他的氣勢所迫，本能般地回應道：“對不……餵！你這抖M上癮了？”

    “上癮你一臉！”西格瑪從床上跳​​起來，戟指怒道，“你敬業一點！不來的話提前打一聲招呼！你知道昨晚我的感受嗎！時時刻刻都在提防你，思考著你怎麼還不來，擔心你又找到了新玩法，不知道你要搞些什麼更獵奇的玩意來折騰我……”

    “殿下，請換一個說法，您剛才的說辭搭配上你的表情，就像受虐成癮卻嘴硬的小受某天晚上沒有受到施虐成狂的女伴的寵幸，第二天滿腔幽怨地來發牢騷一樣。”璐璐薇吹了吹自己的指甲，淡淡道，“你這樣的**不在乎名聲，但潔身自好的我還要臉面呢。”

    “……”西格瑪在床上畫起了圈圈，“要不是我打不過你，要不是我打不過你……”

    不得不說，將璐璐薇調回來炮製西格瑪，是目光如炬的大師們所作出的最明智的決定。

    璐璐薇是個身材火爆的出眾美人，身為大胸長腿禦姐控的西格瑪對上她，底氣先天就要弱上三分。其次，西格瑪就算再怎麼天賦驚人，戰鬥力也遠遠比不上成名已有百年的璐璐薇，動手是絕對打不過的。再次，兩人的嘴炮技能不相上下，吵起架來各有勝負，西格瑪吵架吵輸了的話，會被對方毫不留情地奚落追擊，吵贏了的話，那麼與西格瑪一樣擁有“惱羞成怒”屬性的璐璐薇會毫不留情地訴諸武力，用拳頭找回面子，將西格瑪狠狠地收拾一頓……

    簡單來講，在西格瑪能夠打敗璐璐薇之前，他基本上會被對方吃得死死的。

    不過日後就說不定了……早晚有一天，要把你這個囂張的女鬼吊起來，擺成十八般姿勢狠狠地玩弄一百次啊一百次。

    西格瑪發動了“精神勝利法”技能。

    “您在想什麼？”璐璐薇看著面帶蕩笑的西格瑪，皺眉問道。

    “展望未來，意－淫你。”西格瑪恫嚇道，“我在想，將來應該怎麼拾掇你，現在已經想到第七十四個體位了，怎麼樣，你怕不怕？害怕的話就給我老老實實地……”

    璐璐薇聞言，悠悠地嘆了一口氣，淒婉道：“正如雄鷹會將幼崽一次次推下懸崖，為了教導那個孩子成材，善良柔弱的少女硬起了心腸，做了許多違心的事情，只為了讓他成長。最終，辛勤的付出結成了果實，那孩子不負眾望地成為了傳奇魔法師，但她猜中了開頭，卻沒猜中結局，迎接她的不是感恩與熱情的擁抱，而是一雙骯髒猥瑣的罪惡之手……是啊，這是她自作自受，他多年來的怨氣需要發洩，他要解開最後一個心結。於是，純潔的身軀被粗暴的佔有，肆意地凌虐，侮辱式的玩弄讓她遍體鱗傷，粗暴的咬痕和瘀傷一次次傷害著她的靈魂，究竟為什麼會這樣？他壓在她的身上，如同野獸般瘋狂地衝撞，少女忍受著身心的痛苦，睜開朦朧的雙眼，看著他因興奮和瘋狂而扭曲的臉龐。那張臉，與記憶的面孔漸漸重合，少女不禁想起，當她還是人類時，曾經一起並肩作戰的戰友，那是他的曾曾曾祖父……她違背著心意，盡心盡力地教導戰友的後代，卻被他的曾曾曾孫子壓在了床上，雪白的身子被肆意地佔有……孩子啊，這可是你曾曾曾祖父曾覬覦過卻從未擁有的珍貴寶物，你這小王八蛋怎麼下得了手，下得了手……”

    “……”需要吐槽的地方太多，西格瑪頓時有一種無從下嘴的感覺，唯一的感觸是，這至少活了二百歲的“少女”這一百多年果然沒活在狗身上，只是把節操全都丟進狗嘴裡了。

    於是西格瑪理智地結束了這個話題，在未來尚未到來之前，過度的臆想是毫無意義的。

    他穿衣下床，開始洗漱，隨口問道：“有什麼事情？”

    “兩天后，翡冷翠自然學院的德魯伊們會來阿特拉斯做為期一月的交換訪問。”璐璐薇也見好就收，淡淡道，“到時候你也要出席陪同，評議會讓我來打個招呼……”

    “交換訪問？”西格瑪敏銳地抓住了重點，“我們學院也有人去翡冷翠？”

    “是的。”璐璐薇眨了眨眼，“你想幹什麼？”

    “我也要去！”西格瑪跳了起來，“我要出去散散心！不讓去，就搗亂！”

    璐璐薇摀住了額頭，竟然算漏了這一點，不得不說，西格瑪的威脅正中靶心。死靈法師們以絕對的秩序為傲，崇尚禁慾，反對無用的作樂和慶典，謹守著永恆寧靜之美——可以想像，當他們矜持自傲地向訪客展示死靈學派的魅力與哲學時，一個喝酒吃肉精力旺盛上竄下跳的熊孩子若是撒歡似地到處搞破壞，結果無疑是毀滅性的丟人——比如說西格瑪如果再炸一次公共廁所，使德魯伊們也親身感受一下漫天飛“翔”的威力……

    她想到這一點，但還是不甘心，於是又道：“評議會給你安排了一個差事，給一位德魯伊擔任導遊和解說……”

    “關我蛋事。”

第八章 死靈法師一生黑

  西格瑪之所以天天盤算著逃學，一方面是確實受不了學院的某些毀滅三觀的獵奇課程，另一方面則是扛不住死亡國度那種死氣沉沉三棍打不出一個響屁的氛圍。

    每一位修煉有成的死靈法師都像上輩子的苦行僧一樣無趣，張口就是“生命無常，充斥著混亂、污穢與痛苦”，閉口就是“死亡意味著寧靜、秩序及永恆之美”，幾乎每一個成功的死靈法師都是注定孤獨一生的老光棍，例如西格瑪在飽暖思**時曾經委婉地向位關係比較好的導師請教，問他阿特拉斯城裡有沒有一個神奇的地方供大家“腐敗一下”，結果被嘮嘮叨叨地說教了一個小時，那位導師翻來覆去地將“快樂只是蒙蔽你純淨靈魂的虛假之物，只有完美地剝奪感官，你才能擁抱死亡的終極”這一主題講了好多遍，長篇大論的舉例反證比喻說明只表達了一個主張，那就是“萬惡淫為首，同學，你還是割了吧”。

    滿頭大汗的西格瑪忍不住問了一句，您老人家從沒擼過嗎？

    答案極其肯定：“通過外界的刺激和無聊的幻想給身體傳遞虛假的信號，浪費能量和精力去做枯燥的摩擦活動，最終的結果是，你獲得了十幾秒的愉悅，而且這種愉悅感很快就會消散，而相應的，你消耗了體力，你流失了生命精華，愉悅感消散後你會覺得很空虛，你會懷念這無聊的十幾秒的虛假感受，你想再做一遍，繼而你上了癮，你消耗了更多的體力，流失了更多的生命精華，你感到更空虛了——這毀滅性的死循環來源於你第一次罪惡且可恥的擼動，所以在我看來，擼－管和性行為以及生孩子一樣，都是毫無意義浪費時間生命精力的愚蠢行為。”

    西格瑪的三觀再次受到衝擊。

    所以說，阿特拉斯死靈學院所在的阿特拉斯城，死氣沉沉，毫無生趣，幾乎沒有任何的娛樂項目和設施。沒有劇院，沒有**，甚至沒有什麼像樣的酒店，學院圖書館和城中書店裡也全是枯燥無味的學術型書籍，西格瑪賴以為生的精神食糧——神聖帝國閒得蛋疼的吟遊詩人寫的暢銷小黃－書和淫民藝術家黑暗精靈大觸所繪製的不純潔畫冊——全都是花了大價錢從神聖帝國瀕臨開拓之地、黑市貿易最為發達的戰鎚省偷運過來​​的，如此貧瘠的精神文明現狀，直讓西格瑪想起了前世的北朝鮮。

    在這種鬼地方呆久了，絕對會有心理**的傾向。

    所以能夠離開學院一個月，還是以公家的名義出國考察訪問，真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要是老東西們一時癡呆派了個不精細的導師帶隊，趁機溜走也不是不可能的……

    西格瑪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了一切，事實上他也沒什麼好安排的，興高采烈地跟少數幾個狐朋狗友打了招呼，然後去導師那裡了解了一下接下來一個月的課程，然後就沒了。

    兩天后，有報告說德魯伊們即將抵達，死靈法師考察團也整裝待發，這一天陽光明媚，城中的亡靈們都被死靈法師們從封閉的工作環境解放，轉移到了陽光下，曬曬太陽。故老相傳，骷髏曬太陽可以有效地防止骨質疏鬆，殭屍曬曬太陽可以抑制腐敗，在這種群魔亂舞鬼哭狼嚎的氛圍，阿特拉斯人準備迎接瑪雅大森林的來客。

    考察團在進行最後的準備，按照死靈法師們那奇怪的禮儀，要等德魯伊們進城，他們才會出發，所以趁著這忙裡偷閒的功夫，西格瑪蹲在西城門附近最高的方尖塔上，準備見識一下傳說森林之的排場，以及負責招待德魯伊考察團的死靈法師的準備工作。

    看了一會兒，西格瑪就覺得，招待德魯伊考察團的負責人應該被拖到法術練習場上打靶，很明顯，這位不問世事的淳樸逗逼生搬硬套了神聖帝國那邊的路數，硬是搞了一個夾道歡迎，由於阿特拉斯城活人不多，所以全都拿街上曬太陽的死靈充數。

    那些沒有神智的亡靈生物在負責人那強橫無匹的死靈操縱術的控制下堪稱令行禁止，將城門堵了個水洩不通，化身蒼鷹和乘坐金雕的德魯伊們在遠處的天空盤旋三圈，硬是沒敢下來，在他們看來，這陣勢與其是夾道歡迎，不如說是一群餓瘋了的喰種在等待開飯。

    直到有死靈法師飛上去解釋一番，德魯伊們才回歸人形，哭笑不得地降了下來，很快他們的臉色又變了：一條大路直通城內，但見城門兩側，熱情的阿特拉斯亡靈摩肩接踵，食屍鬼與骷髏兵們手中揮動著象徵德魯伊教派的金橡木綠旗，發出了熱情的呼喊，一副擇人而噬的模樣——那場面簡直太美，讓德魯伊們都不敢去看，也讓西格瑪摀住了臉。

    ……狗日的，還怕老留在這裡給你們丟人，你們還有臉可丟嗎？

    當德魯伊們坐上死靈國度久負盛名的幽靈馬車，向城內駛去時，第三個變故突兀地發生了。一名夾道歡迎的食屍鬼也許是因為工作環境太過惡劣，腐敗程度太嚴重，被身邊熱烈歡迎的骷髏兵不小心一肘頂了一下腦袋之後，整張腐爛的頭皮從頭上滑了下來。噁心的蛆蟲從空洞的眼窩和猙獰的嘴巴爬進爬出，而食屍鬼先生毫無所覺，依然盡職盡責地熱烈歡迎，發出一聲聲低沉的嘶吼……

    這衝擊性的一幕直接讓一名德魯伊小妹妹直接昏了過去，另外幾個德魯伊也差點吐了出來，森林之子們紛紛跳下馬車，任由帶隊老師與死靈法師負責人勸來勸去，說什麼也不肯往裡走。發現這裡的變故後，附近的死靈法師都聚了過來，很擔心地將視線投向德魯伊們。

    ——以吞噬陽光的黑暗為主色調的阿特拉斯城外，萬千亡靈鬼哭狼嚎，空曠的街道旁，十幾個死靈法師面無表​​情，陰惻惻地看了過來，這一切可以構成一幅完美的後現代冥界寫實風景畫，頓時讓德魯伊們遍體生寒。

    ……難怪死靈法師的名聲一直不好，也不能全怪他人的偏見，就像這十幾號德魯伊回去之後，絕對是死靈法師一生黑的節奏啊。

    再也看不下去的西格瑪一聲長嘆，從方尖塔上俯衝而下，落在了眾人的面前。

第九章 地靈之女

向德魯伊們點了點頭以示招呼之後，西格瑪看向了一臉茫然的負責人張伯倫主任：“解散全部的亡靈，阿特拉斯是死者的國度，不是嘈雜的人類帝國。”

    也不等對方回答，西格瑪又指向看熱鬧的死靈法師：“你，你，還有你，幫忙疏通一下秩序，讓亡靈們回到工作崗位去。你，你，還有你，以最快的速度沿著不死者大道飛到學院，將沿途閒逛的閒雜人等全部趕走，確保道路通暢。”

    “清空所有學院內外所有遊蕩的死靈，重要的崗位全部換上煉金傀儡和不腐的高級亡靈，以免讓客人們感到不適。”

    “張伯倫主任，你要修改一下考察計劃書，將開放參觀的課程重新註解一下，學院有很多課程會造成較強的視覺衝擊，這些課程要標註上'不建議參觀'的字樣。怎麼界定？去教務處查一查我的出勤記錄，我翹掉的課全都是不適合參觀的。”

    一條條條理分明的命令不斷下達，也許是因為西格瑪指揮若定的裝－逼模式很有欺騙性，也許是因為什麼別的原因，死靈法師們竟然連疑問都沒提半句，全都乖乖照做，甚至連張伯倫主任也不例外。

    大概十五分鐘後，交通恢復順暢，不滿的德魯伊也在西格瑪的安撫下變得平靜，將德魯伊們重新哄上馬車，西格瑪擦了擦汗，一陣香風吹過，一隻修長潔白的纖手遞過了一方手帕。

    “謝謝。”西格瑪接過手帕，轉身致謝，不由眼前一亮，一位留著一頭亞麻色長發的德魯伊妹子正大大方方地站在他身邊，露出善意的笑容。她的皮膚白皙細膩，身材修長挺拔，穿著短衫皮褲，露出一截細膩雪白的腰肢和修長的雙腿，熱情爽朗透著一點德魯伊的野性，她略有一些好奇地望著西格瑪：“您真是與眾不同，是西格瑪·華盛頓先生嗎？”

    “咦？您知道我？”西格瑪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的昭彰惡名已經傳到了瑪雅大森林。

    “我是翡冷翠自然學院的阿雅·克萊爾，西格瑪先生的名字，我當然聽過。”阿雅伸出手來，與西格瑪握了一下，通過那溫暖的小手和毫不做作的笑容，西格瑪感受到，自己似乎給這美女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好印象。

    西格瑪剛要與這位德魯伊美人進一步交流一下，沒想到那不解風情的死人臉張伯倫導師竟乾巴巴地湊上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真不怕被雷給劈死。

    深刻認識到自己在社交方面有所缺陷的張伯倫導師半分沒有猶豫，誠懇道：“西格瑪，如果以前知道你有這方面才能的話，迎接德魯伊考察團的工作應該交給你才對，不過現在不晚，我回去就會向評議會提出申請，建議由你來接手我的工作……”

    “咦？我只是個學生，而且我……”

    “而且西格瑪同學已經加入了學院的翡冷翠考察團，我們很快就要出發了。”一個相當強勢的聲音從三人的身後響起，璐璐薇伸手抓住了西格瑪的後領，優雅高傲地向兩人點頭致意，“日安，地靈之女，日安，張伯倫導師。”

    “問候您，幽靈女王。”阿雅笑瞇瞇地彎腰致敬，但璐璐薇理都不理，拖著西格瑪就走。

    “喂喂餵，你這女人，我自己會走！再見！阿雅！還有張伯倫導師！”

    被拖著走了幾百米之後，璐璐薇才鬆開了手，冷笑道：“怎麼，見到大美女就走不動路了？”

    “看到一個性格合你胃口身材也合你胃口你一點都不討厭的美女，而且是她主動來跟你搭話，我當然要鄭重對待。我又不是什麼冷臉裝－逼冰山男，我可是正常男人。”西格瑪整理了一下衣服，往後看出，德魯伊美人還在遙遙地揮手，他也笑著揮手應答，一邊說道，“真不錯，你剛剛叫她什麼？地靈之女？ ”

    “稱號，她應該是翡冷翠這一代最受人矚目的新星，德魯伊大師們認為，她受到了大地與自然之靈的祝福，所以稱她為地靈之女。”璐璐薇看了一眼西格瑪，冷笑道，“她可比你省心多了，也不偏科，也不逃學，簡直完美。”

    “這麼說，她的天賦應該跟我差不多嘍？”西格瑪突然問道，“她有稱號，我是不是也有什麼狂拽吊酷霸的稱號，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叫什麼？”

    “所謂的稱號是一個更加響亮的名字，是講給外人聽的，是為了讓你能提早在諾倫大陸混個耳熟，本學院里當然沒人這麼叫你。”璐璐薇彷彿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抿了抿嘴，故作平靜道，“你的稱號叫……死亡之翼。”

    “……”我還霜之哀傷呢。

    “哦，順便說一句。”兩人從城外向城北方向走去，璐璐薇若無其事地說，“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評議會給你安排了一項導遊任務嗎？就是讓你單獨招待阿雅的。大師們的意思是讓你全程單人陪同地靈之女，培養一下默契和感情，交流一下法術心得，至少要混個臉熟……”

    西格瑪聞言，停下了腳步。

    他抬起頭，一臉慷慨激昂：“璐璐薇，抱歉我要失約了。我想，張伯倫導師是無法招待好德魯伊考察團的，德魯伊們被嚇死事小，引起阿特拉斯和翡冷翠的摩擦甚至戰爭事大。你看，維護世界和平的重任落在了我的肩上，只有我才能消弭這一場隱性的災難，所以我願意放棄這一個月的假期，全力以赴地擔任導遊工作，我這就……”

    他說著說著，卻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看到璐璐薇的臉上浮現了熟悉的笑容——兩個月前，在他不小心譏諷了璐璐薇的年齡後，幽靈女王也露出了這樣的表情。當晚他一夜都沒睡好，因為平均每十分鐘就有一隻幽魂從他窗邊飄過，或哭或笑，淒淒瀝瀝，動不動還穿牆進來，用穿透力極強的女高音尖嘯“西格瑪殿下，窩來給你送溫暖啦”之類的二逼話語。

    於是西格瑪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

    璐璐薇將肩頭的一縷銀髮彈到背後，突然笑道：“你最後還是站出來了，果然是個口是心非的傢伙，心裡也慢慢認可死亡國度了吧？”

    她側過頭，想看看西格瑪被說中心事的窘迫模樣。

    可惜，她失算了。

    “那是，”西格瑪拍了拍胸膛，聲情並茂道，“我啊，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我愛的學院呢！”

    “……放肆。”被他那矯情的模樣噁心到打了一個激靈的璐璐薇冷冷道，“嘴再這麼欠，以後再也別想逃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