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污妖王之怒
兩人不再說話，一起靜靜地眺望遠方的天空，西法妮婭眼角余光一掃，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雖然不知道他有什麼心事……但現在看來，那若有若無的陰鬱氣質正在漸漸消失，這傢伙的心情也在慢慢好轉吧。
不過依然很好奇就是了……這樣一個沒心沒肺整天精力過剩的傢伙，居然也會露出這種茫然又糾結的表情，他到底在為難什麼？有什麼心事？很想知道，但不適合開口詢問，就算問了，這個滿嘴沒有一句真話、比誰都能扯淡的傢伙，肯定也不會老實交代。
算了……反正他的心情已經開始變好了，對死靈法師也似乎沒什麼成見了，我能做的事情就只有這麼多了……畢竟正如我之前所說的那樣，我們連真實的姓名都不會告訴彼此，之間的關係也只是因任務和意外而聚在一起的陌生人，在這種情況下貿然探尋對方的秘密，實在太過失禮了。
西格瑪轉過頭來，微微一笑：“多謝你來開導我，我已經沒事了……嗯，我剛剛只是在人生道路上迷失了方向。”
西法妮婭哼了一聲：“又編這種亂七八糟的理由來敷衍塞責，撒謊也要有點誠意啊……不想說的話，就不必說，我又沒打算問你。”
聖騎士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搖了搖頭，他伸了個懶腰：“作為回報……我剛剛想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故事，要不要講給你聽？”
法師小姐推了推眼鏡：“真是不負責任的廉價謝禮啊……”
雖然這麼說，但她並沒有轉身就走。
西格瑪哈哈笑了兩聲：“剛剛你給我講了一個死靈法師的故事，現在我回報你一個聖騎士的故事，這很公平合理嘛……”
“哦？”西法妮婭的興致被稍微調動了起來，“你要講你自己的事情？”
“不不不，不是我，不是我……我確信這應該不會是我的故事。”西格瑪擺了擺手，他那奇怪的措辭令法師小姐微微皺眉，但聖騎士並沒有給她仔細思索的時間，自顧自地講了下去，“這個聖騎士的名字叫阿爾薩斯，他是一個王國的王子，他有他敬愛的父王，摯愛的臣民，哦，對了，他還有一個漂亮的女朋友叫吉安娜，吉安娜是一名天賦極佳的法師，父親是法師國度的一名海軍上將……”
西法妮婭的眼裡閃過了一絲寒光：“……所以說你在調戲我嗎？”
“噫！”西格瑪嚇了一跳，“這麼巧？沒有，絕對沒有！”
無視法師小姐古怪的目光，聖騎士繼續講道：“阿爾薩斯王子剛出道不久，是個正直而溫和，內心被正義感和榮譽之魂所充斥的聖騎士……”
西法妮婭點了點頭：“哦，果然不是你。”
“好好聽故事！否則我就要用矽統體仔細講講阿爾薩斯和吉安娜在萬聖節發生的事情了！艹，還有若干年後吉安娜跟薩爾的勁爆花邊……”西格瑪惱羞成怒地嚷嚷道，“別以為我講不出來那種東西！我腦袋里相關的儲備和素材多得讓我手足無措啊！真是活見鬼了，天知道怎麼還會有那麼噁心的玩意兒……”
西法妮婭微微一笑。
聖騎士把腦袋中無緣無故又冒出來的大量羞羞片段與素材甩出了腦海——天可憐見，並不是所有的記憶都會讓他有一種探尋過去的快樂的，至少有一部分記憶，他是絕對不想代入到主角身上的——於是他坐在船頭，晃著雙腿，以海浪的聲音作為伴奏，有一搭沒一搭地講著那個聖騎士阿爾薩斯的故事。
講到他那被寄予了無數厚望也完美回應了那些期望的少年時代。
講到他對力量的渴求，對自己承擔使命的認知，講到他因所承受的壓力而不斷地變強，講到了他的愛情，講到了他的雄心勃勃，講到了他的熱忱與理想，他的目標與信念……以及他人生的第一次戰役，第一次走上戰場，第一次披荊斬棘，以及第一次……受到挫敗。
無力感，挫敗感，摯愛的臣民化作行屍走肉，發誓守護的人們悲慘地死去，悲傷與震驚，以及對罪魁禍首的狂怒，還有對無力阻止這一切的自己的不甘……越來越多的精神壓力令他開始動搖自己的信仰，導師與摯愛的離去更是讓他近乎崩潰，被迫向臣民舉起屠刀的負疚感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他只能選擇舍生忘死地複仇以求得寬恕，但他的人性卻早已遺忘在那一片廢墟與殘骸之中……整個事件從頭到尾，都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卑劣陰謀。
在一次次從麻木到冷酷的戰鬥中，阿爾薩斯的人性漸漸磨滅，內心逐漸被扭曲，最終的最終，他以摯友的鮮血與生命為代價，拔出了那一柄恐怖的魔劍，完成了復仇，但他已經不是從前的他了，戰鬥的理由不再是保護臣民，而變成了一場純粹的複仇，在仇人授首的剎那，霜之哀傷也徹底殺死了聖騎士阿爾薩斯，將他的心智蠶食殆盡，控制著這副傷痕累累的軀殼的，是一個死亡騎士的冰冷靈魂。
他殺死了自己的父王，毀掉了自己的王國，手刃了導師，背棄了臣民，無休止的殺戮，不被原諒的罪惡，無法回頭的靈魂，沒有救贖的故事。
這故事之中的無限的悲傷與絕望，看不到終點的未來，甚至令風都凝結成了霜。
西法妮婭輕聲道：“夠了。”
於是，死一般的寂靜，兩人都陷入了無言的沉默，西法妮婭剛想說些什麼，西格瑪突然轉過頭來，眼神陰鷙，表情恐怖，陰森森道：“霜之哀傷，餓了… …”
“你……”法師小姐望著西格瑪，神情複雜，“……真看不出來啊，你居然有這麼強烈的報復社會的衝動，難道對人生有什麼不滿嗎？看來光明教廷的思想道德教育和心理疏導方面都出了問題……莫非是傳說中的燈下黑嗎？連這麼優秀的聖騎士都積累了這麼大的壓力。”
西格瑪眨了眨眼，頹然道：“……為什麼你沒有被嚇到？”
“表情雖然很到位，但氣質和靈魂波動這種無形的東西，模仿起來卻很困難，簡單來說，你的靈魂都燙得快發光了，裝反派是裝不像的。”西法妮婭推了推眼鏡，平靜道，“想要嚇到我，你還差遠了。”
西格瑪憤憤道：“這可說不定，有一件事情，說出來肯定能把你嚇飛了。”
西法妮婭推了推眼鏡：“哦？什麼事情？”
聖騎士神秘一笑：“現在還不能說……怎麼樣，聽到這個故事，有什麼感想嗎？”
法師小姐答道：“除了發現你似乎有很強的報復社會的傾向之外，沒有什麼感想。”
“……”西格瑪撓了撓頭，“都說了那不是我了，我也沒有那種精神狀況啦……之前倒是有些擔心，但現在——嘛，我已經說過了吧，那不會成為我的故事的。”
他望著西法妮婭，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只要靈魂足夠強大，就能控制住他所掌握的力量，不會被反噬，你說死靈法師們不是壞蛋，也正是這種道理吧。換言之，本大爺就算變成了死亡騎士，也是超帥超屌超有男人味超酷炫超霸氣人氣超高……”
西法妮婭嘖了一聲，轉身就走。
“咦你別走啊後面的故事還聽不聽了……嗯？”西格瑪起身欲追，卻驀然停住了腳步，猛然回頭。
西法妮婭聽他腳步停下，轉過身來：“怎麼了？”
聖騎士眺望著遠方，哪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線陰雲，西格瑪的表情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前面有一些東西……一些很不干淨的東西。”
幾乎與此同時，紫荊棘號警鐘長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