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一世之尊 作者:愛潛水的烏賊 (已完結)

   
晨羲 2014-8-3 10:02: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27 18109095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11-8 19:01
第五十四章 花月之戰

  劍未至,罡氣激射,淩冽尖銳,霸道恐怖,盡顯九竅劍客之威!

  孟奇身法詭異,原地一旋,倒撞入唐恕的掌風範圍,竟以背部生吃唐恕的掌勁。

  唐恕表情一愣,旋即感覺到自己陰陽交錯的螺旋掌勁如泥牛入海,消失無蹤,明明打中了對方背部,卻像湧入了無底之淵。

  被唐恕一拍,孟奇借勢向前,陡然加速,快得超乎想像。

  他內心如明鏡,罡氣薄弱疏密模糊呈現,劍尖一點,如庖丁解牛,斜著劃破罡氣,撞向細窄長劍。

  與此同時,他化生為死,一股強橫的螺旋陰陽勁自劍尖吐露,配上自身真氣,宛如裂堤巨浪,生生拍在罡氣與細窄長劍之上。

  叮!

  尖銳的兵器交擊聲響起,細窄長劍往上一蕩,一道白色人影連退幾步,撞破了圓桌,撞破了牆壁,口中溢出鮮血。

  修煉八九玄功和金鐘罩的孟奇,真氣已然非同小可,加上吸納了魔尊精元,又借了一位貨真價實九竅高手的掌勁,葉家派來的九竅劍客哪吃得消!

  不過唐恕的陰陽螺旋掌勁高度凝練,若非自己占了先機,讓他慌忙出手,未必能借得如此順利。猶是如此,也有經脈疼痛之感。

  好在自己雖然不能外放氣牆借勁,但肉身經脈修煉有金鐘罩和八九玄功,這點創傷沒有任何影響!

  一劍擊退九竅劍客,孟奇鬼魅側身,右手持劍刺向唐恕,左掌拍向窗邊。

  啪!

  視窗木塊橫飛,一道人影躍了進來,刀如匹練,快似驚鴻,勁氣四溢。刀還未到,房內圓桌直接從中斷開,斷口平整光滑,宛如刀切。

  唐恕右掌一拍,左掌按在右掌手背,凝練如冰的掌勁打出。

  孟奇結身印,開眉心,精神與真氣糅合,借勢觀敵。只覺唐恕冰寒掌力之中內蘊灼熱暴烈的氣息,自己只要一借,就會在體內炸開。

  不愧是江湖經驗豐富的高手!

  而那名刀客,真氣密佈於刀鋒,剛猛淩厲,彷彿無堅不摧。

  如此種種,盡數映入孟奇心湖,他左手五指變化,伸縮不定,虛浮無力。右劍平實無華地由刺變點,燕子抄水般點在唐恕打出的掌勁之上。

  掌勁砰得一下爆開,長刀如落虛無,怪異難耐地斬中孟奇手掌。

  孟奇滴溜溜一轉,炸開的暴烈灼熱之氣和寒冰勁氣盡數消失,忽然出現於左掌,啪的一聲將長刀拍開。

  旋轉之中,孟奇突地縱出,撲向之前劍客刺來的牆壁。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脆響,那面牆壁被人直接撞開,深黑冰涼的銳利槍尖刺了進來,如毒龍出洞,似野火燎原,槍影變化之間,籠罩了孟奇所有的退路。

  來者是一位魁梧大漢,長髮未束,披肩散亂,掌中鐵槍展開,威風凜凜。

  孟奇的冰闕漫無目的般斬出,劍尖抖動,遊移不定。

  忽然,滿天槍影一收,長槍化為一杆,直戳孟奇胸膛。

  當!

  遊移不定的長劍由下而上,後發先至,斬中槍尖,帶得它斜斜往上。

  孟奇身體一矮,左腳一蹬,快如利箭,長劍拖在身後,躥到了使槍男子的身邊,猛然刺出。

  披髮男子槍尾一縮,撞向劍尖,可孟奇長劍陡然變化,貼著槍桿,往上一削,金鐵碰撞,擦出火光。

  披髮男子右手一鬆,身體後躍,孟奇長劍一按,借槍桿反彈,一劍刺破了他的護體罡氣,刺入了他的右肋。

  一股鮮血飆出,披髮男子使了個鐵板橋,仰面一倒,脫離了冰闕,長槍揮出,隔開寶劍。

  孟奇不進反退,長劍倒刺,就像背心長眼般刺向唐恕掌心。

  他的心靈愈發平靜,精神與真氣運轉更加如臂使指,周圍一切就像平湖倒影,歷歷在目。

  唐恕追擊在身後,刀客剛化去暴烈灼熱與冷酷冰寒之氣,正打算加入戰團,劍客大踏步趕來,劍身罡氣凝聚,與戰場還有半息的距離,鐵槍大漢右肋受傷,腰背用力,正待再起。也就是說,此時此刻,這半息之間,自己的敵人只有唐恕,而且自己還借了鐵槍之力!

  附近「弦月間」內,烏琴心、上官寒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剛才短短兩三息,交手兔起鶻落,讓他們回不過神來,只覺「君子劍」孟少俠身如魔影,在四位九竅高手之間閃轉騰挪,違背常理地進退出擊,竟然憑一己之力將四位九竅高手一一擋住,並擊退了一位,殺傷了一位!

  樓梯口的唐明月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她聽長輩說過,齊主事的表弟實力強橫。可想不到的是,竟然強橫到這種地步,讓人感覺害怕!

  附近種種,心中映現,就連真氣流動都好似親眼目睹,孟奇心中升起一種自己是這場戰鬥掌控者、主宰者的感覺,不死印法果然不懼群戰,配上金鐘罩和八九玄功的不死印法更加如此!若沒有比自己更強的敵人,群戰反而對自己有利!

  不管是唐恕,還是劍客、刀客和鐵槍大漢,一對一的話,自己若不用外景手段,恐怕都得很艱難才能取勝,更別提擊殺了。可他們圍攻之下,短短瞬間,自己連邪劫都還沒拔出,就已經傷到了兩人!

  當然,此事還得感謝唐明月,要是沒有她的提醒,自己就佔據不了主動,牽著四名九竅高手的鼻子走。畢竟自己的不死印法才小成,比原版差不少,如果被四名高手同時圍攻,借勁會非常艱難,這邊剛借,還未打出,又有新力擊至,肯定會手忙腳亂,左支右絀,處在危險局面之下,

  而搶佔先機的好處就是,開戰至今,同時交手的敵人數量始終在自己把握之中,保持在兩個!

  「百花閣」內,齊正言察覺到了動靜,臉色一變,提起長劍,就要出去救援。

  這時,唐五爺唐思訓早有準備般雙掌拍出,掌風如駭浪,一浪接一浪,而林主事臉色變幻連連,突地出手,右手成爪,抓向齊正言背心大穴。

  齊正言冷哼一聲,右掌一拍,拍在了圓桌之上,一層冰霜凝聚,迅速蔓延,凍結了芙蓉湯,凍結了醋溜魚,凍結了女兒紅,一直蔓延到唐五爺靠著圓桌的身體,林主事撐著桌面的左手。

  兩人完全沒料到齊正言有類似半步外景的手段,被凍得渾身一僵,雙掌和右爪為之一緩,被齊正言一個閃身,各自再拍了一掌,血脈凝霜,臉色蒼白,瑟瑟發抖,無法動彈。

  這種情況下,齊正言哪還會考慮暴不暴露的問題,好歹也是經歷過數次輪回任務之人,決斷之力不缺!

  孟奇長劍倒刺,夾雜著鐵槍燎原之勢,點在唐恕掌勁分佈薄弱之處。

  噗的一聲輕響,唐恕掌勁被刺穿,勁氣被借走,頓時一聲痛喝,掌心飆血,腳下用力,倒飛出去。

  孟奇正待借勢攻向刀客,明如鏡面清似水的內心突地起了波瀾,像是有什麼強橫之物隔斷了他外放的精神和摻雜的真氣。

  靈覺升起危險之感,孟奇想也沒想,借著唐恕掌力,撲向破碎的窗戶。

  他身影剛起,突地轉向,如幻似魔,沖到對面房間,撞破了木門,撞破木窗,躍向商水。

  最先被擊退的劍客手中多了一口泛著紫色流光的長劍,劍身諸多烙印,鋒銳之氣纏繞,宛如實質,氣息讓整座花月樓的客人都感覺到發自內心的寒意,就像一把利劍懸在他們頭頂!

  劍客額頭出汗,艱難無比地對著孟奇背影揮了一劍。

  齊正言聽到破牆破窗的動靜,心中愕然,忙沖到窗邊查看孟奇下落,只見一道劍氣激射而出,色成紫紅,於空中發出刺耳之聲,周圍樹木之上的綠葉一片片飄零,宛如冬日來臨,葉柄切口平整,光滑如削!

  他沒有多想,趁著劍氣剛破窗的機會,全力激發龍紋赤金劍,雲霧欲滴,寒氣彙聚,然後猛然揮出,一道如冰似雪的寒光激蕩縱橫,攔腰斬向紫紅劍氣。

  劍氣追著孟奇背影,「飛」臨商水,河水翻滾,從中裂開,現出一道深深的水痕,與半空劍氣交相輝映。

  水痕急速往前,如毒蛇般追索著孟奇的投影。

  砰!

  雪凍極光斬中劍氣,自身當即崩散,化成片片雪花,灑落江空。

  時值盛夏,雪花還未落於水面,就已蒸騰消散,化成一片白霧。

  紫紅劍氣穿透白霧,似乎黯淡了不少,可速度不減,激蕩風雲,追上了快躍入江中的孟奇。

  孟奇不驚不懼,心似明鏡,全力運轉不死印法和八九玄功,提高感官,提高精神知敵,真氣查敵的效果。

  劍氣捭闔,擾亂四周,孟奇心湖之中,它一片模糊,根本無法把握住。

  但在齊正言雪凍極光斬中紫紅劍氣時,咯噔一聲虛響,孟奇心湖清澈,終於把握到了劍氣的一絲軌跡!

  他長劍背於身後,斜斜放著,沒有多餘的動作,透著難言的精準精確。

  當!

  劍氣擊中孟奇背心,卻正好打中冰闕,不差一絲,不差一毫!

  脆響之間,冰闕碎成了無數小塊,漫天飛舞,宛如傍晚之娥,美得如同畫卷。

  紫紅劍氣穿透冰闕之後,已然黯淡無光,但劍氣依然森然。

  撲通,孟奇落入了水中,劍氣影響之下,波浪滾滾。

  他身體泛起暗金,與紫紅針鋒相對,不死印法全力運轉,化死為生!

  叮!

  少許劍氣穿透暗金,鑽入孟奇體內。

  這個時候,烏琴心、唐明月等人衝到了最近的窗戶邊,擔憂地看著水面。

  水面搖晃,難以看清下方動靜。可突然之間,波浪湧起,夾雜少許鮮血反撲花月樓。

  浪花朵朵,力量不足,才起一半,就已頹然拍落,江面重歸於靜,既沒有屍體,也沒有人影。

  在花月樓最邊上的靠江房間內,葉家三少葉孝傑含笑看著對面之人,略顯得意地道:「浣花劍派與周郡王氏該起衝突了。」

  他對面之人看著商水,狀若出神:「竟然能在紫殤劍下生還……」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5 15:33 編輯

飛雪月 發表於 2014-11-9 11:03
第五十五章 餘波

  三公子孝傑看了「百花閣」方向一眼,有點後怕地道:「想不到浣花劍派還佈置了齊正言這枚暗,而且藏了半步外景級的手段,差點以為他是老實懦弱的普通主事。」

  他們距離「百花閣」較遠,無法弄明白裡面發生了什麼,只看見一道寒光激射而出,威力雖然不算太強,但卻足夠悍人。

  不過他們壓根兒沒考慮過這是齊正言本身所發,因為他若是半步外景,早就強勢鎮壓邑城詭局了,何至於落到今日的處境?

  所以,他們猜測齊正言是浣花劍派佈置的暗子,預防主事出問題或發生山門來不及反應的大事,被賜予了封印半步外景手段的符篆或奇物,就像唐家一樣能分出「紫殤劍」劍氣,封印於能夠承受的事物當中,用時直接激發即可。

  但這樣一來,對寶兵本身會有損傷,而且威力也止於半步外景,遠不如直接拿出「紫殤劍」,對著孟奇揮出一劍來得簡單直接,強橫霸道,而且僅是嚴重消耗使用高手的真氣精神,不壞本身。

  正常而言,分出劍氣封印激發,大概相當於半步外景隨手一擊,若由九竅高手直接使用寶兵,等於半步外景全力一擊,如果寶兵自行激發,且有九竅的主人操控,願意耗費精氣神意和壽命,那就可以發揮出全部威力了。

  見孟奇借水遁走,拿著「紫殤劍」的劍客雙手輕微顫抖,臉上汗水滴落,直接反向躍出花月樓,落入院,奔進大街。消失於人潮。

  以他九竅的實力,也只能再揮出一劍了!若那可怕的高手反殺過來,多半就兩敗俱亡,便宜旁人!

  刀客、槍者和唐恕參與了圍殺浣花劍派親屬之事,自然不敢留於原地,同樣跳下花月樓,混入了人群。

  在場目睹之人眾多,他們還沒那個膽再進去殺掉浣花劍派主事。那會引來雷霆震怒和扇門追捕,而且唐恕和唐五爺約定的本就是這樣,他們殺掉孟奇後,直接逃走,唐五爺藉口不知情,推脫自己家長老被敵人收買,置身事外,最後打點林主事,壓下此事。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唐明月預先發覺,又見孟奇乃俠義之輩,身具傳奇事蹟,將此事透露給了他,被他先發制人,動靜變得極大。驚動了百花閣內的三人,唐五爺和林主事撕破臉皮,直接動手。結果竟然在一招之間就被齊正言制住!沒有了「紫殤劍」,留在這裡被他反殺?

  這一戰,孟奇打得四位九竅高手信心受創,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齊正言「龍紋赤金劍」還鞘,回頭看著唐五爺和林主事,沉吟了一下,直接走到唐五爺身邊。發勁幫他舒緩經絡。化解霜凍,但同時也點了唐五爺的穴道。

  「 你...你想做什麼?」唐五爺驚愕無比,用眼神詢問。

  齊正言看了他一眼,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宛如冷血屠夫,嚇得唐五爺心肝一顫,眼神哀求:「我,我是被蠱惑的……」

  齊正言不聞不問,等到唐五爺身上再無半點碧冰雪真氣痕跡,他才拔出林主事隨身佩戴的長劍,在解開唐五爺穴道的同時施展「落霞秋水劍」,一劍貫穿了唐五爺的喉嚨。

  唐五爺倒在地上,荷荷出聲,不敢相信他竟然什麼都不問就出殺手!他就不關心自己為什麼背叛浣花劍派,投效王家嗎?他就不關心這件事背後的秘密嗎?

  齊正言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

  「你知道的太多了。」

  對他而言,縱使邑城被王氏吞併,也比不過自己秘密曝光來得重要,剛才的雪凍極光還能藉口是自家「表弟」的壓箱底手段,因為惹禍投奔過來,所以贈送了自己——以孟奇表現的實力,得到半步外景的一次性符篆或奇物,也不是什麼太過驚世駭俗的事情,但用碧冰雪真氣制住兩人,在他們視線下揮出那一劍,若傳承出去,百口莫辯。

  早知道當初應該選擇先雲遊,如此就能藉口奇遇,將「渾天寶鑑」明路化了,但那樣一來,這種絕世神功,少不得被外界覬覦,若是師門讓自己交出,換取一件寶兵獎勵,自己該如何回答?想交也交不出來!

  所以,在很快有人進來的情況下,齊正言選擇滅口,不去詢問別的事情——他是可以用偷襲為理由,將唐五爺和林主事都帶回去慢慢拷問,但那樣一來,他們若再身亡,難免讓人懷疑,不如現場殺掉,偽造衝突,來得安全,反正這裡局勢已經完全惡化,必須請山門派外景強者來鎮壓了,到時強勢調查便是。

  他擦了擦劍柄,將佩劍還於林主事手,接著同樣點了他的穴道,消融他體內的霜凍。

  林主事眼睛裡滿是驚懼,卻毫無辦法,只能被齊正言照方抓藥,殺死於當場。

  給山門的信該怎麼寫,他已經想好,那就是林主事被敵人收買,蓄意出賣門派利益,屢次勾結外人傷害自己的親屬,後來又借宴請的機會,暗殺了親近門派的唐五爺,並試圖殺掉自己,嫁禍給自己,自己沒有辦法,只能借助表弟給的壓箱底手段擊殺了林主事,後來又發現唐五爺也早已背叛,宴請是陷阱。

  總之,此時此刻,自己就是浣花劍派在邑城的唯一話事人,自己說的就是事實。

  即使山門懷疑,真的調查,林主事的問題也顯而易見!

  房門被推開,唐五爺其餘侍衛衝了進來,看到了滿臉嚴肅的齊正言。

  而齊正言眼角餘光似乎看到一道身影閃過,乍無蹤跡。

  …………

  旁邊房間內,烏琴心、上官寒和唐明月等人正望著偶爾打旋的商水發呆,過了一會兒,才有人半是夢囈半是震驚地道:「他竟然。竟然在四名九竅強者聯手之下逃脫,還刺傷了一人,擊退了一人!」

  這份實力,未免太過駭人聽聞了吧!

  唐明月眨了眨眼睛,憧憬地道:「若非有『紫殤劍』,我總覺得敗亡的應該是四名九竅強者。」

  她沒好意思提恕爺爺。

  「對!」孟奇身上的傳奇色彩讓俠少俠女、公小姐們自覺地站到了他這一邊,而且戰況確實如此,「君劍」孟少俠劍法的暗含法理。身形如影似魔,忽左忽右,忽前忽後,以一己之力壓住了四名竅強者,擊退一人,刺傷一人,要是沒有「紫殤劍」,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而且能在寶兵一擊之下不死的開竅高手天下有數!」烏琴心愈發崇拜孟奇地道。「君子劍之名必將登上人榜,傳揚四海!」

  唐明月臉色輕鬆了不少,雀躍地看向一位公哥:「黃岳兄,不知道此戰之後,『君子劍』孟少俠能排到人榜第幾?」…

  黃岳的父親黃知清是邑城扇門知事捕頭,負責一地武林。他對人榜的事情比普通人瞭解更多。

  黃岳心潮澎湃地看著外面的商水,沉吟了一下道:「若孟少俠殺掉四位九竅強者後從容離開,那他可能進入前十五。不過如今這種戰績,也足夠他位列前二十五了……這個年紀,這份實力,竟然沒有顯赫傳承?」

  「殺掉四位九竅強者才前十五?」烏琴心愕然道。

  黃岳笑了笑,賣弄見識地道:「畢竟這四位竅強者距離人榜末尾都有差距,而人榜前十誰不是妖孽?就像半個月前,『大羅妖女』顧小桑在三山四水遭遇了素女道『邪慾菩薩』座下的七大天女,最強那位『散花天女』排在了人榜第二十位,剩下六位也略強於剛才四位九竅強者。」

  由於人榜還未新出。這件事情尚未傳揚開來。但桓州就在三山四水附近,本地的扇門高層基本都聽聞了此事。

  「結果呢?」唐明月、烏琴心和上官寒等人睜大了眼睛。屏氣凝神地等待著結果。

  黃岳有些害怕又有些激動地沉聲道:

  「七大天女一戰除名。」

  倒吸涼氣之聲接連不斷響起。

  …………

  齊正言回到「浣花米鋪」時,看見孟奇正一臉傷心欲絕地看著茶水。

  「表弟,傷得很重?」齊正言關切地問道。

  孟奇搖了搖頭,層層阻攔後,入體的劍氣被不死印法化去,反激出波浪,自己只是背上有比較深的小孔,經脈受了創傷,金鐘罩和八九玄功之下,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顧慮著事情的詭異,以及對方也許還能使用一兩次寶兵,他沒有反殺上去。

  「那你怎麼這樣的表情?」齊正言疑惑問道。

  孟奇咬牙切齒道:「我的冰闕,此仇不報非君子!」

  齊正言表情呆滯了一下,旋即正常:「我立刻就寫信回山,將此事稟告師門,請他們派人增援。」

  「好。」孟奇隨口回答了一句,在齊正言寫信時,忽地皺起眉頭道:「事情有點詭異……不管有什麼樣的藉口,強殺浣花劍派弟身邊的親屬,形同對他們宣戰!王家如此篤定?或者林主事確定自己壓得下來,保證你不反彈?」

  若非逼不得已,林主事他們肯定不想殺齊正言,死了一位主事,必然會驚動浣花劍派。

  「我亦覺得事情透著詭異,所以才發信師門,以防意外。」齊正言點頭道。

  孟奇想了想:「書信回山需要多久?」

  「本門有豢養的靈禽,就在城外莊裡,明日寄出,兩日內即可抵達山門。」齊正言老實回答。

  「加上外景強者到來,大概得三日,希望不要出什麼意外。」孟奇頷首道。

  這幾日自己是不是得找四個世家的長老客卿們「練練手」?

  翌日清晨,兩人剛結束修煉,齊正言準備趕去莊時,夥計匆匆進來報信:

  「齊主事,大事不好!唐老爺徹底昏迷了,王氏王載親臨唐家做客,今日便要決定家主!」

  王載?孟奇和齊正言對視一眼,心略微起了波瀾,這人是王家長房庶,武道天賦橫溢,目前年剛二十,已是打開八竅,人榜排名二十三,外號「守正劍」。

  夥計喘了口氣,繼續道:「主事,還有一個消息,據說唐家長輩要將唐小姐嫁給葉家三公子,雙方聯姻!」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5 15:42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11-9 19:46
第五十六章 破銅爛鐵

  聯姻?孟奇微微皺起眉頭,這也太急了吧,不過想想若是要用唐明月聯姻,必須得這麼急,唐老爺子隨時可能過世,作為長房孫女,按照禮法,她必須守孝三年,如今倒是能按上沖喜的名頭。

  「唐家小姐自己是什麼意願?」孟奇想到昨日唐明月的恩義,開口詢問道。

  他昨晚回來後一直藏在後院,除了齊正言沒人知曉,以防唐葉淩萬四個世家徹底撕破臉皮,寶兵和高手盡出,前來強殺。不過到了天明也不見動靜,他就明白了世家們還是沒有如此行事的勇氣。

  這裡不是西域,是更繁華更穩定更有秩序的大晉,不僅有六扇門看著,世家和門派們也不願意自身弟子外出後朝不保夕。

  所以,即使四個世家謀劃了花月樓圍殺,也不敢持續太久,否則六扇門捕頭肯定會前來阻攔;而若殺掉六扇門捕頭,孟奇這種浪跡江湖的倒是不怕,普通世家有根基在,絕對逃不過事後的追索,說不得就家破人亡了。

  夥計看著昨晚據說大殺四方僅僅被寶兵逼退的孟奇,喉頭蠕動了一下:「唐九小姐當然不願意,葉三公子是什麼為人,整個邑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據說她鬧了一陣,但由於唐老爺子昏迷,長房又沒有別的嫡親長輩在,沒能反抗成功。」葉三公子比當初唐二公子更紈絝、更淫逸,而且做事陰毒,心狠手辣,他房裡打死丫環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正常人家的女兒誰會想嫁給他?

  孟奇沉默下來,沒再多說。一直到夥計出去,突地歎了口氣。

  「你想假冒唐二公子?」齊正言略皺眉頭。

  孟奇輕輕點頭:「嗯,唐二公子雖然有禍事在身,但刺客得手之後肯定遠遁,我又只冒充三日,攪混局面,破壞聯姻。等他們再次派人前來,我早就取下面具,變回孟奇,他們還能知道是我扮得不成?」

  「唐九小姐於我有恩,唐葉淩萬四個家族主事之人和我有仇。大丈夫處身世間,若不能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心意何安?」

  昨日之後,自己安然逃離,唐葉淩萬四個家族若不提高警惕,防備自己刺殺家族重要人物才是怪事。

  雖然自己能潛伏隱藏,依靠「不死印法」來源於刺客一面的特殊,花費時日,一一暗殺。但如此一來,就未必能阻止得了定親;等到定親之後再殺掉葉三公子葉孝傑,加上當日花月樓唐明月的提醒,肯定會出現自己與唐明月暗通曲款,情投意合,所以阻止聯姻的傳聞。這種流言蜚語,自己是無妨;但唐明月乃世家嫡女,清譽很重要。若兩人真的有感情,事後成為情侶,倒不失為一段江湖佳話;可自己壓根兒對唐明月沒感覺,也從未想過「以身相許」。如此行事,唐明月名聲盡毀,對她這種世家小姐,無異於生不如死。

  而且,這裡是大晉,不是西域,不可能任由自己肆無忌憚地暗殺,只要成功幾次,且波及當初動手之外的人,六扇門高手和周郡王氏的高手肯定會前來緝拿,事情並非想像中那麼輕鬆;否則沒有半步外景鎮壓的世家,早就被左道人物滅門奪寶了。

  齊正言輕吸口氣,沒有阻止,只是指出疑難:「光靠面具,可未必瞞得過親人?唐二公子的舉止、喜好和習慣,我們都不知曉,而且他比你高一點。」…

  「唐二公子外出多年,歷盡艱辛,武功有成,舉止、喜好和習慣出現改變再正常不過,並且他當時喉嚨受傷,我能以此為理由儘量少說話,免得露陷,至於身高嘛……」孟奇忽地笑了笑,身體發出一陣脆響,生生拔高了一寸,臉色肌肉輕微蠕動,乍眼看去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齊正言嘴巴半張:「這?」

  「這就是八九玄功的神妙,對身體的細緻強大掌控。」孟奇嘿嘿笑道,「我還能按照面具,將自身容貌調整得與唐二公子有五六分相像。」

  等進了唐家,以唐二公子的身份做事會方便很多,遲早彌補自己冰闕的損失!

  縱使唐家懷疑真假,自己也樂得扯皮;反正只要攪混水三日,又不是要長久冒充下去。

  齊正言收斂訝異,沉聲道:「你先隨我出城,我將本門收集的唐家各人資料給你,之後萬事小心。」

  …………

  唐家本族府邸位於商水出城處,院落深深,青苔蔓延,盡顯百年世家的滄桑與底蘊。

  由於是唐五爺「刺殺」浣花劍派主事而身亡,其餘唐家之人不同意為他辦喪事,因為這形同對浣花劍派宣戰,故而只有他們這一房有哭聲傳出,唐府其餘各處皆保持原樣,但整個府邸似乎一片陰雲慘澹,暗流洶湧。

  門口幾名侍衛不時偷瞧門內,偶爾對視一眼,皆唉聲歎氣。

  「二爺怎麼想的?好好的把九小姐嫁給葉三那個混球!」一名侍衛咬牙切齒道。

  葉三惡名遠播邑城,就連尋常人家也不願意自身女兒嫁給他,何況世家大族!

  另外一名侍衛歎了口氣:「形勢比人強,若不聯姻,綁住葉家,緊靠王氏,根本無法在邑城立族了。」

  「呸!若非二爺、五爺、七爺他們腦子糊塗,放棄浣花劍派這個強援,何至於落到這個地步?哼,而且聯姻憑什麼得九小姐,七爺家十三小姐年紀幼小不提,二爺家六小姐早就到出閣年齡了!」旁邊的侍衛低聲咒駡道,「我看是二爺想趁機將九小姐踢出去,過去又不是沒有女家主的事情!」

  對於世家大族來說,女家主的情況非常少,一般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家主這一房只剩獨女,且天賦橫溢,比其他房男子尤甚,加上家主和長老力撐,這才成為家主,招婿入贅;二是這名女子外有足以鎮壓整個家族的強援。

  唐明月所有條件都不具備,除非唐老爺子突然蘇醒,憑藉多年威壓和只忠心於他的長老客卿,強勢做出這個決定;不過他若死去,唐明月這個家主之位也坐不穩。可唐二爺等人卻急匆匆為她定親,還是挑的最差選擇,難免讓人不解。

  最先說話那名侍衛搖頭道:「據說是葉家家主親自為葉三求娶九小姐,說要讓她管住葉三。嘿,若能管得住,他自己早幹嘛去了?」

  葉三能如此跋扈,毫無疑問是家主嫡子。

  想到如花似玉,為人善良,從不擺架子的九小姐要嫁給神憎鬼厭的葉三,他們這些侍衛也頗為鬱悶,互看一眼,再次唉聲歎氣,這種事情,他們根本沒有發言權。

  突然,一個略微瘦削的男子緩步走了過來,他左手提著一把被黑色刀鞘包裹的長刀,氣勢冷冽,眼神淩厲。

  「來客止步。」一名侍衛趕緊迎了上去。

  這名男子正是孟奇,他已經戴上面具,此時看了看侍衛,又看了看門口掛著的「唐府」匾額,沙啞著聲音道:「什麼時候我變成客人了?」

  「你……」這名侍衛訝異地看著孟奇,這才覺得他與唐老爺子有幾分相像。

  一名在唐府多年的侍衛眼皮一跳,又驚又喜地道:「二少爺?」

  孟奇輕輕頷首,故作世家傲慢地道:「難為你還記得我。」

  鬼知道他是誰!

  「您,您沒死?真好!回來的正好!」這名侍衛仔細端詳。從身高外貌等確定就是自家二少爺,臉現狂喜地道。

  孟奇沙啞道:「出了什麼事?」

  幾名侍衛你一言我一語將事情大概講述了一遍。孟奇耐著性子聽完了這些早就打聽到的消息,末了沉聲道:「長兄如父,誰敢打九妹主意,先得問過我手中之刀!

  「帶我去見二叔他們。」

  侍衛分出一人,引著孟奇入府,其餘則好奇又期待地打量著二少爺,忽地發現他每一步邁出的距離完全一致,形同丈量!

  「二少爺,二少爺的實力……」他們瞠目結舌,雖然是普通侍衛,但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

  唐家大廳內,上首兩張太師椅無人就坐,以示家主尚在,左右兩側各有一溜四方椅排到門邊,椅子間隔是小方桌,供放茶用。

  左手是主,右邊為客,左手領頭之人為五十多歲半百老頭,寬袍大袖,頭戴梁冠,他下首是位年近四十的儒雅男子,手搖摺扇,嘴角含笑,依次下來有著幾位長老、客卿首領和唐二公子這一輩的幾位年輕高手,唐明月因為是長房唯一子弟,也坐在了門邊。

  右邊最上首是個年紀不大的公子哥,國字臉,寬鼻闊嘴,行止端莊,腰配長劍,坐在那裡,竟給人嶽峙淵渟之感,他的下方依次是葉淩萬家的家主和幾位九竅長老,再之後則是葉三與另外兩家的嫡子——淩大公子,萬三公子。

  「明月,葉家如此心誠,明日你就與孝傑訂婚吧,也算為老爺子沖喜。」唐二爺威嚴說道。

  唐明月臉色蒼白,橫了對自己擠眉弄眼的葉三一眼,強撐著道:「二叔,我乃長房嫡女,婚嫁之事須得家主同意,你雖暫代家主之位,還不是真正的家主。」

  葉三笑嘻嘻地道:「明月,你這話就不對了,若老爺子過世,家主之位不是唐二叔,就是唐七叔。他們都同意你與我定親,這與家主決定有何區別?」

  言之有理……其他人都輕輕頷首。

  唐明月深吸口氣道:「我二兄乃長房嫡子,禮法規定的家主。若他未亡,二叔、七叔憑什麼決定我的婚嫁?」

  葉三攤開扇子搖了搖:「休提唐二生死未卜,家主之位不可能一直等著他;就算他完好歸來,以他的破銅爛鐵刀法,何以服眾,何以成為家主?」

  「是啊,當初唐二被三哥打得跪地求饒,若他成為家主,只會是唐家之恥!」淩大和萬三笑著附和。

  忽然,一道沙啞的聲音響起:

  「葉三,那你接我一刀破銅爛鐵試試。」

  孟奇邪劫拔出,動作如同精確丈量。

  隨著長刀出鞘之勢,他宛如縮地成寸,出現於大廳內,刀光暴漲,剛猛霸道,竟似無堅不摧!

  右側上首的王載輕咦一聲,右手下意識握住了劍柄。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5 16:21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11-10 00:26
第五十七章 刀震四家

  「啊?」聽到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唐明月猛然轉頭,恰好看見孟奇斬出那暴烈可怕的一刀。

  他五官容貌宛如昨日,只是氣質已變,不復過去給人的沉迷酒色,驕奢淫逸感,如今神情冷漠堅毅,驕傲內斂,盡數化為強大的信心。

  「二哥……」她下意識抬起雙手,捂住嘴巴,一雙明眸泛起迷霧,芳心巨顫。

  唐二爺、唐七爺和幾位年輕子弟臉色大變,完全沒料到關鍵時刻唐二居然回來了!

  唐二公子離家時已二十出頭,容貌身量定型,如今再見,也只不過多了幾分飽經磨礪的滄桑,他們又怎麼認不出來?

  客人那方,淩大公子、萬三公子與他們神色相仿,全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而包括幾位家主在內,四家高手都目光凝固,瞳孔收縮,注意力全被那一刀吸引,即使旁觀,他們也感受到了無堅不摧不可匹敵的強勢。

  能在刀法之中演繹此等氣勢,顯然已得刀法精義!

  若異地而處,自己面對這一刀,能擋得下來嗎?能以什麼代價擋下?

  葉家隨行九竅長老撲出,口呼:「住手!」

  邪劫當頭劈下,周圍氣流生機盡數被它吸納,在葉三公子眼中,只覺天地都被這一刀籠罩,將自己隔絕於世。

  天蒼蒼,野茫茫,除刀之外,再無他物!

  他彷彿被自然被家族被手下遺棄之人,孤零無助地面對著可怕天譴,身心被壓,恐懼自生。

  這一刀恰似雷霆劈落,代天行誅,剛猛霸烈,威勢昭昭!

  面對這一刀,葉三公子就如同陰神直面雷霆。身心顫抖,根本生不起抵抗之心,全身陡然一軟,啪一聲從椅子上滑落,斜跪在地。

  刀光收斂,孟奇邪劫懸於他的頭頂,此時葉家九竅長老還有一步的距離。

  錚,孟奇長刀還鞘,目光平視前方,沙啞淡漠地道了一句:

  「你太弱了,我很失望。」

  說話間,他頭也不回地越過了跪下的葉三公子。

  靠嗑藥上來,疏於實戰錘煉又沒有絕世神功的六竅武者竟然這樣弱……孟奇懷疑自己初開眼竅時,不用阿難破戒刀法都能一個打兩個。

  剛才那一刀,他並不擔心有人認出來歷,因為這是自己修煉紫雷刀法的心得,然後以領悟的天刀精要為綱,盡數化成屬於自己的一招刀法;縱使素女道修煉「紫雷刀法」的外景強者在此,也頂多覺得這一刀得了雷霆之要,貼近刀法剛猛暴烈的精義。

  而阿難破戒刀法的「斷清淨」和「落紅塵」也分別被孟奇這樣化為了自身刀道精義的兩種。

  出於天刀,而又不完全同于宋缺的精義,這是屬於孟奇的「天刀」!

  「你太弱了,我很失望。」沙啞聲音入耳,葉三公子一張臉漲得通紅,表情扭曲,眼神近乎崩潰;想要站起,雙腿卻依然發軟,那一刀彷彿成了他內心恐懼的種子!

  九竅高手趕到,怔怔看著孟奇走過,然後才扶起葉三公子,讓他重新坐回原位。

  淩大公子和萬三公子看得呆了,不敢相信平日裡比自己兩人強橫,比自己兩人跋扈的葉三居然一刀之下就無力跪倒!

  唐七爺、萬家主等人亦是震動五內,難以成言,唐二的刀法什麼時候這麼厲害這麼恐怖了?

  「唐景,你是何用意?」葉家家主葉萬天冷聲道。

  孟奇看了他一眼,沙啞著聲音道:「讓葉三賢弟見識一下什麼叫破銅爛鐵。」

  他在船上聽過唐二公子的聲音,在八九玄功幫助下,控制喉嚨肌肉和聲帶,能模仿個七八分像,加上咽喉受傷,說話嘶啞,無人能聽出不對。

  他頓了頓道:「幾年前,拜葉三賢弟所賜,小侄幡然醒悟,出門雲遊,歷盡艱辛,終有今日刀法入門的收穫。咳,故而剛才以那一刀還此番『恩義』,希望葉三賢弟也能浪子回頭。」

  孟奇故意咳嗽了兩聲,以示喉嚨傷勢未好,不便多說,免得問起細節之事露陷。

  說完,他轉頭看著唐明月,嗓音放柔卻依然沙啞:「九妹,你受苦了。」

  他翻閱了浣花劍派搜集的資料,雖然不太詳盡,但基本的稱呼和比較大的事情還是能把握的。

  唐明月看著七分陌生三分熟悉的「唐二公子」,眼角淚水滑落,似欣喜似委屈,似關切似擔憂:「二哥,你回來就好,我沒事的。你的,你的聲音怎麼了?」

  「被不仁樓刺客所傷,連累了萬兄。」孟奇對萬家家主致意道。

  「不仁樓?」萬家家主愕然出聲,唐二爺、王載等人也都驚訝地望了過來。

  孟奇示意唐明月放心,緩緩往前:「若非不仁樓金階殺手,我又怎會重傷逃遁,不得不覓地潛修?」

  以他剛才斬出的那一刀,若不強調刺客的強大,很容易被人懷疑身份。

  不仁樓乃邪魔九道之一,專以刺殺為旨,對外景境,以紅橙黃綠青藍紫劃分刺客,最厲害的紫階刺客曾經殺掉過地榜十九的強者,據說是不仁樓當代樓主,後來被六扇門排進了地榜前十五。

  而對開竅期,不仁樓以金銀銅鐵劃分,最強的便是金階殺手;但由於殺手身份不顯,很多起刺殺不知是不是同一個人所為,所以無人登上人榜。不過誰若因此小視了他們,必將付出生命的代價。

  「竟是金階殺手……」王載沉聲道。

  孟奇環視眾人,將目光停在唐二爺和唐七爺身上片刻,接著轉頭看了看剛回過神,滿臉怨毒的葉三公子:「二叔、七叔、葉三公子,我很想知道,為何在爺爺病重,我趕回家中的途中,會遭遇不仁樓金階殺手的刺殺,還牽連了萬兄?」

  他將話題完全把握在自己手中,免得扯到不熟悉的事情露了馬腳。

  唐家萬家之人譁然,這是直指唐二爺、唐七爺和葉三公子之中有主使者?或者乾脆是他們三人聯手?

  「誰知道你在外面惹了什麼禍事?」葉三公子咬牙切齒地道。

  萬家家主等人目光閃爍,對葉三公子之話沒有太大反應,唐二被刺殺的時機太微妙了,正是他返鄉途中,正是唐老爺子病重之時。

  「哪有如此湊巧之事?」孟奇言簡意賅地道,接著他沉下臉,「若被我查出誰是主使者,必將他一刀兩斷!」

  未等旁人說話,他直接看向王載:「王公子,按照禮法,若嫡長子在,家主之位該如何處置?」

  他聲音不大,卻如平地驚雷,一下讓唐二爺、唐七爺和葉家家主、葉三公子等人臉色大變,讓唐明月有一種解恨的感覺。

  孟奇目光死死盯著王載,等待他的回答。

  周郡王氏以浩然之氣這儒門神功為立家之本,最講仁義,最講禮法。而禮法之中,嫡長子繼承制是一個核心,關係世家本身的穩定傳承。若王載要扶其他人上位,開口否定這一點,那他的浩然之氣不攻自破!從此之後,心靈之中將埋下極大的破綻!

  原本孟奇自忖,若不用雷痕,不用捨身訣,自己其他手段盡出,與王載交手。也頂多是勝面較高,不敢言必勝;畢竟能登上人榜的,不是自身外景級武功小成,自得意境,這是至少掌握了一門外景絕招,都不容小覷,而王載還有「浩然之氣」和周郡王氏種種開竅絕學!

  可如果他違背禮法,自破浩然之氣,留下心靈漏洞;孟奇有把握不出劍不用絕招,光靠邪劫和刀法就將他擊敗!

  到了孟奇和王載這個層次,自身心靈的圓潤無暇尤為重要,不僅關係日後感悟天地,內外交匯,而且也牽涉當前武功境界的發揮。

  當初邪嶺之上的那名馬匪頭目,不也是掌握了一招外景刀法?還不是一樣速亡!

  因此,哪怕冒充唐二公子有一定危險,孟奇還是來了!

  唐二爺等人的目光盡數投向王載,若他承認嫡長子的法權,就等同於以周郡王氏的名聲為唐景繼承家主之位做背書。

  王載手按劍柄,氣度坦然:「在下乃客人,客隨主便。」

  「而且縱使嫡長子,一樣有無法繼承家主之位的七大律。」

  所謂七大律,為不孝、叛國等。

  不等孟奇再問,他微笑道:「唐兄,不知你為何要戴人皮面具?」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愕然,目光凝聚在孟奇臉上,他們有想過唐景是假的,但也不至於如此快被揭穿吧?

  唐明月緊咬下唇,又害怕又無助地看著孟奇,唐二爺和唐七爺等人驚訝之後臉泛喜色。

  孟奇將手放在耳邊,輕輕一撕,露出下面的「真容」。

  「啊!二哥,你……」唐明月嚇得倒退一步,因為那張臉上縱橫交錯都是傷痕,猙獰可怖,而傷痕之下確實是自己二哥的樣子!

  「你?」唐二爺等人表情變幻不定,不明白這是什麼狀況。

  孟奇抓緊時間將人皮面具戴好,低啞道:「出門遊歷,遇到危險,被敵人抓住折磨,成了如今這樣,所以找能工巧匠製了這幅面具,以免嚇到旁人。」

  傷痕和樣貌是八九玄功變化的,乍眼一看,沒人能分出真假,畢竟唐二公子離家也有好些年了,各人的記憶略有模糊。

  剛才面具被王載看穿是孟奇故意的,藉此展示面具之下的「真面目」,如此一來,會增加身份的信服感,大家都會下意識認為偽裝之下是真實面容,而非另一層「偽裝」。若不是用肌肉變化,而是兩層人皮面具或化妝,厚度太明顯,一眼就能被人看破,因此也只有擅長變化或精於此道的高手才能如此做。

  「二哥……」唐明月淚水漣漣。

  王載感慨一聲:「歷經磨難,方見滄海,難怪唐兄能刀法大成。」

  這件事之後,唐二爺和唐七爺神色凝重,誰也沒有當先出來質疑孟奇的身份,似乎在沉思什麼。

  王載笑了一聲:「唐兄劫後歸來,自有別情要敘,在下等就不叨擾了,來日再會。」

  他絕口不提家主之事,反正唐老爺子還活著,只是嚴重昏迷罷了。

  看著王載、葉三等人離去,看著沉默的唐二爺和唐七爺,孟奇隱約覺得不對。若自己是唐二爺或唐七爺,做到了如今這個地步,肯定會撒潑打滾,真的也要說成假的!

  相貌一致?肯定是找的相像之人,天下之大,有容貌相似的替身太正常了!

  胎記習慣一致?一定是抓住唐二之後照樣模仿的!

  各種言談事情對得上號?肯定是拷問出來的!

  總之就是我不信我不信我死也不信,然後在找高人鑒別血脈的間隔,聯合家中和外部勢力將真唐二變成假唐二。

  孟奇沉吟了下道:「二叔,小侄既然歸來,麻煩你將家中之權還於長房吧。對了,恕爺爺呢?」

  他剛才就發現唐恕等參與圍殺的四名九竅高手不在,顯然是躲藏起來了,以防浣花劍派、六扇門和自己。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5 16:45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11-10 19:05
第五十八章 因果

  唐七爺搖著摺扇,似笑非笑地看著孟奇:「我說小二啊,家主之位關係重大,總得找六扇門鑒過血,找其他世家進行見證,我們才能肯定你的身份,不能隨隨便便就將家中之權交給旁人,這不是懷疑你,是必須的過場。」

  因為六扇門代表著皇權,鑒別血脈時難免有自身的立場,所以得找三個中立世家監督鑒證,以防有精通易容和改變的高手假冒家中嫡子。

  由於鑒別血脈須得提前準備,要向桓州六扇門分衙申請奇人異士或材料,故而最快也得兩日後才能進行,是堂堂正正的拖延藉口。

  當然,鑒別血脈非強制,都是家族自身有勢力懷疑弟子真假才會去做。

  難怪唐二爺和唐七爺都沒有太過糾纏,原來是直接上最後步驟。若是假的,自然最好;如果是真的,這兩日的時間也夠做很多事情了……孟奇思忖著,微微頷首:「無妨,小侄不急,兩三日的工夫還是能等的。」

  反正兩三日之後就不關自己的事情了!

  見他態度篤定,成竹在胸,唐二爺和唐七爺臉色微變,旋即正常,附和點頭。只有唐明月嘟囔了一句:「你們懷疑二哥是假的,我也能懷疑你們是假的,又不是在家中就沒辦法掉包假裝的……」

  對於她的抱怨,唐二爺和唐七爺置若罔聞,半點顏色也不改。

  孟奇保持著強勢冷漠的態度,沙啞追問:「恕爺爺呢?」

  唐二爺略微尷尬地回答:「恕伯被老五蠱惑,參與了刺殺浣花劍派主事及親屬之事,早就逃之夭夭,不知所蹤。」

  當我是小孩子哄啊……孟奇內心哼了一聲,看他們全都投靠王家的樣子,要說事先不知道唐老五和唐恕之事,只會讓人笑掉大牙。

  孟奇不動聲色地道:「連二叔都不知道?哼,五叔和恕爺爺無視家族,肆意行事,死有餘辜。」

  唐恕還沒死呢……唐二爺和唐七爺對視一眼。不過這種事情,能做不能說;一旦說破,日後需要平息浣花劍派怒火,免得魚死網破時,被拉出來當替罪羊的就是自己等人了。

  孟奇不等兩人說話,自顧自地道:「二叔、七叔,雖然要等鑒別血脈後,我才能接管家中之權,但你們不會阻止我去探望爺爺,祭拜祖宗吧?」

  哼,說得你兩三日之後一定是家主似的……比起唐二爺,唐七爺城府沒那麼深,表情略微透露出內心的想法。

  「當然可以,景侄你能浪子回頭,明白孝道,是我們唐家之福。」唐二爺微微點頭,似誇讚,似嘲笑。

  在世家內,遠行遊子歸來,最先要做的兩件事情就是拜見長輩和去祖宗祠堂祭拜,唐二爺和唐七爺並不覺得有任何問題。

  「二哥,我陪你去。」唐明月想抓緊時間給二哥說說家裡的狀況。

  孟奇輕輕頷首,與唐明月一起走向唐老爺子的房間。

  「明月,你去召集目前在家的族人,除了擔當守衛的,都到祖宗祠堂來。」眼看就要走到唐老爺子房門前,孟奇突地開口。

  唐明月正介紹完家中的暗流洶湧,忽然聽到這個吩咐,一時有點發愣。

  孟奇用柔和的態度對她道:「此事詭異,須得快刀斬亂麻。」

  總之,越早將事情弄混越好。

  啊?唐明月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滿是疑惑。

  孟奇見她不解,低聲道:「二叔、五叔、七叔皆投靠了王家,還精誠合作,可家主只能有一位,他們到底是被什麼誘惑?」

  若真有意家主,不可能與自己的競爭對手投靠一個勢力,還頗為合作,不扯後腿。

  正是從他們無一借助浣花劍派勢力爭奪家主之位,孟奇聞到了事情背後的陰謀氣息。

  唐明月表情變得凝重:「對啊,二叔、五叔、七叔平時都恨不得對方去死。二哥,我馬上去召集族人!」

  唐老爺子執掌唐家幾十年,長房的勢力根深蒂固。唐二爺縱使這段時日頻頻更換管事和護衛,拉攏長老和客卿,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完全削弱長房,孟奇正是看準這一點,才讓唐明月通知所有族人去祠堂。

  望著唐明月快步離開的背影,孟奇深吸口氣,轉身推開了房門,一股濃重的檀香味撲面而來。

  房間很大,窗戶全都被封上,陰沉而昏暗,空氣由於不流通而顯得沉悶,加上藥味、檀香味,愈發難聞。

  「忍爺爺。」孟奇對著房內安坐的老者輕輕點頭。

  這是唐忍,五大長老之一,曾經是唐家最有希望突破到半步外景的高手,但現在年老體衰,已無這個可能。

  他與是唐老爺子唐忌的庶兄弟,多蒙這位兄長照顧。因此武功大成後,一直負責唐老爺子的安危,執掌唐家鎮族神兵「滄瀾刀」。

  頭髮花白的唐忍看著孟奇,頷首道:「長大了,很好。」

  剛才之事,包括孟奇揭開人皮面具,坦然等待血脈鑒別,他都聽人回報了。

  走到床邊,孟奇看到了滿臉皺紋的唐老爺子,他頭髮稀疏,盡皆花白,雙目緊閉,喉嚨似有濃痰,讓呼吸斷斷續續,讓旁聽的人總擔心他一口氣接不上來就過去了。

  荷荷,彷彿感應到唐二公子唐景的歸來,陷入昏迷的唐老爺子突然有了動靜,放在外面的右手輕微顫動,眼皮緩緩睜開,頭部艱難地側向門口方向。

  孟奇大步走了過去,握住了唐老爺子的手,看到他雙眼渾濁,卻蒙上了一層淚光,有欣喜,有求肯,有悲傷,有痛苦,想要說話,可喉嚨始終荷荷作響,吐不出字。

  不知怎麼的,看到唐老爺子的淚光,孟奇一下想到了唐二公子唐景臨死前流出的兩行淚水,盡是求肯和不甘,悲傷莫名,使人惻隱之心大作。

  兩雙不同的眼睛,淚光和淚水,在孟奇腦海交錯變化,讓他有一種因果相連之感。隱隱約約之間,自己似乎成了傳遞這種因果的媒介。

  「冒你身份,擔你因果……」孟奇心中突地冒起這句話,似乎明悟了少許,可又什麼都不明白。

  他雙手緊握唐老爺子的右手,沉聲道:「我回來了……」

  孟奇沙啞著說不下去。因為他知道沒有那份感情投入,演技還不到位。

  不過在唐老爺子和唐忍耳中,卻是他太過激動,出現了哽咽。

  唐老爺子反抓住孟奇的右手,虛弱地搖了三下,重新閉上了眼睛,陷入了昏睡。

  孟奇等了半響,深吸口氣,站起身,對唐忍行了一禮,走向門外。

  「大膽做,放心做。」唐忍望著床上的唐老爺子,低聲道。

  孟奇微微點頭,打開大門,跨了出去,一縷陽光照入,在沉悶陰暗的房間內染上一片燦爛。

  世家祠堂的位置都很講究,孟奇光是看佈局,無需旁人引路,就能找到。不過也無需他如此做,嫡長子身邊自有家僕伺候。

  孟奇一直保持著冷漠剛硬的態度,沒有與僕人說話。到了祖宗祠堂後,他邁步進入,只見正前和左右皆有香火牌位,中央廣闊寬敞,足可容納幾百人,名是堂,實是殿。

  上了一炷香後,孟奇靜靜看著正前牌位,背對大門而立,沒過多久,陸續有唐家族人趕到,看著孟奇的背影,有的欣喜,有的激動,有的忐忑,有的憎惡。

  「小二,你什麼意思?」唐明月進了祠堂沒多久,唐七爺就滿臉怒色地闖入,不明白孟奇在搞什麼鬼。

  他的身邊,唐二爺臉色陰沉,幾名長老神色狐疑。

  孟奇緩緩轉身,嘴唇緊繃,棱角分明,眼睛冷冽:「二叔、七叔,有的事情需要在列祖列宗和所有族人面前說個清楚。」

  唐家族人們紛紛吸了口涼氣,這段時日的風雲變化暗流洶湧,他們都有感覺;但礙於不是主事者,不明白其中的關鍵,不清楚具體的事情。而近日,長房嫡子唐景要說什麼事情?

  「裝神弄鬼,到底什麼事情?」唐七爺沉不住氣地問道。

  唐二爺則冷聲道:「你還沒有鑒別血脈!」

  孟奇淡然道:「我今日不是以嫡長子的身份發問,而是以唐家普通族人,列祖列宗後代的身份請教二叔和七叔,為何要觸怒浣花劍派?」

  「投靠王氏可以,但為何要觸怒浣花劍派,天下武道大宗的怒火誰能承受?縱使王家來人援助,可兩個龐然大物相爭之下,即使受點波及,也不是我們這種小家族能夠承受的!你們想毀掉唐家不成?」

  他越說聲音越是嚴厲。

  唐家族人譁然,他們也聽到類似傳聞,可也有別的說法,不至於太過擔心。如今被孟奇證實,心中皆是忐忑,哪怕有王家庇佑,浣花劍派為了臉面也會做過一場。到時外景交手,最先被波及肯定是唐家,血流成河絕對不是笑話。

  靠六扇門?若是占理,六扇門也不是不敢追捕浣花劍派弟子;可如果自家觸怒浣花劍派在先,六扇門很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防止交手波及無辜平民,等到浣花劍派和王家打得差不多了,才出來調停。那時,被犧牲換穩定的也可能是唐家!

  「二叔,你只是代行家主之責,如此大事,怎能輕率做決定?」孟奇喝問唐二爺。

  人群中,依附大房的族人紛紛鼓噪,一時形成逼問的局面。

  這就是發動群眾的好處。

  唐二爺咳嗽一聲:「我也不想的,但老五抽了瘋,突然和恕伯圍殺浣花劍派之人,到了這個地步,只能全面投靠王氏了。」

  「五叔已死,先且不論;唐恕猶活,這等背著家族肆意行事之人,必須重處,也能緩和與浣花劍派的關係。」孟奇彷彿在發號施令。

  唐二爺沉聲道:「但他已經逃了。」

  「他逃了,他直系親眷未逃,必須處罰。若他不回,罰上加罰!」孟奇冷酷無比地說道。 本帖最後由 Dark_Banish 於 2014-11-10 19:14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11-11 17:34
第五十九章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這,這沒必要吧?」唐七爺有點結巴地質疑。

  從孟奇入門那剛猛霸烈奪人心神的一刀開始,他就有種自身氣勢被壓之感,在歷經揭面具,召族人,群情激奮等事情後,更是在面對孟奇時不知不覺低了一頭,彷彿他才是真正的家主,是威嚴厚重的掌控局勢之人。

  不等那邊唐二爺出聲,孟奇借著話頭就冷漠嚴厲地道:「若沒有處罰,若一走了之就不牽連親眷,豈不是鼓勵大家不聽家主的命令,出賣家族的利益?如果你們回答是,那我立刻出門,去鄴都斬殺幾位王氏子弟!」

  族人之中長房勢力皆大聲喊道:

  「對,二少爺說的是!」

  「二少爺言之有理,豈有接受家族庇佑,享受家族資源,卻肆意行事,將家族陷入危險當中的道理?」

  「若不處罰唐恕,處罰他的親眷,我看這個家就散了吧!」

  家裡的實權位置有數,唐二爺接管家中大權後,即使會拉攏長房勢力,可也有自身的心腹需要安插,所以難免有很大部分依附長房的族人利益受損或覺得將來會受到冷落,正是滿腹牢騷或忐忑卻由於沒有主心骨無法形成合力的時候,一看到嫡長子二少爺回來,長房自己人回來,當然就變得大膽,變得咄咄逼人,恨不得馬上搶回失去的東西。

  在不損害自身利益的情況下,他們對孟奇的話語幾乎完全附和。

  這種場合下,一旦有超過十個人鼓噪附和,就會帶動起氣氛,而長房裡和其他房願意支持嫡長子的何止十個?

  聲浪陣陣,唐恕親眷臉色發白,拿求墾的眼神看著唐二爺和唐七爺。

  群情激奮之下,唐二爺明白若不說出個道理,強行以手中權力壓下;或撕破臉皮,仗著手中強行鎮壓。唐景小子只要振臂一呼,立刻就能讓自己變成勢單力孤的「代家主」,能夠指揮動的人只有少數心腹,拉攏的長老客卿和長房勢力絕對會先看風頭!

  畢竟都是自家人,爭權奪利時恨不得對方死;可真正大規模地互相砍殺,誰會沒點猶豫?

  尤為重要的是,唐景小子刀法驚人,難以測度;之前那一刀彷彿還壓在自己心頭,讓自己顧忌,讓自己遊移!

  「你想怎麼處罰?」唐二爺決定先聽聽孟奇的意見,若不嚴重,就任由他去吧。

  孟奇環視眾人,示意大家安靜,沉聲道:「唐恕親眷,非直系的扣半年月錢和藥材、丹藥;直系的廢除武功,打發到莊子做雜事。」

  呼,倒吸涼氣之聲接連不斷,這個處罰太重了!

  「太重了吧?」唐二爺有點牙疼地道。

  孟奇表情冷酷:「就是要重,這次五叔和唐恕肆意行事讓我唐家陷入生死存亡的關頭,不重不足以警示後人!」

  「二少爺說的在理!」

  「就該重罰!」

  唐恕是長老,為人也算不得和善,平日裡總會積下些怨念,此時統統爆發,加上長房勢力附和,聲勢頗為驚人。

  群眾的力量……孟奇肚內暗笑,看了他們一眼,接著望向唐二爺唐思德。

  唐二爺沉吟道:「恕伯尚未返家,或許他有苦衷,或許目的是有利唐家的。不聽他的辯解,匆忙處罰,是不是不太妥當?」

  經過連續的群情激奮,經過之前的霸道一刀,他也不知不覺間與孟奇有商有量,甚至有點他拿主意的感覺。

  「若他一輩子不回,我們就一直不處罰了?將來浣花劍派和周郡王氏以我們家族為戰場的時候,我們是不是讓他們等著唐恕歸來?」孟奇冷冷說道,已經沒有稱呼恕爺爺。

  不待其他說話,孟奇微昂腦袋,以家主的姿態做出決定:「二叔,我也非不通情理之人,可以折衷一下,放出處罰消息,明日執行。唐恕若有苦衷,就在天亮前返回,就在祠堂內,當著列祖列宗和各位族人的面解釋!」

  他身材變高之後,竟有種雄偉強硬感;配合冷峻的面容,霸道的氣勢,看得唐明月美目閃爍,不敢相信昔日一灘爛泥般的哥哥如今一舉一動都讓人心折,不是家主勝似家主!

  於情於理,於公於私,孟奇的這個決定都讓人挑不出毛病,唐二爺沉吟道:「若事關機密,當著眾人的面容易走漏消息,不如只給我們解釋?」

  「所以,無論唐恕說什麼,你都覺得對唐家有利?反正我們不會知道!」孟奇逼問道。

  唐明月給親近的長房之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出頭說話。

  「對,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一夥的?我們只相信二少爺,二少爺是長房嫡子,未來的家主,他的話,我們信!」只要腦袋不笨的人,都能領會唐明月的意思。

  「要解釋就給二少爺解釋,他說唐恕情有可原,我們就接受!」

  「好了!」唐二爺低喝一聲,「唐恕若回來,當著我、七弟和景侄的面前解釋。」

  孟奇見目的已達,暗笑一聲,狀似威嚴地道:

  「我會在觀瀾堂等唐恕。」

  觀瀾堂,昔年唐家外景先祖創下家業後用來悟刀之地,是唐家僅次於祖宗祠堂的重要所在,乃平日裡家主處理事務,修煉刀法的地方。

  唐家比較重要的建築在哪裡,孟奇通過浣花劍派的資料還是瞭解的。

  事情塵埃落定,直到此時,唐二爺和唐七爺才暗覺不對,剛剛怎麼弄得唐小二是家主一樣?自己兩人簡直唯唯諾諾,形同哀求!

  這就是氣勢和群眾的妙用……孟奇內心蔑視著他們,略微自得地想道。

  「還有一事。」就在唐二爺和唐七爺反思剛才的態度時,孟奇再次開口。

  「二叔,你代掌家主之權不過大半月,為何要害位置全都變成了你的心腹?之前各位長老、管事,有何錯處,要被你如此打壓?」孟奇出言如同他的刀法,迅猛霸道。

  轟的一下,唐家祖宗祠堂內嘈雜宛如爆發,依附長房的族人狂喜激動,二少爺這麼快就要維護自己等人了?

  不愧是長房嫡子!

  唐二爺的心腹和附庸出言抗議,心中忐忑不安;唐七爺的心腹,其他各房之人,以看戲的態度看著他們。

  唐二爺驚怒交加:「唐小二,你什麼意思?」

  孟奇一步一步走向他,竟給了他身軀變大,泰山壓頂的感覺,氣勢逼人!

  「若有錯,在列祖列宗和各位族人面前講出來,讓我們心服口服!」

  「若講不出來,那就是二叔你仗勢欺人,公私不分,肆意妄為,無容人之量!」

  「你還只是代行家主之權,並非家主,就敢如此做;若你真為家主,讓我等如何容身?」

  隨著他的喝問,長房勢力愈發情緒高漲,祖宗祠堂內一片聲討唐二爺的話語,襯托得孟奇似乎代表了整個家族。

  這一句句質問,震得唐二爺臉色發白,氣得他右手發抖,顫著指向孟奇:「唐小二,你,你想奪權!別忘了,你還...沒做血脈鑒別!」

  「二叔,我是有一個言而有信的人,也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孟奇負手望著房梁,「只不過覺得,你沒能力代行好家主之權,希望由七叔主持。」

  「什麼?」

  一聲聲驚呼在祠堂內響起。不僅唐二爺摸不著頭腦,就連唐七爺也莫名其妙,怎麼扯到自己頭上了?

  唐小二到底想做什麼?

  他做事的手法就像他的刀法,難以測度!

  孟奇轉頭看向唐七爺,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七叔,我想你肯定會比二叔公正。」

  長房勢力頓時明白過來,開始附和孟奇。有唐二爺前車之鑒,唐七爺做權利調整時,肯定得照拂自己等人。若他不接受,或像唐二爺一樣,反正還有八爺、十三爺等,不是非他不可;而唐七爺的心腹與其他各房之人也聞到了機會,紛紛鼓噪,表示贊同孟奇的提議,只有唐二爺的心腹臉如死灰。

  其他長老見權利在唐七爺手上,沒有被孟奇搶奪,覺得可以接受,微微點頭。

  形勢比人強,唐二爺臉色煞白地看著唐七爺:「七弟,這攤子事就交給你了。」

  唐七爺強制壓住驚喜:「弟弟我恭敬不如從命。」

  看著唐二爺暗恨的神色,看著唐七爺眉梢眼角的喜樂,孟奇證實了一個猜測,之前他們不是不爭,而是有人用別的利益彌補了唐七爺的損失,如今家主之位送上門來,還能拒絕不成?

  不說本身願不願意;若拒絕了,底下心腹會寒心的!

  而同時,孟奇愈發肯定,他們有把握自己這個「嫡長子」繼承不了家主之位。

  之後,唐七爺就在祖宗祠堂內完成了權利調整,除了唐二爺一方,皆大歡喜。

  可如此一來,孟奇憑藉連續兩件事情上的強勢,憑藉一言更換代家主的霸道,憑藉長房勢力和其他部分勢力表現出來的支援,在唐家人心中,無家主之名,有家主之實!

  孟奇提著邪劫,出了祠堂,往觀瀾堂走去,唐明月跟隨身邊。

  「九妹,幫我準備一套白袍,並請忍爺爺。」孟奇忽地開口。

  「啊?為什麼要白袍?」唐明月有點不解。

  因為帥氣,因為瀟灑……孟奇臉色嚴肅地道:「為了營造氣勢,明心淨志。」

  「為什麼要營造氣勢?」唐明月疑惑道。

  孟奇抬頭看著漸進黃昏的火紅:「今晚唐恕必至觀瀾堂,我要提前準備,從氣勢上壓住他。」

  「哦。」唐明月恍然大悟。

  孟奇右手撫摸著刀柄,聲音平板無波地補充道:

  「然後殺他。」


PS:「...看得唐明月美目閃爍」妹妹,他是你哥哥(偽)啊!
PS2:孟奇已經學會由沈奕所創的超神級絕學【忽悠大法】了嗎?
本帖最後由 Dark_Banish 於 2014-11-11 17:51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11-11 19:12
第六十章 破浪一斬

  憑攔而望,商水翻覆,曲折出城,是為觀瀾。

  孟奇站在觀瀾堂內,看著水面起伏的河流,看著夜色之下的燈火,只覺天高曠遠又紅塵錦繡,萬家煙華盡入江流,出世入世在這一刻結合得渾然一體。

  「唐家老祖宗不愧是外景強者,挑的修煉之地真有講究……」孟奇心情不錯地眺望欄外,打量堂內。

  他剛才是故意在唐明月面前用非常冷酷高深的話語說要殺唐恕,因為若不提前打招呼,暴起發難,會讓唐明月心生疑惑,懷疑自己的目的,進而懷疑自己的身份,不配合自己的行動,而在借勢用勢,翻手為雲覆手雨後第一時間告知唐明月,只會讓她覺得自己有深遠謀劃,做事不依章法,難以測度,不愧是歷經艱辛刀法有成的回頭浪子。

  當然,這種故作高深,故作冷酷,氣勢壓人的感覺很爽,哈哈哈哈!

  孟奇內心大笑,頗為得瑟,至於殺唐恕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仇不過夜!

  咱就是這麼小氣記仇的人!

  當然,在殺唐恕之前,得將他知道的事情問出來。

  所以,換白衣,裝高深,扮冷酷,除了滿足自己的喜好,更為重要的是之前的大實話,營造氣勢,從心理上壓制唐恕,如此他才會坦白,如此在殺他之時才不至於使用壓箱底手段,暴露身份。

  唐恕好歹是積年九竅,內功深厚,真氣能夠外放,護體攻敵皆是不凡,縱使不還手,普通的開竅高手急切之前也打不破他的護身罡氣,而面對性命之危,他絕對會爆發潛力。若不事先製造出他的心靈破綻,植下失敗的種子,自己光靠開竅刀法,不用劍不用外景招式,很難殺掉他。

  正當孟奇思忖之際,唐明月蓮步輕移,走了進來,手中捧著一套白袍,眼中對哥哥的崇拜溢於言表:「二哥,忍爺爺安排好爺爺的護衛後就會過來。」

  「好。」孟奇接過白袍。踏入觀瀾堂東暖閣,除去勁裝,將它換上。

  一面用特殊銅料製作的鏡子聳立於孟奇面前,幾有人高,一眼看去,非常清晰,不知經過了什麼工藝。

  看見鏡中之人素衣白袍,冷酷雄偉,配上腰間長刀,棱角分明的線條,產生了一種奇異的魅力。不同於劍客時的瀟灑冷峻,也不同於高僧時的出塵恬然,而是刀者的陽剛酷烈。

  「不錯,不錯……」對這幅造型,孟奇非常滿意,若自己能初步感應天地。那還會與周圍環境互相應和,給人完美無瑕的感官。

  他輕咳一聲,收斂住得瑟心情。恢復古井無波的狀態,踏出了東暖閣。

  「二哥……」唐明月眼前一亮,定了定神,關切地道:「二哥,你在外面到底受了什麼苦?」

  「此事說來話長。」我還沒編好……

  「等我喉嚨盡復再講。」到時候就找不到我了……

  孟奇沙啞著聲音回答,與此同時打量著觀瀾堂內佈置,想要找個什麼事情「打發」時間,免得和唐明月說多了露陷。

  「好。」唐明月知道二哥喉嚨被刺客所殺,說話有些艱難,剛才在祠堂內厲聲喝問,也是拼了命,如今自然要好好調養一下。

  觀瀾堂佈置清雅,除了放置香爐、古董的閣子,就是幾排書架和書桌、椅子,孟奇正待做鑒賞古董狀,忽地眼前一亮,看到觀瀾堂橫匾之下有一幅字。

  這幅字筆走龍蛇,洋洋灑灑上百,懸掛在那裡,映照著水光,略有浮動之感。

  「觀瀾帖……」孟奇讀出了名字,緩步走了過去,立在帖下,雙手負後,微揚頭顱細讀。

  帖上之字談不上太出眾,言辭也無文采飛揚之感,但一氣呵成,酐暢淋漓,自有氣派撲面。

  「憑欄擊水……」仔細看時,孟奇目光突然凝固,只覺帖上一個個墨字彷彿化成了一道道波浪,讓人窒息地「湧來」,鋪天蓋地,成連綿不斷之勢。

  大浪滔天,洶湧波瀾,及至最後幾字,孟奇眼前忽有一道刀光亮起,鋒利沖霄,快得難以想像,一刀之下,波浪裂開,大江裂開,竟以一己之力擊破了自然之勢!

  驚心動魄的刀光幻覺之後,孟奇發現自己看到了《觀瀾帖》最後,鮮紅印鑒如新,上書「破塵」。

  這便是唐家老祖宗的名字,「裂江刀」唐破塵。

  孟奇閉上眼睛,回味《觀瀾貼》蘊含的刀意,心中油然浮現四個字:

  「裂江刀法。」

  《觀瀾帖》不是真意傳承,也不是武功秘笈,乃唐家老祖宗刀法圓滿時,氣梗胸中,揮毫潑墨,盡瀉心中刀意之作,將裂江刀法「勢」與「快」兩大刀道精義展現得淋漓盡致。

  波浪連綿,其勢不絕,唯有至快,方能斷江!

  「老祖宗曾言,誰若能將《觀瀾貼》臨摹得七八成像,那他的裂江刀法足以傲視一方,能仗之突破外景了,二哥,你想嘗試?」親兄長歸來,翻手之間改變局勢,唐明月心情甚好,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有時間修煉裂江刀法,我還不如多琢磨紫雷七擊、神宵九滅……孟奇腹誹了一句,柔和著表情對唐明月道:「我刀法大成來自別的際遇,裂江刀法還差了火候。」

  唐明月看過孟奇斬向葉三的那一刀,知道他的刀法走得剛猛霸道的精義,與自家裂江刀法有所不同,聞言並不奇怪,捂嘴笑道:「一理通,百理明,二哥你已刀法有成,若再多看《觀瀾帖》,說不得裂江刀法就自然而然入門了。」

  「有理。」孟奇正樂意如此,免得寒暄過往。

  而且《觀瀾帖》所衍刀意包含的刀道精義與《天刀綱要》裡面的部分闡述相近,孟奇之前一直參悟修煉,收穫不多,如今有珠玉在前,豈有不品鑒「臨摹」之意?

  很快,他沉浸入波浪連綿,刀光裂江的意境之中。不斷地揣摩吸收,試圖以《天刀綱要》的相關闡述為根,以學過的阿難破戒刀法變化、寒風刀法、五虎斷門刀法等為幹,將《觀瀾帖》所蘊之勢,所藏之快,化入自己的刀法裡。

  這種狀態下,孟奇忘記了外界之事,渾然無我。

  唐忍、唐二爺、唐七爺各自入內時,皆目光一凝。只覺負手仰頭、專心看帖的孟奇有著說不出的感覺,彷彿他脫離了世間,與周圍環境融合,又似乎隨時會出刀,斬破自然,復歸紅塵。

  他白袍冷酷,腰背挺直,形同槍桿,不算強壯,卻給人雄偉之感。

  這也是唐恕踏進觀瀾堂時的第一眼感覺,其餘長老守在門外,等待結果。

  「二少爺……」被這種氣勢所奪,唐恕眼裡只剩下孟奇,忘了唐七爺才是如今的代家主。

  孟奇回過神來,再次閉上眼睛,審視著剛才的收穫,沒有轉身,聲音沉啞地道:

  「為何要刺殺浣花劍派主事和他的親眷?事前二叔可曾知曉?」

  唐恕看了唐二爺,只見他輕輕搖頭,於是肯定地道:「二爺不知情。」

  唐二爺鬆了口氣,他不明白唐小二在外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經受了多少磨難,為何會變得如此可怕。不僅刀法霸道剛烈,而且做事也如他的刀法,雷霆萬鈞,不給人喘息和反應的機會。一連串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舉動後,已是悄然掌控了家中大部分局勢,其人其刀,都讓人暗生畏懼!

  唐恕繼續說道:「昔年五爺對我有大恩,引我入唐家,他讓我刺殺,我就刺殺。」

  唐恕原本不姓唐,是桓州有名的高手;後來惹了禍端,被唐五爺所救,托庇於唐家門下。後來入贅家中,靠著唐家的支撐,終於在四十五歲後九竅齊開,內天地大成。

  「五叔為何要刺殺浣花劍派主事,沒想過後果嗎?」孟奇依然對著《觀瀾帖》,背對眾人,晚風吹過,白袍輕飄。

  唐恕老實回答:「五爺原本沒想這麼做,但秘密見過葉三少後,說為了在王家爭取地位,必須做出頭鳥;反正只是對付浣花劍派主事的親眷,有收買的林主事在,不會激起太大波瀾。到時候將已經逃走『失蹤』的我丟出去頂罪,就能善了。誰知後來連林主事也死了。」

  唐明月抿著嘴,靜靜聽著,不太相信這種大事會出現葉三公子的身影。

  「五叔見葉三時,還有旁人嗎?」孟奇情緒不見起伏地道,內心卻頗為訝異,他一直以為葉三是標準紈絝子弟,做點狠毒小事沒問題,這種大事肯定沒能力摻合。可如今聽來,他似乎在裡面扮演了重要角色,這還是被自己一刀就嚇跪的葉三嗎?

  唐恕搖了搖頭,看著孟奇背影,感覺他就是家主,感覺他信心在握:

  「五爺是秘密見他,我也不知有無他人。」

  孟奇又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句,見唐恕能交代的都交代了,於是背負雙手,睜開眼睛,看著《觀瀾帖》的波浪起伏,嚴厲地道:

  「不得家主允許,擅自行事,此罪一也。」

  「不顧局勢,只講私情,將家族拖入危險境地,此罪二也。」

  「做事之後,沒有承擔罪責,將怒火引向家族,罔顧多年栽培之恩,此罪三也。」

  「唐恕,你可知罪?」

  他宛如家主,形同判官,可唐七爺等人經過一連串的事情,氣勢早已被奪,居然覺得理所當然。

  唐恕面無表情地道:「知罪。」

  「恕伯已經知罪,又是九竅高手,不如只是重罰,留下有用之身報效家族?」唐二爺提議道。

  孟奇再次品讀《觀瀾帖》,心中波浪滾滾,刀意破江,理也沒理唐二爺,冷漠地道:「很好,既已知罪,不及家人。」

  就在唐恕等人慶幸時,孟奇話鋒一轉:「五叔有句話沒說錯,須得有人頂罪,緩和浣花劍派的怒火。」

  「我等家族在大世家大門派之間,只能如此艱難求存,決不能任意妄為。」

  唐恕等人驚疑不定,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處罰,是直接斷手,還是讓浣花劍派的人處置?

  孟奇背負的雙手鬆開,右手按在了刀柄之下,冷酷地道:

  「所以,你必須死。」

  聲音不大,卻如驚雷,炸響在每個人心頭。

  孟奇終於轉身,拔出了邪劫:

  「你死,你家人才能活,整個家族才能活!」

  話音剛落,蓄勢已久的長刀猛然斬出,刀光閃爍,變化詭異,似乎每一個變化都在違背常理,在牽扯內心,看到它就像聽到了難以忍耐的噪音,記起了無法釋懷的往事。

  終究意難平!

  這樣的刀法讓人無法描述,讓人頭皮發麻,乃孟奇以「天刀綱要」衍化的斷清淨刀道精義。

  直到此時,唐恕才看清楚了「唐景」的容貌,五官神似唐老爺子,鼻樑挺直,嘴唇很薄,棱角分明,白袍如雪,冷酷霸道,氣勢逼人,讓自己不自覺就矮了一頭。

  剛才負手而立,冷峻自若的表現,一切盡在掌握的自信,一句句問責的強勢,宛如孟奇精心繪製的畫卷,在唐恕心中陡然浮現,使他生不起戰勝之心。

  「你死,你家人才能活,整個家族才能活!」

  最後一句厲喝,配合詭異變化,讓人內心難受的刀法,更是讓唐恕猶豫,家人親眷,自身性命,在秤上打轉。

  高手相鬥,招式變化極快,稍有不慎便是敗亡,豈容唐恕猶豫。

  這一猶豫,他已失去了先機,邪劫已然斬到了他的面前!

  唐二爺、唐七爺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出手救援。

  「不!」唐恕怒吼一聲,求生之意佔據了上風,雙掌一豎,陰寒灼熱的掌勁外吐,形成氣團,夾向邪劫。

  可就在這時,邪劫一挑,刀光變化,勢如滾滾而來的江浪,連綿不絕地撲向唐恕。

  唐恕目光一凝,知道自己倉促出手,判斷刀路出了少許誤差,落入對方陷阱,只好左掌拍出,拼卻斷手,逃之夭夭。

  咦!看到孟奇這一刀,唐忍臉現驚訝。

  突然,一道明豔刀光亮起,劈開了重重波浪,斷絕了所有生機。

  錚,長刀歸鞘,孟奇剛才還在《觀瀾帖》前,如今已是站到了唐恕身後,背對著他。

  唐二爺和唐七爺方才撲到近前,就見唐恕眉心一道血痕往下,蔓延到喉嚨,雙眼盡是不甘,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將他屍體送去浣花米鋪。」

  孟奇頭也不回,推開大門,走出觀瀾堂,平淡無波地說道。

  外面幾位長老難掩震驚愕然,他們剛察覺動手,竟然就已勝負分明,這可是九竅高手啊,九竅高手!

  孟奇對結果卻是篤定,剛才一戰,唐恕連三成實力都沒發揮出來,游移不定,犯了交手大忌,衍化的斷清淨精義過後,不管自己用什麼刀法都能殺他,所以嘗試了剛領悟的兩種刀道精要!

  他白衣勝雪,手按刀柄,緩步行於夜色走廊之中。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5 17:29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11-12 17:27
第六十一章 圖窮

  看了看孟奇冷峻肅殺的背影,又看了看觀瀾堂內伏倒的唐恕,門外幾位九竅長老都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心驚肉跳,震驚畏懼。

  之前孟奇等人的對話沒有刻意避諱他們,故而他們在堂外亦能聽到唐二爺的求情,聽到唐恕的知罪,聽到孟奇的一聲聲喝問。雖然已經預料到了會重罰,但怎麼也想不到,孟奇說殺就殺,不顧忌九竅高手乃家族最高戰力,殺一位少一位,嚴重削弱唐家的實力,也不擔心他六七竅的修為無法戰勝唐恕。

  同樣的,他們也怎麼都想不到九竅長老唐恕竟然連一個呼吸都沒有支撐住,讓自己等人根本沒有救援的機會,兩三招之間就伏屍唐小二刀下!

  而且唐小二看起來如閒庭信步,似乎根本沒有用出全力!

  他盡在掌握的信心,強大恐怖的氣勢,在長老們心中留下了鮮明的印象,就如同他之前霸烈剛猛的一刀。

  唐二爺和唐七爺分立唐恕屍體兩側,臉色難看,雙手微顫,目光既怒且懼,無以成言。

  唐小二竟然真下得了手!

  唐小二居然有實力下手!

  九竅高手的強大在他們這種六七竅武者心中是根深蒂固的印象,可如今不過刀起刀落,唐恕就敗亡在孟奇手中,讓他們如何不震動?如何不害怕?

  而孟奇表現出來的那份冷酷更讓他們膽寒,換做是自己,換做是比長老地位更高的自己,換做是血脈關係更近的自己,他是不是一樣眼也不眨地出刀斬殺?

  越想,兩人越是膽顫,互相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瞳孔中的惶恐和狠毒。瞬間就在某件事情上達成了一致。

  必須儘快解決!不能再拖了!

  唐明月神情恍惚地站在那裡,不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之前二哥確實說過要殺恕爺爺,但自己一直以為他是打算在忍爺爺的幫助下完成。誰知道,誰知道,九竅高手在他刀下形同羔羊!

  這幾年來,二哥到底受了多少苦,才能有這樣的實力?

  她心中頓時生起了同情、憐惜和崇拜的情緒。

  唐忍捧著「滄瀾刀」,看著地上的唐恕,滿是感慨地歎了口氣。大家同是九竅,唐恕幾乎沒有反抗之力的敗亡有點觸動他的內心。

  雖然他也知道孟奇刻意營造了氣勢,以勢壓人,於唐恕沒有「破綻」的內心生生挖出了一個漏洞,如此才輕易得手。但懂得氣機交鋒、精神暗鬥、借勢用勢,本身就是高手的象徵,是屬於他們實力的一部分!

  收起感歎,他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練刀不過十年,裂江刀法就真正登堂入室。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孟奇扮演的唐景從十歲開始練刀,到如今也有十五六年了。但唐忍覺得他前十來年純粹是在鬼混,得過且過,不說登堂入室這麼高的要求,就連初步掌握裂江刀法變化,他竟然都無法辦到,所以這十來年頂多算五六年練刀時間,加起來不過十年。

  他呵呵一笑,低聲自語:「老夫花了三十年裂江刀法才登堂入室,四十年始小成,自得意境,小二未必不能打破生死玄關。」

  他亦是十歲練刀,但卻沒有孟奇那麼多際遇,有外景巔峰刀法的真意傳承,有不斷磨練刀法的真正實戰,也懂得尋覓高屋建瓴的刀道精要,只是埋頭苦練自家刀法,至四十歲時方才掌握兩種精義,登堂入室;等到五十歲裂江刀法小成,掌握刀意,已是遲了點,沒有那些時間來衝擊半步外景了;六十歲時後,肉身開始衰老,氣血衰敗,徹底斷了希望。

  唐明月被唐忍的感慨驚醒,低呼一聲,捂住嘴巴,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急衝衝追著孟奇而去。

  追了兩個院子,她忽然看到二哥坐在石亭內,仰望著星空,整個人透著一種出塵的感覺。

  「二哥,你在做什麼?」唐明月疑惑地問道。

  孟奇看著夜空繁星,神情空靈純潔地道:「看這星空,它是如此遼闊深邃,壯麗光輝,又是如此寧靜,包容一切躁動。每當殺人後,我總會看一會兒星空,平復心情。」

  我能說我迷路了嗎……

  他之前為了逼格,殺了唐恕之後按刀飄然而去,等出了門,走了一段,才想起自己好像沒必要離開觀瀾堂!

  由於先前是胡亂行走,唐家建築分佈他又只從浣花劍派資料瞭解了比較重要的地點,於是他可恥地迷路了。

  正當他打算做會兒安靜的唐二公子,等哪位僕人經過時,用不死印法控制精神,問出道路,就發現唐明月追了過來。

  「哦。」唐明月有點發窘地回答,什麼時候二哥如此多愁善感如同詩人了?

  感覺他的疑惑,孟奇趕緊柔和了表情,微微笑道:「開玩笑的,我是在等待後續之事。」

  「後續之事?」唐明月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滿是疑惑。

  孟奇輕輕頷首:「此事詭異,故而我以雷霆之勢,以讓人眼花繚亂的動作,強行打破了之前的局勢,初步掌控了家族。不管二叔和七叔背後是不是王家,他們如今只有兩個選擇了,要麼拉攏我,要麼殺掉我,而且事不宜遲,不是今夜,便是明日。」

  至於血脈鑒別之事,以他們暫時不知道自己是假的,想要將自己鑒定為假的出發,必須分別買通六扇門負責此事之人和作為公證的三個世家。若自己沒有掌控家族,他們自然比較輕鬆,三個世家可以直接指定葉家、萬家和淩家。可現在,自己以出人意料的方法和強橫霸道的手腕佔據了主動,不是家主勝似家主,指定世家之事他們搗不了鬼,因此只能走肉體抹殺或誘惑拉攏的道路。

  而以自己目前表現出來的戰力和霸道,唐二爺和唐七爺不管是殺人還是拉攏都無法勝任,幕後之人得登上舞臺了!

  如果他們肯定自己是假的,對血脈鑒別胸有成竹,自己也樂得輕鬆,掌控好唐家三日,安穩等到浣花劍派外景強者至。

  「二哥,那你得待在忍爺爺身邊!」唐明月嚇得臉色發白,關心地叮囑道。

  「我省的。」孟奇可以表現得自信在握。

  唐明月吐了口氣:「可若是他們沒有動靜呢?」

  「那我明日就去找葉三。」孟奇緩緩起身,「九妹,你追上來有什麼事?」

  唐明月嘟了嘟嘴,有點不好意思地道:「之前忘了給二哥你講,你原本住的『金玉閣』今日才打掃出來,較為沉悶難聞,不如先住客院?」

  「無妨。」孟奇不甚在意地道。

  兩人剛到客院,就有僕人過來傳信,言葉三公子在商水小築設宴,為唐二公子接風洗塵。

  「該來的果然來了。」孟奇撫摸了一下刀柄,對唐明月道,「九妹,去請忍爺爺,讓他帶上滄瀾刀。」

  唐明月鄭重點頭。

  …………

  商水小築,同樣在商水之畔,卻非小樓形制,而是一重重院落,每一個院子都有獨立門戶,宛如雅間包廂,在裡面設宴頗有家宴之感;而且環境隱秘,哪怕放浪形骸,縱情聲色,也無人知曉,故而一直深受葉三等紈絝子弟的歡迎。

  到了商水小築,領路的僕人帶著孟奇和唐忍拐入小巷,推開了一扇獨立的院門。

  「三公子在裡面等著。」門口站著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他頭髮天然捲,色澤深黑,彷彿炭染,兩隻手光滑如玉,卻膚成暗灰,骨節分明。

  手上功夫非同小可,恐怕在當日「鐵手人魔」之上……孟奇非是孤陋寡聞之輩,目光微微一凝。

  唐忍目不斜視,「滄瀾刀」在手,哪怕半步外景,他亦不懼;打不過,難道還無法護住小二逃著?

  而且,在面對半步外景的危急情況下,「滄瀾刀」很可能自行激發,如此便能發揮全部威力!

  這處院子很小,沒有大廳,進入廂房,孟奇就看到了葉三公子葉孝傑,他身後立著兩位嬌嫩可人的侍女,與他並坐的是位風姿綽約的少婦,五官如畫,容顏嬌美。

  這三位女子都給人媚骨天生之感,但兩者卻略有不同;孟奇此道經驗不豐富,難以分辨,只是隱約覺得少婦更有紅塵氣。

  沒有王載……孟奇印證了自己的猜測,淡漠地道:「葉三,不介紹一下?」

  葉三公子嘴角帶笑,眼中沒有了下午的怨毒,指著少婦道:「這位是我的小妾安氏,與王家有莫大淵源。」

  「這兩個是我的丫環,如意和沉香。」

  孟奇先請唐忍坐下,然後自己才老實不客氣地端坐:「什麼淵源?」

  「秘密。」葉三似笑非笑地道,「總之,她做的承諾,王家都會遵守。」

  頓了頓,他補充道:「王載王公子不便直接出面,所以由我們與你商談,只要談妥,明日你就能直接拜訪王公子確認。」

  「商談什麼?」孟奇單刀直入,看他們搞什麼鬼。


PS:「...孟奇此道經驗不豐富」不只是不豐富,根本就沒有經驗吧! 本帖最後由 Dark_Banish 於 2014-11-12 17:46 編輯

飛雪月 發表於 2014-11-12 19:20
第六十二章 匕現

  葉三端起茶抿了一口,眼神有點躲閃地與孟奇對視,有了幾分之前一刀之下膽怯跪倒的懦弱紈袴樣子。

  不過孟奇卻覺得他雙眼幽暗深邃,彷彿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時不時蕩起一圈圈微弱漩渦。

  「唐二少,當然是商談投效王氏,排擠浣花劍派之事。」安氏笑得風情萬種,胸口顫顫巍巍,穿了衣服比花魁羅衫半解更顯誘惑,讓人恨不得撲上去撕掉,就連唐忍這年近古稀的老者都忍不住瞄了一眼。

  孟奇見過的絕色不少,不動聲色地道:「我為什麼要投效王氏,排擠浣花劍派?我們唐家一貫與浣花劍派交好,另投別家還得背忘恩負義之名。」

  安氏眼波如水,嘴角噙笑:「先不提唐五爺所作所為讓你們唐家與浣花劍派有了罅隙,我們先說說其他,事成之後,浣花劍派在邑城的田產莊園和店舖肯定會低價拋售,到時候,唐葉凌萬四家均分,而且唐二少你還能得到周郡王氏外景強者的指點,可以翻閱相關典籍,你如今不過二十六歲,就已打開六竅,刀法登堂,未嘗不能衝擊半步外景。」

  「當然,家主之位毫疑問是你的。」

  半步外景若成,這些世家都有豐富的內外交匯資料,外景僅是時間的問題,以唐二少的年紀完全不用擔心。

  見「唐二公子」歷經磨難歸來後武道入門,成為刀法高手,所以從武道方面著手誘惑?孟奇神情不變地聽著,他又不是真的唐二公子,再多的利益自己也法享用,故而能從旁觀客觀的角度評斷。

  「除了田產莊園和店舖,其他方面,我若投向浣花劍派。一樣能得到,說不定還會有更多的收穫,反正對浣花劍派而言,邑城的產業並不重要,純粹是隨手佈置,控制水運樞紐,所以,為什麼要選擇你們?」

  孟奇用一種家主和利益至上的口吻反問,心中疑惑萬分,光憑這樣的誘惑。葉家和凌家不說,本身就在王氏船上,萬家和唐家憑什麼要冒險反水,還主動觸怒浣花劍派?

  唐忍眼觀鼻鼻觀心,不再看安氏,平復了內心的波動,這讓發現他動靜的孟奇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臉皮,什麼時候自己的定力如此強了?

  於他而言,安氏雖然魅惑。但畢竟隔了距離,衣著完好,談不上太過引誘,因此略微飽了一下眼福就心如止水。專心致志於分析對方的話語,尋找蛛絲馬跡,可現在對比唐忍老爺子的狀態,頓時有了自己定力大漲的感覺。

  正當安氏要回答。孟奇打亂節奏地追問:「若我答應,你們又怎麼安撫我的二叔和七叔?你們之前用什麼承諾讓他們相安事?」

  葉三微笑看著孟奇的眼睛:「之前是承諾唐二叔做家主,分割浣花劍派產業。唐五叔和唐七叔各帶自己這一支,前去周郡別的地方,在王氏財物和高手支持下購地置業,紮穩根基,為你們唐家開枝散葉,如今你做家主,唐二叔自然是得到唐五叔那一份。」

  「難怪五叔七叔會與二叔合作。」孟奇恍然道,但還是覺得不對,唐五爺完全可以投向浣花劍派,得到的絕對比他將要收穫的多,除非他是一個膽小鬼,見大勢已定,趨炎附勢,可這樣的人敢觸怒浣花劍派嗎?

  葉三幽如深潭的瞳孔蕩起一圈圈漣漪:「若你不滿意,王氏還可以給你邑城附近的一間藥園,一處碧水元銅礦洞。」

  碧水元銅,可以打造利器的高品質材料,就連孟奇這假冒的唐二公子都忍不住怦然心動,腦海裡迴蕩得都是善功善功和善功。

  縱使利器打造需要武功不錯又懂得操縱一種火焰的煉器師,且頗為耗費時日,但若材料不缺,以唐家這方面的能力,一年多個四五把還是沒問題的。

  孟奇沉聲道:「王氏付出如此大代價,只是為了擠走浣花劍派?縱使完全控制邑城,也彌補不了損失。」

  「哈哈,王氏自有用意,日後在邑城的收穫將是如今的十倍百倍,你們到時亦有分潤。」葉三大笑道。

  「什麼收穫?」孟奇追問道。

  葉三公子含笑道:「秘密,暫時不能告訴你們,免得走漏了風聲,我們會立下元神誓言,保證承諾實現。」

  他眼睛裡一圈圈的漣漪變成了漩渦,深邃迷人,似乎能吸引心神:「若你們答應,如意和沉香兩個丫環都送給你們,她們天生媚骨,只是年紀幼小,美妙不比安氏差……」

  氣氛似乎變得曖昧,燭光顯得昏黃,燈下看美人,越看越心動。

  孟奇腦袋忽地一陣眩暈,眉心元神自發精神外放,對抗入侵,旋即清明。

  「哼,葉三,哪來的邪門歪道!」孟奇暴喝一聲,抽出了邪劫。

  若非自己練了幻形大法和不死印法,剛才已經著了道!

  唐忍跟隨站起,滄瀾刀斜指葉三,刀身色玄,似有水波重重,房間內嘩啦之聲不斷。

  葉三公子腦袋一抬,兩道鮮血從鼻孔流出,賠笑道:「唐二哥息怒,小弟只是急功近利,一時暈了腦袋。」

  「沒有誠意!忍爺爺,我們走!」孟奇提著邪劫就往門外走。

  同時他傳音入密道:「忍爺爺,他剛才試圖以精神秘法控制我!我看二叔、五叔和七叔多半也是這樣,能夠誘惑收買的就收買,不能的就強行控制,事後贈送丫環,保證精神控制的延續。」

  「我就說老二、老五和老七怎麼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新收丫環入房!」唐忍蘊含怒意地回答。

  對唐二爺這種世家老爺而言,隨時都可能收個丫環,納個妾,此乃正常之事,加上唐老爺子病倒,人心惶惶,自然人關注,也就沒有懷疑。

  果然如此,難怪四家行動一致……孟奇肯定了猜測。

  唐家比較麻煩,家主昏迷,需要誘惑收買和控制的有三位,其餘三家只需找個機會影響到家主便可,反正其他長老不會知道實情,等到觸怒浣花劍派後,已法挽回。

  以葉三與其他兩家紈褲子弟的交情,私下見到家主並不難,唯一的問題在於,這種精神控制若是重了,一眼就可以看出端倪,如果輕了,或許轉頭就清醒,葉三什麼時候在精神控制上如此強了?

  精神控制並不萬能,首先只有對實力比自己差的人施展才能奏效,其次在開竅階段,要想讓被控制者完全聽令,就須得對方喪失自主,形同呆滯,誰都可以發覺不對,所以只能適中,誘導他去做並不太抗拒的事情,故而,葉三可以「控制」其他家主「投效」王氏,卻無法讓他們將鎮族寶兵送人。

  另外,精神控制維持的時效並不會長,若沒有後續手段,很快就會清醒,明白自己著了道,縱使葉三有送「丫環」,日積月累之下,要麼呆滯加重,要麼清醒的可能提升,所以這只能是短期行為,還得擔心被懂行之人或半步外景以上的強者看出,擔心對方經常接觸寶兵,寶兵自行激發,蕩滅「外魔」。

  葉三就不怕事後被幾個世家聯手報復嗎?

  而且這種事情影響極其惡劣,六扇門察覺後肯定會發海捕文書,天下共誅,葉家甚至會因此傾覆,葉三他為什麼敢如此不計後果?

  除非他有恃恐!

  除非他壓根兒不在意有什麼後果!

  「也許,他根本不是葉三……」孟奇忽地升起了這個明悟,否則他哪來的實力比眾位家主強?

  而且開竅期的精神秘法少之又少,就連江芷微都得依靠幻形大法!

  「……王氏也不可能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唐家萬家願意投效,他們自然樂意,派個王載過來鎮壓局勢,但若要付出藥園和碧水元銅礦,誰會這麼傻?」

  「如此看來,『葉三』的圖謀就是一錘子買賣,做完他就遠遁,至於承諾,反正是以王氏名義立的誓,根本做不得準……」

  之前種種疑惑盡數貫通,但孟奇還法猜到「葉三」的真正目的。

  此時,孟奇正裝作怒氣勃發地出門,唐忍緊隨其後。

  葉三依然有一句沒一句地道歉,安氏始終保持著笑意,不減半點誘惑,兩名丫環宛如精緻人偶,沒有一絲情緒波動。

  眼看孟奇就要走到門邊,他突然一個轉身,早就出鞘的邪劫揚起,聲如狂雷,震耳欲聾:

  「動手!」

  從一開始,他就打算搶攻!

  不突然發難,打亂對方佈置,難道還等著對方準備好圍殺或暗殺不成?

  刀如閃電,剛猛暴烈,竟似堅不摧!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5 21:31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11-13 10:44
第六十三章 小院血戰

  「動手!」

  孟奇的吼聲宛如滾滾雷浪,震得人耳朵嗡隆作響,心神戰慄。

  乒乒乓乓,圓桌之上的酒杯、茶杯同時炸開,酒水亂濺,盤子瓷碗出現了一道道裂痕。

  葉三在話剛出口就戛然而止,眼神透著呆滯;安氏則頭暈目眩,氣血翻滾;如意和沉香兩名侍女更是腿一軟,直接暈了過去。

  唐忍老爺子眉頭一跳,手中滄瀾刀嘩啦浪聲大作,將雷言阻隔在外。

  邪劫當頭劈下,一絲絲電光從刀身激發出來,青雷流轉,襯托得一道道古樸雷痕蒼莽而剛正。

  這一刀宛如來自蒼穹之上的雷霆天罰,既剛且正,既陽且猛!

  葉三猛地渾身顫慄,又像畏懼又像厭惡,可刀如迅雷,已是到了他的面前。

  突然,他眉心自行裂開,長出了一隻幽綠邪異的眼睛,裡面映照的孟奇身影,扭曲而醜陋。

  妖邪豎眼之中,綠華大盛,蔓延出來,如滔似浪,拍向孟奇。

  幽綠浪潮湧身,孟奇眉心發脹,精神外放,護住元神;可猶是如此,他依然頭痛欲裂,暈厥噁心,恨不得直接昏迷過去。

  他強忍住這種感覺,手中邪劫不停,依然斬落;可終究是受了點影響,速度放緩了一些。

  「葉三」在眉心妖眼長出之時就已恢復清醒;右手一抬,掌心雷光迸發,打在孟奇身上。

  衣衫焦黑,孟奇只覺身體酥麻,短暫失去了對右手對邪劫的感應,再沒有長刀成為身體延伸,感應著對方真氣流動和肌肉變化的能力。

  他的金鐘罩和不死印法還沒到硬抗雷擊和化去閃電的境界,僅能保持肉身經脈沒受太大傷害。

  突然,他左手手背雷痕凸顯,紫色欲滴,入體的一絲絲電流盡數湧入,麻痹迅速消失。

  但這時,「葉三」左拳已然打出,拙於變化,古樸邪異,纏繞著一層讓人心悸的黑色火焰。

  唐忍出刀了,搶在葉三打中孟奇前出刀了,滄瀾刀揮出,周圍濁浪湧現,隨著刀勢一逼,拍向「葉三」。

  他已經掌握了「裂江刀法」真意,水之勢和刀之快皆能運用自如。若沒有「滄瀾刀」,自有真氣外放,形成波浪,一重重壓過去,讓敵人接一刀如接好幾刀,沉重難擋。

  而有了滄瀾刀後,略微催發,就已浪濤凝聚。結合湧出的真氣,更加難測,勢如江潮,滾滾而來。籠罩一方,萬鈞加身!

  小築正對商水,靜靜流淌的河面突地有波浪躍起,似乎與唐忍這一刀交相輝映。

  圓桌碎裂了。不是被刀氣劈成了兩截,而是被直接壓得粉碎,瓷盤碗筷盡數化渣。

  葉三還保持著打向孟奇的姿勢。左拳黑色火焰忽明忽暗,最終被滔天濁浪壓滅,整個身體一下凹陷,骨折之聲齊鳴,體液鮮血噴發。

  刀光過去,葉三已是一灘爛泥。

  縱使九竅齊開,內功雄厚,接近半步外景,但終究年老體衰,這樣一刀之後,唐忍額頭見汗,蒼白的頭髮像是被水澆過一樣。幸好他已得裂江刀法真意,催動滄瀾刀不至於像別人那麼吃力,還能再來兩刀。

  正當他收斂寶兵,打算當做普通利器使用,抓住安氏時,忽地心頭一跳,變化頓生。

  砰!

  磚木橫飛,牆壁出現了一個大洞,外面膚成暗灰的高個男子直接打破外牆,衝了進來。

  他光滑如玉、骨節分明的兩隻手掌以「臨江擊浪」的姿勢打向孟奇,掌風淩冽,剛猛無儔;尚未擊至,就讓滿地碎末飛起,紛紛揚揚。

  安氏如花,搖曳躍出,一指點向孟奇眉心。

  與此同時,一面牆壁無聲垮塌,一道紫紅劍氣激射而入。

  外面商水翻滾,水面分裂,一道深深的痕跡急速向著小築奔來。

  唐忍無力去管高個男子,滄瀾揮出,刀光黑沉,快得超乎想像,宛如天上的明月,你尚未看清楚它,月光就已灑在了你的身上。

  商水洶湧,河流豎著裂開,幾可看見底部砂石,以迅猛之勢湧向裂痕。

  轟!

  兩者相撞,浪花滔天,水擊長空。

  黑沉吞沒紫紅,紫紅又頑強透出,砰的一聲,半個小院垮塌,刀氣劍氣將遠處牆壁都弄得千瘡百孔。

  滄瀾對紫殤!

  遠處小巷,一道人影急速靠近,正是當日圍殺孟奇的劍客,但他此時面目呆滯,手持紫殤卻毫無靈性。

  唐忍心中暗驚,他跟著孟奇過來肯定得預防被暗殺、被圍殺,也預料到可能遭遇紫殤,但完全沒想到葉三形同邪神,可怕難測。若自己兩人沒有搶先發難,而是打算回去之後召集人手;那半路遭遇圍攻時,就沒了先手,難有善果!

  看葉三佈置的人手,他顯然存了必殺之心,只不過不想在商水小築動手,免得引人懷疑,壞了陰謀。

  如果自己兩人沒有動手,出了小院,拐入長街時,必定遭遇紫殤和精神衝擊的雙重打擊!

  幸好現在打亂了他們的佈置!

  如意身上一絲絲急速黑氣冒出,腹部鼓起,迅速脹大,宛如懷胎十月。

  噗,一隻血淋淋的手掌從她腹部穿出,黑氣變濃,腐蝕血肉。

  呼吸之間,黑氣越來越濃,一道瘦削的人影站了起來,眉心裂開,幽綠大作。

  在滄瀾與紫殤即將碰撞時,孟奇由於剛才從元神受創的眩暈和雷光加身的麻痹中恢復,一時躲閃不及,也難以回刀防禦,被高個男子雙掌拍在了背部。

  高個男子心中篤定,眼前彷彿出現了唐二公子脊樑斷折,肋骨開裂,內臟噴出,鮮血四濺的場景。

  噗!

  雙掌發出怪響,高個男子只覺掌心似空空蕩蕩,虛無一物,又好像堅如金石,難動分毫。

  掌力之下。孟奇背後衣服一下粉碎,化成一隻隻蝴蝶飛舞,裸露的皮膚色成暗金,肌肉鼓起,棱角分明,宛如銅澆鐵鑄,好一條莽漢子!

  高個男子看得目光一凝,只見雙掌陷在暗金之中,烙出了深深掌印,卻沒有擊穿。

  孟奇借力前躍,左掌抬起,猛地揮出,掌緣擦過安氏食指。

  安氏只覺孟奇掌風剛猛無儔,手指麻痹,順勢後躍,不願硬抗。

  他的掌力好熟悉……

  孟奇險些一口鮮血噴出,只覺經脈難受,差點被撕裂。

  這高大男子或許還沒有九竅,但他的掌法勝過唐恕不少,對掌力的應用更是臻至圓滿,凝聚收束。若非他事先不知曉,自己根本借不到力,只能憑金鐘罩和不死印法硬抗了,或許會破關。

  他身如幻魔,原地躍起,詭異轉身。直面高大男子,臨空一刀斬出。

  刀光明淨,似從心頭躍起。滿是煙火之氣,卻朦朦朧朧難以把握,

  這是孟奇在借助「天刀綱要」刀法掌握了「斷清淨」刀道精義之後,第一次全力斬出。

  此時此刻,他腦海裡沒有身份揭穿,沒有唐忍、沒有葉三,沒有顧慮、沒有猶豫,只有眼前的敵人和應該使出的刀法。

  心如明鏡,心意如一,勝負已忘,俗事已忘。

  刀意催發之下,這一次不僅僅是真氣流動和肌肉反應盡數映照入孟奇心湖,就連情緒波動也如一張畫卷,徐徐展開。

  以心印心,斷人清淨,斷己清淨!

  故而阿難破戒刀法一向被絕大部分僧人看做違背佛門禪意的武學,故而歷代以來只得寥寥幾位高僧學會。

  高大男子心中念頭紛呈,就像染料交雜在一起,色彩繽紛;忽然,一股顏色迅速變濃,籠罩了一切。

  這是黑色,深沉的黑色!

  自幼被師父養大,動則打罵,時不時折磨死人給自己看,每日都給自己灌輸天道不公,蒼生墮落,欲求一淨的話語。

  恩愛難久,殺!

  天倫終逝,殺!

  縱情聲色,殺!

  眾生墮落,殺!

  仙佛無情,殺!

  聖人干世,殺!

  天道不公,殺!

  殺出一個新乾坤!

  高大男子雙眼赤紅,殺意衝霄,掌力混元兇猛,站在地上打斷了橫樑。

  刀光閃爍,順著他掌力邊緣落下,輕輕飄飄,宛如一羽加身。

  刀鋒斜斜切入脖子,鮮血噴湧,高大男子怒吼一聲,左掌提起,拍在刀身。

  邪劫之上雷霆迸發,讓他一下麻痹,掌力雖吐,卻是慢了刹那。等到掌退長刀,已是一顆大好頭顱落地。

  這高大男子雖然厲害,勝過唐恕和劍客不少,但還比不上當日的安國邪,而且他不是九竅,沒有外放的護體罡氣。孟奇比之那時,則六竅打開,金鐘罩第六關圓滿,八九玄功也開始修煉開竅篇,刀法更是脫胎換骨,「斷清淨」變強許多,並且長刀換成了昂貴好幾倍的邪劫,一分錢一分貨!

  孟奇化去刀身掌勁,借力轉身,正好斜斜一刀挑向重新撲來的安氏。

  安氏撲到一半,就看見高大男子授首,瞳孔劇烈收縮,對孟奇的實力愈發感覺難測,雙掌一翻,十指之間夾了幾根藍汪汪透明長針。此乃她的壓箱底手段,配合形如妖魔的身法,屢次在強敵面前暗殺目標後脫身。

  唐小二剛才那一刀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聽過!

  滄瀾和紫殤碰撞後,唐忍和劍客都顯得非常吃力,沒有再激發寶兵,叮叮噹噹戰成一團。

  唐忍感覺到孟奇無事後,雖然奇怪,心中卻是大定,刀法展開,如滾滾波浪,將劍客壓得岌岌可危。

  劍客目光呆滯,出手缺乏變化,若非紫殤劍強橫,早就被唐忍自得意境的「裂江刀法」斬殺。

  旁邊黑氣之中走出了一道赤裸身影,面容儼然便是葉三。他眉心幽綠大放,左掌一按,唐忍頓時感覺身體沉重,動作變得緩慢,險些被劍客一劍刺中。 本帖最後由 Dark_Banish 於 2014-11-13 21:5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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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漫小說愛好者......兼妖怪控、兼林賾流書迷 大概是從2009年年初開始看網路小說至今(鮮網→說頻→冒天→定居卡提諾、偶而去起點逛逛)。不太喜歡看愛情、恐怖比例太重的書、其他甚麼都看(雖然有爽文看太多一般小說看的艱難的傾向),但是常因一些奇怪原因棄書,偏好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