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一世之尊 作者:愛潛水的烏賊 (已完結)

   
晨羲 2014-8-3 10:02:2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27 18109038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10-27 05:28
第二十四章 劍道之說

  站起來以後,孟奇才發現這名老者身材高大,縱使年老亦顯得魁梧雄奇,他轉過身,露出一張滿是風霜摧殘痕跡的臉龐,老人斑一塊一塊,皺紋深重,可他明亮有神的雙眼,卻不似這個年紀正常的渾濁,清澈得彷彿能映照出孟奇和阮玉書的身影。

  他抽出長劍的手亦沉穩得沒有一絲抖動,似乎重複著千錘萬鑿的動作,每一個刹那的截影,除了距離不同外,一模一樣,令人震驚。

  感受到這點,孟奇的神情愈發凝重,這是自己武功有成以來,面對的最強敵人!安國邪、尤還多和他相比,身體、內氣和技巧上也許並不遜色,境界卻相差甚遠,根本沒有這種一舉一動皆符合法理,動靜之間全蘊藏和諧的感覺。

  孟奇隱約有種明悟,這位老者距離打開眉心玄關只有一層窗戶紙了;而且打開之後,立刻便能內外天地交匯。也就是說境界在此,可以直接越過半步外景這一關。

  不知是國師,還是劍皇?

  他深呼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精氣神意凝聚。若非沒有感受到這名老者的殺意,他已經落紅塵、閻羅帖、捨身訣、斷清淨順序的全力爆發,謀求保命逃脫的機會了。

  猶是如此,他也不敢有絲毫大意,這種人物要藏起殺意輕而易舉。

  孟奇右手握劍,左手在刀柄旁晃動了一下,示意阮玉書在自己動手後立刻跳下石橋,潛入河水,先行逃命。

  面對這種境界的敵人,自己根本沒辦法分心分神!

  阮玉書依然面無表情,不驚不懼,也不知是個什麼章程。

  老者緩步向前,長劍隨意斬出,招式看似簡單,卻彷彿在不斷變化,破綻遊移不定,根本捕捉不了。

  孟奇全身心都放在了這一劍上,腦海裡關於總訣式、破劍式的字句潮起潮落,分解組合。

  在這裡!

  孟奇不退反擊,長劍普普通通的一刺,落于老者之劍的左側七寸處。

  變化不定的劍招崩散,卻忽然陰陽分化,長劍極快地左右一劃,陰陽相沖,漩渦陡生,一下將孟奇長劍陷住!

  是陷阱?真正的破綻,唯一的破綻,居然是陷阱!

  孟奇按捺住驚愕,手腕一抖,長劍順著漩渦旋轉,速度加倍地穿透了過去,直刺老者胸口。

  可這時,老者之劍的劍尖就擺在孟奇前刺的側路之上,讓過了長劍,彷彿他自動將手腕撞了上去!

  又是陷阱?

  孟奇身體前傾,強行變招,長劍一挑,閃過劍尖,斜指老者喉嚨。

  老者不慌不忙,微微側身,讓孟奇長劍落空。而他手中之劍不變,依然停在那裡,孟奇正主動將胸腹送上去。

  真正的陷阱?

  孟奇腦海念頭無數,最終收劍避開。

  老者得勢不饒人,長劍一展,無數變化橫生,彷彿結成了一張蜘蛛網,一層又一層,破綻連陷阱,陷阱連破綻,讓人眼花繚亂。

  孟奇看出好幾個明顯的破綻,但不敢輕易出劍,怕像剛才一樣落入陷阱,甚至可能這一劍亦是剛才陷阱以後收網的一部分!

  他升起一種強烈的感覺,自己每一劍看似發自內心,其實卻是被種種變化和情況影響,做出了老者希望的應對,在他的誘導下,落入局中,身陷天羅地網!

  孟奇勉力破招,卻感覺老者劍法之網越收越緊,彷彿自己的掙扎讓自己更加身陷困局。

  他額頭漸漸有冷汗泌出。哪怕面對邪君時,他能真氣查敵、精神知敵,從自己的肌肉反應、真氣運轉等知道自己下一招要使什麼,自己的獨孤九劍也沒有這樣狼狽;似乎被人牽著鼻子,即使破掉了對方劍招,卻落入更險惡的境地。

  可此時此刻,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孟奇也不敢完全逆反自己判斷的出招,那樣就空門大開,主動送人頭。

  錚!

  流水潺潺,琴聲入耳,孟奇心中浮躁忽地消失,總訣式、破劍式文字再現,自己這段時日來積累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

  他的眼中,劍招的無窮變化消失,不再縈繞於心,看到的、見到的,是最簡單的劈刺撩崩抹挑……一點一劃,充塞視界。

  而它們不管如何組合、如何變化,總是會遵循著一些基本的道理,萬變不離其宗!

  孟奇心有所悟,神受牽引,長劍一下橫在胸口。

  叮!

  漫天劍影消失,交手以來,兩劍第一次碰撞。

  孟奇心中一喜,正待反擊,老者卻抽劍站立,不怒不喜地道:

  「你已回劍防守。」

  孟奇如遭雷劈,整個人愣在當場,自己有所明悟的東西原來也在對方劍招陷阱之中?

  他布下重重陷阱,用一個個真實的、唯一的破綻誘導,就是為了讓自己回劍防守一招?

  若他真的全力進攻,自己會如何?

  恐怕還是只能頂著金鐘罩,用落紅塵、閻羅帖、捨身訣、斷清淨一輪強攻,尋找機會逃走,盡顯雷刀狂僧和莽金剛的風采。

  「這是老夫劍道精義之一,你能擋下來,說明你已初步接觸劍道,有所感悟。以你的年紀而言,確實驚世駭俗,老夫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才剛觸摸真氣與劍法隨心掌控的地界層次。」老者長劍還鞘,負手而立。

  孟奇稍微好過了一點,原來自己若沒有明悟少許劍道之理,恐怕連回劍防守都辦不到便落敗。

  老者也不提攔路的目的,依然說著劍法:「劍法之道,無外乎兩種:一種由繁入簡,一種由簡入繁。前者一招一式便是劍道至理,分割卸宰對方劍招輕而易舉;後者衍化萬法,窮盡變化,層層算計,讓人疲於奔命,難逃難破。」

  「這兩者並非殊途,乃劍道陰陽之面,相輔相成。」

  他清澈的眼神看著孟奇:「但不管是由繁入簡,還是由簡入繁,劍道之事,終究以『我』為主,而非以他人為本。老夫惜才,故此提醒你一句。」

  頓時,孟奇腦海內彷彿有一道電光閃過,照亮了種種積累,驅除了層層陰影。

  他收劍還鞘,行了一禮:「多謝前輩指點。」

  這不僅對獨孤九劍的消化吸收有裨益,對自己劍法的歧途有好處,而且讓自己對「天刀」也有了不一樣的視角。

  老者目光看向旁邊,沒有在意孟奇的行禮,有些感慨地道:「你天賦很好,但劍法上的境界還是得一步一步邁過。比如老夫八年前才重拾長劍,有了『劍皇』的稱號。」

  果然是劍皇……孟奇沒有驚訝,很是好奇地問道:「前輩,你之前棄劍了?」

  「沒有,只不過那時候『劍我兩忘』了而已。」劍皇平淡地說道,「心中無劍,手中有劍;手中無劍,心中有劍,不拘泥於實物,花草樹木、萬事萬物皆為我之長劍;劍即是我,我即是劍;劍我兩忘……一一跨過了這些之後,老夫再次拾起了這把劍,它還是它,至此,終於感悟劍道。」

  孟奇心中一動,脫口而出:「見山是山,見水是水;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

  劍皇輕輕頷首:「明白就好,但這種事情,只有自己真正體悟到,才算入門。」

  他轉過身,緩步而行,縮地成寸,消失於黑暗裡,只留下一句話:

  「告訴陸觀,誰當上皇帝,都得驅除西虜,少不得用他,耐心等待便是,不要急著依附。」

  呼,孟奇長吐了一口氣,多虧劍皇沒有敵意,否則自己和阮玉書就麻煩了。

  「暫時中立最好。」靜靜站在旁邊的阮玉書忽然開口。

  孟奇看了她一眼,心中略微感動,她剛才竟然沒有選擇自己逃走:「對,這也是我的想法。羅勝衣想要助三皇子是他的事情,與我無關。」

  這種事情上,羅勝衣沒半點商量就直截了當做決定,實在讓孟奇不爽。

  不過,他的選擇並非由於不爽,而是審時度勢;自己的目標是陸觀拜將,而非具體哪位皇子繼位!

  所以,哪怕再不爽,也不影響他明日去見三皇子;至少得當面觀察下這位皇子,才能為日後最終決斷提供依據。

  「我們都沒有雲譎波詭的朝堂經驗,得問陸觀。」阮玉書清冷依舊地說道。

  「也是。」孟奇微微頷首,這種事情得問「專家」,自己根本沒有經歷過這些。

  …………

  驛館內,聽了孟奇轉述的京師現況和劍皇留言,陸觀苦笑道:「陸某身上只有虛無縹緲的鐵山軍軍心所向,拿什麼介入皇位之爭?我會儘快求見右相,做鐵杆皇黨,誰繼大統支持誰。」

  他沉吟了一下道:「其實,也不是誰登皇位都得用我。若哪位皇子已經私下裡與西虜達成和談,局勢緩解,我恐怕又得投閒置散。不過這樣也好,萬民免了刀兵之禍,只希望不要退讓太多。」

  孟奇微微皺眉,對啊,若是正常情況,皇位之爭也就是幾名皇子和背後勢力的事情。可現在,西虜陳兵裴河上游,隨時會南下,他們的選擇也影響著皇位的變化。

  西虜和談的使者早已入京,目前在哪裡?與誰有暗中勾結?孟奇猛地起身,決定趁夜去摸一摸情況。


PS:根據黃易法則,夜探必會遇到高手。 本帖最後由 Dark_Banish 於 2014-10-27 06:32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10-27 19:27
第二十五章 群英彙聚

  雲雁館,西虜和談使者暫時居住的地方。

  孟奇和阮玉書藏於館旁一株大樹之上,觀望著裡面動靜。

  由於夜色已深,絕大部分人早就睡下,雲雁館顯得格外安靜,只有寥寥幾個僕人走路無聲地做著雜事。

  這種情況下,孟奇自然看不出有什麼問題;所以他打算悄悄潛進去,用幻形大法直接「詢問」使者。反正若惹出什麼事情來,讓和談無法繼續,自己也樂見其成——若和談成功,還有陸觀什麼事?這會逼得自己走投無路,必須搏殺邪君,才能湊夠扣除的善功。

  「那邊。」忽然,阮玉書側耳傾聽,傳音入密道。

  她指的方向是雲雁館西北方向的小巷子。

  孟奇凝聚精神,全力催動耳竅,這才聽到了兵器碰撞的輕響。

  她在聽力之上勝過我不少啊……孟奇油然而生這個想法,阮家以音韻入道,必然有著錘煉耳竅、提升聽力的法門,同樣是開了耳竅,阮玉書對聲音就比自己更敏銳,亦能聽得更遠更清楚。

  他沒有多說什麼,身法展開,彷彿一隻暗夜裡飛翔的大鳥,向著那個方向潛去。

  京城如此之大,遇到半夜鬥毆或幫派火拼的事情實屬正常,不正常的是出現於雲雁館附近。

  兩人輕功身法都很不錯,無聲無息間就靠攏了小巷子。

  「停。」孟奇伸出手,讓阮玉書止步,因為前方陰影裡撲出來一道人影,身如蒼狼,氣勢洶洶,非是庸手。

  孟奇拔出「邪劫」,按照與邪君交手的少許收穫,眉心發脹,精神外放,既附於刀身,又感悟周圍環境,接觸相連,然後一刀斬出。

  這一刀斬出後,孟奇隱約感覺邪劫變成了自己身體、感官的延伸,對方彎刀之上佈滿的真氣若有似無的呈現,只不過這種感覺很模糊,難以完整弄清楚變化,畢竟自己只是找到了方向。還缺少應用技巧。

  猶是如此,光靠感應到的部分真氣變化和身體反應,孟奇這一刀也顯得遊刃有餘!

  來襲之人很是惶恐,對方出刀之前還好,一刀斬出,便彷彿與周圍環境連成了一個整體,長刀所向,籠罩方圓,不變之中蘊藏萬變。讓自己無論怎麼改變身法招式,都難以擺脫刀光,恐怖異常!

  他連連退後,直到背心抵住牆壁。這才慌忙彎刀橫放,可「邪劫」已經斬到了他的頭頂,刀背用力,一下將他劈暈了過去。

  孟奇冰闕劍刺出,正中之人喉嚨,沒有留下活口。因為小巷子裡的兵器碰撞聲已經消失,只存輕微的逃命腳步聲,必須儘快趕上去一探究竟,沒時間拷問俘虜,而若不殺的話,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藏,引起別人的警覺。

  之所以換長劍來殺人,是因為孟奇不想其他人知道自己最擅長的其實是刀法——雖然邪君已經知道,但面對其他敵人時,還是有出其不意效果的!

  當然,如此麻煩也是孟奇感覺自己現在出不了劍;與劍皇切磋,得了指點後,他收穫匪淺,劍法正處於重新構建,將突破未突破的階段,怎麼用劍怎麼彆扭,須得靜下心來消化融匯,等到更上一層樓,就沒有出不了劍的感覺了。

  一直以來,自己的劍法都是野狐禪;除了最開始江芷微給自己惡補了劍法基礎和閻羅帖蘊含的精義外,都是自學摸索,難免有些誤區,比如獨孤九劍最精髓的東西是化繁為簡,是破招之中蘊含的觸摸法理的劍法本質。

  它們主要應該用來提升自己的劍法修為,以己為主,破招只是附帶效果;自己被慣性影響,被所謂「獨孤九劍常識」影響,有點本末倒置了。「獨孤九劍」被六道輪回之主評價為無限接近於外景的劍法,就是因為蘊藏的劍法之理,而不是其他!

  若沒有遇到劍皇指點,或許自己的劍法就得長期停滯在這個程度了;而且,有的道理是共通的東西,對自己「天刀」的修煉不無裨益。

  直到此時,孟奇才明白為什麼大宗大派的弟子往往強於散修;資源是一方面,師父的指點其實更為重要。

  他將屍體往旁邊陰影一丟,體內真氣按照風神腿路線運轉,如風吹過,很快追上了不斷變化方向的逃跑者。

  孟奇和阮玉書落於牆頭陰影裡,看著前面樹後躲藏的兩人,沒有急於動手,安靜地聽著他們交流。

  「景少,你自己先走吧,烈刀布下天羅地網,我逃不掉的。」有個虛弱的聲音低低說道,「你將和談有詐的消息傳揚出去,我死也瞑目了。」

  「我做不出拋棄兄弟的舉動!而且聯絡你們部落反叛余族的時候,還得靠你!」直爽的聲音堅定地回答,「烈刀究竟實力如何?」

  「他縱橫西北草原,原本被譽為你們中原邪君、鬼王的層次;但後來貿然挑戰活佛,慘敗逃走,據說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靈漏洞。」虛弱的聲音語氣極快地道。

  景少沉吟了一下:「不管如何,遇到就戰他娘的!」

  他背起虛弱之人,竄出院子,奔向河邊,打算借助河水潛逃。

  就在這時,冷哼之聲遠遠傳入他的耳朵,讓他如招雷擊,渾身一麻。

  他轉過頭去,看到一個高大身影緩步而來,手提馬刀,氣勢強橫,宛如一尊魔神。

  而河邊與四周,各有幾道人影靠近,將他們所有的逃路都阻絕了。

  「幹!戰他娘!」景少爆著粗口,卻沒有急著動手,而是觀察四周敵人,打算聲東擊西。

  「你這種身手的小子,我殺過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烈刀平淡無波地道。

  景少和他背上之人剛要說話,忽地聽到一聲「阿彌陀佛」,木魚篤篤脆響直入心頭。

  眾人皆愕然戒備地轉頭,只見一艘小船順流而下,上面站著一名白衣僧人,鞋襪乾淨,出塵不染,整個人彷彿離於世外,給人此處便是佛門清淨之地的感覺。

  「如意僧……」烈刀聲音變得凝重。

  如意僧笑容和煦地道:「兩位施主,可願意隨貧僧離開?」

  景少和他背後之人沉默了。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如意僧。

  「還是隨我吧。」另外一個方向,青衫人影負手而來,陰氣森森,似乎剛從九幽爬出。

  「鬼王施主,別來無恙。」如意僧雙手合十,不驚不愕。

  局勢陡變,三人鼎足,牽一髮而動全身。

  突然,景少動了,他既沒有跑向如意僧,也沒有投靠鬼王,看似往前,卻一下轉身,踏上石橋,衝向對岸。

  這種情況下,哪一方都顯得居心叵測!

  剛上石橋,他忽然愣住了,因為石橋之上也站著一個人!

  他氣質冷清,白衣如雪,左掌握劍,負手而立,靜靜看著橋下倒影冷月的流水,彷彿與石橋、明月、河水組成了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融洽無比,排斥著外物!

  也是大高手……景少腳步放緩。

  然後他看到對方緩緩轉身,露出一張冷峻好看的臉龐,慢慢抽出了長劍,動作如同經過千錘百煉,前後沒有絲毫改變,蘊藏著難以言喻的韻味和法理。

  長劍出鞘,孟奇冷冷看著鬼王、如意僧等人:

  「誰來接我一劍?」

  鬼王瞳孔收縮,低喝道:「驚神劍小孟!」

  「驚神劍?」景少先是震驚,接著一喜。


PS:大家晚上都不好好睡,這麼愛夜遊嗎?
PS2:話說,這「驚神劍」到底是誰取的啊?古代訊息交流有這麼快嗎?怎麼大家都已經公認這個外號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4 22:56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10-28 12:42
第二十六章 配合

  月明星稀,流水潺潺,石橋橫跨,對峙的幾夥人,呈現一種特別的安靜。

  聽到鬼王喊出孟奇的名頭後,景少難掩震驚,原來他便是「驚神劍」小孟!

  他內心很快浮現出喜悅,昨日之後,京師誰人不知驚神劍小孟的名頭?他俠肝義膽,千里護送,近乎孤身單劍地保著陸帥入京,劍下不知多少成名高手的亡魂!

  如此義薄雲天之士,值得自己兩人信任!

  人的名,樹的影。護送陸觀這身負天下之望的統帥入京,讓孟奇在絕大部分心存俠義豪情的江湖人士心中地位很高。

  他背著異族好友,緩步走到孟奇身邊。見他毫無強迫自己之意,內心大定,更是覺得小孟非趁人之危的偽俠客。

  石橋、流水、冷月、劍客,完美融洽,連為一體,排斥外物,讓如意僧、鬼王和烈刀三人不敢輕舉妄動,似乎只要踏出一步,就會引來雷霆之擊,引來那方自然天翻地覆般的侵襲!

  而隨著孟奇緩緩抽劍,彷彿無數相同動作疊加的抽劍,蘊藏法理韻味的抽劍,如意僧和鬼王瞳孔都微微收縮,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一個人。

  得劍忘劍,忘劍得劍的劍皇!

  難道「驚神劍」小孟已經達到了這個層次?莫非他跨過了有招至無招的境界,從無招再入有招,真正明白了劍法之理?莫非他超過了不拘泥於劍,天地萬物、自身真氣皆可為劍的層次,回歸於劍,觸摸本質?

  什麼是劍?為什麼是劍?這是每一位劍客修行到極致後,會反復叩問自己的劍道之問,答案不同,選擇的道路便不同!

  而劍皇的回答只有四個字,它便是它!

  面對有了幾分劍皇風采的孟奇,如意僧和鬼王當然不願意自己先動手。若獨身在此,或許會自矜實力,試上一試;可目前還有另外兩位高手,為什麼不等待他們去試探?

  而且若是自己與小孟兩敗俱傷,肯定會被他們撿便宜!

  一個和尚挑水喝,兩個和尚抬水喝,三個和尚沒水喝;尤其他們三人還各屬一方勢力,聯手幾乎不可能。

  兩人暗藏畏懼的驚疑之下,誰也沒動。一個立於船頭,僧袍飄飄,狀若出塵;一個雙掌下垂,容貌隱於陰影裡,陰森可怕。

  但烈刀不得不動;他身負重任,必須擊殺面前的兩名小子,讓事情死無對證。

  而且他從未遇到過劍皇,對小孟的「姿勢」感受不深;僅僅覺得韻味悠長,不變之中蘊藏千變萬化,卻並非不可戰勝。

  他大步向前,每一步都像丈量過一樣,長度一致。

  「狂妄!」他彎刀上揚,刀刃反射月光,宛如灼熱烈陽。

  「誰來接我一劍」這句話確實狂妄。在場幾人誰不是天下聞名的高手,這種居高臨下、輕蔑淡漠的態度委實讓人覺得不爽。

  不過,烈刀並未因此而動怒,氣機交鋒時類似的話語他也說過。

  他心靜無波,隨著腳步一步步邁出,氣勢越來越強,幾有頂天立地的可怕感覺。

  孟奇看著魔神般的烈刀,忽地長劍還鞘,重新將它懸掛於腰間。清冷淡然地道:「你心靈漏洞太大,不配我用劍。」

  錚的一聲,他黝黑長刀出鞘,似有絲絲電芒騰躍。

  心靈漏洞太大,不配我用劍……心靈漏洞太大,不配我用劍……烈刀心中騰得升起一股無名怒火,直衝泥丸,雙目圓瞪,咬牙切齒!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前面半句話正是他的逆鱗所在,俗話說打人不揭短,孟奇卻赤裸裸地講了出來;而後面半句更是烈刀生平未曾見過的輕蔑態度,彷彿自己只是土雞瓦狗,連成名之劍都不屑用,隨隨便便拿件兵器便能打敗自己!

  這讓自己怎麼不怒?

  這一瞬間,烈刀失去了冷靜,心靈起了波瀾!

  旁觀的如意僧和鬼王更是大驚。換做自己,打敗失去信心、心靈漏洞極大的烈刀也非什麼難事;可放棄自身最厲害最擅長的武功,用別的手段對付烈刀,卻幾乎不會有勝算。「驚神劍」小孟的刀法就算再出眾,難道還能比得上他類似劍皇感覺的劍法?

  他向來用劍,以劍成名!

  景少背著朋友已經走到了孟奇身後,聞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烈刀也算是天下有數的高手,「驚神劍」小孟為何如此托大,如此輕視?莫非他有絕對的實力絕對的信心?

  「出道」以來,除了與邪君一戰,孟奇一直是劍法稱雄,一直是冷面劍客;所以沒人能想到他的刀法在高端層次上尤甚劍法,沒人能想到他現在出不了劍!

  這就是樹立形象的好處!

  一抹刀光躍起,景少眼皮一跳,孟奇已然出刀。

  月華照於「邪劫」之上,清冷如霜,嘩啦啦的流水湧動之聲彷彿刀鳴,響在心頭,刀的軌跡暗合石橋弧度,玄妙異常。

  景少還好;看在懂行的如意僧和鬼王眼中,刀光就宛如魚兒,時而躍出水面,時而落入水中,變化不定間得了自然紅塵情趣,彷彿自己內心躁動念頭的具現,難以把握,難以防禦!

  他的刀法也如此可怕?

  他們心中的風浪愈發兇猛!

  這一刀,孟奇用的是「落紅塵」刀招。雖然沒有運轉心靈,沒有催發刀意;但「落紅塵」作為外景招式,刀法變化肯定隱藏法理,得了某種刀道的精義,與「天刀精要」中的一種暗合。

  所以,對天刀有點收穫的孟奇,用裡面闡述的這種精義施展出了「落紅塵」,並且精神與周圍環境勾連,千絲萬縷,刀光跳躍,極盡變化與自然紅塵之勢!

  刀光躍入烈刀瞳孔,更加恐怖。

  他有一種刀光非是從孟奇手中斬出,而是起自自身心靈的感覺,它的每一個變化都好似自己心念的改變,暗和心意。

  自己只要動念變招,它也會隨之改變,無論自己怎麼做,都難以防住!

  誰人能戰勝自身心靈?所以此刀無可抵擋!

  這是烈刀心中的感覺,就彷彿回到了當初挑戰活佛之時,天地壓迫,心靈輪回,精神崩潰,絕望到極致!

  他退了,一直後退;可那抹跳躍的刀光看似不快,卻如影隨形,讓他始終擺脫不了,就像他無法丟棄心中的恐懼,彌補心靈漏洞。

  刀光及身,烈刀飽含恐懼地大喝了一聲,彎刀橫斬,垂死掙扎。

  光散,人退。孟奇依然立於石橋之上,長刀指著地面,一絲絲鮮血彙聚,緩緩滴落;明月千古,流水依舊。

  烈刀胸腹之間有一道不算深的傷口,銀白小蛇般的電光跳躍,焦黑了皮膚,蒸乾了鮮血。

  他並未死亡,傷勢也不重;因為九竅之後,真氣自然外放,形成護體罡氣,隔絕或嚴重削弱普通傷害。

  孟奇若想一招殺他,只有施展真正的「落紅塵」或「斷清淨」,讓他陷入呆滯,罡氣運轉遲緩,如同當初對付安國邪,如同傷到邪君。

  但這樣一來,自己的刀法底細就徹底暴露了。而且只有使出捨身訣,才能再來一刀;面前同層次甚至更厲害的敵人還有兩個!

  當然,「邪劫」之下,烈刀其實已經陷入了麻痹,護體罡氣再來一刀同樣可以破之,可這就失去了「絕世高手」的風範,不利於自己「嚇退」如意僧和鬼王。

  此時此刻,如意僧和鬼王心中已經起了驚濤駭浪。他的刀法都如此玄妙、如此恐怖,彷彿暗藏自然之道了,那他更厲害的劍法呢?莫非真的接近劍皇的層次了?他拔劍的姿勢如此像劍皇,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孟奇長刀還鞘,冷淡地看著烈刀:

  「我說了,你心靈漏洞太大。」

  我的刀法又專破心靈!

  烈刀怔怔片刻,忽地長嘯一聲,宛如孤狼泣月,悲憤彷徨;他轉過身,發足狂奔,想要逃避這一切。

  看到烈刀和他手下退走,如意僧和鬼王愈發戒備和警惕了。

  孟奇轉頭看著他們,再次取下長劍,做出拔劍的姿勢:

  「你們還算配我用劍。」

  就在這時,一聲冷哼若有似無傳來,熟悉異常。

  「劍皇!」鬼王大驚。再看了看面前孟奇拔劍的玄奧狀態,終於下定決心,退入了陰影裡,消失於黑暗中。

  「小孟施主義薄雲天,憐憫萬民,兩位施主交給你,貧僧很放心。」如意僧宣了一聲佛號,小船流動,順河離開。

  孟奇長劍還鞘,負手看著橋下流水,一派冷峻,可內心卻暗笑道:

  「不愧是琅琊阮家,模擬別人聲音的能力也如此強。」

  PS:氣機交鋒其實就是比誰更會裝逼吧!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4 22:53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10-28 19:43
第二十七章 三個消息

  孟奇回過頭,看著略顯局促的景少和他背著的異族青年:「若想去見陸帥,通右相,便隨我走吧。」

  說完,他沒等兩人答覆,自顧自地走下石橋,做足了不強迫的姿態。

  「孟,孟大俠,我信得過你!」景少趕緊跟了上來,咋咋呼呼地道:「我叫長孫景,日後必將名動天下。」

  他原本想稱呼孟前輩,可看了看孟奇很是年輕的臉龐,終究開不了口,而叫少俠好像又不適合他現在的實力地位了。

  孟奇臉皮跳動了一下,冷漠地看著前方,不發一言。

  「他是我的好友巴圖,來自絳族,乃西虜十八家聯軍之一……」長孫景說個不停。

  「見了陸帥再說。」孟奇維持著自己冷面冷口高傲劍客的形象,此地不適宜久留與談話。

  長孫景克制住死裡逃生和乍見偶像的激動,重重點頭,不再說話。

  夜色清冷,再無多餘喧囂。孟奇複盤剛才經歷,頗感「害怕」。若非先前見過劍皇,模擬出幾分他的拔劍姿態,真不知能不能嚇退如意僧和鬼王;而且即使如此,人心變化,全在微妙之處,稍有不慎,自己就不得不抄刀子硬上。金鐘罩全開,肌肉虯結,衣服繃緊,加上如意僧和鬼王的實力都非同小可,戰到酣處,說不得就把假髮打掉了……畫面太美,根本不敢想!

  這方世界地界、天界、入微和悟道的劃分比較籠統,本質上屬於修煉身體與淬煉心靈、感悟天地的結合。如意僧、鬼王等的實力略等於九竅與元氣、精力兩大秘藏齊開的高手,但由於功法品質差距大,比自己曾經遭遇過的安國邪、尤還多差不少,大概等同于元孟支。

  主世界的功法同樣要求淬煉心靈,感悟天地;同樣講究氣機相爭,精神交鋒,心靈暗鬥。只不過孟奇正面戰鬥過的這三名九竅高手未曾展現出來而已:

  安國邪第一次與自己交手時,自己都還未開竅,他估計根本沒想過精神交鋒;就像自己背著華綸夜行時,「十步殺一人」,兔起鶻落,哪會浪費時間氣機相爭。而神廟暴起時,安國邪從頭到尾猝不及防,還未真正回神就慘死當場。

  元孟支更慘,他原本已經將自身氣勢推向高峰,正待氣勢壓制;誰知卻被自己的阿難破戒刀法弄得發怔,遭天雷劈死。

  尤還多是欺負被「廢」了武功的自己,同樣不需要氣機相爭,想的是遠遠一掌劈死了事;後來連番打擊之下,他找不到機會重振旗鼓,最後死于江芷微劍下。

  所以,如意僧和鬼王算那種沒有好傳承的九竅高手;這種天氣下,任何一人都能逼得實力又有進步的孟奇手段盡出才能平手。

  兩人夾擊,孟奇只能依靠金鐘罩硬拼護身罡氣,刀法全開,強行阻攔一段時間,給長孫景和巴圖逃走的機會;如此一來,明日京師就會有消息流傳:「驚神劍」小孟原來是莽金剛!

  烈刀也是九竅齊開。可心靈卻被活佛破掉,失去了更進一步的信念和與真正高手爭鋒的自信,一身實力十停裡發揮不出五停;戰力估計只有全盛時五成,略強於八竅的正常高手。

  他原本能夠與不用刀意的孟奇一戰;結果遇上孟奇天刀修煉有所進展,將「落紅塵」完整的招式變化借助自身初步掌握的一種刀道精義施展了出來,直斬「心靈」,正是他的剋星,最終發狂逃奔。

  而邪君則屬於九竅裡也難得一見的高手;不死印法特殊,各種神異近乎半步外景,幾可與魔后等人一戰。現在的孟奇遇見他,只能搏命以保命,除非刀法、劍法、技巧有大進步,或金鐘罩第六關圓滿。

  前方小巷子裡轉出來一位抱琴少女,仕女服,素白色,清冷脫俗,熟練成自然地跟在了孟奇身後。

  孟奇心中一動,突發奇想,傳音入密道:「阮姑娘,以後遇到這種場景,又不需要你假扮劍皇或其他人時,能不能給我奏一曲,以壯氣勢?」

  哈哈,若她答應,以後我就是自帶背景音樂的男人了,多有範、多有逼格!

  想想,一曲風蕭兮兮易水寒中,自己負手現身,多帶感!

  「好的。」阮玉書表情不變。

  孟奇大喜,內心卻掙扎猶豫了起來:「用誰的背景音樂比較好呢?要不順便讓阮玉書再給誦個詩號?」

  阮玉書突地撥弄琴弦,鏗鏘之聲大作,威猛剛烈:「這樣?」

  「不行!」這是配莽金剛、雷刀狂僧的背景音樂,不是我!孟奇堅定地拒絕了。

  阮玉書輕撫琴弦,叮叮咚咚,隱藏纏綿與情思:「這樣?」

  「不行!」太娘了!

  孟奇正要詳細描述自己的需求,突地看到阮玉書嘴角隱約翹起,頓時恍然,之前兩段樂曲絕對是她故意挑選的!她壓根兒就想自己畫風不對!

  還好她不是來自地球,否則自己出場時,背後很可能響起「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到時候頂著這樣的背景音樂和「詩號」,與敵人肉搏,金鐘罩全開,假髮掉落……

  孟奇打了個寒顫,決定還是不招惹阮玉書:「算了,我也就是隨便說說。」

  阮玉書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清冷依然。

  …………

  危險潛伏,幾人腳步極快,沒用多久便返回了驛館。

  拜見陸觀之後,長孫景急切地道:「陸帥,和談有詐。西虜是在拖延時間,以解決內患!一旦他們解決好,不管和談到了哪步,都會直接南下,牧馬中原!」

  「西虜勢未盡而頓足,確實不符合他們的作風。」陸觀像是早有預料般頷首,「不過朝廷也是在爭取時間整頓兵馬,重布防線。」

  他頓了頓道:「不知是何內患?」

  受傷的巴圖靠著椅背道:「我們非是一體,由各個相對獨立的部族組成;其中余族最強,依附有七八個部落,它挾裹著我們侵襲中原。不過,包括我們絳族在內,好幾個部族仰慕中原,與余族矛盾甚深。」

  「到了裴河上游後,我們幾個部族最終決定分道揚鑣,自行西歸;結果好多位首領慘遭毒手,引發了混亂。我們護著少主南下,尋求中原支持。」

  孟奇還不擅長分析這樣的局勢,靜靜旁聽學習;而阮玉書拿著之前剩下的點心,小口小口地啃著。

  「少主?他有多強的號召力?」陸觀的問題直指核心。

  巴圖鄭重地道:「少主留有天神家族的血液,只要他現身軍前,我們絳族和另外幾個部落之民絕大部分都會服從。其實,他們現在也想反叛;但用中原的話來說,群龍無首,只能慢慢被余族壓制消化。」

  「你們的少主就在京師?」陸觀平心靜氣地問道,盡顯名將風采。

  巴圖重重點頭:「是,少主正躲在安全隱蔽的地方。我們出來是打探消息,看投奔哪位皇子,結果遇上了烈刀。陸元帥,我和景少都相信你的為人,也相信孟大俠,這便帶你去見少主。」

  「不急。」陸觀絲毫不激動和急迫,「現在不知多少高手暗中窺探,引我們去只會害了你家少主。等明日陸某拜見過右相,請他親自出手。」

  暫時為止,真正有決定權的還是昏迷之中的皇帝;但國不可一日無主,再有幾日,右相都必須得找出遺旨,請新主繼位了。當然,目前是太子監國。

  陸觀平靜的態度感染了巴圖和長孫景,他們的神色頓時放鬆下來。

  「還有兩個消息,余族之主據說是魔門某位強者的弟子,這次的東侵便有不少魔門中人活躍的身影。」長孫景回想起另外一件事情。

  「若是魔門的陰謀,魔后和邪君入京的事情就得重新思量了,也許不僅僅是支持七皇子……」陸觀沉吟道。

  房間中,只有孟奇、阮玉書、陸觀、虎道人和長孫景、巴圖,這種事情可以直接說出來。

  「另外一個消息呢?」孟奇冷面冷口地道。

  他覺得長期這麼裝下去,自己要顏面神經失調了。

  巴圖不太肯定地道:「余族派遣使者和談,除了拖延時間,好像還與魔門相關,要尋找什麼魔尊寶物?」

  「魔尊寶物?他坐化在京師?」虎道人大驚失色。

  孟奇和阮玉書壓根兒沒聽過魔尊,只好等待虎道人解釋。

  「道長,你知道魔尊寶物?是什麼啊?」長孫景亦是見識淺薄。

  虎道人歎了口氣:「魔尊是魔門上一代大宗師,將分裂的魔門重新歸於一統,實力猶在魔后、國師之上少許。據說已經觸摸到天人合一,破碎虛空的境界,被譽為魔門祖師外最強的一位魔門之主。」

  「但是,在他鼎盛之時,在魔門復興之時,在我們都以為他會在生命最輝煌的刹那打破虛空時,他忽地看破紅塵,拋下大業,飄然出家,從此消失於江湖,不知所蹤,按年齡算,應該坐化多年了。」

  「當時魔后年紀尚幼,鎮壓不住魔門,魔門復亂。等到她也成為大宗師,魔門又出了邪君、鬼王、陰師等人間巔峰的高手,讓她再次統一魔門的雄心壯志受阻。尤其邪君,幾次被魔后追殺,依然無恙,幾可比擬大宗師。」

  「至於魔尊寶物,我非魔門中人,瞭解不詳,不得而知。」

  孟奇聽得呲牙,他現在對看破出塵、出家為僧什麼的特別敏感。

  巴圖想了想道:「我家少主好像知道一點魔尊下落的事情……」

  「不要多說,等陸某見過右相再談。」陸觀怕隔牆有耳,中止了談話。

  出了房間,月光如霜,長孫景搓了搓手道:「孟大俠,想不到你的刀法也很出色。我一直自誇為刀法天才,可今日方知,我的刀法還差得遠。」

  「你年紀不大,之前也沒什麼名頭,應該是學武未久吧?」虎道人微笑道。

  長孫景沉吟了一下,點頭道:「我本是乞丐,偶然得了一本秘笈,這才修煉出上乘真元,刀法全是自己實戰摸索出來的。」

  「施展來看看。」孟奇忽地開口。


PS:我想假髮掉落時,不管是邪君還是魔后,必定都會露出破綻!
PS2:自帶背景音,外加出場詩…又不是布袋戲,這畫風也不對吧!
PS3:西虜到底是在西邊還是北邊?又是「直接南下,牧馬中原」,又說「東侵」。
PS4:魔尊實力只有「在魔后、國師之上少許」就能稱為史上第二強?應該去掉「少許」二字比較合理吧!?
PS5:最近幾章像是在看大唐雙龍傳...
本帖最後由 Dark_Banish 於 2014-10-29 09:22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10-29 09:07
第二十八章 縱論

  長孫景一愣,旋即喜悅,抽出長刀,往院子裡的大樹劈去,刀勢剛猛,滿是酷烈血殺之氣,一看便是經歷血戰摸索出來的刀法。

  他一刀猛過一刀,似乎於方寸之間衍化出了喊殺聲不斷的沙場,血氣彌漫,征塵厚重。

  虎道人看得目光微滯,滿心感歎,最近怎麼老是遇到這種妖孽。小孟實力「躥升」的速度已經超過了自己的想像,讓自己連震驚都習以為常了;而長孫景年紀亦不大,練武似乎也才幾年,怎麼就真元精純,刀法自成一番氣象了?

  難怪他自誇刀法天才……

  孟奇輕輕頷首,刀法還行。雖然因為沒有師父指點,沒有高深刀法修煉,失了雕琢,少了變化,諸多紕漏之處;但招與勢合,亦算威猛淩厲了。

  突然,長孫景刀勢一輕,由剛轉柔,輕輕一挑,就像萬軍之中最為特殊的儒帥。

  不錯,還懂得剛柔相濟……孟奇再次暗贊一聲。

  長孫景演練完自身刀法,收刀歸鞘。看似平靜,卻忍不住偷眼看向孟奇:「還請孟大俠指點。」

  「這一刀收一分。」孟奇連鞘帶刀揮出邪劫,同樣的酷烈血殺,同樣的剛猛兇狠,卻由於招式和力度往內收了一分,多了厚重之感,彷彿千軍萬馬源源不斷,一浪接一浪,難以抵禦,旁觀的長孫景幾乎有呼吸一滯的感覺。

  孟奇連說帶練,接連指出了長孫景刀法之中二十七處需要修改的地方,這有的是刀法基礎不牢出現的疏漏,有的則是破刀式窺出的問題。

  長孫景看得雙眼發亮,沉思回味,久久方才拱手道:「多謝孟大俠指點。原來我的血殺刀法可以這麼厲害!」

  「你刀法天賦不錯,只是失了基礎。雖說也少了束縛,極盡想像,刀法不會刻板守舊;可根基虛浮和細節疏漏是少不了的。」孟奇用前輩高人的態度指點道,依然是言簡意賅。

  長孫景若有所思地道:「我曾經找過入門刀譜,可發現都沒有我的血殺刀法強……」

  孟奇將長刀插回腰間,冷峻淡漠地道:「刀法、劍法有的時候與圍棋一樣,圍棋有定式,刀法和劍法有招式;往往你一刀斬出,我便能猜到你下一個變化是什麼,提前做好準備。這個階段之人,以記憶純熟為主,大概能應對常見的招式;等到更進一步,便能自由組合招式,變化多端,並猜測對方招式,達到獲勝的目的。」

  「而不管什麼招式,都是由最基礎的劈砍削揮等動作組成。它們歷經千錘百煉,有哪些禁忌哪些優勢,在入門刀譜裡都一目了然。」

  「你少了入門的規整,不知禁忌,重複先人否定再錘煉的道路,創造出的招式就顯得頗多疏漏。在高手眼中,這樣的刀法破綻百出,輕易可破之。」

  「難怪我最近有刀法到了瓶頸,沒辦法提升的感覺……」長孫景恍然道。

  孟奇背負雙手,望著枯葉飄零的大樹:「及至招式變化了然於心,便會去探究千變萬化之中蘊含的少數不變規律,由繁入簡。而掌握的不變規律越多,在演繹變化上才能得心應手。拋去不必要的束縛,極盡變化之能事。由簡入繁。」

  「這兩方面相輔相成,不可偏廢。若沒有由繁入簡的領悟,拿什麼來更高層次的『入繁』;而要是沒有由簡入繁後對刀法劍法更多的體悟,又憑什麼能更深入地『化簡』?」

  長孫景聽得很是專注,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講這方面的大道理;虎道人也變得聚精會神,只覺孟奇短短幾句話便將自己多年思考的點滴總結歸納出來了,而後面的話更似乎撥開了自己眼前的一層迷霧,對劍法招式有了全新的視角和看法。

  「孟大俠,由繁入簡、由簡入繁之後,各自會達到什麼程度?」長孫景好奇地問道。

  孟奇強忍住風度翩翩的微笑,表情冷漠地道:「你再施展一遍血殺刀法。」

  長孫景疑惑地拔出長刀,再次剛猛淩厲地劈了下來。

  「刺右手手腕。」孟奇語速加快。

  長孫景聞言,刀法變化,由剛轉柔,下劈變成一道斜斜的弧線。

  「上挑。」孟奇吐出簡單的兩個字。

  長孫景略微一愣,腦海裡似乎具現了出交手的真實情景,對方劍挑,前高後低,恰好避過自己的長刀,威脅自己的胸腹。

  他側身閃開,刀法橫斬,充滿了同歸於盡的酷烈。

  「削左腿。」孟奇這次是三個字。

  長孫景臉色微變,若對方長劍削自己左腿,恰好能搶在自己這一刀展開之前命中,而且也避過了同歸於盡的危險。

  他思索了一下,再次變招。

  就這樣,一邊是他施展刀法,一邊是孟奇用嘴代劍,直指破綻;虎道人、巴圖和阮玉書則安靜旁觀。

  漸漸的,長孫景思考的時間越來越長,每一刀的空隙都得好幾個呼吸,換做實戰,早就被撂翻在地;但孟奇只是演示,也不催促。

  半響之後,長孫景歎了口氣,收回長刀:「孟大俠,我輸了。」

  他額頭密密麻麻全是汗水,精神萎靡,比真實與人大戰一場還累。

  他滿是憧憬和希冀地道:「原來這就是由繁入簡的境界,我感覺我的刀法在你眼裡已經還原成了最簡單變化的組合,毫無秘密可言,甚至連我接下來會使什麼招式,你都能看得出來。」

  「由簡入繁後,變化不斷,破綻陷阱讓人難以分辨;面對這種劍法,會有身陷天羅地網的感覺,怎麼也無法掙脫。至於簡繁誰強,端看誰的功力更深,境界更高。」

  孟奇沒有再說由繁入簡的問題,轉而說道,「若遇上招式變化了然於心的敵人,便可以完全違背劍法、刀法少數不變規律的出招。這在他們眼中是違背常識,但也意味著他們無法預測你下一步的行動了,此所謂『無招』。」

  只要還在出劍,不管如何,都是有招,非絕對意義上的無招。

  「無招……」長孫景和虎道人都聽得若有所思。

  「要想『無招』,須得初步掌握招式之中蘊藏的少數不變規律。否則隨意亂來,就真的是小孩亂舞,敵人根本不會被迷惑,一招便能將你撂倒;而且也容易不自覺地帶上不變的規律,依然被人看破猜出。」孟奇走到大樹前。語氣冷淡,背影深沉。

  「那無招之後呢?」長孫景大膽詢問。

  孟奇也不算想得太清楚,一邊藉此整理思路,一邊緩緩開口:「重新回到『有招』,徹底掌握萬變之中不變的規律和精義,信手拈來,便是妙到巔峰的招式。或許古樸,大巧若拙;或許繁複,引人入局;也或許『無招』,出其不意。在這種高手眼裡,重新失去了『無招』的定義,招式只分適用和不適用。」

  「再之後呢?」長孫景聽得入迷。

  「再之後?」孟奇聲音變得感慨,「心中之劍。不管是有劍,還是忘劍,終究是淬煉心靈,與自身之劍交感,與天地自然交感,招式真正開始貼近本質,貼近天地玄妙;但最終,還是要回到劍的本質,回到那幾個問題:什麼是劍?為什麼是劍?它在自身生命、武功之中處在什麼位置,它在天地運轉的規律與法理間又代表了什麼?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答案,此乃自身劍道之始。」

  「踏出去之後,內外天地交匯,長劍與自然交匯。一劍既出,法理內蘊;上可決雲氣,下可劈黃泉,高山難阻,滄海不掩!」

  雖說半步外景之難強於外景,畢竟打開生死玄關,架通天地之橋與神秘危險的眉心祖竅息息相關,稍有不慎就會變成白癡或直接死亡,對自身心性和感悟也有一定需求,但外景並非不難。

  它對自身心性有要求,與本身對天地自然的感悟有關係;若有好的功法,好的資源,心性和感悟相對要求就不高。而若是像這個世界的武者,既沒有打開眉心祖竅的辦法,只能像幻形大法一樣走擦邊球,也沒有內外天地交匯的細節性法門;要想成功,心性境界和自然感悟都必須達到很高的程度,差不多等同於真正外景的狀態,這才能打破玄關,內外交匯,一步從九竅踏入外景。

  所以,劍皇的心靈和感悟境界明顯高於了他肉身的境界與實際戰力。

  長孫景、巴圖和虎道人都聽得悠然神往,不管是真是假,小孟這位大高手至少給自己等人描述了一副光明又宏大的畫卷,符合道理的畫卷!

  「再之後,或許又要重複這個過程了:遵循天地法理的招式,違背法理的『無招』,與真正掌握的隨意揮灑……」孟奇信口暢想著,對於外景,他瞭解的其實也不多。

  「後面不用多想,我也只是隨口而言;前面的,你可明白?」孟奇轉過身,平平淡淡地問道。

  長孫景莊重行禮:「我會重新研讀入門刀譜。孟大俠,您一席話讓我撥雲見日,受益匪淺,日後但有吩咐,莫敢不從。」

  他出身乞丐,這是難得的禮貌了。

  「等你刀法到了一定程度,我再與你切磋一場。」孟奇好笑地想道,希望到時候自己也掌握了天刀精要。

  劍皇的指點讓孟奇自己收穫不小,所以他才有了指點長孫景一二的想法。

  由於剛才的事情鬧得比較大,孟奇相信國師、劍皇、魔后等都注意到這邊了,他們互相牽制之下,今晚當不會有事。

  這一點,也是陸觀的判斷,所以才放心讓他們明日見了右相再談。

  回到自身院子,入了客廳,孟奇終於不用再假扮冷面冷口了。伸了個懶腰,揉了揉臉龐,對阮玉書道:「我一直在想明日用什麼藉口去見三皇子。現在不用擔心了,明日就一一拜訪四位皇子,看看他們為人如何,對西虜的態度如何。」

  「嗯。」阮玉書抱著古琴便往自己廂房走。

  孟奇頗為疑惑:「你不好奇是什麼藉口?」

  「反正我又不去。」阮玉書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

  「呵呵……」孟奇「笑」道。


PS:說的一口好刀法。 本帖最後由 Dark_Banish 於 2014-10-29 09:21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10-29 12:28
第二十九章 不同的態度

  翌日,負刀帶劍的孟奇護送陸觀、巴圖等人到了宮城外,看到了等待的幾名大內高手。

  「陸帥,宮城之內有右相鎮守,當無危險。」孟奇形容冷峻地說道。

  陸觀輕輕頷首:「右相肯定會陪我們去找絳族少主,你就不用等在這裡了,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

  孟奇故作沉吟地道:「陸帥,和談有詐之事關係重大,我想一一告知四位皇子,讓他們早做打算。」

  陸觀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道:「去吧。」

  他沒有右相王德讓的武功、人脈和地位,想要保持絕對中立只會惹來四位皇子共同的反感--老子好心好意拉攏你這個沒兵沒錢的破落將軍,你竟然不領情?

  因此做出審視的態度有助於打消這種情緒,只要還有拉攏的希望,大部分皇子不至於憎恨和翻臉。而且最為重要的是,不知哪位皇子想要私下裡與西虜和談,增添登臨大寶的籌碼;也不知他是否清楚和談有詐,這都需要試探一二,現在的藉口剛剛好。

  孟奇目送他們入宮後,臉無表情地順著宮城左側走向王侯坊,步伐不急不慢,宛如每日裡晨練後的散步。

  他沒有先見誰後見誰的具體計畫,打算的是沿路過去,先遇到誰家府邸,便先見誰。

  入了王侯坊,孟奇第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七皇子府,於是不冷不熱、平平常常地走了過去,說明了來意。

  門房很是客氣,沒有收錢刁難的陋俗,匆忙便進去通報。

  這讓孟奇略微一愣,七皇子能夠被老皇帝看重,確實非等閒之輩,至少調教和管束手下方面,做得很不錯。由小見大,可見一斑。

  沒過多久,門房將孟奇引到了一處花廳,一位穿著便服,頭髮紮帶的年輕男子正悠閒地靠在躺椅上,姿態慵懶,隨意自在,彷彿孟奇不是陌生訪客,而是多年相交的朋友。

  他氣質清雅,也不起身。微笑看著進來的孟奇道:「和我想像的『驚神劍』小孟一樣,冷峻銳利,天生劍客,不過比我預料的更有風采,更加玉樹臨風。」

  謝謝……這樣的讚美,孟奇照單全收:「七皇子,和談有詐。」

  花廳有著多名太陽穴高高鼓起的護衛,而孟奇也能感受到暗中的窺探。

  七皇子嘿了一聲,依然躺著。右手把握著茶杯蓋:「有沒有詐與我毫無關係,我又不是能做主之人。老實說,我是個看中名聲的人;在父皇心目中,在士林口碑裡,都很不錯。割土求和的事情,我做不出來。」

  「七皇子,你做事深得人心,朝中不少支持者,對和談有很強影響力。」孟奇毫不客氣地揭穿他的謙虛。

  不過他不稱孤道寡,倒是顯得平易近人,讓人折服。

  七皇子呵呵笑道:「不愧是『驚神劍』小孟,劍法只攻不守,言辭也是一樣,讓我難以招架。」

  他笑著笑著忽地歎了口氣:「若父皇再清醒一年,你這句話就是對的;那時候,我大勢已成,皇位舍我其誰。而現在,不少忠於我的朝臣開始疏遠我,能拉攏的高手也有限。」

  「但我不能退,這場遊戲既然開始,我就沒有了退出的資格,因為我已不再是自己一個人。」

  陽光透過花廳隔窗,灑在七皇子身上,金斑流動,明媚燦爛,可卻透著一股淡淡憂傷和惆悵。

  看著這名躺著見客的清雅公子,孟奇沒有多話,只是道了一句:「七皇子,你覺得誰想和談?」

  他居然在自己這陌生人面前大談皇位和爭奪的事情,不知是城府淺,還是在刻意表演,試圖誤導。

  七皇子似笑非笑地打量孟奇:「若讓我說,當是三哥和四哥。」

  「嗯?」冷面劍客孟奇等待解釋。

  「西虜大汗冒頓乃余族之主,確實是魔門陰師弟子;但這不意味著他們與中原魔門是天然的盟友。相反,欲一統魔門的魔后與打算借助西虜勢力統一魔門的陰師有著水火不相容的矛盾,根本不可能聯手。」七皇子狀似不經意地來了一句。

  在撇清自己?孟奇暗道。

  七皇子繼續說道:「大哥登臨太子之位近二十年,不管父皇再怎麼打壓,還是有著不容小視的勢力。我在父皇有意栽培之下,朝堂軍中皆有忠誠之屬。三哥和四哥在這方面相差太遠,全靠江湖高手支撐,失之於奇;若他們登臨大寶,必須清洗我和大哥的勢力,才能坐得安穩。」

  「攘外必先安內,他們自然不願意現在就與西虜開戰,肯定想要和談。」

  「攘外也能安內,佔據大勢,借勢發難。」孟奇不置可否地回答了一句。

  七皇子笑了笑,轉而說道:「世人皆傳聞我與魔門勾結,不知小孟你可有聽聞?」

  「有。」孟奇惜字如金。

  七皇子搖了搖頭:「治理天下的是百官,百官皆出自儒家,視魔門為邪魔外道,恨不得連根拔起,我若尋求魔門支持,立刻便斷了念想,再無登臨皇位的可能。」

  先種田,再栽培自己的一套文官班子,代替當前儒家……孟奇思緒發散,暗暗腹誹。

  「言之有理。」他表面一本正經地回答。

  七皇子又說了幾句,未曾提拉攏孟奇和陸觀之事就端茶送客。

  出了七皇子府,前行一陣,孟奇看到了四皇子府,門房腰背挺直,手握長劍,彪悍淩厲。

  治府如治軍……孟奇忽地冒出了這個想法。

  四皇子的門房不苛言笑,態度冷淡。可他還未進去通報,便有管家出來請孟奇入府。

  「王爺心慕孟大俠劍法久矣,聽聞大俠入坊,早早就讓我在門口等候。」管家討好地說道。

  四位皇子皆有王爵在身。

  孟奇輕輕頷首:「四皇子乃劍皇弟子,劍法應該不在我之下。」

  之後,他沉默下來,保持著冷峻劍客的外在,一直被引入書房。

  四皇子的書房很大。一面擺滿了兵書等物,一面懸掛著各種寶劍。

  他側對孟奇,指著一口寶劍道:「騰湘劍,劍長三尺三寸三分,隕星打造,堅不可催,削鐵如泥;家師年輕時持之闖蕩,威震一方。」

  「赤月劍,劍長三尺,劍色暗紅,似月入血泊,中人如醉;昔年左道『癲狂醉劍』所用……」

  他就像遇到了一名知己,迫不及待地與孟奇分享自己的收藏,興致高昂。

  孟奇自然也不吝嗇自己的喜好,雙眼放光,很不得將它們統統收走,這是多少善功啊!

  「……鐵木劍,家師忘劍前的佩劍。」四皇子轉過頭,看著孟奇,長歎一聲,「我亦醉心劍道,卻俗事纏身,難以解脫,只能看著你進軍劍道無上境界了。這麼多年,家師還是第一次稱讚一名劍客。」

  他將孟奇當做同道,也是用我來自稱。

  聽著四皇子的感慨,孟奇忽生惡趣味,一本正經地喝道:「皇圖霸業,可能斬之?榮華富貴,可能斬之?俗事纏身,可能斬之?若真的醉心劍道,阻道之物,就要一一斬之!」

  一連串的質問讓四皇子身體搖晃了一下,他原本龍行虎步,形容雄偉,此時卻露出一絲蒼白。

  他沉默了半響,苦笑道:「難怪小孟你年紀輕輕便能有如此劍法。石橋之上一句『你不配我用劍』,真是讓我熱血沸騰,可惜我沒有你這樣堅定的劍心……」

  他歎了口氣:「西虜入侵,生靈荼毒,我只願提兵十萬,拯救萬民於水火。」

  「和談有詐,四皇子你可知曉?」孟奇沒有接話。

  四皇子點了點頭:「你的來意,我已清楚,我會全力阻止和談。」

  「不知哪位皇子想要和談?」孟奇問著同樣的問題。

  四皇子沉吟了一下:「大哥監國,若他不想和談,不會是如今的局勢,但他可能不知和談有詐。」

  孟奇沒再多問,交流了一陣劍法心得後告辭離開。

  走了頗遠的距離,太子府出現於孟奇眼前。

  太子府的門房神色高傲,毫不掩飾地索取賄賂。

  孟奇冷冷看著他,幻形大法加強氣勢,一句話沒說。

  門房很快就被孟奇冰冷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汗水泌出,咬了咬牙,轉身進去通報。

  沒過多久,他重新出來,略顯得意地道:「太子殿下不願見你,說已經知道了。」

  「很好。」孟奇內心波瀾不驚,轉身離開,不見也是一種態度。

  王侯坊另一端,三皇子府邸坐落于此。

  孟奇剛踏上臺階,就看到大門打開,滿臉精明的曹戰迎了出來,笑容滿面地道:「你如今真是名震京師了,王爺一大早便在等你。」

  看見他錦袍玉帶,孟奇笑了笑:「你也混得不錯。」

  「還好。」曹戰笑眯眯地道,「王爺招攬了不少高手,自然需要熟悉江湖實務的人打理;而我又恰好擅長此事,做得還算不錯,被賞賜了秘笈兵器。」

  「不錯啊。」孟奇真心實意誇了一句,自己第一次輪回任務的時候,哪有曹戰混得這麼風生水起,秘笈兵器不費善功就入手了。

  一路上,曹戰盡力拉攏著雙方的關係,討好著孟奇。他知道這名同伴如今名聲大噪,地位非同小可,而且人榜有言,他更擅長刀法!

  穿過院子和廳堂,剛入書房,孟奇就看見一名王爺打扮的三十多歲男子倒穿著鞋迎了上來,態度極其熱忱:「小孟你總算來了!」

  他與七皇子有幾分掛相,可語氣熱烈,姿態擺足,讓人覺得非常受重視。

  羅勝衣站在三皇子身後,神情平和,略帶微笑,半點也沒有孟奇去見其他皇子的惱怒;葛懷恩不在此處,可能被安排去做別的事情了。


PS:現在畫風轉《九龍奪嫡》+《名偵探柯南》嗎?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4 23:05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10-29 19:20
第三十章 再「會」

  這表演得太過了吧……孟奇忍不住腹誹了一句。

  三皇子知曉孟奇是學武之人,慣來不喜旁人近身,這才沒有托著他的手臂,僅僅熱情地引他入內。

  「陸公之幸,在有小孟你相助。千里護送,闖險關,殺強敵,俠肝義膽,義薄雲天。若孤王得了小孟你這樣的人物,何愁大事不成?」

  重視與拉攏之情溢於言表,讓人聽著很是舒服。

  「我只是略盡綿薄之力。」孟奇冷冷淡淡地回答。

  三皇子半點也沒介意他的態度,笑容滿面地道:「聽聞小孟你去了七弟、四弟府上,孤王還以為得午後才能見到你,想著先休息一下,誰料你來得如此之快。」

  他略略解釋了一下穿倒了鞋的事情,姿態做足固然好,但過火就顯得浮誇,效果大打折扣。

  「我只是告知幾位皇子和談有詐之事。」孟奇坦誠相告。

  三皇子讓孟奇坐於榻上,坐在自己身邊,標準的禮賢下士:「此事孤王亦有所聽聞,可惜做不了主,只能盡力阻止。唉,小孟,聽聞你與勝衣乃同鄉好友?」

  「然。」孟奇依然表演惜字如金。

  「勝衣常贊你劍法出眾,不類於凡俗,竭力向孤王保舉你。孤王原本不信,這幾日方知勝衣太謙虛了。小孟你何止劍法出眾,天下之大,能與你論劍之人不過五指之數,光是抽劍便嚇退了如意僧和鬼王,日後你便是劍皇……」三皇子熱情地說著,羅勝衣不發一言,微笑旁聽。

  還算有點底線,沒有透露我最強的是刀法……孟奇略微點了點頭,等三皇子絮絮叨叨完才道:「謬讚了,不知三皇子可清楚哪位皇子在暗中與西虜勾結,商量和談?」

  三皇子愣了愣,神情變得鄭重:「沒有真憑實據,孤王不敢信口雌黃。但這段時日,勝衣及孤王其餘手下偶然發現大哥、四弟和七弟都派人秘密入雲雁館,不知道在談什麼,這一點,你可以問勝衣。」

  感受到孟奇的目光,羅勝衣輕輕頷首:「七皇子手下是鬼王,他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投靠了魔后;四皇子的使者乃劍皇幼徒,『秤天劍』宋明;太子的心腹為京師總捕頭『九指神捕』聶問;西虜使者隊伍裡則暗藏陰師最得意的弟子,『魔宗』陸化生。具體談什麼,不得而知。」

  這裡面鬼王最強,按照孟奇和羅勝衣世界的標準,算普通九竅;宋明、聶問和陸化生則是準人間巔峰,屬於比較厲害的八竅。而羅勝衣已是開了八竅,拳法小成,或許還自得了意境,登上人榜名副其實,戰力恐怕還略勝鬼王,在秘密監控中發現他們的行蹤不足為奇。

  三皇子在朝堂、軍中和頂尖高手上都處於劣勢,結果卻似乎發展出了很強的情報搜集網路……孟奇斟酌了一下,不置可否地道:「此事我會稟報陸帥。」

  這種事情,別人說的都要存疑。今晚自己便要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闖雲雁館擒「魔宗」,再用幻形大法拷問!

  現在的自己,不管是外在形象,還是真實實力,都配得上這份強勢;即使被人發現,想要阻止也得先掂量一下自身。當然,能秘密拿下「魔宗」最好!

  孟奇的金鐘罩第六關還差點入門,本身境界只有四竅。原本實力相當於六竅,得使出大招才能斬殺或擊敗七竅高手;但隨著獨孤九劍入門,在很是強調招式的開竅期是戰力猛增,不用大招也能硬碰硬擊敗普通的八竅高手了,面對如意僧、鬼王等護體罡氣自生的強者也不會太狼狽。所以,若他手段盡出,拿下「魔宗」不算太困難的事情。

  不過,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魔宗」的實力如情報所言,尚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三皇子微微點頭:「若有陸帥支持,西北鐵山軍在外,孤王在內,當能震懾宵小,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隨意割土求和,中西虜奸計。」

  他雙目略微熱忱急切地看著孟奇:「孤王與小孟你一見如故,心折於你的人品、武功和氣度,想請你入府,助孤王成就大業!」

  他迫不及待地拉攏著孟奇,算是幾位皇子裡最為熱切的一位。

  不過,熱情不表示真心,冷淡也未必意味著不想拉攏,孟奇已經不是幾歲的小孩子了,對此自然等閒視之:「三皇子厚愛,但我閒雲野鶴,只佩服陸帥一人,等此番事了,自會飄然遠去。」

  三皇子沒有被拒絕的惱怒,笑呵呵地道:「陸帥乃朝堂中流砥柱,是西虜心中噩夢,孤王亦很是佩服,希望將來能與他攜手共退西虜,安民濟世,還請小孟你向陸帥轉告孤王這句話。」

  他的拉攏太過做作,似乎有點急切,不過,他的勢力、目前的局勢也由不得他不急切。

  孟奇起身告辭,三皇子讓羅勝衣送他出府。

  「昨日石橋之戰,你愈發名動京師。在三皇子心目中,你已經是可以與邪君媲美的宗師了,勝過能硬碰硬擊退鬼王的我。」羅勝衣半開玩笑地道,若有似無地點了點自身的實力。

  孟奇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他話中的意味。若想找人合作,身為隊友又實力高強的他當比其他人更值得信任,更有聯手的基礎。

  態度轉變的不錯嘛……孟奇知道是自己和阮玉書的選擇讓羅勝衣明白了之前獨斷專行的錯誤,改變了態度,用真正平等的心態尋求合作,而非指使隊員或下屬。

  「因為碰到了劍皇,得他指點了一劍,這才能模仿他的風姿嚇退如意僧和鬼王。」孟奇含糊地回答。

  「劍皇?」羅勝衣微微皺眉,仔細地詢問起關於劍皇之事。

  孟奇也沒有隱瞞,還得找他要魔后情報的,於是粗略描述了一下。

  「劍皇表現出來的實力當與魔后在伯仲之間,但他的境界似乎更高,實際交手或許會略占上風。」羅勝衣沉吟道,「魔后陰柔之意得了真髓,絲絲密密,似有無形羅網;而且散逸的陰柔之氣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侵入軀體,影響真氣,操縱對手肉身。若沒有提防,很可能就成為魔后的傀儡人偶,隨著她的真氣流轉而舉手抬足,初次遇到,不可不防……」

  這已經是近乎半步外景之能了!

  羅勝衣當初遇到,是完全爆發了自身真元,盡數融入拳意,連陰柔之氣一起傾瀉向魔后,打出了有生以來最巔峰的一拳,這才保命逃走。

  聽著羅勝衣的描述,孟奇對這方世界的大宗師愈發重視,他們若在主世界,很可能就一步踏入外景,成為一方高手了。

  劍皇已初悟劍道,魔后的真氣能離體操縱,與他們並稱的國師、活佛、右相呢?

  孟奇不禁神往。

  「走吧,去看大宗師們之間的戰鬥。」羅勝衣臉放光彩,雙眼灼熱。

  孟奇略微一愣,旋即醒悟:「右相要親自去迎絳族少主?」

  「是。剛收到消息,右相與陸觀、巴圖出宮了。」羅勝衣輕輕點頭。

  絳族少主有魔尊下落的線索,魔后不可能任由他落於右相手中;只要她在京師,這一戰就無可避免。

  孟奇輕吸口氣:「走。」

  這種層次的戰鬥豈能不旁觀?

  觀此一戰勝過苦修多時!

  兩人加快步伐,在三皇子「情報網」的協助下,很快抵達了穿城而過,流入裴河的洛水拐彎處。遠遠便看見陸觀、巴圖與一位寬袍大袖的老者登上小船,駛向對面人家。

  這個世界的大宗師還算在人類層次,若被眾多高手圍攻,除非練了不死印法,其他幾位都討不了好。當然,以他們的實力和境界,幾乎不可能落到被幾十上百個一等一高手圍攻的局面。

  不過,這也讓右相能安心暫離皇宮;畢竟大內高手雲集,任何一位大宗師想要刺殺皇帝,都得費一番周折,稍有不慎還會失敗收場,名聲掃地。所以,就算較為順利,時間也足夠右相來回了。

  孟奇和羅勝衣找了另外一條小船,定于洛水中央,看著右相、陸觀和巴圖停於一間青石小院的後門。

  這間小院,前面是繁華坊市,後門是洛水,是非常便於隱藏和逃跑的地方。

  右相身材中等,容貌清臒,沒有留須,臉龐光滑,沒有一點老人斑。

  看著他們離船入院,孟奇和羅勝衣讓自身小船再靠攏了一些,免得錯過大宗師之間的戰鬥。

  少頃,兩人看見右相負手出門,後面只是跟著陸觀和巴圖,再無旁人。

  「絳族少主不在這裡?」

  「白跑一趟?」

  「沒有大宗師交手?」

  這樣的想法浮現在孟奇心中,只見右相和陸觀還算沉穩,喜怒不形於色,巴圖則略微惶恐和擔憂。

  等到三人離開,孟奇與羅勝衣趕緊潛入了青石小院,尋找蹤跡。

  「從手溫、擺放的事物看,裡面的人離開未久。」檢視一番後,羅勝衣做出了判斷。

  孟奇也是同樣的結論,沉吟道:「若是因為巴圖失蹤一日,擔心安全所以改變躲藏的地方,昨晚就該做了,為何偏偏在右相到來前不久?」

  「此事必有蹊蹺。」羅勝衣若有所思地道。

  兩人出了院子,還未上船,便看見另外一條小舟駛過,船頭立著一位中年書生,錦袍玉帶,兩鬢斑白,自信灑然,別有一番魅力。

  他微笑看著孟奇,輕輕頷首,算是打過招呼,接著順流而下,消失於洛水拐彎處。

  「邪君……」孟奇眼睛微微眯起。


PS:推薦三皇子去看一下《演員的自我修養》!
PS2:「九指神捕」聶問是某次因貪吃誤了大事,所以自己剁掉食指嗎?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4 23:09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10-30 12:12
第三十一章 硬擒

  聽到孟奇的低語,羅勝衣側頭望向邪君背影,疑惑地道:「他出現於此處,是想趁大宗師交手的機會渾水摸魚,還是絳族少主離開之事為他的手筆?」

  一群人躲在這裡,總會有蛛絲馬跡遺留,比如購買的米菜數量等,不僅僅會因為巴圖暴露。

  「都有可能,若是後者,或許邪君已經掌握了魔尊最後的下落,甚至取了寶藏。」這是孟奇最為擔心的一點,這意味著邪君很可能已經突破到大宗師,非是現在的自己能夠抗衡,除非能找到劍皇或右相合作。

  羅勝衣沉吟了一下道:「我傾向於前者。」

  若為後者,邪君根本沒必要露面,暗暗消化掉魔尊遺物豈不更好?

  線索不多,孟奇也不妄自猜測,想了想道:「我打算夜探雲雁館,拿下『魔宗』陸化生。」

  由於絳族少主之事蹊蹺,孟奇怕夜探出現意外,因此打算叫上阮玉書,與羅勝衣聯手,如此一來,即使遇上邪君,遇上魔后,也有安全退走的把握了。

  羅勝衣沒料到孟奇打算做這種事情,一時有點斟酌,幾個呼吸後才道:「好,我要問清楚其他幾位皇子與西虜交談的內容,不過,此事須得隱蔽,若是暴露,少不得牽連陸觀,讓他背上惡意破壞和談的罪名。」

  「我明白,就今晚。」孟奇覺得事不宜遲。

  他回到驛館時,陸觀、巴圖和長孫景、虎道人已經在大廳內等候。

  「陸帥,接到絳族少主了嗎?」孟奇明知故問。

  陸觀苦笑搖頭:「遲了一步,絳族少主已經帶著手下離開,沒有打鬥的痕跡。」

  「他為什麼會離開?擔心巴圖被敵人捉住?」孟奇看了一眼阮玉書,她正聚精會神吃著點心,雙唇泛著油光。

  「不知,但絕不會是擔心巴圖被敵人捉住,否則不會等到今日,倒像是他們找到了別的投奔對象。」陸觀說出自己的判斷。

  孟奇眼前一亮,陸觀的判斷很有道理,那會是哪位皇子呢?他又是從什麼地方知道了絳族少主之事?

  「我會將巴圖投靠右相的消息傳遞出去,絳族少主應該會做出正確的選擇。」陸觀很是沉穩地說道。

  閒談了幾句後,孟奇示意阮玉書返回院子。

  「今晚隨我去雲雁館抓人?」孟奇詢問著她的意見。

  阮玉書喝了口茶,輕輕點頭:「好。」

  「咦,這次想去了?」孟奇還記得昨晚她說「反正我又不去」的場景,一時嘴賤問道。

  阮玉書清清冷冷地看著他:「這次比較有趣。」

  是啊,去皇子府很無聊……孟奇無力腹誹了。

  …………

  烏雲蔽月,夜色濃重,正是殺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好機會。

  孟奇與阮玉書各自換了一身夜行衣,躲在樹冠之上,旁邊是羅勝衣。

  「陸化生住在最中間的院子裡……」他將瞭解到的大概情況講述了一遍。

  孟奇言簡意賅地道:「速戰速決。」

  事情緊迫,只有今晚,不能等待良機了,在場眾人又都不擅長毒藥等物,只好霸王硬上弓了!

  「你留在外面接應,必要時用琴聲驚退或誤導敵人。」孟奇吩咐著阮玉書。

  這種場合下,阮玉書還是很靠譜,沒有多話,點頭答應了下來。

  孟奇與羅勝衣兩人趁著夜色,來到了雲雁館側牆外,靜靜聽著裡面巡邏隊伍的腳步聲。

  「一二……」孟奇默數著腳步聲,等到前面過去,後面的聲音還很遙遠時,他腳尖輕輕一點外牆,如一隻黑色大鳥騰空而去,無聲無息地落於早就看中的樹木之後。

  羅勝衣也把握住了時機,右手一按,整個人衝天而起,半空一個回折,落於孟奇身邊。

  他的輕功不算好,但也有特殊之處……孟奇下意識判斷著羅勝衣的功夫。

  「這邊。」他傳音入密,佝僂著身體,飛快地前行著。

  孟奇眉心發脹,精神外散,既感知四周,又包裹全身,在黑暗裡宛如無形的鬼魅,身影淡淡,視線、聽力和嗅覺根本發現不了。

  前面的羅勝衣潛行之中忽然覺得不對,回頭一看,差點以為孟奇沒有跟上,若非他眼耳口鼻等天生竅穴已開,恐怕會下意識忽視就在身後不遠處的孟奇。

  到了陸化生居住的院子外,兩人發現護衛強度明顯提高了,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明裡暗裡構成了一張警戒之網,裡面不乏高手,即使如意僧等人在此,要想無聲無息潛入陸化生屋子,也近乎不可能。

  躲在陰影裡的孟奇抬頭看了看佈局,傳音入密道:「跟著我。」

  羅勝衣正想著怎麼聲東擊西,聽到孟奇的話後,略一沉吟,選擇了相信,跟著孟奇就撲到了靠近房屋的牆角,壁虎一般上爬,嗖嗖兩下就往房頂竄去。

  這個過程中,他隱約覺得身周有些古怪,彷彿有無形的「水波」蕩漾,而很有可能發現自己兩人的幾處崗哨,目光掃過,旋即已開,就像這裡空無一人!

  若非羅勝衣自己知道不可能,都要懷疑他們是內奸了!

  由於一起行動過,類似的情況他有所察覺,但從來沒有像今晚這樣感受清晰,甚至有點汗毛豎起,似乎孟奇就是惡鬼!

  孟奇眉心發脹,精神將自己和羅勝衣包裹,選擇了實力最低的幾處崗哨中間突破,順利攀上了屋頂,藏於了陰影裡。

  身子近乎匍匐,躲避開房頂巡邏的兩人,孟奇按照房屋格局找到了陸化生應該居住的廂房。

  耳竅全力運轉,孟奇傾聽著裡面的動作,呼吸悠長,節奏平和,似乎在打坐練功,搬運內息。

  「怎麼確定是陸化生……」動手的機會只有一次,否則自己就沒有無聲拿下的把握了,孟奇謹慎地詢問羅勝衣。

  羅勝衣道:「我見過陸化生,也聽過他的聲音,若他出聲,當能肯定。」

  其實從打坐練功時特殊的呼吸節奏方面,孟奇和羅勝衣已經能夠肯定裡面是位內功很不錯的高手,但高手不等於陸化生。

  孟奇想了想,悄悄挪動了位置,與羅勝衣分開,愈發融入陰影。

  接著,他幻形大法全開,如水蔓延,等屋頂巡邏者中實力較差的那位走到陸化生屋頂時,絲絲精神頓時如天羅地網附著了上去!

  那名巡邏者「看差」了間隔,腳下一滑,啪一聲踩碎了瓦片。

  「誰?」裡面打坐之人驚醒。

  那名巡邏者暗暗自責,自己怎麼會一下眼花,踩錯了位置!

  他誠惶誠恐地道:「是屬下腳底打滑。」

  邊上其他巡邏者紛紛為他作證,示意沒有外人干擾。

  「小心點。」屋裡之人靜靜感應了一下房頂狀況後,責駡了一句,重新打坐調息。

  羅勝衣傳音入密道:「是陸化生。」

  「我出手,你補刀。」孟奇言簡意賅。

  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要用補刀這個詞,但羅勝衣還是聽得懂意思,輕輕點頭,示意沒有問題。

  孟奇動了,彷彿影子,貼著瓦片和樑柱,緩緩下滑,沿途儘量躲藏在陰影裡,一直滑行到窗邊。

  而羅勝衣同樣如此,在孟奇幫助下,無聲無息就藏到了房門旁邊的陰影裡。

  孟奇輕吸口氣,心意內斂,精神外放,既感應著周圍環境的冷清,體悟蘊藏的種種自然之妙,又意守心靈,阿難破戒刀法蓄勢待發。

  他左掌一按,窗框無聲粉碎,裡面之人當即察覺,從床鋪上躍起,看到窗外立著一道黑影,他彷彿來自九幽,又似乎黑暗之屬,與周圍天地溶為一體,帶著壓迫心靈的威勢。

  氣機交鋒之中,被突襲的陸化生當即落在下風。

  然後,他看到刀光亮起,陰森可怕,彷彿陰間之鎖,彷彿亡者之火,襯托得那道黑影越來越高大,越來越魁梧,越來越猙獰,越來越恐怖,似惡鬼,如天魔!

  恐懼亦能斷人清淨!

  陸化生就像溺水之人,完全被恐懼包裹,聽過的種種可怕傳說,遇到的個個猙獰敵人,似乎都從黑暗裡爬了出來,怎麼都難以擺脫,怎麼都無法呼吸!

  他退後,再退後,可溺水之人,越是掙扎,越是下沉,恐懼的感覺越來越濃,讓他宛如窒息。

  砰!刀背打破了他下意識擺出的防禦姿勢,一下打在了他的臉部,打得他暈頭轉向,不知今夕是何年。

  羅勝衣在孟奇動手時,也震碎了暗鎖,悄無聲息地推門閃入,一下衝到了陸化生背後,十指舒張,宛如綻開的花朵,一下掃過了陸化生背心大穴。

  陸化生頓時昏迷了過去。

  孟奇找了找房間,找到了一本秘笈,來不及細看,示意羅勝衣背上陸化生,往外潛去。

  因為沒人想到會有敵人從內往外,孟奇和羅勝衣潛行的經驗也豐富,又有幻形大法相助,順利便脫離了院子,出了雲雁館,招呼阮玉書一起離開。

  在遠處找了一個無人的院子後,孟奇示意羅勝衣將陸化生弄醒。

  陸化生緩緩醒轉,一下想起剛才之事,想要用力,卻發現自身真元被禁,難以動彈!

  蒙著臉的孟奇桀桀怪笑:「你喊吧,就算喊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你。」


PS:好弱的『魔宗』陸花生!這章過後要改叫『魔菊』了嗎?
PS2:『破喉嚨』表示他很忙,所以讓『沒人』來救你。(嗯,天似乎有點涼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4 23:13 編輯

Dark_Banish 發表於 2014-10-30 18:34
第三十二章 天羅功

  陸化生表情茫然,倉促之間不明白這是哪一齣。

  而與孟奇不太熟的羅勝衣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覺先前成形的「真定」形象被顛覆了,這貨平時的樣子是裝出來的吧?

  阮玉書長長地「哦」了一聲,「哦」的孟奇頭皮發麻,總感覺她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了,趕緊言歸正傳,眉心發脹,精神外散,絲絲縷縷侵擾陸化生感官,從而影響他的情緒。

  「這段時日裡,有哪些人來找過你和使者,分別代表何方勢力?」孟奇聲音變得沉穩,彷彿成竹在胸,滿是威嚴和壓迫。

  陸化生忽地想起適才看到的似天魔如惡鬼敵人,內心恐懼油然而生,似乎面前站著之人乃自己生平最怕最畏懼的師父!

  若他完好無損,以他的境界和實力,幻形大法很難影響他,可他現在穴道被封,真氣遭禁,無法護體,根本不能排除侵擾,兼且心靈之中被孟奇那一刀種下了恐懼的陰影,如今一下爆發,再難自持。

  他恍恍惚惚間道:「『秤天劍』宋明來過,代表四皇子詢問我們的和談條件,瞭解之後再未上門;鬼王來過,幫七皇子談判,願意付出一定代價換取我們退兵,雙方的條件還有差距,正在反復商談;『九指神捕』聶問來過,同樣也是替太子私下裡詢問條件,給出了自身的籌碼,不過,談得好好的,突然中斷了;『煙雲刀』冷默來過,代表三皇子,與七皇子心思類同。」

  羅勝衣雙手抱胸,略微發窘:「若能付出可以接受的代價換取西虜退兵,爭取時間,三皇子也是想和談的。不過,我會盡力阻止或破壞。」

  孟奇正要再問,卻聽陸化生繼續說道:「『征西將軍』徐進來過,詢問了一下我們的底線條件。」

  「征西將軍?」

  「徐進?」

  孟奇和羅勝衣同時脫口而出,蓋因此人實在太過重要,他是樞密院樞密副使,京師禁軍統帥,負責京畿安危,人間巔峰的高手,關鍵時刻,他能封鎖京城,封鎖皇宮。乃軍中勢力的代表之一,若要爭奪皇位,他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他與右相王德讓一樣,只忠於昏迷的老皇帝,對幾位皇子的拉攏從來不屑顏色。

  「他怎麼會摻合進和談之事?」羅勝衣要助三皇子繼承大寶,對京師各大勢力的瞭解比孟奇強很多,「莫非他已經私下裡效忠某位皇子了?」

  孟奇聲音威嚴地道:「說,他代表著誰?什麼時候找你的?」

  陸化生掙扎了一下,還是老實回答:「他只說代表自己。在『九指神捕』離開不久,便假扮成貨郎入了雲雁館。」

  並非夜色人靜才是秘密談判的好時機,那時候出入醒目,容易被人發現。倒是白日,趁人流眾多而混亂的機會進雲雁館,是不錯的選擇,九指神捕和征西將軍就是如此思忖的。只不過羅勝衣一直盯著九指神捕,沒有被他瞞過,而征西將軍神不知鬼不覺地找到了陸化生。

  「代表自己?難道他還能當皇帝不成……」孟奇若有所思地道,「你們是否想用和談拖延,儘量整頓內患,一旦解決掉絳族等部落之事,就會再次南下?」

  「是。」陸化生老實回答,「大汗雄心勃勃,想一統天下,看不上小小的割地。」

  又詢問了陰師、大汗等人的事情後,孟奇邪劫連刀代鞘一伸,戳在陸化生胸口,勁氣外吐,震碎了他的心臟。

  「事情恐怕比我們預料的更複雜。」羅勝衣似乎想通了什麼。

  孟奇鄭重點頭:「對,我們忽略了一個事情,那就是老皇帝真的昏迷了嗎?或者最初確實昏迷了,但早就已經蘇醒,冷眼旁觀……」

  若皇帝蘇醒,結交四位皇子只會讓陸觀徹底失去信任,還好選擇了暫時中立,做鐵杆皇黨!

  不過若是皇帝想和談,那陸觀就絕對得不到信任。

  「嗯,要想裝昏迷引蛇出洞不弄假成真,必須對局勢有很強的掌控能力。右相、征西將軍一文一武應該就是『昏迷皇帝』控制朝堂的兩隻手;若沒了他們,或者他們投靠了某位皇子,假昏迷就會變成真中風、真駕崩……」羅勝衣微笑道。

  沒有了朝堂掌控能力的皇帝和死了沒什麼區別!

  孟奇踱了一步道:「征西將軍接觸西虜使者代表的可能就是老皇帝。嗯,我們必須確認他究竟昏沒昏迷,當前是什麼狀態!」

  若他一心想要和談,那還不如真的昏迷!反正任務描述之中沒有限定皇帝是誰,至於「重獲信任」,一樣可以有別的解釋;比如幾位皇子原本都信任陸觀,想拉攏他,結果他嚴守中立,讓人失望。

  總之,關鍵在於陸帥拜將,對付西虜!

  「皇宮高手雲集,又有右相鎮壓,縱使大宗師也難一探究竟。」羅勝衣沉吟道,「征西將軍本身實力與鬼王等人相仿,若我們三人聯手,還是有望擒下他。不過他常年居於軍中,身邊有著一流高手組成的親軍,很難靠近;若身陷軍營,十個我們也難逃死劫。」

  這種練武的世界,軍隊裡不乏高手,普通精兵也身手矯捷。孟奇和羅勝衣又不是以一敵千的非人,蟻多咬死象,換了大宗師身陷軍營,被強弓勁孥和潮水般的好手包圍,一樣也討不了好,或許只能勉強保命逃竄。

  「先不急,我回去探探陸觀的口風,他向右相表明了態度和立場,或許見過皇帝了。」孟奇覺得這個可能性很低,至少目前看來,若皇帝未昏迷,他是傾向於和談的,招陸觀入京只是備用,不會信任他,將這種秘密展示給他。

  不過,總得試探一下,很多事情就是自作聰明,不肯詢問,這才造成惡劣的後果。

  羅勝衣微微點頭:「好,我也提醒一下三皇子。」

  他坦率說出自己的想法,示之以誠。

  「沒問題。」孟奇沒有介意,至少目前為止,三皇子也是自己的備選之一。

  搜了搜陸化生的屍體,孟奇只找到一些療傷和輔助修煉的丹藥,沒什麼特別貴重的物品。

  他將這些事物均分給了羅勝衣和阮玉書兩人,沒有保留一點,畢竟自己得到了陸化生修煉的魔門秘笈,叫做《攝陰秘訣》。

  將陸化生屍體沉入洛水之中後,三人分開,各回各處。

  孟奇和阮玉書輕功都不錯。一個快若狂風,變化莫測;一個優雅靈動,飄飄若仙。連袂而行,在黑夜裡給人夜遊神和仙子同時出現的感覺。

  過了一陣,驛館將至,前方忽然傳來幽幽一歎,彷彿響在兩人心頭。

  孟奇頓時止步,左劍右刀齊齊出鞘,將阮玉書擋在身後,面色凝重地看著不遠處的大樹,來者實力非常可怕!

  大樹陰影裡緩緩走出一個女子。她白紗覆體,起伏不定,呈現出驚人的美態,哪怕沒有裸露一絲皮膚。也讓人內心燥熱,想看又不敢看。

  她臉上蒙著半透明的面紗,隱約能看到一張無限美好的臉龐。整個人風姿綽約,成熟美妙。

  孟奇從牙齒縫裡蹦出了兩個字:「魔后!」

  「不知本座是否配你用劍?」魔后聲音略微沙啞,卻異常勾人。

  夜風吹過,陰冷刺骨,魔后緩步向前,像是周圍天地的中樞!

  這種感覺非常可怕!

  孟奇沒有去想她為什麼現於此處,為什麼突然攔截自己兩人。此時氣機交鋒,自己被魔后壓制,若是貿然詢問緣由,就會泄了戰意,一敗塗地。

  他精神如水,蔓延在刀劍之上,彷彿它們是自己身體的延續;隱約之間,他感應到周圍空氣中彷彿有一根根絲線在蕩漾。

  想起羅勝衣的提醒,孟奇不再藏私,圓滿的金鐘罩第五關全力運轉,膚呈暗金,流轉淡芒,宛如佛廟的羅漢金剛之像,讓絲絲縷縷的陰氣無法入侵,被陽剛佛意盡數消融。

  「咦。」面對孟奇的變化,魔后輕輕咦了一聲,顯然沒想到一直冷峻如雪、風姿出塵的劍客小孟會變得如此威猛,如此像佛門中人!

  這一聲輕咦讓她不斷攀升的氣勢略微中斷,孟奇邪劫揚起,心意內守,猛然爆發,一刀斬出!

  就是這個機會!

  這種時候,還要什麼畫風?死了就什麼畫風都沒有了!

  這一刀,孟奇精氣神意盡數融入,全力施展,而且還融入了這段時日掌握的少許天刀緊要,「斷清淨」威力更勝往昔。

  世事繁雜,恩愛際會,仇恨纏身,恐懼貪婪,絲絲縷縷,如天魔誘音,清淨不存。

  突然,琴聲響起,嘈雜煩亂,像是被生活瑣事壓榨得精疲力盡之人痛苦的呐喊,房子住所昂貴煩心,衣衫破爛無錢煩心,吃食簡陋難咽煩心,時時都有瑣事煩心……聽得人煩躁不安,難得清靜。

  古琴聲聲,與孟奇的「斷清淨」配合得恰到好處,讓他的刀意再次攀升,讓他精氣神意達到了有生以來的巔峰。

  刀光如水中日芒,閃爍不斷,遊走不定,盡顯一種刀道精義,帶著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恨會斬到了魔后身前!

  孟奇精神沉浸在紅塵之中,刀法變化完全映照於心內,纖毫畢現,順著魔后護體罡氣的流轉斬落!

  這一刀乃他學會「斷清淨」後斬出的最強一刀!

  魔后雙眼呈現出少許迷茫,似乎回到了年輕的時候,魔尊失蹤,魔門復散,自己難以阻止;及至「天羅功」有成,又瑣事纏身,宵小輩出,始終無法得償所願。

  護體罡氣運轉出現了一絲空隙,孟奇的邪劫電光閃爍,順著斬了進去。

  可是,越往前斬,「邪劫」的速度越慢,似乎被層層絲網包裹,負上了千斤重擔。

  一條條電蛇躍出,擊碎著陰氣絲羅,艱難地斬破了魔后護體罡氣,與她的皮膚只有幾層紙的距離了!

  可這時,她已經清醒過來,纖手微探,按住了刀身,不怒不驚地道:

  「好刀法。」

  一截黑髮掉落,切口焦黑。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4 23:17 編輯

飛雪月 發表於 2014-10-30 19:37
第二卷 平沙茫茫黃入天 第三十三章 破氣(第三更)

  夜語無聲,唯風亂心,魔后身在孟奇面前,卻給他空空蕩蕩不在此間的感覺。

  「好刀法。」沙啞魅惑的聲音絲絲縷縷傳入耳朵,撥動心弦,孟奇正處在「斷清淨」反噬之中,忍不住心神搖動。

  就在這時,琴聲一變,高山流水,清曠怡情,孟奇一下收斂住情緒,邪劫後抽,「冰闕」揚起,呈送帖的姿勢,距離如此之近,看你還耍什麼花招!

  長劍剛揚,魔后略顯滄桑的雙眸浮上一絲嘆息,左手輕揮。

  孟奇只覺自覺身體似乎被什麼事物纏住拽住,生生往旁邊拉歪,劍勢難成,倉促無法出招!

  陰氣天羅!

  雖然金鐘罩護體,陰柔之氣無法侵入孟奇的肉身,直接操縱他的真氣和肌肉,但卻能像一條條無形絲線般纏繞上來,影響孟奇的動作。

  身陷天羅功範圍內,便如蜘蛛網上的獵物,越掙扎纏得越緊!

  而魔后就是那靜靜捕食著獵物的毒蛛!

  魔后右掌一探,五指微曲,抓向孟奇頭部,指頭如花瓣綻放般微微蠕動,變化不定,難以揣測,但勁風凌厲,層層疊加,宛如實質,內蘊爆發,中人必死。

  普通的開竅期高手雖也能打出掌風、劍氣,但傷人效果不明顯,往往幾步之外就等同於強風撲面,毫無殺傷性了,除非是劈空掌等術業有專攻的絕學,而且就算距離頗近,對方若實力相差不大,一樣能硬抗下來,頂多受些輕傷和干擾,所以他們之間的戰鬥,依然是近身相博為主,掌風劍氣頂多作為輔助。

  而隨著開竅數目增多,內功增強,掌風劍氣的殺傷性也隨之變強,到了魔后這種境界等於或超過半步外景,肉身也相差不遠的大宗師程度,已經能真氣外放,形成護體罡氣,掌風、指風亦變得恐怖異常,十幾步外就能一掌取人性命!

  面對他們強橫的內力,可怕的掌風指風等攻擊,普通的招式已然無用,因為根本近不了身!

  當初尤還多進攻劍法莫測卻內功被廢的孟奇時,就想著長劍之外一掌將他劈死,結果被武功完好的孟奇用阿難破戒刀法坑了一把。

  指風如刀似劍,遠遠激射而來,爆發內藏,層層疊疊,讓孟奇即使看出魔后身法的破綻,長劍遞想要出,也由於勁風如同實質,難以穿透。

  魔后速度並不快,彷彿帶著身周黑暗一起前行,緩慢沉重卻莫可抵禦!

  琴聲清越,孟奇心頭一懾,強行收斂,不受這種氣勢的壓制、精神的干擾,運轉阿難破戒刀心法,讓心靈處在出刀前的空靈狀態。

  雖然經過一陣子的休息,他恢復了精力,剛才正常使出了「斷清淨」,但現在要想再來一刀,必須運轉捨身訣,不過,他是借助心法,保持心境,免得氣機交鋒之中一下崩潰。

  他肌肉鼓脹,將夜行衣撐起,暗金流淌,就要先掙脫「陰氣天羅」的纏繞。

  突然,他心中一動,停止了這個嘗試,精神順著纏繞自己的陰柔之氣往外蔓延!

  他空靈平靜如水面的心靈裡倒映出了周圍的場景,一根根無形的陰柔絲線四面八方晃蕩,有的纏向手臂,有的繞著腳踝,有的在附近結成羅網。

  它們都是出自魔后之身,依然受到控制,所以孟奇借助纏繞自己的絲羅,精神反向窺探,感應到了魔后的真氣分佈,身法變化和五指玄奧!

  他的心靈古井無波,映照一切,魔后身周護體罡氣的流轉規律,指風勁力層層疊疊的強弱分佈,清楚地展現了出來。

  這一瞬間,「破氣式」的文字浮現於孟奇心中,頓時有所明悟,原來要想練成這招,現在這種心靈境界或不死印法精神知敵、真氣查敵的能力不可缺少。

  他長劍刺出,在千條萬縷的陰柔之氣裡「行走」,歪歪斜斜,彷彿被莫名之意引導,穿透了過去,正正刺中指風最薄弱也是承前啟後的位置。

  噗,指風消散,魔后輕咦了一聲,五指屈起,悠然一彈,姿態美妙地彈中了孟奇劍尖,將它盪開。

  忽然,琴聲一變,尖銳刺耳,似乎連琴弦都斷折了,一股銳利勁風激射而來,打向魔后。

  魔后袖袍一揮,陰柔之氣連結,帶開了這股勁風,讓它打中旁邊樹木,噗地留下深深傷痕。

  阮玉書還有這招?琴有古怪?

  孟奇來不及驚訝,抓住機會,長劍斬出。

  劍光純粹,凝練森然,彷彿九幽的召喚,電射向魔后眉心,時機和位置恰好,正是她護體罡氣流轉的破綻之處!

  魔后輕哼一聲,右手一抓,數不清的陰柔之氣回收,在她眉心一層層纏繞,結成了一個陰柔氣繭。

  有進無退,有前無回,劍光之快似乎蘊含法理,氣繭尚未徹底成形,長劍已然抵達。

  砰!

  陰柔氣繭炸開,長劍前進之勢被阻,魔后左手食指點於長劍劍尖,勁氣四溢。

  由於真氣包裹,也由於「閻羅帖」之勢被氣繭破壞,她潔白如玉的手指沒有一點傷痕。

  她的面紗忽地裂成兩截,緩緩飄落,露出一張彷彿沒有歲月侵蝕的如玉臉龐,五官精緻,容顏驚豔,時光似乎只是讓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滄桑和疲憊,讓她的氣質多了幾分成熟魅惑。

  「好劍法。」魔后再次用沙啞的聲音讚了一句。

  孟奇咬牙就要運轉捨身訣,拚命來一記「落紅塵」,借助剛才感應到的真氣流轉和絲羅分佈,稍微逼退魔后,轉身就逃!

  就在這時,手指抵住劍尖的魔后身體飄起,宛如紙人,隨著夜風就落於遠處大樹之下,與黑暗、樹木、草石等形成融洽整體,若有似無。

  原來她剛才還沒來得及用出全力……孟奇一下瞭然,魔后只是隨意抓了一記。

  孟奇頭上一縷縷黑髮飄零,因為沒有金鐘罩保護,被指風波及了。

  「你們想探皇宮,弄清楚老傢伙的真實狀況嗎?」魔后沒再出手,而是眼神淡漠滄桑地看著兩人。

  聽她這麼一問,孟奇心中略定,但戰意不敢消失,如今雙方依然氣機相纏,若沒了戰意,魔后保不準就趁勢出手了。

  孟奇刀劍擺出進攻態勢,冰冷地道:「你想合作?」

  「本座手下找不到你這樣的高手,也沒有你潛行的功夫。」魔后坦然道。

  她之前全程目睹了我們劫持陸化生?怎麼可能如此湊巧?而且鬼王不是投靠她了嗎?一個個疑問在孟奇心中浮起,表面不動聲色地道:「你想怎麼做?我憑什麼相信你?」

  「本座若想殺你,你今晚在劫難逃。」魔后不炫耀不得意地平淡說道,經過剛才交手,她依然信心十足,當然,也可能是心靈暗鬥,「你想確認老傢伙的狀況,本座也想確認,在這件事情上,我們有著共同的目標和利益,至於之後,是盟友還是敵人,誰也不知道。」

  「最遲後晚,最早現在,我們夜探皇宮,本座負責引走和牽制住王德讓,你們潛入寢宮,確認老傢伙的狀況。」

  孟奇靜靜思索了一下:「你不怕我騙你確認的結果?」

  「一旦確認,不管老傢伙是什麼狀況,總會有相應變化,不用你說,本座也能知道結果。」魔后沒有一絲情緒變化。

  「好,不過我得先問陸帥,若他不知道皇上的狀況,那明日我們就夜探皇宮。」孟奇頷首答應。

  而且自己今晚連續出刀用劍,精力消耗比較大。

  魔后輕輕點頭,向後一步,消失於陰影裡,順時應人,韻味悠長。

  孟奇側過頭,看著重新綁上琴弦的阮玉書,略微慶幸剛才只是頭髮寥落,而不是假髮掉落:「想不到你還能彈奏出真氣之曲?」

  剛才她撫出了形同利劍的勁風!

  這簡直就等同劍氣縱橫,遠程傷敵了,世家嫡女果然不能小覷!

  「家父較為寵愛,給了這張古琴。」阮玉書還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樣子。

  「你開了幾竅?」孟奇忍不住問道。

  阮玉書坦然道:「四。」

  和我年紀差不多,或許更小的傢伙……當初江芷微在這個年齡, 也不過這個程度——她借助了天聰丸,但老實說,以她的天賦,再過一兩個月,也能正常開耳竅了……孟奇一邊想著,一邊檢查自身,發現只差一點的金鐘罩在剛才陰氣天羅的壓迫和侵擾下終於成功入門,自己總算踏入了第六關的行列,可以凝練鼻竅相關竅穴了!

  回到自身院子,孟奇沒有急著去問陸觀,而是打算調息穩固。

  「為什麼不找劍皇?」阮玉書忽地發問。

  聞言,孟奇轉頭望去,嘿嘿笑道:「這個問題你憋很久了吧?剛才就想問了吧?」

  阮玉書腦袋一揚,轉身便走。

  孟奇趕緊道:「因為四皇子敵我不明,所以找劍皇非常危險,而魔后好歹勉強算盟友。」

  「盟友?」阮玉書停下腳步,疑惑問道。

  「我臨時起意,去捉陸化生,結果魔后卻全程旁觀,你覺得有那麼巧合嗎?」孟奇微笑道。

  阮玉書黛眉微皺:「羅勝衣?」

  他出賣了自己兩人?

  「不是,若羅勝衣出賣,魔后無需冒著被發現的危險旁觀,只用等著他稟報即可。」孟奇有點得瑟地道,「知道我們要去的還有一個人。」

  「三皇子?」阮玉書明白了過來。

  孟奇輕輕點頭:「對,三皇子,真正勾結魔后的不是七皇子,而是三皇子!因為勾結魔門若暴露,滿朝文官都會反對,所以他故意讓魔后對羅勝衣動手,製造假象,也使得羅勝衣不再懷疑。」

  「剛才魔后自己不也說了,她手下沒有像我一樣的高手,若她支持的是七皇子,鬼王不比我稍差。」

  「鬼王是鬼王,魔后是魔后,鬼王投靠了七皇子,不表示他投靠了魔后。」

  「而且,只有秘密佈置多年的魔門支持,三皇子的情報消息網才能如此高效!」

  阮玉書神情略微浮動:「莽金剛也有機敏一面……」

  孟奇略微得瑟的笑容頓時僵硬在臉上。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6-8-4 23:2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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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漫小說愛好者......兼妖怪控、兼林賾流書迷 大概是從2009年年初開始看網路小說至今(鮮網→說頻→冒天→定居卡提諾、偶而去起點逛逛)。不太喜歡看愛情、恐怖比例太重的書、其他甚麼都看(雖然有爽文看太多一般小說看的艱難的傾向),但是常因一些奇怪原因棄書,偏好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