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醫統江山 作者:石章魚 (已完成)

 
mk2258 2014-8-15 23:48:1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45 4169998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6-9-13 16:22
八百四十九章【人生如燈】(上)


    火焰從藏經閣的內部燃起,磷火箭為特殊材料製成,遇水非但不滅反而會越燃越旺,果不其然,很快藏經閣內的番僧就發現了火情,他們提著水桶第一時間來救,水桶潑在燃燒的磷火之上,轟的一聲,火焰非但未見熄滅反而躥升起來,兩名救火的番僧頃刻間被火焰吞噬,慘叫著四處逃竄,有同伴過來想用毛毯去救,卻被燃燒的番僧懶腰抱住,磷火躥到同伴的身上。

    幾名番僧的身上被點燃,沒頭蒼蠅一樣的到處亂闖,本來磷火蔓延的速度就快,他們慌不擇路的逃竄大大加速了火勢的蔓延,更有番僧從樓梯上滾落下去,所到之處,無不起火燃燒。

    胡小天從縫隙中看到裡面慘烈的一幕,心中暗暗感嘆,如果不是為了大局,自己下手也不會如此殘忍。

    此時下方傳來一聲厲喝,卻是下方有人發現了藏經閣屋簷上的胡小天。

    一名紅衣番僧第一個反應了過來,足尖一頓,身軀已經向胡小天藏身之處飛撲而來。

    胡小天揚起手來,瞄準那番僧就是一箭,他手中的短弩乃是諸葛觀棋特製,近距離射殺即便是一流高手應付也有難度,更何況這普通的番僧,那番僧被磷火箭射了正著,在空中慘叫一聲,周身已經燃燒起來,動作在空中走形,重重撞在屋簷的邊緣,然後直墜而下。

    當!當!當!下方傳來陣陣金屬的鳴響,胡小天舉目望去,但見有十多個番僧手中亮出金晃晃的經筒,右手急轉,經筒邊緣鏘鏘鏘露出一排鋒利的刀刃,伴隨著眾番僧齊聲怒喝,經筒旋轉著飛向空中,從不同的角度向胡小天飛旋而去。

    胡小天冷哼一聲,身軀騰空而起,右手從腰間抽出軟劍,這柄軟劍乃是宗唐新近為他鑄造而成,比起此前那一柄更加堅韌鋒利,匹練白光籠罩胡小天的身體周圍,但聽到乒乒乓乓的聲音不絕於耳,胡小天將飛向他的這些佛門暗器逐一擊落,此時藏書閣的火勢已經從內部燃起,濃煙升騰,胡小天並不想和這幫番僧戀戰,準備奪路而走之時,一道灰影從人群中閃身而出,照著胡小天劈空就是一掌。

    人還未到,掌力先行欺至,聚散的濃煙從中分開,煙塵散處,一股強大的無形掌刀以撕天裂地的氣魄向胡小天頭頂劈去,胡小天從前方驟然增強的壓力已經判定出對手的強大,想都不想手中軟劍在空中疾點,一柄劍刃頃刻間幻化為萬千道光芒,光芒將無形掌刀割裂得支零破碎,掌刀強大的威力也因為被分裂為無數段而化於無形。

    胡小天右手劍化解了對方的掌刀,左拳微微回收,旋即如出海蛟龍一般弧形攻向對方,這一拳像極了拳擊中的擺拳,簡單的一拳卻是胡小天從神魔滅世拳中總結提煉而成,加上這一拳凝聚了他的強大內力,威力不容小覷。此時他已經看清對手的面目,突然發動襲擊的強大對手乃是鬼醫符刓的心腹啞巴。

    啞巴掌刀被胡小天化解,右拳即刻回收,化掌為拳,拳峰一個微妙的逆向旋轉,和胡小天攻來的一拳正面相撞。

    兩人的身軀都在半空之中,可是胡小天佔據了居高臨下之勢,而且胡小天本身的功力要強過啞巴,雙拳硬碰硬相逢,以兩人為中心,無形氣浪向四周輻射而去,籠罩兩人身體周圍的煙塵頃刻間散得乾乾淨淨。

    啞巴因承受不住胡小天這一拳的強大壓力,身軀直墜而下,在落地的過程中他迴旋輾轉,儘量延長落地的時間和距離來獲得充分緩衝的時機。

    胡小天卻在這一拳之後,藉著反震之力,身軀陡然拔高,宛如雄鷹般一飛衝天,同時向空中射出一支響箭,響箭直衝雲霄,飛到盡頭在空中炸響,蓬!的一聲巨響過後,空中浮現五彩濃煙。

    噹!咚!暮鼓晨鐘乃是佛寺之中亙古不變的規則,然而今日鐘鼓齊鳴,顯然有大事發生,鐘樓之前,數千斤重的青銅大鐘被人高舉過頂,那舉鐘的僧人虎目虯鬚,正是象印大師,重達千鈞的大鐘在他手中舉重若輕,看似毫不著力,他一步步向金頂大殿的方向走去。另外一邊鼓樓之上,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手握鼓槌,咚!咚!咚!咚!擊打在大鼓之上,音波沉悶傳遍四面八方,但凡聽到鼓聲的番僧都覺得心跳被鼓聲影響,有若心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扯,痛苦到了極點。

    就在眾番僧痛苦不堪之時,象印一掌拍擊在大鐘之上,大鐘的聲音宛如晴空霹靂,噹!的一聲巨響,竟然震得十多名番僧當場吐血而亡,有番僧慌忙提醒眾人撕下衣服塞住耳朵,儘量減輕對方對自己的影響,與此同時,數百名番僧朝著象印圍攏過來,他們意識到必須先將這兩位陌生來客除掉,方才能夠消除危險。

    象印哈哈大笑,望著潮水般湧向自己的僧眾,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加速了步法,陡然他將大鐘倒轉拋了出去,那大鐘猶如陀螺一般滴溜溜在地面上飛速旋轉,大鐘一邊旋轉一邊向前行進,鐘頂和地面劇烈摩擦生出一道長長的火星軌跡,象印騰空飛起,落在大鐘之上,內力催動大鐘,有若乘坐在一艘攻無不克的戰車之上,大鐘衝入僧眾人群。梵音寺的僧眾大都趕往藏經閣救火,雖然如此這邊也有二百餘人,這些僧眾看到大鐘急速而來,一個個慌忙閃避,閃避不及者被大鐘撞擊碾壓,輕者骨斷筋折,重者被碾壓成為肉泥。

    象印雖然是佛門弟子可是殺性奇重。

    正在擊鼓的老者乃是劉玉章,按照他們的事先計畫,在姬飛花進入金頂大殿之後,胡小天前往藏經閣放火,在胡小天給出信號之後,象印和劉玉章兩人從正門進入製造混亂,吸引梵音寺僧眾的注意力,從而給胡小天和緣木兩人前往金頂大殿接應製造機會。

    劉玉章抬腳將大鼓從鼓樓之中踢出,那大鼓咕嚕嚕向前方滾去,劉玉章騰空飛起,手中鼓槌有若流星般砸向兩名提著禪杖衝向他的的番僧,兩名番僧看到鼓槌快如閃電,慌忙揚起禪杖想要將之擊落,禪杖雖然擊中鼓槌,卻無法阻擋鼓槌強大無匹的力量,鼓槌竟然震得禪杖反彈而起,正中兩名番僧的頭顱,砸得他們腦漿迸裂命喪當場。

    劉玉章足尖一點,身軀騰飛,雙足輪番踏在大鼓之上,鼓聲咚咚咚作響,彷彿整個天地都為之震顫。

    鐘鼓齊鳴,梵音寺四面八方傳來嗡嗡的噪聲,眾僧舉目望去,梵音寺正東的天空中一片黑壓壓的烏雲席捲而來,定睛一看,哪是什麼烏雲?根本就是成千上萬隻烏鴉,那烏鴉體形不小,成千上萬隻烏鴉聚集在一起,將梵音寺的上空遮擋住,整個梵音寺陡然黯淡下來,宛如夜幕降臨。

    西瑪亡命向金頂大殿的外面逃去,可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迎面走來,擋住她的去路,正是剛才為她和姬飛花帶路的小沙彌,西瑪望著那小沙彌苦苦哀求道:「小師父,您放我離開這裡。」

    那小沙彌面無表情道:「爾等竟敢對活佛不敬,今日定要拿了你的性命敬獻佛祖。」小小年紀說話竟然如此歹毒。他一拳向西瑪攻去,出手如同閃電,顯然武功不弱。

    西瑪雖然擅長騎射,在武功上也有些造詣,可是跟小沙彌對了一拳,竟然被震得手臂酸麻連連後退。那小沙彌一拳攻完,從腰間鏘!地拔出戒刀,刀光霍霍,一刀快似一刀,根本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顯然要奪了西瑪的性命。

    西瑪沒有來得及穿上衣服,身上只披了一條浴巾,更何況則小沙彌的武功如此厲害,幾個回合下來已經露出敗象,小沙彌覷準時機,一刀砍在西瑪的肩頭,雖然西瑪及時沉下肩頭,這一刀並沒有落實,可仍然將她砍得鮮血四濺,西瑪嬌軀搖晃了一下,緊緊咬住嘴唇,臉色蒼白如紙。

    小沙彌一步步向她逼近,臉上露出和年齡並不相符的殘忍獰笑。

    西瑪香肩半露,嬌豔如雪的肌膚之上被戒刀砍出一道寸許長度的血痕,鮮血汩汩流出,將白色浴巾染紅,當真是觸目驚心。她嘴唇上叼著一支玉笛,竭力吹響,卻沒有發出任何聲息。

    小沙彌有些好奇地望著她,不知她死到臨頭為何還要吹那支玉笛,難不成是在呼喚幫手?

    飛梟從空中俯衝而下,直奔金頂大殿的方向,所到之處,烏鴉紛紛閃避。胡小天已經來到金頂大殿附近,看到飛梟俯衝的方向已經確定了西瑪大致所在的位置,他大吼一聲,呼喚飛梟,飛梟在空中一個斜向盤旋,從他的身邊掠過,胡小天在飛梟經過之時,騰空一躍,穩穩落在飛梟的背上,飛梟去勢不歇,直奔金頂大殿的西南角。

    胡小天從飛梟的背上劍鞘中抽出玄鐵劍,凝聚全力,照著前方大殿的牆壁就是一劍,凝聚全力的一劍,威力足可開山裂石。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6-9-13 16:38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6-9-14 17:15
第八百四十九章【人生如燈】(下)


    小沙彌揚起戒刀,這一刀卻是要向西瑪的頸部斬去,小小年紀並無憐香惜玉之心,他這一刀要讓西瑪身首異處。

    西瑪萬念俱灰,胡小天啊胡小天,看來你我只能來生再見了!就在她絕望無助之時,身後牆壁從外面破出一個大洞,冷風颼颼,伴隨著一聲沉悶的大吼,一道身影從她的頭頂越過,一劍擋住了小沙彌奪命的一刀。

    卻是胡小天在生死關頭終於趕到,以玄鐵劍擋住了小沙彌的攻擊,小沙彌滿面錯愕,真不知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金頂大殿牆體極其堅固,門窗也是用精鐵鑄成,竟然被此人一劍劈開,這一劍之威實在是震撼人心。小沙彌還沒有來得及看清對方的樣子,就被一股龐大的力量震得倒飛了出去,騰雲駕霧般飛向後方,重重摔倒在牆角。

    胡小天並未追殺一個小孩子,將自己的外衣脫下,裹住西瑪,帶著她從牆洞中鑽了出去,此時看到夏長明帶著雪雕也已經來到上方空中,他讓夏長明保護西瑪先離開這是非之地,然後又從牆洞中鑽了進去。

    那小沙彌剛剛從地上爬了起來,滿面灰塵,雙目中充滿了恐懼,他年齡雖然很小,可是卻知道只要對方願意完全可以輕易奪去自己的性命。

    胡小天掃了他一眼就大步向裡面走去,並沒有理會這小沙彌,小沙彌也不敢去追,惶恐望著胡小天前行的方向,一雙小手攥緊拳頭,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長明燈的燈火被罡風舞動,忽明忽暗,活佛伽羅輕輕拍出一掌,他的手掌潔白如玉,出掌有若蓮花盛開,極其緩慢,卻在姬飛花的面前幻化出六朵蓮花的影像。

    姬飛花也是一掌迎出,她的手掌近乎半透明的質地,手掌舞動有若風中蘭花輕舞飛揚,如果有人看到眼前的情景,絕不會想到這兩人正在進行你死我活的生死比拚,只會被眼前絕美的景象所震驚。

    六朵蓮花環圍在一起,美輪美奐,每朵蓮花之中卻蘊藏著巨大殺機,蓮花的幻影倏然合成一體,活佛迦羅的指尖已經變成了血紅色,姬飛花的手指卻幾乎變成了透明。

    雙掌交錯,無聲無息,四壁長明燈卻猶如麥浪一般起伏,宛若蓮花的手掌和姬飛花對撞之後,驟然回縮,化掌為拳,潔白的拳頭周圍竟然瀰散出一層若有若無的血霧。

    姬飛花的也和他同時變幻招式,近乎透明的拳頭周圍散發出幽蘭色的光華。

    此時兩人腳下的金磚地面,方才一個個崩裂開來,聲音此起彼伏有若爆竹。

    血霧和藍光於虛空中相遇,紅藍兩種不同的光芒暴漲,四周搖擺不定的長明燈為兩人雙拳對撞的氣浪所沖,竟大半熄滅,後殿的光線變得越發黯淡,唯有那盞被擺放於中心的酥油燈依然光焰平靜。

    乍合乍分,活佛迦羅並沒有急於發動下一次的進攻,望著姬飛花的目光中充滿了震駭,在剛才的幾次交手中,他看似沒有落下半點下風,可是唯有他們自己才清楚真實的狀況,由始至終,姬飛花都護著那盞酥油燈,活佛迦羅並不知她護燈的用意何在,可是單從這一點就能夠看她面對自己並沒有使出全力。更讓活佛迦羅詫異的是:「你是凌嘉紫的什麼人?」

    姬飛花的唇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活佛迦羅這樣問就代表他已經承認了和凌嘉紫之間的瓜葛,姬飛花並沒有說話,只是左足向前探出,右腿微屈,左掌前伸,右掌高揚過頂,雙臂環圍,宛如抱月。

    活佛迦羅看到她的動作,內心劇震,睜大了雙眼,再也不復最初之淡定,緩緩點了點頭道:「是你,小花!」

    姬飛花點了點頭:「當年我受盡欺凌,在太子妃那裡境遇也沒有太多改善,一天躲在小黑屋內哭泣的時候,一位好心人送給了我一盞燈,他對我說……」

    活佛迦羅道:「人生如燈,燈不滅,心不死!那小孩子問他,可是燈油若是干了呢?心死了,豈不是人就要死?」

    姬飛花的目光落在那盞酥油燈上:「他說這世上有一種長明燈,就算人死了,燈仍然會亮著。」

    活佛迦羅的表情變得慈和而溫暖,他沉聲道:「我沒有看錯,你果然非池中之物。」

    姬飛花道:「我卻看錯了,我以為您已經死了,原來您一直都好端端地活在這世上。我現在是應當稱您為活佛還是稱呼您為明晦師父?」

    活佛迦羅微笑道:「明晦早已死了。」

    姬飛花望著那盞燈道:「聽聞明晦的死訊,那小孩子好不傷心,畢竟在她的記憶力,明晦師父是少數關心她的人,又是讓她燃起希望的人,對她的人生意義可謂重大。可後來她方才發現她所相信的,她所感激得全都是騙局和假象。」

    活佛迦羅沒有說話,他也望著那盞燈,似乎在沉思,似乎在冥想。

    姬飛花道:「凌嘉紫雖然智慧卓絕,可是她的性情又太過自負,目空一切,把你們這些人看得太簡單了,認為可以將你們隨意擺佈,所以她才會落到被你們群起而攻之的下場。她死後,你們這些人各有所得。」

    活佛迦羅嘆了口氣道:「過去的事情又何必再提,更何況凌嘉紫生前對你也算不上好,貧僧對她當得起問心無愧這四個字。」

    姬飛花呵呵笑道:「問心無愧?你以為自己當得起這四個字嗎?貪、嗔、痴三毒,你全都不少,一個出家人竟然對太子妃產生非分之想。」

    活佛迦羅冷冷道:「貧僧與她之間乃是清清白白,沒有半點外界傳言的關係。信與不信,貧僧也沒必要向你解釋。」

    姬飛花冷笑道:「我自然相信,凌嘉紫那種目空一切的人怎麼會將你看在眼裡。」

    活佛迦羅因姬飛花的這句話目光中的怒火稍閃即逝,以他的修為都不可避免的被激怒了,每個人心中都有一道疤,無非是隱藏得深淺不同罷了。

    姬飛花道:「當年龍宣恩那昏君對你欣賞有加,推崇備至,都以為你是天龍寺數百年來難得一見的天縱之材,可既便如此,天龍寺佛法比你更為精深的大有人在,為何單獨選你?後來我方才查出,原來你是有功之人!」

    活佛迦羅臉上的慈和已經消散得乾乾淨淨,取而代之得是凜冽殺機。

    姬飛花道:「楚源海貪腐案,龍宣恩將楚家抄家滅門的根本原因在於金陵徐氏的背後推手,可是真正執行這件事的人卻是你,是你向朝廷告密,揭穿了楚源海和楚扶風之間的關係。」

    活佛迦羅哈哈大笑,笑聲過後,四周長明燈竟然全部熄滅,然而姬飛花身邊的那盞酥油燈依然光焰不動,平靜如昔。活佛迦羅望著姬飛花道:「費盡千辛萬苦過來找我,為的就是要給楚家報仇?」

    姬飛花道:「我這次過來,是為了還你一盞燈。」右掌輕拂,地上酥油燈緩緩升騰而起,有若一隻無形的手托舉著酥油燈向活佛迦羅緩緩靠近。

    活佛迦羅望著那盞燈緩緩點了點頭道:「我當年有沒有說過,這世上最痛苦的事並不是死亡,而是被人滅掉屬於他的那盞燈!」他倏然揚起右掌,一改剛才平和緩慢的出手方式,這一掌凌厲而剛猛,向酥油燈猛削而去。

    然而他的這一掌,並未揮出太遠的距離就遇到了一堵無形的屏障,活佛迦羅皺了皺眉頭,此時方才意識到逼近自己的不僅僅是一盞酥油燈,而是一個包容博大的空間,或者說自己所處的空間正在向中心收縮,緩慢但是在有序地,一點點地壓榨自己的存在。

    活佛迦羅短暫的錯愕之後,馬上冷靜了下來,他雙手合什,盤膝坐了下去,身軀沒有落在地上,而是漂浮在虛空之中,距離地面尚有三尺左右的距離,虛空禪法,天龍寺僅有緣字輩的幾位高僧方才能夠修習成功,其中這方面專研最深的當屬緣空,而緣空大師卻因為修煉虛空大法而墜入魔道,最終全身內力便宜了胡小天。活佛迦羅本來是天龍寺僧人明晦,即便在天龍寺他前面還有通字輩,然而他卻脫穎而出,超越上輩弟子成為天龍寺緣字輩以下最強者,足見此人的天分和悟性。

    活佛迦羅以坐禪之姿漂浮在虛空之中,隨著姬飛花對他施加壓力的增大,他的身軀開始緩緩旋轉,伴隨著旋轉,開始不停擴展周圍的空間。

    那盞酥油燈懸停在活佛迦羅和姬飛花之間,兩股不同的力量讓它在虛空中達到了平衡,不過這平衡也只是短暫的,沒過多久,酥油燈就開始以活佛迦羅為中心,逆向轉動起來。猶如衛星之於行星,彼此無法靠近,卻又無法分開。

    活佛迦羅緩緩睜開了雙目,他的聲音虛無縹緲,仿若是從另外一個空間傳來:「你究竟是如何知道我沒有死?」

    姬飛花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催吐掌力,不斷壓縮著活佛迦羅存在的空間。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6-9-14 17:39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6-9-17 21:54
八百五十章【枯木逢春】(上)


    牆角處卻傳來了另外一個蒼涼的聲音:「你這個樣子,生死又有什麼分別?」緣木的身影出現在東南方的角落,專注於生死拚搏的雙方都沒有留意到他何時到來。
    活佛迦羅長嘆了一聲道:「師叔祖,是您。」他在天龍寺雖然是明字輩,可實際上緣木喜歡他聰慧,將他從小就帶在身邊,他的一身藝業卻大都得自於緣木所授,兩人雖無師徒之名,可是卻有師徒之實。可以說緣木這一生中最疼愛的弟子就是明晦,這些年來最讓他難過的也是明晦,他一直以為明晦為情所困,被凌嘉紫害死,甚至因此而怨恨凌嘉紫,對他這樣的得道高僧來說,若非痛到了極處又怎會興起這樣的情感波動?今日見到自己的這位得意門生,天龍寺百年來難得一遇的天才仍然活著,而且逍遙自在地當起了梵音寺的活佛,心中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知是喜是怒。

    緣木靜靜站在那裡,並未前行,他雖然看不到兩人出招,卻已經感受到來自姬飛花和明晦的強大力量,姬飛花的力量鋪天蓋地,擁有包容萬象之勢,明晦卻有斗轉星移,逆轉乾坤之妙。兩人都稱得上不世出的奇才,也都拿出了十足的力量在生死搏殺。

    姬飛花道:「你若是老老實實躲在這裡做你的活佛,自然沒有人會發現你還活著,可惜你太過貪心,時隔那麼多年,仍然不肯放棄。」

    活佛迦羅道:「原來你們是欲擒故縱。」

    姬飛花淡然道:「若非如此,他們又怎能那麼容易就將七巧玲瓏樓的頭骨盜走?若非如此,又豈能順藤摸瓜找到背後的指使者是誰?若非如此又怎能知道你仍然活在這個世界上。」說這番話的時候姬飛花心中也是暗自慚愧,其實這一切都是劉玉章在背後佈局,若非此次和劉玉章聯手,又怎能順利找到迦羅。

    活佛迦羅和姬飛花雖然交談不停,可是兩人源源不斷的內力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減弱,彼此之間以內力相搏,以真實的內力而論,活佛迦羅的內力要勝過姬飛花不少,可是在實際對峙之中卻並沒有表現出鮮明的強弱之分,甚至姬飛花的內力似乎還要強大一些,她的內力稍一減弱,馬上就有得到補充,生生不息,源源不絕。

    活佛迦羅道:「你果然領悟了天道之力,那顆七寶琉璃塔下的靈犀佛骨原來是落在了你的手中。」

    姬飛花冷哼一聲,內力驟然增強,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向活佛伽羅壓迫而來,比起之前增強竟有一倍之多。

    活佛伽羅身軀越轉越疾,到最後已經形成一道白色光柱,光柱向左右上下不斷擴展,遠遠望去,猶如一支巨大的紡錘,紡錘的尖端下方接觸到地面,而上方已經觸及大殿的頂部。

    緣木在一旁望著激鬥的戰況,深如古潭的雙目流露出幾許不忍,他應姬飛花的邀約前來梵音寺助拳,象印大師也是他請來幫忙,可是他並沒有料到活佛伽羅竟然是明晦。雖說出家人六根清淨,親情斷絕,可是任憑你修為精深終究還是一個人,是人又怎能真正做到無情?

    明晦雖高,可若是姬飛花和緣木聯手,他斷無勝出的機會。

    蓬!的一聲巨響,明晦旋轉形成的那道白光直衝金頂,竟然將金頂破出一個大洞,來自於明晦身體的向外擴張之力倏然消失,姬飛花的力量控制了整個空間,原本逆行旋轉的酥油燈於虛空中平移到明晦剛才所處的位置,而那道白光卻消失在金頂之外。

    姬飛花心中暗嘆可惜,剛才明明可以將明晦剷除,卻因為緣木的猶豫而錯過了最好的機會。

    此時胡小天手握玄鐵劍從外面衝了進來,看到偌大的後殿之中只有姬飛花一個,也是微微一怔:「人呢?」

    姬飛花指了指屋頂上方的大洞,輕聲道:「現在追出去,不知還趕不趕得及?」

    活佛伽羅心知肚明,若是姬飛花和緣木聯手,自己斷無逃離之機,所以他不敢戀戰,和姬飛花對抗的同時,以內力破開金頂,第一時間選擇逃生。他和姬飛花武功相若,姬飛花的內力是從周圍向中心壓榨,而活佛伽羅卻將全部的內力用於逃生。逃生之時還利用了姬飛花的外來之力,再加上搶佔先機,在姬飛花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逃出後殿了。以他們的武功,即便是姬飛花現在追趕十有八九也是趕不上了。

    然而姬飛花和胡小天卻留意到,和活佛伽羅一起消失的還有緣木。

    活佛伽羅不敢停歇,亡命向梵音山巔方向而逃,他輕功卓絕,飛簷走壁如履平地,渾然不顧身後殺聲一片,無論弟子叫得如何淒慘他都無動於衷,轉瞬間已經出了梵音寺,沿著寺後小路一路狂奔,猛抬頭,卻見前方五彩經幡之下一道身影靜靜佇立在道路中心,正是緣木大師。

    活佛迦羅於緣木身前一丈距離站定,表情恭敬,雙手合什深深一躬道:「師叔祖!」

    緣木嘆了口氣道:「明晦已經死了,你跟老衲再也沒有半點的關係。」

    活佛迦羅抿了抿嘴唇緩緩跪倒在雪地之上:「無論師叔祖認不認我,明晦永遠也不會忘記師叔祖對我的恩德。」

    緣木道:「你終於肯承認自己就是明晦了。」

    明晦向緣木拜了三拜道:「弟子不求師叔祖手下留情,只求不要死在外人的手裡,師叔祖,請你賜我一死吧。」他仍然跪在地上,上身自立,雙目緊閉,一副靜待死亡的模樣。

    緣木緩緩點了點頭,望著這位被他視為骨肉的親傳弟子,內心中百感交集,他忽然揚起手來向明晦的天靈蓋擊去,就在他出手的一刻,明晦突然睜開了雙目,雙目之中已經是熱淚盈眶。緣木看到眼前情景內心中不由得為之一顫,用心如刀割來形容也不足為過,他猶豫了一下,準備繼續出手之時,明晦的雙目之中卻紅光閃現,猩紅色的光芒炫目而灼熱,宛如兩道利箭射入緣木的雙眼之中,緣木此時方才知道不妙,再想閉眼已經來不及了,怒吼一聲:「孽障!」一掌拍落,可是他的眼前已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緣木功力深厚,再加上憤怒出手,威力達到極致,可是明晦的身體卻瞬間移動到他的身後,此時明晦通體發紅,肌膚彷彿就要燃燒起來。緣木一拳落空,已經感知到明晦移動到何處,按照正常反應,失去雙目之後應當選擇遠離對手,畢竟明晦只想著逃脫,未必會對曾經對他有恩的緣木趕盡殺絕,可是緣木非但沒有逃離,反而同樣以瞬移身法衝向明晦。

    這身法正是他傳授給明晦,想不到明晦今日用他所傳授的身法來對付自己。明晦也沒有料到緣木會不顧性命地衝向自己,而且中門大開,遠方已經有兩道身影離開梵音寺向這邊飛速而來,明晦知道自己若有絲毫仁慈之心,必然陷入包圍無法脫身,他揚起拳頭,一拳擊中緣木的胸膛,空!的一聲,這一拳猶如擊中了朽木,緣木張開雙臂死死將明晦抱住。

    明晦這才知道緣木露出那麼大破綻的目的,就是為了引誘自己發動攻擊,他身體雖然被緣木抱住,可是雙手仍然自由,來回用力擊打在緣木的後心之上,他出拳何其之重,砸在緣木背上蓬蓬作響,可是無論他使出多大的力量,緣木就是牢牢抱住他不放。

    明晦怒吼道:「還不放開!」周身紅光瀰散,凶相畢露宛如血魔降世。

    緣木雙目無法視物,看不清明晦如今的模樣,可是臉上的表情卻變得前所未有的平和安寧,他淡然道:「明晦啊明晦,我看錯了你,你竟然偷偷修煉了血修羅。」

    明晦竭盡全力仍然無法將緣木從身上擺脫,他的拳頭如雨點般瘋狂擊落在緣木的身上,可是從回聲推斷出,自己給緣木造成的傷害並不大,緣木幾近修成金剛不壞之身,如果不是剛才被他偷襲,兩人孰勝孰敗還不知結果如何?

    讓明晦懊惱的是,緣木宛如跗骨之蛆般的死死糾纏已經讓他錯過了逃跑的絕佳時機,此時姬飛花和胡小天一前一後將他的去路封住。

    胡小天大吼道:「明晦狗賊,你竟敢欺師滅祖!」他和姬飛花準備對明晦前後夾擊,卻聽緣木道:「兩位施主不必插手,這是我們天龍寺自己的事情。」說話間明晦又向他的後心連擊數拳。

    緣木長嘆一聲:「孽障,事到如今你仍然不知悔改嗎?」

    明晦大聲道:「你不是我,憑什麼主宰我的一切?」說完張開大口猛然咬在了緣木的頸部。

    胡小天和姬飛花看得心中都是一緊,這明晦那還是什麼出家人,簡直是惡魔在世。

    比起他們,明晦心中震駭更甚,他這一口如同咬在了堅韌的牛皮之上,彈性十足,韌勁十足,任他牙尖嘴利也無法撕裂枯木的肌膚分毫。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6-9-17 21:57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6-9-18 23:50
第八百五十章【枯木逢春】(下)


    緣木道:「血修羅,以血養氣,化氣補精,乃邪魔外道,你放著光明正大的武功不去修行,竟然自甘墮落,須知此等邪功雖然可以在短期內達到驚人成就,可隱患也是極大,我當年教你武功的時候,有沒有告訴過你,有一門心法叫做枯木逢春?」

    明晦聞言色變,竭力掙脫,可是此時卻感覺仿若有無數根鬚滲入自己的體內。

    緣木道:「血氣魔性可以滋養你的體魄同樣可以滋養別人,今日貧僧就要教你邪不勝正的道理。」

    明晦感覺來自緣木周身的壓力倍增,那絲絲縷縷宛如根鬚一般的內息從他的肌膚毛孔無孔不入地進入到他的體內,明晦凝聚丹田氣海之力,試圖將緣木從身上震飛出去,可是來自他的血煞內息非但沒有對緣木造成傷害,反而滋養對方讓對方的內力變得更加壯大。

    此消彼長,明晦周身猩紅色的血霧開始漸漸消褪,他這邊消褪一分,緣木的壓力就增加一分,明晦感覺緣木果真如同逢春枯木,在自己血氣的滋養迅速變得枝繁葉茂,而自己卻被緣木不斷抽空,他的內心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越是急於擺脫,越是無法擺脫。

    胡小天原本下定決心不管緣木說什麼,合力將明晦幹掉保住緣木的性命,可姬飛花卻用眼神將他阻止,現場情況已經發生了逆轉,明顯朝著對緣木有利的方向發展。胡小天忽然想起了貓和老虎的故事,看來當師父的必須要留下一手壓箱底的功夫,專治明晦這種忤逆弟子,不肖之徒。

    明晦和緣木彼此糾纏,密不可分,兩人的身軀同時倒在了雪地上,相互抱成一團,沿著陡峭的山坡宛如一個圓球一般向下滾落,胡小天正想去追趕,卻看到周圍雪地宛如浪花般翻滾了起來,姬飛花率先反應了過來,一掌拍向前方雪地,蓬!的一聲巨響,雪地炸開一個大坑,從大坑之中一個白乎乎的影子騰空而起,動若脫兔,徑直向姬飛花撲去,同時爆發出一聲尖利的嚎叫。

    姬飛花定睛望去,眼前竟然是一個****的怪物,生著人的形狀可是通體生滿白毛,體型要比正常人高上一頭,手臂極長,垂落過膝,雙目赤紅,雙腳也宛如鳥爪,騰空攻擊之時手足並用。

    姬飛花隔空又是一掌,無形掌刀劈在那怪物身上,以她的內力,本以為足可以將那怪物劈成兩半,可是這一掌雖然將怪物打得橫飛出去,但是並未對其造成太大損傷,怪物在雪地上打了個滾,沒事人一樣重新站起身來,血紅的目光死死盯住姬飛花,然後手足並用,有若獵豹一般奔跑,向姬飛花再度撲去。

    胡小天舉目望去,卻見梵音山上方也是雪浪滾滾,初始的時候他還以為是雪崩,可很快依仗著超強目力辨認出,那滾滾雪浪卻是一支白毛怪物組成的大軍正在向他們的位置迫近而來。

    姬飛花看到眼前情景也不禁為之色變,單單是一個白毛怪物就已經如此厲害,這從梵音山上前來的怪物何止萬千,他們陣營之中雖然個個都是武功高強,可畢竟人數太少,面對潮水般湧來的怪物難免落入敵眾我寡的境地。

    蓬!蓬!兩隻白毛怪物從雪地之中躥出,一左一右向胡小天攻去,胡小天揚起手中玄鐵劍,身體擰轉,弧形橫掃,噹!噹!兩聲如同打棒球一樣將兩隻怪物擊飛出去,兩隻怪物飛出十餘丈,重重跌落在裸露的山岩上,卻並沒有胡小天希冀中撞得粉身碎骨,而是完好無缺地重新站立起來。背脊之上的白毛因為憤怒而豎立起來,叫聲變得越發淒厲,前肢落地,後腿用力在雪地上一蹬,身軀已經躥升起來。

    此時從峰頂湧來的白毛怪物已經近在眼前,姬飛花一掌拍擊在雪地之上,積雪潮水般逆行湧動,在她和胡小天的身前迅速堆起一堵雪牆,同時大聲道:「撤!」

    胡小天和姬飛花兩人正準備撤離暫避鋒芒之際,卻聽空中發出低沉的鳥鳴之聲,但見萬千隻飛鳥在飛梟和雪雕的引領下來到他們頭頂上方,原來夏長明將西瑪救走並安頓好之後,馬上回來支援,恰恰看到胡小天和姬飛花遭遇險情的一幕。

    飛梟俯衝而下,胡小天騰空一躍跳上飛梟的背脊。姬飛花啟動翼甲凌空飛起,低飛俯衝,揚起手中光劍,向下方怪物開始劈殺,光刃劃過,一隻怪物被當場劈成兩段,姬飛花大喜過望,向胡小天道:「這些怪物怕光劍!」

    胡小天將玄鐵劍重新插入劍鞘之中,抽出腰間的孤月斬,正所謂滷水降豆腐,一物降一物,剛才情況緊急,只想著拿出最厲害的殺招,卻想不到連玄鐵劍對這些怪物都無能為力。孤月斬和光劍都屬於同一性質的武器,胡小天右手一揮,孤月斬劃出一道弧光低空飛了出去,噗!噗!噗!之聲不斷,白毛怪物潮水般湧上,卻又如同波浪般倒下。

    眼看著一場以眾凌寡的圍殲馬上就變成了胡小天陣營單方面的屠殺,夏長明沒有斬殺白毛怪物的手段,只能指揮飛鳥在空中盤旋助陣,給這些白毛怪物心理上的威懾,殺敵的主力自然是姬飛花和胡小天。

    找到白毛怪物的弱點之後,轉瞬之間已經斬殺了數十隻,那些白毛怪物終於意識到了對方的厲害,全都轉身向梵音山上逃去。

    胡小天和姬飛花豈能輕易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勝果,追逐白毛怪物直上山巔,山巔之上有一座廢棄的殿宇,白毛怪物逃入殿宇紛紛鑽入廢墟縫隙,轉瞬之間就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

    胡小天從飛梟身上一躍而下,姬飛花也降落在他身邊,這會兒功夫白毛怪物已經一個不剩。殿宇之下必然另有玄機,否則那麼多的白毛怪物根本就無處藏身。

    胡小天朗聲道:「客人都到家門口了,為何還不現身相見?」他中氣充沛,聲音傳遍整個廢棄的殿宇,在遠方的山谷中久久迴蕩。

    過了好一會兒都不見有人回應。

    姬飛花冷冷道:「看來也只是一隻縮頭烏龜罷了!」激將法也是無用。

    此時劉玉章和象印大師也先後趕到,兩人並未看到白毛怪物圍攻胡小天和姬飛花的場面,不過於途中看到了不少白毛怪物的屍體,也能夠想像得到剛才戰況之慘烈。

    劉玉章陰測測道:「既然不肯現身相見,那就投幾顆玄天雷進去,將這片廢墟化成粉塵,順便再將梵音寺他的那幫徒子徒孫全都殺光!」他的聲音雖然尖細,可是穿透力絕不次於胡小天。

    看來劉玉章的這句話總算起到了作用,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地底嘆道:「你們為何要苦苦相逼?」

    聽到終於有人回應,眾人心中同時現出驚喜。

    那聲音又道:「你有玄天雷,我沒有嗎?你可以毀掉這裡,我可以毀掉整座梵音山,大不了大家同歸於盡!」

    眾人本以為對方已經服軟,卻想不到他的口氣突然又強硬起來。

    劉玉章不甘示弱道:「那就試試!」

    胡小天心說如果來硬的只怕不行,有唱紅臉的也得有唱白臉的,他呵呵笑道:「老先生,其實這天下間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不如你出來,咱們面對面好好談一談,不知意下如何?」

    對方發出一聲桀桀怪笑:「小子,打得一手如意算盤,老夫若是出去,爾等就對我群起而攻之,當我是三歲孩童那麼好騙?」

    胡小天道:「老先生看來是毫無誠意嘍?」他一邊說話一邊仔細分辨著對方聲音傳出的位置,意圖鎖定對方的藏身處,可是這聲音似乎從四面八方傳來,根本無法正確鎖定對方的藏身之處。

    「誠意?也罷!讓那女娃兒進來,我跟她面對面說清楚!」

    眾人一怔,除了胡小天和劉玉章知道姬飛花的身份,其餘人並不清楚,所以首先反應是哪來的女娃兒?

    胡小天以傳音入密向姬飛花道:「不要中了她的詭計!」

    此時那老者又嘰裡咕嚕說了句什麼,眾人全都沒有聽清,其實是沒有聽懂,彼此相望一頭霧水。姬飛花淡然笑道:「前輩,我去見您好不好?」她這麼說等於已經承認自己就是對方所說的女娃兒。

    胡小天還想相勸,可是看到姬飛花毅然決然的眼神已經知道她的決定斷然不會更改,心中熱血上湧,大聲道:「我去見你好不好?」

    那老者冷冷道:「除了她之外,你們之中誰都沒有資格!」

    姬飛花已經緩步向右前方走去,轟隆隆的響聲中,她的前方出現了一個地洞,看來老者剛才的那句古怪的話就已經給她指明了方向,姬飛花望著眼前黑魆魆的洞口,表情淡定如昔。耳邊傳來胡小天關切的聲音:「飛花,不要去!」

    姬飛花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一步步走向地洞。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6-9-20 14:47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6-9-18 23:51
第八百五十一章【宇宙法則】(上)


    明晦感覺自己身體的力量一絲絲游離出去,來自緣木的力量卻變得越來越強大,自己根本無力和緣木抗衡,他慘然笑道:「師叔祖,你是佛門弟子,難道你要……親手奪去我的性命?」身體的壓力陡然一鬆,卻是緣木放開了他。

    明晦的第一反應就是想逃,可是腳步虛浮,撲通一聲跌倒在了地上,他慘然叫道:「虛空大法……你……你竟然修煉了虛空大法?」

    緣木上前一步,蓬!的一拳擊中了明晦的丹田氣海,明晦眼睜睜看著對方出拳,卻無力躲避,被緣木這一拳擊了個正著,丹田氣海宛如裂開一般,僅存的內息散得乾乾淨淨。明晦面如土灰,慘然道:「師叔祖,你好狠……」

    緣木嘆了口氣盤膝在他的對面坐下:「這並非是虛空大法,世上萬物相生相剋,武功也是如此,你記不記得當年我教你武功之時說過什麼?」

    明晦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緣木又嘆了口氣道:「你不記得了,當年我教你武功之時曾經說過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曾經說過,佛門弟子想要修成正果,須心性堅定,抵受得住外界的種種誘惑,當時我曾經為你列舉了佛門幾大邪功萬萬不可觸碰,這血修羅就是其中之一,你記不記得?」

    明晦冷冷道:「過了那麼久,我又豈會記得?」

    緣木道:「若是心性純良,信念堅定者必然會聽從教誨,可是心有貪慾,野心勃勃者只會心生覬覦。」

    明晦道:「你當初故意在我面前提起這幾門功夫,因為這幾門功夫雖然厲害,你們卻都有克制之道對不對?」

    緣木點了點頭道:「不錯!」

    明晦道:「你真是陰險啊!」

    緣木道:「你智慧高絕,悟性奇高,越是像你這種的奇才,越是難以掌控,老衲絕非想要掌控你的未來,只是想你走正路,在你面前提起血修羅的目的就是為了考驗。」

    明晦呵呵笑道:「你又何止考驗那麼簡單,故意洩露給我血修羅的秘密,我只是一個年輕人,你利用這種方法考驗我的心性,和害我又有什麼分別?」

    緣木垂下頭去,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懊悔,這樣的考驗並非是他所首創,天龍寺歷來都是如此,只是明晦沒有禁得住考驗,偷偷修煉了血修羅。如果當初自己沒有給他這樣的考驗,難道明晦就能安安心心做一個佛門弟子?他就不會走入歧途?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緣木道:「你跟楚源海無怨無仇,為何要害他?」

    明晦咬牙切齒道:「你不懂,你雖然活了那麼久,你永遠都不會懂得什麼才是愛恨,你早已麻木不仁,你這樣的人,活著和死去又有什麼分別?」

    緣木道:「貧僧不懂愛恨,但是貧僧懂得何謂是非!」

    明晦道:「是非?出家人不打誑語,楚源海明明是楚扶風的兒子,緣何你們要隱藏這個秘密?你們不敢說出真相豈不是與佛祖的教誨背道相馳?這就是你的是非?楚源海居心叵測,想要顛覆社稷,圖霸大康,這樣的人是不是亂臣賊子,應不應當誅之而後快?凌嘉紫禍亂宮廷,結黨營私,恐嚇皇上,危及社稷,這樣的人應不應該剷除?」

    緣木被明晦一連串的發問問得無言以對。

    明晦道:「我做錯了什麼?僅僅是因為我假死騙過你們的耳目?我這些年來隱姓埋名,雖然離開了天龍寺,可是我有沒有做過對不起天龍寺的事情?你卻聯手外人追殺我,想盡一切辦法置我於死地,誰是誰非?你我之間究竟是更誰對不起誰?」

    緣木道:「你勾結歹人潛入皇宮盜取靈犀佛骨……」

    不等他說完,明晦又打斷他的話道:「靈犀佛骨?你知不知道靈犀佛骨究竟是何物?又是哪位活佛的頭骨?」

    緣木啞口無言。

    明晦道:「你什麼都不知道,既然如此,你老老實實在天龍寺誦經禮佛就是,何必多管閒事?」

    緣木嘆了口氣,神情黯然道:「老衲的確管不了太多的事情,也不該管那麼多的事情,可是老衲必須要管你。」

    明晦聽他這樣說,真是有些欲哭無淚了,現實就是如此,自己的武功被廢,就算不想被緣木管,也由不得他了,他長嘆了一口氣道:「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

    緣木道:「交出靈犀佛骨,老衲帶你回天龍寺向方丈認錯,自此以後面壁思過。」

    明晦緩緩搖了搖頭道:「靈犀佛骨不在我這裡,我也不會回什麼天龍寺,我是迦羅,明晦早已死了,你我之間再無半點瓜葛。」

    姬飛花沿著向下的台階走了進去,左手中拿著一顆夜明珠可供照亮,階梯走到盡頭,前方通道中的燈光一盞盞亮了起來,姬飛花舉目望去,通道之中乾乾淨淨並沒有一隻白毛怪物,身後響起沉重而遲緩的移動聲,卻是後方的石門關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想要探究事情的真相,姬飛花就必須選擇單槍匹馬,而且她這個人向來獨來獨往慣了。觀察周圍動靜的時候,那個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你不必害怕,沿著通道走過來就是。」

    姬飛花緩步走了過去,走了百餘步,前方出現一道斷崖,距離對面崖壁約有十餘丈的距離,崖壁之間漂浮著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石塊,姬飛花眨了眨眼睛,她沒有看錯,這些石塊全都漂浮在空中。

    「過來吧!」聲音此次從對面傳來。

    姬飛花踏上一塊漂浮的石塊,用腳壓了壓,石塊微微下降,她確信這石塊足以承載自身的重量,這才兩隻腳走了上去,然後從一塊石塊走向另外一塊,很快就凌空走過斷崖。

    對面水聲淙淙,循聲走去,沒多久就看到一個水潭,水潭之上霧氣繚繞,看不清其中的情景。

    水聲嘩啦啦作響,一顆斗大的腦袋從水面下浮了出來,姬飛花心中一凜,下意識地將手落在光劍劍柄之上。

    「你怕我?」

    姬飛花沒有說話,只是警惕地望著對方。

    此時她的腦海中映出一張古怪的面孔,蒼白的肌膚,常人兩倍大小的腦袋,大大的眼睛,扁平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和腦袋不成比例的小嘴。

    對方道:「你聽得懂我說話。」

    姬飛花竭力將這張面孔從腦海中排遣出去,忽然眼前藍光乍現,光芒強烈到她不敢直視,過了一會兒,白光中出現了一個影像,一名身材高大的怪人出現在光芒之中,面孔和剛才自己腦海中出現的映像幾乎一模一樣,光禿禿的頭頂寸發不生,蒼白的皮膚滿是褶皺,身上穿著一件棉麻質地的白色長袍,手中拄著一根枴杖,背脊躬起,老態龍鍾。

    姬飛花望著這古怪的老者,甚至分不出他究竟是男是女。

    老者雙手拄拐,身體周圍的光芒漸漸散去,灰藍色的雙目打量著姬飛花,低聲道:「你不認得我,我卻認得你!」

    姬飛花道:「你是天命者?」

    老者笑了起來,只是笑聲,臉上的表情卻紋絲不動:「所謂天命者只不過是外人強加給我們這些人的稱號,我不是什麼天命者,只是一些迷路之人罷了。」大大的雙目中流露出只有姬飛花才能讀懂的憂傷。

    姬飛花道:「你是當年從棲霞湖逃走的幾個人之一?」

    老者點了點頭:「確切地說是當年墜毀飛船中的五十二名船員之一。」

    姬飛花愕然睜大了雙目,她並沒有想到會有那麼多人。

    老者道:「你不必擔心,倖存的卻只有九人,飛船墜落之後,多半成員已經死於這場災難,剩下的十一人準備棄船逃生,卻沒有料到飛船墜落的情景被康人看到,因此而派出大軍。」

    姬飛花道:「那場戰鬥你們損失了兩名同伴。」

    老者道:「那兩名同伴乃是我們的船長和領航員。」

    姬飛花此時方才明白,為何其餘的天命者無法修復飛船離開。她低聲道:「所以你們這些年一直都在為了離開而努力?做出了那麼多的事情?」

    老者緩緩搖了搖頭道:「家有家規,國有國法,宇宙也有自身的法則。我們不會輕易破壞任何一個星球的運行規則,即便是他們殺害了船長和領航員,我們也沒有想過去修復飛船,甚至沒有想到過要回去。」

    姬飛花有些詫異地望著老者,對他的話將信將疑。

    老者道:「探索未知的領域擁有著極大的危險,發現別人的同時也會暴露自己,我們的法則之一就是,一旦預知到危險,就決不把這種危險帶回自己的家園,當年飛船墜毀並非意外,而是人為。」

    姬飛花心中一沉,看來事情比自己預想中更加複雜。

    老者道:「我們在漫長的探索中營救了一個人,正是這個人導致了我們的這場災難,她的基因甚至比起我們都要優秀得多,當船長發現她的陰謀和野心之時,決定偏離航向,毀掉星圖,甚至不惜和她同歸於盡。」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6-9-20 16:02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6-9-19 16:49
第八百五十一章【宇宙法則】(下)


    姬飛花道:「她死了?」

    老者道:「她可以在短時間內學習別人知識的能力,並控制他人的精神,船長設計將她困住,本想將她除去,卻想不到她竟然控制了大半船員,試圖控制整條飛船,船長在無可奈何的前提下不得不選擇讓飛船墜毀。」

    姬飛花點了點頭,接下來發生的就是龍靈勝境壁畫上所記載的事情了。

    老者道:「這場意外讓我們失去了團隊的領袖,我們其餘九人逃走,大家各散東西,按照我們的法則,我們不可以冒險修復飛船,不可以重新返回家園暴露坐標,開始的時候還算平靜,每人都恪守原則,可是到了後來,或許是環境讓我們改變,我們的性情漸漸發生了變化,有人變得惶恐不安,有人變得多疑善變,還有人變得沮喪絕望。」講述這番往事的時候他的語氣平淡無奇,可是在姬飛花聽來卻是驚心動魄,雖然她未曾親眼目睹,仍然可以想像的到當時凶險的情景。

    老者道:「僥倖逃走的七人本來還準備救回船長,可是他們逃離不久就傳出大康皇帝下令將艦長和領航員殘忍殺害的消息,他們雖然擁有遠超這一時代的科技和文明,但是畢竟力量有限,而他們一直奉行的法則也不允許他們這樣做。」

    姬飛花心中暗自奇怪,這老者口口聲聲他們所奉行的法則,如果他們當真遵循法則,或許就不會發生那麼多的事情,也不會引出大康分裂,大雍崛起,難道是環境的變化,現實狀況讓他們發生了變化?

    老者竟然點了點頭道:「不錯!」

    姬飛花心中一驚,自己尚未發問,老者竟然已經知道自己心中所想?難道他能夠讀懂自己的意識?

    「你的身上擁有光翼族的血統,同樣也遺傳了族人的這種特殊本領,彼此之間可以通過意識進行交流。」老者並未啟動嘴唇,可是他的話語聲卻清晰出現在姬飛花的耳中。

    姬飛花道:「光翼族?我的血統應該並不純正。」

    老者道:「倖存的九人中,有兩人不知去向,剩下的七人為了躲避大康軍隊的搜索追蹤,不得不選擇來到漠北苦寒之地,這裡天氣雖然寒冷,可是地理環境相對更接近我們的家園,我們七人已經放棄了返回家園的想法,沒過多久,就有四名同伴因為無法適應這裡的氣候而患病,相繼死去,目睹同伴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去,我們心中萌生出巨大的恐慌,更為不幸的是,患病死去的四人中包括我們的隨隊醫生。而我們倖存的三人卻都生了病,已經無人可以醫治,我們都以為過不了多久,我們會像其他同伴一樣在遙遠的異域淒涼死去,我們開始絕望,就在這時候,當初和我們同樣逃離的一名同伴找到了我們。」停頓了一會兒方才道:「他不但自己回來了,而且帶來了十個女人,這十個女人全都已經有了身孕。」

    姬飛花已經猜到了什麼,饒是如此,仍然控制不住內心的震駭,雙手緊握成拳。

    老者道:「他違背了我們的法則,我們紛紛指責他的時候,他卻告訴我們,他之所以能夠活下來,全都是因為這些女人的緣故。」

    姬飛花倒吸了一口冷氣,難道這些異星人也有採陰補陽的說法?可馬上又想到自己的體內同樣留著這些異星人的血。

    老者道:「在死亡的面前任何法則都可以放下,很快就驗證了這個道理。」

    為了活下去,我們這些人不得不去尋找目標,當初我們心中想著只要能活下去就停下這種荒唐的行為,可是我們很快就發現,有些事一旦做過就無法終止,我們的病情時好時壞,必須要不斷通過這種方式來挽救自己,而但凡跟我們有過這種關係的女人就再也沒有效果,所以我們不得不去尋找新的目標。

    姬飛花心中黯然,這些人非但違背了他們的法則,而且做出了窮凶極惡的事情,可是在生存的前提下,他們的做法又似乎無可厚非。她曾經聽胡小天說過這些人繁衍後代的事情,胡小天是聽鬼醫符刓所說,只不過當時並沒有說出原因,認為這些異星人的繁衍是為了擴張和佔領,而眼前這位倖存者所說的應該才是真正的事實,他們是為了活下去,至於後代只是無意製造的附屬品。

    老者道:「因為人種的差異,我們的後代存在著巨大的缺陷,多半都在出生後不久就已經死去,我們漸漸發現,我們的疾病並非是不適應環境的緣故,而是人為,那個意圖控制飛船,船長不惜毀掉飛船和她同歸於盡的生命體竟然和我們一樣逃了出來,她一直在暗中觀察著我們,我們的疾病全都是她一手造成,而治病的方法,也是她的詭計,我們的那名同伴其實早已被她控制,我們幾個不幸成為了她的試驗品。」

    「後來呢?」

    老者道:「雖然我們的後代存活率並不算高,可畢竟其中有部分人活了下來,他們的體貌更接近於這個世界的普通人,我們雖然盡力控制他們不去影響這個世界,可是我們無法控制他們進入這個世界,更無法隔斷他們和外界的聯絡和交流。不過他們存在著天生的基因缺陷,存活率極低是一方面,即便是僥倖存活,也往往活不過三十歲。雖然我們的初衷並不想生下這些後代,可是既然賦予了他們生命,我們就不想眼睜睜看著他們死去。」

    姬飛花點了點頭。

    老者道:「解鈴還須繫鈴人,既然這一切是那個女人背後所為,她就應當有解決的辦法,於是我們想方設法將她引誘出來,準備聯手將她拿下,那一次我們付出了極其慘痛的代價,我們付出了兩死兩傷,枉死者更是不計其數,我們成功將她殲滅,此後的百餘年,終於恢復了寧靜,我們開始著手收拾一切,避免事態進一步惡化,我們本希望這些後代自生自滅,讓這個世界恢復最初的平靜,然而很快我們就發現,隨著生息繁衍,後代的生命也在不斷延長,不過比起我們的種族,甚至這個世界的人他們還是短壽的,少有超過四十歲,超過五十歲的更是屈指可數。在我們的後代中不乏智慧卓絕之人,他們竟然創出了《天人萬像圖》,完善自身的缺陷,以獲得更為長久的生命。

    姬飛花聽胡小天說過《天人萬像圖》的事情,所以並沒有感到太多的好驚奇,輕聲道:「據我所知,《天人萬像圖》最後又不知所蹤了。」

    老者緩緩點了點頭道:「不錯,在天人萬像圖的事情上,即便是我們內部也有不同的看法,我們的初衷是想維護昔日的法則,讓這些後代自生自滅,不去影響這個世界的一切,然而當我們想要控制這件事的時候,一切都已經變得無法控制,我認為應當毀掉那幅天人萬像圖,儘可能地保護這個世界,而我的同伴並不這樣想。」

    姬飛花心中暗忖,他在這世上的同伴應該只剩下兩個了,其中一人還不知去向。

    老者道:「我們中失蹤的另外一名隊員,在失蹤近百年後終於找到了我們,你所穿的翼甲就屬於他的。」

    姬飛花知道這翼甲的來歷,胡小天從五仙教得到,看來那名死在五仙教地底秘洞的天命者就是老者所說的隊友。

    老者道:「這些年來,他離群索居,切斷了和我們的一切聯絡,可是他並沒有甘於寂寞,同樣擁有了後代,他來找我們的目的也不是為了和我們敘舊,而是為了那幅《天人萬像圖》。」說到這裡他長嘆了一口氣:「察覺他的目的之後,我們之間發生了一場爭執,爭執中,我們發生了爭鬥,可這時候,我們並沒有意識到另外一個危機的到來,有人趁著我們兩敗俱傷之際伏擊了我們,可怕的是,他們同樣不屬於這個世界。」

    姬飛花秀眉微顰,她從胡小天的轉述中聽說劉玉章和他的越空小隊遭受了天命者的伏擊,可是從眼前這位異星老人的口中卻得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版本。不知是不是血統使然的緣故,她更相信後者。劉玉章留給她童年的陰影實在太大,此人做事陰狠毒辣,不擇手段,他的話決不可信。

    老者道:「那場戰鬥中我們雖然最終佔據了上風,可是有人趁著這個時機,將《天人萬像圖》帶走,我們俘獲了其中的兩人,一人口風極嚴,寧死不肯吐露半個字,另外一人卻熬不住訊問,交代了他所知的一切。」

    姬飛花道:「他們是誰?」

    老者嘆了口氣,緩緩搖了搖碩大的頭顱道:「只要想查,不難查得到,只是那場戰鬥之後,我們僅剩的三名倖存者,一人因為傷勢過重不久死去,另外一人深深自責,悄然離開。」他向姬飛花看了一眼道:「你既然穿著他的翼甲,證明他也已經死了。」

    姬飛花心中暗忖,如此說來當初和眼前這位異星老人一起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都已經死去,只剩下他孤零零一個。

    老者道:「我在這世上時日無多,你所看到的這片地方,乃是我用來苟延殘喘所開闢的地方,這裡的佈局全都按照我家園的模樣……」說到這裡老者轉過身去,重新走入水池之中。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6-9-20 16:07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6-9-20 16:03
第八百五十二章【山崩地裂】(上)


    劉玉章望著姬飛花剛才消失的地方,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眼角的餘光看到胡小天,看到胡小天的雙目中充滿了憂慮,於是嘆了口氣道:「我們不該讓她單身一人深入險境的!」

    胡小天道:「後悔也已經晚了。」

    一旁象印大師道:「依我看剛才就該一起殺進去,把裡面故弄玄虛的老畜生和那幫白毛畜生全都一網打盡。」

    夏長明道:「這裡看似一片廢墟,實際上卻處處都埋伏著玄機,想要找到入口都沒那麼容易。」

    象印大師怪眼一翻:「小子,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想找哪有找不到的道理?」

    劉玉章道:「進去那麼久了該不會發生什麼事情?畢竟她是孤身一人。」

    胡小天心中也是擔心到了極點,可是他也知道劉玉章根本就是有意挑唆,如果他剛才不是聽到那句古怪的話語也不會同意姬飛花身涉險境,他知道姬飛花和天命者的淵源,所以也相信地底神秘人物選擇姬飛花見面的真意。關心則亂,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保持冷靜,須知劉玉章為人陰險狡詐,此次和自己的聯手合作純粹是利益使然,任何時候他都可以反戈相向,對此人務必要加倍提防。

    胡小天微笑道:「我對她有信心。」目光向周圍環視了一下,輕聲道:「緣木大師呢?因何現在還不見他回來?」

    象印這才想起緣木的事情,大手照著自己的後腦殼上拍了一記,大叫了一聲道:「奶奶的,這麼重要的事情怎麼被貧僧忘了?我去找他!」說完之後,根本沒有徵求其他幾人的意見,轉身就向山下跑去。

    胡小天向夏長明使了個眼色,象印雖然武功高強,可是梵音山這麼大,單靠他一個人搜索只怕短期內不會有任何的收穫,這方面反倒是夏長明的強項,他騎乘雪雕居高臨下展開搜索相對容易一些,更容易發現目標。

    夏長明向劉玉章悄悄看了一眼,表達出他對此人的擔心,胡小天微微一笑,示意他不必多慮,盡快幫忙尋找緣木大師才是正本,夏長明這才呼喚雪雕騰空離去。

    劉玉章抬頭看了看夏長明離去的身影,充滿羨慕道:「強將手下無弱兵,你的手下真是高手如雲。」

    胡小天道:「跟您老人家不能比,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天香國和西川都在您的手下服服帖帖。」

    劉玉章桀桀笑了起來:「咱家可沒有你這樣的胸懷和抱負,我只想著能夠討還公道。」說到這裡,目光中流露出無限怨毒。

    胡小天道:「你是不是還有很多事情瞞著我?」

    劉玉章笑道:「怎麼會?」

    胡小天道:「當年對不起你的那個人究竟是誰?」

    劉玉章道:「你的好奇心真是很重啊,對不起咱家的又豈是一個,他們能夠繼續活下來全都拜我所賜。」

    胡小天心中暗嘆,這句話充分將他的小人嘴臉暴露無遺,天下人都對不起他,他永遠都佔盡了道理。

    劉玉章道:「你猜她去見得究竟是誰?」

    胡小天道:「何必心急,等她回來,一切自然明了。」

    異星老者在池水之中浸泡了好一會兒,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萎靡的精神似乎振作了一些:「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問?」

    姬飛花道:「我父親是什麼人?」

    異星老人背朝著姬飛花,大大的眼眶中居然閃爍著些許的晶瑩,他緩緩閉上了雙目,兩顆混濁的淚珠沿著滿是皺褶的面孔緩緩滑落:「他是你們口中常說的天命者。」

    「凌嘉紫是什麼人?」

    異星老人道:「我懷疑她就是當年導致我們飛船墜毀的元兇。」

    姬飛花充滿驚詫道:「她不是已經死了?」

    異星老人呵呵笑道:「死?沒那麼容易,當年飛船墜毀,我們以為她死了,可是她卻活了下來,我們在漠北圍剿,付出慘重代價以為將她置之於死地,可是她又活了下來。」

    姬飛花道:「她若是活著為何至今沒有現身?」

    異星老人道:「有些生命體超出你的認知之外,你看到我的樣子已經感到非常震驚對不對?」

    姬飛花望著異星老人的背影,雖然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可是她卻並未感到震驚,反倒從心底產生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或許因為他們擁有著相同的血統,或許自己的心底深處和這位老人一樣的孤獨。

    「有些生命可以像草木一樣,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你以為他死了,可是在適宜的條件下他會重新活過,有些生命體,有質無形,宛如雲霧一般不可觸摸,並非以肉眼可見的實體存在,可是並不代表不存在,一旦遇到合適的宿主,她就可以潛入宿主的體內,佔據她的身體完成寄生,從而以一個正常人類的體貌活在人世之上,我們稱她為魅影。」

    姬飛花道:「莫非你說得就是種魔大法?」

    異星老人道:「種魔大法從創立到現在也不過僅僅百年,這個世界應該無力開創出這一功法。」

    姬飛花眉頭緊皺,低聲道:「凌嘉紫如果是你說的那個人,那麼七七又是她和誰所生?」

    異星老人道:「你是不是想問她和你父親的關係?」

    姬飛花沉默了下去。

    異星老人道:「你父親是我們後輩中最為出類拔萃的一個,本來他有機會改寫自己的命運,然而他不幸遇到了凌嘉紫,以他的智慧,能夠將他迷惑住的屈指可數,如果不是這件事,我不會懷疑凌嘉紫的身份。」

    姬飛花道:「我父親的死跟她有無關係?」

    異星老人道:「你知不知道螳螂是如何繁衍的?」

    姬飛花咬了咬嘴唇,她當然知道,螳螂繁衍後代是通過母螳螂將公螳螂吃掉的方式。老者這麼說分明在暗示自己,父親當年死於凌嘉紫之手。姬飛花道:「可是我親眼見到他被朝廷抓走凌遲處死……」這是她心中最痛的傷痕,至今難以忘記。

    「親眼見到的未必是真的,你又怎能知道當時被抓走的就是你的父親?」異星老人長嘆了一聲道:「為了除掉她,我違背了永不離開漠北的承諾,做出了許多讓步,付出了極大代價,我本以為除掉凌嘉紫之後,這個世界就能夠回覆太平,可是卻沒有想到一個凌嘉紫被我除去,卻滋生出更多的野心家。我現在方才明白,一切絕非人力可以改變。」

    姬飛花道:「你單獨見我,又是為了什麼?」

    異星老人緩緩轉過頭來,他的頸部迥異常人,可以輕鬆旋轉一百八十度,雙目望著姬飛花道:「我感受的到,你已經掌握了虛空之力,你是楚源海的女兒,你有機會結束這一切。」

    姬飛花靜靜望著老人,沒有說話。

    「找到魅影將她殺死!」

    「你們對付她那麼多次,她都不死,難道我可以做到?」

    「有一個辦法一定有效。」長長的手臂探伸出來,宛如鳥爪的手掌舒展張開,露出掌心一顆宛如海水般湛藍澄澈的晶石。

    胡小天和劉玉章苦苦等待了兩個時辰,方才看到姬飛花的身影重新出現,胡小天見她安然無恙,不由得大喜過望,大步來到她的面前,關切道:「怎樣?你有沒有事?」

    劉玉章關心的卻是下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你見到誰了?」

    姬飛花冷冷掃了劉玉章一眼,並沒有理會他,向胡小天道:「咱們還是盡快離開這裡。」

    胡小天料到她在下面必然有一番讓人意想不到的經歷,當下也不多問。

    劉玉章顯然仍不甘心,他辛辛苦苦策劃的一場聯手攻擊梵音寺,到現在除了殺掉了一些番僧,根本沒有其他的收穫,那兩顆頭骨也不知所蹤,他大聲道:「有沒有問出頭骨的下落?」

    此時腳下的地面隱隱開始震動起來,姬飛花道:「不想死的話先離開這裡再說!」

    劉玉章感覺到腳下震動越來越厲害,這才知道將有大禍臨頭,胡小天召喚飛梟到來,姬飛花展開雙翼,先行飛掠而去。

    胡小天躍上飛梟的背脊,向劉玉章道:「上來!」這倒不是他關心劉玉章,而是因為這老太監對自己還有用處,還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

    劉玉章也不得不暫時按捺住心中的疑問,爬到了飛梟背上,飛梟振翅飛起,飛梟剛剛爬升到空中,梵音山上就地動山搖,但見山上積雪滾滾而下,山上殿宇的斷壁殘垣紛紛倒下,過不多久,原本殿宇所在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地洞,周圍山岩積雪紛紛向地洞之中墜落,山峰之上雪霧飛騰,胡小天和劉玉章雖然都是絕頂高手,可看到眼前山崩地裂的場面也被震撼到心旌搖曳。劉玉章感嘆之餘,心中又有些後怕,剛才如果不是胡小天讓自己爬上了飛梟,即便是自己武功卓絕恐怕也難逃這場劫難。

    胡小天望著下方白茫茫一片,心中暗道,毀滅證據,只怕那數千隻白毛怪物也全都陪葬了,到底下面藏著什麼人?到底埋藏著多少秘密,也許答案只有姬飛花知道。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6-9-20 16:16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6-9-21 17:03
第八百五十二章【山崩地裂】(下)


    這場山崩地裂導致的雪崩將梵音寺大半湮沒,最可憐的要數那些寺內的番僧,在劉玉章和象印聯手攻入的時候已經死了不少,經過這場雪崩又有不少僧人枉死。

    胡小天讓飛梟將自己和劉玉章放在山腳,沒過多久,就看到夏長明和象印大師尋了過來,兩人也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山崩地裂嚇得魂飛魄散,剛才的一番搜索也沒有找到緣木大師,這種狀況下搜索顯然無法繼續進行,只能先來到預定地點和其他人會合,等到山上情況穩定之後再做搜索的打算。

    幾人在山下等到天黑都未見到姬飛花過來會合,胡小天雖然有些失落,可並不擔心,因為他相信姬飛花絕不會出事。相比較而言,劉玉章才是最懊惱的一個,他精心策劃的一切到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他堅信姬飛花已經獲得了極其重要的秘密,現在之所以迴避他們,是不想跟他們共同分享這個秘密。

    胡小天此時反倒安慰起他來:「你不擔心,我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

    劉玉章嘆了口氣,想起七寶琉璃塔,若是想要挖掘其中的秘密,他們也離不開自己,最終還是要跟自己合作,於是心情方才好轉一些,裝出淡然的樣子:「咱家有什麼可擔心的,既然選擇跟你合作就不會後悔,只不過我們若是找不到那兩顆頭骨,這次只能是徒勞無功了。」

    胡小天心中卻認定姬飛花必然還會回來尋找自己解釋一切,既然自己這麼想,說不定劉玉章也會這麼想,他微笑道:「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公公又何必心急?」

    幾人約定分頭行動,三天之後去南邊的坎兒鎮碰頭,看看有無姬飛花和緣木大師的消息。

    分手之後,胡小天悄悄將夏長明帶到一邊,低聲叮囑夏長明,讓他盡快前往孤鷹堡和熊天霸會合,護衛西瑪即刻返回中原,讓胡小天警惕的那個人是劉玉章,他這次一無所獲,保不齊會生出什麼陰謀,還是未雨綢繆早做防範得好。

    梵音寺在黒胡的地位等同於護國寶剎,這次梵音寺大半被毀,活佛失蹤,公主失蹤,對黒胡而言絕對是震驚全國的大事,胡小天也不敢再回孤鷹堡,喚來飛梟,飛去姬飛花此前帶他相會的雪洞處,希望在那裡能夠找到姬飛花,可是來到雪洞發現那裡空空如也。

    一切果然不出胡小天所料,在雪崩發生的第二天,黒胡就派出了大批兵馬,圍繞梵音山一帶展開了全面搜索,孤鷹堡也被全部戒嚴。隨著黒胡兵馬的增多,搜索的範圍甚至擴展到胡小天暫時容身的雪洞,還好他有飛梟幫忙,躲過這些黒胡兵馬的搜索輕而易舉。

    三天之後,胡小天的身影出現在坎兒鎮,讓他意外的是,除了他自己之外並沒有任何人到來,在鎮上一直等到黃昏,胡小天終於喪失了希望,這些人無一不是高手,即便是遇到黒胡兵馬想必也能夠輕鬆脫身,胡小天並不擔心他們的安危,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可能遇到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耽擱了。

    準備離開小鎮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鑾鈴聲響,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小鬍子,為何棄我而去?」

    胡小天心中一熱,轉過身去,卻見姬飛花一身胡服騎在一匹黑色駿馬之上,英姿颯爽,笑眯眯望著自己。胡小天笑道:「有人好像在惡人先告狀呢!」明明是姬飛花棄自己而去,現在反倒全都成了她的道理,女人啊!胡小天發現在自己眼中姬飛花的女人味越來越濃。不知是自己的錯覺還是姬飛花的確發生了這樣的改變。

    姬飛花翻身下馬,胡小天一把將她的手腕握住,拖著她來到隱蔽之處,姬飛花不解道:「你做什麼?」

    胡小天神神秘秘道:「劉玉章可能就在附近。」

    姬飛花不屑道:「你怕他?」

    胡小天道:「我怎麼會怕他,只是那老太監牛皮糖一樣,到處找你,我擔心他找到你就黏上你。」

    姬飛花聽他這樣說不禁笑了起來,胡小天被她這一笑反倒弄得一頭霧水了:「你笑什麼?我哪裡好笑?」

    姬飛花道:「他現在正忙著搶奪頭骨呢。」

    胡小天大驚失色:「那咱們也趕緊去,不能讓頭骨落在他的手裡。」

    姬飛花道:「有什麼重要?」她翻身上馬道:「我在鎮外準備了一頭肥羊,你來不來啊!」

    胡小天忙不迭地點頭:「來……來……」抬頭望去,姬飛花已經縱馬揚鞭,絕塵而去。

    胡小天發足急追,可是小鎮道路之上人來人往,他也不方便使用輕功,不想太過惹人注目。

    姬飛花哈哈大笑,胡小天跟在姬飛花身後一直追出了小鎮,確信四下無人,方才騰空而起,落在姬飛花的身後,想都不想展臂將姬飛花的纖腰摟住,心裡這個美啊,不是小爺我色膽包天,你給我這個機會,我若是再不敢有所舉動還算男人嗎?

    姬飛花並沒有任何抗拒的舉動,只可惜路途太短,胡小天還沒有來得及好好體會抱著她的感受就已經到了目的地,姬飛花道:「下去!」

    胡小天哦了一聲,心中寫滿失望,自己終究還是膽子太小了,這手臂剛才應該再往上一些,往下一些也好,老子何時變得如此規矩了?翻身下馬方才看到這裡早就紮起了一個孤零零的帳篷,想來是姬飛花此前就在這裡紮營。

    兩人合力升起篝火,胡小天望著白雪皚皚的清冷大漠,西方一輪紅日緩緩落到了地平線的位置,不由得詩興大發:「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姬飛花道:「落日不能當飯吃,孤煙也不能當酒喝,大詩人能不能幫忙將這頭肥羊烤好?」

    胡小天轉過身去,卻見姬飛花從帳篷中拿出了一頭剝光的肥羊,他伸手接過,串好放在篝火之上,笑道:「這羊是公是母呢。」

    姬飛花在一旁站著,凝望著漸漸墜落的夕陽,輕聲道:「羯羊味道最為鮮美。」

    胡小天道:「跟人一個樣。」

    姬飛花轉過臉去,四目相望彼此都明白對方在想什麼,姬飛花的面龐微微有些發熱,輕聲道:「人肉我倒沒有嘗試過,不如拿你試試?」

    胡小天道:「難道你想把我烤了?」

    姬飛花咬牙切齒道:「我想把你閹了!」

    胡小天吐了吐舌頭:「多大仇,多大恨,這太監我是當夠了,沒前途的,不然你這個太監頭兒也不會跟我一樣淪落到漠北烤羊。」

    姬飛花想起昔日在大康皇宮中的種種,不由得笑了起來。

    紅日西沉,月兔東昇,清冷廣袤的荒漠雪夜之中只有這堆篝火仍在熊熊燃燒,羊肉已經烤好,外焦裡嫩,油光華亮,胡小天用匕首分了,和姬飛花一邊吃肉一邊飲酒,他並沒有詢問那天在梵音山峰頂發生了什麼,因為他知道姬飛花方便說的話一定會說。

    胡小天對羊頭肉有著偏好,一顆羊頭被他剔得乾乾淨淨,一邊喝酒,一邊用刀背輕輕敲著羊頭,宛如一個和尚在敲著木魚。

    姬飛花道:「你為何不問我因何不辭而別?」

    胡小天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想說,我問也沒用。」

    姬飛花笑道:「你在坎兒鎮好像約了不少人?可好像一個都沒來。」

    胡小天道:「該來的來了就足夠了。」

    姬飛花的睫毛忽閃了一下,然後道:「知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沒來?」

    胡小天道:「其實現在我有些明白了,你之所以不辭而別可能是為了迷惑劉玉章他們,製造你跟我之間也並非親密無間的假象,這兩天或許你已經和劉玉章見過面,私下裡應該又達成了某些我不知道的協議,比如說你告訴他頭骨所在的地點,所以劉玉章顧不上來這裡見我,忙著去搶頭骨了。」

    姬飛花嘆了口氣道:「胡小天啊胡小天,你果然聰明。」

    胡小天笑道:「不是我聰明,是你剛才無意中說出劉玉章的事情,而且我們在這裡約好了相見,你並不知道,所以我判斷出你一定見過其中的一個,想來想去,這個人最可能還是劉玉章,也只有他那麼迫切地想見你。」

    姬飛花將酒囊扔給了胡小天,表情居然有了幾分慍怒,可這樣的神態在胡小天看來卻是越發的可愛,越發有女人味道。

    「你不想見我?」

    胡小天道:「想,只不過我對你沒有動機!」他的這句話傻子才會相信。

    姬飛花幽然嘆了口氣,目光投向空中的圓月,低聲道:「你這番話不合道理,就算我知道頭骨所在的地點,因何要告訴劉玉章?」

    胡小天道:「或許你知道他根本拿不到,或許那頭骨本來就沒有那麼重要。」

    姬飛花的雙眸一亮,此時她方才為胡小天強大的分析能力所折服了,難怪胡小天如此年輕就能夠擁有如此成就,難怪自己會對他青眼有加,自己果然沒有看錯。

    胡小天舉起酒囊連灌了幾大口酒,又塞了一塊熱騰騰的羊肉在嘴裡,笑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咱們不談這些麻煩事,今晚一醉方休,只談風月。」

    姬飛花望著他道:「可惜今晚不是清風明月,而是淒風冷月。」

    胡小天微笑道:「管它清風明月還是淒風冷月,只要有你在,便是大好風月!」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6-9-22 15:10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6-9-22 16:41
第八百五十三章【我介意】(上)


    姬飛花禁不住笑了起來,她長身而起,居高臨下望著胡小天道:「小胡子,你在我面前卻是越來越放肆了。」

    胡小天道:「我向來如此,只是你過去沒有發現罷了!」

    姬飛花嘆了口氣道:「不錯,你沒變,是我變了!」她的目光重新落在那輪明月之上,輕聲道:「七七果然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子,只不過凌嘉紫並非是天命者。」

    胡小天聞言一怔,他有些糊塗了,凌嘉紫不是天命者?那不是說七七也非純正的天命者血統?她如果不是純正的天命者血統,那麼因何會對頭骨有感應?

    姬飛花道:「你相不相信這世上除了天命者和越空者之外還有一個更為強大的存在?」

    胡小天內心一凜,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可是卻又不敢確定,抓起酒囊又灌了一大口酒道:「我有點暈,咱們明天再說好不好?」如果天命者和越空者之外還有一個更為強大的存在,那麼將會如何可怕!或許這才是當初鬼醫符刓、洪北漠、劉玉章、任天擎、龍宣恩這些人聯手殺死凌嘉紫的原因。

    姬飛花卻沒有停下這個話題的意思,輕聲道:「你見聞廣博,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生命可以有質無形,並不以常人所見的形態而存在?」

    胡小天將酒囊塞好放下,起身來到姬飛花的身邊,從側面望去,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沒有一絲一毫的戲謔成分。他忽然感到一陣不寒而慄,沒來由顫抖了一下,雙手抱住手臂,低聲道:「科幻電影裡看到過。」

    姬飛花道:「她叫魅影,當年飛船之所以墜毀其實是為了將她毀掉,越空者和天命者之間的那場戰鬥也是因她而起,七寶琉璃塔內很可能收藏著當年用來克制魅影的武器。」如果不是親眼見到了那位碩果僅存的天命者,姬飛花絕不會相信這個匪夷所思的故事,然而一切都是她的親身經歷,她所瞭解到的比告訴胡小天的更多。

    胡小天聽她說完梵音山上的見聞,心中震駭到了極點,喃喃道:「既然這個魅影那麼厲害為何她沒有修復飛船離開?」

    姬飛花道:「也許時機尚未成熟。」

    「如果凌嘉紫就是魅影,那麼她又怎會死在這些人的聯手攻擊之下?」

    姬飛花反問道:「誰告訴你她已經死了?我們所認為的死對她而言或許只是一種休眠狀態。」

    胡小天不禁有些頭疼了,如果魅影當真如姬飛花所說的那麼可怕,是位有質無形的生命體,那麼七七是什麼?兩個截然不同的生命體究竟是通過何種方式孕育新的生命?而這個生命在外表上竟然和人類毫無差別?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清理了一下思路,被埋藏在七寶琉璃塔和龍靈勝境的兩顆頭骨分別屬於飛船的船長和領航員,那麼這兩人就是當年那支艦隊的中樞核心,他們掌控著飛船的核心秘密,姬飛花的身上無疑擁有其中一人的血統,楚源海應當就是當初一人的後代,而七七同樣擁有楚源海的血統,這樣就能夠解釋,為何她們兩人能夠領悟到頭骨中的信息。可是那兩顆頭骨卻分別屬於不同的人,其中一人是船長而另外一人是領航員。

    想到這裡,胡小天突然問道:「船長和領航員是夫妻嗎?」

    姬飛花愣了一下,然後緩緩點了點頭,胡小天的問題極其關鍵。

    胡小天心中已經明白,當時的飛船上除了船長和領航員之外,必然還有他們的子女,而且他們的子女應當是在當時成功逃生的船員之中,楚扶風,楚源海正是這些倖存者的後代,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姬飛花、七七和這兩顆頭骨的關係。

    姬飛花道:「劉玉章對你撒了謊,他當年並非是受到了天命者的攻擊,而是他和他的那支越空小隊主動攻擊了天命者,結果慘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魅影利用這個機會重創了雙方,天命者有一人當場死去,劉玉章的越空小隊也死了兩人,劉玉章被天命者所俘。」她停頓了一下又道:「至於說他遭受折磨,被天命者變成了太監倒是真有其事。」

    胡小天點了點頭道:「難怪他這麼恨天命者。」他忽然又想到一個可能,鬼醫符刓曾經說過,越空小隊之所以來到這個時空是源於飛船的墜毀時候產生的異常波動,也就是說他們的動機並非是那麼單純。

    姬飛花道:「徐老太太和鬼醫符刓應當都是當年的成員之一,從劉玉章的表現來看,他應當是被隊友所拋棄,而徐老太太和鬼醫符刓應當也和魅影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胡小天道:「七寶琉璃塔的地宮中當真有克制魅影的武器?」

    姬飛花點了點頭道:「天命者親口告訴我的,應該不會有錯。」

    胡小天道:「既然他知道有這樣一件東西,這麼多年為何不取出來?」

    姬飛花道:「因為開啟地宮的秘密只有船長和領航員才知道,當年他們巧妙利用了諸葛運春,為他們建成了一座常人無法開啟的地宮。」

    胡小天道:「看來還需找到那兩顆頭骨。」

    姬飛花點了點頭。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魅影早就隨著凌嘉紫死了,這世上沒有永生不滅的生命體。」

    姬飛花道:「你有沒有想過洪北漠不惜一切代價修復飛船的目的是什麼?」

    胡小天經她提醒,腦海中忽然一亮,低聲道:「難道他想逃離這裡?」

    姬飛花聲音凝重道:「不單是他,只怕徐老太太也是一樣。」

    能讓洪北漠如此強勢的人物選擇逃離,足見魅影何其之可怕。胡小天想起姬飛花剛才所說,他們所認為的死亡對魅影而言可能只是一次休眠,難道這個可怕的生命體復甦之日已不久遠。

    胡小天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去找頭骨。」

    姬飛花搖了搖頭道:「頭骨我來尋找,你只需做好兩件事。」

    胡小天道:「什麼事情?」

    姬飛花道:「我要你迎娶七七,蕩平徐氏!」

    胡小天有些詫異地望著姬飛花,他沒有聽錯,姬飛花讓他迎娶七七,蕩平徐氏,而且還把迎娶七七放在第一位,胡小天沉默許久方才憋出一句話道:「為什麼?」

    姬飛花道:「七七的體質迥異常人,我擔心若是魅影復甦第一個找上得恐怕就是她,也只有你才有這種能力改變她的體質。」

    胡小天略顯尷尬道:「你抬舉我了。」

    姬飛花道:「天人萬像圖乃是天命者後代為了改變自身缺陷,延長生命所創出的秘法,七七雖然是魅影和天命者的後代,可是她的身上應該擁有更多天命者的特質,我想天人萬像圖應該對她有用。」

    胡小天老臉有些發燒了,姬飛花擺明了是要送自己給七七當藥引子,尷尬之餘心中又有些不快,難道自己在她的心中當真是輕如鴻毛?當初想出對西瑪用美男計的是她,現在要送給七七當藥引子的又是她,若是她心中當真在乎自己又怎能拿自己送來送去?難道她心中連半分嫉妒都沒有?

    胡小天道:「你也是天命者的後代。」

    姬飛花霍然轉向他,一雙明眸冷冷盯住他,看得胡小天心頭一陣發虛,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因何會如此忌憚姬飛花,剛才那句話其實是提醒姬飛花自己同樣可以給她當藥引子,並非是不敬,而是闡述事實的同時發洩心中的不快。

    姬飛花一字一句道:「我不需要你幫忙!」

    胡小天反正是無所謂這張臉皮了,既然話都說了出來,不妨再說明白一些:「我不介意啊!」

    「我介意!」姬飛花說完轉過身去,向前走了幾步道:「我走了,馬匹和帳篷全都留給你,該怎麼做你自己掂量。」話音剛落,已經啟動翼甲倏然射向夜空之中,胡小天大步追了上去:「噯!話都沒說完呢,噯!你有沒有搞錯啊,翼甲是我的啊!」

    本來已經在空中變成一個小點的姬飛花再度俯衝而下,從胡小天頭頂低空掠過,扔了一封信給他,揚聲道:「小氣鬼,送給我就是我的,你這輩子別想再要回去了……」

    胡小天望著她再度遠去的身影大聲道:「那就肉償吧!」

    姬飛花的笑聲從空中傳來:「那頭肥羊足夠肉償了!」轉瞬之間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胡小天無奈搖了搖頭,現在呼喚飛梟也只怕來不及了,他低頭看了看烤架上被吃了小半的肥羊,嘆了口氣道:「肉償?羊肉跟人肉能比嗎?更何況它是一頭太監羊吶!」

    姬飛花留下的那封信雖然是她親手所寫,可信的內容卻是得自於劉玉章,胡小天看完也是驚心動魄,信中劉玉章將西川發生的事情全都坦誠相告,胡小天看到李鴻翰毒殺周王,又親手弒父的秘密,內心中被震駭得難以形容,他本以為李鴻翰只是一個被人利用的可憐蟲,卻想不到這廝居然如此陰狠歹毒。殺周王倒還罷了,連親爹也殺,足見這廝已經泯滅人性。

    和姬飛花分別之後,胡小天並未在黒胡繼續逗留,既然姬飛花已經說過她來負責尋找頭骨,而且劉玉章透露了那麼多的內情給自己,足以證明劉玉章和她之間又達成了某種協議。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6-9-22 16:48 編輯

survivoryu 發表於 2016-9-23 21:00
第八百五十三章【我介意】(下)


    胡小天從白雪飄飄的漠北苦寒之地回到東梁郡,發現這裡也開始下雪,進入臘月的東梁郡也因為這場雪而變成了一個銀裝素裹的世界。胡小天的平安回歸讓眾人無不笑逐顏開,他顧不上休息,首先召集部下詢問最新的局勢。

    余天星和趙武晟代表眾人將最新局勢向他做了個稟報,最近一段時間倒是算得上平靜,各方都沒有太大的舉動,安康草原的增兵和域藍國的滲入全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康都的狀況也非常平靜,丐幫大會如期舉行,七七和龍曦月之間相處默契,至少在目前,並未發現她對龍曦月有任何不利的舉動。

    負責在東洛倉駐守的常凡奇也專程前來參加這次軍機會議,他等到最後發言,抱拳行禮道:「主公,新近大雍方面倒是有幾件大事,薛道銘親自前往北疆****,大雍南部落雪不斷,已經造成大範圍的災情。」

    胡小天點了點頭,薛道銘在這種時候膽敢前往北疆****似乎並不明智,畢竟康都有李沉舟這個虎視眈眈的野心家,很難保證這廝不會趁機製造風浪。

    常凡奇又道:「最近有不少來自大雍的逃兵,看來南部駐軍的情況也不樂觀。」

    余天星道:「大雍今秋薄收,冬季糧食方面必然捉襟見肘,更何況他們現在的軍糧必須優先供給北疆,南部自然有所緊縮。今年不巧又遭遇了十年以來最冷的天氣,南部雍軍缺衣少糧,臨陣脫逃也是正常。」

    趙武晟道:「現在還沒到一年最冷的天氣,等到了數九寒天,庸江冰封,只怕南下的難民和逃兵會更多,我已經增派士兵,加強沿江防線,以免不可控制的情況發生。」

    胡小天嘆了口氣,昔日聲勢一度壓倒大康的大雍帝國,在薛勝康死後的短短幾年內已經衰退到如此地步,不但和大雍混亂的內政有關,也和國運有著密切的關聯,這些年來大雍天災不斷,更是將這個陷入低潮的大國一步步推向深淵。

    余天星以為胡小天心中不忍,低聲道:「雖然朝廷調撥了不少物資和糧食給我們,可是因為西川難民的緣故,我們今冬只怕也要節衣縮食。」

    胡小天點了點頭道:「只能儘量去幫了,能幫多少,幫多少!」

    余天星恭敬道:「主公仁德為懷,屬下由衷敬佩。」

    胡小天道:「讓顏宣明去聯繫渤海國方面,看看還能獲取多少援助,挺過這個嚴冬,就會迎來春暖花開。」

    余天星道:「已經派他去了,能想的辦法全都去做了。」他的表情流露出些許無奈,其實他也知道胡小天的用意,越是在這種時候越是收攏民心的絕佳時機,可是現在他們的情況也不樂觀,又哪有多餘的能力去收容那些難民。

    軍機會議之後,胡小天在維薩的陪同下去了同仁堂,探望已經懷有身孕的秦雨瞳,秦雨瞳不但是第一個懷上他後代的紅顏知己,同時也擁有天命者的血統,在這方面的認知要比其他人多得多。

    來到同仁堂,卻聽說秦雨瞳去外面出診還未回來,問過方芳知道她去了福喜堂,那裡是胡小天興建的一座慈善機構,專門收容孤兒。胡小天準備去福喜堂找她的時候,剛好諸葛觀棋和洪凌雪夫婦抱著女兒過來,寶兒如今已滿週歲,生得粉雕玉琢煞是可愛,胡小天上前逗弄了一會兒,笑道:「我這乾女兒真是越長越可愛。」

    洪凌雪笑道:「主公那麼喜歡孩子趕緊自己生一個。」

    諸葛觀棋趕緊發出一連串咳嗽,顯然認為妻子失言說錯了話。

    洪凌雪這才意識到自己失言,表情不由得有些尷尬,畢竟他們都知道胡小天和龍曦月大婚那麼久至今龍曦月的肚子還沒有動靜,這句話可能讓胡小天難堪了。

    胡小天卻不以為然笑道:「好啊,好啊,等我生了兒子,就把寶兒娶進門做我家的兒媳婦。」

    諸葛觀棋見他沒有介意這才放下心來,笑道:「親上加親當然最好。」

    維薩道:「就算現在生也比寶兒小呢。」

    胡小天笑道:「女大三抱金磚,小上幾歲又怕什麼?你趕緊努力喔!」

    維薩聽他當著外人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俏臉羞得通紅,趕緊岔開話題道:「姐姐,我們去找雨瞳姐,讓她回來。」

    洪凌雪一臉笑意點了點頭,其實所有人都明白維薩跟胡小天的關係,只是胡小天公然說出來的確有些讓她尷尬了。

    洪凌雪抱著女兒和維薩一起離去之後,諸葛觀棋駐足觀望,直到妻子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處方才回過頭來。

    胡小天笑道:「依依不捨,果然伉儷情深。」

    諸葛觀棋苦笑道:「主公見笑了,我現在已經是徹頭徹尾的女兒奴了。」

    胡小天道:「妻賢子孝,閤家團圓,其樂融融,人世間最大的幸福莫過於此。」諸葛觀棋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低聲道:「主公想要這樣的生活隨時都可以的。」

    胡小天哈哈大笑。

    諸葛觀棋也笑了起來:「只是主公胸懷天下當然不可能像我一樣容易滿足。」

    胡小天笑道:「觀棋兄是拐彎抹角說我野心勃勃了。」

    「豈敢!豈敢!」

    兩人重新回到同仁堂坐下,胡小天簡單將別後經歷對諸葛觀棋說了一遍,諸葛觀棋道:「看來那座七寶琉璃塔真正的秘密全都在地宮之中,主公離去之後,屬下又將祖上傳下的兵法和陣圖全都仔細研讀了一遍。」

    胡小天道:「有何發現?」

    諸葛觀棋道:「我祖上的機關術數之學源於大康鬼才墨無傷,發揚光大於祖上諸葛小憐,到先祖諸葛運春這一代又有飛躍,仔細研讀之後,我發現在他這一代進境最多的當屬星相之學。」

    胡小天心中暗忖這是自然,畢竟諸葛運春當年負責審訊兩名天命者,他從天命者那裡應該得到了遠超這個時代的知識,天命者死後,他負責修建龍靈勝境和七寶琉璃塔,當兩者建成之後,他方才意識到連他自己都無法打開,最終被兩名天命者所利用,而天命者留下得那些知識應當讓諸葛運春絞盡腦汁,最終心力憔悴,在龍靈勝境和七寶琉璃塔建成之後不久鬱鬱而終。諸葛運春掌握的知識並沒有全都留給後代,其中比較重要的一本兵聖陣圖還是通過自己的手才交到諸葛觀棋的手中。

    諸葛觀棋道:「主公所說的那件事確有可能,或許先祖當真從外界得到了不少的學識。」

    胡小天微笑道:「以兵聖的性情,他的求知慾必然極強,天命者擅長窺探人心,利用兵聖的弱點,和他達成協議也很正常,若想破解當年的秘密,還需親自去那邊走一趟。」

    諸葛觀棋點了點頭道:「屬下隨時等候主公的召喚。」

    胡小天道:「不急,我總覺得以兵聖的智慧未必沒有留下反制的手段,觀棋兄還需精研兵聖留下的文獻,做好充分的準備。」

    諸葛觀棋道:「我也是這樣想。」

    胡小天道:「觀棋兄對目前大雍的局勢怎樣看?」

    諸葛觀棋道:「卻不知主公前往北疆面見霍將軍的情況如何?」他當然清楚胡小天前往北疆不僅僅是為了面見霍勝男,還有一個重要的目的就是說服尉遲沖率部歸順。

    胡小天道:「尉遲將軍有生之年只怕不肯返回大康了。」

    諸葛觀棋道:「既然如此霍將軍為何還不回來?」

    這句話問到了關鍵之處,胡小天嘆了口氣道:「他並非不願回來,而是他放不下他的那些部下。」

    諸葛觀棋皺了皺眉頭,低聲道:「主公,尉遲將軍是想用自己的性命來成全他的部下?」

    北風呼嘯,北疆卷雪城內戒備森嚴,大雍皇帝薛道銘已經抵達了這裡,他此次前來的目的是為了****,老帥尉遲沖親自出城相迎,陪同薛道銘進入簡陋得近乎寒酸的帥府。

    陪同薛道銘此番前來的還有以武力稱霸大雍的董天將,接受完眾將參拜之後,薛道銘屏退眾人,身邊獨留董天將。

    尉遲沖望著這位風塵僕僕的皇上,心中暗自感嘆,在這樣的苦寒天氣能夠冒著風雪不遠千里而來,可見北疆在薛道銘心中重要的地位,雖然打著****之名,可他這樣的舉動並不明智,朝中未定,內憂外困,北疆正處於休戰時期,將士們所缺得並非是這位皇上的親臨慰問,而是軍糧物資。薛道銘此番雖然帶來了一些,可是比起軍中的期望仍然打了不少的折扣。

    尉遲沖恭敬道:「陛下不顧北疆苦寒,不遠千里,長途跋涉而來,讓老陳感激涕零,誠惶誠恐。」

    薛道銘呵呵笑了一聲,陰陽怪氣道:「怎麼?聽老愛卿的意思,朕好像不該來?難道這北疆不是大雍的疆土嗎?這北疆的眾將士不是朕的臣下?朕連親臨****都不可以?」

    尉遲沖慌忙跪倒在地:「陛下,老臣愚昧,口不擇言,絕無半分不敬的意思,只是念及陛下辛苦,關心陛下的龍體。」

    薛道銘冷冷望著尉遲沖,目光中並沒有太多的善意,他也沒讓尉遲沖從冰冷的地上站起身來:「朕的身體一向還好,老將軍花甲之年都尚在北疆鏖戰,還可衝鋒陷陣,身先士卒,你以為朕不如你嗎?」 本帖最後由 survivoryu 於 2016-9-23 21:3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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