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妖族《熾熱天驕》 作者:衣冠似雪 (已完成)

 
王和億 2014-11-20 23:42: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1 110620

妖族  實體小說書名《熾熱天驕》

作者簡介:
    衣冠似雪,男,浙江 - 金華。起點中文網作家,從小喜歡看書,是個標準宅男。寫書已經有好多年,孜孜不倦的在努力進步中。原本由愛好變成一種生活習慣,喜歡去編織一個個故事。

內容簡介:
   消失千年的諸聖地重現,被斬斷天闕的百妖路重啟,衰敗的神朝重顯崢嶸……
 一個北疆邊陲的天策孤兒,帶著一頁金書和一個紫皮葫蘆跨越了傳奇,見證了傳說!
 陸九淵來到天策神朝,陰差陽錯成為妖皇一族的金翅大鵬鳥,修煉月魔三重門,在燕亡之地得到斬仙葫蘆……
 作為天策孤兒,他開始踏上天策武院的考核之路!

作者其他作品:
   《驚絕天下》《天下經綸》《王牌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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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王和億 於 2015-6-26 19:42 編輯

很抱歉,我真的累了,不能再繼續貼文了,很誠懇的向大家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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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1-20 23:44
第一章 山中采藥童

    天策神朝境內,有一處絕地,喚作【十萬荒山】。

    【十萬荒山】支脈縱橫,如同一隻魔神巨爪無限蔓延。主脈則似魔神手臂,漆黑、幽深,連綿數十萬公里,銜接天地,貫穿東西。

    其內處處絕壁險峰、惡沼毒潭,數不勝數。無數巨木猙獰,遮天蔽日。站在邊緣處,都時不時能夠聽到猛獸嘶吼,飛禽怪鳴。陣陣陰風,永不停息,令人毛骨悚然。

    燕州以北,正好倚靠著【十萬荒山】。兩者連接處,名為【燕亡地】。

    傳聞數百年前,燕國滅國之戰便在此處。數以百萬計的燕國兵馬被神朝將領逼進山脈,絕地困守而戰。然則最終還是難逃滅國之難,導致此地屍橫遍野、血流如河……

    漸漸成了一處人跡罕見的蠻荒之地!

    ……

    萬籟俱寂的密林內,除了呼嘯而過的風聲外,聽不到一星半點的蟲鳴獸吼。

    林中一棵棵參天巨木拔地而起,枝葉橫生,在如綢緞般濃郁的霧氣中盡顯猙獰。

    「啊吧,啊吧,啊吧!」

    一株巨木下方,有個清秀少年正不停手舞足蹈的比劃著什麼。芒鞋布襪、一身麻衣,倒也爽利。

    可惜他再怎麼使勁,嘴裡冒出來的依舊是一連串啞語。而且五官僵硬,好像天生如此,做不出任何表情。

    這是一個山中啞少年!

    反觀啞少年面前的少女一身武袍男裝打扮,雖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但渾身上下都充斥著渾然天成的灑脫之氣,無拘無束,自若隨意。

    她白皙的小臉不見半點驚慌,只是隨著啞少年的舉動時而皺眉、時而凝視,顧盼之間倒是別有風采。

    「你是想告訴我這裡很危險嗎?謝謝你啊!」

    似是弄懂了啞少年的意思,武袍少女露出愉悅的神情,兩個小酒窩配合亮晶晶的小虎牙顯得格外迷人。

    她皓齒輕叩之間,看看啞少年腳邊的藥囊,也沒在意對方是否有耳疾:「聽說最近的燕亡之地可不太平,十分危險。你還是抓緊回去,這幾天也不要來采藥了!」

    「啊吧,啊吧吧——」

    啞少年在巨木下與少女對牛彈琴般交流了半天,見少女無動於衷,望瞭望遠處的山脈,終是背起藥囊漸漸遠去。

    武袍少女明亮的目光一直隨著他的身影,直到被濃霧遮蓋,這才低語一聲:「不聽好人言,吃虧在眼前。」

    殊不知轉身離去的少年嘴角生硬的扯動,原本至誠的眼眸中泛起點點青芒,似是與她想法一致。

    「小姐慈悲為懷!這采藥童並未踏足武道,一身筋骨倒特別強勁。想來終日在荒山采藥,對著各類凶獸猛禽鍛煉出來了。不過此人面目僵硬,好像是種怪疾,不能自控。」

    啞少年遠去不久,少女倚靠的巨木之上,突然躍下一名老者。老者一身黑色勁裝,雖然滿頭鶴髮,氣勢卻猶如龍虎沖天,壓迫而來。

    「是挺奇怪的。」老者出現的刹那,武袍少女早先那份淡笑盡數被清冷取代:「這裡不過是燕亡之地的週邊,怎麼突然變的如此詭異。往常就算不見獸蹤,也該有蟲鳥之聲。澤叔,你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自從死了一些前來試煉的各家弟子後,這裡就變得古怪了。不少高手甚至深入過【燕亡地】,但都是無功而返。」

    邱澤謹慎的環顧四周,被古怪的氛圍壓的微微皺眉,柔聲道:「小姐,我們還是抓緊趕路要緊。」

    自家的小姐可是號稱神朝百年一遇的武道奇才,如今被七大天宗之一的滄瀾宗收入門牆更是名動天下。要是在燕亡之地遭遇了不測,自己的項上頭顱可就難保了。

    武袍少女依舊望著采藥童消失的方向,只不過那對明亮的大眼睛閃過一絲疑惑。沉吟片刻後,沒由來的冒出一句:「不要輕易壞人性命!」

    說完,她看也沒看老僕一眼,自顧前行。

    啞少年雖然看似不能修煉,但藥囊內的數種草藥合起來正是淬煉筋骨的良方。這些藥就算單賣,價格也不算低廉。而淬煉筋骨的藥方,再低級也不該是山中采藥童能夠擁有的。

    「小姐放心!」

    只見邱澤一個手勢,密林中突然掠出數道身影。他們各個身披黑甲,胸前一條青龍印記格外顯眼。根本不用任何言語,隨著邱澤的手勢之後,紛紛如深山老猿,身手矯捷的追著啞少年的方向而去。

    ……

    出了密林,遠眺山巒,絲絲涼風拂面而來,配合這片廣袤幽靜使人神精氣爽。背著藥囊的陸九淵只是稍作歇息,便繼續趕路。

    身後的甲士冷峻如山,遠遠跟吊著。

    「呼!」

    直到來到一片山崖下,輕車熟路的陸九淵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千仞孤崖之上,一道瀑布如銀河垂掛,衝擊著下方數十丈的大湖。水聲轟鳴,氤氳起層層水霧。四周草木蔥郁,當真是山清水秀神仙地。再看湖畔不遠處搭建的一座小茅草屋,倒是為此增添了一份難得的人煙氣息。

    茅草屋前,擺放著一個粗糙的木鼎。這鼎由鐵木鏤空,卻通體漆黑。再看陸九淵開始不停的往裡灌水,然後取木生火,也就不難明白。

    緊跟著,藥囊內的各色草藥開始一樣樣不停的往裡扔。待到木鼎開始散發出濃郁藥香,他便麻利的脫掉衣服爬了進去開始閉目打坐。

    看到木鼎下烈火不惜,一名青龍甲士忍不住輕笑一聲:「這傻小子太搞笑,淬體還不忘在火堆裡塞叫化雞,也不怕燒死自己?」

    淬煉筋骨的他們見多了,但還真沒見過這麼簡陋,這麼粗暴的方式。

    「哼!」

    看著大多同袍哭笑不得的表情,帶隊統領輕哼一聲:「這裡雖是燕亡地週邊,但我們一路走來卻是蟲鳴獸吼不止。偏偏遇到這個小子後,你們可曾見過一隻飛禽走獸?如此清秀之地,連只鳥雀都看不見,很是古怪!」

    「呃!」

    聽到這話,青龍甲士們紛紛凝眉四顧。密林之中陰深古怪,不見蛇蟻還能接受。可這等神仙地如此荒涼,倒真是令人心疑。

    「回去覆命吧!」帶隊統領見敲打了下屬,搖搖頭道:「看這小子多半是機緣巧合得了份尋常的淬體藥方,燕亡之地向來危險重重,保護小姐要緊。」

    是了,這地方,這少年再古怪,也沒有小姐的安全來的重要。何況先生都說此人毫無修為,那自然是錯不了了。

    良久。

    「第一次藥浴時,覺得渾身舒爽無比。可惜越往後,這效果真是越差了。」木鼎內一直閉目沉息的陸九淵緩緩睜開眼睛,喟然一歎:「沒有實力,只能白白讓人偷窺!」

    若是離去的青龍甲士們聽到啞巴自言自語,說不得要嚇一大跳!

    只見陸九淵那雙烏黑的眸子正不停的泛著青芒,雖然青龍甲士已經遁出老遠,但他卻尚能隱約看清身形。

    「啪!」

    「啪!啪!」

    水汽氤氳的大湖邊突然翻起層層浪花,像是有什麼東西不停的拍打著湖面。

    「小顧,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吃!」

    陸九淵慢悠悠的爬出木鼎穿上衣服,突然就直接伸手將幾隻叫化雞從焰火中扒拉出來。

    隨著一層層泥土剝盡,濃郁的香氣開始在湖畔蔓延開來。緊跟著,湖畔浪花拍打聲更甚。

    「當真是個吃貨!」

    陸九淵左手捧著一隻叫化雞啃著,右手拿起一隻就朝著湖面上拋了過去。

    「嘭!」

    一道不小的紅影從湖中躍起,一口咬住叫化雞後便轟的一聲重新落入水中。

    「這裡的飛鳥走獸都被你吃光了,附近的兄弟姐妹們又不是傻子,還趕來送死不成?所以說妖怪都是腦袋缺根弦,不知道涸澤而漁。再說了,你一條魚居然喜歡吃肉……呵呵呵。」

    湖畔少年就這樣蹲著啃燒雞,邊啃邊嘲諷。水中,一條身形頗大的錦鯉同樣嘎嘣著嘴巴,唯有那望向少年不屑的目光似乎在說:「大家都是彼此,彼此!」

    這條錦鯉長達兩米,通身鱗片猶如紅玉相扣而成。數根魚須蜿蜒卷翹,顯得格外扎眼。

    「嘿!轉發錦鯉,升官發財,一生平安。」

    「咚!」

    就在陸九淵話音剛落,一隻鼓囊著嘴的錦鯉突然大嘴一張射出一串【暗器】。

    「我.操!」

    被一連串的雞骨頭偷襲,陸九淵起身大罵:「顧惜朝,要不是我,你早就餓死了!」

    叫駡的同時,陸九淵那白皙的雙手猶如利爪,直愣愣的刺穿了邊上的一塊青石。眨眼間,青石已經朝著錦鯉砸了過去。

    「啪!」

    「哢嚓!」

    面對陸九淵的偷襲,錦鯉騰空躍起便是一個掃尾。巨大的青石就像是粉團,瞬間炸裂開來落入湖底。

    隨即,錦鯉【得瑟】的在湖面上一起一伏,似是嘲諷。

    「你的名字都是我取的,你的食物是我抓的。說白了你就是我的寵物,得瑟個什麼勁!」陸九淵僵硬的撇撇嘴,拍拍手心石屑道:「這麼大一個湖,偏偏就你這麼一條魚。要不是看模樣還算順眼,我早把你烤了吃,或者清蒸?紅燒?」

    過完嘴癮的陸九淵將剩餘叫化雞全部扔給錦鯉,自顧著在湖畔挖出一卷書開始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看著看著,浸在水潭中的雙腳突然變成了一雙有著四根漆黑如墨的爪子。前三後一,好不詭異。

    「哎喲喂,我又要開始變身了!」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1-20 23:45
第二章 鷹擊長空

    當時尾隨陸九淵的數名青龍甲士沒想到,去時雲淡風輕,歸程卻如此的艱難。

    他們哪一個不是在沙場摸爬滾打,刀口上討生活的人物,可現在一個個神情疲憊,看起來頗為狼狽。

    打量著回來的青龍甲士們一個個低頭不語,邱澤心中一動,低呼一聲:「難道那少年也是被哪家天宗看中,來燕亡之地等待接引?!」

    這一聲好比平地驚雷,就連一直表情漠然的武袍少女都不禁神色微動。

    聽青龍甲士的回報,他們一路上跟隨那個啞少年都是平平安安。但回來的路上,不時有凶獸出現,搞的他們狼狽不已。

    燕亡地有凶獸並不稀罕,此地本就成了蠻荒地,向來諸獸橫行,兇悍無比。真正稀奇的是,為何那啞少年出現便使得凶獸全部銷聲匿跡。

    「不應該啊!這不合常理。」邱澤連連搖頭,否定自己剛才的判斷。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靜默不語。

    四周青竹挺立,如根根玉竿,微風輕掠,使得葉君媛武袍擺動。她的腦海裡,不自覺的浮現出啞少年的模樣:師尊讓自己在此地恭候,難道燕亡地便是滄瀾宗的接引之地?那個采藥童可能是自己的師兄弟?

    「嗷嗚!!」

    燕亡地的西北處,突然響起一陣陣此起彼伏的狼嚎聲,蒼涼悲壯。

    突如其來的變故打破了沉默,打斷了所有人的思緒。青龍甲士們迅速將葉君媛護在中間,呈一個個三角陣營而立。

    「吼!吼!」

    同一時間,燕亡地邊緣開始暴動起來。無數的獸吼鳥鳴,不斷的在密林內,山谷中不斷迴旋。

    這些林中霸主,萬獸之王的嘶吼特別淒厲,令人毛骨悚然。

    轟隆!

    天空中驟然響起無數震雷,一道道銀蛇撕開濃霧,將山林映照的透亮。巨木之上,無數的飛禽走獸紛紛朝著不遠處的一座矮山頭湧去。饒是傾天而下的瓢潑大雨如瀑布般沖刷著,也難以阻擋它們的行程。

    接連不斷的雷聲掃蕩,不少巨木都被閃電擊中,在瓢潑大雨中燃起熊熊大火,與一道道銀蛇交相輝映。

    「小姐!!!」

    從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來,邱澤只見自家小姐點足間就隨著那些飛禽走獸的蹤跡朝那座山頭奔去。

    銀蛇亂舞,映照著少女更顯清冷。

    瓢潑大雨同樣沒能阻擋下她的腳步,只是淡然道:「澤叔,這些飛禽走獸如朝聖般洶湧而去,那座山頭肯定有古怪。」

    「哎!」

    邱澤老成持重,早就注意到葉君媛方才眼中的一絲疑惑。想來那座山頭,應該有什麼東西吸引著她。

    ……

    「小姐,不能再往前了。」

    邱澤恭敬依舊,但整個人猶如飛鷹一般瞬間擋在了少女的身前。

    他的身體四周不斷散發出駭人的紅芒,將葉君媛牢牢護在其中。傾盆大雨尚不及他們肩頭,便被不斷蒸騰,周而復始。

    根本不用邱澤多說,葉君媛像是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清冷的面容在此刻,已經盡數被驚歎取代:「那是!?」

    「嘶——」

    順著少女的目光望去,邱澤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看這等凶煞妖氣,只怕快要邁入地級了吧!這裡並不算深入燕亡之地,怎麼可能有如此兇悍的啟靈妖獸。」

    猛獸凶禽再厲害,終究也是凡物。它們想要修煉提升,首先需要具備的便是靈性。一旦猛獸凶禽有了靈性,那便是妖獸了。

    尋常妖獸兇悍是不錯,但大多都是依靠本能尋求強大。可眼前這頭妖獸煞氣勃發,目射凶光,定然是開啟了靈智。

    啟靈妖獸懂得尋求各種機緣提升實力,若得大機緣甚至可以掙脫枷鎖成為妖族。

    那些向來面不改色的青龍甲士看到這一幕,也都紛紛面露詫異。

    只因眼前的景象,實在是太過詭異。

    不遠處那座光禿禿的小山頭之上,一條巨蛇正「嘶嘶~」吐著芯子,它渾身的鱗甲銀光閃爍,三角蛇頭的頂部已經微微凸起一個小包。蛇尾猶如一杆長槍,立在周旁。如無底洞般的眸子,則是狠狠盯著邊上的一株藤蔓。

    巨大的藤蔓肆虐生長,幾乎覆蓋了半座山頭。藤蔓之上,有著一道道並不顯眼卻又隱晦異常的神秘紋路。

    在盤根錯亂的藤蔓其正中央,懸掛著一個高大的葫蘆。

    這葫蘆通體紫色,看上去有些破舊。葫蘆周身,離奇的纏繞著一圈不規則的枯藤。枯藤無頭無尾,就像是葫蘆與生俱來的。

    跟隨邱澤而來的這些青龍軍不是沒見過妖獸,甚至地級妖獸他們都打過照面。

    真正令他們神情大變的,實則是那些朝聖般趕來的飛禽走獸。

    所謂一山難容二虎,可如今不論是各類凶獸霸主還是天敵的眼中只有驚恐。這種驚恐,像是來自靈魂深處的碾壓。

    在這種精神碾壓下,它們就像是被套上一個個枷鎖,連扭頭離開的勇氣都提不起來。

    「唰!」

    隨著藤蔓上神秘的紋路漸漸光亮,那些擁擠在山頭下的猛獸們瞬間變成姿態各異的森森白骨。

    緊跟著,盤旋在山頭上的各種飛禽同樣化成無數白骨,伴隨著瓢潑大雨一起落在山頭之上。

    饒是那條巨蛇早已經習慣了紫葫蘆奪精血孕育,此刻也開始嘶鳴起來。本是銀光閃爍的鱗片,在這一會也開始滲出絲絲血跡。

    也幸虧藤蔓之上的神秘紋路只是亮起瞬間就熄滅,否則就算它即將化蛟也難逃厄運。

    如若不是邱澤早早洞破玄機,大家可能會像那些飛禽走獸般一股腦的靠近詭異小山頭。

    生死,竟只是在點足之間。

    再看那些紛亂骸骨,饒是攻無不克的青龍軍猛士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唯有武袍擺動的葉君媛目光迷離,神情有些呆滯的望著那個枯敗的紫葫蘆不知在想些什麼。

    「退!」

    到了此刻,誰都看出了紫葫蘆的非凡,不過經驗老道的邱澤迅速拉住葉君媛就朝著反方向奔去。

    青龍軍猛士同樣有條不紊的緊隨其後,不斷在一株株巨木之上跳躍,尋一處安全之地。

    正所謂靈寶出世,必有妖獸在畔。那條巨蛇顯然盤踞多時,為的就是等候紫葫蘆成熟。

    想要奪寶,也要有那個資格。現在別說是那條銀鱗巨蛇,單單是那個能奪人命魂的紫皮葫蘆就夠讓人忌憚了。

    「要是侯爺在此,定能輕而易舉降服這頭妖獸!」

    不過眼下,肯定是來不及了!

    因為銀鱗巨蛇那如長槍般的尾巴,已經瞬間將紫葫蘆拍起,準備裹挾進入燕亡之地的深處。

    「轟隆隆!」

    伴隨著滾滾雷鳴,山頭之上忽然出現一道黑影。朝著紫皮葫蘆的位置,瞬間就籠罩過去。

    銳利的鷹嘯刺破天際,其形快若閃電,朝著紫葫蘆上的枯藤就抓了過去。

    「嘶——」

    銀鱗巨蛇早已生出一點靈智,加上看守紫皮葫蘆數年,此刻焉能讓旁人得了先機。

    就在鷹爪陡然出現的瞬間,長槍般的蛇尾已經襲掃過去,接觸之間,金鐵交錯般的聲音驟然在山頭響起。

    短暫接觸,即時分開。

    「那是一頭蒼鷹麼!?」

    邱澤等人護著葉君媛已經退到百丈之外,只能隱約看到那道身影不停的圍著山頭盤旋。

    葉君媛清冷的眼眸隱晦的劃過一絲熱切,白皙的右手不自覺的撫摩著左臂,好像在不停的安撫著什麼。

    白骨滿地的山頭之上,銀鱗巨蛇高昂著三角頭顱,一雙蛇瞳謹慎的盯著空中那對利爪的主人,不停發出嘶鳴之聲。

    高空中不斷盤旋的蒼鷹比之尋常同類還要大上一圈,利爪如刃,灰白交錯的羽毛如一把把飛刀,羽翼之上不斷浮現著金芒,甚是雄奇。

    尤其是那對泛著青光的眸子,左右巡視,似乎看一眼就要將整個人都陷進去,無比的詭異。

    此時一鷹一蛇相互對峙,重歸寂靜。

    銀鱗巨蛇到底是生出了幾分靈智,蛇瞳狠狠盯著頭頂蒼鷹,並不再像之前的暴怒瘋狂,反而是重新盤起身軀,不停的吐著信子。

    伴隨著它巨大的嘴巴開合,一蓬蓬深紅的毒氣不斷冒出,漸漸在周身彌漫。

    失了紫色葫蘆的藤蔓甫一被毒氣包裹,瞬間就變成枯藤,原先隱晦的神秘紋路,早在之前就被紫葫蘆盡數吸進體內。

    這條銀鱗巨蛇即將突破到地級,別說是在燕亡地週邊,就算是深入腹地也是了不得的凶獸。奈何早前守護珍寶,被藤蔓生生傷了根本。一絲絲蛇血不斷從它的鱗甲處滲出,慢慢染紅周身土地。

    如若往常受了這樣的重傷,銀鱗巨蛇早就已經遠遁而去。偏偏守護了數載的珍寶唾手可得,它又豈能甘心。

    妖性的本能告訴它,只要得到眼前的這個紫葫蘆,突破地級無疑是指日可待。

    「轟隆!」

    響雷再次炸起,一聲鷹嘯響徹天際。

    原先不斷盤旋巡視的蒼鷹忽然臨空直下,雙翼筆直,朝著銀鱗巨蛇就抓了過去。

    蒼鷹雖大,卻遠不及銀鱗巨蛇的十分之一身軀。

    這一撲,猶如螳臂擋車。但伴隨著風雨飄搖,自有無邊的氣勢。

    「嘶!」

    面對蒼鷹的利爪,銀鱗巨蛇渾然不懼,蛇瞳微縮,突然張嘴就噴出一道毒液。這道毒液猶如利箭,時機把握的恰到好處,眨眼之間就擊打在蒼鷹腹部。

    鷹唳蛇嘶,高下立判。

    銀鱗巨蛇雖說身受重傷,又豈是尋常凶禽能夠比擬。

    原本氣勢蓋天的蒼鷹在此刻猶如斷線風箏,一對羽翼不斷撲騰,卻根本帶不動身軀。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1-20 23:46
第三章 黃雀在後

    「砰!」

    就在蒼鷹重重摔在山頭的刹那,銀鱗巨蛇迅速探身,巨大的舌口張開,上下顎之間的毒牙一目了然,對著蒼鷹就欲將其整個生吞。

    「嘶~嘶~」

    深紫色的信子不停吞吐,眼看著就要接近蒼鷹的瞬間,銀鱗巨蛇整個身軀突然一顫,就像石化了一般。

    點點青芒閃爍的鷹瞳赫然掃過,除了桀驁的果決外,更透著幾分睿智。

    不僅僅是因為那對青色的眸子,蒼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更加令它忌憚。這股妖氣高貴駭人,源自血脈深處。

    突如其來的恐懼不斷在銀鱗巨蛇體內湧出,令它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也就是電光火石的刹那,原本還像瀕臨死亡的蒼鷹突然暴起,利爪瞬間抓住纏繞著紫葫蘆的枯藤,展翅而起。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轉瞬間蒼鷹便直入雲霄,根本沒給銀鱗巨蛇半點反應的機會。

    「砰砰砰!」

    「嘶~」

    銀鱗巨蛇壓根沒料到會有這等變故根本,此時的它再度開始瘋狂的發洩。如寒槍出擊的巨尾橫掃,將一塊塊磐石與白骨拍成粉碎。龐大的身軀開始不斷抽動,散發出陰冷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慄。

    這是一種欺騙!

    勝卷在握的銀鱗巨蛇,被一隻凡禽所欺。不僅僅是因為丟了守護多年的珍寶,更多的則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堂堂燕亡地的霸主之一,即將突破地級的妖獸,卻被一頭不過爾爾的初生妖獸欺騙!

    「小姐不可!」

    山頭之上的銀鱗巨蛇迎著暴風雨開始瘋狂發洩,在電閃雷鳴直下顯得格外兇殘。而百丈之外的清冷少女,卻同樣像是走火入魔一般,突然朝著蒼鷹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

    邱澤等人根本看不清山頭鷹擊蛇盤的戰鬥,只知電閃雷鳴之間,蒼鷹突然展翅而去。現在小姐像是癲狂了似的朝著燕亡地深處奔去,他們哪敢大意,趕忙追了過去。

    「好一出鷹擊蛇盤的大戲!」

    不論是他們還是鷹、蛇,都不曾發現小山頭對面的一處絕壁峰上,什麼時候多出了一道身影。

    這人衣著雖是華麗無雙,氣度卻猶如澹出塵世的隱者。肩垂三千銀絲,觀其模樣亦不過二十三、四。華豔濃麗,仿若麒麟乍現,集萬千光芒於一身。

    但見他鳳眉入鬢,神情有些古怪:「居然真像師兄所說,我與此寶無緣啊!」

    絕壁峰上,暴雨隨著如刀的勁風不斷拍打,偏偏在距離這個年輕人身體的一丈開外就好比觸碰了無形的屏障,朝著四周滑落而去。

    若是邱澤等人看到這一幕,只怕會驚的合不攏嘴。

    護身真罡!

    年輕人所展現出來的手段與邱澤看上去差不多,實則卻是天差地別。邱澤之所以能護著少女不受暴雨侵蝕,靠的是激發功法,蒸發雨露。說直白點,便是虛罡。

    但這個年輕人體外的無形屏障,那就是實實在在的護身罡氣了!

    武學一道分為七個層次,叫做破玄七境。

    分別是:氣海境、歸元境、定神境、虛罡境、靈照境、流光境以及破玄境。

    每一境的突破,越往後就越是難。可謂舉步維艱,與天爭時。許多一開始的武道天才,可能窮其一生都未必可以達到破玄境。

    天策神朝屹立數千年,幾乎人人都有一顆追求武道的心。只不過單單是前期的淬煉筋骨,就是大部分人難以逾越的門檻。

    而能夠將天地間最狂暴的煞氣吸入體內凝結成罡氣,然後轉換成護身真罡的,至少邁入了流光境。

    一個二十三、四歲的流光境高手,就算是放到拱衛京都的天子親衛裡也能博得個統領職位。

    只要做到天子親衛統領,那便算是入了神策皇室的眼。丹藥、功法,甚至是上古失傳的秘本都不再是頭頂日月、可望而不可求。

    沒有護身真罡的,那絕對不可能是真正的流光境。而有護身真罡的,只能說他起步至少是流光境!

    更何況,這個年輕人委實詭異。

    「這可真是太有趣了!」

    年輕人忽然伸出白皙的手掌朝著蒼鷹遠去的方向輕輕一指,一滴如雨水般的珠子瞬間在暴風雨中尾隨而去:「東陵居然會有一隻金翅大鵬鳥,而且是一隻營養不良,偏偏又無比狡詐的鵬鳥。雖然血脈不算精純,但可真像是天方夜譚啊!」

    別說是金翅大鵬鳥,便是蒼鷹,生來就桀驁不遜。它可以冷傲,可以有耐心,但絕不可能無恥!

    偏偏這只怪鳥,狡詐多端,趁著銀鱗巨蛇重傷,明奪暗謀,硬生生是虎口奪食,搶了紫皮葫蘆。

    毒液中的恰到好處,摔的地方更是剛好在紫皮葫蘆的邊上……一套組合拳,天衣無縫,將快要踏入地級的妖獸玩弄於股掌之間。以命相誘,真是膽大心細。

    說的直白一點,那就是無恥了!

    「天道酬勤,小東西看樣子籌謀已久,而且以命相搏,紫皮葫蘆被這有趣的傢伙奪去也不是不能接受!嘿嘿。」

    隨著最後的一聲輕笑,年輕人的身影忽然變得晦暗不明,再一眨眼,絕壁峰上只剩下狂風驟雨拍著蒼松。

    另一頭,直入九天的蒼鷹只覺得爪下紫皮葫蘆突然開始不安的震動,原本被銀鱗巨蛇毒液所傷的部分更是開始腐蝕。它的速度越來越慢,卻依舊在暴風雨下堅持著。

    銀鱗大蛇的威力雖然來不及全部展現,但只是一道箭形毒液就夠它受的。

    噗!

    原本展翅翱翔的蒼鷹只感覺爪下的紫皮葫蘆突然一震,纏繞在上面的枯藤此刻就像是生了靈智,變成一道厲芒,竟然直接將自己的胸口破開。

    啵!

    就在這時,體態與蒼鷹差不多大小的紫皮葫蘆忽然像是幻化成無數的焰火,瞬間就朝其體內洶湧而入。

    只聞得一聲厲鳴,蒼鷹就像被折斷了翅膀,直接朝著密林摔下去。一股痛不欲生的感覺不斷升騰,詭異的傷口在所有紫焰湧入的刹那開始凝練,沒有半點的血跡傷痕,就像腹部根本沒有被剝開過似的。

    「哢!」

    雖是痛不欲生,但它的神智反倒在痛苦的折磨下越發的清醒。眼看著就要摔的半死不活,硬是被其憑藉著一雙利爪牢牢抓在一株巨木的樹幹之上。

    只是抓是抓住了,但它體內翻江倒海般的焰火根本不給它喘息的機會。

    「轟——」

    忽然,一道銀色的光束朝著它飛速襲來。

    蒼鷹一目千里,奈何此刻根本提不起半分的氣力。雖然早就看到這道銀光在風雨中奪目而來,卻做不出任何的反應。

    緊隨銀光身後的,則是一名清冷少女。

    也不知道怎麼的,它的腦海裡忽然浮現一個想法:明明長著聶小倩的臉蛋,偏偏要冒充什麼東方不敗!

    不過這想法剛剛浮現的刹那,那道銀色的光速已經當頭罩下。這一罩,竟像是甘泉沖刷,令它全身上下無比的清涼。

    體內的焰火也似乎開始歸於平靜,甚至開始慢慢交融,重新凝結成一個紫皮葫蘆模樣。大小雖是變了,但不論是體態還是枯藤,都是如出一轍。

    原先被銀鱗巨蛇毒液沾染的腐敗之處,這會更是被瞬間修復,再沒有噬骨之痛。

    這一種感覺,就像是多出了一個心臟似的,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覺到兩種心跳,每跳一下,它的力量就像是增添了幾分。

    「嘭!」

    被銀色光束籠罩的滋味是美妙的,也是痛苦的。因為它眼睜睜看著武袍少女展開臂膀朝著自己撲來,卻根本動彈不得。在銀色光束之下,它就像被大能定住了身形,進退皆不可。

    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它就被清冷少女狠狠抱入懷中,撲倒在了地上。

    這一撲,端是風華絕代。

    蒼鷹青色的眸子裡充滿了人性化的訝異,驚慌,又有一絲難以言喻的苦澀。

    清冷少女則是滿臉的警惕,但雙臂就像是鉗子一般,牢牢抱著蒼鷹。就像是一個打小抱到大的娃娃,容不得他人染指。

    她一直以為那種來自靈魂的渴望是銀鱗巨蛇或是紫皮葫蘆,直到這頭蒼鷹的出現,葉君媛再難抑制臂環的躁動。

    感受到蒼鷹劇烈的掙扎,她第一次有些慌亂的喊道:「澤叔快來幫我制服它!」

    聲音中帶著幾分驚喜、幾分激動、幾分懼意,柔柔諾諾,悅耳,但又刺耳。

    被她狠狠按在地上的蒼鷹吃力的撲騰自己的翅膀,揮舞自己的利爪,但卻沒有半點的作用。厲鳴不斷,卻又有些衰弱,只是片刻就被暴風雨的呼嘯之聲淹沒。

    本該翱翔九天的蒼鷹,在葉君媛的身下就像是無頭蒼蠅。任憑它如何掙扎,都只是徒勞。

    那道銀色的光束牢牢的將兩人籠罩,懸浮半空的銀色臂環上雕刻著神秘的紋路。這些紋路就像是迴圈不盡的迷宮,令人神智漸失。

    「嗡!」

    就在蒼鷹感覺一股壓迫感碾壓而來的刹那,它體內的紫皮葫蘆忽然一震,緊跟著那對迷離的鷹眼陡然泛起青芒。

    電光火石之間,銳利的鷹爪毫不猶豫的就朝著少女抓去。

    如果清冷少女能夠聽懂蒼鷹的厲鳴,她就會知道這是一句:「呵呵呵,我.草.你.媽.的!」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1-20 23:47
第四章 龍舌弓獵妖

    「小姐,小心!」

    邱澤如大鳥展翅,周身振盪,抬手之間就是一拳朝著蒼鷹的腦袋砸了過去。這一拳揮出,銀色光束都被氣勢捲動起來,破空的刺耳尖銳之聲響起,真正是打爆的空氣。

    緊隨其後的青龍甲士們也是紛紛縱身,只要一個瞬間就能徹底轟死蒼鷹。

    這一刻,別說是區區一隻蒼鷹,就算是方才的銀鱗巨蛇在此他們也會奮不顧身。

    與此同時,蒼鷹與葉君媛齊齊有了反應。尚未等邱澤那滿布紅芒的拳頭及身,葉君媛單掌支撐已經翻身而起。堪堪毫釐刹那,蒼鷹那銳利的爪子剛好與她的手臂擦身而過。

    利爪擦身而過,蒼鷹雙翅已經猛的一撲,整個身子登時騰空。

    「嘭!」

    同一時間,邱澤的拳頭破空而至,正好砸在方才兩人糾纏所在。一股龐大的衝擊登時蕩漾,地面上形成一個不小的深坑。甚至背後的一株巨木樹幹,都被震凹了大半。

    雲鵬萬里!

    縱然邱澤有著虛罡境的修為能夠短暫的騰空而上,但在以速度制勝的蒼鷹面前依舊無能為力。

    只不過蒼鷹雖然振翅而飛,可那惱人的銀色臂環依舊牢牢的盤旋在它的頭頂。那種來自心靈的約束令蒼鷹無比的疲乏,隱隱有種回轉歸去,立于少女心頭的魔力。

    要不是它體內的紫皮葫蘆作怪,此刻的蒼鷹說不準已經被捕於牢籠。

    眼看著蒼鷹即將破空而去,神色冷峻的葉君媛眉角微皺。只是片刻,就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這一刻,武袍迎風雨而動。

    葉君媛那雙白皙的素手上,正牢牢握著一張大弓。這張弓,通體晶瑩如玉,唯有握手處透著碧綠。金黃弦絲甫一拉開,一道由渾厚真元凝結而成的箭影正對蒼鷹身影。

    「龍舌弓!」

    饒是見多識廣的青龍甲士,看到此弓都不禁低呼一聲。

    龍舌弓,據傳乃是上古獵妖師遺留的寶弓之一。

    燕雲侯葉神紀憑藉此弓,屠戮無數妖獸、敵將,甚至是妖族。使得這張傳奇寶弓,重新開始進入天下人的眼簾。

    邱澤眼中也是閃過一抹訝異,暗道:「原來傳聞是真的!」

    據說龍舌弓自身能夠提煉出渾厚真元,就算是毫無修為的人,只要氣力足夠拉開弓弦,便可致敵於死。

    「咻!」

    但見葉君媛那根根如玉筍般的手指撤開,龍舌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著蒼鷹「追」去。

    這一箭,似要射破九天。任憑暴風驟雨,電閃雷鳴,難擋其威。

    「追!」

    一箭射出之後的葉君媛臉色略顯蒼白,不過冷峻神情絲毫沒有波瀾。收起龍舌弓的同時,她再度朝著蒼鷹消失的方向而去。

    龍舌弓下無性命,蒼鷹對她而言已經是死物。但是父親所贈的臂環尚在蒼鷹身畔,葉君媛必須取回。

    「那畜生差點要了小姐你的性命,我等必將其屍身尋來剝皮抽筋,煮了吃!」

    青龍甲士們應喝一聲,當即就欲朝著蒼鷹消失的方向追去。

    「不必了!」

    雲淡風輕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淡然的同時卻將邱澤等人壓制的難以動彈分毫。

    只見高空中一名身著素白道袍的老者負手而立,一步步朝著他們走來。看似弱不經風的老道由高及近,就像是一座難以逾越的山峰橫亙在前方似的,令人不自覺的心頭震撼。

    「拜見師尊!」

    一直如臨大敵、神情戒備的邱澤等人見葉君媛對著道袍老者下跪,這才齊齊松了一口氣。看向對方的眼神,也變得柔和起來。唯有挺拔的身姿,不曾改變。

    不愧是七大天宗之一的大能,並未動用一絲一毫的真元。單單是武道氣勢,就令人望而生畏。

    「隨我走吧!」

    一身素白道袍的老者並未多作言語,抬手間就將葉君媛輕輕托起。隨即看也沒看邱澤等人,三兩步間就消失在了空際。

    他不在意邱澤他們是否恭敬,那是作為天宗氣度。

    而邱澤等人並未跪拜,則是神朝傲骨。更何況他們都是出身軍伍,對於宗門向來無甚好感。

    良久。

    青龍甲士統領問道:「小姐已經走了,我們還去不去找那只畜生?」

    邱澤擺擺手,笑笑道:「沒必要了,既然任務已經完成,我們抓緊回去向侯爺覆命!」

    在他看來,這道袍老者想來一直在暗中觀察著自己這群人。那頭蒼鷹也罷,紫皮葫蘆也好,甚至是接近地級的妖獸,說不定都是滄瀾宗對小姐的一種考驗。

    反倒是這個老道的實力高深莫測,應該抓緊回去向侯爺報告。

    ……

    「轟隆隆!」

    自千刃孤崖而下的銀河瀑布轟鳴依舊,四周景色清秀依舊,那氤氳無數水汽的大湖依舊。

    「嘩!」

    「嘩嘩~」

    原本波瀾不驚的湖畔被一條錦鯉掀起一陣又一陣的浪潮,不斷化為漫天的雨霧,侵襲四周。

    錦鯉不停的衝擊著,似乎想要掙開這個枷鎖般的大湖,沖向陸地。那雙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佈滿了怒意,絲絲妖氣不斷從紅玉般的魚鱗中溢出。

    只見茅草屋旁,那個早前還生氣勃勃,喜笑怒駡的陸九淵,此刻卻被一根通體金色的羽箭,牢牢的釘在一株枯敗的蒼木之上。蒼白如紙的僵硬面容伴隨著胸腹不停起伏,開始變的有些猙獰。點點青芒閃爍的眸子已經不復早先靈動,開始有些死氣沉沉。

    無數透著淡金之色的血漿不停噴湧,漸漸染紅蒼木。金色羽箭上,亦是不時地滴答著。

    龍舌開弓的刹那,陸九淵就感覺到脊背發涼。他不顧一切的振翅,卻依舊難逃這根金色羽箭。

    當金箭穿透胸腔,他只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都被生生掐斷,使不上半點力氣,只能任由羽箭強大的衝擊力帶動,最後竟然陰差陽錯的被釘在了自己的家門口。

    「小顧。」

    「咳!咳——」

    只是輕輕的吐出兩個字,陸九淵便覺得自己體內五臟六腑像是被絞肉機不斷的攪拌著。一陣陣咳嗽,星星點點的血液溢出嘴角。

    「小顧,我要死了。」

    「說不定等會就有人追過來,你快點躲到湖底去吧!」

    「我知道這個大湖很古怪,你也根本不用吃東西。只要你進了湖底,他們肯定發現不了你。」

    「這兩年對著你吹了那麼多的牛皮,看來是不能實現了。」

    ……

    此時的陸九淵像個話癆,絮絮叨叨的不斷說著。每說一句話,他腳下的大地便紅上一分。

    「真沒想到我的血居然還帶點淡金色,看來我還是妖族裡的貴族啊。都說妖怪被人殺了,不是該打回原形嗎?」

    「呵呵。」瀕臨死亡的陸九淵調笑一句,神情有些迷離的呢喃道:「我想阿爹了,這兩年清明除夕都沒去給他掃墓,燒紙錢……我該回去看看他的。」

    看著小顧奮不顧身的想要衝出大湖,看著奔騰不止的飛流瀑布,看著茅草屋,黑漆漆的木鼎,陸九淵心中湧現出一股強烈的不甘。

    就算是死,也不能是這麼個死法!

    「啊!」

    陸九淵突然仰天怒吼一聲,與生俱來的桀驁一直流淌在血脈中。這一聲,便是沖的頭破血流的錦鯉都不禁打了一個哆嗦。

    只見陸九淵的雙手突然狠狠的握上了金色羽箭,任憑炙熱的真元將他烤的皮焦肉綻,只是不斷的拉扯著。淡金色的血液像是開始沸騰,不停的流淌著。

    突然,陸九淵那對眸子徹底變成了青色,一輪輪瞳線像是無盡的深淵。

    「叮!」

    金色的羽箭在被猛地拔出刹那,瞬間化成無數的金色碎片,隨即就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傷口處已經不再噴湧血液,而是變成了慢慢流淌。

    倚靠著枯槁蒼木的陸九淵深吸了幾口氣後,竟是不顧一切的奔跑起來。

    只有一個信念,不停的支撐著他。

    回去看看那個酒鬼父親的墳頭!

    回去看看那幾個兒時的玩伴!

    回家!

    ……

    天策神朝元佑四十五年春,雲州下了一場瓢潑大雨。

    雲州隸屬燕雲十六州,乃是神朝廣闊疆域東南端的軍事邊城。作為邊陲重鎮,卻也是神朝與北疆的貿易流通所在。這裡除了兵士,就數商賈最多,相比其他一些城鎮,倒也算繁華。

    城內行人來往,摩肩擦踵,好不熱鬧。加之兩旁小販那不絕於耳的叫賣之聲,倒也繁絡。

    「天策武院馬上就要開考了,阿九一去兩年,再不回來就要趕不上了!」

    「是啊!我父親說校尉大人可是特別在舉薦信上加了青雀兒的名字,他可千萬要趕回來啊!」

    一家酒樓內,這兩個少年不斷交頭接耳。他們年紀不大,喝起來酒來倒是頗為豪爽,講話的嗓門也不小,正是意氣風發時。

    對於他們的喧鬧,不論是酒家掌櫃還是酒客都是毫不在意。偶有目光交錯,也多是含笑點頭。

    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們都穿著舊式邊軍武袍。而且話語間,不時點到【天策武院】。

    對於邊民來說,只有為國捐軀的軍戶子弟,那些天策孤兒們才有資格參加天策武院的考核。

    這些孩子都是功勳之後,他們的父輩、祖輩都是為神朝拋頭顱,灑熱血,值得欽佩。而他們,今後一樣會進入軍伍保家衛國,酒客們又怎麼會去嫌棄他們。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1-20 23:48
第五章 天策孤兒

    天策神朝開國至今,已有兩千七百餘年,龍戰八荒,滅國無數,最終成就神朝之名。

    當初神朝輝煌,鎮壓四方,百國朝貢,管你是天宗聖地還是妖族,只要觸犯天策神威,皆鎮殺之。

    不過日升日落,哪有常青之態。到了如今近七百餘年來,神朝越發開始腐朽。

    腐朽的同時,自然不乏英主出現。

    洪武元年,吏治清明,武備雄厚。當年滅燕一戰,曠日持久異常壯烈。燕國餘孽最後困守燕雲十六城數十年,最終被圍剿在十萬荒山的一條支脈內。

    可惜當初發動滅燕奇功的皇主立誓要恢復祖輩榮光、橫掃寰宇,被三十八名天宗高手轟殺于北荒。

    正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天策神朝雖然開始衰弱,但餘威依舊。各國與諸多宗門為防止神朝狗急跳牆,終是沒敢一試推翻神朝的國統。

    而神朝似乎也想借機休養生息,開始與所謂的七大天宗達成協議,進入蜜月期。

    當初的燕國被滅之後,燕雲十六州生活著許多的燕國遺民。

    十年前,燕國餘孽暴亂導致燕雲十六城民心逆向,生靈塗炭。

    當朝皇主派出心腹愛將葉神紀出任燕雲總督、攏右大將軍,鎮壓暴亂。

    作為整個神朝最年輕的總督,葉神紀到底是沒有辜負聖恩。

    十年的時間,燕雲餘孽早就被鎮殺的銷聲匿跡。

    這也是近百年來,天策神朝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大規模軍備實力展現。

    燕雲之地一直是神朝最偏遠落後的邊陲城池,自此之後一躍成為神朝的武備重地,如今更是商路大開,上繳國庫賦稅一直名列三甲。

    向來垂涎燕雲十六城的北荒,在前十年與葉神紀在北疆之地交手不下三十次,次次皆是無功而返。

    葉神紀麾下的青龍軍登時成為天策神朝的王牌主力,青龍軍軍旗所到之處,絕對無人敢攖其鋒芒。在青龍軍鎮守的疆域,手持青龍軍旗的人,口說一句話,甚至比神朝皇主的聖旨還要靈驗。

    也不知道當朝皇主是顧忌葉家大勢,還是真正犒賞其功績,葉神紀以三十六歲之姿得封燕雲侯,風頭一時無兩。

    燕州,晉陽郡內,燕雲侯府背靠一片汪洋大澤,青山環抱,千重樓閣,連綿不絕,如置身水墨畫間。

    陣陣雷雨之勢到了此時已經逐漸轉小,湖水連天,氤氳霧氣,迷蒙山水。

    湖畔的一座水榭在如絲的雨水之下,孤立清冷。不過柔風細雨輕搖間,竟無半點灑入其中。水榭之中的擺設看似樣樣樸素,但又好像樣樣不凡。

    水榭內坐著一名面色白皙俊朗的中年男子,身著一襲月牙長衫,他手捧一卷書籍正看得悠然趣味。如果不認識的,只當他會是侯府的先生。誰又能想到,這個人會是掌管燕雲十六州的總都督,燕雲侯——葉神紀。

    就在距離他的不遠處趴著一隻斑斕大虎,此刻正怡然的微眯著雙眼,百無聊賴的四處張望著。

    直到一陣細碎的腳步傳來,這頭斑斕大虎才稍稍提起點精神望了來人一眼,隨即又不屑的重新打量起山水之色。

    「稟告侯爺,小姐已經被玉陽道人帶往滄瀾宗了……」

    邱澤恭敬的在水榭外將一路上的進程如數稟告,連獵殺幾條毒蛇這種細節都沒有放過。他一直低頭細說,聲音略顯緊張,說完之後便恭敬的站在一旁,連頭都不曾抬起一下。

    良久。

    「算是便宜玉陽子那個老雜毛了!」葉神紀輕輕說了一句,聲音充滿了磁性。就算是罵人,聽起來都有些溫和。

    「大哥為人太過死板,就算陸處玄沒有破門而出,我也不忍心看君媛嫁給這種混蛋的兒子。正所謂有其父便有其子,他那兒子肯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聽到【陸處玄】三個字,邱澤的心跳不爭氣的有些加速,只得應了一聲:「是!」

    「是?是個屁!」

    葉神紀渾不在意道:「聽說陸家已經找到了他的蛛絲馬跡,呵呵,他要是出現,我不介意跟他玩玩。至於他兒子想要媳婦?上滄瀾宗要人去吧,哈哈哈哈!」

    爽然的笑聲響徹湖畔周遭,說不出舒心。就像是一腳把自己的兒時仇敵踹進水潭,只有一個字——爽!

    回過頭來的葉神紀也覺得自己有些失了儀態,咳嗽一聲道:「媛兒與陸處玄的兒子同歲,這次等到天策武院開考,你就把媛兒被玉陽老雜毛收入門牆的消息放出去。」

    「對了,明天你就動身回京,先別把這個消息告訴我大哥!」

    「是!屬下謹記。」

    聽到這裡,邱澤總算是明白過來。

    他那本就有些灰暗的臉色,登時變得更加灰暗。

    為什麼侯爺會讓自己和一群修為不高的青龍甲士護送小姐,因為以他們的層次,外人耳目也不太會關注。

    如此一來,小姐拜入滄瀾宗的事情也便成了個不大不小的秘密。而侯爺這是打算……打唐國公家的臉、打曾經那個號稱皇朝第一天策郎的臉。

    ……

    雲州相比較起燕州來,所謂的繁華或許不如郡城的幾條街道。這裡的城牆,全部由粘土壘砌,乾燥時節會刮起一陣陣的風沙。

    不過暴雨沖刷過後的雲州,看起來倒更像是被擦乾淨的鏡子。讓人只覺得天十分的藍,地十分的清爽。

    而在雲州城外為數不多的一片林子內,陣陣咳嗽聲不斷的響起。

    「咳,咳。」

    陸九淵不停的喘息,不停的咳嗽,他竟真從燕亡地跑回了雲州地界。他的臉色蒼白依舊,整個人跌坐在一個由厚土堆積的小山包前。

    唯一不同的是,他咳嗽的再厲害也沒有留出一滴血來。那一直不曾結痂的傷口,同樣空空如也。

    或許,是血流盡了?

    看小山包前那塊木牌子上,筆走龍蛇的寫著「陸神風之墓」幾個字。除此之外,再無半點的資訊。

    這幾個字,是陸九淵寫的。

    跌坐在墳前的陸九淵小心翼翼的拔著荒草,輕笑道:「看,我是不是很孝順。想著兩年來沒有給你掃墓,就算是流盡了身上的血都要趕回來。」

    這是他的父親,是他這輩子唯一的親人。

    從小看著這個父親生疏的給自己換衣服,學著為自己做飯,然後教自己識字認書,看清這個世界。

    「你說你啊!後半生就給我吹牛皮,說自己是什麼皇朝第一天策郎,說曾經厲害到舉手投足間就能崩山嶽,逆江河。可事實呢?死在北燕餘孽的一個小嘍羅手上!」

    「你說你睡過天底下最漂亮的妞!」

    「你說你闖過天底下最厲害的宗門!」

    「你說你還吐過燕雲侯那種雜毛口水!」

    「那你他.媽的倒是給我從墳裡爬出來試試?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厲害?」

    「你兒子我莫名其妙的奪舍了成了一隻鳥,成了妖族。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會變成鳥人,所以給我取個乳名叫【青雀】啊!」

    陸九淵一邊拔著雜草,一邊碎碎念道:「你說你要是在我十五歲前戰死了,我就有機會成為天策孤兒,這樣就有機會進天策武院!」

    「你還說在長安給我訂了門了不得的親事!」

    「現在好了,你兒子我要死了。不能去你說的天策武院看一眼,至於你說的美人兒媳婦,不知道會不會為我守寡……」

    陸九淵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傷口雖然滴血不流,但脾臟肺腑早就被龍舌弓重傷破碎。除非是那些能夠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藥,才有可能為他吊命。

    要不是仗著妖體,只怕早先的疾奔就已經斷了他的生機。

    轟——

    似是再沒有半點氣機的陸九淵,周身突然散發出炙熱的火氣,幾欲焚起整片樹林。

    似乎只要再過片刻,滾滾焰火就要從他的體內開始徹底噴湧而出。

    這一刻,他的靈魂就像是硬生生被揉搓成一頭傲立蒼鷹。

    金色銳爪與合攏的雙翅金羽交相輝映,好比刀刻。姿態無比雄偉,但卻又像雕塑,雙目緊閉,毫無半點生機。

    「呼~呼~」

    就在這一刹那,死屍般不能動彈的肉身迸射出無數的紫焰,將陸九淵徹底包裹成一個火團。

    火焰之中不斷傳出【劈裡啪啦】的骨節斷裂聲響。如金絲般的血液開始從傷口中不斷滲透出來,令人望之心驚。

    「叮!」

    就在紫色焰火襲出的刹那,看似無影無形的臂環突然出現在陸九淵的頭頂,氤氳起陣陣銀芒開始趁火打劫。

    「臣服於我!」

    已經失去了意識的陸九淵竟被這銀色臂環硬生生的喚醒,那種精神層面的碾壓令他無比的痛駡道:「小爺馬上就要死了,臣服你一臉啊!」

    這一聲罵出,無比的舒爽。但同一時間,他隱約覺得一股莫名其妙的絲線纏繞在他的靈魂之上。

    難以言喻的心靈震撼出現的同時,那個銀色臂環化成點點銀光開始滋補陸少卿的軀體。

    原本遭受的巨大痛苦,在此刻竟像是有一小部分被人分擔過去。雖然對他於事無補,可卻能明顯的感覺到。

    這些銀光就像是漫天的星辰,無比絢爛,間距的同時形成無數的軟圈銀影,不斷閃爍,開始覆蓋在紫色焰火上不停的沖刷。

    「轟!」

    伴隨著銀色星芒壓制火勢,被紫色焰火包裹在內的陸少卿豁然睜眼。青色的眸子就像是兩輪青天,散發著層層波動,神秘詭異。

    不過也就是瞬間,那對妖邪的眸子重新閉合了起來。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1-20 23:49
第六章 天玉蓮子

    陸九淵來到這個世界的十五年歷程,此時就像是放電影般,每一個片段不停的播放著。

    當他睜開第一眼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個溫潤如玉的男子。後來才知道,這個人是自己的父親。

    朝夕相處十年之後,那個天天喝醉酒卻格外疼愛自己的父親戰死沙場,他成了燕雲十六州的一名天策孤兒。

    十三歲的他像是感知到了使命的召喚,獨自一人前往燕亡之地。卻不幸摔落懸崖,和一頭瀕臨死亡的蒼鷹開始了宿命糾纏。

    從那以後他又變成了一頭蒼鷹,一頭可以翱翔於九天的凶禽。

    兩年的時間,讓他習慣了燕亡地,習慣了這一切。

    他發現自己成了妖怪,可以短暫的變幻成人形。

    慢慢的,陸九淵才知道自己是燕亡地內特殊的存在。縱然妖獸有靈智,但普遍智力低下,更別提能夠變成人族的模樣。

    唯一能夠感受到自己喜怒哀樂的,只有一條錦鯉。

    燕亡之地妖獸橫行、靈花異草眾多,所以有不少的宗門子弟前來試煉,也讓他知道這個武道世界比他想像的其實還要更加的複雜。

    要不是因為那個紫皮葫蘆,要不是因為化成人形的時間太短。陸九淵早就迫不及待的想離開燕亡地,離開邊陲小鎮,出去看看外面的新世界。

    紫皮葫蘆就像是天生與他有著一絲聯繫,令他心中的欲望無限放大,根本不捨得放棄。

    經過一次次的實地考察,一次次的籌謀,陸九淵總算如願以償的得到了紫葫蘆。但也就在得到紫皮葫蘆的同時,他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死亡的恐懼令他肝膽俱裂,來自血脈深處本能的桀驁令他奮力掙扎!

    現在的陸九淵,渾身就像是被無數的巨力拉扯,痛苦無比。而這種痛苦,又好像令他的腦袋異常清醒。

    他能清晰感覺到身上每一條脈絡之中,都佈滿了紫色的焰火,在不斷的焚燒。強橫的力量不斷的在自己體內橫衝直撞,所有的骨骼都要被震成粉碎。

    紫皮葫蘆重新變成一道道紫色火龍的那一刻,陸九淵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炸起。現在又被不斷的痛苦折磨,整個人的意識就像是浮萍般隨波逐流,開始變得迷離和恍惚。

    這種感覺說起來很輕巧,但真正感受到,就會異常的疲憊與痛苦。就像是一個昏昏沉沉之人,瞬間被痛苦刺激的精神緊張。然後再昏沉,再刺激……不斷的拉鋸,不斷的恍惚,不斷的清醒。

    哪怕只是一秒鐘,陸九淵都覺得是那麼的漫長,那麼的煎熬。

    「我還沒去好好看一眼這個世界呢!」

    「我還有一個據說是貌美如花的未婚妻呢!」

    陸九淵覺得自己再也忍受不住,或許下一秒,整個人就會被徹底焚燒成灰燼,消散在一片虛無之中。

    突然,異變陡生。

    就在騰騰紫焰開始由內而外的瞬間,陸九淵感覺到一陣陣清泉般的涼爽開始不斷沖刷自身。每一次沖刷,漫天般的紫火就退居一分。漸漸的,這種焚骨噬心之痛開始消散。

    「這個感覺!?」

    這種感覺很熟悉,陸九淵的腦海中慢慢浮現出一道精靈身姿。

    那個嫣然一笑的清冷少女?

    那個渾不顧一切撲向自己的【東方不敗】?

    那個武袍飛舞、秀髮披肩的射弓少女?

    「哢嚓!」

    一聲清脆的破裂聲響起,就像是無數渾厚的真元液體包裹,使得陸九淵不自覺的發出一聲舒暢的輕吟。

    伴隨著這聲輕吟,陸九淵霍然睜眼道:「你是誰!」

    「哈!」襲無衣輕笑,聲音溫潤如清風拂耳:「你拿我的天玉蓮子重塑五臟六腑,還問我是誰?」

    看著這個剛從死亡邊緣爬回來的警惕少年,襲無衣一陣好笑。

    當初隨手彈出的天玉蓮子只是想著能夠找到陸九淵,卻不想硬生生被他借著紫皮葫蘆給煉入了五臟六腑之中。

    面對襲無衣的笑語,陸九淵雖然不明緣由卻也沒有急著反駁。

    此人看去不過二十來歲,三千白髮披肩,一身打扮更是華麗到了極致。感受著對方的悠然氣度,他不自覺的逐漸平和道:「多謝前輩援手!」

    「哈哈哈!」

    聽到這話的襲無衣忽然爆發出一陣爽然笑聲,他笑的有些失了風度,更像是哭笑不得。

    這個小傢伙的性子如此狡詐,真正是一點都不像桀驁天鵬。

    「我可不會好心到用天玉蓮子,去搭救一個素不相識之人。」襲無衣根本不承謝,嘖嘖聲驚歎道:「天慧妖族,體內不愧是流淌著金翅大鵬鳥的血液。」

    「要不是被那丫頭占了先機,我都忍不住想將你收入麾下。今後騎著一隻金翅大鵬鳥縱橫八荒,想想都讓人心潮澎湃啊!」

    陸九淵聽到前言,瞳孔猛的一縮。待襲無衣將話說完,他整個人不自覺的撐地後退了數米。

    要不是因為渾身上下還使不出什麼勁來,陸九淵估計能躲出好遠。

    「金翅大鵬鳥的血脈?」

    這種事情和性命相比,根本就是根鳥毛。

    傳說莽荒時期,人族就是妖族的口糧。在妖族與巫族長年不息的鬥爭之下,人族逐漸壯大。到了如今,至少天策神朝疆域之內,鮮見妖族身影。

    妖族在天策神朝,那更是一個禁忌。一旦出現妖族,那麼不論是人族宗門還是神朝都會除魔衛道。

    說白了,就像是個異端被教會抓住,那是要上火刑架燒死的節奏。

    之所以一直躲避在燕亡地的那片小峽谷內,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怕被人發現,就算沒有被當場活活打死,也難保青龍軍和宗門弟子開始搜山滅殺。

    這就是妖族的悲哀,更是陸九淵的悲哀。

    現在被人當場給揭了老底,陸九淵的第一反應自然是逃。不過還沒等他蓄力,整個人又突然來了精神。

    感覺恢復了些體力的陸九淵掙扎著站起身子,謹慎的問道:「前輩,您剛才說什麼被那丫頭占了先機?」

    「不愧是上古妖神血脈,如此天慧!」襲無衣看著陸九淵的神情越發的戲虐,淡笑道:「以妖族骨齡來看,你應該不過十歲吧。嘖嘖嘖,那個丫頭果然好氣運。」

    襲無衣第二次提起話頭,陸九淵總算是松了口氣。

    回想起那個武袍少女拋來的銀圈,以及那張差點要了他小命的大弓,一切已成定局。

    自己,成了那個武袍少女的座下靈獸!

    雖然靈獸多是降服妖獸,但上蒼總會特別眷顧一些幸運兒降服妖族。一旦妖族被人收入麾下,那麼便算是有了在天策神朝的立足之地。

    性命和奴役相比,無疑是性命更加來得重要。只要活著,遲早有一天能夠掙脫桎梏!

    「那個束妖環的確能破!」襲無衣洞若觀火,含笑著說道:「只不過以你的修為,遠遠不夠格呢!」

    對於襲無衣的話,陸九淵不置可否。

    他沒有光棍的懇請前輩搭手,主要原因就是受束妖環制服的妖族尋常武者根本看不出破綻。

    陸九淵的反應,襲無衣渾然不顧。

    只聽「叮」的一聲,一頁金書自他袖口飛出,落在陸九淵的跟前:「你得了個寶葫蘆,又有天玉蓮子重塑五臟六腑,除非你自己溢出妖氣,否則天下間是沒人能看破你的真身。這頁金書對我沒什麼用途,就贈送予你了。」

    「呃!」

    陸九淵看到這頁金書,喉節不自覺的滾動一下。

    沒有半點的光芒籠罩,沒有半點的氣息壓迫,更談不上什麼古樸之氣撲面而來。

    但只要你凝神細看金書上如無數蝌蚪遊動的文字,一股磅礴沖天的莽荒妖氣就會鋪天蓋地而來。

    這是一種本源的**,甚至比起紫皮葫蘆,更讓陸九淵難以移步。

    狠下心來的陸九淵一咬舌尖,強忍著心中的欲望開口問道:「前輩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

    「就算是你不收下這頁金書,也已經陰差陽錯得了我的天玉蓮子。正所謂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你逃不掉的。」襲無衣嘴角微揚,打趣道:「等你什麼時候能夠獨戰天策皇主,說不定我就要有求於你了。」

    談笑之間,襲無衣翻手只是輕輕一彈指間,那頁金書瞬間破開陸九淵的皮肉,鑽入了他的體內。

    「單挑天策皇主?」

    雖然不知道當今天子到底是什麼修為,但能夠坐擁天下,那肯定是很厲害很厲害的人物了。

    陸九淵面皮禁不住扯動起來,甚至都沒關心自己一直僵硬的面容在此刻居然能夠隨意的變幻表情。

    「放心練,別的我不清楚,不過那紫皮葫蘆肯定能夠將你的妖氣轉換成真元!」

    「前…..輩….」

    待回過神來的陸九淵還想再問,卻赫然發現自己的眼前竟是再沒對方的身影。

    瞬息千里?

    還是自己見鬼了?

    陸九淵先是看看自己,再看看金書消失的位置。回過頭,再看看父親那光禿禿的墳頭包……

    「就知道你雖然死了,但還是會保佑我的!」

    少傾。

    仰頭張望漸漸拉開帷幕的夜色,陸九淵忽然面色一喜:「我居然沒有變?」

    「嗯?」

    就在他思忖著為何沒有變成鵬鳥的刹那,白皙的手掌驟然脈動,只覺得指間刹那變得鋒利如刀。

    陸九淵抬起右手,仔細端詳了片刻呢喃道:「這算是要變呢?還是要變呢?」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1-20 23:49
第七章 少年不識愁

    青山村,一個不過百來戶人口的聚集地。

    你要說它平凡呢?它只不過是雲州城外毫不起眼的小山村。

    你要說它不平凡呢?相比起其他的一些村落來,青山村是雲州唯一一處依山傍水的村落。這裡的住戶大多是軍戶妻兒,只因自己的丈夫或子女長期駐紮雲州才跟著搬了過來。

    村子很小,事情自然傳的也很快。

    陸九淵的左腳才踏進村子,「消失兩年的青雀兒回來了」這個消息就已經傳遍了全村。後來甚至是不少營中的叔伯們,都趕回來探望這個苦命的孩子。

    雖然他們全是背井離鄉駐紮雲州,但與北疆已經很久沒有戰事發生。唯一的一次動亂,還是一小股燕國餘孽作亂。

    而那一次,這個村子裡喪命的也只有兩個軍士。其中一人,正是陸九淵的父親。

    無依無靠的天策孤兒,又去外面吃了兩年的苦頭,總是惹人憐愛的。

    好在人總算回來了,關心也關心過,送吃食,送衣被,人心質樸後自然是重歸平淡。

    幾日後,青山村重新變成了寧靜的小村。

    陸九淵家的籬笆院外,已經不復早先的人頭攢動。

    也幸虧前幾日那一場暴雨沖刷,荒了兩年的門窗倒被沖的乾淨明亮起來。

    爬滿藤蔓的籬笆院內,陸九淵安靜的躺在一張竹躺椅上望著天空。躺椅的邊上漸漸彌漫起一股肉香,小火慢燉著一鍋野味滋滋作響。

    使勁嗅了嗅肉香,陸九淵回轉過神來呢喃一句:「到底還是被人給坑了!」

    當初在林子內發現自己的雙手變的銳利如刀時,他嚇的在裡面整整躲了三、五天。經過慢慢的摸索後,他才發現自己好像一切都變得正常了。

    表情不復最初的僵硬,所謂的【變身】也成了一種類似金剛狼的異能。只需要心念一動,雙手就會變得鋒利無比。而且,就算是他想【變回原形】,似乎也已經成了一種奢望。

    陸九淵不清楚問題是出在紫皮葫蘆、天玉蓮子還是束妖環上,這幾樣東西對一個天策孤兒來說都太過高深,太過遙遠了。

    之所以他覺得自己被坑了,是因為在林中的那幾日他反復回憶著襲無衣的話。

    既然紫皮葫蘆能夠遮蔽自己的妖氣,那我不是白白受人奴役了嗎?雖然那個所謂的女主人,根本不知道去了哪裡!

    至於說擔心襲無衣會把自己收為座下靈獸?陸九淵可不會覺得這麼一個特立獨行的人真會這麼幹。

    至少,他沒感覺到對方真有這個打算。

    「反正,就是被人坑了!」陸九淵回想起那個武袍少女差點要了自己的命,就恨得牙根癢癢道:「早晚有一天把你吊起來打!」

    「叭!叭!叭~」

    一直小火慢燉的野味香色更濃,鍋蓋不停的拍打著似是催促。一直恨恨咬牙的陸九淵面色轉喜,麻利的揭開鍋蓋,芳香四溢,撲鼻而來。

    「這才是人該過的日子啊!」

    夾出一塊肉,細嚼慢嚥著的陸九淵忍不住感歎一聲。

    自從進入燕亡地後,陸九淵已經很久沒有這麼享受了。荒山野嶺對於一隻金翅大鵬鳥來說,當然算不得什麼。雖然是營養不良,但他有智慧。

    真正令陸九淵苦不堪言的,其實還是心理壓力。

    妖族在天策神朝,那是人人喊打喊殺。而妖獸,不論是宗門還是世家子弟都將其當成歷練之敵。就算是尋常鳥獸,在燕亡之地一個不小心就會變成別人的盤中餐、腹中肉。

    陸九淵累啊!

    現在能夠光明正大的躺著吃肉,能夠全身心的放鬆肆意,對他而言也的確算是兩年來難得的享受了。

    「嘿!阿九,虧我倆昨天幫你收拾屋子。你居然一個人偷偷吃野味,也不知道犒勞一下我和江濱!」

    小小的籬笆院外,一個黑幽幽的矮胖子正跳腳叫喚著。他複姓申屠,卻有著一個與他外形極為不符的名字:夏俊。

    據說他是夏天生的,他的父親希望他能不同尋常的俊秀。當然了,事與願違這種事情每天都在發生。

    而在他旁邊那個眉清目秀,略帶靦腆色的少年就是他嘴中的吳江濱。

    申屠夏俊與陸九淵一般無二的老式武袍打扮,兩人是整個青山村僅有的天策孤兒。而靦腆的吳江濱則是白衣儒服,從了他那個書吏父親的志願。

    聽到申屠夏俊叫喚,陸九淵咧嘴一笑:「這不剛剛才燉好麼。我正嘗嘗味道,準備去叫你們呢!」

    申屠夏俊可不吃陸九淵這套,拉著吳江濱就進了院子。隨後輕車熟路的去屋裡拿了碗筷,搬了凳子。甚至還利索的找出一壇酒,給彼此滿上。

    三人都是從小玩到大,雖然性格不同,但喝酒的豪爽勁倒是頗有軍中老兵的架勢。只是三兩下,幾碗酒就喝的美滋滋。

    「阿九,快說說你這兩年出去闖蕩的見聞吧!」申屠夏俊嘎巴著野味,眼睛卻羡慕的望著陸九淵道:「要不是阿娘攔著我,我也早想出去見識一下了!」

    陸九淵啞然,笑道:「闖蕩個屁啊!我都早說了,進燕亡地後摔斷了腿,在一個老獵戶家養傷,後來就幫他打打獵之類。」

    「切!」

    不僅僅是申屠夏俊,喝了酒的吳江濱都忍不住一起起哄道:「青雀兒,你少給我們灌迷魂湯。我父親說,其實你要是從文,說不定將來就是個翰林!」

    「阿九,雖然現在我們是天策孤兒,但不代表一輩子只能像老一輩那樣當個邊軍。我要是真能進了天策武院,練好一身本領,將來怎麼著也要弄個校尉當當!」

    申屠夏俊突然豪氣干雲起來,激動的扯著陸九淵的手臂道:「你可千萬別聽吳呆子的瞎話,當翰林老爺哪有武道高手來的爽快是吧!」

    「啪!」

    本就不大的桌子,突然被吳江濱拍的搖晃起來。他【噌】的一下站起來,小臉憋的通紅道:「你說誰是呆子呢!」

    申屠夏俊嘴裡的【吳呆子】自然不是吳江濱,而是他的那個書吏老子。不過吳江濱向來溫潤,唯獨有人叫他老子的綽號他不幹。

    正所謂書生一怒,威勢不凡。吳江濱的莽撞舉動,反倒壓的申屠夏俊嘟囔道:「口誤,口誤。不過說真的,讀書有什麼好的~」

    「你懂什麼?」牽扯到讀書的問題,吳江濱更來勁道:「我父親跟我說,他以前護送過一名大儒。那些飛天遁地的邪魔外道,在大儒眼裡,只需要一聲輕喝。滾滾而來的浩然之氣,就能將他們鎮的魂飛魄散!」

    「是是是是是!」

    申屠夏俊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顯然不想在這問題上與他糾纏道:「不過孫校尉已經把阿九的名字添上,過幾天就要與我一道去長安參加天策武院的選拔了!嘿嘿,那可是天策武院哦!」

    提起【天策武院】,申屠夏俊臉上的笑意就再也遏制不住。

    「去天策武院了不起啊!」

    吳江濱難得脫去儒家士子的風範,狠狠灌了口酒嘿嘿道:「我也被舉薦參加天策書院的考試了,到時候,咱們京都長安見!」

    「噗!」

    「什麼?」

    一直淡然笑看兩人鬥嘴的陸九淵聽到這話,都不禁有些傻眼。

    在天策神朝,七大天宗的名聲很響亮。但真正令無數少年郎嚮往的,當數天策武院與天策書院。

    前者是無數志向沙場,鮮衣怒馬少年人心中的神聖地。可惜除了世家貴胄子弟外,只有天策孤兒才有機會進入武院,成為人人稱讚的天策郎。

    後者則是無數寒門書生的儒家聖地,相比起貴胄子弟,那也是他們唯一的晉身門戶。

    天策神朝,以武安邦,以文治國。雖然文武相較,輕重無二。但書院與武院比較起來,前者的錄取難度更高,更讓人絕望。

    吳江濱看到陸九淵和申屠夏俊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心中隱隱有些得意,不過表情,卻故作淡然道:「今天就是來與你們分享這個喜事的!」

    「切!」

    這一次,輪到陸九淵附和著申屠夏俊切了一聲。

    「青雀兒,你寫的一筆好字就連我父親都說是獨樹一幟。可惜你被舉薦參加武院考核,否則說不定能和我一起進書院呢!」

    說著,吳江濱借著酒勁鄙夷了申屠夏俊一句道:「至於申屠你,胸無大志,居然只是一個校尉就滿足你了!」

    「呸!呸!呸!我說至少,至少明白嗎?誰敢說我就不定是下一個燕雲侯!」

    ……

    此言一出,登時冷場。

    「呵呵呵。」

    「呵呵。」

    隨即,兩聲輕笑響起。

    吳江濱笑,那是因為燕雲侯邱神紀在燕雲十六州,就好比是土皇帝。當年殺的北燕餘孽和北荒聞風喪膽,真正是可止小兒啼哭的【惡魔】。

    至於陸九淵笑,純粹是想起了父親說自己吐過燕雲侯口水……

    「封侯拜相,誰說的准呢!」

    「就是。」

    「說的好!」

    相約於京都,倒都是真正的好氣魄,都自信滿滿的肯定自己能通過考核。

    三人正是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年紀,三言兩語就變得意氣風發起來。邊軍氣概,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1-20 23:50
第八章 八荒六合唯我屠聖訣

    夜,月明。

    距離青山村不遠的密林內,一身舊式邊軍武袍的陸九淵正盤中在一方巨石之上。

    皎潔的月光就像是一幕銀白色的輕紗,將他整個人籠罩在內。隨著他每吸一口氣,胸腔便慢慢鼓起。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在這一刻,就像是大鼓似的咚咚作響。

    只聽得劈裡啪啦的爆響聲不斷從他的體內傳出,就像是炒豆子一般。他渾身的筋脈骨骼張合之間,蘊藏著極強的氣力。

    嘭!

    盤膝閉目的陸九淵突然起身,眨眼間一掌拍出,在空氣中狠狠發出一聲脆響。

    緊接著,一套連貫兇悍的掌法不斷在陸九淵的演練下虎虎生風。

    每一掌拍出,都將他的皮肉筋骨拉伸到一種極致。招式大開大合,帶著滾滾的氣浪,卷起無數落葉。

    「轟!」

    伴隨著最後一掌拍出,矗立在他面前那棵碗口粗的大樹竟然硬生生被他轟出一個貫穿的掌印。

    「呼!」

    深吸一口氣後,陸九淵看著這個掌印滿意的點點頭道:「雖然你一直跟我吹牛皮,但這套月魔三重門的確很了不起!」

    想要踏足武道,第一件事情就是打熬筋骨。煉皮肉、煉筋骨,將其鍛煉到一定程度方能真正開始接觸武道第一重的氣海境。

    在陸九淵能行走之後,那個死鬼老爹就每天搗騰草藥開始為他進行藥浴,美其名曰淬煉筋骨。而且所傳授的煉體功法也不是邊軍中廣為流傳的大力牛魔拳,而是這套月魔三重門。

    天策神朝的武道子弟,大多是十五歲後開始進行氣海境的修煉。在此之前,全部都在以各種不同的方式淬煉筋骨。

    因為引氣如題,提煉真氣至少要到筋骨大成後才可以真正修煉。否則的話,你修煉的真氣越渾厚,越霸道,那麼性命就越短。人體就像是一個容器,容器不夠強,自然會被液體撐爆。

    那麼一旦過早的修煉真氣,在筋骨不夠強硬的情況下,輕則成為廢人,重則自然就死翹翹了。而且真氣甚至是真元越強越多,體魄的強度就更要跟上。

    因而天策孤兒,都是在十五歲成人之際才真正有機會進入天策武院。

    陸九淵不知道父親傳給自己的這套月魔三重門屬於什麼級別的煉體功法,但是在他成為金翅大鵬鳥後,這套功法對他的骨骼筋脈的強化都有著顯著的功效。

    要知道妖族向來骨骼強硬,筋脈寬廣,尋常的煉體功法根本不會有什麼效果。至少那份淬煉筋骨的丹方,早在半年前就已經沒什麼作用了。

    「雖然他一直吹牛皮,但應該是個有故事的男人啊!」

    陸九淵不傻,知道這套月魔三重門不是凡品。

    越是如此,他才越覺得武道之路真正是逆水行舟。

    別人不去提,就拿邊軍來對比就能一分高下。以他現在的氣力,尋常的軍卒根本不是對手。

    而那份到現在已經沒什麼用途的淬體丹方,更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的東西。

    武道高手,就好比是航空母艦。沒有無數的技師,材料,根本造不出來!就算是天資卓越的高手,雖然有著得天獨厚的資歷,但更需要大毅力,大智慧。需要良師指導,需要有那些小宗小派根本湊不齊的藥材、丹方,以及他們根本找都找不到的秘笈。

    「窮文富武,不外如是也!」

    陸九淵感慨一聲,唏噓道:「難怪那麼多人嚮往天策武院,相比起所謂的七大天宗,無疑是武院更切實際。」

    「他會不會是那個什麼七大天宗的人物?」

    也許是襲無衣留給陸九淵的印象太深,一想到武道,對方的形象不自覺的就在他腦海裡浮現出來。

    想著想著,陸九淵整個人突然像是入魔了似的。只見他的右手霍然爆起青筋,變得銳利如刀。

    眨眼間,他伸出兩指就硬生生的紮進自己的腹腔。

    「嘶!」

    傷口詭異的並未流出一滴血,他只是皺眉輕嘶間就用雙指在自己體內夾出了一頁金書。

    頓時,這頁金書綻放出炫目的光華,像是暴力的撕開了這片銀白的月色。只見上面流轉著璀璨的光芒,絢爛奪目。

    金書之上密密麻麻的爬滿了蝌蚪狀的文字,細微的幾乎根本看不清形態。偏偏每一個字就像是煌煌烈日,令人難以移目。

    陸九淵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斷加速,每一次跳動都像是在耳邊響起。

    這是一種來自血脈的牽引,更像是一種命運的關聯。

    根本不用陸九淵思考,也容不得他思考。只是一眼,他就再難以自拔,整個心神不自覺的沉浸進去。

    轟——

    就在他全神貫注,沉浸心神的看向這頁金書,一股磅礴浩蕩的莽荒之氣鋪天蓋地而來。這種感覺就像是獨自一人面對千軍萬馬,就像是一隻飛鳥面對著漫天的狂風驟雨。

    連第一個字都還沒看,陸九淵整個人已經臉色煞白,開始搖搖欲墜起來。

    「這是妖文!」

    陸九淵不認識妖文,但卻肯定這頁金書上密密麻麻的蝌蚪文就是妖文。這是來自血脈的傳承,根本不用去學,去認。

    八荒……六合……

    唯我……屠聖訣……

    「噗!」

    強咬著牙硬撐的陸九淵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波蕩,一口淡金色的血液噴湧而出。

    待看清「屠聖」二字時,陸九淵感覺整個天地都開始逆轉。腳下的密林就像是無盡的深淵,不停的吞噬著一切。

    「八荒六合唯我屠聖訣!」

    嘴角的血緩緩流彈,陸九淵緊張而專注的盯著金書。忽然間他發現眼前的字跡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仿佛是被水漬弄花了頁面,連一個字甚至是符號都難以分辨。

    每一個金色的小字就像是一點點聖光,進入了他那雙青色的眸子,進入腦海,烙印在神魂上。又像是遮天蔽日的浪潮席捲,令他整個人開始顛沛流離。陸九淵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這是一種來自靈魂的碾壓。他的眼神越來越模糊,胸中翻騰,血液不停的從嘴角流出,染紅了武袍。

    他想扔下這頁金書,但金書就像是長在他的手上。他想移開雙目,但雙目就像不是自己似的,牢牢盯著金書。

    「轟!」

    就在他感覺自己再也支撐不住的時候,一蓬紫火突然從他的體內躥出。就像是一隻紫色的手掌,從他腹部的傷口探出,啪的一聲狠狠抓住那頁金書,隨即就重新扯進了他的體內。

    「哼~」

    一切都在瞬息之間,陸九淵悶哼一聲,粗重的喘息聲不斷隨著身體起伏著。

    終於從那種該死的壓迫中擺脫出來的陸九淵深深呼吸幾口,看看那毫無傷痕的腹部,雙眸中的青芒才逐漸消退。

    「該死的!」

    陸九淵整個人就像死狗似的躺在草地上良久,才慢慢起身揉了揉依舊蒼白的臉頰。

    「八荒六合唯我屠聖訣!名字,可真夠霸道的。這頁金書明顯是妖族的功法,也不知道那該死的傢伙從哪弄來的。送給我,是因為他不認識妖文?還是他不能修煉?」

    不認識妖文?

    這種弱智的想法,陸九淵率先排除。

    至於是不是他不能修煉,以陸九淵淺薄的武道瞭解根本不清楚。

    「搞不好他是個破玄境的高手?」

    對於武道的劃分,陸九淵所知道最厲害的也就是破玄境了。

    反正能夠弄到這種東西的,肯定是個超級高手。也難怪對方說,如果自己能夠單挑皇主的話,或許能幫上他的忙。

    對於這種久遠的事情,陸九淵自然不會深作思考。反倒是這八荒六合唯我屠聖訣,倒是真正刺激到他了。

    陸九淵的性格,向來就是迎難而上。這不僅僅是因為他上輩子就是個要強的人,金翅大鵬鳥的血脈中一樣流淌著這種倔強。

    越是難,越是要挑戰!

    就像當初為了得到那個紫皮葫蘆,陸九淵一熬就是兩年。哪怕是面對即將踏入地級的妖獸,亦難阻擋他的腳步。

    「這頁金書中,八荒六合唯我屠聖訣是最大的幾個字。把它等量換算成小字,我一天說不定能看十六個?這上面密密麻麻,至少有兩三千字,熬一熬,多吐幾口血總有一天能看完的!」

    掰開手指盤算的陸九淵忽然心中一動,使勁拍拍自己那開始恢復血色的面孔道:「也許等我實力提升的越高,能看的字就越多,看的越快!想要儘快提升實力,那就必須要考入天策武院!」

    「啊~」

    徹底恢復神采的陸九淵在月華下忽然起身,對著茫茫青山大喊一聲:「京都,長安,等著我!」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陸九淵就一直呆在雲州。甚至還有兩年,一直戰戰兢兢的呆在鳥不拉屎的燕亡地。

    十五年來,他去過最遠的地方,叫做燕亡之地;他去過最繁華的地方,叫做雲州城。

    不論是最遠旅程還是最繁華之地,這個記錄馬上就要被打破了。

    天策神朝疆域遼闊,但不論你是生在邊城還是江南繁華地,沒有人不想去京都長安看看。

    那是天下最雄偉的城池,那是天下最繁華的城池,那是一切夢想起航的源頭之地。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1-20 23:51
第九章 此去經年

    「娘,您放心,孩兒絕對不會給咱們老劉家丟臉的!」

    「娘相信你,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大哥,我一定可以考入武院,成為真正的天策郎!」

    「小弟,大哥沒本事為咱們老李家掙臉,你可一定要爭氣。家裡的事情,都有大哥在,你放心!」

    「阿爹,希望你在天之靈保佑孩兒繼承你的志願……」

    ……

    今天的雲州城格外的喧鬧,就像是逢年過節似的。只不過相比起過節的喜慶,大家的心情卻是五味雜陳。

    雖然已是清晨,但太陽還沒出來,天剛有點濛濛亮。仰頭望去,那是一種美妙蒼茫的時刻。在深邃微白的天空中,還散佈著幾顆星星,地上則還有些暗淡,有些涼意。

    城門外,人頭攢動。

    最為顯眼的,則是一個個身著勁裝的英武少年。除去一小部分孤零零的身影外,大多數少年身邊或多或少站立著旁人。

    這些人大多都是老弱婦孺,不時有抽噎聲陣陣傳出,為這裡平添了許多的離愁。

    那一小撮孤單的身影,在這嚶嚶哭聲中難免露出幾分緬懷,羡慕。

    與之形成強烈對比的則是,寬廣官道兩側那一騎騎氣宇軒昂的青龍甲士森然而立。他們不同於往日那般面無表情,更多的是眼神充滿鼓勵或者深思。

    人頭攢動中,申屠夏俊正雙眼通紅的依偎在一個婦人的身旁。

    「申屠嫂子,這是喜事,你別掉眼淚,免得壞了俊哥兒的氣勢。」

    「俊俊啊!你可千萬要給咱們青山村爭氣,一定要考入武院啊!」

    「對,要打出我們青山邊軍的風采!」

    陪同申屠嫂子前來的,還有幾個青山村的村民。他們都是面露歡喜之色,為自家小村落能夠得到兩個舉薦名額而自豪。

    正說著,其中一人張望四周,納悶道:「咦?雀哥兒怎麼到現在還沒過來?」

    今天可是動身前往京都參加天策武院考核的大日子,申屠夏俊早早就去約陸九淵了。不過跑到阿九家,才發現對方早就人去樓空。

    他還思忖著陸九淵是不是和他一樣興奮的睡不著,所以早早的就來到城門外等著。卻不想到了這會,都沒見阿九的影子。

    「青雀兒這孩子向來乖巧,不過消失了兩年後回來就神神秘秘的。」

    「說不定他是跑去和老伍長告別呢!」

    一提【老伍長】,所有人都不禁有些沉默。陸九淵的阿爹,算是青山村邊軍中當官的人,可惜了……

    眼看著天上第一抹陽光已經堪堪灑下,申屠夏俊心中也是頗為著急,喊道:「阿九~阿九~」

    也許他自己都沒想過自己著急的亂喊能夠得到回應,卻不想耳邊得到一聲:「哎!」

    從人群中不斷擠過來的陸九淵神情有些疲憊,甚至衣裳都被汗跡印濕尚未風乾。

    不過這種時候,誰都沒在意這些。反而是那顆吊著的心,總算是重新落回肚裡。

    申屠夏俊掙開母親的懷抱,一個虎撲上去就和陸九淵狠狠抱在一塊吼道:「你可總算來了,再不來,我只好一個人當大將軍去了。」

    陸九淵咧嘴笑笑,拍拍申屠夏俊的後背道:「大將軍是你,大都督是我!」

    「哈哈哈!」

    申屠夏俊和陸九淵的這番話,頓時逗樂了青山村的幾個村民村婦。大家其樂融融,在人群中倒是成了少數的特例,引來諸多詫異的目光。

    ……

    「轟隆隆!」

    就在大家想勉勵陸九淵幾句的時候,大地突然開始震動。濛濛天光下,一道炙烈的洪流滾滾而來,伴隨著飛揚的塵土,隱約可以看見其中有一排排鐵騎奔騰而來。

    「那些不可一世的皇主親衛來了!」

    感受到那股強烈的氣勢,率先反應過來的是昂然挺立的青龍軍士。

    老弱婦孺們雖然不知道什麼皇主親衛,卻知道此刻的自己應該離開這裡。所以根本不用青龍軍士們開口,他們已經依依不捨的退到了城門的兩側。

    之前或傷感,或流淚,或不舍的英武少年們紛紛收斂起各異的臉色,跟著青龍甲士們昂首挺胸,像是等待檢閱的少年新軍。

    「轟隆隆!」

    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官道上的身影也逐漸開始清晰。那一雙雙炙熱的眼神中寫滿了敬畏、羡慕以及嚮往,甚至是不少青龍甲士都是如此。

    這可是皇主親衛,雖然還不知道是其中哪一支,但皇主親衛作為拱衛京都的最後一道屏障,那可是號稱天策神朝最強悍的軍隊。

    哪怕只是其中的一名普通士卒,都有著靈照境的實力。這樣的高手,若是置身沙場,無一不可獨當一面。不過在京都長安,他們只能是親衛中默默無聞的普通士卒。

    「臥槽,這是傳說中的天狼衛吧!」

    陸九淵凝目遠眺,率先入眼的是一杆大旗。黑色的旗邊扎眼,一頭姿態雄偉的天狼作仰天而嘯狀。雖然只是一面旗幟,卻蘊藏著滾滾的威壓之勢。

    皇主親衛,攏共三支,分別是:天狼衛,螣蛇衛以及羽林衛。

    羽林衛司職內宮皇庭,天狼衛與螣蛇衛則是鎮守京都與皇城十六門。

    「相比較起來,駐守北疆的普通青龍軍就是渣啊!或許最精銳的青龍衛,才有一比吧!」

    天策神朝文武分治,徹底造就了鼎盛的百萬雄師。而皇主親衛,正是力保皇權不敗的主力之一。

    為此,天策皇主甚至不惜建立大都督府,直接跨過兵部,主掌軍國機務、兵防、邊備、戎馬之政令,出納密令,以佐邦治。凡侍衛諸班直、內外禁軍招募、閱試、遷補、屯戍、賞罰之事,皆掌之。

    對於武將的升遷、調動雖然依舊由兵部統籌,但是大都督府若是覺得不妥便可駁回。

    天策武院,正是大都督府當初一手締造出來,為國選材的機構。因而派出天狼衛前來,也就不難解釋了。

    陸九淵回頭看了看氣宇軒昂的青龍甲士,暗道:「這些人可不是雲州的青龍邊軍,顯然是燕雲侯為了掙面子派過來的青龍衛士了。」

    噠噠噠——

    「止!」

    每一個天狼衛胯下的如龍大馬令行禁止,通體被漆黑的戰甲包裹。每一匹馬背上,都掛著幾柄彎刀,一張大弓,視覺極為震撼。

    天狼衛神情肅穆的望著眾人,他們每一名都身著天狼袞服,足蹬皮靴,腰系小絛,小絛上都掛著一塊玄鐵腰牌,腰牌正面赫然是一個巨大的狼頭。

    天狼衛領頭之人亦是同樣的裝扮,唯一的區別是袞服上的天狼姿態更加兇狠,狼爪過肩。小絛上懸掛的腰牌,則是由赤銅打造。

    赤狼領!

    「嚴統領!」

    青龍衛中,一騎獨立而出朝著天狼衛而去。

    嚴姓赤狼領沖著青龍衛的統領點點頭,隨即便看向一個個肅穆而立的天策孤兒。

    「合!」

    這一刻,動的不是天狼衛,而是天策孤兒們。他們從小都在邊營裡摸爬滾打,聽到這聲號令,當即便開始有條不紊的排列起來。

    看到這一幕,嚴鳴滿意的點點頭道:「本官天狼衛百戶統領嚴鳴,奉命護送爾等前往京都參加天策武院考核。天策武院歷年考核,皆有死亡指標。若有不願往者,此刻退出,該不追究。一旦上路,逃匿者,斬!」

    京都天子親衛,十七禁律、五十四斬向來聲名在外,此刻由天狼衛赤狼領嘴中說出一個「斬」字,震的人人心神一凜。

    「這打扮酷斃了,真是像足了錦衣衛。僅僅是一個百戶統領,居然就這麼霸道!」陸九淵目光閃爍的望著天狼衛,心中陣陣悸動。

    嚴鳴說完之後,足足等了三刻鐘。

    這三刻鐘,是專門留給這些天策孤兒考慮的。也不知道是三刻鐘的時間太短,還是他的話並沒有足夠的震懾力,軍姿整齊的天策孤兒們都倔強的抬著頭,沒有一人願意退出。

    「好!你們不愧是英烈之後,本官希望你們一直能有這般傲氣,不損我天策神朝威儀。」

    嚴鳴見雲州天策孤兒無一人退出,點點頭道:「不准大聲喧嘩,不准擁擠亂跑。就近五人為一伍,上一輛馬車。一炷香後,出發!」

    官道之上,早就已經安排好了近百輛馬車。一隊隊天策孤兒魚貫而入,心神澎湃不已。

    「嚴統領,這些孩子就託付予你了。一路上,有勞了。」

    「燕雲十六州向來是天策武院的生源重地,我肯定會給他們一個難忘的旅程。」

    訓完話的嚴鳴此時不復早先冷傲,臉上反倒是掛著幾分笑意道:「世伯兄如今在燕雲侯帳下,當真是快意人生啊!」

    「哪比得上天狼衛的威風!」許世伯跟著笑笑,眼中卻沒多少的羨豔。

    天狼衛威風是威風,但卻猶如蛟龍困於淺灘。他許世伯雖然只是燕雲十六州一個小小的將軍,但勝在自由。

    武將,自然是嚮往沙場。

    他可以時不時的和北荒來點擦槍走火,嚴鳴可就沒這種征戰沙場的機會。

    「呵呵!」

    嚴鳴同樣笑了笑,靠近許世伯耳邊輕聲道:「天狼衛有什麼威風的,也就是時不時的和那些宗門高手過過手而已,不比你們燕雲青龍軍啊!」

    說完,他也不顧許世伯微變的神色,一牽韁繩,策馬回到天狼衛中放聲道:「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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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PO文,是從成人網站的H小說開始的。而後才改邪歸正,PO連載小說。目前PO文以[玄幻奇幻]與[武俠仙俠]的長篇小說為主,最近也開始PO與其他類型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