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妖族《熾熱天驕》 作者:衣冠似雪 (已完成)

 
王和億 2014-11-20 23:42:5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81 110629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1-21 20:19
第八十章 一夜無事

    「九……」楊江威張張嘴還想再說點什麼,但陸九淵的身影已經走遠。

    「他是真不知道百戰侯已經調任的事嗎?」

    「還是說,他根本就是要給覆海侯難堪?」

    躍出深坑的楊江威看了看旁人,隨即消失在原地。

    竹林四周,所有人都目視著陸九淵離去。留下方則成的屍體,在冰冷的月光下顯得淒慘。

    「這下有好戲看了!」

    「不用等明天,估計過不了多久覆海侯就會派人去捉拿陸九淵。」

    「大新聞啊!就算此事被壓下,天策武院乃至京都上層都會議論紛紛。」

    「本屆新生探花郎,力斃刑堂執事?」

    ……

    一時之間,整個竹林內議論紛紛。有不少人迅速離去,準備將這個消息傳揚開來。

    至於陸九淵,拖著疲乏的身子快速回到青山居內。甚至沒有和阿奴打一聲招呼,就進入了練功房中。

    「呼~」

    調息了一炷香後,陸九淵才重重吐出一口氣來。到了此時,他的臉色才算恢復的有些正常。

    「靈照境,好強。」回想起最後方則成虛罡爆起的刹那,陸九淵整個人都在顫慄。

    不論是青瞳世界還是青色幻象,到底還是太過稚嫩。要是方則成一開始就全力以赴,陸九淵根本沒有半點機會。怪只怪方則成,太過托大也過於鬆懈才會給陸九淵可趁之機。

    可縱然是如此,在方則成虛罡開啟的刹那,他的兩個殺招都瀕臨崩潰。要不是一開始趁著對方心防被破,給予致命一擊的話,最後陸九淵就算能施展兩次月魔之影也絕非是他的對手。

    青瞳世界崩碎的刹那,陸九淵的神識也被衝擊。當時他施展月魔之影,幾乎是拼盡了全力。

    「到了現在,都沒有人來捉拿我。覆海侯,你到底會怎麼辦呢?」

    此時的朱雀堂內,亦是燈火通明。

    蔣聰單膝跪地,臉上青筋暴起卻不得不壓住火氣道:「侯爺,為什麼不讓卑下去捉拿陸九淵。他襲殺刑堂執事,罪該萬死!」

    方則成是蔣聰的表弟,在得到表弟慘死在陸九淵手上的瞬間,他恨不得提刀就去斬了陸九淵。

    回想起表弟屍骸的慘狀,蔣聰怒火中燒。偏偏覆海侯,卻將自己召來嚴令不得去找陸九淵麻煩。

    「罪該萬死?堂堂一個靈照境,死在一個新生的手上。呵呵,你不要臉我還要呢!當真是好小子,出手居然如此狠辣。」

    覆海侯冷笑一聲,看著蔣聰搖搖頭道:「我是讓你把陸九淵找出來,不是讓你去教訓他。現在好了,誰都知道我堂堂一個侯爺為了兒子和一個新生過不去。哈,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侯爺,難道就這麼算了?」蔣聰臉色鐵青,咬牙道。

    「就這樣算了?哼!那我覆海侯三個字,不是更丟人?連一個小小的新生,都收拾不了。朱雀刑堂,以後還有威信?」

    覆海侯也沒想到,最後這件事情居然落到這等局面。最近他一直在思忖著調職一事,剛入朱雀武院還沒展現手段和威風就發生這樣的事情。要是不妥善處理,只怕會被人笑掉大牙。

    蔣聰稍稍抬頭看了眼覆海侯,嘴唇已經一片映紅:「請侯爺指點。」

    「你現在去找他麻煩,只會被人詬病。還不如尋個由頭,明天當著甲等院生的面好好羞辱他一番然後帶回刑堂【詢問】。不過也別想著能一棍打死這個小子了,你要是不想為自己表弟報仇那麼最多是逐出朱雀武院~」

    覆海侯望著外面朝陽緩緩升起,第一縷曙光正透過山巒的邊,照進朱雀武院內。

    「只要他還在朱雀武院,玩死他的機會很多。至於怎麼玩,就看你的手段了。」

    聽到這番話,蔣聰眼中帶著無數血絲道:「卑下明白。」

    陸九淵的事情,覆海侯肯定不會隨便插手。畢竟他剛剛進入朱雀武院,要是得親自出手教訓陸九淵,當真要被人笑掉大牙了。不過此事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否則他覆海侯的面子又往哪擺呢!

    「陸九淵,天才?天策神朝歷年來有多少天才隕落?只有活下來的,才是真正的天才啊!」

    ……

    「小公爺,聽說陸九淵昨夜在界中山殺了個刑堂執事!」劉小將軍輕聲說著。

    李應成第一時間便知曉,壓低聲音道:「且看覆海侯怎麼辦!」

    「當時我就在現場,親眼看著他把刑堂執事的腦袋劈下來。是直接用手劈下來的,太恐怖了。」

    「聽說楊江威師兄他們都在,居然都攝于陸九淵的氣勢,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

    「院生斬殺刑堂執事,可是恒古未聞。這一次,陸九淵又要出名了。」

    今天第一堂課還有半個時辰開講,院生們難得提前來到課堂開始交頭接耳。

    在場甲等院生多是貴族子弟,殺人?他們大部分,甚至連飛禽走獸都沒殺過。

    至於陳南朝,依舊如老僧入定,對此毫無看法。

    向來聒噪的張海航臉色陰沉,同樣是一言不發,聽著邊上同年們的議論之聲。

    「小侯爺,陸九淵這是自尋死路。」經過四院比鬥後才進入甲等院的李國翔,毫無懸念的加入了張海航的陣營。

    雖然他並不覺得張海航有多厲害,但兩人都算是同仇敵愾。今日聽說陸九淵斬殺刑堂執事,他的第一反應是驚訝,緊接著便是欣喜。

    自作孽,不可活啊!

    一個能夠斬殺靈照境的同年,讓不少人感受到了威脅。不管陸九淵是怎麼辦到的,但殺了就是殺了。

    現在這個【天才】馬上就要隕落,不少人心中暗喜。

    都說文人相輕,但這些向來高傲的貴族子弟、天才少年們,又怎麼會輕易服人呢!

    「呵。」對於李國翔等人的試探之語,張海航只是冷笑一聲。

    方則成此人,在父親入職朱雀武院的第二天,蔣聰就帶來拜訪過自己。

    這個人高馬大如巨熊的傢伙,修為絕對是實打實的靈照境。而且極為說話,應該是個很聽使喚的傢伙。

    沒想到一轉眼,就被陸九淵給殺了!

    如果在座的都是乙等院生,他們或許只是震驚罷了。因為他們大多數,對於靈照境武者沒有一個實質的概念。

    但是張海航等貴族子弟,深知靈照境修為的武者是怎麼樣的存在。至於對於他們現在這個修為來說,靈照境要是爆起一擊,大部分人都要當場死亡。

    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高手,居然死在了陸九淵的手上?

    李應成等人訝異,但張海航真正是感受到了一陣後怕。

    陸九淵這個人是瘋的,他居然敢斬殺刑堂執事。萬一他不顧性命,偷偷殺了自己?

    「陸九淵,必須死啊!就算不死,也不能讓他留在朱雀武院內。否則要是在界中山單獨碰到,他或許真的會殺死自己吧!」一想到這裡,張海航不禁打了個激靈。

    「噓,陸九淵來了。」

    課堂門口,陸九淵一身嶄新的朱雀武袍,長髮由錦帶束納,極為平靜的走進課堂。

    閉關結束而且出了界中山,作為院生的陸九淵就必須來上課。面對這些古怪的目光,陸九淵神情毫無波動,似乎昨夜的事情與他無關。

    只見他慢慢走到陳南朝的邊上,然後坐下。這一路上,便是向來與他交好的李應成都是一言不發。

    倒不是避嫌,而是他們都思忖著陸九淵到底是憑藉什麼樣的底牌殺死一個靈照境。

    雖然最後的殺招月魔之影,他們都見識過那浩蕩的威力。但是單憑這一招想殺死靈照境武者,李應成等人是斷然不信的。

    「屍王,好久不見。」陸九淵偏過腦袋,露出一絲爽然的微笑。

    不過很快,他的瞳孔猛的一縮:「你居然突破到虛罡境了,毫不遮掩會不會太張揚了啊!」

    陳南朝睜開眼睛,極為認真道:「是啊!比起你這個閉關兩個月才突破定神境的人來說,我是有點張揚了。」

    「呵呵……」

    整個學堂極為安靜,只剩下陸九淵和陳南朝的聲音。聽到兩人的對話,李應成等人苦笑一聲。

    朱雀武院甲等院生中,如今突破到虛罡境的大概不過一掌之數。李應成最早成為虛罡境,但這段時間以來修為都沒有得到太大的突破。

    他們的苦笑,一方面是因為陳南朝。但更多的,還是陸九淵。這個怪胎,憑藉定神境就能屠戮靈照境。那麼自己的虛罡境修為,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陸九淵!」

    學堂之內的空氣,隨著這聲喝聲頓時開始凝結。一股威壓從門口湧入,令所有的院生們都覺得呼吸開始有些困難起來。

    只見蔣聰以及另外兩個刑堂掌事身著金甲,一步步走進學堂之中。

    蔣聰右手邊的一人沉默的望著陸九淵,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當初百戰侯調任東海,特意叮囑他要照看陸九淵。卻不想才過了兩個多月,這個小傢伙就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

    棘手啊!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1-21 20:20
第八十一章 清掃山道

    「天策武院開院以來,還沒有一個院生有膽襲殺刑堂執事。陸九淵,你要是不將此事解釋清楚,就等著院規處置吧!」看到陸九淵淡漠依舊,蔣聰怒髮衝冠,面目有些猙獰。

    整個學堂寂靜無比,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蔣聰如惡虎似的喝聲不斷回蕩著,震的腳下地面都開始顫抖起來。

    這一刻,無數的目光飄向陸九淵。只見他依舊平靜,眼中的淡漠絲毫不減。

    「學生不明白教習的意思!」陸九淵緩緩起身,話語中帶著一絲訝異。

    但這一絲訝異,真是太假。別說是蔣聰,其他院生都覺得陸九淵的訝異帶著一絲戲虐。

    蔣聰目光如冰,強橫的威壓瞬間朝著陸九淵壓去:「你不明白?昨夜在界中山,當著眾人襲殺刑堂執事方則成。你還想狡辯不成!」

    「昨夜?」

    陸九淵稍稍皺眉,沉思片刻道:「噢~學生想起來了。昨夜在界中山,有一人冒充刑堂執事。趁學生在衝擊定神境的關鍵時刻,出手偷襲。要不是因為學生有些手段,說不定此時已經神識盡散,修為不存。」

    「幸好最終學生力斃此人,沒讓旁的同年受到危害。那人當真是包藏禍心,居然潛入朱雀武院……教習大人要是不信,當時有很多人在現場。便是課堂內,也有幾位同年目睹學生浴血奮戰,拼盡最後一絲真元,斬殺那獠!」

    說完這番話,陸九淵環顧四周,直接盯上一人道:「當時你好像就在現場!」

    「是……」

    「不是!」

    被陸九淵盯上的那人只覺得渾身一冷,滿臉哭腔的起身道:「我,我當時只看到你殺人,我不知道……」

    直到現在,在座的院生們才有些神情古怪的反應過來。

    「陸九淵這是在邀功嗎?」

    「說的這麼義正言辭,還真是讓人無法反駁。」

    「這種話,誰信啊!」

    院生們輕聲議論,看向陸九淵的眼神有些幽幽發光。

    是個正常人,在殺人之後怎麼可能如此平靜。特別是面對刑堂掌事,還跟沒事人一樣的侃侃而談。

    「殺了人還敢狡辯!」蔣聰聲音無比冰冷,眼中殺意閃動道:「他們都親眼看著你襲殺刑堂執事,偷襲沖關的你?堂堂一名靈照境武者,要是想偷襲你,你還有活命的機會麼!」

    「按照教習這話,是否穿著刑堂執事的著裝我就要乖乖受死?他並未出示任何證明身份的物件,而且一上來就要殺我。」

    說著,陸九淵淡漠的眸子變得越發冷漠起來,沉聲道:「我相信朱雀武院的刑堂執事,肯定各個本領非凡。可是此獠,雖然有靈照境修為卻依舊喪命。我想,刑堂執事不可能如此不堪吧?」

    「你!」

    不等蔣聰發話,陸九淵再次指向那個被嚇得結巴的傢伙道:「如果他真是刑堂執事,你當時為何不出聲告訴我?或者,直接攔下我?!我還能誅殺同年不成。」

    「而且當時在場的,除了本屆院生之外。還有上屆的楊江威師兄等人,憑他們的手段想要阻我輕而易舉。但都眼睜睜的看著我誅殺刑堂執事?這不可能吧!只能說,此獠的身份不明。」

    「好一個陸九淵——」

    聽到這話,李應成等人眼前一亮。他們萬萬沒想到,可以作為指證陸九淵殺刑堂執事的袍澤居然在此刻成了他最好的掩護。

    是啊!

    如果那人是刑堂執事,就算瀕臨死亡,作為朱雀武院院生也應該出手搭救。可在當時,別說是出手了,這些人連出聲都沒做到。幾乎是各個瞪大了眼睛,看著刑堂執事死在陸九淵的手上。

    「你真的不知道他的身份?!」蔣聰幾乎貼上陸九淵,目光冷冽,直逼對方心神。

    陸九淵神情坦然,毫無半點畏懼與蔣聰四目相對。

    無比深幽的眸子透著冷漠、平靜甚至是一種戲虐,可就是這種眼神令蔣聰怒火中燒卻無法釋放。

    「是了,侯爺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一個結果。偏偏我又沒辦法動手拷問,如果我動手就要坐實欺壓院生的罪名。一旦有人去大都督府檢舉,我就算無礙也肯定不能再呆在朱雀武院。」

    蔣聰藏在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骨指哢哢作響:「這個陸九淵敢當著眾人的面,殺掉則成,現在又毫無畏懼、驚恐,我根本無從下手。看來只能像侯爺說的,等下次有機會玩死他!」

    想到這裡,蔣聰臉色一片鐵青。他在陸九淵耳邊,咬牙輕聲道:「這一次你逃過一劫,下次你給我小心點。我告訴你,方則成是我的表弟,我會盯死你的。」

    蔣聰的殺意直截了當,陸九淵只是淡然道:「學生不敢。」

    「哼!」

    心中無比厭惡的蔣聰悶哼一聲,說道:「方則成是刑堂執事,此事你雖然是誤殺卻不能置身之外。罰你打掃山道半年,靜心思過!」

    說完之後,蔣聰與其餘兩位刑堂掌事甩袖而去。其實這件事情本不該是這麼簡單的一個結果,他又哪裡知道雀老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找上了覆海侯。

    說到底蔣聰不過是沙場武夫,一直在東海征戰。他惟命是從,哪有什麼嘴上交鋒的能耐。

    面對一個滑不留手的陸九淵,他能做出最大的處置也就是逐出朱雀武院。但是一旦將他逐出朱雀武院,那麼就如侯爺所說,沒有機會再懲戒這個小子。

    自己的表弟慘死在陸九淵的手中,蔣聰哪裡能夠咽得下這口氣。只有忍,等到下次,好好收拾這個無法無天的傢伙。

    「學生謹記。」看著蔣聰走出大門,陸九淵這才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

    所有的甲等院生瞠目結舌的望著蔣聰等人離去,感覺思維有些混亂。

    陸九淵的一番話,說是狡辯也不為過。就算他真的誤以為對方是冒充刑堂執事,但殺人這個結果是不變的。在場大多數都是貴族子弟,多多少少能夠看清點內中的門道。

    別看陸九淵和蔣聰只是三言兩語,但其中的精彩和危險幾乎都是一瞬間。只能說,陸九淵應該還藏著不為人知的底牌。亦或者,是他投靠了哪位皇子?

    「天策武院第一個敢斬殺刑堂執事的人,而且居然執事罰他打掃山道半年……」

    「估計是覆海侯珍惜羽毛,不想授人以柄去大都督府控告他吧!」

    「說到底,這件事情還是因為張海航而起……」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桿秤,但對於事情最後的結局算是跌破眼鏡。如果斬殺刑堂執事,可以這樣推諉,以後不是人人都會效仿?

    不過這種事情,又有誰敢做出來呢?

    完全是吃力不討好!

    「父親怎麼會這麼輕易的放過他!!!就算不能當場格殺,也應該將他逐出朱雀武院。」站在一角的張海航被牆面陰影覆蓋,心中極為不甘。

    突然張海航整個人一顫,只見陸九淵站在不遠處沖他露出一個陽光無比的燦爛笑容。

    「屍王,我剛剛進入定神境還需要穩固修為。幫我請個假,我先走了。」不多時,陸九淵沖著李應成等人笑笑便離開了學堂。

    ……

    李應成看著陸九淵的背影,頓時陷入沉思:「他到底是有何倚仗,大皇子明明叫我想辦法招攬他。現在看來,難道是他倒向了四皇子他們那一邊?」

    隨著陸九淵的身影離去,這一場交鋒徹底落下帷幕。但是剩下的院生們,則是各個面面相覷。

    「我靠,他今天是故意來學堂等刑堂掌事們過來的嘛!」

    「果然是有恃無恐,我敢肯定陸九淵絕對是投靠了某位貴族或者是皇子。否則這件事情,絕對不會是這樣的局面。」

    「他是本屆探花郎,又有能力誅殺靈照境,只怕給他拋橄欖枝的人會很多。」

    同年們的議論之聲陸九淵是聽不見了,他穿過甲等院的山巒進入一片密林。

    就在距離陸九淵數百米的地方,有一個老者正在湖邊垂釣。

    陸九淵站在原地,並未再靠近,拱手道:「多謝前輩仗義相助。」

    斬殺刑堂執事,縱然他有千萬般的藉口也不會有這麼可觀的一個結果。他昨夜甚至已經在想,被逐出朱雀武院後的退路。

    不過隨著這名老者的出現,以及一番話令他徹底安心下來。

    朱雀武院看似院主獨尊,實際上不論是法器閣的閣老還是更為神秘的雀老都是無上的存在。也正是因為他們的存在,天策武院四大院,都沒有一兵一卒把守。

    「百戰小子難得托我關照一個人,我總要幫襯你一二。不過你小子膽大包天,下不為例。」垂釣的老者並未回身,依舊盯著平靜的水面輕聲道。

    「是,學生謹記!」

    「你殺性太重,打掃山道半年也算修生養性,不要胡思亂想。有我在,覆海侯不會特意刁難你的。望你好生修煉,為了天策神朝,也是為了你自己。」

    陸九淵點點頭,再度致謝後便不再叨擾,離開了這片密林。

    直到陸九淵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密林內,垂釣老者突然抬起竹竿,釣起一尾鯉魚贊道:「性子倒是像足了老三,混不吝的小子!」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1-21 20:21
第八十二章 天策書院

    天策神朝元佑四十五年立冬,距離陸九淵斬殺刑堂執事一事已經過去了大半個月。

    這半個月來,陸九淵每天除了修煉時間便是清掃山道。

    天策四大武院分立在神都四角的山巒之中,陸九淵負責的則是甲等院所在山峰的道路清掃。

    雖然已經立冬,但此時晨曦的初陽依舊帶著幾分暖意。

    山道上,嘩啦、嘩啦清掃樹葉的聲音不絕於耳。一襲朱雀武袍的陸九淵拿著掃帚,認真清掃著每一步臺階。

    仔細看去,他手中的掃帚被一層淡淡的青芒包裹。隨著他的每一次揮動,帶過的落葉如數被青玉真元覆蓋,驟然變成一枚枚飛刀似的向兩旁迸射。

    「下一次,可以試試用劍道真解來淬煉劍元掃地。」怡然自得的陸九淵腳步飛快,眨眼間就到了山腰。

    對於陸九淵所犯的【過錯】而言,清掃山道已經是極為開恩的懲戒了。但是天策武院的院生,正兒八經說起來只有兩年的學習時間。第三年,便會進入軍伍。

    所以在武院的一分一秒,院生們都極為珍稀。清掃一個月的山道,不知要落下多少課程,失去多少修煉、領悟武道的時間。

    不過陸九淵,反倒極為享受每天清晨以及下午清掃山道的時候。當初他一口氣急著沖入定神境,妖胎縱然強悍但境界卻不太穩定。現在有一件事情強壓著他,反倒令他能夠沉下心來好好感悟與提升真元的掌控力。

    就在陸九淵掃到山腳時,一名妖奴衛迎面而來恭聲道:「九爺,有人找你!」

    他的腦袋微微垂下,眼神甚至不敢落在陸九淵的腳尖。這位小九爺可是連刑堂執事都敢殺的煞星,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妖奴衛萬一惱了對方說不得就人頭落地。

    「有人找我?難道是申屠或者是江濱?」

    來到京都已經數月,這還是頭一遭有人找自己。一想到可能是他們兩人,陸九淵淡漠的神情浮起一絲笑意道:「人在哪?」

    申屠夏俊、吳江濱以及他自己,三人倒是時有書信來往,但大多都是寥寥幾筆。本來相約一聚,最終因為陸九淵閉關衝擊定神境而告吹。

    現在有人來找自己,想來應該是他們二人之一。

    「是白虎武院的小爺,在馬場等您。」見陸九淵露出笑意,這名妖奴衛心中松了口氣。

    「哈,肯定是申屠啦。」

    陸九淵將手中的掃帚扔給對方,當即便朝著馬場而去。

    不論是武院內的貴族子弟還是邊軍天策孤兒,大多數人都會在馬場為自己備下一匹良駒。方便出入武院,遊玩京都。

    「申屠!」

    一進馬場,陸九淵遠遠就看到了申屠夏俊的身影。旁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迅速虎撲上去給了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

    「是陸九淵!」

    「快走,快走。」

    「這個傢伙是瘋子來的,咱們可別不小心得罪了他。」

    ……

    原本馬場內有好幾名院生正牽著馬並肩交談,等仔細看清來人是陸九淵後當即翻身上馬就逃離此地。

    那些為院生們打理馬匹的妖奴們,也各個面帶驚恐的退出好遠。

    「阿九~」唯獨申屠夏俊跟個狼崽子似的,狠狠拍打著陸九淵的後背嗷喚起來。

    「怎麼樣,傷勢都痊癒了吧?!」

    鬆開申屠夏俊後,陸九淵仔細打量著這個兒時玩伴關切道:「那個平南伯世子,有沒有再找你麻煩?」

    「他敢嗎?」申屠夏俊嘿嘿一笑,調侃道:「現在誰還不知道你陸九淵是瘋子來的,連刑堂執事都敢殺。最重要的是你殺了刑堂執事,卻一點事情都沒有。他哪裡還敢招惹我!」

    說著,申屠夏俊嘖嘖聲道:「我們從小就知道你是天才,沒想到這麼天才。禪銀眸都打不過你已經令人驚歎,現在你連刑堂執事都能殺那得多厲害了?」

    要知道刑堂執事至少是靈照境的修為,按照皇主三支親軍在天策四大武院的考核標準就是靈照境。如此說來,陸九淵已經夠資格進入天狼衛了。

    一想到這裡,申屠夏俊就兩眼放光。

    他雖然是白虎武院的院生,但去了其他三院都是不能擅自進入其中,所以只能在馬場等待。等陸九淵的這段時間,但凡是過往來人都時不時會談起陸九淵。

    誰能想到和自己從一個村子裡來的阿九,現在居然成長到了這種地步!

    「走,我們去邊喝邊談。來京都後,基本上是一個人喝悶酒。」陸九淵一把抓起申屠夏俊,就欲朝甲等院而去。

    申屠夏俊順勢間,反扣陸九淵。不過還沒等他捏到對方手腕,一股炙熱感突然襲來。

    「要不要一來就這麼狠。」登時後退一步的申屠夏俊怪叫一聲。

    陸九淵眼前一亮:「你已經在凝練竅穴,是快要進入虛罡境了吧?」

    「嘿嘿,那也比不得你的詭異紫火啊!」

    關於陸九淵的紫色火焰,大家都是眾說紛紜。有人說他是天生火體,有人說他修煉特殊功法,甚至還有人說他幼年得奇遇在元海中種下一朵紫火蓮……

    雖然天策武院內,操控紫色火焰的院生也不是沒有。但相比起陸九淵的紫色火焰,就好比是雲泥之別。

    總之如今的紫色火焰,已經是陸九淵的招牌之一。

    「咱們兩個人喝酒沒意思啊,去找書院吳江濱一起喝。」申屠夏俊說著,已經翻身上了身後的大馬道:「讓咱們兩位大將軍,去看看他這個大學士。」

    不多時,陸九淵已經令妖奴將自己從葉君璿那【搶】來的寶馬牽出道:「好!我對你在白虎武院的日子,也很好奇。」

    ……

    ……

    神都長安作為天策神朝的中樞所在,有著無數巍峨的建築以及歷史意義濃厚的遊玩地。

    不過最為神秘和吸引人的,莫過於天策武院、書院以及皇城。

    相比較而言,皇城可以遠遠眺望卻難以進入。天策四大武院,看似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四角山巒,尋常人等根本難以接近。

    唯有天策書院,雖然位於長安內城卻是有種儒家大氣,誰都可以接近。

    天策武院分為蒼龍、朱雀、白虎以及玄武四大院鎮守長安城四角,天策書院則是分為銅雀、摘星、冰井三院位於長安內城。

    內城的東面,銅雀台、摘星閣、冰井院接連一片,就像是一座小島四面環水。相比起兵家神秘、霸道的天策武院,儒家的天策書院則是巍峨浩蕩,正氣長存。

    也正因如此,銅雀台、摘星閣、冰井院一直是文人騷客的聚集地。就算不是天策書院的學生,也可以進入其中。只要你的詩文才華沖天,筆力強勁便有機會在此留下墨寶。

    當然了,真正的三大書院是在巍峨建築背後的一片桃園之中。至於內中如何,也只有書院的院生知道。

    據說當年天策神朝的開國皇主,半夜見到金光由地而起隔日掘之得銅雀一隻。欽天監言昔天帝母夢見玉雀入懷而生天帝。今得銅雀,亦吉祥之兆也。開國皇主大喜,於是決意建銅雀台於皇城東邊,以彰顯其平定四海之功。

    後來銅雀台成為天策文學的發祥地,緊跟著建造了摘星閣、冰井院。最後這片文人騷客的聚集地,被統稱為天策書院。

    比起寂靜肅殺的天策武院,天策書院則是喧鬧無比。除開不少慕名而來的外地遊客之外,無數書生、儒士打扮的人或手握摺扇或三兩成**談著進入其中。

    陸九淵和申屠夏俊兩人俱是穿著天策武院的武袍,在人群中有些扎眼。

    天策武袍,不論是質地還是做工都是上上之選。比起邊上各異的服飾,或是金帶玉錦,天策武袍武風十足格外吸引人。

    兩人牽馬走來,不時有人臉色好奇的打量著他們。

    「江濱考進了銅雀台,我們先去那裡看看。」

    進入天策書院後便不可跨馬,兩人將馬匹寄存後便朝著正中央的銅雀台而去。

    天策書院的銅雀台就好比是天策武院的蒼龍院,當數第一。九百九十九個臺階,每一塊磚石上都篆刻著各種字樣文章,儒味十足。

    一步步走在臺階上,陸九淵心中暗道:「如果是妖魔邪修,就算修為再強,恐怕進入這座小島也要化為飛灰吧!」

    神都長安不僅有皇氣鎮壓,更有兵家以及儒家的氣息輔助。而如果單論儒家浩然氣,天策書院恐怕是最強盛的地方。

    這裡出過無數的大儒學士、三公閣老,留下的每一篇墨寶都足以鎮殺一方魔道巨梟。陸九淵要不是有紫皮葫蘆遮掩妖氣,恐怕也會受不了。

    他雖然沒有修煉邪魔功法,但儒家正氣同樣克制妖氣。只怕他敢散發出一絲妖氣,迎接他的就會是鋪天蓋地的浩然正氣長河。

    「咦!」

    就在陸九淵和申屠夏俊進入銅雀台的時候,身旁突然響起一聲輕咦道:「什麼時候武院的武夫也附庸風雅,來天策書院觀摩了!」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1-21 20:22
第八十三章 銅雀台前鬥

    就在陸九淵他們的右手邊,一個皮膚偏黑面容有些醜陋的書生一步三搖的走到他們身前搖頭道:「可是,你們能看得懂嗎?」

    天策神朝文武分治,兵家和儒家看似分工明確,實則私底下早已是勢同水火。而且天策武院的院生極少會來天策書院,陸九淵和申屠夏俊兩人的武袍本就極為扎眼。

    現在被沈從之一番調侃,四周不少人頓時發出陣陣輕笑聲來。正所謂文人相輕,至於武夫,自詡儒雅的文人雅客們就更瞧不上眼了。

    陸九淵微微皺眉時,一旁的申屠夏俊滿臉不屑道:「你們讀書人除了耍一肚子陰謀詭異還能幹什麼,有能耐去邊疆殺敵寇去啊!什麼詩詞歌賦,看不懂又怎麼啦,我們又不靠嘴皮子吃飯。」

    「哼!」

    「好沒教養的小子。」

    「果然是粗鄙武夫,只懂蠻力。要是沒有聖人教化,咱們和荒民蠻子有什麼區別。」

    ……

    申屠夏俊一開口,陸九淵就知道事情麻煩了。暫且不論他說的對是不對,但在這種文人聚集地直言讀書無用無疑是犯了眾怒。就好比是書生進了軍營,罵他們都是棒槌沒什麼區別。

    一時之間,原本擦肩而過的不少書生雅客都駐足皺眉。

    原本只是打算鄙夷對方幾句的沈從文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小小年紀,說話如此沒有教養,應該是來自邊陲的鄉下人吧!可識字否?可知書生智珠帷幄,決勝千里否?三公以及諸閣老、大學士、六部尚書中的三位無一不是書生,乃至當朝大都督莫不是學貫古今。你一小小稚童,敢言讀書無用?」

    正所謂【文士殺人不用刀】,沈從文三言兩語間就呵斥的申屠夏俊面色鐵青,說不出話來反駁。

    連當朝大都督都給搬了出來,就像是將兵家祖宗抬出來鎮壓,申屠夏俊雖然莽撞卻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眼看著書院大門就在眼前,陸九淵看了看四周的眾人,心中不快:「這個傢伙,是正好借此機會給自己刷名望了麼。」

    那沈從文見申屠夏俊啞口無言,不屑道:「回去多讀幾本書再來吧!如此沒有教養,正不知道天策武院是怎麼教育你們的。」

    「天策武院怎麼教,輪不到你來說。」來到京都之後,申屠夏俊就極不如意。

    此時又被當眾奚落,心中怒氣勃發,當即就一個健步揮拳朝著沈從文打去。

    「啊!」

    沈從文本來心中竊喜,卻萬萬沒想到在天策書院,居然有人敢動手行兇。面對申屠夏俊虎虎生風的一拳,當即失了方寸向後躲去。腳步一絆,就摔在地上,模樣頗為狼狽。

    「混帳!敢在天策書院動武,當真是無知莽夫。」人群中驟然響起一聲怒喝。

    只見一名輕裘緩帶的男子走出人群,身後一個如鐵塔般的護衛當即上前朝著申屠夏俊抓去。

    轟——

    幾乎是本能的反應,申屠夏俊體內白虎輪刹那運轉。白虎煞氣暴起,真元滾蕩而出。

    身形高大的護衛眼神一凝,周身突然閃起一層真元流形成雨霧般的虛罡。

    「虛罡境?」

    沒等申屠夏俊出手,陸九淵已經一隻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天策書院,禁止動武。」就在此時,數道儒袍身影出現在了人群之中。

    三人都是身著儒袍,儒袍之上秀著一隻雀兒極為靈秀。為首的一人站在兩方中央,一股浩然之氣波蕩而起將殺氣統統消弭於無形。

    房玄清看到跌落在地極為狼狽的沈從文,眉角皺起。再看陸九淵和申屠夏俊,眼神稍稍一變:「怎麼回事?」

    天策書院看似大隱于世,人人可見。實則後面的桃園,生人莫入。想要看到書院的院生,唯有在此。銅雀台、摘星閣以及冰井院,都會有院生駐守每半月一輪換。

    看到書院的院生化開攝人的氣勢,沈從文趕緊從地上爬起來看著申屠夏俊惡狠狠道:「他們動粗毆打我!」

    「不錯,在下願意作證。」輕裘緩帶的青年沖著房玄清拱手,說道:「在下白鹿書院劉天賜,見過年兄。」

    「原來是白鹿書院的高足,有禮了。」房玄清還禮道。

    文士儒人心中的聖地,除開天策書院外就數八大院。在京都之中的白鹿書院,便是八大院之一。

    而且劉天賜是當朝大學士劉規的孫子,文名在外,房玄清也是有所耳聞。看到此人,心中頓時升起一股親近。

    「兩位武院同年,對此事怎麼說?」和劉天賜見禮之後,房玄清略帶厭惡的沖陸九淵他們問道。

    文武之爭古來有之,書院的院生倒也並非個個目中無人。只不過房玄清,算是鄙夷武夫的一派。也因此,他對陸九淵和申屠夏俊的一身武袍沒有半點好感。

    沒等申屠夏俊開口,陸九淵已經擋在他身前沖著房玄清搖頭道:「是那個人自己摔倒,與我朋友無關!」

    「好不要臉!」

    「明明是他們先動手,居然還說沒關係?」

    「斯文敗盡,斯文敗盡啊!」

    陸九淵的話一出口,根本不用沈從文他們辯駁,便是圍觀的文士們都看不下去了。

    看到陸九淵如此風輕雲淡的模樣,沈從文咬牙恨聲道:「明明是他先動手的。」

    陸九淵神情淡漠,盯著沈從文道:「我朋友碰到你了嗎?」

    「你……」

    「他只是修煉上出了岔子,剛才不小心洩露真元。可並沒有傷到你一分一毫,是你自己腳下絆蒜與他何干?」

    「你這是詭辯!」沈從文臉色變得越發難堪,指著陸九淵叫駡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不過在場這麼多人為我見證,你還敢顛倒黑白?」

    陸九淵搖搖頭,環顧四周道:「我剛才的話,哪裡有錯,請斧正!」

    「……」

    一時間,所有人都傻眼了。

    這個俊秀少年當真恬不知恥,一身朱雀武袍在身原本讓人眼前一亮。但如此的潑皮,令人無語。

    饒是劉天賜,都舔了舔嘴唇失聲笑了起來。

    陸九淵的話,的確沒錯。如果單方面來說,申屠夏俊的確沒碰到沈從文。藉口修煉出了岔子洩露真元,書院好像管不了這個。

    但是整個事情合起來說,明明是對方無禮在先,反倒好像跟個沒事人一樣,真是讓人哭笑不得。

    「你這是強詞奪理,事情明明是……」此時的沈從文,有些失了文人氣度,開始喋喋不休的跳腳起來。

    房玄清將這件事的起始全部聽在耳中,雖然也不喜沈從文此人,但也看出是申屠夏俊動手在先,當即皺眉道:「賠禮道歉,此事揭過!」

    「我賠他.媽.的禮!」申屠夏俊本就憋著一肚子的火,叫駡道。

    「如此冥頑不靈,休怪我出手懲戒。」房玄清聽到粗鄙之語,厭惡更甚。

    「呵呵。」眼看著衝突開始升級,陸九淵輕笑一聲道:「事情的對錯,大家各執一詞。憑什麼讓我朋友道歉?」

    面對房玄清的浩氣罡元在空氣中展現,陸九淵毫無畏懼的一步步走上前道:「文人出言不遜在先無過?我朋友受辱還手便是罪無可赦?還是說你們讀書人真喜歡顛倒黑白?」

    說著,陸九淵挑眉盯著沈從文呵斥道:「你瞧不起武夫,那是你的事。但是污言穢語,當面辱人便有失斯文了。讀書人用讀書人的手段表達不滿,那我們武夫用武夫的方式回敬你,哪裡錯了?」

    此言一出,全場噤聲。

    銅雀台外,不少人都詫異的望著能言善辯的陸九淵。

    如果按照他的理論,讀書人靠嘴巴罵人,那麼武夫就該跨馬揮刀殺來。明明知道是謬論,但就沈從之和申屠夏俊一事,他們還真不知該如何反駁。

    原本只是看戲的心理,並不反感沈從文的挑釁。但到了此刻,他們是真真正正對陸九淵和申屠夏俊開始有些厭惡了。

    武夫,就知道仗著武力逞兇!

    「好!好!好!」房玄清沒想到對方如此牙尖嘴利,沉聲道:「既如此,在下就請教一下兵家的方式。」

    心中憋屈無比的申屠夏俊眼前一亮,上前推開陸九淵道:「讓我自己來。」

    「好!」

    房玄清至少是虛罡境的修為,一身浩氣虛罡剛才展現令人驚歎。不過申屠夏俊現在憋著火,陸九淵自然能夠理解。自己這位兄弟雖然還沒有進入虛罡境,但是竅穴凝練不少,未必會輸。

    嘩啦——

    一下子,銅雀台門口彙聚的眾人當即分散開來。不少剛剛前來的文士看到這一幕,趕緊加快腳步跨越數百臺階上前圍觀。

    「哇!居然是要決鬥了。」

    「有意思,天策書院的弟子和天策武院的弟子幹起來,而且是武鬥。」

    「閃開,讓我看看。」

    ……

    這麼大的動靜,便是在朱雀台內對著詩文品頭論足的不少傢伙都全部走出大門來。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1-21 20:22
第八十四章 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

    「沒想到書院弟子,在武道修為上也這麼強啊!」

    「那個朱雀武院的弟子,馬上就要支撐不住了。」

    「好好教訓一下這個粗鄙武夫!」

    ……

    戰圈之中,申屠夏俊雖然主修攻伐的白虎輪,但是卻被房玄清的浩然之氣壓的死死。再加上境界上的跨越,縱然白虎煞氣沖天也根本破不開對方的儒家虛罡。

    面對成熟穩健的房玄清,申屠夏俊越打越急開始落入下風。

    「本以為儒家弟子靠的是浩然正氣掃蕩妖邪,看來不止如此。」房玄清明顯修煉武道有成,看樣子應該是銅雀台的上屆老生。

    陸九淵臉色淡漠,眼中倒是沒有半點擔憂之色。申屠夏俊雖然落入下風,倒也不至於毫無招架之力。只是想勝,怕是非常艱難。

    「有意思!」不過勝也好,敗也好,對於申屠夏俊都將會是一種磨礪。在陸九淵看來,這種勝負局本身並無多大的意義。

    而且申屠夏俊和房玄清明顯都藏著後手,並未真正出什麼殺招。房玄清不用多說,他本是銅雀台的老生,勝了也沒什麼特別的光彩。

    至於申屠夏俊,他自來是粗中帶細。之所以出手,一是心中憋著一口氣想發洩一下。二來也是因為武院出身,總該表現出幾分白虎武院的底氣來。

    不過單憑對武道的認知以及戰鬥經驗來說,申屠夏俊恐怕已經要撐不了多久。

    就在此刻,一道身影突然踏入戰圈:「房師兄,住手!」

    「江濱來了。」陸九淵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輕聲道:「穿上銅雀院袍也是人模狗樣的。」

    房玄清和申屠夏俊都微微一怔,看到吳江濱的出現表現各異但都給了個好臉色。

    吳江濱是本屆天策書院的前五人物,深得銅雀院院主喜愛。而且私底下,和房玄清交情也不算差。

    至於申屠夏俊這個粗線條,當即舍了房玄清一步上前抱住吳江濱道:「好小子,我們總算又見面了。」

    說著,他還不忘招呼一聲道:「阿九,江濱來啦!」

    原本以為會是一場龍爭虎鬥,卻不想是這樣的收局。不過沈從之以及劉天賜等一部分人倒是不以為然,眼光頗為殷切的望著房玄清。

    房玄清此人,在銅雀院內號稱冷面人。一切的事情,他都講究書院制度。

    果然,就算是吳江濱出現,他依舊皺眉道:「吳師弟,他們是你朋友,但出言不遜且在書院動武……」

    沒等他說完,申屠夏俊反倒有些大大咧咧上前爽快道:「我輸了,我道歉。」

    說完之後他再不顧房玄清鐵青的臉,一把拉著吳江濱道:「走,咱們喝酒去。」

    「呵呵!」

    站在一旁的陸九淵輕笑一聲,對於申屠夏俊便是他都有些哭笑不得。一開始的憋火,在見到朋友後瞬間煙消雲散。也只有粗線條的傢伙,才能將自己的事情看的這麼開。

    「且慢!」

    「打了人,一聲道歉就想走?」

    沈從之從旁邊鑽出,劉天賜帶著家奴也很快攔在他們身前道:「天底下,還有這樣的規矩?」

    房玄清一整儒袍,走到陸九淵身前道:「他道歉了,你呢?詭言狡辯,可知羞恥?」

    「房師兄~」

    吳江濱正欲上前分說,陸九淵盯著房玄清上下打量道:「讀書人明辨是非,這件事情究竟如何你自己心裡清楚。至於說我詭言狡辯,哈!這裡是儒家聖地,你膽敢說他們無錯?你無錯?」

    「聖人何曾教過你們鄙夷他人?」

    「三人行,必有我師。難不成,武夫進書院觀摩都要受人譏諷?」

    「你生為書院弟子,卻庇護儒士不分是非還有臉了?」

    「要我道歉?可以,先讓他們道歉。」

    陸九淵環顧四周之後,沖著沈從之搖搖頭道:「讀書人尚修騎射,我們武人何時鄙夷你們修煉武道了?」

    被陸九淵盯上的沈從之如坐針氈,渾身汗毛乍起,整個人連連後退。

    早已看出房玄清重文輕武,沒想到到此刻他還如此咄咄逼人。沒等對方回答,陸九淵已經伸手道:「或者我也請教一下書院的武道高招?!你是虛罡境不假,但要勝你不難!」

    「騰~」

    眨眼之間,陸九淵掌心紫火跳動:「朱雀武院陸九淵,請賜教!」

    紫火閃現的刹那,房玄清雙眼微眯:「你就是陸九淵!」

    「他就是陸九淵。」站在他身旁的師弟輕呼一聲,第一次認真的看著陸九淵的臉。

    天策神朝文武分治不假,但不論是天策武院還是書院都是隸屬于大都督府。兩者文武張弛有序,彼此間也會傳揚名號。更別說前不久斬殺刑堂執事這種滔天的事情,書院中也是有些傳聞。

    陸九淵這個名字,代表的是瘋子!

    陸九淵不同與申屠夏俊,他紫火跳動的瞬間,殺氣彌漫,當真是有股一往無前,唯我獨尊的霸道。饒是房玄清,眼皮都不禁微微跳動。旁人更覺得脊背發涼,不自覺的開始後退起來。

    「此人殺性好重,公子小心。」守護在劉天賜身旁的黑塔壯漢輕聲道。

    「青雀你莫要胡來!」

    吳江濱走到房玄清身旁,輕聲道:「房師兄,他們是我發小好友。而且這件事情,說到底也不是他們挑起的。」

    「吳師弟不用多言。」

    房玄清目光一直放在陸九淵身上,沉聲道:「對錯暫且不論,但是書院規矩不准動武。你們先動武,那我便要管。」

    「哈哈哈哈。」

    聞言,陸九淵忽然大笑起來。如果說一開始是他強詞奪理,那眼前這位書院的老生明顯就是死咬著規矩在找事了。或者說,就是要殺殺武院的威風了。

    「銅雀台的弟子若人人都如你,那麼這書院還開著幹什麼?是非對錯都不用分,依著規矩辦事嘍!」

    陸九淵聳聳肩,輕蔑一笑:「我.草.你.媽!」

    嘩——

    四周的眾人聽到這話,神色各異,張著嘴巴有些難以置信。

    房玄清臉色一青,咬牙道:「你說什麼!?」

    「對不起!」

    「你看,我比那位儒生有禮貌多了。至少罵了人,還會道歉。」陸九淵挑眉看了看房玄清,攤手道:「我這個人天生不太會說話,如果有什麼說的不對的地方。你他.媽.的來打我啊!」

    陸九淵的意思已經很明白,既然你不講道理,那我也沒必要和你講道理了。你要講規矩,那按照你對剛才事情的處理也就是說在書院罵人是可以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罵你嘍!

    「壞了。」

    當陸九淵露出燦爛微笑時,申屠夏俊和吳江濱就知道這件事情不好辦了。申屠夏俊是樂的哈哈笑,吳江濱只能苦著個臉不知如何是好。

    這個青雀兒,還依舊是那個不肯吃虧的性子。

    「好!好!好!」

    房玄清自出生以來,何曾受過這等屈辱。

    被氣的身體有些發顫的房玄清緊握雙拳,眸中森冷一片:「你原本說儒生之舉和兵家之道,我作為儒生剛才以你們拳頭大論道理的方式和你論了。那麼接下來,你可敢和我以儒家的方式比劃一番?」

    「敢不敢!?」

    「武院的傢伙,你敢不敢啊?」

    「人家是書院學生,武道是次要但還是比你們強。既然你們自視甚高,那就比比文采唄!」

    一時之間,起哄者眾多。他們都是讀書人,自然是同仇敵愾。

    特別是沈從之,在人群中叫嚷的最凶:「比啊!別慫啊!比比詩文才氣,讓你們知道儒家聖地不是你們可以理解的。」

    反倒是原本一直為沈從之出頭的劉天賜雙眼微眯,輕聲問自己的護衛道:「你怎麼看?」

    「他的殺氣很重,想來修為不比房玄清差。所以房玄清不敢和他比鬥,只能以文鬥泄怒!」

    「你錯了。」劉天賜微微搖頭,低聲道:「陸九淵,當屆天策武院探花郎。就在不久前,斬殺了一名刑堂教習。」

    「啊?」黑塔般的護衛聞言,眼中滿是驚訝道:「聽說武院刑堂執事,至少是靈照境的修為。而且他,他怎麼敢……」

    「呵呵,他可只有定神境的修為啊!」

    「公子,你,沒說笑吧?」護衛吞咽著口水,不相信卻又不得不信。自家的公子,可不會來調笑自己。

    劉天賜心中盤算著,說道:「此人虎狼之姿,八皇子有心招攬。沒想到讓我在這裡碰到,看來只有等機會化解這段矛盾了。」

    「既然如此,公子何不幫他化解此時的尷尬。到時候,這個陸九淵肯定會感激您。」

    天策書院可是整個天策神朝的儒家聖地,能夠進入這裡的學生個頂個都是文采非凡。陸九淵被房玄清以之前的言論所逼,要是真應戰,只怕要貽笑大方了。

    劉天賜又何嘗不知道,只能無奈道:「我要是在這個時候為他說話,只怕會惱了房玄清。這個陸九淵,說話太不知分寸。讓他丟丟臉也好,算是殺殺傲氣。」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1-21 20:23
第八十五章 詩鬥

    天策武院的莽夫和天策書院的弟子比文采?

    說出去,只怕會讓人笑掉大牙。

    天策神朝,尚武之風濃烈。縱然是儒生學士,都會多少掌握些騎射。特別是天策書院,培育的不僅僅是官員更會有儒將、帥的出現。他們從小同樣打熬武學,以一口浩然之氣蘊養儒元。

    所以天策書院的弟子武道有成,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可是說天策武院的弟子,飽讀詩書通曉經義那就有些胡扯了。

    現在房玄清請文鬥,無疑是將陸九淵徹底判了個【死刑】。別說一介武夫不通詩文了,就算真瞭解一些也定然是遠不及書院弟子的。

    「房師兄,青雀是我的朋友。望你能給幾分薄面!」

    房玄清抬手,制止吳江濱的話語道:「吳師弟,剛才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不是麼。你這位朋友,口舌之利我平生少見,想來胸有錦繡,文采不凡。」

    「既然如此,那麼師弟今日得罪了。」吳江濱神情微冷,說道:「師弟進入銅雀台以來,就聽聞房師兄你詩文無雙。心儀已久,今天有機會便請教請教!」

    是非對錯有時候,真的不是特別重要。

    就像房玄清歷來厭惡武夫,所以自然而然就偏向了沈從之他們。

    而吳江濱和陸九淵、申屠夏俊那是從小長大,雖然彼此分別在書院和武院,可感情就是這樣子。你要是逼人太甚,我就敢撕開面皮和你拼了。

    「混帳!」

    房玄清臉色登時陰沉,正欲開口之際。站在他身旁的師弟已經呵斥一聲,面朝吳江濱道:「你這是胡鬧,朋友固然要維護,但不要被沖昏了頭腦!」

    「這個對江濱有維護之意,看來小子在書院混的不錯!」

    吳江濱現在畢竟是銅雀台的弟子,房玄清又是上屆老生而且威望很高。現在得罪了他,今後在書院內的日子肯定會不太好過。這個人故意以【朋友情誼】一說,來為江濱開脫得罪師兄、丟書院臉的事情也算能說的過去。

    否則的話,房玄清作為書院弟子請教武院弟子。這時候被自己的師弟請教,那就是真正丟盡了臉面。

    陸九淵微微一笑,一把將他拉到旁邊道:「江濱,你爹不是一直誇我神童來的嗎?」

    「是啊是啊,就讓阿九和他比比唄。我很看不慣他那副表情!」申屠夏俊撇撇嘴,眼睛毫不避諱的和房玄清對視了下。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銅雀台和我這只青雀挺搭,或許當初我該選擇書院的。」

    望著一門之隔的銅雀台,陸九淵淡然問道:「比什麼?」

    或許陸九淵的回答太過乾脆,以至於房玄清臉色不自覺的劃過一絲訝異。

    是因為面子問題,所以被逼無奈了麼。

    房玄清心中冷笑一聲,說道:「既然你答應我的方式,至於內容就有你來決定好了。」

    「別把自己說的那麼清高,不過是覺得我在你畫的圈子裡怎麼跳都得按你的規矩來唄。」陸九淵聲音無比的森冷。

    房玄清對陸九淵感觀很差,陸九淵對他又何嘗不是呢!第一個遭遇的書院弟子,讓陸九淵對整個書院都有些看輕。

    原本陸九淵是鐵了心準備拒絕,噁心一把這個房師兄。他本來就不是儒生更不是什麼書院弟子,甚至他連人都不是,和你講什麼道理?更何況,還是你不講理在前。

    「我只是想告訴你,別以為書院弟子就多麼清高。你還不是聖人,做不到儒心如山水就別自詡什麼公道。」

    說完這番話,陸九淵在眾目睽睽之下邁步走進銅雀台的門檻道:「我看看,咱們比什麼!」

    「你……」

    房玄清心中慪氣不已,此時見陸九淵反客為主心中頓生怒火,非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粗鄙武夫不可。

    等到陸九淵他們都進入銅雀台後,嘩啦一聲,無數的圍觀者全部蜂擁而入。

    就算沒有陸九淵,他們都會迫不及待的進來一觀天策書院的院生手筆。這種機會,可不是尋常就能看到的。

    更何況加上陸九淵這個天策武院弟子的存在,為這一次的文鬥更加增添了趣味性。

    銅雀台、銅雀台,巨大的樓閣內無數根銅柱支撐起一片天幕來。內中擺放著將近十數隻全部由寶黃銅打造的孔雀,神采各異極為秀美。

    而真正奪人眼球的,是牆壁上一篇篇綻放光彩的詩文。這些詩文大多數都是由筆力渾厚的儒生撰寫,詩氣入牆自凝不散。

    陸九淵走進銅雀台掃了幾眼後,沉聲道:「那就鬥詩吧!」

    房玄清先是一愣,隨即輕笑起來:「你確定要和我鬥詩?」

    嘩~

    居然是鬥詩!!!

    儒家文鬥,有無數方式,比如討論經義,辯聖人言等等。但真正令人酣暢淋漓的,首選詩文。

    特別是在京都之中,時不時會有一些詩社舉辦詩會。不論是寒門弟子還是一些普通家世的讀書人,都是削尖了腦袋想往裡鑽。一旦詩詞一句動天下,那便是最好的晉身之路。

    所以鬥詩,是天策神朝每一個讀書人都會的一項技能。水準上或許會參差不齊,但無疑是老少皆宜。

    「這個傢伙是找死吧!」

    「他不比詩文還能比什麼?書畫還是經義?哪一項都比詩文難,說不定他勉強湊一首打油詩出來還能留下點臉面不是!」

    「他嘴皮子挺溜的,讓書院弟子都無言以對。不過文鬥的話,他輸定了。」

    「不知道他會選什麼為題?」

    就在有人好奇著這個關鍵點時,陸九淵站在一隻巨大的銅雀旁說道:「我選了詩鬥,那麼以何為楔就由房師兄點明吧!」

    「好狂妄!」

    聽到這話,劉天賜嘴角微微抽搐。

    原來他還以為陸九淵選擇詩鬥,是因為有腹稿。或許是以前聽過旁人的新詩,所以借此機會撐撐場面。沒想到他將命題拱手相讓,那無疑就是自尋死路了。

    「難道他真的也通文采?」

    想到這裡,劉天賜登時搖搖頭:「不可能,陸九淵是瘋子來的。要是他通文采,那這個世界都瘋了。」

    房玄清同樣詫異,不過很快就無視了。在他看來,陸九淵就算真的讀書識字也絕非會是自己的對手。

    既然你要找死,那麼我就成全你!

    只見房玄清貼著左邊牆壁慢悠悠的走著,忽然眼前一亮道:「就以此為題!」

    順著房玄清的目光看去,他正面的牆壁上一首詩文光彩濛濛,像是斑駁著淒美哀怨。

    《木蘭花.決絕詞柬友》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這首詩表達的是與意中人相處應當總像剛剛相識的時候,是那樣地甜蜜,那樣地溫馨,那樣地深情和快樂。

    但你我本應當相親相愛,卻為何成了今日的相離相棄?如今輕易地變了心,你卻反而說**間就是容易變心的。

    我與你就像燕皇與柳貴妃那樣,在長生殿起過生死不相離的誓言,卻又最終作決絕之別,即使如此,也不生怨。但你又怎比得上當年的燕皇呢,他總還是與楊玉環有過比翼鳥、連理枝的誓願……

    「居然要以燕皇和柳貴妃為題!」

    「納蘭的這首詩,寫盡一腔怨情,深婉動人。」

    「不好寫啊!」

    「當年燕皇因為柳貴妃,而葬送了燕國。癡**,本以為自己辜負了這段感情。到最後,卻發現原來一切都是陰謀。在那種時候,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

    能夠在銅雀台內留下詩文,無一不是大儒學士。這裡的牆壁都被浩然之氣蘊養,並不是依靠渾厚的真元就能在上面留字的。

    正所謂詩文通人心,只有真正驚才絕豔的好詞好句才有機會留在上面。亦或者,是筆力通神。

    納蘭的這首《木蘭花.決絕詞柬友》,圍觀者一見便心生哀怨,足見詩文中蘊養的情意之深。單單觀看,就感染了心緒。

    房玄清眉角一挑,問道:「怎麼樣,你要是不敢我可以換。或者,你來挑?」

    「無妨!」陸九淵搖搖頭,說道:「那就以此為題,你先請?」

    「好!」

    「拿筆來。」

    隨著房玄清整衣襟,神情肅穆,四周頓時安靜下來,再無半點的嘈雜。但是看著他握筆的手,每個人心中都是驚濤駭浪。

    因為房玄清手握狼毫,卻無宣紙在前。

    也就是說,他是準備直接在銅雀台壁上做詩了。

    這種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過,而且這麼多年以來,上面的詩文有不少是書院弟子所作。但是這種事情,可不是隨隨便便輕易就能看到的。

    要是能夠看到銅雀台壁上落成新詩,對於在場的儒生來說都是一種榮幸和福氣啊。就算是出門喝花酒,那也至少能夠吹一個月的牛皮了。

    越是這種時候,大家就越安靜下來。就算是申屠夏俊,都在吳江濱的示意下閉上了嘴巴。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1-21 20:24
第八十六章 集靈台

    「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君王,真是歷朝歷代都不缺乏。」

    旁人都屏氣凝神,關注著提筆思忖的房玄清。陸九淵看著納蘭的一首木蘭詞,心中有些感慨。

    關於燕皇和柳貴妃的故事,源遠流長。幾乎可以說是因為柳貴妃一人,導致北燕覆滅併入天策神朝的疆域。最終在亂軍中,燕皇被眾將士逼迫不得不在馬嵬坡下縊殺柳貴妃。

    「下筆了!」

    「快看,筆運華彩,定是一篇佳作。」

    「噤聲,不要打擾到房公子思緒。」

    ……

    只見房玄清整個人神光煥發,之前的鬱結之氣一掃而空。他提筆鬥腕,手中狼毫筆唰唰唰的在牆壁上勾動起來。

    狼毫筆上並無半點墨蹟,但每一次的筆鋒掠過牆壁上都綻放出一絲神光來。

    這就是儒家浩然氣搭配詩文才氣,雖然筆力沒有深入牆壁但已經留下印記。

    集靈台

    日光斜照集靈台,紅樹花迎曉露開。

    昨夜上皇新授?,太真含笑入簾來。

    嘩!

    當最後一個字落成,牆壁上的光彩登時迸射。房玄清整個人都被一層朦朧的浩然詩氣覆蓋,無比的聖潔。

    「呼!」凝神良久之後,房玄清長出一口氣。

    他的額頭已經有一層微微的汗漬,為了能夠將此詩注入牆壁也是耗費了無數的心神。但是看到自己的詩作顯著在牆壁上,房玄清極為滿意,一直冰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好詩!」

    「妙,當真是妙。」

    「本來我還在想有木蘭詞在前,這位書院弟子該怎麼寫。卻不曾想,他從另一個角度切入。」

    能夠留在銅雀壁上的詩文,自然是不會差的。而且在場的儒生,大多都是眼力非凡。

    人群中感慨一片,不少人兩眼放光,不停的默誦著這首詩。

    「可是這首詩好像沒木蘭詞的哀怨婉轉……」一個年紀不大的童生脆聲說道。

    站在他邊上的不少人先是眉角微皺,正欲呵斥他不通詩文。待看見他一身錦衣,身後站著數名身體挺拔的護衛時只能心中腹誹幾句:小孩子懂什麼。

    他們或許寫不出什麼傳世佳作,但不代表他們看不懂詩文好壞。房玄清這首《集靈台》,可謂是另闢蹊徑的透過燕皇和柳貴妃來暗諷。

    「十四爺,房玄清這首詩還是不錯的。」

    錦衣公子哥不過十來歲出頭,華貴之氣悠然道:「哪不錯了,說給我聽聽?」

    跟在貴公子身旁的一名老儒耐心分析道:「首句說旭日的光輝斜照著集靈台,集靈台是清靜祀神所在,房玄清指出燕皇不該在這裡行道教授給秘文儀式。次句說,嬌豔的花朵迎著晨露含苞開放,描寫了北燕華清宮周圍美麗的景色,也是暗喻柳貴妃的得寵。後兩句說,昨夜燕皇新授道?,集靈台又多了一位新道徒,只見微笑的太真儀態萬方地走入簾來。這裡指出貴妃在這時「含笑」入內,自願為女道士,與燕皇配合默契,用假像掩人耳目,足見其輕薄風騷……」

    別說是這名錦衣公子哥連連點頭,便是不少的儒生士子都豎起耳朵聽著點評。這位老儒每說一句,就不時有人抬頭看看他,想知道究竟是何人能夠這麼快領悟其中精髓。

    燕皇奪走自己弟弟的愛妾柳氏,本就是遮不住的醜事。偏偏他自己給自己蒙上面紗,將其召入禁中為女官,號太真,後來大加寵倖,進而冊封為貴妃。

    最後北燕覆滅,燕皇不知所蹤。許多年後,傳出一個天大的秘聞便是柳貴妃是某聖地的天下行走,進入北燕皇宮只是為了紅塵修煉道心。而她真正的道號,確實為【太真】。

    至於這個秘聞的真假,暫且不論。但房玄清以此破題,切入嘲諷之中的確是寫出一篇上等的佳作。

    房玄清看著一臉沉思的陸九淵,得意道:「陸九淵,你要是沒想好可以再想,我等你!」

    「是啊!書院弟子先作詩,給你時間想了。想好沒啊,別浪費大家時間。」躲在人群中的沈從之嚎叫一聲。

    「武夫要和書生比文采,這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嘛!」

    「別說是他了,我想了這麼久都想不出什麼拿得出手的詩作來。更何況,還要力壓這首集靈台,難難難!」

    「如果不是他一開始這麼放肆,書院弟子也不會為難他吧!?」

    面對人群中不少的挑釁之語,陸九淵神色冷漠依舊。房玄清的這首詩似褒實貶,欲抑反揚,以極其恭維的語言進行著十分深刻的諷刺,藝術技巧確實是頗為高超的。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自己腦海裡的詩文,隨便炮製出幾首怕是三大書院的魁首都要吐血吧!

    看著房玄清那得意又挑釁的目光,陸九淵幾步走到銅雀壁前,說道:「拿筆來!」

    「噗~」

    聽到這話,人群裡登時一片騷動。緊跟著,不少人已經笑出聲來。

    「他還以為銅雀壁上石壁啊,力氣大就能寫上字嗎?」

    「別人寫,他也寫。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他應該是不清楚銅雀壁的緣由吧!否則,不至於這麼丟人。」

    ……

    陸九淵開口要筆,看情形擺明瞭是要學著房玄清在銅雀壁上留下詩作。但是這,可能嗎?

    一個武夫,要留詩銅雀壁?

    「陸九淵,銅雀壁可不是靠真元渾厚,武道境界高深就可以留下痕跡的。」房玄清嘴角微揚,對著不遠處的吳江濱道:「吳師弟,還不為你的好朋友去取紙筆過來。」

    等吳江濱重新過來時,房玄清的臉當時就冷了下來:「吳師弟,看來你是真把師兄的話當耳旁風了啊!」

    吳江濱上前將一支狼毫筆交在陸九淵的手中,回過頭道:「他這麼自大,銅雀壁上不見半字你不是更威風麼?」

    本來對房玄清還有一些好感的吳江濱,到了現在已經徹底算是掰了。不管如何,這位原本該是溫潤儒雅的房師兄在心裡已經大打折扣。除去陸九淵是自己的知交發小之外,對方從一開始的表現就已經令吳江濱不滿。

    提筆的陸九淵沖著吳江濱笑笑,隨即問道:「房師兄,勝負分出後如何說?」

    看著陸九淵嘴角那淺淺的笑意,房玄清心中厭惡面上卻極為淡然道:「依舊還是道歉便可,如何?」

    「好啊!」

    回過頭來,陸九淵提筆盯著銅雀壁,感受到一股柔和的浩然氣不停在上面流轉。一眼望去,上下左右但凡是寫有詩文的地方莫不是神光乍現,明暗雖不一但都各具神采。

    詩文之中不僅僅有筆力、才氣,還有內中蘊養的情緒和意。

    「怎麼還不動筆,難不成要我們這樣一直等下去不成。」

    「是啊!不行就別丟人了,浪費時間。」

    耳邊喧鬧一片,申屠夏俊登時怒喝道:「吵吵什麼,阿九真寫了嚇不死你們。」

    就在儒生們準備責問時,淡笑一片的房玄清柔聲道:「諸位給他一點時間,畢竟寫詩可不是那麼容易的。而且他,是準備寫在銅雀壁上的,極為耗費心神。」

    「陸九淵,你倒是寫啊!只有寫了,才會更丟人啊!」房玄清心中冷笑一片。

    在他看來,這個陸九淵當真是傻子。居然還敢給自己機會挑選命題,自己原本準備的集靈台是欲在下一次的詩會上拋出。沒想到,今日用在這裡。

    既然如此,那麼就要有所斬獲。所以陸九淵你,千萬不要認輸。否則的話,我這首詩的意義就要大打折扣了。

    旁觀的眾人只當房玄清為陸九淵說話,不少人極為欽佩。

    「不愧是書院弟子,氣度悠然啊!」

    「那還用說,這些武院的武夫根本沒法和書院弟子相提並論。」說這話的人,目光狠狠的剜了幾眼申屠夏俊。

    「這個人,我很討厭。」人群的邊緣,錦衣公子哥撇撇嘴道:「他虛偽的有些過了,而且之前的那番理論我也不喜歡。」

    身旁的老儒低聲道:「房玄清是八皇子的人!」

    這位小十四爺不置可否,極有興致的盯著陸九淵的身影:「還是這個人有趣,可惜我前段時間沒在京都。不過聽兕子說他可威風啦,連十三哥都很喜歡他!」

    「原來在外面罵人時很威風,特別是驚得這個房玄清都不敢動手,講話好有勢。只可惜後來的選擇夠笨,和書生比文采……他以為自己是十三哥麼!」

    提起十三哥來,這位小十四爺就雙眼放光。不用說,他從小到大最崇拜的哥哥估計就是十三皇子了。

    就在老儒準備附和幾句時,他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訝異。訝異之中,又帶著幾分驚羨。

    「十四爺,只怕他真的是允文允武……」

    這一刻,銅雀台內的表情各異但都微張著嘴巴。他們之中有人是不可置信,有人則表現的有幾分驚恐……

    銅雀壁前陸九淵狼毫揮動,筆鋒所過之處便是陣陣華彩流轉,比起房玄清有過之而無不及。

    原本穩坐釣魚臺的房玄清雙手緊握,失聲呢喃道:「這怎麼可能!」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1-21 20:24
第八十七章 長恨歌

    陸九淵凝神抖筆間,銅雀台內的浩然之氣為之一震。所有人在此時都不再出聲,雙眼緊盯著陸九淵,盯著他手中的狼毫筆。

    「長恨歌!」

    「燕皇重色思傾國,禦宇多年求不得。柳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

    「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陸九淵奮筆疾書,沉吟筆落。這一刻,在他面前的似乎根本不是難以入筆的銅雀壁,反倒更像是一張輕易點墨的宣紙。

    雖然詩文未全,但那手鐵畫銀鉤已經令在場不少人側目。倘若不是怕驚擾了陸九淵的思緒,不少人只怕早已經撫掌叫好起來。

    筆走龍蛇,剛若鐵畫,遊似驚鴻。

    所謂字如其人,陸九淵的書法如蒼松俊秀挺拔、似鷹隼摩空,桀驁逼人。

    房玄清見詩、見字,臉上的淡笑已經盡數斂去,整個人有些怔怔失神。

    「單單是這手好字,就遠超我。就算是杜師兄,只怕也不如他!」

    本來一些交頭接耳的低聲,伴隨著陸九淵的奮筆疾書開始轉而靜謐無聲。整個銅雀台內,只有陸九淵的沉吟之聲。

    「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承歡侍宴無閒暇,春從春遊夜專夜。**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

    ……

    「臨別殷勤重寄詞,詞中有誓兩心知。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當陸九淵的最後一筆落成,《長恨歌》此刻大放光明,字字璣珠宛若是鑲嵌在銅雀壁上壓的其他詩文都變得有些暗淡無光起來。

    銅雀台中的十數隻神采各異的孔雀就像活轉一般,突然散發出無數的銀芒。

    這些銀芒顫動刹那,驟然彙聚竟是直沖雲霄而去。

    銅雀臺上方,好似被一層罡氣籠罩,顯得無比聖潔浩蕩。

    靜!

    異常的靜!

    儒生們一個個渾身隱隱發顫,臉色漲的通紅,像是憋著一口氣。有些上了年紀的老儒,甚至是雙眼噙淚沖著寶黃銅塑造的孔雀開始連連作揖。

    無數人心神震撼,看著銅雀台內氤氳渾厚的浩然正氣開始沖刷。

    心有雜念之人被浩然正氣籠罩,登時變得靈台清明。心有絲絲惡念者,此時也被一掃而空變得平和無比。

    所謂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每一個讀書人的心中,都有那麼一道精氣。只不過能夠將精氣釋放而出,引起天地異變的少之又少。

    隨著陸九淵的《長恨歌》為引,銅雀為媒,在場所有儒生體內的浩然正氣全部為之一震開始貫穿起來。

    早聞大儒們字字璣珠,下筆落在紙上,文章可大放光明。甚至字字浮空,天明地亮。皓首窮經的大儒們書寫時,凝神靜氣將一身精氣融入道德文章中,便是問聖之路。

    原本對陸九淵極盡厭惡的一撮人,此時看向他的眼神開始變得柔和,甚至臉上都帶著幾分歉意。

    更多的人則是滿目欽佩,神情表達出了敬意。

    在浩然正氣的牽引下,這些儒生體內的精氣無形中擴大影響心神變得明銳開智起來。

    「這……」

    「詩氣沖霄,傳世佳作。」

    銅雀台內浩然之氣長存,無數的大儒在此留下詩詞歌賦。這些錦繡文章隨著日益增久,並未散卻半點的筆力、詩氣,反倒是相互滋補漸漸形成了一種奇妙的存在。

    銅雀壁,也因此形成。只有筆力驚人或者詩文得到銅雀台內的詩文認可便能留下痕跡,長存不衰。

    所謂的【詩氣沖雲霄,佳作可傳世。】歷來不是空話,根據記載這種事情也談不上是百年難得一見。

    但話說回來,能夠做到這等地步的人物哪一個不是鳳毛麟角。普通的儒生要是沒有機緣,有怎麼可能真正親眼見證這等傳世佳作的誕生呢!

    轉念回想這首《長恨歌》已經得到銅雀台的認可,許多人這才開始認真的觀摩起洋洋灑灑的近千字詩文。

    陸九淵落筆的第一句,就已經引的無數人為之震撼。但重新一口氣酣暢淋漓的看下來,他們就像是置身詩文之中,難以自拔。心中的悲涼之意,遠超木蘭詞時。

    「這首詩一出,只怕寫盡了燕皇與柳貴妃!!!」

    「比起納蘭的木蘭詞,有過之而無不及。」

    「將來誰想再以此為題作詩,只怕要好好掂量一下自己是否能夠超越這首《長恨歌》吧!」

    細細觀賞之下,有人感慨不已。

    「如此錦繡文章,此少年究竟是誰?」

    「此子不凡,陸九淵?莫不是唐國公府的孩子?」

    「是啊!如果只是尋常的天策武院生,肯定是寫不出這等詩文的。可惡啊!如此才情詩氣,應該進入書院才對。」

    不少人心中惋惜,對陸九淵的身份極為好奇。

    「陸九淵,沒想到你竟有如此才華。」站在一旁的房玄清手腳冰冷,卻又不得不開口。

    《長恨歌》一出,自己苦心營造的場面付之東流。特別是經過一次次推敲的《集靈台》,註定要成為這首詩文的陪襯。而自己房玄清,也會成為一介笑柄,陪襯在陸九淵的左右。

    但凡是個人提起陸九淵的《長恨歌》,只怕就會捎帶上這段【趣事】以及小丑般的自己吧!

    房玄清強忍著心中的不甘與驚恐,貌似平靜道:「【夕殿螢飛思悄然,孤燈挑盡未成眠】,此處尤為可笑。北燕皇宮雖然淒涼,何至挑孤燈耶?」

    「當然,你的詩文才華不容置疑。銅雀台,已經給出了最好的回答。只不過在詩詞行文方面,還有所欠缺。可惜你不是書院弟子,否則在書院學習定能成為一名傳世大儒。」

    陸九淵將狼毫筆擱置,吸納入體的浩然正氣瞬間被震散開來。

    他是妖族身軀,浩然正氣容納越久對自身的危害就越大。就在他調養的時刻,聽到房玄清點評《長恨歌》登時輕笑起來:「噢?房師兄還是不肯認輸麼?」

    陸九淵可不是什麼書生大儒,更沒有那麼多的玲瓏心思。房玄清此時擺明是不想認輸,但自己與之不熟,才不會給什麼臺階。此人原先的形象,早就大打折扣。

    房玄清聽到陸九淵的話,臉色變得鐵青無比:「銅雀台之所以浩氣震動,是因為你腹有錦繡。但是這首《長恨歌》,的確還需雕琢。」

    「房師兄,書院教誨詩文,觀者不可泥其區區之詞。你說青雀的《長恨歌》【夕殿螢飛思悄然,孤燈挑盡未成眠。】豈有興慶宮中夜不點燭,明皇自挑燈之理?」

    未等陸九淵開口,一旁的吳江濱搖搖頭開口:「師弟我記得《步裡客談》裡曾說:陳無己《古墨行》謂【睿思殿裡春將半,燈火闌殘歌舞散。自書小字答邊臣,萬國風煙入長算。】【燈火闌殘歌舞散】,乃村鎮夜深景致,睿思殿不應如是。」

    「你與他所言甚相類。僕謂二詞正所以狀宮中向夜蕭索之意,非以形容盛麗之為,固雖天上非人間比,使言高燒畫燭,貴則貴矣,豈複有此恨等意邪?觀者味其情旨斯可矣。」

    如果說原先的房玄清還能強辯著為自己扯一塊遮羞布的話,那麼此時吳江濱的開口就徹底將他的遮羞布揭下,甚至還上去狠狠的踩了幾腳。

    「哼!」

    沉默片刻之後,房玄清冷聲道:「首雲:【燕皇重色思傾國,禦宇多年求不得】,後雲:「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又雲:【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淚相和流】,此固無禮之甚。【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此下云云,殆可掩耳也。【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此等語,陸九淵你自以為得意處,然而亦淺陋甚。」

    一開始的房玄清顧及顏面,只是針對《長恨歌》吹毛求疵挑一句隱喻來強做辯駁。但是被吳江濱揭開後,惱羞成怒的他直接貶斥整首詩文。

    「哈哈哈哈!」

    看著已經被氣昏頭腦的房玄清,陸九淵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他的笑聲在銅雀台內回蕩,帶著一絲鄙夷。這絲鄙夷雖然針對房玄清,但在場的儒生們都覺得臉色陣陣發燙。

    「你道不道歉無所謂,因為我們武夫向來講究快意恩仇。道歉要是有用,就不需要我們去駐守邊疆了。」

    說著,陸九淵重新拿起狼毫筆,唰唰唰在銅雀壁上留下一首簡短的詩文。

    這首詩文一出,銅雀壁上靠近它的一些詩文竟像是極其畏懼,自動朝著邊上移動了數米。

    沒有半點浩然之氣。

    但這首詩,就像是傲氣長存,每一個字都如刀劍,狠狠釘在上面。

    「走,喝酒去。」

    「啪」的一聲,陸九淵渾不在意的將狼毫筆擲之與地。然後和申屠夏俊、吳江濱勾肩搭背大笑著朝著銅雀台外而去,留下無數的儒生面面相覷。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1-21 20:25
第八十八章 若個書生萬戶侯?

    「咕咚!」

    安靜,一片安靜。

    銅雀台內,陸九淵已經遠去。但是剩下的眾人一個個神色變幻,喃喃間說不出一句話來。唯一有的動響,就是一陣吞咽口水。所有人都壓著不敢喘大氣,像是被什麼東西震懾住。

    銅雀壁上,陸九淵留下的詩文就像是一把銳利的尖刀將四周劃開。旁的詩文,都已經退避三舍,倒像是印證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詩名起的非常普通,也很刺人——陸九淵贈房師兄。

    乍聽這個名字,還以為兩人是知交好友。一個姓房的師兄即將遠行,另一個叫陸九淵的詩人做了一篇詩文相贈。

    但是仔細看看內容,就可以明白為什麼房玄清臉色憋的通紅,饒是體內的浩然氣都開始絮亂起來。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請君暫上淩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當有人忍不住心中熱血,輕聲念出這首詩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著房玄清,有憐憫有失望亦有鄙夷。堂堂一個書院弟子,比鬥詩文竟是敗給了一個武夫。

    而且陸九淵的這篇詩文,註定將和《長恨歌》一樣名動天下。如此一來,《陸九淵贈房師兄》的故事將會流傳恒久遠。只要一提起這首詩文,那麼兩人的故事就不得不提。房玄清的名字,將會成為文壇笑柄!

    感受到無數道情緒各異的目光,房玄清通紅的臉色開始轉而蒼白。眼中的難以置信與黯然,昭然若現。突然,他只覺得胸口一悶,再也壓抑不住,一口鮮血噴出都來不及用手遮擋。

    「陸九淵,我不如也!」

    說完這句話,房玄清再無顏面呆在銅雀台內,當即快步消失在了眾人的眼簾。

    「這個陸九淵,究竟是什麼人。」

    「臨場發揮,兩篇傳世佳作註定名動文壇。《長恨歌》催人淚下寓意深刻,這首新作更是氣象非凡豪情萬丈!」

    男子漢大丈夫,為什麼不腰帶吳鉤!

    去收取那後來被北荒佔據,關塞河山的五十州?

    請你且登上那畫有開國功臣的淩煙閣去看,又有哪一個書生曾被封為食邑萬戶的列侯?!

    這首詩文在天策武院生陸九淵作來,那便是年少豪情志氣高遠。在場無不是儒生,詩文「男兒何不帶吳鉤」,起句峻急,緊連次句「收取關山五十州」,猶如懸流飛瀑,從高處跌落而下,顯得氣勢磅礴。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腔熱血,縱然是讀書人亦想要指點江山,決策千里。當初關山外丟失,是神朝開始衰敗。但縱然如此,天策人無不想收復山河,甚至是佔據北荒、南蠻。

    戎馬生涯,殺敵建功,是每一個天策人心中的抱負!陸九淵最後一句「請君暫上淩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更是激勵起無數讀書人心中的渴望。

    讀書人為什麼不能封侯,只要我建立莫大功勳,說不定就是第一個以文名封侯之人呢?!

    「好一句【若個書生萬戶侯?】!」

    許多儒生開始拿來紙筆開始抄下陸九淵的詩文,感慨對方提筆寫的字也是風骨非凡時,銅雀台內忽然傳來一聲讚歎。

    這聲讚歎就像是平地驚雷,令所有人都心神一蕩。眨眼之間,銅雀壁前一名儒袍老者嘖嘖聲看著陸九淵留下的兩篇大作感慨:「此子非凡,不行,我得讓他來銅雀台!」

    眾人還等不及反應,儒袍老者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他們的眼簾。

    站在十四皇子身旁的老儒瞳孔一縮,驚訝道:「居然是吳老先生!」

    「之前的文華閣大學士,吳文清?」

    小十四爺的反問才出口,人群中已經有不少人認出了吳文清來。

    「居然會是吳大學士!」

    「這個陸九淵,發達了。」

    「吳大學士如今執掌銅雀台,剛才那話肯定是要邀請這個陸九淵加入天策書院了。」

    「陸九淵,天縱奇才,才情非凡。單單是這兩首詩文,足以讓文壇震動。邀請他進入書院,也是無可厚非!」

    不過,馬上就有人反駁道:「他是朱雀武院的院生,怎麼可能加入書院呢?」

    「是啊!」

    「可惜,可惜。」

    「如此英才,居然誤入了天策武院。」

    在者都是儒生,對於武院沒有惡感。但比起書院來,自然是書院在他們心中的地位更高。如今看到陸九淵這等文采非凡,心中不自覺的就將他歸入儒生一派。

    堂堂一個文采非凡的少年,進了天策武院,不是誤入歧途又是什麼呢?

    就在無數人為之扼腕的時候,人群中傳來幽幽一聲:「誰說進入天策武院後,就不能進入天策書院了。當年的那位陸少卿,一樣是姓陸,一樣是朱雀武院的院生。可是最後呢?他進入了銅雀台!!!」

    嘶——

    這一聲幽幽的感歎,就像是陣風掠過,令無數人啞口無言。

    大理室少卿,陸處玄。唐國公幼子,自小武道天賦縱橫,號稱神朝第一天策郎。最後棄武從文,進入天策書院——銅雀台。浩氣長河宛若九天星河,令人仰望!

    從古至今,能夠成為神朝第一天策郎的,唯他一人。

    因何?

    只能他是天策武院的武冠,後來又是天策書院的魁首。

    如此人物,這一刻竟然被拿來和陸九淵相提並論。許多人心中雖然覺得兩者差距甚遠,但誰又敢保證陸九淵此子在儒道不能驟然崛起呢?至少這兩首詩以及這手字,足以令他傲笑無數儒生。

    就在無數人感慨萬千時,銅雀台後的梅林中忽然出現一排書院生。他們一個個銅雀儒袍擺動,快速進入銅雀台。

    「諸位暫且退開一下,讓出銅雀壁前。」

    為首一位銅雀儒生開口,語氣中沒有半點傲然,但是一身氣度令人折服。其餘的銅雀儒生將人群隔開,在銅雀壁前露出一個大平臺來。

    「這是有書院大人物要來。」

    「詩文浩氣沖天起,肯定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我今天有幸看到兩首傳世佳作,還能見到書院的高人,當真是好福氣啊!」

    很快,數名鬚髮皆白的老儒生慢悠悠的進入銅雀台,然後彙聚在銅雀壁前。

    他們無一不是書院之中的執佬,每一個曾經或者現在都擔任過天策神朝文官系統中的高位。有的來自銅雀台,有的則是來自摘星院、冰井院。

    而同一時刻,銅雀台外已經有數架華貴馬車噠噠而來。兩旁護衛莫不是龍精虎猛,牢牢保護著馬車內的大人。

    不少剛來銅雀台的儒生還不知發生何事,納悶道:「今天不是文聖誕辰,怎麼禮部尚書的車馬都來書院了?」

    「那不是吏部右侍郎嗎?他腳步這麼急,是書院出什麼大事了嗎?」

    ……

    一時之間,天策書院的銅雀台內風起雲湧。不少大學士、文官大臣出現在了這裡,都趕得上小堂會的節奏。

    而始作俑者的陸九淵,此時正和申屠夏俊、吳江濱在不遠處的一家酒樓內推杯換盞,好不痛快!

    「青雀,你這麼急著拉我幹什麼!我還沒好好品讀你的詩作呢~」吳江濱一臉懊惱,頗為不快。

    反倒是一旁的申屠夏俊連連推酒,爽快道:「阿九的詩文有這麼好沒,我看你的那位房師兄被氣的要吐血了。其他人都被阿九的詩作壓的大氣都不敢喘!」

    「你懂什麼。」

    吳江濱惱怒的瞪了眼申屠夏俊,沉聲道:「傳世佳作啊!那是傳世佳作!青雀只要憑藉這兩首詩文,就足以直達天聽了!」

    申屠夏俊撓撓頭,問道:「什麼意思?」

    吳江濱咬著下嘴唇,說道:「就是當今聖上,馬上就會知道青雀的大名了。」

    「啪!」

    申屠夏俊手中的筷子突然落在桌上,整個人都跟著抖了抖。隨即,他不確信道:「你說什麼?皇帝都要知道阿九了?就憑那兩首詩,你不是在和我說笑吧?」

    「你覺得我是在和你說笑嗎?」吳江濱撇了眼申屠夏俊,隨即將目光落在淡然的陸九淵身上苦口婆心道:「青雀,我早告訴你,叫你和我一起來考書院。偏偏你要去考武院……真是,真是老天瞎了眼。以你的文采,足以修得一身浩然正氣。做的詩文,可以化成戰詩征戰八荒,蕩盡妖邪。如此一來,和武道無二,你為什麼偏偏選擇武道啊!」

    抑鬱!

    吳江濱無比的抑鬱!

    他並沒有半點的羡慕,只是惋惜。在他看來,陸九淵天生就是進入天策書院的料。

    「江濱,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一旁的申屠夏俊聽到吳江濱開始【蠱惑】陸九淵,當即反駁道:「阿九可是本屆天策武院的探花郎,今後那是要封侯拜將的。你別以為我真不懂,阿九後來那篇詩文不是說有哪一個書生曾被封為食邑萬戶的列侯?!這是實話啊!他比你看的明白。」

    「我在天策武院也可以念書,沒什麼關係。而且我志在武道,平常舞文弄墨調節一下心神倒是可以。你讓我天天捧著儒家經易,還不得憋屈死我啊!」陸九淵和兩人捧杯,有些心不在焉的說著。
王和億 發表於 2014-11-21 20:26
第八十九章 陸九淵在哪

    在銅雀台內,陸九淵提筆寫詩,浩然氣在十數隻孔雀雕塑所釋放的浩然正氣勾動下充斥全身。好在時間短暫,沒有對身體造成什麼衝擊。但一旦持久,浩然正氣必將破壞他的氣血。

    紫皮葫蘆只能護持著他不受浩然正氣侵蝕,又或者是將他的妖元偽裝。可如果自己蘊養浩然正氣,那麼就是由內而外自己作死了。

    雖然天策書院生也可以修行武道,而且獨樹一幟的浩然正氣。不過也幸虧陸九淵最後進入天策武院,否則就真的會是一條不歸路。

    吳江濱見陸九淵心不在焉,還以為他對書院抱有什麼意見:「青雀,以你的才情絕對可以成為一代儒帥。來了書院,一樣可以修煉武道。你自己也親眼看見,浩然正氣並非一定要皓首窮經的大儒才能施展!」

    每個人心中都有一股正氣,書院會用特殊的手段將它凝聚成浩然正氣種。然後有別具一格的功法,來修煉儒家浩然氣。不過這類浩然正氣和皓首窮經的大儒所蘊養的浩然正氣,有著本質的區別。倒也並非強弱,而是精純程度以及戰鬥力。

    皓首窮經的大儒,一聲高喝可以震散千里邪魂。詩作一出,屠戮魔宗宵小。

    而書院生祭煉的浩然氣,雖然一樣克制邪魔但沒有大儒們的浩然正氣那般強大。不過它和武道一途相似,修到精神處,浩然正氣貫徹天地一樣有著莫大的威能。

    「你武道天賦縱橫,再搭配儒道定會大放異彩。青雀,到現在我還是覺得你適合來天策書院。今天你在銅雀壁上留下兩首傳世佳作,定會使得書院震動。說不定銅雀台先師,就會找你!」吳江濱越說越來勁,像是為陸九淵看到一條光明大道。

    申屠夏俊撇撇嘴,不耐道:「每次你都蠱惑阿九,說的振振有詞。但是他現在已經是朱雀武院的甲等院生,是不可能再加入書院的。」

    「誰說不可能了。」

    吳江濱手指輕叩桌面,目光深邃道:「當年的神朝第一天策郎,不就是棄武從文的麼。」

    聽到這句話,驟然是申屠夏俊都吸氣道:「陸少卿!」

    「不錯!他原來也是朱雀武院的院生,後來進入了銅雀台。恰巧,他也姓陸!」

    神朝第一天策郎,陸少卿的故事廣為流傳。兩人雖然來自邊疆,但進入京都後自然免不了聽到他的傳奇故事。

    握著酒杯的陸九淵手掌微動,笑笑道:「人家是神朝第一天策郎,我可沒那個能耐也沒那份心思。江濱,你也別總說這個了。咱們難得一聚,聊些開心的話題,一醉方休啊!」

    聽到陸九淵這麼說,申屠夏俊總算松了口氣連聲道:「就是,就是。」

    眼看吳江濱還想開口,申屠夏俊緊接下句調侃道:「阿九,當初陸伯伯可是一個勁的吹噓說給你在京都定下一門了不得的親事。而且你自己也說會帶我們去看看那個漂亮的未婚妻,我們什麼時候上門啊?」

    「青雀,你來了京都就該上門拜訪,這是吾輩禮節啊!」知道再說下去只會徒增不快,吳江濱也便按下不提。

    反倒是申屠夏俊提起的這個話題,令他頗感興趣。以前的他年紀小,沒有仔細想過這些事情。

    現在細細回想,陸九淵和他父親的戶籍都是在京都。而且陸伯父雖然邋遢醉酒,但一身氣度以及談吐都是頗為不凡。也許陸伯父原本也是京都家境殷實的出身,後來衰敗所以去了燕雲吧?

    未婚妻?

    腦海中閃過那個彎弓射雕的出塵女子,陸九淵嘴角抽動:「別人家大業大,我是怕上門被打出來~」

    「這是你多想了,京都人士雖然高傲也並非個個不講理。而且不管別人如何對你,但你上門拜訪是應盡的道理。代表的,也是陸伯父的臉面不是麼!」

    「對啊!今天就去登門拜訪,我們陪你去。」申屠夏俊對陸九淵的未婚妻特別好奇,在旁慫恿個不停。

    ……

    ……

    「陸處玄的兒子,來京都了?」

    「是,如今便在朱雀武院內!」

    「說給我聽聽,他的孩子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從小就被人奉為神童,以北燕第一的身份進入了朱雀武院。而且在前不久的四院比鬥中,成為探花郎。武道天賦縱橫,是一個天才。至於性子,據說比較孤僻冷漠。」

    「陸九淵?」

    「夫人早就知道了?」

    「四院比鬥老爺和其他幾位國公都去觀看了,回來有提起過。倒真是陸處玄的種,天生就會惹是生非,一點都不安份。先是在風月樓毆打了覆海侯的子嗣,據說前不久連武院的刑堂執事都敢襲殺……」

    隨著清冷的聲音提起陸九淵的破事,房門緩緩打開。國公夫人一隻白皙的手搭在老嬤嬤的掌心,緩緩走出。

    外面的邱澤看到明媚的國公夫人走出來,當即畢恭畢敬的退到一旁低下腦袋。

    「這門婚事是當初老爺子和那個老匹夫訂下的,現在老爺子也過世了。陸處玄呢,也已經不再是唐國公府的人。既然如此,這門婚事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武風濃烈的周國公府,初冬霜殺,宣慧夫人嘴角微揚看著邱澤:「二弟倒是有心了。」

    「侯爺只吩咐屬下將此事稟告夫人。」

    「他是對的。要是老爺知道了,這門親事就沒有迴旋的餘地。」宣慧夫人撚動著手心的珠串,沉吟片刻道:「去,命人去把這個陸九淵請到府裡來。」

    「不要聲張!」

    「屬下明白。」邱澤恭身離去。

    後宅內樹影斑駁,望著無數已經蔫掉的花朵,宣慧夫人輕笑道:「真以為有幾分本事,就配得上媛兒了麼!」

    「大小姐可是神朝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呢!哪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配得上的。天策武院的天才,數不勝數。別說是區區一個探花郎,饒是武冠亦不知多少最後泯然眾人。」

    老嬤嬤雙眼微眯,語氣絲毫不敬:「唐國公如今賦閑在家,我看陸家等他死後就要倒了。現在連孫子來了京都,都不去相認,是怕牽連了陸家遺留在外的血脈麼。」

    換作旁的奴婢胡言亂語,宣慧夫人早就叫人趕打出去。不過李嬤嬤是從小帶著她長大的奶媽,關係極為親近。兩人名義上是主僕,實則已經產生了別樣的親情。

    「這門親事,不論如何都會煙消雲散。陸處玄已經不是陸家人,老匹夫有沒開口的資格。何況,媛兒如今是滄瀾宗的弟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該讓他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旁邊的李嬤嬤點點頭,低聲詢問道:「老爺那邊?」

    「兵部最近忙的很,而且今天將婚書拿回就無礙了。少年人,自以為攀上高門大戶,總該叫他認清現狀。」

    宣慧夫人頭頂的金簪微動,她心中盤算一番便朝著前院而去。

    ……

    ……

    「陸九淵沒回來?」

    「好好好,他要是回來了請將我家老爺的帖子交給他。就說我家老爺請他一敘!」

    「好的。」

    將人送走之後,朱雀武院的一位教習苦笑的看著手中的紅色拜帖。上面【錢宣】兩個字,鎏金異彩。

    「吏部右侍郎的帖子剛收下,這就來一份禮部郎中的拜帖。這個陸九淵,到底是幹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堂堂的武院教習,原本是不可能在山腳下做接待工作的。但今天朱雀武院的山腳下,一撥人前腳剛走,馬上就會另一撥人趕來。而且這些人雖然是奴僕,但背後的老爺個頂個都是京都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而且這一撥撥的來人,都是文人一派。天策神朝文武分管,歷來沒有這麼多文人會來天策武院找一個院生。今天的事情,當真是讓這位武院教習有些摸不到頭腦。

    就在禮部郎中派遣的人剛走,很快就有一名青衣小廝前來。在他的衣著打扮上,根本看不出又是哪家大人的奴僕。

    「在下找貴院甲等院生陸……」

    沒等青衣小廝說完,武院教習已經客氣道:「陸九淵還沒回來。如果找他,留下帖子或者你家老爺的名號我會轉告他。」

    「多謝!」

    青衣小廝說著就要轉身離去,不過還沒邁出幾步就回轉身來:「敢問之前碰到的幾位,都是來找陸九淵的?」

    他受命前來邀請陸九淵,但卻不能破了身份。只是剛才看到那些擦肩而過的來人,他認出不少府院標誌。

    見武院教習點頭,青衣小廝心中更加納悶問道:「所為何事?」

    「我暫時也不清楚。」

    「噢?如此,叨嘮了。」

    青衣小廝快馬揚鞭而去,留下武院教習一頭霧水。實際上,這名小廝也是心中納悶。

    王天杭雖然穿著小廝衣服,實際上則是宣慧夫人的娘家護衛。

    「那個陸九淵到底是什麼人物?怎麼會有這麼多文官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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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初PO文,是從成人網站的H小說開始的。而後才改邪歸正,PO連載小說。目前PO文以[玄幻奇幻]與[武俠仙俠]的長篇小說為主,最近也開始PO與其他類型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