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妖族《熾熱天驕》 作者：衣冠似雪 (已完成)

第一百章 禍鬥營騎尉

    光聽震天的馬蹄聲，好比是千軍萬馬踏營人而出。大家的目光齊刷刷望去，七人七馬，一排直線正好在琉璃坊容納下來。他們氣勢恢宏，令人震撼。

    七人七馬，都披著百來斤的黑色重甲卻宛若無物。在每一具黑甲的右胸側，都烙印著一隻火焰繚繞的犬首，凜然肅殺之氣展露無遺。

    「是禍鬥營的尉騎！」

    【禍鬥】據說是外形如犬的妖獸，天生喜吞焰火，所到之處皆發生火災，所以人們將它看作火災之兆和極端不祥的象徵。

    天策神朝如今便有一支禍鬥營軍，按照皇帝的說法就是要給敵人帶去災厄、絕望。

    這支禍鬥營軍人數不詳，據說是駐守在京都開外八百里的峽谷內。他們各個都是身披黑色禍鬥甲，放在邊疆人人都至少是校尉的級別。也因此，他們還有一個稱呼便是禍鬥尉騎。

    「聽說禍鬥營向來神出鬼沒，怎麼會突然跑來琉璃坊！」

    這一刻，大部分人的目光開始不停在陸九淵和葉君豪的身上流連起來。因為在場眾人中，似乎只有這兩位小公爺的家世背景有這個資格可以調動禍鬥營。而且此時有矛盾的，也只有他們罷了。

    「希望他們是沖你來的。」站在陸九淵身前的許子軒神情變了變，毫不在意的退後兩步。

    這個陸九淵，果然是瘋子。

    雖然早就猜到他要殺人，也沒想到他會殺的這麼乾脆。

    也不知道禍鬥營，是不是他跟弄過來的。如果不是，那麼他此時的態度也太過沉穩了。甚至可以說是，冷漠到極點。

    至於葉君豪，既然連葉家內衛都給帶出來了想來不會去招呼禍鬥營。何況禍鬥營，也不是他能夠招呼的動的。

    南北衙門的兩個提督，都是老周國公的門人。也正因為如此，這些不當職的南北衙差人，才會肆無忌憚的跟隨葉君豪胡鬧。

    現在禍鬥營踏馬而來，原本準備出手的葉家內衛一個個目光微眯盯著對方。似乎防備著，怕他們對著三公子出手。

    「在下南衙都統冷三光，敢問……」

    已經入場的南北衙差人中，一位統領模樣的上前剛準備開口。只見寒芒驟然閃過，大家回過神來時，這位統領的脖子上已經架著一把生冷的彎刀。

    「統領！」

    「你們是要造反麼！」

    嗆啷、嗆啷——

    無數的南北衙門挎刀差人登時抽出長刀，將七名禍鬥營騎尉圍困起來。

    但見最側的一騎黑甲冷聲道：「禍鬥營辦事，閒雜人等統統閃開！」

    嘭——

    霸道往往需要霸道的實力，這位禍鬥營騎尉話音方落，周身登時迸射出無數的火焰朝著四面八方壓去。一時間，無數圍觀的人瞬間轟散開來。

    只有少數有武道修為在身，或是有修為高深的家衛保護者勉強立足。不過縱然如此，他們也是感覺耳目欲裂，退出好遠。

    火焰其實並非實物，而是對方一身精純的火形元氣幻化而成。如果想要凝結真火，應該同樣易如反掌。

    「砰！」

    趕跑無數人之後，這位禍鬥營騎尉甩手就將南北衙的統領扔到一旁。轟鳴之聲響起的同時，這名統領就像是死狗般在牆體內砸出一個人形。

    「閃開！」

    禍鬥營騎尉張嘴高喝，這一次將他們圍在其中的南北衙差人頓時各個臉色泛白，渾身顫抖著朝兩邊退散，只不過眼中的戒備絲毫不減。

    幾乎不用懷疑，只要這些禍鬥營騎尉膽敢胡作非為，他們就算是死也會拼命上前。因為他們是天策子民，更是京都南北衙的差人。

    一條大道讓開，領頭的禍鬥營騎尉舉掌一握，不停游走的其餘六騎霍然駐馬，唰唰唰，行動如流水般順暢，渾然一體。

    很快，這名領頭的禍鬥營騎尉一步步走到陸九淵前，右手握拳置於左胸口，行了個軍禮，沉聲道：「屬下韓方，奉命前來聽候公子調遣。」

    韓方這番話剛剛說完，只聽呼啦一聲，後方的六人同時翻身下馬。無數的兵備整整齊齊，同時行了軍禮道：「聽憑公子調遣！」

    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神色一變，感覺心頭一股寒意襲來。

    能夠留下來的，除開南北衙門的差人以及葉君豪等人之外。剩下的不是天策武院的院生，便是家世顯赫的貴族公子哥小姐們。

    大部分人眼中，都流露出複雜難明的神色。

    那位舉世聞名的唐國公，戰功赫赫的老匹夫，不是一件卸甲歸田了麼。雖然總有小道消息說螣蛇衛駐守是為了保護國公府安全，但誰不知道這就是軟禁呢！

    要保護，陸家的天元衛精銳只怕不會比螣蛇衛差到哪去。

    可現在，這些禍鬥營騎尉又算怎麼一回事呢？

    他們只說是奉命前來聽候調遣，但陸九淵如果剝去唐國公孫子這層外皮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天策孤兒。所以禍鬥營騎尉前來，唯一有的解釋就是陸家人出手了。

    但陸家不是已經風雨飄搖了嗎？他們有資格指揮這支無比神秘的禍鬥營？還是說，這幾位禍鬥騎營的傢伙自作主張？

    他們心中震撼不已，揣測不已。反觀陸九淵看著這七位禍鬥營騎尉的表情，倒是頗為平靜。

    「九淵一無軍職，二無功名，受不起諸位這一禮。」禍鬥營騎尉，陸九淵來到京都後自然是聽說過的。

    沒想到第一次見到這支傳說中的軍隊，居然是為了保護自己。陸九淵回了一個軍禮後，心中有些疑惑又有些好笑。

    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這幾位禍鬥營騎尉鐵定是聽命陸家調遣而來的。畢竟在京都會幫助自己，而且有這等手腕的估計也只有那位未曾謀面的老爺子了。

    環顧四周，看到一直沉穩的許子軒都滿面詫異，陸九淵一直淡漠的神情忽然微微扯起一絲笑意。

    老爺子不愧是老爺子，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搞出這麼大的聲勢。這種感覺如果換作別的任何一個少年，心中都要燃爆了。

    這是什麼？這妥妥的是青蛙變王子啊！

    被人欺負，突然出現一隊精兵良將前來聽命。一下子從賤民，一躍成為人人羨豔的將門虎子。

    「還真是把我當小孩子了呢！」

    心中沒由來一陣暢快的陸九淵瞥了眼臉色青白交錯的葉君豪，像是登時失去了興致。

    「許師兄，方才多謝。」雖然許子軒剛才上前護著自己或許是無奈之舉，但到底還是站出來了。

    陸九淵說完這話，翻身躍上紅鬃寶馬，一拉韁繩就準備離去。

    眼看著陸九淵就要踏馬離去，心中就像是被無數烈火燒烤的葉君豪突然發瘋似的躍馬縱上：「賤種，你給我站住！」

    「其實我挺煩你們這些貴族子弟的。一口一個賤種，真以為自己多麼了不得嗎？你們葉家放在舊朝，比別人也高貴不到哪去吧？」

    說著陸九淵有些百無聊賴的趴在馬頭，歪著腦袋笑道：「這樣說也不對，從根子上來說我們差不多。既然這樣，你覺得你葉家比我陸家高貴到哪去了？就因為你們是開國的國公府，所以高人一等？」

    「剝去身份這層外衣，你有什麼？」

    「名義上來說，我是你未來姐夫。一口一個賤民，真是毫無教養。」

    「如果單拿出來，我是本屆天策武院的探花郎，你連天策武院都還沒進呢。當然，明年你進來拿了榜眼就可以到我面前咋呼一下。不過，等你做到再說？」

    陸九淵慢悠悠的說著，人也慢悠悠的挺直起來道：「今天是你們葉家先不要面皮，我或許平凡一點的話說不定已經身首異處了。所以你們葉家人，是最沒資格找我麻煩的。」

    「閉嘴，輪不到你來教訓我！」

    「你父親陸處玄，是陸家破門子。你母親是**妓.女，魔宗妖女。說到底，你現在就是一個賤民。」

    叫囂起來的同時，葉君豪伸手就朝陸九淵的臉上招呼過去。

    「啪！」

    沒等小手落下，陸九淵的手已經瞬間將他揚起的手腕捏住。

    「你們葉家，是不是都有打人巴掌的習慣？」陸九淵微眯起雙眼，無比的冷漠令葉君豪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

    驟然間，葉君豪只覺得自己難以喘息。脖頸處，就像是被巨力牢牢的箍住。

    漸漸的，他整個人開始騰空起來。雙腳不停的蹬著，卻沒有一個地方可以著力。

    「陸九淵，你敢！」

    葉家內衛還沒反應過來，葉君豪就已經被陸九淵單手捏住喉嚨提了起來。

    「韓將軍，誰敢上前就勞煩幫我殺了他！」

    陸九淵還沒自大到認為自己可以和葉家內衛交手，所以他毫不猶疑的讓韓方他們出手。

    七名禍鬥營騎尉對上十數名葉家內衛，在氣勢上禍鬥營騎尉穩壓對方一頭。

    「你是小孩子麼，小孩子犯錯總是讓人禁不住想要去原諒。特別是你家世赫赫，別人打心眼裡會對你偏愛一些。這都無所謂，誰讓你是周國公的小兒子呢？」陸九淵冷漠的臉上，漸漸浮現起無比陽光的笑容來：「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在這個操蛋的時候操蛋的來惹我。」

第一百零一章 皇旗命牌

    「呵、呵——」

    被陸九淵單掌掐住咽喉高高舉起的葉君豪四肢胡亂擺動著，臉色變得青紫，嘴裡不斷呵呵作響。

    他明年才有資格進入天策武院，此時不過是打熬了筋骨，對於陸九淵的強勢根本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

    「我現在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捏斷你的喉骨。當然，你還可以很傲氣的面對死亡。」陸九淵冷漠的雙眼直視對方，說道：「可在這種時候，你自認為高貴的身份毫無作用。」

    「砰！」

    說完之後，陸九淵隨意的將葉君豪扔到一旁：「其實我說錯了，在眾目睽睽之下我還真不好殺你。但告誡你一句，就你這樣的如果私底下，敢弄死你，能弄死你的數都數不清！」

    「你！」葉君豪簡直快要被氣的吐血，他從出生以來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手指骨已經被捏的哢哢做響，恨不得重新撲上去就將陸九淵給斬成七八段。

    「這個陸九淵真是瘋子！」

    「剛才他眯起眼睛的時候，我真的感受到殺機了。」

    「鄉野刁民，目中無人。做事情，也毫無風度規矩可言，算是陸家的恥辱吧！」

    ……

    雖然葉君豪此人，並非貴族子弟們都人人喜歡。可是這種時候，他們有點兔死狐悲的感覺。對於陸九淵的感觀，也是不太好。這個傢伙無法無天，連周國公府的小公爺都敢威脅。以後自己要是和這種人結緣，真要擔心！

    如果這個陸九淵只是血濺五步的莽夫，他們斷然不會如此受到震撼。偏偏此人，還是唐國公的嫡孫。估計真因為一些矛盾打殘普通的貴族子弟，也不會有什麼難以承受的後果吧！

    「唐國公乃是軍神，卻不想是個無恥老兒。陸處玄早已經破門而出，居然還敢公然調動禍鬥營騎尉……」

    已經被氣瘋的葉君豪忽然指著七名禍鬥營騎尉，叫囂道：「陸九淵算個什麼身份？你們聽他號令胡作非為意欲何為？我就不信，你們敢對我葉家出手。」

    「上！」

    「給我把陸九淵的手腳都打斷！」

    「我葉家，不受這等羞辱。」

    跌倒在地的葉君豪瘋狂的嘶吼起來，指著陸九淵難掩眼中的殺意。

    從他再開口的時候，許子軒等人心中已經咯噔一下。現在見葉君豪居然當眾嘲笑唐國公，他們紛紛臉色開始變得古怪起來，身子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

    他們這批人，幾乎可以說出身以來就是聽著唐國公老匹夫的威名長大。燕雲侯在他們眼裡，或許還不夠格。但是唐國公，那是天策神朝的軍神啊！

    「葉君豪這是自作孽不可活！」

    七個禍鬥營騎尉原本內斂的氣勢陡然爆發，震懾全場，刹那間籠罩成一股磅礴的沙場殺意盤旋不散。

    「哢嚓！」

    「啊～」

    幾乎是目不暇接的一瞬間，陸九淵已經出現在葉君豪的身旁。然後重重的踩了下去，登時將對方的一隻腿踩斷。

    「斷我手腳？」

    「嘭！」

    冷笑之後，重重的一腳再度踏在葉君豪的手肘部位。哢嚓聲再次響起，葉君豪的痛呼令人心中直打冷戰。

    這個陸九淵，真是瘋子！

    「小公爺！」

    十數名葉家內衛各個真元暴起，沒有半點遲疑就朝著陸九淵奔了過去。其中一人更是開啟真罡，形成無比強勁的元風準備以一人之力阻攔禍鬥營騎尉。

    那些被葉君豪招呼過來不當職的南北衙差人們，也一個個奮起衝擊。這個時候葉小國公要是真出事了，他們沒有一個能逃得掉。

    只能說這個陸九淵太果決，讓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斷了小國公的一手一腳，狠辣無比。

    「不好，快快攔下他們，要出亂子了。」重傷在旁的南北衙都統咬牙硬撐，掙扎著呵斥道：「誰敢亂來，就是無視天策法紀！」

    但是這個時候，又有誰還會把一個重傷的南北衙都統放在眼裡呢！

    唰唰唰！

    七名禍鬥營騎尉幾乎是同時而動，有的拉起黑漆漆的大弓，箭羽微顫。有的抽出冷冽的長刀，韓方更是在馬背上摘下一個黑袋子，隨即扯出天策神弩冷冷的對著眾人。

    他們以圓形，瞬間將陸九淵護在其中。

    「沖啊，禍鬥營騎尉還敢把我們都殺了不成！」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就像一點火苗點燃了枯草，一發不可收拾。

    十數名葉家內衛突然腳步一頓，喝道：「你們退開。」

    「噗噗噗！」

    「哢嚓～」

    「砰——」

    禍鬥營騎尉根本沒有給他們閃避的機會，刹那之間寒刀掠過，帶起無數的鮮血，一顆顆大好頭顱滾落。箭矢迸射，一箭之威貫穿數人最後被釘在琉璃坊兩邊的樓宇上。

    韓方手中的天策神弩更是收發不停，開合之間就是一排人影倒下。在他們的胸口，都有一道細細的貫穿口。

    禍鬥營騎尉，此時就像是天生的殺人機器，沒有半點的情感。他們牢記著陸九淵的命令，上前者死。

    在場沒有人敢相信禍鬥營騎尉真的會殺人，可是他們真的殺了。而且一殺，就是一群。血腥味和殺意彌漫，令無數人無可適從。甚至有一些偷偷打量的貴族小姐，已經彎著腰在轎子上嘔吐起來。

    「瘋了，瘋了。這些禍鬥營騎尉，居然敢當街殺人。就算他們不是當職的南北衙差人，可終究是吃皇糧的。他們怎麼敢如此肆無忌憚，等著吃牢飯吧！」

    「這次事情鬧的太大，那些禦史們絕對不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

    韓方渾不在意四周的議論，冰冷的語氣不帶半點情感：「我勸你們不要心存僥倖，當街襲擊天策武院生，已是死罪。本將奉命辦事，早已明言。再有不開眼的，前面這些屍體就是榜樣！」

    禍鬥營騎尉漆黑的鎧甲令人畏懼，沖天的殺意更是給他們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一時間，所有南北衙門的差人紛紛後退。

    寒刀、弩箭，這是天策神朝的精銳部隊。縱然你有武道修為，也難抵禦這等沙場氣勢，說不得過會就會成為一具屍體。

    加上韓方一口咬定他們攻擊天策武院生在前，這件事情怎麼論他們都占不住腳。這已經是貴族之間的博弈，他們要是再不知自愛只會成為炮灰。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禍鬥營乃是國家重器，你們怎可私自策馬入京。就算我們攻擊天策武院生，那也該歸南北衙或者是大理寺管轄，輪不到你們來指手畫腳。」

    「現在是你們衝擊周國公府護衛，意圖傷害小國公。而且斬殺南北衙差人，按律當斬！」

    葉家內衛，那名流光境上的武者怒吼道：「再不讓開，就是和葉家不死不休！」

    韓方面色冷然的看著眼前之人，淡漠道：「別拿周國公府來壓我，禍鬥營騎尉只認皇旗命牌！」

    「陸九淵是朱雀武院甲等院生，本屆探花郎，別說是南北衙門，就是大理寺也沒資格拿他。周國公府，也無資格！」

    只見韓方伸手從甲後掏出一塊紫色命牌，迎著無數目光揚起：「大都督府親命我等，護衛陸九淵安全。再敢上前者，誅三族！」

    「這，這，這……」

    「怎麼可能！」

    「居然是大都督府的紫令。」

    「我就說唐國公現在沒資格調度禍鬥營，而且陸少卿早就是破門子，唐國公就算要出手維護嫡孫也不會是這種手段。」

    看到紫色權杖出現的刹那，在場所有人都怔怔失神。十幾名葉家內衛更是神色大變，無比憂慮的看著在陸九淵腳下的葉君豪。

    「憑你流光境的修為，也不夠資格和我過招。」韓方冷眼看著對方，沉聲道：「你尚在軍籍，見此牌還不跪下！」

    嘶——

    可能事情太過突然，而且大都督府的紫色權杖不常見。幾乎沒有人想起，見紫令如見大都督。但凡是在軍籍不曾封爵者，都要行最高軍禮。

    嘩啦！

    幾乎是沒有半點的遲疑，南北衙門的差人率先跪下。緊跟著，不論是在街道上的天策武院生還是兩側樓閣上的，統統半跪在地。

    這是骨子裡的烙印，是天策神朝軍人的榮譽。哪怕他們是貴族子弟，也不容玷污。何況給天策大都督行禮，有什麼丟人的呢！

    葉家內衛的威脅，不但沒有半點效果，反而將大都督府紫色權杖引出，無疑是掀起滔天巨浪。

    韓方緊握紫色權杖，天策神弩直接對著流光境高手森然道：「你們不行禮，難不成葉家要辱天策大都督府不成？禍鬥營騎尉在此，造次者，殺！」

    「殺！殺！殺！」

    縱然身後只有六個禍鬥營騎尉，但他們嘶吼起來，猶如平地炸雷，殺氣沖霄。

    葉家內衛被這凜然的殺意一陣，神色幾度變幻。他們深知這七人修為不凡，根本不是他們能夠力敵的。

    半膝跪地的流光境內衛臉色陰沉，盯著韓方道：「如果你們再縱容陸九淵傷我家公子，便是大都督府，我葉家也不會就此甘休。」

    作為開國元勳的存在，世襲公侯，周國公府的確有能力和大都督府扳手腕。更何況這件事情，真論起來本就是一地雞毛。

    禍鬥營騎尉參與進來，就是讓一件貴族子弟的爭鬥徹底升級成軍中派系之爭。

第一百零二章 好戲落幕

    距離琉璃坊隔著一條街的高聳樓閣上，有三道目光宛若雷電，遙望著陸九淵將腳擱在葉君豪的喉口。

    只要陸九淵稍稍用力，已經渾身戰慄面色猙獰的葉君豪絕對會被踩斷喉骨。

    「我看這小子，是發現咱們了。」他擁有仿佛精雕細琢般的臉龐，英挺的鼻子格外突出。嘴唇的弧角相當完美，看去似乎隨時都帶著笑容。

    坐在他對面的年輕人眉目如畫，鬢若刀裁，溫潤如玉的氣度中古怪的帶著幾分寒意：「千戶，你們螣蛇衛可是負責京都安全。再不出手，說不定這個陸九淵真會下狠手噢！」

    兩人都是神都長安中最拔尖的人物，不論是年紀、樣貌還是武道修為都令坐在中間的張天放心中難免升起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的感慨。

    第一個開口的是螣蛇衛中最年輕的千戶紫蛇領，掌京都螣蛇九衛所之一的李燁超。

    另一個則是弱冠之年就官拜大理寺左斷刑，掌各地奉劾命官、將校及大辟囚以下定罪處刑的盧筆鋒。

    如果有外人看到這裡，只怕要驚得眼珠子都掉下來。

    天狼衛紫狼領、螣蛇衛紫蛇領以及大理寺左斷刑齊聚一堂，京都中就算聖眷榮寵，被他們其中一人盯上都要嚇得魂飛魄散。錦繡前程，那是萬萬不用再想了。

    現在這三人，居然在此談笑風生。琉璃坊令人瞠目結舌，心中懼怕無比的爭鬥在他們看來，不過是一樁京都趣事罷了。

    「走吧！臭小子肯定是發現我們了。」張天放伸手按住天策九式，皺眉道：「禍鬥營騎尉韓方，當年天策武院的探花郎。沒想到，來的會是他。」

    在得知陸少卿兒子出現的第一時間，張天放就來到了琉璃坊。等他看到陸九淵時，那股震驚和詫異根本壓制不住。真是不敢想像，自己從燕雲十六州帶來的小子會有這等身份。

    不僅僅是張天放，李燁超和盧筆鋒也早就發現後來的陸九淵有意無意的將眼光朝自己這邊看來。

    他們三人來的比誰都早，甚至比葉君豪還要早。原本分立三方，最後聚在一起喝個碰頭酒。唐國公的嫡孫，神朝第一天策郎的兒子出現，就算他們都免不了好奇。

    對於禍鬥營騎尉的出現，在他們看來是情理之中卻又是意料之外。不管是不是唐國公，陸九淵出現了，那麼京都中肯定會有人照拂他。只是沒想到，當年赫赫有名的探花郎韓方，會手持大都督府的紫色權杖前來。

    這面權杖出現時，饒是他們都不禁色變。

    不過他們更在意的是，還是陸九淵這個有趣的傢伙。

    陸九淵的身份還沒曝光之前，他在四院比鬥上大放異彩早就進入不少人的眼簾。人人都知道這是個瘋子，有一門古怪的瞳術。現在對方能夠發現自己等人，憑藉的應該就是那對奇異的青瞳。

    只是瘋子這個稱謂，倒更像是一種遮掩了。從事情開始到現在，陸九淵行事看似癲狂，火候卻把握的極好。瘋子？只怕是個智珠在握的天才吧！

    盧筆鋒輕輕用手按住張天放，問道：「張千戶，陸九淵可是你從燕雲十六州給挑來的。唐國公，就沒請你過去坐坐？」

    「唐國公如今陶冶性情，聽說天天弄花養草怎麼可能會在意我這種小人物。怎麼，大理寺是對唐國公有興趣還是對陸少卿有興趣？」張天放不動聲色的鬆開按住天策九式的手，戲虐道。

    「咳——」

    盧筆鋒輕咳一聲，果斷搖頭道：「不敢！」

    就算大理寺真有這心思，盧筆鋒也不夠資格胡言亂語。唐國公是什麼身份，關於這位老匹夫的事情哪是他能夠瞭解的。

    「走了，再不去我怕回頭要被指揮使大人狠狠操練了。」

    李燁超笑著搖搖頭，手指一動，篆刻著一條螣蛇的天策九式如影隨形浮空而動。

    「走！」

    樓閣之上三人點點頭，身形登時消失。

    ……

    「小心。」

    感受到三股氣勢陡然逼近，韓方瞬間收起紫色權杖就護在陸九淵的身前。不過回身看到陸九淵那冷漠的眸子，心中莫名的悸動瞬間就平復下來。

    「韓將軍，你這麼大張旗鼓的可真沒將天狼衛和螣蛇衛放在眼裡。」一身刑服的盧筆鋒冷面依舊，話語中雖帶著調侃但讓人聽來腳底寒氣直冒。

    「左斷刑！」

    再看背著天策九式的張天放，一身天狼袞服如嗜血惡狼。把玩著天策九式的李燁超，看起來一直面帶笑意但給人的氣勢就好比蟄伏在旁的火蛇，令人渾身不自在。

    「居然是千戶紫狼領和千戶紫蛇領……」

    「依我看來，葉家和陸家甚至還有許多高手在暗處觀望著呢！陸九淵真想殺葉君豪，也是沒有半點機會的。」

    「這場好戲，到此為止了。」

    「什麼時候，我要是能穿上螣蛇袞服，手握天策九式啊！」

    ……

    如果說張天放上了年紀，那麼李燁超和盧筆鋒就是這些年輕人最為羨豔的物件。年紀輕輕，掌握一方權柄。而且左斷刑的刑服和螣蛇袞服都是那麼的顯眼，特別是傳說中的天策九式，更是令人無比的嚮往。

    現在兩人和張天放連袂出現，登時引得無數人側目。

    既然他們出現了，那麼這場好戲也算是要正式落下帷幕了。不少人甚至心中希望陸九淵一腳斷了葉君豪的性命，如此的話不知道該是怎麼樣一個光景呢！

    韓方看著三人，深沉的臉色不變道：「我奉命而來，既然左斷刑和兩位千戶大人來了，那就告辭了。」

    說完這句話，他手勢一動，其餘六人登時翻身上馬將兵器歸囊。

    幾乎沒有半點的遲疑，和陸九淵寒暄一句後他們策馬而去，禍鬥營騎尉來無影去無蹤。要不是滿地的鮮血和屍體見證，都不敢有人相信自己真的親眼見過這些軍中殺神。

    「還不把小國公送去醫治？」左斷刑看著刀劍不歸鞘的葉家內衛，皺起眉角：「還想動手！？」

    此言一出，葉家內衛都不禁眼角跳動。不僅僅是他們，南北衙門的差人也是迅速清場。

    「陸九淵。」

    看到張天放面色揶揄的看著自己，陸九淵浮現一絲含蓄的笑意：「千戶大人，好久不見。」

    「別給我裝嫩了，我可沒想到自己親點的燕雲第一會是神朝第一天策郎的兒子。」

    回想起當初陸九淵展露給自己的，就是這麼羞怯的笑容，張天放心中一陣苦笑。這個小子在天策考核時，就展現出與年紀極為不符的手段。不論是斬殺死囚還是從容面對宗門弟子，都表現出了他的不凡。

    縱然如此，張天放也沒想到這個臭小子居然能勇奪四院比鬥的探花郎。成為朱雀武院，甚至是整個天策武院的風雲人物。

    據說這混小子早上還在銅雀台大出風頭，驚得書院執掌都出現了。現在回頭就在琉璃坊鬧出這麼大的事，不過短短半年時間，他已經算是神都長安的風雲人物了。

    「怎麼，還要站在這被人當猴子看？」見陸九淵陪笑著不語，張天放笑駡一句：「回去好好用功，劉彥昌他們可都希望你能來天狼衛呢！」

    「謝過千戶大人，那九淵告辭了。」

    說完這句話他便對著李燁超和盧筆鋒拱拱手，隨即翻身上馬在眾人的目光下頭也不回的灑脫離去。

    夕陽斜照，看著陸九淵離去的背影，許多人難以置信。

    這個小子一天之內鬧出這麼多大事情，居然就像個沒事人一樣？剛才葉君豪，可是差點被他一腳踩死啊！！！

    「挺有意思的。」盧筆鋒回轉身子，撇了眼南北衙門的人在清場就飄然離去。

    倒是李燁超慢慢走到張天放身旁，輕聲道：「張千戶你接下來有的忙了，天狼衛對於他來說可是是非地。」

    李燁超的話，張天放又何嘗不明白。唐國公對此事毫不過問，可不代表京都內其他的一些人不會在意。不用多久，應該就會有許多人請自己過府一聚了。

    想到對方的後半句話，張天放聳聳肩膀：「呵呵，他本來就是個是非人！」

    天狼衛和螣蛇衛雖然都是天子親衛，但兩者司屬不同。螣蛇衛指揮使聞人君度，曾經是唐國公麾下。如果按照派系來劃分，陸九淵如果要進天子親衛，螣蛇衛自然是首選。

    不過如此良材美玉，張天放同樣是見獵心喜。而且自家的指揮使大人，對於陸九淵也是很好奇啊！

    張天放不鬆口，李燁超也不在意道：「這次連大都督都驚動了，是非人倒也說對了。來京都才半年的時間，惹出這麼多事端。和那位傳說中的陸少卿，可真是如出一轍。」

    韓方手持紫色權杖前來，誰都以為是得了大都督的命令。

    可此時的他，獨自一騎出現在南苑口。

    山青山是人人皆知的皇家狩獵園林，但是說起南苑卻鮮少有平頭百姓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

    南苑入口處，齊刷刷的金甲羽林衛把守門戶。他們神情深沉，對於韓方的出現就像是視若無物。

第一百零三章 簡王

    禍鬥營騎尉出現在南苑口，也不算什麼怪事。韓方在南苑入口處的不遠處就駐馬恭候，羽林衛中有一人瞥了眼後就不再關注。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南苑口沒有一個人進出。

    噠噠噠——

    直到夕陽快要被山頭遮蔽，一陣馬蹄聲緩緩響起，夾雜著車輪的滾動，由遠及近而來。

    只見一個頭戴斗笠的老奴駕駛著尊貴無比的馬車，漸漸停靠在韓方的身旁。

    紫幔掀起，華貴的馬車內露出一個英武青年來。紫色蟒袍以鸞帶相扣，金冠玉簪，長髮束納。整個人盡顯尊榮、華貴之氣。

    「韓將軍，事情辦的怎麼樣了？」他雙目宛若星辰，深邃璀璨。神情無比的平靜，問話的語氣也極為淡雅，仿佛這世間就沒有什麼事可以撥動他平靜的心弦。

    簡王，先帝第十七子。因為當今聖上登基時，他尚在繈褓，所以破格留在京都。都說皇家無親情，這位年紀與太子無差多少的簡王帶給了聖上親情也帶給了自己一份榮貴。

    按聖祖皇帝訂下的規矩，京都不留王。也就是說皇帝的兄弟們，都會被分封到一些極為荒僻的地方鎮守。不過這位簡王打小就被當今聖上當兒子似的養大，到現在都沒有被分封出去。

    雖然許多文臣武將都有上書，禦史台也是三天兩頭挑事。不過奏章最後都是石沉大海，被留中不發。

    韓方在見到馬車出來的第一時間，便已經翻身下馬。

    現在簡王露出真容，韓方登時兩眼垂簾、目不邪視，以極為恭敬的態度回稟道：「王爺明鑒，不止天狼衛的張千戶去了，連李燁超和盧筆鋒也到了。」

    「難得，難得。我這個小舅子魅力不錯，能讓這兩個死對頭同桌而飲。」簡王微微一笑，手上把玩著一塊玉璧。

    韓方不卑不亢，雙手將紫色權杖奉上。

    簡王示意老奴收下紫色權杖，盤玩著玉璧自言自語道：「陸九淵，小名青雀。從小就被譽為神童，嘖嘖，神童是真神童，也是真頑童！」

    旁人只當韓方出現，是奉了天策大都督的命，亦或是向來淡出視線的唐國公重新顯露崢嶸。

    可實際上，對著禍鬥營騎尉發號施令的正是這位簡王。禍鬥營騎軍，業是由他掌控。

    只不過這位年紀不大的簡王，偏偏要用大都督的名義去為陸九淵出頭，在韓方看來當真是有些玩火了。這假冒大都督命，放在普通人身上可是殺頭的大罪。

    估計也只有簡王，才敢這麼胡來吧！

    自從天策武院招新之後，京都中就少了許多貴族子弟的趣事。不過自打出現了陸九淵這個人，不論是幫著陳南朝挑釁南雲伯子弟，還是在風月樓打了覆海侯的兒子這類事情，就算是在貴族子弟中也是極為出格的。

    如果說殺了朱雀武院的刑堂執事，是年少氣盛。那麼銅雀台與書院弟子文鬥，那就是彰顯不凡。可偏偏剛引得眾人側目，交手稱讚其詩文無雙的時候，莫名其妙的跑去琉璃坊當婚約，和周國公府掐了起來。

    這一樁樁的事情，可真是令人應接不暇。

    陸九淵三個字，原本就已經在世家貴胄中傳揚開來。現在陸少卿兒子的身份一曝光，可謂是令人大跌眼鏡。

    今天要不是小豹子跑到王府來嘶吼著借兵，最近醉心音律的簡王甚至都不知道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

    不過深知小豹子性子的王妃當場就讓人將他拿住，免得他過去將場面搞的更亂。另一方面，則是橫眉冷對著要簡王發兵踏平周國公府。

    不得不說，陸家人的脾性當真是各個率真的可愛……

    「踏平周國公府，虧她說的這麼順口！」回想起當時的場景，簡王難得失神間微微一笑。

    「你覺得他怎麼樣？」對於這位素未謀面的小舅子，簡王極為好奇。拋開那麼多事情不論，更多的是對於陸少卿的好奇。

    韓方略一沉吟，小心斟酌之後只說出兩個字：「人才！」

    簡王雙眼微眯，盯著韓方打量片刻：「韓木頭始終是韓木頭。」

    「回府！」

    看到老奴駕馭著尊貴馬車噠噠離去，一直緊繃著韓方突然長出一口氣。

    「都說簡王喜好音律，不擅武道。可剛才他看我一眼，我感覺自己都要窒息了。難不成和陸家沾邊的，都不能以常理揣摩麼。」

    簡王的年紀和四皇子他們差不離，韓方和皇子哥們也是打過交道的。但卻沒有一個年輕人，能夠像簡王似的帶給他如此巨大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是純粹的武道意志碾壓。

    那個陸九淵，不過是定神境的修為。可是面對流光境的葉家內衛，在心神上竟像是根本不受壓制。也不知道是身懷秘寶，還是修煉著極其強大的霸道功法。

    陸家人，都是匹夫。

    這句話，還真說對了！

    至少陸九淵的表現在韓方看來，不管心中有多少盤算卻依舊是匹夫行徑。不過能夠如此光棍的瘋勁，普通人要是學了早不知道死多少回。

    回想起簡王剛才那一眼，韓方眸子裡突然閃動光芒：「都說唐國公一死，陸家就會樹倒猢猻散。不說那位老匹夫依舊身強體壯，就算真過世了，有簡王擺在這也足以再保陸家百年富貴。」

    「近一年來，我的武道修為一直壓制。呆在京都太過安逸，是該動一動了。」

    心中似乎下了什麼決心之後，韓方策馬狂奔，疾速消失在了南苑口。

    ……

    ……

    夜微沉，寒意深。

    周國公府後宅的書房內，燈火明亮。

    周國公、吏部尚書葉神律極為罕見的憤怒著，令在場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一直以來國公爺都是溫文儒雅，現在的表現就是證明他的心情很不好。誰都不希望自己像頭前的十數位葉家內衛一樣，被廢去修為趕出府去。

    斷了一手一腳的葉君豪，這會滿臉的淚痕跪倒在地。劇烈的痛感，令他不停的呲牙咧嘴。表情雖然痛苦，卻沒有半點的悔意，更多的還是狠厲。

    「這門親事是父親當年和唐國公親自訂下的，就算處玄兄已經是破門子也難改子女的婚約。媛兒是百年一出的天才也好，是瘋癲的癡女也罷。她必須嫁，陸九淵也必須娶！」

    「何況處玄兄的兒子哪差了？品性修為都是上佳，就算進入書院也是儒道天才。宣慧，今日之事你不覺得過了嗎？」

    平日裡趾高氣揚的宣慧夫人，現在像是蔫了似的低聲道：「老爺說是上佳那便是上佳……」

    自打她嫁到周國公府以來，何曾見自家丈夫這般怒氣衝天過。這位吏部尚書在回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親手廢了跟隨君豪去胡鬧的那十幾個葉家內衛。

    向來儒卷之氣的周國公，出手不留情，廢去修為的同時連元海都徹底震碎。那個踏入流光境的內衛，周身竅穴全部被點破，如行屍走肉似的被扔出周國公府。

    哪怕他們是葉家內衛，但家規不容逾越。私自跟著葉君豪出去攻擊天策武院生，想要打殘唐國公子嗣？這等滔天的禍事，真要是成定局的話，別說是他們，就是周國公都難有環轉的餘地。

    回身看到葉君豪一臉不忿，周國公氣不打一處來：「還有你這個逆子！整天就知道遛狗鬥鷹，做事情能不能動動腦子？」

    「老爺，小公子也是為了咱們葉家的面子。何況夫人受辱，他……」

    「閉嘴！」

    陸九淵進入國公府拜會一事，葉神律早已了然於胸。要不是這個老嫗出手，事情或許就不會到這一步。

    有些心力交瘁的周國公目光一一掃過，最後呵斥宣慧道：「二弟胡鬧，你也跟著胡鬧。帶君豪先出去，以後媛兒的事不准再插手。」

    將宣慧夫人趕出書房後，周國公臉上的冷意開始濃烈起來。書房內的氣氛，登時靜的令人害怕。

    「王大，滾去馬廄好好當個馬夫。」

    「是！」

    王天杭沒有半點怨言和遲疑，當即連滾帶爬的逃出書房。如此優待，也多虧自己是在府內聽命行事。丟人也好，還不至於像老七他們丟到外面去。

    現在書房內就剩下李嬤嬤和邱澤，兩人的心思都不停活絡著。

    李嬤嬤是宣慧夫人的姆媽，在國公府內地位極高也以老賣老的很。就算面對周國公，她也不像其他人那麼敬畏。哪怕到了現在，她心中依舊是有些不屑的。

    「如果是二爺執掌正房，這一次估計先帶頭打進唐國公府去討個理再說吧！」

    李嬤嬤回想起自己被陸九淵那個小赤佬摔了耳光，不自覺的氣勢有些陰冷起來。

    另一旁的邱澤，整個人已經如喪考妣。周國公的性子他不清楚，但他聽說過。這位平常溫文儒雅的吏部尚書，一旦真正發怒的話就算是燕雲侯都要退避三舍。

    這一次的事情幾乎可以說是自家侯爺挑起來的，但人家到底是親兄弟。真要是遷怒，自己第一個要死啊！

    「明天跟我去唐國公府登門致歉，出去吧！」葉神律不復之前憤怒，變得無比冷峻道。

第一百零四章 周國公的野望

    「老爺！」

    「國公爺！」

    李嬤嬤和邱澤同時神情大變，整個人不自覺的已經跪倒在地。

    去老匹夫那裡請罪？

    國公爺顯然是把自己當替罪羔羊，往火坑裡推了。可別以為陸家人會因此給而面子，老匹夫之所以是老匹夫就是根本不顧忌所謂的禮數、面子。

    「滾出去！」

    葉神律根本沒有給他們二人開口求饒的機會，彈指間就將他們掃出了書房。

    幾乎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書房外已經有甲士上前將他們扣拿帶離。

    「叫子高他們過來。」

    「是！」

    早就已經恭候多時的客卿、家臣們開始進入書房，分列兩旁站在葉神律的面前。

    貴族世家，門客三千。作為開國元勳的周國公府，自然是人才濟濟。

    作為府內的大管家，穆子高站在眾人之首率先開口道：「老爺，陸處玄的棺槨早就被拉回唐國公府。只是這個消息，被二爺給攔下了！」

    「國公爺！」一個年輕的門客拱手道：「如今世家實力日益強盛，只怕太過鋒芒招惹禍端。特別是二爺，太顯眼了！」

    「老二性格乖張，做事從來都不去想想後果。以前父親太寵著他，所以無法無天！」

    葉神律手指輕輕扣動著書桌，看似在埋怨自己的弟弟，但語氣卻有些戲謔好笑。

    葉神紀是燕雲十六州總督，燕雲侯，當今聖上的心腹愛將。如果不是得蒙聖上親睞，他不可能成為封疆大吏，掌握千萬兵馬的總督大人。而且他也的確是有才幹的，硬生生將燕雲這個貧瘠的地方打造成疆域重鎮。不但遏制著北荒，也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邊疆貿易地。

    這一系列的手段，都足以見其文治武功，才能非凡。

    燕雲之人，只知燕雲侯而不知聖上。燕雲將士，只認青龍旗不認皇旗命牌。

    當年不知道有多少御史大夫上書彈劾燕雲侯，統統被當今天子留中不發。鬧到最後，禦史台都禦史帶著一干人長跪宮門。廷杖也好，流放也罷，反正這些清流就是認了死理。

    最後天子動怒，將帶頭的都禦史杖斃皇城內，引得天下震動。剛世襲國公爵位、擔任吏部尚書沒多久的葉神律連夜入宮面聖，燕雲侯葉神紀也是連上績分罪疏，此事才算壓下。

    但是經此一事，但凡混跡官場之人，都能料到原本一團和氣的君臣之間，已經出現了一道難以癒合的裂痕。

    當今聖上年少時，性格灑脫，喜歡結交三兩好友微服市井之間。而陸處玄和葉神紀，正是他最為倚重的兩個少年玩伴。

    可說到底，葉神紀是世家豪門子弟。陸處玄，則是新興貴族的代表人物。千年的王朝，隨之誕生的是數不盡的大小世家豪門。

    正所謂千年的皇朝，萬年的世家。

    但凡是改朝換代，前朝皇族定然是血脈斷絕，不復一人存。而世家卻並不會因為皇朝的消滅而消失，他們或沉寂或早擇了明主投靠，始終立於不敗之地。就算沉寂的，也可確保家族血脈不斷傳承。

    世家就是世家，真正的世家鮮少會有人去圖謀那個皇位，更不會因為一些看起來巨大的利益而與朝廷對抗。

    他們只是會在朝廷默許的範圍內，為家族爭取最大的利益。而這個朝庭默許的範圍是很有彈性的，可大可小。

    於是這天下便出現了一個怪圈，皇族暗弱的時候，世家的勢力就會大漲，把持朝政，甚至廢立天子，為自己謀取巨大的利益。

    而到了皇族再一次強盛起來的，獨攬大權的時候，世家又會沉寂起來，十分的配合聽話。甚至還會犧牲很大的一部分利益來換取朝廷的妥協，讓朝廷沒有任何的藉口對付他們。

    無數年來多少擁有雄心壯志，英明神武的帝王，都千萬百計的打壓世家、削弱他們，甚至想要將它們抹掉。可是沒當到了這個時候，世家的腦袋都會縮回去，縮得相當徹底，就像是只千年王八一般，把腦袋縮到厚重的殼裡，讓人無法下口。

    也曾有強大的帝王嘗試用血腥，殘酷的手段，毫無道理的鎮壓屠殺。最後的結果是，這名帝王離奇的死在了皇宮中。有人說他是死在自己的妃子手上，也有人說是死在宦官、侍衛手中。

    但是無一例外的是，猜測的人物或是出自世家或是投靠世家。

    沒有人知道這天下所有的世家聯合起來的實力有多強，但是大家都明白，當所有的世家都共同的決定要拋棄一個王朝的時候，即使是王朝的領袖再英明神武，也免不了亡國之命。

    世家可以容忍被削權，容忍被打壓。

    在他們看來，此消彼長，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皇室勢大，就退一步；皇室勢弱，便進一步。

    沒有一個朝廷能夠保證每一代天子都是英名神武的，也沒有一個世家能夠保證每一代世家都能夠人才輩出的。

    這天下大勢，就是在皇室與世家的拉踞之下，向前推進著，一如亙古的星辰，永恆不變。

    所以世家豪門歷來都是亂世依靠，盛世毒瘤。

    當初為了遏制連成一氣的世家，天策神朝的皇帝們經過一次次塑造望族來與之抗衡。這種方式，終究是飲鴆止渴。除了多出一層利益鏈外，並沒帶給皇族多大的幫助。

    不過隨著當年的洪武帝橫空出世，滅燕的同時也削弱無數世家、望族。便是五大國公，當時都全部沉寂下去。

    在洪武帝看來，世家望族是天策神朝最大的毒瘤。他不惜一切代價，將天策武院、書院地位提高，講究破格提拔，希望打破世家子弟壟斷朝堂、軍隊的局面。

    這一系列的皇族佈局，早在太祖開國就已經埋下。只是千年以來，天策神朝也是興衰起伏。最終還是難以避免世家和望族興起，與皇族並肩。

    不過洪武帝后，世家、望族算是歸於平靜，而且後任帝王雖然談不上各個英明神武但也不昏聵。

    「依在下看來，二爺怕是要動一動了。否則被陛下殺雞儆猴，得不償失。國公爺和侯爺是葉家最大的門面，一人出事就代表則一種風向。」

    「聽說陛下最近龍體有恙！？」

    葉神律聞言，搖搖頭平靜道：「入冬了，陛下微恙而已。」

    大家心中有數，也沒有明說。但這個問題一出，饒是葉神律心中也是豁然開朗起來。

    當今天子舊疾頑固，所有人都猜測他時日無多。那麼不論帝位落在哪位皇子身上，陛下首先要保障的就是天下歸心，為新帝掃清障礙。

    如今大都督府統轄七軍，三公與內閣遙望，不乏有人對燕雲侯盤恒燕雲十年而不滿。

    一個強勢總督用十年時間，將燕雲打造成葉家後院，無疑是令人畏懼的。如果陛下真要為兒子掃除障礙，這個坐擁百萬兵馬的燕雲侯首當其衝。

    念及此處，周國公岔開話題道：「明日我要去唐國公府賠罪，你們覺得媛兒的婚事該怎麼辦！？」

    眾人聞言，眼前一亮。心中不得不佩服國公爺好算計，借此登門拜訪唐國公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真正的世家，可不是靠著一世榮華或者幾個英明人物可以造就的。但唐國公府的陸家，是唯一的例外。世家根深葉茂，底蘊難以探查。除了官場、商場、武道甚至是宗門，經過千百年的經營，哪都有他們的身影。

    按理說，偌大的世家何須向一個後進望族低頭？

    可陸家，就是天策神朝最奇葩的存在。老匹夫以一人之力，硬生生將陸家打造成無人敢小覷的一個大家族。

    加上如今的孫女婿是簡王，陸家今後成為世家也絕不會是遙不可及。

    雖然他現在賦閑在家，但到了周國公他們這個層次自然知道這位元老國公是深受陛下倚重。說不定新皇登基，他就是托孤元老。

    反倒是陸九淵和葉君媛的婚事以及今日的事情，要不是周國公問起，門客們都不會提起此事。

    這種事情在他們開來，自然是小孩子打鬧罷了。那婚約，也根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真正重要的，還是唐國公此人啊！

    「依在下摸著二爺的性子來看，他偷偷蠱惑夫人將小姐送去滄瀾宗不過是為了逼陸少卿現身。事到如今，那位少卿大人只怕是真死了～」

    「既然國公爺親上陸家請罪，唐國公念在兩家交情應該不會胡來。至於兩家婚事，國公爺只言聽憑唐國公便可！」

    葉神律聞言笑笑道：「這份婚約再度鬧的滿城風雨，天下皆知。真悔婚，我葉家要成笑柄了。如果唐國公開口明日成親，我明日就讓人上滄瀾宗把人給綁回來。」

    一直沉默不語的大管家穆子高輕聲道：「聽說陸家的千里駒和四皇子走的很近！老爺難得有機會進陸府，不妨和唐國公多寒暄一番。」

    但凡是皇位接替的時候，每一個世家望族都得小心翼翼。萬一落錯寶，除了損失自身利益外還會遭到政敵的打擊報復。

    而現在一直與世隔絕的唐國公，就是一盞明燈。葉神律今天故意在吏部枯坐都沒出面，為的就是等這個進入唐國公府的機會。

第一百零五章 雪夜候約

    夜幕籠罩，陣陣寒風中突然裹挾著稀稀疏疏冰涼。

    「居然下雪了！」陸九淵伸出手，晶瑩剔透的雪花片片落於掌心。他牽著馬匹漫步在朱雀門邊，前方波光粼粼的護城河中已經華燈初上，雕樑畫棟的畫舫接連一片。

    「你是不是早就期待看到今天這樣的場面呢？我的父親。」清冷的空氣呼吸入體，令陸九淵的腦海無比清醒。在與張天放辭別之後，他並沒有急著趕回朱雀武院。

    雖然直到現在身後都吊著無數的尾巴，但陸九淵卻視若無睹的開始在城外牽馬漫步。特別是天上開始飄蕩起雪花，他反倒更加悠哉起來。

    拋去唐國公府、大都督府之類的緣故，有大理寺左斷刑以及天狼衛、螣蛇衛出面，京都中敢對陸九淵出手的就會寥寥無幾。就算真有心，也不會在這種要緊的關頭。

    「看來唐國公是早知道我的身份了。」陸九淵撫摩著紅鬃寶馬，在河邊駐足思索著：「傳說中的禍鬥營騎尉都來了，真令人興奮啊！」

    「這老爺子的手段，果然符合我的胃口。父親的品性，應該是繼承他的了。比起戲文故事裡的高門大戶，陸家人才是真有意思。」

    「不過今天我將此事鬧的滿城風雨，周國公府和老爺子到底會怎麼處理呢？」

    「雖然明面上父親是破門子，可看樣子誰都清楚老爺子沒有坐視不管。如此一來，這份婚事還是要他們自行處理了。」

    陸九淵之所以選擇這麼偏激的處理方式，引子雖然是宣慧夫人令人作嘔。可實際上，他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在有心人眼裡已經根本不是什麼秘密了。

    加之得罪了如今朱雀武院院主覆海侯以及周國公府，那麼他需要將事情鬧大，鬧開。倒不是非要唐國公府插手，而是眾人皆知他的身份之後就算是多了一層光環。

    到時候誰要是想對自己下手，那就得掂量掂量唐國公府甚至是朝廷中無數雙的眼睛。

    至於旁人怎麼看，陸九淵是不在意的。別說他兩世為人早就看透這些，單單是陸家人骨子裡的性子便是如此。何況，他如今可是妖族啊！

    桀驁不遜的天鵬血脈，無形中也是影響著陸九淵。

    京都對於他來說，本就是一個巨大的牢籠。其實也不單單是京都，若是妖族身份曝光便是整個天策神朝都難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如此一來，京都看似危險實際上也不是最壞的抉擇。陸九淵需要提升實力，那麼朱雀武院才是最好的選擇。

    正所謂窮文富武，修行武道可不僅需要大量的血食增強氣血。更需要藥物輔助、良師指導以及功法甚至是法器。這當中無所是哪一項，都需要大量的資源。

    至於傳說中什麼貧寒子弟，孤苦無依，突然跳崖得到什麼神功秘笈就修煉成絕頂高手，那根本就是瞎扯淡。

    沒有丹藥輔助，藥浴淬煉，以及良師指點，就算給你一套最頂尖的功法你也根本練不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大宗大派、世家豪門能夠屹立百年，而寒門子弟難有出頭之日的緣故。

    誰的手中掌握資源，無需造勢，便可有無數的天才趨之若鶩投奔的關鍵。

    這年頭最不值錢的，的確是所謂的天才了。

    「我要是有無上的修為，別說是當場格殺了葉君豪，就算拆了周國公府又有何妨。說到底還是實力不夠，否則天下之大哪裡不可去。甚至傳說中的百妖路，也不妨可以去闖蕩一番。」

    在琉璃坊時，陸九淵心中妖性萌芽，要不是一撥撥高手人物出現，他甚至忍不住真會當場斬殺葉君豪。

    「這世上的麻煩，其實都可以解決。一切，只在自身是否能將麻煩處理的完美。」陸九淵目光深沉的望著繁華一片的畫舫，緊握著手中的韁繩。

    「噠噠噠——」

    就在陸九淵翻身上馬準備離去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

    看著眼前這個少女一身潔白斗篷，三千長髮藏進兜帽，陸九淵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陸九淵你是瘋子呀！居然敢把我三哥的手腳打斷……」葉君璿氣呼呼的直呼其名，攔在陸九淵身前。

    陸九淵笑意不減，說道：「我還以為你是來要馬的。」

    在他接觸過的所有葉家人當中，唯有對葉君璿這個小妮子有點好感。這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如今氣鼓鼓的，倒不失天真可愛。

    在琉璃坊之後，聽說一些傳聞之後他也總算明白為什麼在周國公府時，小丫頭對他還是和顏悅色。據說宣慧夫人無後，對於周國公的子女都極其嚴苛。

    貌似是疼愛他們，實則不講半分情面。最為疼愛的，也僅有世子葉君集一人。

    也難怪當時自己挾持了宣慧夫人，這個丫頭沒有露出半點憤怒。正所謂一入侯門深似海，這個丫頭的生母在世時受盡宣慧夫人的氣。想讓她對宣慧這個母親有感情，那是千難萬難的。

    葉君璿看著陸九淵戲虐的表情，有些慪氣道：「你鬧出這麼大的事情，還敢在城內逗留。就不怕我們帶人打你！？」

    這一次，哪怕是許子軒等貴族子弟回家都吃了一頓掛落。這些公子哥可都是混不吝的主，帶人圍堵也不是不可能。

    「好像除了你這個京都聞名的小魔女，沒人有這個膽子了吧？」不過這種事情，也需要看人。現在事情鬧的這麼大，有誰還敢在這個關口來為難陸九淵？

    葉君璿皺皺眉頭，老氣橫秋道：「我三哥打不過你，是他自己沒本事。不過我二哥不會就此甘休，葉家的面子不是誰都可以奚落的。就算你姓陸，也不行！」

    「你是提醒我小心葉君生嗎？」

    「唔！」

    就在葉君璿準備開口反駁的時候，陸九淵伸出一隻手捏住她的小瓊鼻：「你姐姐逃婚，要不我乾脆娶了你？」

    「呃——」古靈精怪的葉君璿瞠目結舌，整個人像是被風雪凍住。

    「哈哈！」

    根本沒給這小魔女發毛的機會，陸九淵策馬狂奔卷起不少積雪大笑著消失在了朱雀門口。

    ……

    ……

    當陸九淵回到朱雀武院馬場時，積雪滿山。月光之下，雪如白玉，將朱雀武院鋪成水晶宮殿，纖塵不染。

    守候馬場的妖奴衛們看到陸九淵的身影，登時各個睜大眼睛。偏偏又不敢借著雪光直接看，只能低頭時不時的打量。

    神都長安很大，但消息卻像是長了翅膀傳的飛快。特別是天策武院，本來就有許多的貴族子弟。陸九淵這件事情鬧出軒然大波，他們自然也沒必要避諱，所以基本上是走到哪談到哪。

    如今朱雀武院內，別說是普通的院生，就是這些妖奴衛們也知道瘋子陸九淵是唐國公的嫡孫。

    負責陸九淵馬廄所在的排奴手腳麻利的抓起一把傘，小跑著就接過韁繩：「九爺，您回來了。」

    陸九淵點點頭接過傘，說道：「回頭把這匹馬給葉家小姐送回去，把我的馬給牽回來。」

    撐起傘，迎著鵝毛飄雪陸九淵已經一步步離開。

    直到陸九淵的身影被大雪覆蓋再難見，將紅鬃寶馬拴好的山豹才臉色蒼白的慢慢走回長廊。

    妖奴衛們露出不忍，歎氣道：「山豹，保重！」

    雖說上一次山豹已經送還過這匹寶馬，可這次能和上次一樣嗎？聽說葉君生被氣的，在界中山屠戮了一隻踏入地級的妖獸。而且周國公府拿九爺沒辦法，可不代表在意自己這個一個奴僕的性命。

    「今天連南雲伯他們都派人去唐國公府請罪，放心吧！葉家不會和咱們這些妖奴過不去的。就算心中憋氣，也不會在這個關口為難的。」負責統領馬場的妖奴頭子拍拍山豹的肩膀，安撫道。

    「難怪小九爺連刑堂執事都敢斬殺！」

    「神朝第一天策郎的兒子，陸家後人，這京都除了皇子再沒人比他金貴了吧？」

    「是啊，今天多少文官大臣派人拿著帖子來請小九爺過府。我看，說不定他們早就知道小九爺的身份。」

    「啪！」妖奴頭頭一掌拍在這個小妖奴的頭上，提點道：「那是因為小九爺文采非凡。現在他們都知道小九爺的身份，要不是顧忌面子只怕這會早派人來拿回請帖了。」

    之前的陸九淵，哪怕再妖奴眼裡也是不折不扣的瘋子。可現在不過是隨著身份轉變，大家看他的出發點就不一樣了。

    原來的陸九淵是不知天高地厚，現在就成了膽氣非凡。

    月色映襯白雪飄搖，陸九淵撐著傘慢慢走在臺階上。腳踩著山道積雪上，不時發出細微的聲響。

    迎面的寒風裹挾飛雪，他面色沉靜，深邃冷漠的眸子忽然盯著前方攔路身影。

    一身氅袍，葉君生言簡意賅道：「封狼山點將節，我等你。」

    立冬之後便是小雪，屆時天策神朝一年一度的封狼山點將節，會在無數天策兒郎期盼下如火如荼的舉行。

    陸九淵撐傘重新邁步，與葉君生擦肩之際輕聲道：「好。」

    封狼山文武擂，算是許多人嘴中的公平一戰。葉君生以此維護葉家名望，倒令陸九淵高看一眼。

第一百零六章 推演竅穴

    與雪夜等候的葉君生一別之後，陸九淵並未回到山居，而是借著月光進入了界中山內。

    深湖石室內，一頁金書綻放萬丈光芒，磅礴的妖氣釋放將盤膝而坐的陸九淵籠罩其中。朵朵妖雲不時聚散，澎湃神光攪動充盈的天地元氣。

    一望無盡的元海之中，青色內海再度被金浪覆蓋。紫火層不停搖曳著，被勁風吹動。

    隨著八荒六合唯我屠聖訣運轉，忽然間，金色的元海開始掀起巨大的波瀾。就像是一頭頭妖獸，陡然間暴動起來，向著四周不停的沖刷著。

    轟轟轟——

    巨浪掀起，狠狠的湧出元海，帶著無數的紫色火焰飛濺，開始朝著周身脈絡奔騰。

    短短片刻的功夫，陸九淵強勁的脈絡開始出現裂痕，金色的血液開始不停的沸騰起來。體內的元氣在消耗一空的同時，外界湧入的元氣被暴躁的吞噬轉化。

    而轉化後的金色妖元，不由自主的開始衝擊起體內的一個個竅穴。

    妖族天生肉身無雙，特別是皇族中的金翅大鵬鳥更是首屈一指。對於妖族，沒有虛罡境一說卻有定竅境的描述。

    想要步入定竅境，就需要推演打通周身竅穴。妖族天生三百零六個常竅，秘竅多達三十六個。

    不過只需要貫通常竅，便算是穩穩進入定竅境。屆時陸九淵想要形成虛罡護體，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此時的金色妖元衝擊竅穴，當然是不可能一口氣將所有竅穴衝破。更多的還是熟練推演，等徹底掌握後陸九淵只需要臨門一腳，將真元濃縮一舉突破一個個竅穴便可。

    嗡嗡嗡——

    陸九淵的體內不斷響起輕微的鳴動，正是不少竅穴有所鬆動。雖然他不曾推演貫通過竅穴，但朱雀武院的講師可提起過。

    一旦竅穴鳴動，那便是說明這些常竅是比較容易貫通的。

    幾乎沒有半點的猶豫，陸九淵穩定心神，體內的妖胎霍然睜開雙眼。刹那間，青芒迸射，帶動無數的紫火裹挾金色妖元就朝著那些竅穴澎湃而去。

    啪！

    啪啪！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陸九淵體內的妖元再度消耗一空，身體開始出現反常，他並不意外，當即收回心神，睜開雙眼。

    「不論是人族還是妖族，體內有不少常竅是輕而易舉便可貫通的。我如今一下子貫通了百來個竅穴，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說到底陸九淵在武道修為上還是個雛，一夜的功夫貫通百來個竅穴，如果傳出去只怕引起天策武院的震動。

    人族只有一百個常竅，但能夠輕而易舉推演貫通的也不過二十幾個。而且這二十幾個，也不是憑藉一夕之功就可以徹底凝練的。陸九淵卻憑藉著極其霸道的八荒六合唯我屠聖訣，一口氣凝練貫通了百來個，根本是聞所未聞。

    也就是陸九淵自己不清楚其中關竅所在，否則只怕自己都難以置信。

    因為就算是真正的大妖血脈，也是斷然不可能做到這個地步的。

    「凝！」

    感受到百來個竅穴此刻彙聚金色妖元，陸九淵霍然起身，雙指一凝。斬妖劍訣運動，指尖登時迸射出一道劍影。

    唰唰唰！

    雖然劍氣變得更加渾厚揮灑，但還是和之前一樣剛剛刺出就消失在眼前。

    「雖然許子軒並未真正出手，但他和葉家內衛對峙時，真元渾厚，氣勢沖天，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能突破到流光境了。斬妖劍訣要是在他的手上施展開來，威力恐怕會比現在高出十倍、百倍。倘若他尋到上等煞氣凝結出真罡，更是難以揣測。」

    陸九淵劍指紛舞，以劍道真解催動斬妖劍訣不斷熟悉，卻只覺得晦澀複雜。知道除了自己對於劍道的認知外，還受困於境界限制，無法推演真正的斬妖劍訣，但也算是聊勝於無。

    不得不說，天策武院的確是彙聚了天策神朝無數的頂尖天才。要不是陸九淵有一番奇遇，加上父親陸處玄早早為他打好基礎，他根本難以在天策武院出頭。

    不說許子軒等上屆人物，還有類似火千樹之類的天才。單單是本屆新生的禪銀眸、陳南朝等人，就足夠令他望而卻步的。

    「聽說葉君生的修為還在許子軒之上，那麼他極有可能已經進入流光境。葉家號稱天才輩出，果然不是虛言。那個傳說中的葉君集，只怕更加的可怕！」

    今日葉君生雪夜深候，的確是令陸九淵高看一眼。不曾受過天策武院薰陶的貴族子弟，極少能有這份氣度。

    封狼上文武擂，真是一個驕傲的人物。

    換作是旁的貴族子弟，家門受到如此羞辱。就算召集朋友，圍攻陸九淵也不是沒有可能。唐國公縱然威名赫赫，但還不至於插手天策武院的事宜。

    而且小輩爭鬥，要不是葉君豪出動葉家內衛說不定也沒有這麼多人會插手將事情鬧到這種地步。

    說到底，到了葉君生他們這個身份的。只要不是惹出了天大的罪過，根本不會受到什麼制裁。

    畢竟這些貴族世家聯合起來，那也是極其恐怖的力量。而且他們這些天策武院的年輕人，都是將來天策神朝的中堅力量。

    「一旦成為老生，就會接受天策武院的任務歷練。按照李應成他們透露的話，葉君生、許子軒他們這些老生手中不知道染了多少宗門子弟或者是反叛者的血。戰鬥經驗，肯定無比的老辣。從許子軒一人拖著數名葉家內衛，就可見一斑！」

    陸九淵手中紫火繚繞，心中思忖道：「也不知道葉君生，有沒有祭煉真罡！」

    踏入流光境的天才武者在天策武院內不少，但真正尋到上等煞氣凝結真罡的流光境武者卻比較少。

    因為天策武院內的院生們，哪一個不是眼高於頂的天才人物。普通的煞氣，他們根本不屑一顧。

    凝煞入體凝結真罡，是武者初期重中之重的抉擇。

    而上好的煞氣，可不是那麼好尋找的。煞氣分為天煞、地煞以及獸煞等等，強弱難分，只有適合自己的煞氣。

    比如陸九淵修煉的青玉乾元罡，如果想要練到大成，修煉出【六輪照青天】就需要尋找上等的青玉煞。真正決定的青玉煞，需要萬年甚至是成精的青玉石王，方能從其中抽出為數不多的青玉煞氣來。

    如果想要將六輪全部彙聚，大成青玉乾元罡，陸九淵至少要尋到一頭成精入地級的青玉石王方有可能。

    以葉君生的性子，只怕普通的煞氣他是絕對看不上的。

    煞氣可不是家養的白菜，周國公府縱然底蘊深厚，甚至掌握不少凝煞的地點，但想要尋找到契合自身功法而且品級溫和的煞氣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至少到現在，陸九淵還不曾聽說葉君生有凝練煞氣真罡。

    如此一來，到時候封狼山文武擂，自己還是有一戰之力的。可惜金色妖元，是萬萬不能洩露的。反倒是鬥戰聖法和斬妖劍訣，可以借著這個月衝擊關卡的閑餘好好提煉一番作為殺手鐧。

    望著留影壁上葬王所殘留的氣勢，陸九淵忽然心中一動：「葬王橫行天下，怒戰八荒。憑藉著手中的通冥斷魂槍，連斬過十九名天策侯爺……」

    「法器！」

    「該死的，葉君生的法器肯定威力強大，甚至不止一件。而且極有可能，會是鎮元靈物！」

    想到這裡，陸九淵不禁苦笑。手掌翻動的瞬間，紫白相間的禦皇傘陡然旋轉出去。

    武者一旦貫通竅穴，踏入虛罡境後就可以祭煉鎮元靈物。所謂的鎮元靈物換個說法，就是本命法器。

    所謂化氣歸元難以聚，意思就是人體的元海、脈絡中難以長時間儲存真元。特別是凝煞入體凝結真罡之後，元罡霸道，必須需要借助外物鎮壓。

    而本命法器的作用，就是鎮壓霸道異常的罡元。你祭煉入體的煞氣越是強盛難擋，就越需要威力莫名的法器。否則最終的結果，就是肉身被罡元破壞，脈絡盡毀成為廢人。

    法器可以成為鎮元靈物，但鎮元靈物可不止法器。它可以是活物，可以是外丹、靈藥甚至是一卷功法。

    按照天策武院的講師所言，真正的大宗大派內，不少人的鎮元靈物稀奇古怪、五花八門。而傳說中天策大都督的鎮元靈物，就是一頭上古狻猊。

    靈物鎮壓元罡，反之吸收罡煞淬煉自身。兩者相輔相成，性命相修。

    陸九淵看著手中破敗的紫白禦皇傘，最終只得長歎一口氣。

    這柄傘來歷古怪，但裡面蘊含著劍道真解肯定不凡。而且禁制莫名，不是七十二地煞便是三十六天罡，根本不是現在的他能夠破開。想要將它修復煉成鎮元靈物是斷無可能的……

    「可惜自己手頭上就這麼一件法器！」

    正感歎間，陸九淵突然呆呆的望著自己紫火繚繞的雙手。漸漸的，臉上浮現出一股笑意：「真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禦皇傘不行，我可以把這個紫皮葫蘆煉成鎮元靈物。而且它能遮蔽我的妖氣，真正是相輔相成啊！」

第一百零七章 紫金妖元

    陸九淵決定將紫皮葫蘆祭煉成鎮元靈物，那麼就先需要將其淬煉成法器。

    雖然他從未真正嘗試淬煉法器，但大致的理論還是知道的。加上紫皮葫蘆是天生地養，不曾經過祭煉，那麼自然而然也就沒有被布下任何禁制。

    想要將一件沒有禁制的器物熔煉入體，無疑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情。

    但是這個簡單的前提，是你自身的實力遠超這件器物的能耐。

    正因為一切都太過想當然，加上桀驁的性子，陸九淵此時異常的緊張與難受。

    元海內的紫色火焰已經全部濃縮一空，重現變成一個紫皮葫蘆。幾乎眨眼之間，這尊紫皮葫蘆就驟然出現在陸九淵的身前開始不斷變大。

    枯敗的纏藤重新出現，任憑葫蘆表面的紫色火焰繚繞也難以傷它分毫。

    陸九淵雖然莽撞，但也不是沒有想法。面對這個不知根底的紫皮葫蘆，他以小逍遙遊的法門夾帶起神識開始想辦法烙印其中。

    葬王傳承下來的小逍遙遊法門，雖是劍走偏鋒但效果極好。算是破開禁制的無上【小道】，就算此刻面對紫皮葫蘆都如願以償的將陸九淵的神識轟的一聲烙印在其腹壁之中。

    不過也就在神識烙印在紫皮葫蘆的同時，巨大的葫蘆轟然散開重新變成無數紫色火焰從他的周身毛孔湧入其中。

    很快元海之中再度形成紫色火焰層，但是這一次，它們卻是浩浩蕩蕩的就朝著金色元海衝擊過去。

    而金色的妖元在感受到紫色火焰的衝擊時，再沒有半點的反抗。因為這些紫色火焰，已經烙印著陸九淵的神識氣息。

    現在紫色火焰已經與金色的妖元全部交雜在一起，開始不斷的融合。而內海中的青色真元，開始紛紛被紫色火焰吞噬。青玉乾元罡法門遊走的跡象，慢慢被八荒六合唯我屠聖訣取代。

    陸九淵元海內的真元開始不斷的精純，金色的元海浪潮開始漸漸被紫金色取代，而且全部都是沸騰的火焰形狀。真元的威力無疑是被提升了一大截，陸九淵還不敢輕易試手，怕引起脈絡、氣血不暢。

    可是陸九淵不敢輕易撩動自己的紫金火焰真元，但是這些紫金妖火卻像是快活的魚群開始不斷變化。火焰元海正中央的紫皮葫蘆，也不安穩了起來。

    在陸九淵沒有運功的情況下，它開始自主的吸收起周圍的紫火妖元。漸漸的，破敗的紫皮葫蘆顯得更加陳舊不堪。枯敗的老藤，則更加的乾癟起來。

    可是陸九淵能清晰的感受到，紫皮葫蘆比起原來更加成熟了。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只葫蘆是受了一點的損耗的。不過一直以來，這種損耗也得到了彌補。

    它尚未大成自動落地，便被陸九淵強搶了先機。然後一直在陸九淵體內釋放紫火，卻又得不到吸收。唯一的好處，就是陸九淵的真元將其蘊養的更加晶銳起來。

    只不過這種晶銳，卻不能令它獲得極盡的成長。

    可是現在就不同了，紫皮葫蘆徹底被陸九淵烙印神識，煉成鎮元靈物。原本金色的元海，已經和紫皮葫蘆融為一體。磅礴的妖氣，也開始和紫色火焰糅合在一起。隨著周圍紫金妖元的不斷渤發，這些初成的新生真元被它慢慢的吸收、融合。

    陸九淵的元海本就大的沒邊，紫皮葫蘆也像是牛飲開來。一刻鐘後，正中央的紫皮葫蘆邊上突然綻放出一朵朵紫金色的葫蘆葉來。

    隨著葫蘆葉開始鋪展，接天連地，它吸收紫金妖元的速度更快了。就仿佛是一個無窮無盡的黑洞一般，開始源源不絕的吞噬起來。而且吞噬的同時，它又開始反哺起來。

    轟轟轟——

    相對于吞噬時的浪濤不絕，噴湧而出的紫金色妖元雖然數量變少了，但卻顯得更加純粹。真正要命的是，這些更加精純的紫金妖元開始不由自主的貫徹陸九淵周身脈絡，開始遊走起來。

    幾乎就是在第一縷紫金妖元進入脈絡的時候，陸九淵的臉色就變得鐵青起來。那種熾熱的痛楚，根本是難以承受。

    當初他以雙手紫火化，就吃盡了苦頭。現在紫金妖元直接洶湧在脈絡中，沸騰著血液，可想而知是多麼的痛苦。

    幾乎是本能的反應，陸九淵就開始對自己的紫金妖元開始強行的壓制。一開始倒是有點效果，但是隨著紫皮葫蘆反哺的紫金妖元越來越多，他壓制的效果也是越來越差。到了最後，陸九淵的控制對於自身的紫金妖元根本就是無能為力。

    「這下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整個人由內而外般被焚烤的陸九淵神智無比清醒，那對冷漠的眸子開始變成一汪青淵。為了以防萬一，青瞳也不得不開啟。

    此時的石室內，溫度已經高的離譜。擺放著的石凳、石桌都開始融化起來。

    也幸虧是在葬王曾經修煉過的地方，否則陸九淵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在朱雀武院內根本無處可藏。不論是漫天的紫金火焰，還是其中裹挾的磅礴妖氣都會要了他的性命。

    「拼了！」

    青眸展開的刹那，陸九淵瞬間盤膝坐下，所有的心神都朝著元海中的紫皮葫蘆壓去。金翅大鵬鳥的妖胎同時睜開眼睛，翅膀猛然煽動，帶起無數的焰火，俯衝而去。

    紫皮葫蘆的反哺太過恐怖，如果繼續照著這個速度下去，陸九淵的元海再大也難以承受紫金妖元的數量和威力。

    陸九淵原先只想著先將紫皮葫蘆祭煉成法器，然後慢慢嘗試著養成鎮元靈物。卻不曾想，到現在竟是將其融入自身。這可比祭煉鎮元靈物難多了，也危險多了。

    只不過事已至此，已經徹底脫離了陸九淵的掌控。

    眼看著妖胎張開銳利的爪子將紫皮葫蘆硬生生從紫金妖元焰海中拽向高空的刹那，陸九淵趁著這個當口猛然起身毫不猶豫的開始施展鬥戰聖法。

    以陸九淵掌握的功法武技之中，當數鬥戰聖法最為繁瑣以及耗費真元。現在陸九淵體內紫金妖元肆虐，自然是要借著鬥戰聖法將它們一一轟出。

    鬥戰聖法，陸九淵最摸不到門檻的一門絕頂秘術。鬥戰無雙，身法縱橫。雖然他施展的磕磕絆絆，身形姿態都是別了樣、走了形，但是紫金妖元從體內宣洩而出，整個人難得一陣輕鬆。

    不過這種輕鬆也只是暫時的，幾乎就在元海中的紫金妖元再度肆虐時，陸九淵馬上又瘋狂的演練起鬥戰聖法來。

    漸漸的，他的速度開始越來越快。鬥戰聖法中極難擺出的姿態，他開始慢慢的有些融會貫通起來。

    石室內除了留影壁之外，其餘的牆壁都開始出現紫金色的岩漿流淌。陸九淵的身下、掌拳之間，紫金妖元不斷迸射，或是入地或是撞牆。原本就熾熱的溫度，開始更加躁動起來，仿佛要將空氣點燃。

    「轟～轟～」

    一直貫徹鬥戰聖法姿態而動的陸九淵忽然變了拳勢，漸漸出現在他的身體上是月魔三重門。雖然紫金妖元如焰火迸射，但卻絲毫沒有阻礙月魔三重門的拳影飛舞。

    鬥戰聖法，一門鬥戰無雙、縱橫八荒的秘術。

    它自然是不可能簡單的就是一套拳腳功夫，其真正的命門就在於演練任何拳法、掌法等鬥戰法術。

    而陸九淵原本只是想借其排出元海內的紫金妖元，卻是因禍得福，陰差陽錯的領悟到了一絲鬥戰聖法的真意來。所以幾乎是沒有半點遲疑，他霍然將月魔三重門施展開來，以鬥戰聖法推演。

    這一刻的陸九淵，陷入了一個古怪的迴圈之中。紫金妖元依舊不斷的宣洩而出，而他的心神又全部沉浸在鬥戰聖法中。鬥戰聖法又不斷的演練著月魔三重門，甚至已經有一絲拳意的味道出現。

    這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玄妙時刻，陸九淵被逼無奈的卻是因禍得福。恰恰如此，現在也是極為關鍵的時候。只要他後繼有力，那麼領悟拳意可以說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

    「咚！」

    當陸九淵一拳砸在身後的牆壁上，巨大的深坑龜裂起來，無數的岩石砸落卻被紫金妖元化為岩漿。

    滿頭大汗的陸九淵，臉色有些病態的紅潤，他微微皺著眉頭可惜道：「只怕一步，我就能摸到拳意了！」

    其實根據鬥戰聖法推演月魔三重門，他已經摸到拳意邊緣，只是沉浸其中而不自知。但也真因如此，他到底還是沒領悟到拳意真髓。之所以導致後繼無力的原因，居然是自己將紫金妖元揮毫一空的緣故。

    早知如此的話，就該讓妖胎將紫皮葫蘆重新砸入紫金妖元焰海之中。

    想著想著，陸九淵忽然仰頭大笑起來。笑聲無比的爽朗，絲毫沒有因為拳意的事情而影響。

    「鎮元靈物，成了！」

第一百零八章 銅雀台主

    紫皮葫蘆的強大毋庸置疑，陸九淵都不敢奢望能夠將其在短時間內煉成自身的鎮元靈物。卻不想一番周折之後，紫皮葫蘆不但成為自己的鎮元靈物，更是熔煉於體，收發自如。

    紫金妖元的強勢，比起原本的金色妖元或是青玉真元至少精純了十數倍。而且它的形態就如奔流不息的岩漿，浩蕩滾滾，帶著無比攝人的炙熱。

    原本的他想要將紫色火焰調動，承受著對自身極強的損傷。可是如今將紫皮葫蘆凝練入體，那麼只要他真正掌握熟練之後就算整個人變成紫火形態也不是不可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紫金妖元再強，陸九淵卻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使出。不過有了鎮元靈物，他重新吸納錘煉的青玉真元同樣會得到提升。

    休息片刻等到精神恢復大半，陸九淵不知疲憊的開始吸納天地元氣。除了青玉真元必不可少之外，他也正想試試有了鎮元靈物之後青玉真元的強度。

    一開始隨著青玉乾元罡的運轉，如暴雨浪潮般的青玉真元開始不斷彙聚。可沒過多久，陸九淵的神色就變得凝重。再過片刻，他再度渾身大汗，臉色都被漲的通紅。四周的溫度，刷的一下重新提升回來。

    「好霸道的紫金妖元！」

    並非青玉乾元罡太弱，而是他體內的紫金妖元海太過邪氣。雖然紫金妖元已經損耗一空，不過元海之中絲絲恢復卻牽引著已經熟悉了它的脈絡血液。

    只是一下，湧入體內的青玉真元就像是瞬間被點燃，開始在陸九淵的體內爆炸開來。他那白皙的皮膚驟然一暗，整個人突然就被一片暗紅色的霧氣籠罩。

    血霧！

    陸九淵周身毛孔上，也斑斑落落著無數的血線。青玉真元在脈絡中爆炸，將他的血管震開引得血液噴灑。一時間就像是無數的血線灑出，根本沒有半點頭緒可尋。

    「樂極生悲啊！」陸九淵面皮不自覺的抽動了一下，開始用盡全力去更加瘋狂的吸納青玉真元。

    想要破開紫金妖元，那是絕無可能的。唯一的寄望，便是讓青玉真元熟悉脈絡、元海之中的火氣。只不過這些火氣之中，同樣夾雜著天鵬皇族妖氣。

    原本的紫皮葫蘆可以遮蔽妖氣，甚至將自己金色的血液都提煉成紅潤。可現在兩者都熔煉一體，萬一打出來的青玉真元也帶著妖氣？那豈不是找死！

    不過現在顯然是想再多也無濟於事，首要問題就是解決青玉真元湧入元海。

    一條河不行我來一片湖，一片湖不行我就來一個海。

    此時的陸九淵幾近瘋狂，被血霧包裹的身影開始不斷的吸納著青玉真元。青玉乾元罡所提煉的青玉真元偏向柔和，而且有溫養脈絡、療養肺腑的功效。

    他本就是肉身無雙的妖族，再配合還算柔和的真元他也就毫無顧忌的開始想辦法衝開紫金妖元注入元海之中。

    嘩嘩嘩嘩！

    嘩啦！嘩啦！嘩啦！

    漸漸的，陸九淵的體內開始傳來一陣陣如同流水般的的聲音。這聲音初始的時候並不連貫，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便越來越連貫，最後竟如長江大河，奔騰不息，綿延不絕。

    陸九淵的皮膚在這聲音之中，開始了緩慢的轉變，變得晶瑩如玉。眸中的青芒漸漸退去，青眸的效果也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但是同樣，一直不斷爆開燃燒的青玉真元終於注入元海之內。

    在一陣陣嘩啦，嘩啦的聲音中。

    漸漸擴大的青玉真元一遍又一遍的洗刷著陸九淵的皮肉，將原本震破的經脈重新接連。原本被血霧籠罩的陸九淵慢慢呼吸平穩，整個人膚色如玉，開始變得柔和起來。

    「呼——」

    這一次陸九淵沒有得意忘形，整個人有些脫力的靠著牆壁：「要不是金翅大鵬鳥肉身無雙，紫金妖元會在第一次時間撐爆我的元海。就算元海能夠容納，這種妖元貫徹周身的結果就是經脈盡斷而死啊。普通人的骨骼，估計早就斷成粉碎了。」

    正所謂一飲一啄皆有定數，以陸九淵的修為是根本不足以降服紫皮葫蘆。就算有小逍遙遊，可要是沒有八荒六合唯我屠聖訣也斷無可能將其淬煉成鎮元靈物，甚至是和自身妖元結合。

    要不是他莫名其妙成為金翅大鵬鳥，那麼結合之後的紫金妖元只會在第一時間要了他的性命。

    僥倖！

    武道修行，如逆水行舟。不單要有勇敢的心，還要將船開得穩。否則衝勁有餘，說不定會翻船。

    心中不是滋味的陸九淵忽然眼前一亮，隨即嘴角浮現一抹笑意：「好，好一個葉君生。」

    自從雪夜一別，封狼山文武擂之約達成，陸九淵就像瘋魔了似的第一時間來到這裡進行修煉。甚至不顧走火入魔的危險，都想著提高自己的修為。

    葉君生，不戰而屈人之兵。

    趁著這個關口等著自己，然後以這種方式給予自己心靈上無比強大的壓迫。如果換作別人這麼胡亂沖闖修行，或許不會這麼兇險但絕對與修行無益。

    「如果江湖真要將我捲入，那我，只能一手撫平這風浪。」

    看著留下葬王傳承的留影壁，陸九淵不自覺的念出葬王的霸道話語。

    ……

    ……

    朱雀武院，青山居。

    都說瑞雪豐年，外面鵝毛大雪依舊不停。不論是朱雀山還是後院遠眺的界中山，都已經被穿上了銀裝。

    外面積雪已經厚高起來，陸九淵正坐在大廳內像個餓死鬼似的大快朵頤。

    他從界中山回來時，已經是第三天的清晨。因為沒有帶上換洗的衣服，所以渾身帶血在界中山穿行。

    幾乎每一個見到他的朱雀武院生，第一反應是愣神，緊跟著就是躲開或者逃跑。直到確認安全之後，才疑惑這個九瘋子是不是又把誰給殺了。

    關於葉君生雪夜恭候陸九淵，封狼山文武擂約鬥一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九瘋子該不會偷偷把葉君生給殺了吧？

    雖然知道兩人的修為天差地別，可陸九淵這個人難以用常理揣摩，也難怪不少人會冒出這個古怪的想法來。

    至於界中山內少數的一些人，則會因為陸九淵的身份而獻媚的上前噓寒問暖。甚至義憤填膺的握拳，幫著唾駡著不要臉的葉家。

    初回到青山居時，阿奴看到陸九淵的情形可是差點嚇昏過去。

    連著不要命的修行之後，陸九淵急需氣血補充。直到現在，他已經整整吃掉了三頭中型妖獸的血肉。也虧的他是甲等院生，否則可沒這麼好的待遇。

    阿奴忙碌不停的在旁邊伺候，嬌媚的臉上有一絲擔憂：「公子，你真的要和葉君生在點將節上文武擂？」

    「我還以為你會先問我身世。」陸九淵抬起頭笑笑，繼續和妖獸血肉作戰。

    反倒是阿奴看到陸九淵抬頭時的燦爛笑容，心中的擔憂不自覺的被減消了許多。旁人都說自家的公子是冷漠的瘋子，實際上他的笑容這麼陽光、這麼溫暖，對人也是極好的。

    至少陳公子他們來的時候，公子可是一直笑呵呵的。

    而且這一次周國公府，也欺人太甚了。要不是公子身世絕頂，說不定連性命都要丟掉了。

    感受到阿奴擔憂的深邃目光，陸九淵吃完第四頓後笑問道：「這兩天有什麼好事情，說給我聽聽。」

    「都是關於公子你的。」阿奴將一杯香茗奉上，柔聲道：「公子在銅雀台留下兩首傳世佳作，引得文壇震動。這一次公子和周國公府的事情，聽說不少御史大夫上書請皇上下旨命其履行婚約。」

    「不可能。」

    「嗯，也有禦史老爺彈劾大都督以及唐國公私調兵馬、霍亂京都，結黨營私……」阿奴小心翼翼的說著。

    陸九淵的不可能和阿奴理解的不可能不盡相同，卻不妨礙他微笑著聽下去：「繼續，把你聽到的都說給我聽聽。」

    「是！」阿奴偷偷打量自家公子並不氣悶，這才斟酌著道：「聽說銅雀台執掌吳大學士昨天來了朱雀武院，好像是為了公子你。」

    「吳大學士？吳文清！！！前文華閣大學士，天策書院三大院主之一。」陸九淵知道自己拋出的兩首詩文震懾力非同一般，卻沒想到能夠引出一位書院院主來。

    吳彌，字文清，鮮少能夠享譽天策神朝的大儒之一。除了文章才學之外，他的官場履歷也是天策神朝的神話。

    吳文清在兵部侍郎之前，一直輾轉神朝各地為官。後入職兵部的位置開始，一路青雲平步。他先是在兵部侍郎的位置上被召為左都禦史，再擢為刑部尚書。不過一年之後，轉任兵部尚書。後拜為文華閣大學士，兼戶部尚書。

    六部尚書，他當過三部的首腦長官。而且在此之前，他是禦史都察院的頭子。哪怕到了如今，吳大學士執掌銅雀台依舊是聲名赫赫。

    「好像當初父親棄武從文，就是被此人【蠱惑】的吧？這也直接導致老爺子和父親關係不合，好像他沾染花前月下，美人談情也是由此開始的。」陸九淵輕聲呢喃，燦爛的笑容透著真切。

第一百零九章 閉門再閉門的陸家

    唐國公幼子，武道奇才，從小就被陸家給予厚望的陸處玄也的確是沒有辜負眾人的期待。以弱冠之年奪得天策武院的武冠之位，成為當時京都首屈一指的天才。

    只可惜最後在酒肆碰到了吳大學士，一番交談後莫名其妙的離開朱雀武院進入了銅雀台。

    當時這件事情引得天下震動，甚至連當初的大都督都親自找上三大書院主。

    只不過木已成舟，而且陸處玄是鐵了心要紮根銅雀台做個紅袖添香的書生郎。就算是唐國公揮拳怒對，都沒能改變他的心意。

    不過慶倖的是這位棄武從文的武冠，最後竟是折了天策書院的魁首。誰都沒有想到，一介武夫最後養成浩氣長河震懾群魔。成為天策神朝千百年來，神朝第一天策郎！

    看著陸九淵那真切的笑容，阿奴也莫名跟著開心起來：「是呢！吳大學士當年，可差點沒被武將們氣死。」

    當年陸少卿大人棄武從文之後，不少武將公子哥可謂天天和書院院生最對。不少的侯爺天天去找吳大學士【交流心得】，令那位前文華閣大學士苦不堪言。

    阿奴雖然是妖奴，但陸少卿大人的故事經久不衰。加上那段淒美絕倫的愛情故事，更是廣為流傳。當時知道自家公子是陸少卿大人的兒子後，阿奴整整驚詫了一天。

    「一直盯著我幹什麼？我可不是什麼神朝第一天策郎。」

    感受到阿奴熾熱的目光，陸九淵曬然一笑。自己那位酒鬼父親，到現在還能迷倒小女奴麼。

    聽到陸九淵的調侃，阿奴不禁小臉一紅道：「前天據說山下馬場，來了無數人手持門貼邀公子過府一敘。甚至是禮部侍郎、戶部郎中，都有派人來呢！」

    這些人顯然是為了銅雀台的兩首詩作而來，甚至不少人是因為吳大學士的出面所以想見一見自己吧！

    只不過現在自己的身份曝光，應該有不少人心中叫苦。萬一莫名惱了周國公府，那可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唐國公府縱然威名赫赫，但在許多人眼裡已經是瀕臨破敗。哪怕有簡王這樣的孫女婿在，也擋不住聖上的喜惡。雖然有不少小道消息說當今聖上其實是在庇佑唐國公，或者是迷惑七大天宗。可誰都知道如今聖上病入膏肓，唐國公是否還能起複依舊兩說。

    至少到現在為止，可絲毫沒有一點跡象表明陸家還能夠崛起。反倒是老匹夫日益老邁，誰知道他是否還有當年的壯志雄心呢？

    何況陸九淵現在是妖族，根本承受不了浩然正氣。萬一碰到皓首窮經的大儒，他說不定還會露了馬腳，還是少見為好。

    「大家都說公子這一次是蔫壞，坑了不少貴族子弟。」想起昨個聽到的消息，阿奴捂著嘴吃吃笑了起來。

    「南雲伯小伯爺等人，都被禁足朱雀武院一個月呢！而且都派人前往唐國公府請罪，不過沒有入門。」

    「噢？那是他們咎由自取。」陸九淵跟著笑笑，並不在意。

    他哪裡知道，那些貴族子弟回家就被家中長輩罵的狗血淋頭。特別是許子軒，差點沒被南雲伯打斷雙腿。朱雀武院內禁足一月，對於貴族子弟來說的確是一種煎熬。

    明明繁華京都就在眼前，卻只能苦守界中山。不過反過來看，這也算是這些達官貴人們對於小輩的一種磨礪，以及表示一個態度。沒有誰，是願意參與到兩大國公府的爭鬥中來。

    這件事情，也成為許多人眼裡的笑柄。當中細節，早就傳得沸沸揚揚。許子軒等人故意為難陸九淵，卻不想這個來自燕雲鄉野的小子是唐國公的嫡孫。特別是手持婚書拍當，被許子軒硬奪，也難怪南雲伯氣的跳腳。

    不過真正令人詫異的是，周國公府吃了這麼大的委屈，受了這麼大的【屈辱】。最後葉尚書居然也是帶人登門道歉，不過卻連陸府大門都沒有邁進去。

    堂堂的周國公，硬生生是被螣蛇衛擋在府外。

    雖說這些螣蛇衛是當今聖上派來的，可唐國公要是點頭他們想來也不敢攔著周國公。

    這一次，也徹底令老匹夫的名頭再次在京都中響起。特別是陸家人的脾氣，果然是愛恨分明。

    最後實在無奈的周國公，據說在唐國公府外當場廢掉了一位老嫗的修為。那位老嫗，是宣慧夫人打小的姆媽。還有另外一人，也是周國公親自動手，血染了唐國公府外的石獅。

    根據小道休息傳聞，陸九淵之所以如此憤慨的前去琉璃坊風月當典當婚書，便是因為登周國公府受了宣慧夫人的羞辱。而這位國公夫人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被這兩人蠱惑。

    不過宣慧夫人的性子，京都中誰人不知？這兩人，大抵是給葉府遮羞吧！

    反倒是周國公在唐國公府外當場宣佈，只要陸九淵意欲何時求親，那麼他綁都會去滄瀾宗將葉君媛給綁回來。

    如此一來，葉家大小姐逃婚前往七大天宗的消息也被坐實。只可惜這次的逃婚，明明是燕雲侯主導，宣慧夫人無形中又背了黑鍋。

    阿奴繪聲繪色的述說著，臉上有著一股打心眼裡的歡喜。雖說自家公子是唐國公的嫡孫，但名義上兩者已經沒有絲毫的關係。

    不過這一次周國公親自登門道歉，足以說明葉家人對於此事的態度。向來以後，也不會再出現馬踏長街找麻煩這類事。而且更關鍵的是陸家人如此淡漠，足以說明那位老匹夫很不開心。

    既然老匹夫用另類的方式表達了態度，那麼很多人想找陸九淵麻煩也要掂量、掂量。

    反倒是陸九淵平靜的聽完，不鹹不淡道：「看來老爺子是在慪氣呢！」

    說唐國公表明了態度不假，不過在他看來更多的還是亮出態度給自己看。按照旁人描述的陸家人，各個都是敢作敢當。更何況名滿天下的老匹夫，他不開心就是不開心，憤怒就是憤怒。真要是為此惡了周國公，只怕第一時間打開大門先打一通再說。

    「算是告訴自己，或者是告訴某些有心人，不插手自己的事情嗎？」陸九淵微微一笑，並沒有絲毫的不愉。

    唐國公陸家人的身份，已經給了一層無形的保護光環。想來這位老爺子安排禍鬥騎營都尉來，是想讓自己明白只要有實力，誰都可以不放在眼裡。

    當時禍鬥騎營都尉出場，無數人震撼的場面陸九淵依舊歷歷在目。

    要不是有陸家人這個身份，或許不用等周國公府出手都會有無數人眼巴巴的收拾自己。可是現在呢？就連一回京都就找自己麻煩的覆海侯，都已經銷聲匿跡。

    至少明面上，在這段時間是沒人敢觸陸九淵的黴頭。

    在接下來的十數天時間，陸九淵根本沒有再去上課，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尋竅凝穴的修煉中。紫金妖元的反復淬煉，使得自身血脈筋骨得到了一個新的提升。只不過鬥戰聖法和劍道真解，還是進步緩慢。

    在這段時間裡，陸九淵陸陸續續也聽說了不少關於自己的事情。

    比如那位吳大學士在知道自己的身份後喜不自勝，可到底還是無功而返。他曾放言說，若不是陸九淵是唐國公陸氏的話，肯定會被朱雀武院開格而出。如此儒道英才，不入銅雀台實乃大不幸！

    說到底陸九淵自己也一直躲在界中山不出，他也沒有找到半點私底下【勾.引】的機會。

    還有李應成，據說在琉璃坊爭鬥當天召集奴僕準備為陸九淵助場，卻被景國公囚禁在府中面壁一周。

    ……

    清晨時分，從界中山回到居所養精蓄銳的陸九淵忽然聽到一陣喧鬧。透著大廳隔窗望去，院外正恭敬的站著數名鮮衣奴僕。將手中的燙金請柬遞給阿奴，並未多做言語。

    隨即沖著阿奴拱拱手，他們就像陣風似的離去。

    「十三皇子？」

    接過請柬一看，陸九淵微微有些怔神。自從他的身份曝光之後，本就沒幾個朋友的山居再無閒人打擾。卻不想這位【浪子十三】，會給自己送來請柬。

    「十三皇子和四皇子交好，聽說如今儲君之位正是爭的火熱。這種時候給我送來請柬，是想借著唐國公的虎皮？不過坊間傳聞這位十三皇子乃是浪子，喜好追逐花前月下、醉心江湖的俠客情懷，倒是皇子當中的異類。」

    輕輕把玩著燙金請帖思忖片刻，陸九淵開口道：「阿奴，將我的袍子去拿過來。」

    不管是十三皇子還是四皇子的邀請，陸九淵都沒有拒絕的道理。這兩位皇子，一位贈了《斬妖劍訣》、一位贈了修煉利器【萬融爐】，都算是厚恩，他總該過去道聲謝。

    至於旁的什麼，他陸九淵也沒資格代表唐國公府。別人怎麼看，那就是別人的事情了。

    聽說四皇子當年縱橫東海，斬殺無數海族。他要是也在的話，關於異類的武道修行倒是可以討教一番。

    現在陸九淵全身心想要衝破定竅境，閉門造車是行不通的。但是自己是妖族，修煉上的很多疑問又不能請教講師。如果和四皇子交談人土風情，說不定能得到些有用的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