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荒 作者:策虎橫刀 (連載中)

 
wenguey 2014-12-22 22:33:2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2 199454
wenguey 發表於 2015-3-5 12:50
第一百五十章 想逃?還是留下受死吧!

  粗重的鼻息聲在夜色中顯得格外的猙獰,近百名山賊盜匪在蠱惑下重燃殺心,他們呼吸沉重,目光狠毒,雖心存畏懼,但「趙氏」這個制霸萬里八百載的豪族世家的名號,「白狼騎」這個八百年不敗的嗜血榮譽卻如山般壓得他們不敢反抗,不敢違背。

  「他只有一個人!」

  「你們有近百個,哪怕是堆都堆死他!」

  「你們還在等什麼?在等趙氏的怒火,等白狼騎的彎刀嗎?」

  「上,殺了他,你們才可以活!」

  後方林地內的聲音一次比一次急促,一次比一次具有蠱惑性,逐漸的摧毀了這些山賊盜匪們的心理防線,片刻之後,也不知是他們中的哪個首先行動,舉起手中的兵器嚎叫著向蒼夜衝殺過來。

  「殺呀!」

  「殺殺殺,殺死他,我們才可以活!」

  「他只有一個人,殺了他,大家一起上啊!」

  一時間,整個雞鳴山都響起了山賊盜匪們狂熱的嚎叫,一柄柄閃爍寒光的百鍛兵器揮舞著向前方那個如神像的身影斬去,一股股澎湃狂亂的氣血沖霄而起,潮聲迭湧,神海綻光,面對蒼夜,這群人被蠱惑得瘋魔,紛紛爆發出了最強的戰力,意欲在第一時間,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將蒼夜擊殺當場。

  「既然你們尋死,那便死吧!」

  蒼夜眼中閃爍著冰涼的寒意,對於這些山賊盜匪。他沒有絲毫的同情心,這群人雙手都沾滿了無辜的鮮血,毀家滅族,姦淫擄掠,無惡不作,罪當誅!

  猝然間,深沉的夜色中亮起一片純淨的琉璃色,一陣陣誦經梵唱的禪音隨之響起,空氣中瀰散著一股股慈悲祥和的氣息。

  緊接著,雞鳴山整座山體陡然一顫。便見一道如神似魔的金色身影踏著佛光龍行象步。他筋肉盤曲如龍蛇,通體綻放令人心悸的淡金色神光,舉手投足間都有一種磅礴無濤,力壓山河的恐怖氣勢。

  那群嚎叫著衝殺而來的山賊盜匪們只覺一陣陣禪音在自己的心底響起。化解了他們心頭的戾氣。讓他們不由自主的降低了速度。氣血的運轉也出現了一絲間隙,原本洶洶的氣勢隨之一頓,心中不可避免的出現了遲疑和猶豫。

  恰此時。那亮起的佛光,吟唱的梵音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充滿狂暴剛猛威烈氣息的象鳴。

  這聲象鳴低沉卻具有恐怖的洞穿力,音量不大,卻在整個雞鳴山上空迴響,整座大山在這聲象鳴下瑟瑟發抖,草木亂飛,碎石騰空,爛泥遍灑,仿似就要山崩地裂般,令走獸哭嚎,飛禽哀鳴。

  下一刻,山道上仿似有一頭恐怖到極致的巨獸降臨,隨著其腳步落下,山體一直顫振不已,腳步落下的頻率越來越快,山體震顫的頻率也隨之加快,到了最後,竟是連成一片,整座山都跳了起來,大量的山石滾落而下,原地好似颳起了大風,將林木吹得東搖西擺。

  「殺呀!」

  「殺了他!」

  「砍死他!」

  面對如龐然大物般衝來的蒼夜,這些山賊盜匪也爆發出了骨子裡的血性,嘶聲力竭的衝殺上前,五、六把百鍛兵器第一時間劈砍刺擊在那偉岸的身軀上。

  只是令人震驚,錯愕,驚恐的是,這五、六把百鍛兵器落在眼前此人身上,卻發出金鐵交鳴的聲響,強大的反震力隨之而來,不僅震碎了兵器,甚至傳導到了這五、六人身上!

  霎時間,一陣密密麻麻的骨斷筋折的聲音響起,這幾人甚至連慘叫聲都未傳出,便如破麻袋般渾身炸開,各種血水,內臟碎塊,骨頭渣子四下飛濺,將周圍靠得較近的一些山賊盜匪們淋得頭臉血肉模糊。

  原本狂熱的悍勇之氣被這蓬熱血一沖,便告消失,剩下的只有無邊無際的恐懼和惶然。

  這還是人嗎?連百鍛兵器都難以在他身上落下任何的傷痕,就是連一些凶獸都沒這麼誇張吧?

  只是,留給這夥人的時間太短,還未等他們腦海中轉過一個念頭,蒼夜便如一頭龐大的巨獸直接碾壓進入了人群中。

  沒有任何的招式,也無任何的閃避,蒼夜就這樣將金剛棍橫在胸口,一路向前,橫衝直撞,所有敢阻攔在前的山賊盜匪無不在第一時間被撞得身體支離破碎,大片大片的血液,碎髒,骨渣混雜一團,塗滿一地。

  敢阻攔在前的,撞死。

  敢用兵器攻擊的,震死。

  敢偷襲眼睛,咽喉,下陰等要害部位的,砸死。

  就這樣,蒼夜以蠻橫不講理的橫推之勢行走在山道上,所過之處,人仰馬翻,碰著就傷,挨著就死,近百名山賊盜匪竟是連蒼夜一步都沒有攔下,就這樣被直接碾壓著橫推過去,留下一條鋪滿屍與骨的血路。

  以一對百,直接碾壓橫推過去,這樣的場面實在是太過震撼,便是連這群山賊盜匪身後林地內的那道聲音都沒反應過來。

  須知,這群山賊盜匪雖不如白狼騎,但也都是窮凶極惡,心狠手辣之輩,能在雞鳴山佔山為王,沒有點真正實力是不行的,便是將趙氏新招募的武衛拉出來比較一番,最終獲勝的也絕對是這群山賊盜匪,因為他們更有組織,配合更好。

  但,就是這麼一群山賊盜匪,卻被一名武衛直接碾壓橫推過去,近百名山賊盜匪甚至連對方一步都難以阻滯,就被橫推得人仰馬翻,筋斷骨折,橫屍當場,血流滿地。

  這慘烈的一幕著實震驚了不少人,近百名悍不畏死的山賊盜匪竟是被一人血洗,剩餘還活著的十來人更是被嚇破了膽,眼神呆滯的跌坐在血水中,失心瘋般的哀嚎哭啼。

  「雜碎,躲在後面也躲得夠久了,納命來!」

  將最後一名嚇傻擋道的山賊撞死後,蒼夜已經將由近百名強悍山賊盜匪組成的陣型打了個對穿,但他並沒有停留,眼中的殺意澎湃,腳步不歇,向著前方的林地衝去。

  先前有兩個隱藏在林地內人不斷偷襲,並蠱惑這群山賊盜匪和自己搏命,被他惦記上了,此刻他挾著浴血橫推之勢,要將那兩人格殺當場。

  「不好,快逃!」

  林地內,那道先前蠱惑山賊的聲音響起,只是此刻這道聲音中再無先前半點的沉著冷靜,有的只是無邊的惶恐與驚怖。

  顯然,先前橫推山賊那一幕太過血腥震撼,已經在此人心中種下了不可戰勝的種子,面對追殺而來的蒼夜,他們居然不戰而逃。

  「逃得了嗎?」

  蒼夜耳朵一抖,冷笑一聲,猛地吸氣,胸口瞬間高高隆起,像是塞了個皮球,爾後衝著林地內猛地開聲吐氣:「留下!」

  佛武,金剛獅子吼。

  這一聲吼出,有如洪雷落下,震驚百里,彷彿金剛降世,獅王咆哮,平地掀起一陣狂風,前方的林地靠前的數排高大林木在這一吼之下,竟是支撐不住,枝椏俱斷,連根拔起,漫天泥沙飛捲,現出兩道狼狽逃竄的身影。

  「哪裡逃!」

  蒼夜神魂一跳,便捕捉到了這兩名震懾當場,短暫失神的黑手的蹤跡。

  其中一人紅袍鐵甲,手裡握著一桿狼牙長矛,寒光閃爍,縈繞寶氣,竟是一柄頂級利器。

  另一人著包鐵皮甲,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手裡提著一柄足有一人高的精鋼勁弩,只是此人行動頗為不便,左臂和右腿共計貫穿了幾根三尺長的弩箭。

  「不好,他追來了!」這名身穿皮甲,手持勁弩的疤面男子使勁的晃了晃腦袋,從先前那種眩暈中緩過神來,就見一道魁梧的身影正風馳電掣般追來,他臉色一變,推了身旁紅袍鐵甲的中年男子一把,道,「老大,你快走,我來斷後!」

  「老二,還是你快走,我來斷後!」紅袍鐵甲男子以槍撐地,勉強保持著鎮定,視野中的景物猶自在旋轉不已。

  「老大,我中了三箭,逃不掉的,還是你快走,記得為我和老三報仇。」疤面男子臉上泛起一抹苦笑,卻出手如電,迅速上好弩箭後,對著前方來了幾記爆射。

  「老二……」

  「老大,你什麼時候這麼別婆婆媽媽的了,難道要一起死在這你才甘心?」

  「老二,你……保重。」紅袍鐵甲男子猶豫了片刻,眼見蒼夜輕描淡寫的就躲過了疤面男子的幾次射擊,咬著牙,使勁的拍了拍疤面男子的肩膀,轉身就欲離去。

  「想逃?還是留下受死吧!」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蒼夜早就留意了此二人的異動,眼見此人居然意欲逃竄,自是不肯。

  就見他低吼一聲,渾身筋肉一陣聳動,一股恐怖的力道自腳底生成,一路往上,在彙集了全身大部分筋肉的力道後,最終湧入右臂,將原本就粗如鐵柱般的手臂脹大了一倍有餘,爾後將手中的金剛棍徑直投擲了出去。

  「不好,老大,小心!」

  疤面男子狼狽的向後退開數步,麻利的上好弦矢後,正欲瞄準,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下意識的開口示警。
wenguey 發表於 2015-3-5 20:26
第一百五十一章 猿魔崩山棍,山嶽崩!

  趙氏營地內,之前曾和蒼夜二人有過交流的圓臉少年趙孝鳴心神不寧,自蒼夜二人出營之後,他心頭就湧起一抹不詳,這股不詳來得十分強烈,讓他的臉色蒼白,極為難看。

  隊伍裡有些人串聯密謀想要除掉蒼夜二人,甚至連白狼騎都牽連其中的事情,他並非不知,只是他生性謹慎,加上出身旁支,完全靠自己拚搏才有今天,出頭不易,與蒼夜二人同病相憐,更看不慣族中某些人如此陰私妄為,使用鬼蜮伎倆,是以並沒攪合其中,甚至不知出於何種心裡,他在晚間向蒼夜二人隱晦示警,希望他們能逃過此劫。

  「鳴少,怎麼了?」幾名分屬他麾下的武衛僕從見狀,摸不著頭。

  趙孝鳴吐了口氣,搖搖頭,一臉凝重之色,道:「我也不知為何,只是感覺有一種不祥即將來臨。」

  「而且越來越強烈,甚至是一場……滅頂之災。」

  「鳴少,你是不是有點太緊張了吶,我們可是趙氏的隊伍,誰敢在這裡放肆,對付我們,那不是自己找死麼?」這幾名武衛僕從相顧無言,其中一個大著膽子嬉笑道。

  「不,這種感覺十分熟悉,我有幾次就是靠著這種感覺躲過了殺身之禍。」趙孝鳴臉色嚴峻的搖搖頭,鄭重其事的說道,卻是將他身前的所有武衛僕從都鎮住了,一個個都露出了凝重之色,心都吊了起來。

  「鳴少。我們該怎麼辦?」

  「為今之計,只有先離開這了,我們馬上走,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雞鳴山!」趙孝鳴說完,不等武衛僕從們反應,便下達了命令,「這些輜重補給都不要了,帶好口糧兵器,迅速離開!」

  「喂,孝鳴。你這是怎麼回事?這大半夜的發什麼瘋?」有幾個靠得較近的趙氏子弟見狀。心生疑惑,紛紛出言問詢。

  「我覺得此地不安全,要連夜離開,信我的隨我一起。」趙孝鳴沒有停留。只是丟下一句話。便在幾名武衛僕從的簇擁下衝到了拴住坐騎的草棚內。解開韁繩,翻身上去,也不多言。就往外衝。

  「這小子莫非得了失心瘋?居然連夜趕路,難道不知趕夜路的凶險?」一名趙氏嫡子冷笑一聲,語氣中有著說不出的嘲諷,「果然是無用的旁支子弟,沉不住氣,莫非怕被那事牽連?」

  「有白狼騎鎮壓,就算那廝本事再大,也翻不了天,再說有一群山賊盜匪背書,咱們根本就沒留下任何手腳,就是家主派人前來也查不出真相。」

  「趙孝鳴不簡單,他如此倉皇逃離此地,顯然是察覺到什麼。」另一名先前叫住趙孝鳴的趙氏嫡子搖了搖頭,臉上浮起一抹慎重。

  「察覺?哼,一介旁支子弟,上不了檯面,你若信他,怎不隨他一道離去?」

  「我正有此意,如此,就告辭了。」這名趙氏嫡子虎背熊腰,生得一表人才,聞言向同伴拱了拱手,便招呼自己的武衛僕從尾隨趙孝鳴迅速離去。

  之後又有兩名趙氏子弟不知出於何種原因,也匆匆率領各自的小團隊離開營地,原本熱鬧的趙氏營地一下子就空出了許多,只有九人依舊留守此地。

  如此一來,卻是讓留守的九人心頭蒙上了一層陰影。

  恰此時,地面開始不斷顫抖,似在遠處上演了一場大戰,怒吼聲,嚎叫聲,痛呼聲,隔著夜色傳來,讓他們血脈僨張,一臉興奮的聚在一起,言笑議論。

  「這伙山賊實力彪悍,據說都有玄關境以上的實力,尤其是三名頭領,更是達到了化海巔峰,距離命泉也只有一步之遙,一個槍法如神,一個善使勁弩,百發百中,還有一個力大無窮,三人配合默契,再有一幫實力不弱的嘍囉相助,解決那人真不要太容易了。」

  「夜狼的實力,我們有目共睹,的確不弱,可惜他有個拖油瓶連累,不能將所有精力投入戰鬥,且這伙山賊採用的是可不是一對一的擂台戰,而是變數最大的混戰,只要被圍住,哪怕是命泉境,想要全身而退都不可能!」

  「據說他們兩年前就曾困殺過一名命泉境。」

  「就算夜狼最終衝破了山賊的包圍,咱們還有後手,二十名白狼騎連營合陣,足以將其輕鬆碾殺,誰讓他得罪那麼多人?」

  「如此,我們就靜待喜訊吧!」

  ……

  「轟隆隆!」

  平地捲起一陣驚雷,就見半空中一抹淡金色流光劃過,緊接著原本如狡兔般逃竄的那名紅袍鐵甲男子陡然定格,立在原地沒了動靜。

  一根丈二長的淡金色長棍自其後背穿入,從前胸穿出,將之串起,釘在一棵古木的樹幹上,鮮血將數人合抱粗的樹幹都染成了血紅。

  「老大!」

  「我和你拼了!」

  疤面男子低吼一聲,眼中閃過一抹決絕,腹中的神海陡然爆發出恐怖的亮光,一股決死的氣息自其體內逸出,狂暴的氣血不斷加速運轉,似欲炸開。

  然,下一刻,一道魁梧的淡金色身影如仙佛般從天而降,其體內的氣血之浩瀚,有如大河長江,將四周的空氣都擠開,天地都似被點燃了般,在疤面男子視野中只剩下一片漫天卷地的白金色流焰,未等他將全身的氣血爆開,便見一隻淡金色的手掌如山似岳般,當空按了下來。

  這一掌按下,如有風雷,半空中竟是幻化出一尊怒目金剛,掌紋流轉,似一串串伏魔經文在唱響,擁有無上偉力,降妖伏魔,群邪辟易,剛猛無濤,不可阻擋。

  佛武,大力金剛掌。

  蒼夜擁有完美之軀,體魄完美。修煉佛武之後,更是將這種優勢發揮到了極致,但並不等於他就不適用氣血,相反,以血氣增幅體魄力量所達到的殺傷遠勝他使用棍法,只是他如今臥底趙氏,為了隱藏身份,不得不低調隱忍。

  須知,赤手空拳的蒼夜,才是最為恐怖的蒼夜!

  以如今他純粹體魄力量達到八十七萬斤計。經過了其此時血氣增幅後。全力一掌達到了恐怖的七百萬斤(換血圓滿時血氣增幅為四倍,玄關一重翻倍,也即是八倍),是沒有衝擊玄關一重與修煉佛武前力量的十多倍。為七十龍象之力!

  更何況。大力金剛掌雖非佛武中的絕學。但也極其實用,品階相當於玄級,能增幅兩倍力量。如此一來,若蒼夜全力運轉大力金剛掌,轟出的力道就達到了一百四十龍象!

  以尋常化海境武者通常四五龍象的力量來抵抗,即便有強大秘法能瞬間把力量翻倍,然面對一百四十龍象的恐怖力量,也只有被碾壓的份。

  沒有任何意外,不惜以全身氣血進行自爆的疤面男子剛剛炸開璀璨的光焰,就被這從天而降的一掌狠狠的鎮壓,甚至連風浪都未掀起,就被壓滅入地,連渣都未剩,化作灰灰。

  完美之軀的強大,在有了相應功法的配合施展後,終於爆發出無與倫比的強勢,這一刻的蒼夜戰力較之前幾日有了堪稱徹底的蛻變,化海境武者的自爆竟是不能再傷其分毫。

  為何自太古以降,無數絕代天驕,窮盡一生,都不曾獲得完美之軀?為何太古遺族對自己血裔後代在肉殼境時的要求最嚴?體魄力量不達十一萬斤不准覺醒血脈?為何十二萬九千六百斤為肉殼極限,有記載以來,無有人達到?

  這就原因,這就是根源,因為完美之軀的潛力無限!

  反掌間滅殺一名強大的化海境武者,蒼夜卻並未停留,他眼中劃過一抹異色,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身如靈猿,往前一縱,伸手一抓,將插入一棵古木的金剛棍抽出,爾後腳尖在樹幹上一點,整個人好似展翅大鵬般,凌空虛渡十數丈,在力竭前再次一點,借力向前,彈指間便橫過了數十丈距離。

  下一刻,一棍橫空,半空中現出一片浩瀚的金色霞光,光影中似有一頭體繞金光,赤眼金睛的暴猿,它仰天咆哮一聲,連虛空都欲炸裂,氣沖九霄,勢吞山河,手中一桿黝黑的長棍逸散著連仙佛都膽顫心驚的氣息,就勢向前一砸。

  「不好!」

  「速退!」

  「小心!」

  「不可硬抗!」

  登時,從林地一處空無一人的偏僻角落傳出一道道甕聲甕氣的吼叫,便見虛空中泛起一道漣漪,緊接著,似有一道破碎聲響起,原地出現了憧憧人影。

  他們身著狼紋白甲,頭頂狼頭盔,腳胯白色巨狼,腰懸彎刀,十數人連營,卻煞氣沖霄,赫然正是趙氏的精銳武力白狼騎。

  只是此刻的白狼騎卻無往日的威風,顯得極為狼狽,尤其是當半空中,那剛猛狂濤的暴猿虛影一棍砸下,這些白狼騎被打得措手不及,根本來不及離開,只能匆匆抽出腰間彎刀迎敵。

  猿魔崩山棍,山嶽崩!

  半空中的暴猿虛影嘶吼一聲,一對赤眼中燃燒著瘋狂的戰意,它體表金光萬道,神曦升騰,氤氳自生,有如妖中無上帝王,神勇無雙,剛猛無濤,念動間便足以屠神撕仙,無物可擋,無物可敵。

  這一棍轟下,整座雞鳴山都在哀嚎呻吟,龐大的山體承受不住那自上砸下的一棍,開始解體,大塊大塊的山石開始崩解,無論雞鳴山內的懸崖峭壁,險峰巒頭都在顫抖中開始碎裂。無數林木花草都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摧折蹂躪,大量棲息在山上的走獸飛禽哀嚎著從巢穴中衝出,向著山外奔逃。

  一時間,整座雞鳴山地動山搖,山巒崩塌,恍如陷入了一片末日。

  (→未完待續←)
wenguey 發表於 2015-3-6 13:50
第一百五十二章 白狼連營,氣血沖霄;鬥佛翻天,有教方誅

  「狼嘯,白狼千里勢吞熊!」

  面對那如山如嶽砸落,打出天崩地裂氣勢的一棍,二十名白狼騎雖然狼狽,卻並無慌張,他們是趙氏花費大量財力物力,自無數血與骨中鍛鍊出的一支精兵,經歷過的困難險境比比皆是,早已養成了山崩於前不形於色的氣質,即便此刻面對如山崩似地裂般的場景,他們依然在第一時間組織了抵抗。

  隨著白狼騎隊長的命令,就見二十名白狼騎迅速策動,形成一個奇異的狼形陣列,爾後二十名白狼騎同時搬運氣血,彼此氣機相連,聲勢疊加,經過二十名白狼騎的身體之後,隱然形成了一道恐怖至極的氣血巨狼,其渾厚磅礴程度,竟是百倍於任意一名白狼騎。

  這隻氣血巨狼包含如火般的侵略性,如護罩般遮在了二十名白狼騎頭頂,將他們護在其中,跌落的山石,飛濺的泥塵砂石撞擊到氣血巨狼身上後皆盡化作虛無,分毫難侵。

  這就是白狼騎能縱橫萬里,難逢敵手,屢屢以少勝多的秘密所在,他們每個人此刻都形如一個節點,以自身的氣血喚醒一隻猶如活物般的氣血巨狼,恐怖的戰力相當於一頭五代內的純血古獸,足以與辟竅境的人族高手相抗。

  「好奇妙的方法,居然通過氣機,功法,陣型,乃至身上的兵甲,胯下的坐騎的聯合,爆發出遠超境界的戰力,發明這種方法的人簡直是天才!」

  蒼夜身在半空。手中的金剛棍與他身後的暴猿虛影動作一致,悍然轟下,眼中的紋篆卻是急速流轉,將白狼騎的變化皆盡看在眼中,心頭忍不住讚歎。

  「轟~」

  雞鳴山的半空中,一頭暴猿與一頭巨狼展開了生死搏殺,暴猿神力無雙,手持一根黑棍,暴戾無比,蹦跳間。將棍子揮成了龍蛇。穿梭間簡單卻異常致命,每一棍起落,都帶動了天地風雷,氣象萬千。勢壓萬古。

  巨狼同樣不弱。其奔走迅若閃電。劍走偏鋒,每每將時機把握到了巔峰,出擊的角度異常刁鑽。從不正面相抗,卻在進退間將狼性的陰險狠毒發揮到了極致。

  「竟是比進階六代純血古獸的大金還要強大數倍,這還只是二十名白狼騎連陣後的威力,想當初邢氏以四十魔狼騎掩殺五萬百村的村民,若非金蹄白象等十三頂級凶獸奮死搏殺,兼且對方輕敵大意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或者最後五萬多人馬全都死光了,都難以撼動對方分毫!」

  親自和連陣的白狼騎搏殺後,才能感受到對方的恐怖,思及戰力與白狼騎並列的魔狼騎以四十之數搏殺五萬,卻損傷殆盡的下場,蒼夜額上浮起一抹冷汗,為蒼狼村剩餘村民最終得以逃脫感到慶幸。

  「可惜,我的實力也非停滯不前,所以,你們今天注定要失敗!」

  「給我死來!」

  半空中,一聲暴喝響起,就見那頭暴猿倏然一躍,身上猛地亮起一片琉璃色光焰,原本披在身上的黃金甲,紫金冠皆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金紅袈裟,身上的暴戾狂躁也不見了蹤跡,赤眼中竟是多了一種慈悲之意。

  手中那根黑色棍子揮出的不再是天崩地裂,震撼宇宙洪荒的破壞之力,而是蘊含著一種大解脫,大智慧,大清淨,大極樂的禪意,這股禪意發自人心最深處,足以讓再頑固的魔頭懺悔皈依,讓最兇殘的屠夫低頭唸佛,這禪意作用不在人身,卻叫人的內心天地真個天翻地覆。

  此棍,不殺人,卻誅心。

  鬥佛翻天棍,有教方誅。

  那頭先前還能和暴猿鬥個旗鼓相當的巨狼被琉璃色的光焰一沖,竟是連三息都未抵擋住,就如春陽融雪般迅速消融,於半空中解體成二十道細小許多倍的氣血,返歸下方的二十名白狼騎。

  「噗~」

  首當其衝的便是白狼騎的那名隊長,他的實力在二十名白狼騎中最強,連陣以他為中心,此刻受到的衝擊自然也是最大。

  身穿重鎧的他只覺腦門被狠狠的砸了一棍,眼前金星直冒,腦子裡似開了個水陸法會,鐘鼓齊鳴,磬鈸作響,喉頭一甜,湧出的血箭激射在面罩前又反彈了回來,直將臉孔撲得個鮮血淋漓。

  更為恐怖的是從心底響起的一陣誦經聲,一字一頓,字字珠璣,聲聲放光,有如灌腦魔音,附魂之蟲,讓人根本難以抵抗,心頭的殺念戾氣被逐漸消弭,體內的氣血隨之平復。

  與這名白狼騎隊長有相似遭遇的還有其他十九名白狼騎,雖不如他們隊長遭遇的那麼恐怖,但心地響起的誦經聲依然讓他們這些雙手沾滿了鮮血的屠夫們沒由來的感到懺悔和不安。

  甚至有些意志抵抗較弱之人眼前竟是出現了許多往日死在他們手中的亡魂,在向他們索命,讓他們神色大變,有的忍不住向四周躲避,有的則是揮刀斬擊,但無論如何,原本的陣型卻是因此錯亂,再難連陣爆發,只能各自為戰。

  然,這些白狼騎個體實力雖然稱得上出類拔萃,但都沒有超脫化海境的範疇,即便是白狼騎隊長的修為接近命泉境,卻依然還處在化海圓滿的層次。這樣的實力,對蒼夜來說,並不比砍瓜切菜困難。

  是以,接下來的一棍又發生了變化,袈裟重新化作金甲紫冠,那滿是慈悲之意的棍子須臾間重新沾滿了戾氣與殺意,挾著拔山填海之勢,重新落下。

  白狼騎眾人心頭那如附骨之疽般的禪音頓告消失,神智恢復清明,但他們陣型已亂,心緒未平,且時間已經來不及,面對這有如擎天一棍,他們只能硬著頭皮,咬緊牙關,舉起手中彎刀硬抗。

  「夜狼,你敢殺我等白狼騎?」白狼騎隊長瞠目欲裂,他如何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武衛不僅實力強大,而且膽量和野心也是如此之大,居然想要強殺他們二十名白狼騎!

  他們可是白狼騎,是趙氏八百年來稱雄萬里的武力保障,是用趙氏無數財力物力打造出的從無一敗的精銳中的精銳,而今卻被一名不曾被他們放在眼中,與奴僕無異的武衛如雞狗般宰殺,這讓心氣極高的他們如何能嚥得下這口氣?

  「你們要殺我,我如何殺不得你?」

  蒼夜嗤笑一聲,渾身筋肉暴突而起,手中的金剛棍再度加速,超過十一龍象之力悍然爆發,竟是在虛空中炸出了十一頭搖頭擺尾,揚蹄踐踏的龍象虛影,照著下方的白狼騎狠狠的踩了下去。

  「夜狼,你這卑劣賤種,我死也不會放過你,必叫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同歸於盡吧!」

  白狼騎隊長眼見蒼夜殺心已起,沒有絲毫留手的跡象,知道今日不能善了,大吼一聲,整個人都放射出強大的光亮,像是一隻被點燃的火炬,氣血狂暴,神海怒吼,須臾間,整個人竟是撐大如皮球,體內的筋骨齊齊粉碎,竟是意欲自爆拉蒼夜同歸於盡。

  「隊長!」

  其他白狼騎眼見自己的隊長竟是毫不猶豫的自爆,要與敵皆亡,一個個臉色大變,齊齊怒吼。

  「兒郎們,速速離開此地,莫要作無謂犧牲,誰若是回了趙家堡,定要將今日之事報告給族老會,我懷疑夜狼此人乃是別家安排滲入我趙氏的臥底,一定要徹查清……」

  白狼騎隊長抓緊時間交代後事,同時讓他的隊員速速離去,只是未等他話說完,一根淡金色的長棍從天而降,以無與倫比的速度將其洞穿。

  「轟隆隆~」

  霎時間,圓滾如球的白狼騎隊長轟然爆炸,無數血水,碎臟,骨渣狂飆而出,恐怖的力道席捲四方,形成一道道氣浪,將四周方圓十數丈內淹沒。

  在此範圍內的一應林木花草,泥塵砂石,乃至一些來不及逃出的白狼騎在這恐怖的爆炸之下皆盡化作粉碎。

  甚至整個雞鳴山都開始了崩裂,先前已經裂紋遍佈的整座山體隨著裂紋的進一步擴大,發出痛苦難耐的連串轟鳴,山頂的岩石如潮水般開始滾落。

  「哪裡逃,你們都留在這吧!」

  漫天的塵埃中,一道淡金色光芒沖天而起,於半空中現出身形,赫然正是蒼夜,只是此時的他衣袍盡碎,坦露筋肉,體表如塗金般,充滿了金屬的質感,雙目怒視下方,雙手握住金剛棍,渾身筋肉如龍蛇般聳動,狠狠的砸了下去。

  猿魔崩山棍,山嶽崩!

  這一棍較先前更加強大,更加純粹,中間無有任何變化,直直一棍,卻蘊含了令天地突變,風雲失色的力量,竟是將整個雞鳴山都籠罩其中,方圓數十里都在這一棍之下。

  「該死的,夜狼,你莫非真要趕盡殺絕?你真要置我們全於死地?」

  幾名剛從先前白狼騎隊長自爆中逃出的寥寥數名白狼騎此刻血肉模糊,灰頭土臉,丟盔棄甲,感受到頭頂傳來的致命危機,紛紛仰頭,神色大變,眼中終於有了一抹揮之不去的恐懼。

  (→未完待續←)
wenguey 發表於 2015-3-7 01:57
第一百五十三章 

  「那是什麼?」

  趙氏營地內,一直密切注視週遭變化的一眾趙氏子弟此刻聚在了一起,等到半空中突然出現一頭佩戴金甲紫冠的暴猿虛影時,他們神色不由為之大變。

  「無須慌張,那非是實物,只是武道意志的顯化。」有見多識廣的趙氏嫡子擺了擺手,示意眾人不必緊張,只是他的臉上卻無半點輕鬆之色。

  「武道意志?那是將一門武技練至第三重境界方才會顯化的異象,這雞鳴山內居然有這等武道高手?」另一名趙氏嫡子臉上滿是凝重之色,爾後和先前那人對視一眼,不再出聲,只是不約而同的向身後揮手,向各自的隨從做了暗示。

  下一刻,與那頭暴猿虛影相對的半邊天空中出現了一頭氣勢絲毫不弱的氣血巨狼,這頭巨狼方一出現,就佔據了半邊天空,齜牙咧嘴,渾身散發著無邊的煞氣,向暴猿頻頻挑釁,氣勢不弱分毫。

  「哈,氣血巨狼,白狼騎發威了!」一名趙氏旁支嫡子忍不住撫掌大笑,一臉興奮之色。

  白狼騎編制只有兩百,八百年來雖出動數十次,但平均下來,卻是十多年方才會出動一次,在這些趙氏子弟眼中實在是神秘莫測,此刻見到半空中那只在傳說裡方才會有的白狼騎發動時的異象,不由紛紛發出歡呼。

  在他們心中,白狼騎就代表著無敵,無論敵人如何強大,在發動的白狼騎面前都只有失敗被殺的下場。

  這是趙氏八百年來用無數勝利與失敗者的頭顱和鮮血鑄就的信念。深深銘刻在每一個趙氏子弟的骨子裡,白狼無敵的信念已徹底融入他們的身體神魂當中,不可置疑。

  便是先前那兩個各有打算的趙氏嫡子也都紛紛按捺住了異動的心神,臉上浮起如釋重負的笑容。

  「先前真是多心了,有白狼騎在,又有什麼人能脫離掌控?」先前一人暗笑一聲,隨即目視眾人,揚聲道,「諸位,白狼騎已經出動。想來勝利已經不遠。我們還是準備好吃食和美酒,靜待他們歸來吧?」

  「不錯,有白狼騎,我們便可高枕無憂。只是他們一夜辛苦。我們卻是要好好犒勞一二。」

  「可惜。有酒有肉,卻無女人,卻是不得盡興!」

  「哈哈。等到了初淵城,再將那裡最好的粉頭招來補回就是。」

  「等明天見到趙孝鳴他們幾個,卻是要好好嘲笑他們一番,如此膽小,怎堪做我趙氏的子孫!」

  一眾趙氏子弟徹底放鬆下來,紛紛開口,言笑晏晏,吩咐各自的武衛僕從準備歡宴,等待白狼騎眾人歸來就要好好慶賀一番。

  只是接下來半空中的場景卻是讓他們恍如見鬼,在他們臆想中不會耗費太長時間,便摧枯拉朽般將那頭暴猿啃噬乾淨的氣血巨狼卻逐漸的落於下風,甚至不敢正面迎敵,只能劍走偏鋒,迂迴側擊,面對暴猿勢大力沉的進攻,卻只能狼狽後退。

  「這怎麼可能?」

  「白狼騎連營後的氣血巨狼居然不敢正面迎擊?」

  「據傳二十名白狼騎連營後,爆發的氣血巨狼戰力堪比五代寶血古獸,居然會落於下風?那頭暴猿意志竟是如斯恐怖?」

  整個趙氏營地霎時間一片死寂,只有一陣陣沉重的吸氣聲,甚至有幾名膽小之人更是眼神飄忽,目光游離,暗地裡朝著自己的武衛僕從做了個盡快逃離的手勢。

  然而他們的反應還是太慢,半空中的情形再度變化,那頭金甲紫冠的暴猿搖身一變,竟是化作一尊浮屠,身披大紅袈裟,手中長棍也無半點戾氣,反而充滿了慈悲禪意,但效果卻是恐怖絕倫,輕輕一棍,就將那頭氣血巨狼打得潰散當場。

  這一幕如一記重錘,狠狠的砸在一眾趙氏子弟的心坎上,讓他們一時間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如同一尊尊雕像佇立在原地,張口結舌面紅耳赤,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就連跟隨在這些趙氏子弟身後的眾多武衛僕從也同樣瞠目結舌,他們對白狼騎的畏懼更甚,知道這支精騎的強大和可怕,尤其是這兩日來同行,更是加深了心中的驚怖恐懼。

  只是,所有人都沒想到,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白狼騎居然在一場最直接的對話中敗下陣來,而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敗塗地,甚至連丁點抵抗都沒,就如春陽融雪般,整隻恢弘磅礴的氣血巨狼被直接打潰。

  「這是幻覺嗎?」一個趙氏旁支子弟回過神來,自言自語的說道。

  「這一定是敵人的詭計,他們妄想以此來摧毀我們的信念!」先前開口的那名趙氏嫡子面沉如水,他眼中爆射出精光,掃視了眾人一眼,道,「我們趙氏白狼騎戰無不勝,未嘗一敗,如今的數量更是達到了二十,足以橫掃數千乃至上萬名同等境界的武者,不可能會輸。」

  「不錯,大家警惕起來,我們這次遭遇的對手不簡單,居然能製造如此栩栩如生的幻境,諸位切莫中計。」另一名趙氏嫡子眼中閃過一抹異色,沉聲應和道。

  只是未等此二人話音落下,就從遠處傳來一陣劇烈的搖晃,腳下的雞鳴山都跳了起來,放眼望去,就見那邊竟是衝起一蓬炙熱灼目的光亮,仿似一支熊熊燃燒的火炬,緊接著就是一陣恍如天災般的爆炸聲響,即便是隔了老遠的趙氏營地,也同樣感受到了爆炸的威力。

  整個營地像是被翻了個遍,營帳統統吹飛,幾個用來拴住牲口坐騎的草棚全都倒塌,各種獅吼虎嘯,熊咆豹嘶此起彼伏,腳下的山體出現了一道道恐怖的裂紋,整座雞鳴山像是遍佈了裂紋的瓷器,下一刻就會破碎開來。

  「有人自爆了,會是誰?」

  一眾趙氏子弟心頭掀起了滔天巨浪,緊接著便是一陣恐懼與不安,面面相覷中,都發現了對方眼裡的退縮和惶然。

  自爆,是只有在無可挽回的局面下才會採取的與敵皆亡的極端做法,只有失敗一方才會如此,自古以來,何曾會有正常的勝利一方用這種同歸於盡的做法?

  而先前的對決中,失敗一方屬於白狼騎,即便這些趙氏子弟口中拒不承認,甚至為此還安上了幻境的說法,但他們心中都清楚的很,白狼騎敗了。

  只是情況較他們認為的還要慘,居然敗到需要有人自爆來阻敵以讓更多人逃脫的地步!

  似乎在白狼騎建立以來的歷史上,還從未有過這種情形發生,他們究竟遭遇了什麼樣的敵人,居然要以如此丟人的手段來撤退,以避免全軍覆沒的危機?

  「不好,雞鳴山快要崩塌了,我們快逃!」有清醒的趙氏子弟觀察到了四周的變化,用驚恐萬分的語氣尖叫。

  「什麼,雞鳴山快要崩塌了?這怎麼可能?!」有人不敢相信,只是當目光掃過四周時,卻一個個神色大變,跟著叫嚷起來。

  這樣一座大山,一旦崩塌,震盪的餘波至少會波及四周近百里,要想活命,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儘可能的遠離此地。

  「走,快走!」

  「快,離開這!」

  「東西都不要了,快走,再不走就死在這!」

  反應過來的諸眾趙氏子弟此時再也顧不上風度,丟下滿營的補給坐騎,邁開腳步,向山外衝去。

  什麼趙氏的榮譽,白狼騎的成敗,族老會的任務統統都丟到了腦後,此刻唯一惦記的就是保命。

  然而,事情的發展還是太快,未等這些趙氏子弟衝出營地,一股狂暴霸道的氣息再度沖上半空,比之前那頭暴猿更加暴戾,更加狂暴,更加的嗜血,爾後就是一道橫在半空,延綿有數里,將雞鳴山都籠罩在其氣勢下的棍影。

  拔山填海,崩山嘯海,剛猛無濤,磅礴無匹,難以用言語形容此刻懸在半空中那道棍影的氣息。

  只隱約在棍影身後的虛空中,現出一頭仰頭咆哮蒼宇,氣吞億兆山河,霸氣側漏恍如星宿般的暴猿虛影。

  它赤眼一瞪,雙手往前一探,抓起棍影照著下方的雞鳴山就是一棍砸下!

  這一棍落下,如若天柱崩塌,天上地下無有阻擋,被棍影籠罩住的雞鳴山連絲毫抵抗都未有,便輕輕一顫,爾後不知是從哪一部分開始粉碎,整座山體開始了迅速的崩塌,難以計數的碎石暴墜如雨,山上所有的林木花草被騰起的氣浪奮力一絞,就成了碎渣,其他未有逃離此地的飛禽走獸同樣沒有倖免,在哀嚎聲中被碾成了齏粉。

  天空在咆哮,大地在顫抖,無邊無際的塵灰紛揚直上,遮天蔽地,一道道氣浪如騰龍,似怪蟒,在洋洋塵埃泥沙間鑽探伸縮,咆哮狂湧,衝擊一切,摧毀一切。

  整個雞鳴山陷入了末日般的景象,原本近千丈高的山體徹底消失,只留下一片延綿數百里的廢墟,以及一個令人絕望的恐怖大坑,斷裂的地縫深處隱隱可見暗紅色的岩漿,空氣中瀰散著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放眼處,滿目蒼夷,亂石嶙峋,粉塵撲面,生機斷絕,無有活物。
wenguey 發表於 2015-3-7 14:12
第一百五十四章 從崩塌廢墟中走出的人

  「地震了!」

  「快看,雞鳴山那邊是怎麼了?」

  「天吶,雞鳴山崩塌了!」

  距離雞鳴山數十里外,一路狼奔豬突的趙孝鳴等趙氏子弟並眾武衛僕從感受到身後的劇烈震動,愕然轉身,就見先前他們所在的雞鳴山此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整座幾近千丈高的山體完全崩塌,大片大片的塵泥飛揚漫天,一道道狂濤無比的氣浪沸騰翻滾,咆哮衝擊,破壞一切可以破壞的的東西。

  一道以雞鳴山為中心的無形氣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向四面八方衝擊,所過之處,地裂石崩,林木花草瞬間粉碎,被追尾的飛禽走獸更是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便化作血霧。

  「不好,快走!」

  趙孝鳴早在雞鳴山發生變化的第一時間便全力發動,此刻見到如斯恐怖的場景,更是臉色煞白,一抽胯下坐騎,登時如飛般向遠處奔馳而去。

  其他人員見狀也是一聲不吭,悶頭逃命,直至一口氣逃遁了百餘里,脫離了雞鳴山崩塌餘波可及的範圍,他們方才停了下來,一個個鼻息咻咻,氣喘吁吁,面面相覷,臉上掛著無盡的後怕。

  「這要何種力量才能將一座大山都被崩解,雞鳴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些留守營地的趙氏子弟能否逃脫出來?」

  「還有那二十名白狼騎,他們若是沒能逃脫。此行我們趙氏的實力可就在三家中墊底了!」

  一名趙氏子弟雙眼失神,喃喃自語,這一切發生的太快,若非他們出於謹慎,跟隨趙孝鳴一起逃出,此刻若還在雞鳴山範圍內,卻是會連小命都保不住。

  「這次多虧了孝鳴,不然,我們趙氏的隊伍可就全軍覆沒了。」說話的是一行人中唯一的一名趙氏嫡子,他曾和趙孝鳴打過交道。知道其那種危機預感能力的準確性。是以在第一時間跟隨,方才沒有命喪雞鳴山。

  「現如今我們該怎麼辦?是該繼續前往初淵城,亦或是返回趙家堡,向族老會匯報此事?」開口的是一名趙氏旁支子弟。他從未遇到過這種山崩地裂的景象。此刻心神被奪。兩股猶自顫顫,臉上爬滿了恐懼和不安。

  雖是提問,但他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想要早日回歸趙家堡,那裡才是真正安全溫暖的地方,不用懼怕任何的危險。

  先前那名失神的趙氏子弟回歸神來,附和道:「原本十三人,如今就剩我們四個,即便能到達初淵城,也難以和其他兩家爭鋒,就更不用說會遇到一些眼高於頂的武道宗派之人,或者我們應該先退回去重整旗鼓?」

  「我們這次領接的是血色任務,原本就是九死一生,此行的困難越多,我們完成後的收穫也就越大。」

  趙孝鳴鎮定心神,眼中泛起堅毅的目光,看了那兩名打退堂鼓的趙氏旁支子弟一眼,接著道,「若是你們想要回去,不如就此作別,分道揚鑣,我是一定會到初淵城完成查探任務的。」

  「不錯,迎難而上方才是我趙氏男兒的本色,孝鳴,你果然很不錯。」那名趙氏嫡子看也不看此刻羞愧得低頭不語的兩名趙氏旁支子弟,用讚賞的目光看著趙孝鳴說道,「不過我們也不能大意,此刻我們人手嚴重不足,護佑安全的白狼騎估計也凶多吉少,所以如何去初淵城還得仔細盤算一二,莫要到了最後陰溝翻船,那可就成了大笑話了。」

  「如今有意前往初淵城的也就你我二人……」

  「不,還有一人你漏算了。」趙孝鳴打斷了眼前這名趙氏嫡子的話頭,眼中閃爍著莫名的神采,道,「我有一種感覺,那個人不會那麼容易出事,這種感覺十分強烈。」

  「那個人?」這位名叫趙風修的趙氏嫡子怔了怔,臉色大變,搖頭道,「不可能!」

  「你不知此事的詳情,此次對付那人,是族老會某位主事長老的意思,原本包括我在內,共有九名趙氏子弟聯合,甚至連此次隨行的二十名白狼騎在必要時候都會動手。」

  「那人的實力的確不弱,境界雖低,但戰力強悍,可惜這次有白狼騎參與其中,即便他能最終在和雞鳴山的山賊盜匪的混戰中活下來,也逃脫不了白狼騎的捕殺。」

  「這一次,他十死無生,你還是不要想太多了。」

  趙風修說完,搖了搖頭,輕嘆一聲,道:「只是不知為何這雞鳴山會突然崩塌,近千丈高的山體,延綿近百里的山勢居然就這樣轟然崩裂,這裡面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們卻是無從得知。」

  「快看,有人過來了!」

  就在這時,先前那名想要退回趙家堡的趙氏旁支子弟猝然開口,指著遠處驚喊道。

  趙孝鳴等人隨之望去,就見遠處那依舊如潮似瀾般翻湧沸騰的氣浪中,一道身影竟像是不受干擾般,款款而行,如履平地,週遭翻騰的氣浪,砸下的亂石,瀰漫的泥塵在靠近此人一定距離後竟都悄無聲息的化解,以至於在其身週一尺內形成了一個平和安定的圈子,在這紛亂的廢墟裡穿行,勝似閒庭信步。

  趙孝鳴眯著眼觀察了一番,陡然大驚,失聲道:「是他!」

  「怎麼可能?他們居然活著!」趙風修亦是滿臉不可置信,一直握在手中戒備的寶劍跌落在地,喃喃自語,「他們怎麼可能活著走出來?便是辟竅境的武者在山崩地裂的險境中也難以存活啊,他們怎麼可能……」

  「居然有人從崩塌的雞鳴山內活著出來?」

  「難道是白狼騎的人?」

  剩餘兩名趙氏旁支子弟修為不夠,看不清遠處那道身影的容貌,只能暗自揣測,即便如此,他們也是驚愕萬分,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

  一時間,趙氏隊伍所剩的殘餘人員皆盡木然,呆呆的立在原地,望著遠處逐漸走近的人影。

  首尾五丈,肩高九尺,通體密佈青色鱗片的疾風獸行走如飛,在其背上坐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前方那嬌小的女孩不過八、九歲光景,此刻她一身貼身皮甲,腰懸短劍,正眉飛色舞的和身後之人說著什麼,言笑晏晏,神態極其放鬆,從餘波未歇的崩塌之地經過,臉上竟是看不見半點緊張之色。

  在女孩身後,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衣衫襤褸的端坐著,雖風塵僕僕,灰頭土臉,但他五官剛毅,舉手投足間有一種如山似嶽般的沉穩,眼神中更有一種大地般的厚重,他身上的衣袍破爛得幾近碎布條,裸露在外的皮膜透著一股淡金色的光芒,筋肉如虯龍般盤結,蘊含了恐怖的力量,以至於一尺範圍內的虛空都被這股力量逸散出的氣機擠壓成了真空。

  更為引人注意的是此人左手拎著的一根丈二長的淡金色木棍,此棍的紋理極盡繁複,有如人體內的血脈經脈,密密麻麻,層層疊疊,乍一眼望去,有如一尊尊合十稽首的僧眾,甚至在三尺範圍的虛空中都有冥冥誦經聲在傳響。

  「那不是趙萌萌嗎?怎麼是她?她居然還活著!」

  先前出言欲回趙家堡的那名趙氏旁支子弟終於看清了來人的面目,忍不住驚叫,臉上爬滿了驚駭。

  「看她完好無損的樣子,莫非她根本就沒受到衝擊?可是……」另一名趙氏旁支子弟同樣驚駭萬分,話到了嘴邊卻是再難繼續。

  眼前這活生生的事實好像一個個耳光,狠狠的搧在他們這些先前斷言絕無活人之人的臉上,這樣「啪啪啪」的打臉卻打得他們毫無反駁之力,紛紛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向逐漸走近的那兩人。

  「別來無恙啊,孝鳴哥哥,風修哥哥,還有另外兩位哥哥!」趙萌萌自疾風獸背上站了起來,使勁的揮舞小手,朝著趙孝鳴幾人打著招呼。

  趙氏的子孫實在太多,彼此不可能一一熟識,對於另外兩名趙氏旁支子弟的姓名,趙萌萌並不知曉,是以統一以哥哥相稱,卻是將禮數做足,讓人無可挑剔。

  「萌萌,你們沒事,真好。」趙孝鳴眼中閃過一抹異色,臉上浮起一抹由衷的笑意,道,「我就知道你們命大,不會有事的,我可還惦記著你們烤制的山雞野兔,那可是太好吃了。」

  「沒問題,只要你喜歡,下次一起來吃啦。」趙萌萌嬌憨的擺擺手,一副「沒問題」的小模樣,繼而轉頭望向趙風修,古怪道,「風修哥哥,你怎麼和孝鳴哥哥在一起呢,你不是經常和風略哥哥混一塊的嗎?」

  「呃……」

  趙風修臉上浮起一抹尷尬,心中鬱悶,幸好今晚沒和趙風略一塊,不然此刻自己就已經和他那般屍骨無存了。

  趙萌萌見狀,不由瞪大了眼睛,關切的問道:「風修哥哥,你怎麼啦?哪裡不舒服嗎?」

  趙風修連忙擺手,話中有話:「沒,沒什麼,我只是感到很驚訝,先前雞鳴山崩塌,我還以為你們……沒想到你們居然活著走了出來,萌萌,你們可真厲害。」

  「那當然!」趙萌萌一拍小胸脯,爾後一把拽著身後蒼夜的手掌,舉了舉,驕傲道,「我的夜狼哥哥可是天下無雙,無論多麼危險,他都會保護我,不會讓我受到任何傷害!」
wenguey 發表於 2015-3-7 23:02
第一百五十五章 終至初淵城

  「夜狼,你很不錯。」

  「居然能護著萌萌從如此危險的地方走出來。」

  「便是連白狼騎都做不到,你可真厲害。」

  趙風修目光複雜的深深打量了蒼夜一眼,語氣中夾雜著莫名的氣機,意態未明。

  「風修少爺過獎了,我只是盡了自己的本分,守護萌萌小姐,讓她免受傷害罷了。」

  蒼夜坐在疾風獸上,並沒有下來,居高臨下的望著趙風修,雙眼銳利如刀,一字一頓道,「任何人,不管是誰,不管他身居何位,不管他的實力有多強,不管他的勢力有多雄厚,膽敢對萌萌小姐起了不良之心,我必殺之。」

  此言一出,擲地有聲,卻是讓場中為之一靜,一種危險的氣息在蔓延。

  殘餘的眾人或多或少都知曉此行有許多人聯合起來要對付蒼夜二人,其中甚至包括了二十名白狼騎在內。如今心懷不軌,打著不良主意的人皆盡葬身於雞鳴山內,就連那二十名強大的白狼騎都沒有一人逃出,這從另一個方向印證了眼前此人的話語。

  莫非,雞鳴山的崩塌與眼前這人有關?莫非九名趙氏子弟包括幾名嫡脈,還有二十名白狼騎的死都和他有關係?他在這件事中究竟扮演了何種角色?他的實力真的這麼強大?

  一系列的疑問泛上了場中所有人的心頭,尤其是正面蒼夜的趙風修,更是覺得心頭沉重。仿似被一座山嶽壓住,喘不過氣來。

  「夜武衛不愧是盡忠職守的典範,萌萌能夠甄選到你可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分。」趙風修勉強擠出一抹笑容,避過蒼夜鋒利的眼神,道:「只是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一切還要向前看,畢竟我們這次出行還有一項艱巨的任務,咱們如今人手不足,更要精誠團結,不然丟了趙氏顏面事小。甚至會有性命之危。」

  趙孝鳴連連點頭。看著蒼夜二人道:「風修兄長所言甚是,萌萌,夜武衛,如今我們總計不過二十來人。更要團結一心。不可再起內亂了。」

  「風修少爺和孝鳴少爺放心。萌萌小姐與世無爭,只要不太過分,她都不會在乎的。」蒼夜笑了笑。依然摟著趙萌萌騎在疾風獸背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道,「但若是有人覺得她懦弱,得寸進尺,不守分寸,那就要有付出數倍,數十倍,甚至是性命的代價。」

  這一番說得十分露骨,就差指名道姓,但此刻蒼夜挾著自絕境中安然走出的強大聲勢,與留守營地的趙氏子弟及白狼騎皆盡喪命形成強烈對比,無形之中,多了股令人難以抵抗的氣機,便是趙風修這等趙氏嫡子儘管心中憤懣不已,臉色變了又變,卻最終不敢反駁,憋屈的點了點頭。

  「夜狼放心,萌萌是趙氏嫡女,和我們是血親,我們自是會保護她。」趙孝鳴連忙打圓場,轉過話題,道,「只是現在我們面臨一個嚴峻的問題,人手嚴重不足,即便能安全到達初淵城,也怕難以完成善功堂交代的任務。」

  「此事,夜狼你有何建議?」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且兵貴精而不貴多。」蒼夜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道,「關於善功堂發佈的血色任務,我還從未聽說過有人能依靠人數優勢完成的。」

  趙孝鳴聞言,心頭一動,道:「你的意思是……」

  「直接殺過去就是,誰攔在前面,就幹掉誰,直至將任務完成。」蒼夜的回答簡單粗暴,路數堂堂正正,意欲一路橫推過去,卻是讓趙孝鳴二人相顧無言。

  你不過是趙氏一個小小的武衛,膽敢在如今風雨際會的初淵城如此橫行無忌?血狼城另外兩家此次派遣的隊伍就暫且不論,在其他那些背後有武道宗派撐腰的宗派弟子面前,你敢這麼橫那就是在找死。

  這小子用心不良,慫恿我們送死吶!

  趙風修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若非估摸不清蒼夜的實力,說不定他此刻已經暴起發難,讓手下將眼前此人大卸八塊了。

  趙孝鳴同樣臉色難看,搖了搖頭,耐著性子道:「夜狼,你的方法雖然直接,但現在初淵城就是個火藥罐,稍點即炸,我們原本就人手不足,萬事要小心謹慎,不然招惹了禍事,陷入滅頂之災可就不妙了。」

  「如此,就照兩位的意思來吧。」蒼夜笑了笑,他先前所說就是為了打發兩人,且他心中早有打算,是以表現得渾不在意,一撥疾風獸,向著初淵城奔去,聲音遠遠傳來,「我們如今人手不足,還是抓緊時間趕路吧,別連初淵城的影子都沒看到,就全軍覆沒了。」

  直到蒼夜二人騎著疾風獸躥出數百丈,趙風修等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翻身上了坐騎,向著蒼夜二人追了過去。

  如今一群人中,實力最強的便是此人,若離得太遠,在這荒山野嶺裡,便是死了,也無人知曉。

  一行人夜奔晝馳,在接下來的路上倒也沒有遇到意外,於次日黃昏時分終於看到了初淵城的影子。

  初淵城依礦而建,五百年一毀,如今這座已是第十座,在其四周延綿千里,都是一片片殘垣敗瓦,廢墟林立,沙礫遍地,隔著老遠就能感受到一股濃郁的死怨之氣,以及摻雜其中的一縷難以察覺的異種氣機。

  這縷異種氣機十分奇特,陰森冰寒,帶著一股濃濃的惡意,嗜血而狂亂。

  「好邪門的地方!」

  趙風修一拉韁繩,站在一處山崗上,遙望遠處那片延綿千里的頹敗城墟,再望向聳立在一片廢墟中的初淵城,神色凝重。

  「這裡的氣息十分渾濁,不利修行,長期居於此,不僅對體魄有害,甚至連體內的氣血都會被污染。」趙孝鳴默默的感受了一番,開口說道。

  「幸好我們只要在這呆一個月的時間,不管任務成敗與否,都可以離開。」

  「不錯,還沒進城,我就已經渾身不舒服。」

  另外兩名趙氏子弟連連點頭,一臉戒懼之色,顯然他們已經感受到了眼前這座城池的不善,心中存了畏懼,估計這趟也就成了醬油之旅。

  蒼夜臉色不變,心中卻是泛起一抹喜意,就在先前,他感受到此地氣息的不善後,體內的血脈卻是傳出一種亟不可待的意念,就似耄耋見到了美味,色狼見到了裸女,天雷見到了地火,總之就是亟不可待的要將其吞噬。

  此地對他人來說是一處惡地,但對他來說卻是一處寶地,這洶湧澎湃的死怨惡氣,對他來說比靈丹妙藥還要珍貴。

  「或者可以在完成任務後,在此地久留一些時間。」

  蒼夜心中轉過諸般念頭,但此行首要任務卻是要探明初淵魔礦內發生的事情,畢竟只有完成了善功堂分派的任務,才有可能為趙萌萌爭取到趙氏傳承功法的傳授。

  「大家都站在這裡看風景嗎?怎麼還不進城吶,我可是餓得咕咕叫了,這兩天都沒洗澡,汗臭臭了咯。」趙萌萌稚嫩的聲音將眾人拉回了現實,就見她摸著小肚子,一臉不解的看著站成一片,遠眺前方的眾人。

  趙風修臉上浮起一抹赧色,點頭附和道:「不錯,這幾天大家風餐露宿,卻是疲憊至極,今夜暫且好好休息,恢復精神,明日我們在商量如何行動。」

  趙孝鳴皺了皺眉,小聲道:「但願初淵城內的酒樓客棧還有空位,不然的話,我們可就不好安排了。」

  「孝鳴兄,你這話說得有意思,這初淵城再怎麼著也剩餘我血狼城轄下,受三家控制,我們身為趙氏子弟,在自己的地盤上還怕沒地方住?」

  「不錯,謹慎是好事,太謹慎的話,可就未免顯得懦弱了。」

  兩名一路老老實實的趙氏旁支子弟在見到初淵城後,終於鬆了口氣,臉上先前的小心謹慎頓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驕狂之色。

  或許他們早前對於趙孝鳴幾人堅持要來初淵城的決定就十分不滿,只是荒山野嶺,環境複雜,怕出意外,不好發作,所以老老實實,此刻到了初淵城,自覺安全無憂,是以故態萌發,想挑點事來顯示下存在感。

  蒼夜皺了皺眉,對這兩人極度厭惡,開口道:「孝鳴少爺言之有理,此刻初淵城形勢複雜,風雲際會,還是抓緊時間入城,若真的運氣不好,也能有充足的時間早作打算。」

  「喲,那個誰誰,咱們主子說話,你一個奴僕插什麼嘴?這有你說話的份?真是欠缺管教,也不知你家主子是幹什麼吃的,沒點規矩。」

  說話的是兩名趙氏旁支子弟中較胖的那人,他身著赤色錦袍,雙手戴了十個鑲金戴玉的戒指,年不過二十,就已大腹便便,此刻他挺著肚腩,一副上等人的嘴臉,渾不見當夜被雞鳴山崩裂的聲勢嚇得屁滾尿流,痛哭流涕的狼狽模樣。

  另一名較瘦的趙氏旁支子弟嗤笑一聲,道:「德羽兄,這叫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僕。主子是啥樣,這奴僕自然就有樣學樣了。」

  就在這時,一道帶著稚嫩的童音憤怒咆哮:「你們統統都給我閉嘴,不許你們侮辱夜狼哥哥!」
wenguey 發表於 2015-3-8 13:21
第一百五十六章 孫氏慘狀

  趙萌萌小小的身軀在疾風獸背上站起,一襲特製貼身的狼紋白甲,腰間懸著尺許長的屠蘇短劍,此刻她小臉上爬滿了憤怒,眼睛瞪得圓圓,嬌小的身軀內似有一股恐怖的生機在醞釀爆發。+

  凜冽的寒風以她為中心,陡然加速,呼嘯著如刀似劍的向四周斬去,便是趙風修與趙孝鳴二人都大變了顏色,眼前這個八、九歲的女孩雖看似嬌小,卻給他們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怖感,似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並不比她身後那如山般的少年遜色半分。

  「妳……妳……」

  「無禮,真是無禮,簡直是太無規矩了,居然……」

  兩個趙氏旁支子弟相顧無言,他們求助似的看向趙風修與趙孝鳴二人,卻發現兩人有意無意的避開他們的眼神,一副不想牽涉其中的樣子,直到這時,他們才從那虛妄的高高在上的自我感覺中清醒過來,才想起眼前這兩人從崩塌的雞鳴山廢墟中走出時的情形,不由冷汗淋漓,汗如雨下。

  「清醒了?那就進城吧!」趙孝鳴嫌惡的看了兩人一眼,不再多語,領著自己的武衛僕從打馬就走。

  蒼夜二人亦是無語,這兩人真是作死,但他卻懶得動手,以此二人的習性,能在風雲際會的初淵城活到最後才是奇蹟,

  一行人並不多言,到了初淵城城門時出具了趙氏的憑證,便順利的入城,只是鎮守城門的那幾名城衛古怪的目光卻是讓眾人心頭一顫。浮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大家要小心,入城之後不要輕舉妄動。」趙風修不愧是趙氏的嫡子,察言觀色的能力非比尋常,剛剛穿過城門,就小聲的對眾人叮囑。

  趙孝鳴點了點頭,附和道:「不錯,看那幾個城守的眼神古怪中帶著幸災樂禍,在我們到達之前,定是發生了什麼影響重大的事。」

  果然,穿過城門後。未走出多遠。他們就在臨街的一排三丈長的木桿上見到了一個個渾身赤裸,身體筋肉被挖去大半,手腳四肢的骨骼被捏碎成怪異角度扭曲,渾身血肉模糊的男女。

  這些男女被吊在木桿上。只剩一口活氣。臉部卻被故意擦得乾乾淨淨。讓人可以輕易辨認他們的身份,顯然是下手之人故意如此。

  「是孫曉茹!」

  「孫方旭!」

  「孫方明!」

  「孫曉章!」

  趙風修與趙孝鳴二人見狀,神色大變。行至這排木桿下,將吊著的一排人辨認一二,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只覺手腳發冷。

  這一排被如此凌虐,懸吊於此,慘絕人寰的男女赫然正是與趙氏並稱的血狼城孫氏之人,且其中還有兩名孫氏的嫡系子女!

  堂堂孫氏,八百年豪族,青狼騎無敵萬里,煞氣沖霄,能止小兒夜啼,如今他們的子弟卻被人剝光凌虐,懸吊於初淵城城門口,供往來人肆意觀賞。這就像是一記耳光狠狠的搧在孫氏的臉上,將他們八百年豪族的榮譽打落凡塵。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挑釁,而是直接的宣戰,只有將做下此事的人和勢力連根拔除,徹底蕩平,以更加血腥,更加殘忍的方式加以處罰報復,才能挽回孫氏的顏面。

  「此事非同小可,我們不要輕舉妄動,不然惹禍上身,為家族帶來麻煩。」趙風修低下頭,拉著趙孝鳴等人低聲吩咐,他臉色鐵青,眼眸中浮現出一抹惶恐與不安。

  能如此對待孫氏的人和勢力,未嘗就不敢對付趙氏的人,如今己方損兵折將,若不小心觸怒了對方,被如孫氏這般凌虐懸掛於城門口,那可就真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遺臭百世了!

  為今之計,還是戒急用忍,弄清楚前因後果,再徐徐圖之。

  趙孝鳴皺了皺眉,道:「只是孫曉章他們與我等素有交情,今日他們蒙難,我們卻袖手旁觀,在道義上卻是說不過去。」

  「孝鳴,莫非你想和他們一起上木桿作伴?」趙風修反問一句,苦口婆心道,「非是我不願,而是我們力量單薄,恐怕不但幫不上忙,反而連自己都會搭進去。我們還有善功堂的任務,若是剛進初淵城就全軍覆沒,喪命事小,若如他們那般,丟了我趙氏的顏面,這個責任誰來背,莫忘了,我們的家人還在趙家堡。」

  「如此……我們卻是……卻是……要謀而後動了。」趙孝鳴張了張嘴,最後嘆息一聲,臉上滿是羞愧之色,轉過頭,不再言語。

  「風修兄,孝鳴兄,如此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吧,我們在這站了太久,若是讓人發現,被牽連了進去,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速走,速走,初淵城這麼危險,我們哪管得了那麼多,還是先顧我們自己吧。」

  另外兩名趙氏旁支子弟紛紛出言,他們此刻再也看不到半點先前於初淵城外時的趾高氣揚,意氣風發,左顧右盼,精神緊張,生怕炮製了孫氏眾人的凶人出現。

  蒼夜二人跟在隊伍的最後,同樣見到了城門口的慘景,尤其是這十來人中有四、五個明顯是女性,此刻女兒家的裸體被如此屈辱的懸吊於大庭廣眾之下,下身更是狼藉污穢,顯然先前遭受過強迫凌辱,那些罪魁禍首堪稱是喪心病狂。

  趙萌萌紅著眼,轉身看著蒼夜,眼中滿是哀求之色,道:「夜狼哥哥,我們可以幫幫他們,可以嗎?」

  「當然,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況且孫氏與我們趙氏交好,幫助他們是理所當然的事。」

  蒼夜點了點頭,神魂猛地一跳,將四周所有的一切事無鉅細的照見在識海中,意欲找出其中可能潛藏的兇徒。

  「那夜狼哥哥快去吧,我們還帶著一些療傷藥,省一點應該夠給他們用了。」趙萌萌自疾風獸背上的包囊中取出一些瓶瓶罐罐,裡面是前兩天二人為此行專門購買的療傷藥物。

  蒼夜點點頭,交代道:「妳在這等著,讓小黑白保護妳。」

  「哇哇~」小黑白怪叫著從趙萌萌的衣領內探出腦袋,腦後的兩隻小辮子甩得飛快,前幾日的雞鳴山之戰,便是她不知用了什麼法子護著趙萌萌避開了那些凶神惡煞的山賊盜匪,最終等到了蒼夜的回援。

  「嗆~」

  蒼夜一把抽出趙萌萌腰間的屠蘇短劍,整個人如展翅大鵬,自疾風獸背上一飛而起,瞬間變躥至這些木桿頂端,手中短劍一揮,頓時劍氣縱橫,光影生寒,四周眾人只覺眼前一花,那十多名被懸吊在木桿上的孫氏子弟便被斬斷了繩索,從木桿上跌落下來。

  彈指間,蒼夜已出現在地面,便見他腳跟猛地一跺,地面陡然衝起十幾蓬泥沙,如坐墊般托在這些孫氏子弟的身下,緩去了他們身上下墜的勢頭。

  「萌萌,找間鋪子,讓他們騰出空間!」

  蒼夜朝趙萌萌叫了聲,目光流轉,身形一閃,來到街邊一間成衣店內,丟出一塊金錠,爾後伸手一探,便抓起十數件衣物,爾後往落下的孫氏眾人身上一丟,便分別蓋在了他們身上。

  「夜狼,你在作甚?!」趙風修看得目瞪口袋,直到此刻方才回過神來,氣急敗壞的喊道,「先前我等已經商議過此事,你怎的擅自妄為,不聽號令?」

  「那是你們自個的商議,與我何干?」蒼夜頭也不回的應了句,幾步上前,一一檢查這些孫氏子弟的傷勢。

  趙風修氣得渾身發抖,指著蒼夜斥道:「你你……簡直是目無規矩!你還是不是趙氏的武衛?你知不知道你會給趙氏惹來多大的麻煩?」

  「再囉嗦信不信我把你打斷四肢,剝成光豬,吊在這裡?」蒼夜皺了皺眉,轉過頭,眼瞼耷拉了下來,看著趙風修的腳尖,幽幽的說道。

  「你……」

  趙風修氣急,只覺胸口有一口悶氣堵住,卻發作不得,眼前這人的無法無天他可是領教過的,雞鳴山崩塌埋葬了九名趙氏子弟,二十名白狼騎,顯然與此人有脫不開的干係,若真是將此人惹惱,說不得孫氏眾人的慘景可就要在自己身上重演。

  想到這,趙風修也不敢多言,只是他堂堂一個趙氏嫡子居然被自家一個武衛在大庭廣眾之下威脅得連聲都不敢出,卻是臉面喪盡,心中暗恨不已,發誓待此事畢,回到趙家堡後,一定要讓此人付出代價。

  「把你們的傷藥丟三成過來,然後出幾個人幫忙把他們搬到那件鋪子裡,你們就可以走了。」見趙風修不敢嗆聲,蒼夜也懶得計較,見一旁的趙萌萌已經策著疾風獸衝入一間客棧,將一眾掌櫃夥計嚇得如鵪鶉般瑟瑟發抖,便隨意的指了幾名武衛僕從,讓他們幫忙。

  蒼夜的威風在一路上已經深入人心,尤其是此刻連身為趙氏嫡子的趙風修被威脅後都發作不得,不敢嗆聲,更是讓其他武衛僕從敬若天人,成了他們心目中的偶像,暗地裡佩服不已,此刻聽得蒼夜吩咐,忙不迭的搶出身來,爭先恐後的將孫氏眾人抱入那間客棧。
wenguey 發表於 2015-3-8 21:17
第一百五十七章 頭撞牆,牙咬舌,剛烈自盡

  「還愣著作甚,還不快去燒水,另外準備好肉粥,快去快去,銀子少不了你們的!」

  待幾名武衛協助蒼夜將十三名孫氏子弟搬入客棧一間大通鋪後,趙萌萌叉著腰,一副潑辣小姐的模樣,訓斥那些呆立原地的客棧掌櫃和夥計。

  先前她聽從蒼夜的吩咐,入了這間客棧後,好言相求,但卻被掌櫃夥計推脫拒絕,無奈之下小丫頭徹底爆發,拿出了豪族大小姐的氣勢,丟出十兩金錠,同時策著疾風獸將客棧的大廳鬧得雞飛狗跳,方才迫使他們聽從吩咐。

  「行了,此番承你們情,日後若有事,可來尋我,能幫的我一定幫。」

  待客棧的夥計燒好熱水,端上肉粥,蒼夜在幾名武衛僕從的幫助下,為孫氏眾人包紮好傷口,上了傷藥,灌了肉粥,已是大半個時辰後。

  眼見這幾名武衛僕從忙的滿頭大汗,蒼夜點了點頭,朝他們拱了拱手表示感謝,畢竟他們身為趙風修等人的隨從卻聽從蒼夜的吩咐,卻是冒了不小的風險。

  「夜武衛客氣了,我們也只是略盡綿薄之力,這初淵城如此的混亂,連孫氏的子弟都落得如此慘境,想來幾位少爺還是需要我等幫襯一二的。」說話的是一名年過三旬,眼色伶俐的中年男子,他是隸屬於趙風修麾下,先前卻是第一個搶身出列幫忙。

  「夜狼,你此舉卻是有些不智,剛入城就惹了個大敵。」先前隨蒼夜入內的趙孝鳴等到此時方才開口。眼中有一抹惋惜,猶豫了一下,小聲道,「趙風修此人心胸不廣,在趙家堡內頗有勢力,你此番得罪於他,卻是要小心日後報復。」

  「我心中有數,不過還是多謝你提醒。」蒼夜笑了笑,看了那幾名武衛僕從等一眼,道。「這幾人先前幫了我忙。我不希望他們遭受什麼意外。」

  趙孝鳴擺擺手,道:「此事你放心,趙風修雖然心胸狹窄,但也不是蠢貨。此刻我們人手本就吃緊。他不會有什麼不智的舉措。」

  蒼夜點了點頭。道:「如此,我就不多送了,初淵城如今極不安全。你們要小心,若應付不了,可來我處。」

  送走了趙孝鳴及幾名幫忙的武衛僕從,整個大通鋪的房間內就只剩下蒼夜二人以及救下來的十三名孫氏子弟。

  蒼夜在大通鋪前來回巡視了一番,見這十三名孫氏子弟此時臉色好了許多,不如先前那般只剩一口活氣,便拍了拍手掌,道:「好了,諸位,不相干的人已經走了,可以告訴我,你們究竟是怎麼回事,惹了什麼人?」

  「你是趙氏之人?」一名年約二十五、六,面目英俊,頭角崢嶸的孫氏漢子扭過頭,用沙啞低沉的聲音問詢。

  「不,我只是一名武衛,這位才是趙氏的嫡女。」蒼夜指了指一旁聞言昂首挺胸的趙萌萌介紹了一番,爾後看著此人,道,「現在閒話少說吧,我要知道你們事情的大概,還有敵人是誰?」

  「何必要救我等?」一名孫氏的女子忽而大聲嚎叫,狀若瘋狂,咆哮道,「你嫌我們出醜還不夠嗎?還要讓我們活下來,好讓我被人恥笑一世嗎?做夢!」

  言罷,此女忽而一掙,也不知從哪來的勁,一頭撞在牆壁上,登時血灑當場,頭顱破裂,沒了聲息。

  「曉茹姐!」

  「曉茹!」

  「不要!」

  其他幾名孫氏子弟大叫,卻因為四肢骨骼粉碎,難以動作,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此女一頭撞死,血濺當空。

  一時間,整間大通鋪房間內瀰散著一股悲憤的哀意,血腥撲鼻,極其慘烈。

  「曉茹姐說的對,我們活下來就是孫氏的恥辱,姐妹們,我們不可玷辱孫氏八百年的榮譽,姐姐我先走一步。」

  說話的是離先前一頭撞死的孫曉茹最近的一名孫氏女子,她自始至終都臉色平靜,待孫曉茹自殺後,她看了其他兩名女子一眼,爾後銀牙一咬,滿口血溢,竟是咬舌自盡。

  「曉芳姐慢走,妹妹來了!」

  「曉茹姐,曉芳姐等等我們!」

  其他兩名孫氏女子見狀,也是一臉平靜,似早就料到會有此齣,再抬眼望向其他孫氏男子,叮囑道,「方旭兄長,方明兄長,你們好好養傷,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將來為我們姐妹四人報仇!」

  「幾位兄長保重!」

  言罷,此二女同時咬舌自盡,血流通鋪,慘烈至極。

  轉眼間,四名如花似貌的孫氏女子就紛紛自盡而亡,剛烈無比,令人震撼。

  自始至終,蒼夜都冷眼旁觀,沒有出手阻止,任由這四名女子自盡,非是其冷血,而是他從此四女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濃郁的死氣,知她們死志已定。且她們身為孫氏族人,有相應的族規家法約束,貿然阻止,不但對方不會領情,甚至會因此與孫氏交惡,原本是做好事,到了最後卻裡外不是人。

  更何況,先前蒼夜二人出手施救,就已經是盡了心力,此番她們自盡,亦是她們自己最終的選擇,怨不得他人。

  「你為何不阻止曉茹姐她們自盡?」一名年少的孫氏子弟嚎啕大哭,悲憤莫名,眼見蒼夜袖手旁觀,甚至阻止趙萌萌施救,不由大怒,衝著蒼夜吼道。

  「我為什麼要阻止?」蒼夜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反問一句,接著道,「先前我將你們救下,就已經給了你們一次活命的機會。你們自己要尋死與我何干?我又不是你爹媽,都死光了我也不心痛,只是覺得有點浪費了銀子和傷藥。」

  那名年少的孫氏子弟氣得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你……」

  「方休閉嘴!」先前那名出聲問詢,樣貌英挺的孫氏青年低喝一聲,轉頭望向蒼夜,眼中泛著感激,聲音沙啞,道,「多謝你的救命之恩,我孫方旭沒齒難忘。」

  「曉茹她們自盡卻是全了我孫氏的顏面,怨不得任何人,相反還要感激你沒有出手阻攔。如此一來,她們的家人在族中也不會受到歧視,反而會被尊崇和照顧。」

  孫方旭說的很慢,每一句都要停頓一會,喘口氣,顯然他元氣已傷,但卻將先前蒼夜未出手阻攔的深意解釋出來,消除了其他孫氏男子的誤會,讓他們紛紛內疚的出言向蒼夜道歉。

  「只是這樣一來,卻是將你們拖下了渾水。」

  「說來聽聽。」蒼夜掀了掀眉頭,覺得此人極不簡單,處事很有分寸,卻栽了個大跟頭,顯然他們的對手非比尋常,心頭一動,道:「越詳細越好。」

  「此事還得從昨日說起。」孫方旭點了點頭,喘了口氣,接著道,「昨日我們到達初淵城後,找了處客棧落腳,便出去打探消息。」

  「只是如今的初淵城局勢混亂,原本三家派駐此地的城守府已於半月前被掀翻,任命的城守當夜被剝成了光豬,吊死在城主府前的大樹上。」

  「三家任命的城主居然被吊死在城主府前的大樹?」蒼夜倒吸一口冷氣,這樣激烈的行為簡直是視血狼城三家如若無物,簡直就是一記大耳光「啪啪」的打在三家臉上,是對三氏最嚴重的挑釁,已達肆無忌憚的地步。

  但他們在趙家堡卻並未感受到這種山雨欲來的氣氛,難道是因為消息被封鎖?亦或是血狼城三氏在背後謀算著什麼?

  「現如今,整個初淵城,隸屬於我們三氏的勢力基本已被剷除,各種勢力猶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亂哄哄的成了一鍋粥,暗殺明殺每日上演,走在路上都隨時有可能被殃及喪命。」

  「現如今佔據城主府的是哪一夥人?」蒼夜點了點頭,忽而出言問詢,一針見血。

  孫方旭笑了笑,吐出兩個字:「無人。」

  「嗯?」蒼夜怔了怔,隨即點頭,自言自語道,「如此說來,是有幾伙實力相當的勢力相持不下?看來此次伸手的勢力非常多。」

  「只是要想瞞過身為地頭蛇的血狼城三氏將各自勢力隱藏,並在第一時間發動叛亂,他們的實力非同小可,牽涉其中的武道宗派絕不算少數。」

  「你厲害,幾句話就推測了大概。」孫方旭古怪的望著蒼夜,見他只是通過自己幾句話就將事實推斷了個大概,不由感嘆一聲,點頭道,「正如你所推測那般,此次牽涉的大小武道宗派極多,甚至就連那四大派都入局。」

  「四大派入局?瑤池劍齋,神火宮,白骨觀和火蓮寺麼?他們居然撕下臉皮,親自下場?」蒼夜眉頭皺了起來,按照往常的經驗,這四大派是大離國西北一地諸多宗派之首,為了維護其高高在上的地位,極少直接插手行事。

  「當然,他們還要顧及臉面,沒有親自出手,但也相差無幾,有四個勢力就已經扯起了他們的大旗,雖然他們否認,甚至為了避嫌還另擇一地落腳,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之間的聯繫。」

  孫方旭言語間透著一股無奈和憤懣,接著道:「至於此次凌辱我孫氏的勢力,則是隸屬於一個叫惡狼的傢伙,他背後站著秋煌劍宗。」
wenguey 發表於 2015-3-9 14:24
第一百五十八章 慘絕人寰

  「秋煌劍宗?」

  蒼夜皺了皺眉,搖了搖頭,表示不曾聽過,實則上他對於這些武道宗派的確是欠缺一些認知,除了青袍老者當初重點提及的稱雄涼州的四大宗外,其餘宗派他都沒放在心上。

  「你不知?」

  孫方旭眨了眨眼,確認蒼夜的神色不似作假,方才苦笑一聲,道,「秋煌劍宗立派不足六十載,開派祖師秋煌上人出自大雪山火蓮寺,原本是火蓮寺一個燒火頭陀,後來奇遇,得到一本劍經,便下山還俗,一路闖蕩,得了不小的名號後,於秋煌山開宗立派,自號秋煌上人。」

  「你的意思是,這秋煌劍宗不過是擺在明面上的木偶,實則上是火蓮寺在背後操持?」蒼夜若有所悟的說了句,頓了頓,接著道,「你是擔心若是與秋煌劍宗對上,會得罪火蓮寺,從而為你們孫氏招惹滅門之禍?」

  「若如此,你們的仇就不報了嗎?你那四個姐妹不就白死了?」

  孫方旭面容扭曲,顯然內心極為掙扎,只是他終究是孫氏的嫡子,考慮頗多,道:「我們畢竟是孫氏的子弟,一切考量當以家族為先,若為了出一口氣從而為家族招惹彌天大禍,卻是萬死不得其咎了。」

  「我明白了。」蒼夜點了點頭,面色平淡,看不出深淺,開口道,「如此,你們卻是需要我做什麼?」

  「還請夜兄你幫個忙,持此玉珮到西城的一家雜貨舖。找老郭,讓他過來即可。」孫方旭掙扎著示意蒼夜從他碎裂的左食指上取下一枚古舊的戒指後,臉上滿是愧疚之色,向蒼夜詳細的交代了雜貨舖的位置。

  「行,你們就在此地歇息一二,我們去找西城雜貨舖的老郭,你們也自己保重。」

  蒼夜說完,拿起這枚戒指,也不拖泥帶水,牽著迷迷糊糊的趙萌萌離了此地。

  待二人離去。通鋪上頓時炸開了鍋。

  尤其是先前出言斥責蒼夜冷血的那名年少的孫氏子弟。更是怒氣衝衝的對著孫方旭吼道:「方旭兄長,別人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你怎的不記別人情,反而把人家趕走?」

  「方旭哥。你如此做。究竟是何用意?」

  「是呀。他們是趙家的人,歷來和我們孫氏交好,如今初淵城危機重重。我們為何不聯合一道?」

  其他幾名孫氏子弟也是心懷不滿,只是先前顧忌孫方旭的顏面沒有開口,此刻只有他們自己人,是以紛紛出聲。

  「諸位兄弟,非是我孫方旭不懂規矩,而是此時此地已不同於以往。」孫方旭嘆了口氣,看著不解的眾人,道,「我們得罪了秋煌劍宗,他們顧忌咱們孫氏,僅僅是將我們十餘人欺凌羞辱,若是我們就此死在木桿上,他們氣消了,也就不會再生是非。」

  「而今,我們卻是被救了下來,等於是折了他們的臉面,你們說以秋煌劍宗的霸道,他們會怎麼做?」

  「這……」

  「莫非,他們仍不會放過我們?」

  「甚至還會牽連到趙氏的人!」

  這些孫氏子弟也都非愚鈍之輩,孫方旭略一分析,他們就明白了大概,對秋煌劍宗咬牙切齒,憤懣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如此說來,方旭兄長故意將兩位恩人支走,卻是救了他們?」那名性格衝動的孫氏少年卻是恍然大悟,衝著孫方旭不好意思的道歉,「卻是我想錯了,對不起,方旭兄長。」

  「無妨,此事皆是因為我等而起,我們全身筋骨碎了大半,一身修為盡毀,即便回到血狼城,也不過是一堆廢人,與其苟延殘喘,連累他人,不若就此了斷,讓那些秋煌劍宗的雜種泄泄氣,好為咱們孫氏以及那兩位恩人免除禍害。」

  孫方旭眼神清明,掃視了眾人一圈,擲地有聲道,「咱們是八百年孫氏的子弟,有著無上榮光,無有貪生怕死之輩,你們若是認同我所說,便與我一道留在此地,安靜等死,不然便自個離開。」

  「反正都是死過一次的人,有什麼可怕的?」那名孫氏少年鼻息咻咻,恨聲道,「只是可惜,不能看到那些狗日的秋煌劍宗的傢伙身死。」

  「想我們孫氏縱橫血狼城,萬里無敵手,如今卻憋屈如斯,連報復敵人的念頭都不敢起,那些該死的宗派,何時才能徹底被剷除?!」

  ……

  初淵城大街上,蒼夜策著疾風獸,身前坐著趙萌萌,一路向西,手中的金剛棍輕輕揮舞,就將一些投射過來的飛刀,鐵蒺藜,毒針,或是人體格開。

  此非是有人故意襲擊他們二人,而是被沿街的一些亂鬥波及,從入門的東城到西城,一路走來,整個初淵城群魔亂舞,陷入了徹底動盪,竟是找不到一處安靜平和之地。

  足足走了兩個時辰,他們方才按照孫方旭所言的地址,找到了一間藏在街角偏僻處的雜貨舖,也見到了此間主人,一個年約七旬,頭髮牙齒掉光,枯瘦如柴,仿似一陣風就可以吹去的老者。

  「老郭?」蒼夜抱著趙萌萌站在櫃檯前,就見此老躺在櫃檯後面的躺椅上,吞雲吐霧。

  「要什麼自己選,按標價給錢,無事別來煩我。」老頭不耐煩的指了指店內的貨架,理也不理蒼夜二人,自顧自的吞吐煙霧,臉上滿是飄飄欲仙的舒爽。

  「我等是受孫方旭所托,前來此地找你。」蒼夜取出那枚脫自孫方旭手指的古舊戒指,遞了過去,接著道,「他們受了很重的傷,托我們來向你求助。」

  「求助?」老頭接過戒指掂了掂,臉上浮起一抹古怪之色,點了點頭,「的確是向我老人家尋求幫助,至少可以讓他們入土為安嘛。」

  「行了,你們可以走了。」

  蒼夜張了張嘴,總覺有一絲不妥,卻又找不出問題出在何處,見對方頗為不耐,便要離去,臨了隨口道:「不知老郭你何時動身,去幫他們?」

  「當然是等明天吶,他們讓你們來找我去收屍,肯定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或者有禍事上門,此時前去,不是把自己牽連進去?還是等明天,塵埃落定之後,再替他們收屍吧,這樣才安全。」

  老頭怪異的瞅了蒼夜二人一眼,嗤笑一聲,不耐的揮了揮手。

  「嗯?你和孫方旭他們不認識?」蒼夜聞言,眉頭一蹙,手一伸,隔著櫃檯將老頭從躺椅上拎了起來,目露寒光,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老老實實的講一遍,若有隱瞞,別怪我心狠手辣。」

  老頭大恐,使勁掙扎,口裡大叫:「呃……你你……別動手,我只是兼了個收屍的差使,老胳膊老腿了,從未得罪過人,你要作甚,不是你來托我幫你朋友收屍嗎?」

  「這麼說,你從未見過孫方旭?和他從不認識?」

  「大爺,我怎麼會認識?我今兒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快放了小老兒,我快斷氣了。」

  見老頭神情不似作偽,蒼夜心頭一動,聯繫孫方旭等人的言語動作,對照一番,便發現了其中的蹊蹺之處。

  「不好,他們有危險!」蒼夜低喝一聲,一把搶過老頭手中拿著的古舊戒指,抱著趙萌萌急速出了雜貨舖,翻身上了疾風獸,加速朝著城門口的那家客棧奔去。

  「夜狼哥哥,你怎麼啦?究竟發生什麼事?」趙萌萌倚在蒼夜懷裡,十分聽話,等到他們騎著疾風獸衝出老遠,方才小聲問道。

  「我先前卻是疏忽了,那秋煌劍宗既然敢堂而皇之的將孫氏子弟剝光懸吊於城門口,便可見他們囂張跋扈到了何種程度,如今我們將孫方旭他們解救,等於是當眾折了他們面子,以那些人的小肚雞腸,絕對會血腥報復。」

  蒼夜整理了一下思路,向趙萌萌解說道,「孫方旭正是考慮這點,所以先前才會藉故將我們支使開,便是不願我們牽涉其中,怕給我們帶來禍事。」

  「啊……這麼說來,他們豈不是……」趙萌萌小臉垮了下來,眼中含有淚光,雖與孫氏眾人初次相識,但小丫頭生性慈悲,對他們的悲慘遭遇感同身受,聽到蒼夜的解說,心裡十分難受。

  果然,正如蒼夜所料,當他們一個時辰後回到那間客棧時,就被眼前的慘景驚呆了。

  整間客棧已經坍塌成了一片廢墟,無論是孫氏眾人亦或是客棧的掌櫃夥計都被挖出眼睛,拔除舌頭,割掉鼻子和耳朵,斬去四肢,剝光衣物,赤裸裸的懸吊在客棧前樑上。

  甚至連已經自盡的四名孫氏女子的屍首都遭到了褻瀆,被懸吊在了最前面,供往來的路人參觀。

  原本熱鬧的大街此刻更是人山人海,尤其是客棧前的空地更是擠滿了人,一個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更有一些興高采烈,用活靈活現的語氣重複事發的經過。

  「惡狼那廝和他手下可真不是人吶,連死人都不放過。」

  「哎,孫氏也是血狼城三大豪族之一,如今卻淪落到被人如此凌虐欺辱的地步,真是可悲。」

  「血狼城三大豪族又如何,在武道宗派面前那都是渣!」
  
wenguey 發表於 2015-3-9 21:44
第一百五十九章 接連沖關

  蒼夜二人站在人群中,靜靜的聽著周圍之人的議論,只覺心頭有一團怒火越燒越旺,幾欲升騰爆發。

  那夥人的手段太過凶狠,太過殘忍,連死者的屍體都褻瀆,已經沒有底線,不該生活在這世上。

  「夜狼哥哥,你不要介懷,是那些人太殘忍了。」趙萌萌抓住蒼夜的手掌,眼睛裡滿是擔憂,輕聲安慰。

  「我沒事,只是有點惆悵,僅僅分別三個小時,孫方旭他們就已慘死,而且死前還遭受了折磨。」

  蒼夜看著懸吊在客棧廢墟前的那一具具殘破屍體,怒火在眼眸深處一閃而沒,自責道,「我之前疏忽了,還用平常的角度來思考問題,沒有料到初淵城此刻已經混亂得不能以常理來理解,喪心病狂的事如今已是比比皆是。」

  「夜狼哥哥,那我們怎麼辦?還要為他們報仇嗎?」她有些擔憂,有些害怕,畢竟那夥人已經喪心病狂,肆無忌憚,她希望蒼夜能為死者報仇,卻又擔心他受到傷害,心情十分矛盾。

  「這個仇自然是要報的,而且會很快。因為,我可不想孫氏眾人在黃泉路上等得太久。」

  言罷,蒼夜抱著趙萌萌從人群中擠了出去,來到了客棧廢墟之前。

  「那是誰?他要做什麼?」

  「這誰呀,擠什麼擠,有疾風獸就了不起?」

  「如今這初淵城可是混亂得很,越是高調之人就死得越快。嘿嘿,坐等此二人受死!」

  一時間,被擠開的觀眾紛紛開腔,只是懼於疾風獸的氣勢,不敢出列,只能以言語表達各自的心意,但眼尖的人很快就驚訝得張大了嘴,片刻後將目光轉移到四周一些身著統一服飾,氣血渾厚,一臉傲色的精壯漢子身上。紛紛露出看好戲的神色。

  「咦。他們不就是先前救下這夥人的的那兩個?」

  「是呀,剛才我可是親眼見到就是那個小夥子『嗖』的一下就竄得老高,然後一劍就斬斷了十幾根繩索,將人放了下來。」

  「還有那個小姑娘。別看年紀小。可是異常剽悍的。她先前一人騎著疾風獸衝到客棧裡,威脅老盧和幾個夥計,逼迫他們接納這些孫氏的人。結果惹來了殺身之禍。」

  「這兩人回這作甚?找死嗎?」

  一些反應較為遲鈍的路人終於發現了異狀,將聲音壓到了最低,生怕會被別人發現。

  蒼夜騎在疾風獸背上,看著客棧廢墟前那一具具殘缺的身體,凶手甚至還特意讓孫方旭等幾人留了口氣,似是故意羞辱折磨他們。

  「生不如死,不如歸去,逝者安息,我會替你們報仇。」

  言罷,蒼夜猛地自疾風獸上躍起,如同一顆流星狠狠的砸入客棧廢墟中,霎時間,塵泥升騰,紛紛揚揚,竟是將整個廢墟籠罩住。

  緊接著,一股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磅礴血氣自廢墟中蒸騰而起,依稀間可見在這股血氣的最頂端有一桿十丈高的鐵血大旗在招展,緊接著,在濛濛塵埃中央,陡然驚起連片光霞,爾後便是如海的白金色流焰轟然炸裂。

  「這是怎麼回事?」

  「這血氣如此浩瀚,便是連命泉境的高手都不一定能擁有,此人實力如此恐怖?」

  有識貨之人見狀神色大變,不著痕跡向後避開,他們預感有大事要發生,不願沾惹是非,卻又不願就此離去,怕錯過機緣,是以退到了最後,遠遠關注。

  而一些圍觀的路人卻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隨著那浩瀚血氣湧動,整個客棧廢墟開始顫振起來後,他們更是眉飛色舞,各抒己見,說得頭頭是道,恍如深入其中,親眼所見。

  唯有趙萌萌孤零零的坐在疾風獸背上,伸直了腦袋,向裡張望,時不時的低頭嘀咕著什麼,臉上無有絲毫不安。

  「小黑白,妳說,夜狼哥哥要做什麼?」趙萌萌扯了扯衣領,點了點小下巴嘀咕一聲。

  「哇哇~」一個粉妝玉砌的小腦袋自衣領內探出,腦後兩隻辮子甩得快如風車,嘴裡怪叫不已。

  趙萌萌小臉頓時爬滿了不屑,哼道:「切,妳不是無所不知的嗎,怎麼這會打自己嘴巴了?」

  「哇哇~」小黑白急了,大叫不已,身形一閃,下一刻出現在趙萌萌的頭頂,拽著她的頭髮胡亂扒著,嘴裡「嗚嗚」亂叫,似是在解釋什麼。

  「哼,妳就是個膽小鬼,怕死鬼,居然因為怕夜狼哥哥的血脈不敢去偷看!」趙萌萌伸手一抓,將小黑白從頭頂逮到眼前,腮幫子高高鼓起,小手捏著小黑白的臉頰使勁揉捏,半晌才將她放過,哼道,「算啦,看妳還小,暫時原諒妳,妳快點長大吧,這樣才能幫到夜狼哥哥。」

  客棧廢墟內,蒼夜散開渾身充盈的精氣,頭頂顯現出精氣大旗,渾身氣血幾欲沸騰,釋放出前所未有的強勢,爾後他心頭一動,將這一日來累積在胸腔內的郁氣、殺意、厭惡等情緒猛地擠壓成一個奇點,然後散開所有的壓制,任由這股恐怖的情緒爆發釋放,與此同時帶動體內的血氣湧動。

  「轟~」

  剎那間,蒼夜浩瀚的氣血深處,接連出現兩道血色大門,其上血跡斑駁,依稀可見一些繁複的用紋篆勾勒的花紋。

  爾後,一道似龍非龍的長吟聲響起,盤踞於蒼夜心臟內的血脈之靈如有所感,猛地出動,在體內逡巡一番後,攀沿至上,瞬息間便越過了之前衝破過的玄關第一門,爾後趁著蒼夜情緒爆發,以無上的氣勢,無濤的狂猛之力狠狠的撞在玄關第二門上。

  「轟隆隆~」

  蒼夜體內陡然響起了如雷暴般的轟鳴,聲響百里,震耳欲聾,令人神魂酥軟,四肢乏力,那扇玄關之門已然變形,卻依然牢牢的擋在了血脈之靈前方。

  一如經籍上所言,玄關九門,一門難過一門,後一重門是前一重門衝擊難度的兩倍,需要消耗的血脈之力也是前一次的兩倍!

  所幸蒼夜血氣浩瀚無窮,血脈之靈吃了玄關第二門一阻後,發了蠻性,怒吼一聲,頓時蒼夜體內的血液轉速暴增數倍,升騰起一蓬蓬恐怖的血氣灌入血脈之靈體內,使其頃刻間膨脹一倍有餘,爾後頭顱一縮,緊接著就是一撞,恍如天鼓敲響,震得蒼夜全身筋肉齊顫,血液幾乎倒流。

  玄關第二門應聲而破,暴怒的血脈之靈身軀一扭,便鑽入門後的空間,也不停留,血口一張一吸,頓時此空間內的所有血色絲絮狀物便紛紛投入其口中,片刻間便被吸食得一乾二淨,盡頭露出了玄關第三門的蹤跡。

  「吼~」

  血脈之靈不似第一次那般見好就收,咆哮一聲,竟是蒸騰起蒼夜體內所有的血氣,爾後張口一吞,將之盡數吞入體內,爾後身軀再度暴漲一倍有餘,陡然加速,向著玄關第三門衝去。

  與此同時,在外界的蒼夜身體陡然萎縮,像是被抽乾了精氣神般,原本八尺偉岸雄武的身軀一下子縮至不足一尺,澎湃的血氣,四溢的精氣這一刻盡數消失,體內空蕩蕩一片,不似活物。

  便在這一刻,匯聚了蒼夜全部精氣神的血脈之靈嘶吼一聲,迎頭撞在了玄關第三門那血跡斑駁的當口!

  「咚~」

  蒼夜只覺耳畔傳來一陣巨響,緊接著天地都為之一靜,整個人仿似身在濃霧中,四周一切都變得模糊,看不分明,也沒有聲音,茫茫然,根本沒有方向。

  這一刻,他的思維都變慢,時間似被拉長,恍恍惚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耳畔再度傳來「轟」的一聲,他才從這種難以言喻的奇妙處境中甦醒過來。

  渾身上下傳來「噼哩啪啦」的聲響,客棧廢墟中央,一個不足一尺的肉墩彈指間竟是瘋長而上,眨眼間就成了一個身高八尺,體態魁梧,雄姿英發的少年郎。

  爾後就是較之前龐大了至少數倍的血氣,浩浩蕩蕩,洶洶湧湧,如一望無際的大洋,沒有邊際。

  「該死,怎麼突然就衝擊玄關第三門?若非我平日血氣積累的還算渾厚,今天就會被玩死!」

  蒼夜心中湧起一抹後怕,先前他察覺今日情緒有異,便因勢導利,將之作為助力燃燒爆發,推動血氣衝擊玄門第二門,原本一切都按計畫順利完成,只是那血脈之靈不知突然間發了什麼昏,竟是集結蒼夜全身的精氣神,意欲一鼓作氣,衝破玄關第三門,只是此舉過於勉強,竟是讓他的神魂都受到了傷害。

  幸好最終成功,沒有留下後患。如今他的修為已經臻至玄關第三門,血氣浩瀚,是換血圓滿時的八倍!

  「塵歸塵,土歸土,逝者安息,火起!」

  蒼夜抬頭,再次望向客棧前懸吊著的兩排殘缺身體,剛剛暴漲數倍的血氣劇烈蒸騰,澎湃而出,如潮似浪的將整個客棧廢墟淹沒,緊接著,浩瀚的血氣中央一尊如仙佛般的淡金色身軀打了個響指,那如有實質般的血氣內傳出一聲「噗」的輕響,整個廢墟竟是不點自燃,剎那間就陷入了一片熊熊火海中,連帶懸掛在客棧前的十多具屍體都被騰起的數道火蛇徹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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