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香火成神道 作者:文抄公(已完成)

 
uuuuuuuuuu 2015-1-20 13:53:0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19 309410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1 15:22
第八十章 成蛟


    玉衡恭敬侍立一旁。

    看著李如壁淵渟嶽峙的身影,內心閃動。

    “素聞青龍關乃大貴之地,有著龍氣,這也應了青龍之名。實際上,說的是這青龍關扼守吳南,得之則大增實力,這氣運,自然濃厚。”

    玉衡精通風水玄學,心思徹明,這青龍關,拿下了,幾乎可以說是奠定爭霸根基,非同小可。

    此時潛龍的氣運,必生大變。

    一念至此,立即打開靈眼,凝神觀看。

    “這……”玉衡張大了嘴,看到一幕奇景……

    只見李如壁上方,金青色幡幢下,絲絲紫氣生成,隨後凝聚成一條紫色巨蟒。巨蟒盤著身子,儀態威嚴。隨即長嘶一聲,頭頂長出個小角來,卻是化成了虬龍!

    虬,就是剛長角的幼龍之意。本來蛇蟒一類,雖有龍性,但要化龍,卻艱難無比,此刻,居然一舉功成!實是上天庇佑!

    穆然,從新生的虬龍上散發出一股威嚴,這是總理陰陽,統御五行的龍氣。玉衡幾欲癱倒,多虧平時刻苦修煉,此時咬咬牙,腦袋一清,才沒跪下俯首。

    “這大青山龍脈,果然非同小可,潛龍只是占了一府一關,居然就可成就虬龍,跨過化龍之關!”

    當然,這也和潛龍的先天根基有關。世間除了潛龍,總有些亂世英豪,可以和潛龍一爭長短。但他們,最多成就巨蟒之象,在化龍的關卡上敗退下來,除非打敗潛龍,奪得對方龍氣,才有那麽幾分可能。

    然而異象還沒結束。

    玉衡只聽從遠方大青山中,突然傳來一聲龍吟!李如壁身上,源源不斷地冒出絲絲青紫之氣,這青紫之氣匯聚成一團,向虬龍飄去。

    虬龍現出興奮之色,縱身與這氣一合!這時,天上突然響了個雷霆,轟響四方!

    虬龍將青紫之氣盡數吸收,在雷聲中,身體膨大十數倍,化成青色,魚身蛇尾,頭頂獨角,腹部一陣滾動,穆然裂開,伸出一對三跂龍爪來,卻是化為一條青蛟!一股比之前更加猛烈的龍威,爆發出來!

    “蛟……蛟龍!這……怎……怎麽可能!”玉衡心神為之奪,跪倒在地,一臉不可置信之色。

    “道長這是怎麽了?”李如壁回過頭來,看到玉衡這態,詫異問著。

    “呵!方外修道之人,最為畏懼雷劫,這雷霆猛烈,一時受了驚嚇,望將軍莫怪!”玉衡回過神來,連忙掩飾說著,但面上的驚恐之色,卻是怎麽也掩蓋不住。

    李如壁也看在眼裡,先不說,溫言道:“既是如此,還請道長入內休息吧!”卻是將剛才之事記到了心裡。

    玉衡告罪退下,心裡還是驚疑不定。以現在潛龍實力,成就虬龍,已是萬幸,何以風雨雷聚,竟然成了蛟龍!

    雖然只有兩爪,但只要有角有爪,就是蛟龍!比之前虬龍,提升了一個大位格。要知道,各地實力派諸侯,都是蛟象,就連末代皇帝,氣運也多是蛟形。雖然李如壁這青蛟,只能算是幼兒,但也是蛟龍!

    如此輕易就成,卻是速發之象啊!玉衡先是一驚,隨後就泛起深深的憂愁,他雖多讀道藏,到了出門輔佐潛龍時,真人又面授機宜,但對此,還是存在迷惑。

    眉頭皺起,想了想,自言自語道:“此事非我能斷,還是傳給真人定奪吧!”

    一掐訣,一隻紙鶴浮現。玉衡對著喃喃幾句,說聲:“去!”

    紙鶴頗有靈性地點點頭,飛了出去,翅膀幾下一撲,速度極快,消失在天邊……

    玉衡看著暗黑的天際,喃喃自語:“這世間爭龍,果然瞬息萬變,大有兇險。偏偏我此時,已經正式拜入潛龍麾下,從此氣數相連,不成就死!別無二路……”

    心裡卻是清楚,萬一事敗。內門真人,還可拼著修為大損,斷開關係,自己卻註定是要成為棄子!不由苦笑……

    道門秘傳,飛鶴傳書。能日行千里,人眼難辨,非核心不傳。自然大是不凡,天才濛濛亮,就飛到白雲觀山門。

    這紙鶴,直入中央大殿,落在一中年人肩膀上,對著耳朵說些什麽。這中年道士打扮,正是清虛道人!

    清虛越聽,臉色越是沈重,後來,額頭甚至隱隱出現汗水。

    “師兄,到底出了何事?可是潛龍有變?”

    大殿內,還有另一個人,也是道士,腰間掛了個紅色葫蘆,傳出酒氣,面色通紅,滿臉絡腮,似乎脾氣極為火爆。

    “沒錯!玉衡飛鶴傳信,潛龍昨夜下了青龍關,氣運大變!”

    “哦?難道是龍氣不足,被卡在化龍之關?”別的事,憑大漢的真人修為,自可算出,但事關潛龍,真人都難以推算,只能猜測的說著。

    “唉……若是如此,還不必太過擔憂,但玉衡傳書,此子氣運,先成虬形,後化蛟龍,其氣凜然生威,連玉衡都承受不住。”清虛苦笑說著。

    “呼……”這大漢就是清和,白雲觀的另一個真人。自從吳起割據一方,他發現潛龍行跡後,就一直在白雲山門靜養。

    清和既然能成就真人位業,心思自不如外表一樣粗獷。

    此時也是眉頭皺起:“此子能成虬龍,已是僥倖,若要成蛟,非得盡占吳南全地,才有可能。此時如此,必是祖宗龍氣加大了投入,莫不是,吳南有變?”

    世間龍氣,自然不是憑空生成的,除了前人所留和風水龍脈之外。統攝萬里,兵甲十萬,龍氣自生。

    換而言之,要有地盤,起碼要有吳南五府大小,再統治日久,自然有龍氣生成。但這事,緩不濟急,爭龍就在幾年,哪有時間?所以前期,先天龍氣充足的,自然大占優勢,這種人,就被稱作潛龍!

    這龍氣,總量有限,貴在潛移默發,理論上,打下青龍關,只夠成就虬龍。再進一步,打下吳南,以祖宗龍氣為骨架,匯聚整個吳南的氣運,自然可以成就蛟龍!

    現在就成就蛟龍,氣運不足,自然只有加大消耗,投入大量的祖宗龍脈之氣,才有幾分可能。

    這事,差不多是自毀根基,必後勁不足。除非整個吳南有著大變,祖宗示警,才會發生,對白雲觀而言,也是個噩耗!

    白雲觀扶助潛龍,投入不小,就算現在壯士斷腕,也是大損氣數,清和臉色連變,手一掐,欲演算一二,卻覺未來一片混沌,不由長嘆。

    “天機混淆,我的梅花易數也是演算不出!”

    清虛苦笑:“天下大亂,爭龍之世。若是能給你演算出來,那各門還爭鬥什麽,一起輔佐真龍就是了!”

    “清和師弟,你上次窺探龍脈,受了反噬,才剛將養好,還是不要再操勞了!”

    清和面色肅然:“為了我脈傳承,就算粉身碎骨,又算得了什麽?”

    清虛點頭:“師弟能有此心,為兄甚慰,值此危難之際,還望我等戮力同心,保住道統!”

    頓了頓,又說著:“雖然演算不得,但光從明面上,就可推理一二!”

    “此次,祖宗龍氣示警,內患就發生在吳南!並且,加大了投入,說明還沒到事不可為的地步,善可挽救!”

    “這時潛龍氣運大盛,只要找到內患,就可一舉殲滅,自然吳南之地,無有不服。”

    “到時挾吳南之力,勢吞整個吳州,大可另尋龍脈,將祖墳遷移。”

    清和面色稍緩,點頭稱是。雖然整個吳州,比大青山更強的龍脈,基本上不太可能有了,但這,也是希望。

    更不用說,等到潛龍打下整個吳州,就可正式成龍,到時,白雲觀也不算逆天而行,反而可以有所補益,再激流勇退,也是可以接受的。

    不由問著:“依師兄所見,內患在何處?”

    清虛苦笑:“這……可真推演不出。但綜合消息,只有三處!”

    清和精神一振:“哪三處?”

    “文昌朱十六,根基不穩,不足為慮。但安昌城隍神,蟄伏十五年,隱忍不出,必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此是一處!”

    “新安宋玉,已經大敗秦宗權,整個新安府,都是此子囊中之物,做事也有些章法,公侯之相,命世之才。卻不知何故,走上自立路子,若是背後有人暗中插手,自然是第二處!”

    “還有長樂、武夷二府,雖然力量薄弱,卻盤踞著山越野族,足有幾十萬。性情彪悍,全民皆兵,又供奉了數個惡鬼,我等幾次進剿,都奈何不得,若是連成族群,一起肆虐,也是大患,此是第三處!”

    清虛胸有成竹,侃侃而談。白雲觀是吳州地主,消息靈通,短短幾句,就將吳南形勢說了明白。這長樂、武夷二府,就是吳南最後兩府,地處偏僻,物產不豐,大乾百姓稀少,山越作亂猖獗。

    清和連連點頭,問著:“那依師兄看,該如何入手?”

    清虛捋著鬍鬚,說著:“此事,自然先透露給潛龍知曉,他有龍氣庇佑,自然比我等更易發覺。再通知各暗脈,將吳南最近不合常理之事都報上來,我等一一清查,總有蛛絲馬跡!”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1 15:25
第八十一章 新安在手


    新安府,府衙內。

    這府衙,自然比縣衙大了不少。斗拱疏朗,梁架奇巧。後面又有花園,引著活水,明靜清澈,山石玲瓏,奇花異草,應有盡有。到了春天,更是姹紫嫣紅,爭芳鬥艷,倒是個休憩消遣的好去處。

    這新安府城,雖然城墻高聳,又挖了護城河,但奈何宋玉大敗秦宗權,俘虜甚眾,此時的府城,大是空虛。

    就算是世家要來串聯,合力守城,但其中關係利益錯綜複雜,要協調,也需時間。

    宋玉大戰第二日就開撥,頓時打了個措手不及。

    兩千大軍,三千降兵,號稱萬人,聲勢驚人。其中的俘虜,又多是府城人士,派了幾個嗓門大的,到了城墻下面,哭爹喊娘,擾亂人心。到了夜裡,就有人開了城門投降。

    如此,不費一兵一卒,兵不血刃就拿下府城。

    宋玉又嚴申軍法,禁止**擄掠之事,派出軍法隊督促,一旦有犯,立即斬首,懸旗示眾。

    對此城百姓,不說秋毫無犯,也是兩相其安。

    當然,也不是全無反抗,至少,秦宗權所在的秦家,就曾經守過城門,見事不可為,又回宅防守。終是寡不敵眾,被破門,除了幾個首腦見勢不妙,逃了以外,其餘家屬,都下了大獄,聽候發落!

    此時的府衙,反而留了不少官員,沒有出現上次一哄而散的情況。

    這是宋玉打下一府,有了根基威望,自然有人看好,想要投資。

    並且,府裡六七品的官身,也捨不得拋棄,畢竟就算後來者趕跑宋玉,任用大戶,也會從九品開始,除非有著大功,不然一旦成了白身,還想官復原職?

    因此雖有幾個,掛印而去,但還是留了些人,至少維持府衙,勉強足夠。

    宋玉也不會如此輕易就信任他們,重要崗位,還是任用自家人。

    此時,宋玉身穿蟒袍,端坐主位,雙手微放膝上,面如冠玉,目似點漆,望之大有氣度。

    就連進來稟報的沈文彬,都是暗暗驚訝:“大人越來越有主君之象了,以後必貴不可言!”面上,更帶了些恭敬。

    行了禮後,沈文彬說著:“啟稟大人,府庫已清點完畢,計有白銀五萬三千餘兩,糧食四萬石……”

    宋玉點頭,說著:“稍後還有秦家,將家產全部抄沒,田畝充公!不過,這都是以後的事了。”

    揮揮手,沈文彬退到一邊,這時一瞥,大堂上,人才濟濟,葉鴻雁、宋思等人俱在。看來有著大事,不敢多問,低頭而立。

    宋玉看著下方,面色肅然,說著:“本帥今日,正式開得幕府!”

    不待下面眾人反應,就發下任命:“沈文彬,你為我幕府長吏!”大乾官制,一鎮節度使,最低也是正四品。

    這還是小鎮,要是割據幾府甚至一州,品級甚至可以達到正一品。

    不過,新安人口稀少,算是小鎮。這節度使之位,在宋玉看來,因為化公為私,也只有從四品左右,勉強能壓得住知府。

    這長吏,是幕府屬吏之首,也有六品左右,為最高了。

    沈文彬拜下謝恩。

    宋玉沈吟一會,才又說著:“本鎮暫不設知府,這新安班子,就先放著,將府衙改成節度使府。”

    以前的知府班子,留下也是問題,索性另起爐竈,先安插自己人,再收些投靠的人才,也差不多了。

    “孟逐,你就任戶司參事!”這就是將原先知府的戶曹之事轉移給幕府。

    “謝大人!”這一下,就是有了官身,孟逐臉色似喜似悲,端正行禮。

    “宋思、宋缺,各升縣丞,代理縣令。宋思管武隆縣,宋缺管東山縣。”

    “之前招賢榜上,也有幾個人才,都給你們,擔任曹司,務必給我管理好縣城!”

    宋思、宋缺跪下:“必不負大人所託!”

    宋玉點頭,縣裡六曹,都是正九品職位,本命白氣者,也可量才用之,出不了什麽大亂。

    “至於軍事,由本帥統一管理。”在這亂世,軍權是一定要牢牢抓在手裡的,就算後來設個兵司參事,也只能管管後勤之類。

    宋玉接下來又調整了幾個崗位,大體人人都是升職,皆大歡喜。

    待得宋玉封賞結束,眾人都是拜下:“謝過節度使大人!”

    “免禮!宋思、宋缺你等盡快前去上任,文彬,府城安定人心之事,就交給你了!”

    宋玉淡淡說著,屬下文官,都是告辭出去。

    畢竟才剛打下一府,千頭萬緒,事務繁雜。

    剩下的,都是武將了。

    宋玉這時才沈下臉來,問著:“之前發下檄文,各縣對此,有何反應?”

    他帶著人,打下府城後,就暫時留駐。對其它三縣,還是派人發出檄文,要求各縣聽命,條件給得很優渥。

    葉鴻雁出來,稟告著:“華安縣令,已經派人送上戶籍文書,有臣服之意!”

    頓了下,說著:“雲臺縣令,當場就將檄文撕了,重責使者,破口大罵……”,葉鴻雁偷瞥主公臉色,見宋玉面色如常,才長出口氣。

    這倒在宋玉意料之中,這雲臺縣令,是出了名的頑固貨色,之前面對秦宗權,有知府名分,都敢頂撞,更何況宋玉呢?

    “建寧縣呢?”宋玉問到了最後一縣。

    “此縣情況,最為嚴重,縣令孫然,誓死不降,還徵發民壯,修補縣城,並且,有向外府求援之意!”葉鴻雁面色陰沈,緩緩說著。

    只聽“砰”的一聲,在場中人,都是身子一顫。

    宋玉放下茶盞,冷笑說著:“果是好膽!但是此時,臨江府要休養生息,文昌府一團亂麻,長樂、武夷自身都難保全,還能找誰呢?”

    “葉指揮使!”

    “標下在!”葉鴻雁聽得主公正式稱呼,知道要發下軍令了,連忙行禮,凜然聽著。

    “你率東山都,攻打建寧縣!十日內,務必拿下!”

    “諾!”

    雖然時間緊了點,但建寧縣兵,都被抽調作戰,全軍覆沒,葉鴻雁自然不會怕它。

    “典浪、潘和,你二人各率一衛,打下雲臺縣,可有把握?”

    “必為大人攻下此縣!”典浪、潘和出列領命。

    “好!羅斌,你巡查新安,若有不法,我給你先斬後奏之權。”

    “宋虎,你整訓降兵,我要兩月之內,就可拉出打仗!”

    宋虎、羅斌出列,說著:“諾!”

    “哈哈……有著你等,我又有何懼?”

    宋玉仰天大笑。

    ……

    到了十一月,好消息不斷傳來。

    葉鴻雁已經打下建寧,孫家眾人,都被拿下,無一漏網。典浪、潘和也有將才,拿下了雲臺縣。

    至此,新安一府五縣,已經全部落入宋玉手中。

    新安府,刑場。

    此時正是行刑之時,只見一大幫人,皆被捆著,押到臺前,監斬官一身令下,長刀斬落,人頭飛起,帶起一蓬鮮血。

    這人數不少,足有幾百號人,有老有少,周圍觀看的人,不時發出驚呼:

    “這……好象是秦家的人吶!居然全都在……”

    “也不看看那邊,孫家家主都被綁著呢,嘖嘖……”

    “都是大人物啊!今天可漲見識了!”

    這被行刑者,有秦家,孫家,還有之前放出謠言的大戶,都被宋玉下了大獄,先明正典刑,宣布罪狀,再光明正大地處決。

    這次,宋玉下令,涉罪的各家,男丁不論年紀大小,一律處斬。女的全部發為苦役,家產全部抄沒充公。

    秦家、孫家等,都是世家大戶,此次不留情面,被連根拔起,很是震懾了一批人。

    “主公!此舉,是否有些不妥?”沈文彬看著刑場,眉頭微蹙,說著。

    “此事一出,主公必遭大戶詬病,以後要請他們出仕,就很麻煩了!”

    宋玉冷冷一笑,這刑場的血腥之氣,似乎對他絲毫沒有影響。

    “這些大戶,多是貪婪之輩,畏威而不懷德,本帥德望不足,難以服眾,只有以威望補之了!”

    這實際意思,還是殺雞儆猴,不然給其它大戶看了,就算反抗,也可以善終,不是鼓勵造反麽?

    當然要狠狠鎮壓下去,給以血的警告。至於明正典刑,公布罪狀,自然是給其它世家,劃出一條紅線來,過界就罰。這也是教而誅和不教而誅的區別。

    並且,亂世政權,打下一地,不能治理,才不得不請大戶一同任官,這實際上是交出了一部分權力。

    宋玉可不想如此,有才能的真心投靠者,自可任用,但其它各懷心思者,白送宋玉也不敢要。

    就算這時人才緊缺,宋玉還是寧願自己培養。

    因此吩咐著:“命令各世家獻上人才,本帥量才錄用!”

    “是……但這人數,恐怕不會多!”各世家兔死狐悲,怎麽可能現在支持宋玉。

    沈文彬已經是往好的說了,其實,說不準一個人都沒有。

    “這也在情理之中,但總得先做個樣子!”宋玉淡笑說著。

    “等到世家不派人後,你就貼出招賢榜文,我打下一府,聲勢日盛,想必投靠者,還是有些的。”這是故智,沈文彬點頭。

    “再設一個政事堂,對外招人,只要年在十五到二十歲,身體強健,耳聰目明者,不論寒門還是農戶子弟,都可進入,供給衣食。”

    “每日教他們認書識字,學習明算經等經世致用之學,間或熟悉公文和衙門事務,學成者經過考核,就可充為屬吏,以後提拔成官身。”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1 15:29
第八十二章 心血來潮


    這設立政事堂,幾乎是在挖世家的根子。

    沈文彬只是一聽,就本能搖頭,說著:“此是自古未有之策!各大世家,恐怕不會善罷甘休!”

    “所以才需這些人頭威懾!”宋玉指著刑場,冷冷說著。

    “之前已經給了機會,再執迷不悟,就要做好被碾為粉塵的準備!”這話語,帶著殺氣,聽得沈文彬都是一寒。

    宋玉此時,已無迷惑,在這亂世,要想稱雄,對他這個出身不高的大戶之子來說,只有扶持寒門,打壓世家一條路好走。

    這也是曹操的政策。說白了,就是培養統治根基,形成利益集團。

    世家大族,把持教育,限制知識,就是看準了不論誰坐天下,都得任用他們,因此有恃無恐。

    宋玉本身也是出自這個階級,沒有推翻它的打算。但階級是一回事,裡面的人又是另一回事。

    大可以扶植一個完全支持自己的文武集團。

    具體來說,就是將寒門、農戶之子培養成文官武將,這些人手裡有了力量,自然會要求相應的權益。到時讓他們出頭,打壓傳統世家,獲得利益,壯大自己。宋玉躲在幕後,遙控指揮。

    他們手上握著政權兵權,又逢亂世,世家又家大業大,只要揪出幾件錯事,還怕對付不了麽?

    這些東西,都是在宋玉的政權下得來的,一旦宋玉倒臺,不但沒有合法性,還容易受到清算,那些既得利益者,自然擁護政權,形成牢固的統治基礎。

    這種事,不能多,非得師出有名不可。而且,不能損害老牌世家三成以上,不然,就是天下世家群起而攻之的局面。

    歷代太祖,大體也有些類似手段,不過,妥協得更多一些,受到的鉗制,也更大。

    前幾朝,多是將大戶提拔成郡望,郡望升格成門閥之類。寒門除非立下大功,才有特恩,這也是極少數人才有著。

    宋玉不願如此,畢竟,門閥世家一流,聲望太高,實力太大,對君權,也是妨礙,漸成尾大不掉之勢。

    在他心裡,大戶多多益善,郡望數量,就要控制了,至於門閥,還是越少越好!

    一家門閥跌倒,足夠養活多少郡望大戶?這郡望大戶,實力聲望就要低些,又是一盤散沙,總比門閥好整治多了。

    總之一句話,打壓大地主,充實中小地主,就是以後國策!

    但這些,只能放在心裡,不能說出去。

    因此宋玉臉色轉和,溫言說著:“當然,這也是權變。世家投靠我們的,也要接納,任命官身。府里大戶,只要守我之法,自然就是本帥子民……本帥不會不教而誅的!”

    沈文彬長鬆口氣,他險些以為主公想與天下世家為敵。不由說著:“諾!只是這政事堂?”

    “還是得辦,畢竟人手不足,不過政事堂學員,出來後也是擔任吏員,非積年或大功不加官身。”

    這意思,政事堂還是主要培養吏員,幕僚一類,沒有大功,還是提拔不了。這就跟慣例差不多,頂天損害些吏員的利益,沈家也是大戶,沈文彬對這些,就不怎麽看重了。

    因此點頭稱是。

    宋玉心裡暗喜,名義上是這樣,但過上幾年,這些學員署理政事,深沈練達。到了征戰府外之際,人手缺少,自可火線提拔。

    這時,沈文彬躬身說著:“只是,殺戮過盛,似乎不利主公名望。據屬下所知,治下百姓,對主公多有畏懼之意!”

    “龍氣本質,就是威嚴!這是好事,只要註意不要擾亂民生即可!”宋玉不以為意,淡淡吩咐著:“接下來,無非就是嚴查治安、收攏流民、開墾荒地、興修水利,使老有所依、幼有所養罷了。等到明年,豐收兩輪,這人心,就定了。”

    這不單是宋玉領悟,在氣運上,也可看出來。

    宋玉冥想自身,就看到金黃之氣雲集,匯於頭頂,只有底部,還有絲絲赤氣。

    中間一根金黃本命氣,豎直挺立。又有赤色巨蟒,巍然盤踞,鱗甲閃亮,透出陣陣寒意。

    自從打下新安全境,宋玉的氣運,就有了很大改變。

    金黃之氣,直透明堂,卻是正五品的氣運,有著赤色,說明統治還不夠穩固。

    龍氣赤蛇得了氣運相助,體形暴漲,成了赤蟒。

    “這卻是龍氣不足了,蛇蟒一流,只有一絲龍性,距離化龍,還有龍門大關要闖啊!”

    宋玉卻是清楚自家事,雖然得了一絲龍氣,但底蘊不足,只夠成蟒蛇之象。要想鯉魚躍龍門,短時間內,只有打敗潛龍,奪其龍氣一條路好走。

    “若是潛龍,恐怕可以躍過這關,海闊天空吧!我此時,又該去哪找龍氣呢?”

    宋玉沈思,隨即一振:“這卻是我入迷了,關鍵還是自身實力啊!只要實力足夠,大蟒吞小龍,也不是不行!”

    氣運龍形,只能說明出身高貴,前途廣大,但龍戰於野,其血玄黃,便是真龍,都有可能殞落,關鍵看的,還是自身實力。

    宋玉前世,就有幾個例子。

    當然,若兩方氣運相等,蛟龍自然比蛇蟒大占便宜。

    想到這裡,心裡就是大動,還有些惶恐之感,宋玉一驚,這是心血來潮!

    隨後胸口青光閃爍,隱隱傳出清吟之聲,宋玉面色不動,打發眾人離開,隨即脫下外袍,裸露出胸膛,就見清光徐徐,成玉印狀,似乎是個胎記。

    “心血來潮,太平印示警,都是大兇之兆啊!”

    宋玉喃喃自語,這時,遠方傳來龍吟虎嘯之聲,伴隨著雷霆之音,滾滾而來!

    宋玉頭頂,青色華蓋自動浮現護主,青氣升騰,散發出陣陣波紋。

    這兩邊一撞,青色華蓋簌簌抖動,看得宋玉心裡一緊。

    片刻後,還是支撐住了,只是華蓋卻有些散亂之象。青光散去不少,不復之前神異。

    這些,都是發生在陰世,凡人肉眼難辨,宋玉有望氣神通,才能看著。

    “好厲害!這必是潛龍氣運大盛,壓制於我!”宋玉面色陰沈,喃喃自語,知道遇上了大危機。

    “奇怪,就算打下臨江和青龍關,也不至於如此,必是發生了什麽!”

    “幸好還有太平印,不然,真是連一搏之力都沒有!”

    “這大劫,不知是先發於我這裡,還是本尊那邊,不過,不論哪邊,都得早做準備了”

    宋玉望著天空,面沈如水。

    與此同時,白雲山門,也迎來了一位客人。

    主殿內,清虛面帶微笑,聲音徐徐:“夢雲真人能來,蓬蓽生輝,快快請坐,來嚐嚐雲霧茶!”

    對面一個道人,面帶笑意,只是眼神,帶著說不出的淡漠,先稽首謝過,才坐了。

    端起玉製茶盞,就見白氣如雲霧升騰。微茗一口,沈吟了下,說著:“此茶不凡,還蘊含靈力,對我等修行之人,大有好處!”

    “呵呵……此是我白雲山特產,道友若是喜歡,回去時,就帶上兩斤!”

    清虛說著,又有些可惜:“此茶雖好,對我等真人,只是稍有裨益,不堪大用!”

    夢雲道人神色肅然:“不積跬步,何以行千里?長生久視,還需珍藏。這根基,能多一分,也是好的,貧道還要謝過道友贈茶之恩!”

    “紅花綠葉白蓮藕,天下道門是一家。理應守望相助,這小小的茶葉,又算得上什麽呢?”清虛真人又問著:“道友此來,說是有著要事,還未請教?”

    夢雲真人看看周圍,見這空曠的大殿內,只有清虛、清和、夢雲三個真人,這裡又是法禁森嚴之地,也不怕被外人聽去。

    點點頭,說著:“貧道此次前來,乃是受掌門師兄所託,為了十五年前的一樁公案!”

    “哦!”清虛目光一閃,有了猜測,問著:“莫不是蘇霞聖女之事?”

    “正是此事!”

    十五年前,蘇霞被害一案,在南方,很是轟動了一陣,官府多加追查,可惜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過了幾年,天下大亂,誰還管這?最後就成了無頭公案。

    可白雲觀不敢如此想,這蘇霞乃太上道聖女,事後又探聽得對方攜帶了氣運至寶,這就非同小可。

    白雲觀為此,還受了太上道不少猜忌,自然更是關注。

    清和大聲問著:“不知兇手為何人?”

    “這幕後之人手段利索,不見線索,又不知用了何法,能蒙蔽天機,避免演算。我等一籌莫展,但到了這時,終於露出馬腳,那兇手,就在吳南!”夢雲恨聲說著。

    清虛一驚,隨即緩緩說著:“吳南?似乎有兩家散修流派,幾個居士,嗯,還有城隍和惡鬼之流。但蘇霞本就是半步真人,又有至寶助力,似乎……”

    夢雲冷哼一聲:“我巡視南方,一一排查,本來一無所獲,可到得天機發動之時,卻有了發現。”

    “吳南有一人,本是命格極貴,卻不知為何,有了人主之象。我前去查看,居然發現此子身懷龍氣,並且,還是大乾太祖的龍氣!”

    太上道與大乾淵源深厚,又曾扶助太祖登極,自然對這大乾龍氣,極為熟悉。

    宋玉只是凡人之軀,雖然發現了白雲觀的探子,但真人親自查探,卻是發覺不了。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1 15:33
第八十三章 神文


    “大乾太祖之龍氣?”清虛臉現異色,這吳南,除了潛龍,竟有第二人身懷龍氣,幸好及時發現,為時未晚,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我太上道有著秘法,能辨出龍氣。那宋玉身上的龍氣,分明來自我教鎮山之寶‘太平印’。嘿嘿!這兇手野心不小,竟想參與爭龍……”

    夢雲看了清虛一眼,神色有些戲謔。

    清虛面色不變,心裡卻直呼僥倖,稽首說著:“多謝道友告知,不然,還真給那人騙了過去!”

    “吳南一地,除了白雲觀,就只有那幾個勢力,也有可能是聯手!”夢雲繼續說著。

    清虛點頭,一家兩家,似乎還不足懼,但聯合起來,也是股不小的勢力。

    不過還是說著:“那太平印下落如何?道友如此論斷,似乎有些草率?”

    夢雲臉色一沈:“太平印已被認主,神物自晦。除非因緣際會,不然,貧道也是見面不識!”

    “照我意願,那些勢力,一一抓來審問就是,隨後大搜,總有發現。”

    這意思,就是寧可殺錯,也不放過。太上道掌門也有嚴令,反正對著散修邪魅一流,橫亙三州的太上道有這資本俯視。

    話語裡,一股雄霸八方,唯我獨尊之意,就自然流露。

    清虛、清和臉色不愉。

    夢雲見了,淡淡一笑:“但白雲觀乃此地地主,掌門師兄多有推崇,吩咐我不可貿然行事,所以特地前來,還請白雲觀相助一二!”

    清虛心思電轉,就有了答案,太上道雖有些狂妄,但也不是傻子,吳南是潛龍之地,若是激得白雲觀不滿,夢雲也討不了好。

    那些勢力,能支撐到現在,都有不凡之處,首領雖然修為不如真人,但若一心要逃,也不是那麽容易拿下的,更何況,夢雲孤身一人,也有些麻煩。

    嗯?孤身一人?清虛精神一震,太上道與大乾牽連甚深,如今天下大亂,也是氣數大損,就算早有準備,壯士斷臂,也少不了元氣大傷。

    又要鎮壓北地暗流,還得分出人手,籌謀潛龍。並且,十五年前,就失了太平印,氣數削了兩成,更是捉襟見肘。

    之前還能派得兩個真人前來,現在就只有一個,不得不向白雲觀求助。

    心裡,就有了些想法。

    這時神色大定,不疾不徐地說著:“我白雲觀世代鎮守吳地,緝捕兇鬼,滅殺妖孽,保一地平安。現在竟然在轄地內出了此事,貧道深感抱歉……”

    說著,還深深一禮。

    夢雲有了不好的預感,但還是起身還禮。

    “奈何逢這亂世,妖孽叢生,觀中弟子,都派出不少,門內空虛……”

    這婉拒之意,卻是很明顯了。畢竟這是太上道的事,就算拿下兇手,找到太平印,難道還能送給白雲觀不成?

    夢雲卻不心急,慢慢飲了一口雲霧茶,真人都是洞察入微,人情練達之輩,要想憑借陰謀詭計行事,卻是不能,非得用陽謀不可。

    於是嘴唇微動,用上了傳音入秘的法門。

    這裡本是法禁之地,還要如此行事,自然非同小可,清虛一聽,面色就是一變,再不復之前神態,失聲問著:“此事可真?”

    “自無虛言!我太上道流傳千年,可有虛言誆騙之事?”雲夢沈聲說著。

    清虛臉色不定,最終咬咬牙,說著:“好!我答應了!”

    又說著:“白雲觀全力助你,明日開始,排查吳南!”

    夢雲稽首:“如此,多謝道友了!”

    待得夢雲離開,清和立刻問著:“師兄,何事如此要緊?”臉上隱隱帶有不滿之色。

    清虛長嘆口氣,說著:“這事,不知真假,但已聽得為兄道心有些不穩,實在是……唉……師弟莫要問了,明日我走後,打理好山門……”

    清和還想說些什麽,但清虛畢竟是掌門之尊,到了大事,既已說了,就不好再加追問。話到嘴邊,就變成了:“是!某家會將山門看好的!”

    ……

    安昌縣,城隍法域。

    方明看著天空,喟然長嘆:“黑雲壓城城欲摧,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又看看自身氣運,赤氣雲集,充滿金印,再外面,還有幾大塊紅色雲氣,卻被阻擋著,沒有落下。

    “神道難!難!難!”方明感嘆說著。

    經過這麽多年,他對神道的理解,不是先前可比。

    神道先易後難,要想成一小神,只要有著神位,幾人祭祀就可,對資質什麽的都沒有要求。

    但越往上,晉升所需要的資糧就越加恐怖。

    原先占領一縣,就可晉升城隍,但占領一府,卻積蓄不了足夠的香火願力,助方明晉升府城隍。畢竟這乃正五品的神位,放在前世,也算一方豪強了。

    在這裡,更是位比真人。

    更不用說,凡人之氣運,怎能和長生之氣運相比。就算是太平印,日夜受龍氣滋養,本來色有純紫,但成了氣運至寶,不是凡物,能長久存世,就自動打落一級,成了青色。

    方明洞察入微,已經感覺到自身氣運與凡人氣運的不同。

    他的赤氣,堅如磐石,四平八穩。而凡人的氣運,卻是聚合不定,靈動活潑。

    “本來還想壓制著,一直積蓄到正五品才晉升,到時天下大可去得!”這也是麻痹白雲觀之舉,但現在劫難將至,不論是白雲觀發現了什麽還是之前太平印之事曝光,都不是能再次隱瞞過去的,必暴露實力。

    那也沒有什麽好隱藏的了,還是盡早提升為好。

    心裡轉動著念頭,方明的腳步卻來到一間靜室,這是他平時冥想感悟之所,下人知道規矩,都是不敢打擾。

    方明盤膝坐好,神念一動。

    浮在氣運上方的紅色雲氣立刻降下,這些,是朱十六打下兩縣,散播信仰帶來的,之前一直被方明壓制,沒有融入自身。

    赤氣絲絲注入金印,金印炸開,體積猛漲,顯得更加威嚴。

    居於正中的金黃本命氣閃動,赤氣絲絲聚合,化成金色氣運,沈積於金印內。

    只見紅氣迅速消散,十份紅氣,才能合成一絲黃氣,片刻後,頂上紅雲消耗完畢,皆注入金印內。

    此時的金印之中,氣運滿了三成。

    其中,又有兩成呈金黃色,如玉液般,散發著陣陣金光。

    這金光,與人道功德不同,是純正的氣運之光。畢竟功德是功德,氣運是氣運,兩者涇渭分明。

    這一切,水到渠成,輕輕鬆鬆,卻是方明十五年感悟積累所得,本有信心,一路衝到正五品。

    但接下來的,才是最重要之事,方明神色凝重,將注意放到體內。

    只見絲絲黃氣垂下,體內湧動的紅色浪潮受此影響,紛紛聚合,化成金黃之色。

    紅色神力不斷凝聚,成為金黃神力,只是眨眼功夫,體內神力,就被轉化了兩成。

    這些,可是安昌縣民十幾年來的積累,居然如此迅速,真是不可思議。

    方明淡淡想著,神念浮出,指使著金黃神力將神職符箓包裹。

    在金黃色神力湧上神位的一瞬間,方明就陷入了一個奇異的狀態當中。在此之前,他都是被動等待晉升,現在卻要自己主動,更是平心靜氣,全神貫注。

    此時,神職符箓的奧秘,絲毫畢現,其中蘊含的大道法則,玄澀深奧,讓方明不由投入,幾乎忘記了周圍一切。

    方明以莫大毅力,讓自己回過神來,結合著所有的感悟,喝著:“疾!”

    神職符箓一變,上面的篆文開始模糊不清起來。

    方明以神念為筆,神力為墨,開始在神職符箓上描畫,只見一個個符文閃現,都靈動不凡。

    這是神文,只有神明才能看懂的文字,方明神色肅穆,神文的每一筆每一劃都消耗了他巨量的的神念和金黃神力,漸漸的,面上浮現吃力之色。

    方明一驚,這時萬萬不能打斷,否則神力大亂,神位消散,都有可能。

    面色更是冷峻,全力勾劃著。

    眼見已是到了最後一筆!

    但方明此時已經力竭,幾乎再難支撐!

    “難道要功虧一簣?明明已經準備萬全,怎會如此?難道是潛龍氣運的影響?不!我不甘心吶!”

    方明面色漲紅,極為不甘。

    這時,又有異變發生。

    方明神色一動,只見不遠處,一道金黃色氣運溪流向自身湧來,這溪流到了自身,就縮小十倍,注入頭頂金印。

    得此之助,方明神色一清,“天不絕我!還有機會!”

    借著最後的力量,神念一鼓作氣,終於完成了最後一筆!

    當最後一劃落下後,方明全身幾乎脫力,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

    這時,神職符箓發生大變,光華一閃,與之前大不相同。

    上面的篆文也變成了“從六品城隍神位”

    神位一動,一股清涼之意湧過方明全身,方明精神一振,之前的疲憊不翼而飛。

    “唉!沒想到晉升從六品,都是如此艱難。也沒有神通了。”方明凝視神位良久,嘆氣說著。

    本來,勾劃神文時,才是感悟法則,創造神通的最好時機。若有神明,能將神通刻在符文上,更能成就驚天地、泣鬼神的無上神通!

    但方明自問,提升神位,已是盡心竭力,連領悟神通都做不到,更別提創造本源神通了。這遠遠不是他現在能達到的境界。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1 15:36
第八十四章 準備


    “唉,這次還是有些托大了!”

    方明心有餘悸。此次晉升,氣運上,倒是順風順水。但之前沒有自主晉升神位,雖然已經推演過多次,卻沒想到,真正動手,還是艱難無比!險些就出了事。

    “這也可能是潛龍氣運大盛,給我帶來的磨難!嘿嘿……這仇,本尊記下了!”方明冷笑。

    作為神祗,方明在十五年前就冥冥中有著感應,一旦離開吳南,就會有不好的後果,這結局,肯定不是他能承擔的。所以,一直沒有離開的打算。

    後來才知道,這是被潛龍大勢挾裹,輕易脫離不得,身為神明,被凡人氣運束縛,真是奇恥大辱!

    這恐怕不是機緣巧合,作為穿越者,方明本身,就跟這方天地有些不相融,應該是觸動了某些排外機制,出現排斥,這潛龍大勢,就是外在表現!

    也可以說是某種形式上的天意弄人吧!

    既然身處此方天地之中,又怎能逃避開來?只有正面應對了,方明才分出宋玉,謀劃多年,務必一舉擊破潛龍大勢,脫得枷鎖。

    此次分身,只要能破得潛龍,就是成功!至於傳教什麽的,只是附帶,成亦欣然,敗亦可喜。

    沒想到,還是敗露,不過,能保持十五年,讓分身順利成長,如今已經掌控一府,兵將數千,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宋玉守衛森嚴,親衛片刻不離,帶甲侍奉,就算是真人,不付出重大代價,也難以突破,他們皆求長生,哪個肯犧牲呢?除非宋玉兵敗,否則斷無危險。

    反倒是自己這邊,朱十六雖然占領三縣,但屬下都是烏合之眾,更別提,真到關鍵時刻,他是否能為城隍而與白雲觀和潛龍為敵,還是未知之數。

    真正可靠的,還是自己的實力啊!

    方明苦笑,手一伸,一絲金黃之色浮現,這是他此次晉升的最大收獲,需要十絲紅色神力才能凝聚出的更高級神力。

    紅色神力已經可以干涉現世,這金黃神力,應該更加明顯,不過,這需要自己的摸索了,想必能給敵人一個驚喜!

    方明凝視自身,只見神體宛若琉璃,內紅外金,顯赫無比!

    “金性不朽,神祗也講究金身,我現在,只是剛剛跨入門檻,若能晉升正五品,金身大成,此次危機,恐怕就如清風拂面,不介於懷了。”

    方明喃喃自語,隨即面現苦笑之色。

    金身大成,照現在的進度,還是遙遙無期之事。

    畢竟此次晉升,除了朱十六打下的地盤外,還多虧宋玉氣運的支援,才能一舉成功。

    朱十六有半府,宋玉也打下整個新安府,就算兩邊統治都不怎麽穩固,但一府氣運還是湊得起來的,如此,居然才將方明推到從六品的神位,這神祗晉升之難,可見一斑!

    短時間內,想再提升,恐怕不太可能。

    手上的力量,還有陰兵。方明已經讓謝晉和許遠多加收集,但精兵難得,到了現在,也才不滿兩千。

    方明眉頭一皺,來到書房。

    “來人!”方明喚來兩個訓練衛士。

    “吩咐下去,讓關禮、謝晉、鄭經、許遠來書房覲見!”方明說著。

    “諾!”侍衛行禮退下。

    不多久,四人就到了。

    謝晉久經歷練,這時一進書房,就覺得氣氛與平日不同,心裡一凜,再看主公,只覺得威嚴更盛,心中惴惴,忙伏地行禮:“標下見過主公!”

    其它三人,也是如此。

    “免禮!”方明說著:“謝晉,新卒訓練如何?”

    “這些軍魂都有底子,稍微整訓,就可成軍!”謝晉恭敬說著,心裡揣測,莫不是主公要用兵了。

    “好!本尊在衛之上設都,將領稱都指揮使,正七品。兩衛一都,總計千人。”這與陽世編制不同,畢竟陰兵不需後勤,所以人數較少。

    “謝晉,我升你為都指揮使。許遠、鄭經都升衛正。”方明發下任命。

    “謝主公!”三人面有喜色,出來叩首。

    “如此,這兩千人都有管了,本尊要再招三千陰兵,先設營正管著,你等有人選,都推薦上來!”

    這就是要招滿五千陰兵了。謝晉等人心裡暗凜,但還是說著:“諾!”

    他們都各有舊部心腹,這下都可安排了,心裡暗暗計算。

    方明不管這些,揮揮手。

    謝晉三人行禮告辭。

    這時,關禮上來,說著:“主公有何吩咐?”

    這人倒是見機,方明淡淡一想,也沒多在意,就吩咐著:“你從今日開始,給我多加注意白雲觀舉動,有何風吹草動,事無鉅細,都要稟報!”

    主公之前招兵,難道是為了白雲觀?關禮心裡一驚,白雲觀的威名,他為生人時,就有聽說,成了鬼類後,也是如雷貫耳,現在主公此舉,直讓他滴下冷汗。

    但身為陰神,還是得依靠主公,關禮沒有絲毫遲疑地跪下,說著:“諾!小臣必盡心竭力,為主公探得消息!”

    “很好,人手和經費,你寫個條陳,報給郭盛,本尊自會撥下!”方明說著:“你退下吧!”

    “小臣告退!”關禮起身出去。

    此時的書房,除了方明,空無一人。

    片刻後,異狀突生,只見絲絲黑霧浮現,從虛空中浮現出個人影,這人影渾身被黑布包裹,看不出男女。

    這人跪下:“夜遊神見過主公!”它竟然剛才一直在此,謝晉等人,都沒發現。

    方明點頭:“起來吧!”這人,是他的暗諜心腹,論信任程度,還在關禮之上。方明從穆青記憶裡特地選了隱秘神通賜下,除了方明自身,其它神祗,都發現不得。

    “我麾下各人,最近有何舉動?”

    “均各守本分,沒有出格之事。但……”夜遊神聲音中性,娓娓道來。

    方明仔細聽了,有時問上幾句,夜遊神一一回答。

    總體上,情況還算不錯,方明點頭,說著:“剛才你也聽到了,白雲觀之事,最為優先,轄區內的事,先放放,你和關禮,一明一暗,多加打探,務必要將白雲觀的一舉一動,都報上來!”

    “屬下遵命!”夜遊神說著。

    黑影一閃,就消失不見。

    方明沈思,關禮和夜遊神,刺探情報的能力都不錯,再加些陽間的勢力,這白雲觀有何動作,基本都能發現,不至於被打個措手不及。

    ……

    新安府城,原先的府衙之處,已經形象大變。

    原先的匾額摘去,換成節度使府,衙前豎著大旗,威風凜凜。

    門口的衙役也已撤去,換成兩排如狼似虎的牙兵,各個精壯勇武,一靠近,似乎可以聞到血腥之氣,周圍百姓紛紛退避。

    宋玉雖然發出聲明,署理府衙之事,也接受百姓狀紙,但開門這麽多天,一個案件都沒接到。

    不過這時,還管不上這些。

    宋玉高坐公堂,下面沈文彬、孟逐俱在,還有一些文吏,再加上之前沒走的官員,就是整個節度使府的班底了。

    宋玉咳嗽一聲,說著:“本帥頒下法令,封了皇室宗廟,以後府中和縣裡官員,都不必祭拜,百姓也是如此!”這自損氣運,給別人送去的蠢事,宋玉自不會去做。

    之前只有兩縣,還不好太露骨,現在卻是不怕了。

    “節度使大人果是連半點朝廷面子都不留了!”底下眾人,本來心裡就有數,現在見宋玉如此,就是連朝廷最後的臉面都撕去了。

    但亂世皇帝,兵強馬壯者自當為之。這些人既然站在這裡,都是識數的,紛紛應命道:“遵令!”

    宋玉點頭:“眾位皆在,正好給你等引見一人!”說著:“傳陳雲上來!”

    底下侍衛,立刻下去傳令。

    不多時,一個中年人上來,面目陰騭,拜下:“陳雲見過主公!”

    宋玉抬手:“免禮!”

    頓了頓,說著:“本帥設錦衣衛,負責刺探敵情,稽查府內不法,直接向我奏報。統領稱錦衣衛指揮使,正八品!”

    “陳雲,本帥就任命你為錦衣衛統領,不要讓我失望!”

    這陳雲,是宋玉發現的人才,正好適合這事。亂世爭雄,情報自然必須重視,宋玉早有建立特務機構的意圖,一直準備,現在條件成熟,正好用事。

    “謝大帥!卑職必不負大帥所託,為大帥安插天下!”陳雲跪下領命。

    宋玉點頭,就有人將告身官印奉上,陳雲顫抖著手接過,如在夢中。

    他本是平民,這一下,就有了官身,其心潮澎湃之處,實在是難以描繪。

    話說,歷朝歷代,都有類似組織,宋玉只是將其正規化而已,連名字都沒怎麽變,直接就用了錦衣衛這名,並且打算,以後制服,就用飛魚服。

    底下眾人,臉色連變,這官僚和特務之間,有些天生上的不對頭,看向陳雲的眼光,也不怎麽友善了。

    陳雲面色不變,這些,他自然也懂,但身為細作頭子,只要效忠主公就可,結交臣子,反而會引來大禍。

    這些敵視,其實都沒什麽,只要主公信任,就可無視。心裡決定,盡快做出一番成績來,方不負主公厚望。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1 15:42
第八十五章 女冠


    處理完公務,宋玉回轉後衙。

    幾下一轉,就來到一處偏廳。

    “就是這裡麽?”宋玉問著。

    “稟大人,人已經在這裡候著了!”說這話的,是沈文彬。

    宋玉割據一府,自封節度使後。這聲威日盛,畢竟整個大乾,也才數百個府,這占了天下約莫百分之一的實力,不大不小算是個人物了,自然少不了想抱大腿的。

    宋玉身邊,缺少明識風水,了解道門之士,自家養的那個,道行淺薄,不堪大用。暗地放出消息,雖然吸引不了白雲觀等大派,但其它小派、散修,還是有人意動,想來扶助一二。

    其中魚龍混雜,多是想騙些氣運,撈一把就走的。奈何宋玉對道術,也有些了解,自身又有望氣神通,自然不會被蒙蔽,這兩天,趕走不少騙子一流,心懷不軌的,也化作人頭,擺列府前,這血淋淋的震懾,很是嚇走了一批人。

    這人既然還敢來,又是通過自家母族聯繫,想必有些本領。

    宋玉有些期待,大步走入。

    一進偏廳,宋玉面色一動,嗅到股濃郁的麝香之氣,使人微有醺然之意,卻又不迷醉,不由精神一振。

    再一看,就是眼前一亮。

    只見一個道姑,身材極是豐滿,幾乎將道袍撐開,皮膚白皙若雪,眼中盈盈,似乎要泛出水來。正稽首行禮:“想必是新安節度使大人當面,貧道有禮了!”

    這次投靠的,竟是個女冠!

    宋玉有些吃驚,但面上不動,說著:“本帥鎮守新安,陽間之事,自有文武官員處置,但鬼魅一流,還需方外高人化解,你若真有本事,本帥自會任用……”

    定神一看,此女赤氣縈繞,只底部還略帶些白色。水波婉轉,來回反復,護著全身。

    暗中點頭,這是個真有道行的,修為還在顧曉蓮之上。

    沈文彬上前,恭敬說著:“啟稟大人,這位法號水蓮,與老夫人關係甚好,沈家的風水墓地,都是請她看的,很是靈驗。”

    水蓮道姑輕笑說著:“我脈素受沈家資助,貧道身無長物,只會些玄學,投桃報李罷了,倒是大帥,讓貧道刮目相看呢!”

    宋玉作傾聽狀:“願聞其詳!”

    “大人兒時,令堂也曾請貧道師尊看過面相,還記得師尊評價說著‘面如冠玉,赤氣繞於山根,此主貴相,必是一時俊彥。’恩師音容,至今在耳,沒想到大帥一朝風雲際會,竟能一發至此,實是可喜可賀,連帶著貧道都受了恩澤,大增道功!”

    心裡,卻在嘆氣,這大帥,面相是極好的,卻不是潛龍,與白雲觀對上,生死未卜,成則一飛衝天,敗則死無葬身之地,還要連累族人。可惜自己與其氣數相連,不得不來。

    沈文彬聽得有些迷糊,宋玉卻是心裡一跳。他做到節度使,這水蓮道人居然氣數大漲,修為日進,那就是早已綁在自家戰車上,不是外人了。

    揮揮手,沈文彬會意,告辭出去,還帶上了門。

    宋玉面色轉沈,眼光幾如實質,水蓮道人看了一眼,就是目眩神迷,不敢直視,忙底下頭去,暗暗驚訝。

    “此時已無外人,你且仔細說來!”宋玉坐下,緩緩說著。

    “此子氣度沈凝,能做到一府節度使,果然非同小可,不知根底如何?是否有機會一爭吳龍?”

    水蓮道人看著宋玉風姿,心裡暗想。卻是不敢怠慢,娓娓道來。

    “啟稟大帥,本脈名為玉真,乃是五百年前玉真道人所創,能洞察幽冥,斷人禍福,有《玉真經》三卷,直指仙道,歷經兩朝……”

    宋玉一笑,這些道脈,投靠之前,自抬身價之舉,卻是少不了。這玉真典籍,能修到真人,宋玉相信,但仙人,呵呵……

    作大驚狀,“那是我怠慢了,沒想到道長師門如此盛名!”

    水蓮面色微紅,還是說著:“本脈在吳南,也是聲名遠播,但大乾開國之際,輔佐青山將軍吳定遠事敗,受朝廷和白雲觀通緝,不得不隱名換姓,維持道統!”

    “當時祖師,乃真傳弟子,拼死突圍。身受重傷之際,得沈家先祖搭救,保得自身,所以傳下祖訓,世代輔佐沈家,以報大恩。”

    卻沒說祖師看上沈家福澤綿長,投靠以恩澤自身,徒子徒孫也需沈家資源供給修煉,這是各取所需。

    “傳到我這裡,已是第三十七代了……”

    宋玉面色慎重:“令祖師高義,宋玉佩服……”又有些疑惑問著:“如此說來,道長應該輔佐我之舅父才是,為何來此?”

    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水蓮,放著沈家不待,為何來投靠他?這氣運,又是何時相連的?

    水蓮嘆了口氣,說著:“當初師尊見大人根骨過人,乃是光大宋、沈兩家的瑰寶,本有意助大人青雲直上,以全兩家恩義,奈何天不假年。已是大限將至,等不得大人了!”

    “師尊待稟明大人祖父、外祖父後,就作法將我脈氣運與宋、沈兩家相連,傳下遺命,要貧道好生輔佐大人!貧道一直在深山修行,消息閉塞,直到今日,才知大人天機發動,已經起運,特此來投!萬望大人不吝收留!”

    說完,盈盈拜下。

    這些話蘊含的信息很多,宋玉揉揉眉頭,理清關係。

    此女先前,吸取的是沈、宋兩家的氣運,自己身為嫡子,卻沒掌控全家,自然感覺不到整體氣運。有所疏漏,在所難免。

    但現在,自己割據一府,氣運完全超過宋、沈兩家、這兩家受自己福澤,也是氣數大增,水蓮修為日進,也可理解。

    定神再看,此女氣運周圍,有兩股白色溪流支持,細辨根源,卻有些熟悉,正是宋、沈兩家之氣運!

    修道者一旦氣數相連,就是在這天下棋盤裡落了子,反悔不得了,這水蓮女冠,倒是可以放心任用。

    至於宋家那個,天門未開,只能算個風水先生,卻不是真修,不受此限,比起這水蓮,卻是多了些自由。

    宋玉面色柔和,走上前去,親自扶起。

    說著:“你既然是為報恩而來,又與我家淵源甚深,那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又下令:“我這裡,正好禁鬼曹司出缺,你可任之!”

    本來新安府裡,是有些白雲觀弟子,充任禁鬼曹司,但等到秦宗權執政時,已是有些怠慢公事,陽奉陰違。到了宋玉這裡,居然全部掛印而去,如今各縣都有奏報,鬼魅傷人之事日多,看得宋玉咬牙切齒。

    因此就說著:“我設禁鬼府曹,掌管新安府內鬼魅傷人之事,正八品,你就先擔任這職吧!”

    水蓮道人眼光一亮,這幾乎是將新安府陰司大權,都交給了她,肅然拜下:“臣領命!”

    話音一落,就見宋玉頭頂,分出一團紅白之氣,匯入水蓮道人氣運之中。

    只見赤氣大盛,白氣漸消,已有向純紅轉化之勢。宋玉暗中點頭,知道再過上一段時間,水蓮道人得自己氣運之助,修為上,就可趕上道門核心弟子了。

    在散修小派中,更是難得。

    水蓮道人目光閃動,這人道氣運,果然大增道功。這一職,就可抵自己十年修行,更別說,只要官職在身,以後細水長流,源源不斷。

    宋玉問著:“本鎮各縣禁鬼曹司缺乏,你可有弟子一類,出來任事?”

    水蓮稟告說著:“小臣一向在山野修行,只收了兩個弟子,不過十歲,暫時充作道童……但也有些交友,可為大人遊說一二!只是……煉氣士多圖清修,人道爭龍,不成就死,非輕易就可說動……”

    這事,宋玉早有預料,說著:“無妨,盡力就是!”

    其實,還有更好的辦法,就是派一批廟祝前來,設立城隍廟,自可以驅除兇鬼,保得平安。

    但宋玉思前想後,本尊那邊,一直循規蹈矩,事事小心,應該不是那邊出的問題,引來劫數。這關鍵,還在自己身上,畢竟區區大戶之子,橫空出世,短短幾月,就割據一府,幾乎比得上潛龍了,實在太出風頭。

    是人都會懷疑,天下奇人異士又多,難保沒有發現。

    但宋玉與城隍聯繫甚少,又用神通蒙蔽了天機,別人就算知道宋玉有鬼,但幕後之人,還需猜測,這就有著時間,可仔細布置。若是公然將城隍迎入新安,那傻子都知道宋玉和城隍神的關係了。

    宋玉這麽想著,看見水蓮道人侍立一旁,就問著:“你觀我現在之相如何?”

    水蓮女冠秀眉微蹙,說著:“為貴人相面,素受天地忌諱,妾身與大人氣數相連,還可勉強查看,望大人先行赦免!妾身才好行事!”

    沒想到凡間相面望氣之法,還有如此多忌諱,宋玉一笑,說著:“我恕你無罪就是!”

    水蓮道人這才抬起頭來,凝視宋玉片刻。

    肅然良久,才說著:“大人命宮光明如鏡,學問皆通。山根平滿,乃主福壽。金黃之氣直透明名堂,都是大貴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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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夢兆


    宋玉淡淡點頭,饒有興趣地問著:“那你觀我氣數如何?最近可有劫難?”

    水蓮道人面有難色,說著:“主公集萬民大運於一身,只要統治不墜,自然無災無難……”

    “至於災劫,亂世之中,天機混淆,又逢天降大任於斯人,磨練人主,屬下道行淺薄,實在不敢妄測天意!”

    宋玉聽了,心裡還是有些惋惜,此女還看不得詳盡氣數,發現不了他的劫難,更別提化解了。這時也無法,說著:“你既已受命,還是盡快上任吧,新安百姓,受兇魂滋擾,無不翹首以待!”

    “我脈的秘法,要仔細觀看氣數,非得親近龍氣才可!”水蓮道人臉色微紅,說著。

    說完,盈盈拜下,行禮出去。

    宋玉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帶起一絲玩味的笑意。

    ……

    臨江府,府城,清晨。

    吳起的將軍府,自然給收公了,歸李家使用,月前就搬了進去。

    此時,李勛房內。

    “呼……呼……”李勛雖年已四十,但一直注意保養,面色紅潤,不見一絲皺紋,可此時的臉上,冷汗直下,豆大的汗珠滾落,卻沒在意,摸摸脖子,臉上浮現出後怕之色。

    看看周圍,還在床上,妻子在一邊沈沈睡著。

    “來人!”李勛定定神,喊著。

    “老爺!”一個丫鬟自隔間出來,明眸皓齒,李家家教甚嚴,這些丫鬟都是養了幾代的,低著頭,對李勛的異狀視而不見。

    “端熱水來,再上杯安神茶!”李勛吩咐著。

    “是!”丫鬟低低應著,倒退出去,不久後,就帶著另兩個丫鬟,帶著銅盆、毛巾、杯盞前來服侍。

    “老爺?”這動靜不小,一邊的妻子醒來,問著。

    “我沒事,就是有些心緒不寧,你身子不好,還是得多休息調養才是……”李勛安慰著。

    待得洗漱完畢,李勛用了幾口點心,就吩咐著:“叫少爺來書房!”

    李勛的書房,素來是談論要事之地,雖有幾個幼子,但都不能論事,這少爺,自然指的是李如壁,下人也知道,立時前去通知。

    李如壁剛起,就聽得消息,早點也不用,換了正衣,就快步來到書房。

    此時書房內,只有李勛一人,面色沈凝。

    李如壁跪下:“卑職給大人請安!”這是官場禮儀。李家得了聖旨,任命李勛為臨江府知府,李如壁為正六品臨江府守備,主管府兵。

    這見了上官,自得行禮。

    過後,起身,又行了一禮,說著;“兒子向父親大人請安,父親大人身體可好?”這卻是以兒子的身份來了。李如壁知道父親脾性,性格嚴謹,大討李勛歡心。

    果然,李勛點點頭,說著:“先公後私,不錯,不錯!”意甚嘉許。

    李如壁心裡一喜,此世禮法甚嚴,他若不得李勛歡心,這繼承上,就有難處,因此,不敢怠慢。

    但只片刻,李勛臉上泛起陰雲,說著:“你可知為父喚你何事?”

    李如壁搖頭:“孩兒不知,還請父親大人示下!”

    “我李家傳承百年,你曾祖為官多年,最後甚至當到了三品大員,素有民望,本來可入我家祠,憑其氣運聲望,保得李家福澤,還可恩及子孫,將來,不論郡望,還是世家,都有指望……”

    李如壁面色陰沈,接著說道:“奈何朝廷下旨,曾祖入公祠,進皇家福地,斷了我家希望……”

    李家只是縣級水準,這李家曾祖,能當到三品大員,命數、機運缺一不可,還得立下奇功,才有著。這後面,李家也是傾盡心血。

    本來,若是讓李氏曾祖進入家祠,那必可福澤後人,李家升到郡望,是板上釘釘。可惜,皇室要奪氣運供養福地,下了旨意,要是李家是郡望門閥,還可抗爭一二,最不濟,也有補償。

    但李家只是大戶,又為了支持上位,支出甚多,反抗不得,最終無奈接旨。

    經此一事,李家元氣大傷,差點跌落位階,成為鄉村土豪一流,這事,在世家圈子裡,也一度成為笑柄。

    李勛面色猙獰:“祖父為大乾嘔心瀝血,積勞成疾,因此早逝,誰知皇室竟如此涼薄……嘿嘿……真當這天下就是他趙家的,予取予求,不得反抗麽?”

    李如壁點頭,這是李家大恨事,雖然不對外露,表面上仍是忠臣孝子,但暗地裡,家主一脈,口耳相傳。他是嫡子繼承人,也被告知,今日父親舊事重提,必有要緊,靜心聽著。

    “唉!從此我李家就與朝廷離心,本來這也沒啥,許多世家受了委屈,就忍不得了,還不是一樣過來。”

    “當時是我父親理事,也沒別的舉動,只是舉家搬到吳州,想著離開那傷心地罷了。”

    “沒想到機緣巧合,得了天意,你祖父治政一方,甚有福德,得了一副地圖,按圖索驥,尋得一塊寶地,風水甚好,還與龍脈相連……”李勛說到這,臉色漲紅,精神煥發。

    李如壁仔細聽著,這些他都隱隱知道。接下來的才是重點。

    “這龍脈主三代後發,李家就此定居吳地,未雨綢繆,如今正好傳到你這裡,又逢天下大亂……你就是應命而生,我李家潛龍啊!”

    “這……”李如壁如遭雷擊,胸口又是火熱,沒想到事情竟是如此。

    忙跪下:“孩兒見識淺薄,不敢擔此大任……”

    李勛擺擺手:“你知我為何自小就對你要求甚嚴麽?就是為了今日!我運作聖旨時,將你一並領上,討來守備武職,也是如此!”

    李如壁面色通紅,眼中放出異樣的神采:“兒必將李家發揚光大,不負父親所託……”

    李勛舒了口氣,說著:“如此,為父心裡就安穩了,便是隨時去了,也不擔心……”李勛似乎放下重擔,溫言說著。

    李如壁大驚:“父親大人千秋百歲,萬萬不可如此說,以後還有大福要享呢!”

    李勛搖頭:“死生常理,我所不諱……昨夜夢見兒時之事,你祖父走來執我之手,又見戰場血狀,一少年將領撲來,取我首級,看來是祖宗示警,命不久矣……”

    這世界,百姓對鬼神之事,都是相當敬畏,逢著祖宗,更是不同。

    李如壁臉色蒼白,哽咽說著:“區區夢兆,必可破解……”

    頓了下,靈光一閃:“此事,需得高人化解,白雲觀道長玉衡,是個有道高士,如今就在城裡,對我家頗有親近之意,孩兒這就將他請來,為父親解夢!”

    “癡兒,這又何必呢?”李勛微笑說著,但也沒明確拒絕。李如壁見此,心裡就有了底,告辭出去。

    不久,玉衡就到了。

    李如壁親自引到書房,鄭重行禮,說著:“今我父遇到大難事,還請道長一救!”

    玉衡側開身子,不敢受潛龍之禮,稽首說著:“令尊討伐叛逆,名聲甚好,又治政以寬,恩澤十數萬百姓,乃大有福德之人,貧道奉天敬命,自當竭盡全力。”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李如壁退開一邊。

    玉衡面色慎重,潛龍之家,遇到這種事,自然非同小可,說不準還要請師尊前來:“不知知府大人遇到何事?”

    李勛在外人面前,還是恢復了往日氣度,甚有尊嚴,說著:“也不是何大事,只是有一夢,需道長來解……”

    接著,就將昨夜之事說了。

    玉衡越聽,面色越是沈重,特別問了那少年將領的樣貌。

    沈吟片刻,緩緩說著:“此是祖宗示警,預示李家將來當有大難,這關鍵,就在那少年將領身上。……需知就算天降災劫,也得有著依憑,才可行事,只要斷其根源,那劫難也如無源之水無本之木,自可安然度過,此後,就是一帆風順,貴不可言了……”

    玉衡聲音清清如玉,李勛和李如壁都是仔細聽著,待得最後一句,更是意有所指,不由對視一眼,有了猜測。

    “那賊子,到底是何人?”李如壁出來問著。

    “貧道不知,但可為大人一卜!”玉衡請示的說著。

    待得李勛同意,玉衡就自袖中摸出三枚銅錢。

    這三枚銅錢樣式古樸,隱隱有著銅綠,看著不是凡物。

    玉衡將三枚銅錢往空中一拋,隨即手一掐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接住銅錢,李如壁只見白光一閃,三枚銅錢就落入玉衡手中,隱隱排列成圖形。

    玉衡仔細看了,稟告道:“此人對大人、對李家確實大有不利之處,論方位,應該在臨江東南方向。”

    臨江府東南方,就是新安府。

    李勛和李如壁對視一眼,脫口而出:“宋玉!”

    這宋玉自封一府節度使,不可小視,還假傳聖旨,借了李家真聖旨的聲勢,這心計武功,都是非凡,李勛自不會小視,早早派出細作,打探消息。

    在他手裡,自然有宋玉的樣貌圖像,還有描述之類。

    只是古時,受限於紙張材料,細作又非丹青妙手,能有五六分相似,就是難得,李勛和李如壁才一時想不起來。

    這時得了玉衡提點,就是大悟,論實力,也只有掌控一府的宋玉才能對臨江李家造成威脅。

    李如壁恨聲說著:“待兒子點齊兵馬,為父親滅了此獠!”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1 15:48
第八十七章 結盟


    “不可魯莽!”李勛冷喝著。

    此時已到冬季,又是大戰剛過,這時出兵,豈不是笑話。

    李如壁其實也知道,但作為人子,其它先不論,這態度,才是最重要的,不得不如此,才見孝心。

    倒是玉衡,看得李勛生死大敵在前,卻風度依舊,不由暗暗喝彩,稟告說著:“那宋玉確有不凡之處,其根底,連我師門都沒探究出來,大人若想除他,還需慎重行事。”

    卻是給李勛父子提了個醒。

    李勛面上一抽,白雲觀乃吳州大派,勢力盤根錯節,之前這玉衡投靠,欣喜之餘,就有些猜忌,但見得對方如此看重那宋玉,也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但一想到對方乃取他首級,對李家不利之人,心底又是殺氣橫空,冷然說著:“依道長看,該如何辦?”

    “我白雲觀向來順應天意,在吳州,李家祖德隆厚,有王者之命,我等修道之士,自應前來,禮敬輔佐!”

    玉衡道人一出口,就是石破天驚!

    李勛臉色一冷,就要下令動手。

    玉衡靈覺過人,感應到李勛的殺氣,以及書房暗間內隱藏的氣息,不由一笑。李勛何等人?心思細密厚重,胸有山川之險,書房之內,必有布置。

    作為李家家主和一府之尊,性格一往無前,豈容一道人擺布?又聽得此道士泄漏機密,不生出殺人滅口的心思才怪!

    這藏著的,必是李家家主手中最隱秘的精銳!其不經意間散發出的殺氣就讓玉衡身上一寒,知道若是還披甲帶刀,手持弓弩,那不需多,只要十個,就足夠圍死自己!

    玉衡凜然不懼,淡淡說著:“大人要殺我,只是一句話的事。但貧道還是要說,逢得亂世,天下道門輔佐潛龍登極,乃是慣例,令郎面相氣數已現,天下奇人異士,自會發覺,不足為奇……”

    這是實話,必須要說。不然,就算不殺玉衡,但龍氣不喜,今後想要吸取氣運修煉,就難了不少。

    果然,李勛一聽,原本水波不動的臉色就是一黑,但殺意卻消散不少。

    玉衡淡笑說著:“我等煉氣士,只求飛仙逍遙,世間一切,不過是過眼雲煙。之所以輔佐潛龍,也是為了敕封,得氣運資助修行罷了……”

    雖然這時,只要李勛一聲令下,玉衡道人就得身首兩分,血濺當場,但玉衡仍舊從容不懼,仙風道骨,語氣平和。令李勛心底都不由贊嘆。

    加上之前話語,有理有據,與李家秘聞相符,卻是將李勛心底的顧慮,打消不少。

    李勛起身,鄭重一禮,嘴裡說著:“先前之事,是老夫錯怪道長了,險些白白辜負了道長的一片苦心,若因此而惡了李家和白雲觀的關係,那老夫可真是罪人了,該當給道長賠罪!”

    這卻是在試探白雲觀的態度了。

    玉衡受了一禮,面色肅然,沈聲說著:“我白雲觀,自當盡心竭力,扶助潛龍!”

    話一出口,冥冥中似乎有雷霆響起。

    李勛、李如壁只是凡人,不覺有甚。但聽在玉衡耳裡,卻是石破天驚!

    這意味著白雲觀和李家正式結盟,從此氣數相連!若是李家事成,那白雲觀無罪有功,氣數大漲。若是爭龍失敗,那玉衡是必死無疑,連著真人和氣運至寶,都要受得天譴!

    玉衡面色似悲似喜:“此時正是冬季,氣候嚴寒,不宜大戰,來年開春,少將軍自可領兵直入新安,修行界的事,自有我白雲觀解決,貧道倒要看看,在吳州,誰敢捋虎鬚?”

    說著,一股威嚴煞氣就浮現,這是白雲觀作為地主應有的姿態。

    李勛、李如壁對視一眼,卻是安下心來。

    明面上的戰場,自然不懼。但這看不見的氣數之爭,憑借李家養的幾個風水師傅,肯定不行。白雲觀肯接手,那就再好不過。

    李勛點頭:“那就拜託道長了!”

    又吩咐地說著:“如壁,你置辦冬衣,好生操練士卒,到了來年開春,就攻伐新安。為父再請出聖旨,歷數那宋玉假傳聖旨,僭越無禮,篡奪新安,種種大不敬之罪。必讓吳州之人,看清那宋玉的真面目!”

    李如壁贊嘆說著:“父親大人此計甚妙,那宋玉只是小家出身,哪有什麽威望?到時大軍一至,以有道伐無道,百姓必歡欣鼓舞,踴躍投靠!”

    “在此之前,一切都不能亂,打算派到文昌的人手,都改了,發到新安去,打探消息,收買官員,務必要將那宋賊的一舉一動,都報上來!”

    李勛想了想,又發出了命令。

    本來,臨江一統,接下來,就是文昌和新安了。

    論實力,新安有宋玉盤占,整合一府,嚴訓士卒。而文昌還是一盤散沙,朱十六現在才打下半府。文昌府城未落,可說兩邊還算勢均力敵。

    這時,若應文昌世家之請,入府鎮壓叛亂,那大義名分都有了。自是最好選擇。

    李勛早作籌劃,將人手金銀備齊,準備打入文昌,尋求破綻,到時一舉拿下,以兩府攻伐一府,新安自然也不是對手。

    但現在,見得祖宗示警,李勛心底,也是有些急了。將重心放到了新安府,自然要將人手,也轉到這面,對文昌,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李如壁總覺得有些不對,但看得父親雖和以前一樣,但眉角微動,眼中隱隱泛出兇光來,心裡就是一寒,知道父親大人計議已定,這時怎麽勸都是無用,反而會惡了關係。

    只能拜下,說著:“末將遵命!”

    “孩兒祝父親馬到功成,滅了此獠!”

    李勛哈哈大笑,揮揮手,李如壁和玉衡見此,對視一眼,退了出來。

    剛出得書房,李如壁就苦笑:“道長瞞得我好苦……”

    玉衡見此,想說些什麽。

    李如壁卻搖頭,說著:“還請道長與我去花園一遊!”率先走在前面。

    玉衡跟上,兩人徑直來到後花園。

    這吳起雖是武將,但也愛慕風雅,這花園,也花費重金,請得高手匠人,靜心打造,用了兩年才成。

    若是春天,那堪稱十步一景,不覺自迷。

    但現在,秋風蕭瑟,百草枯靡,卻多了一股肅殺之氣。

    李如壁突然停下,直視玉衡,語氣低沈:“道長先前之言,可有欺我?”

    頂上氣運中的蛟龍,也張牙舞爪,盯著玉衡,這帶來的壓力,幾乎比書房中還大。

    玉衡冷汗涔涔,舉指向天,盟誓說著:“貧道所言,句句是真,若有誆騙,就讓落雷劈死了我!”

    李如壁見此,倒是心裡一鬆,他多讀典籍,也涉及道藏,知道這等煉氣之士,開了天門,與天地元氣感應,一言一行,都受天道注目,尤其是發出誓言,更是嚴厲,半點疏漏不得。否則,必遭天譴!

    “如此,是我錯怪道長了。”李如壁頓了下,又問著:“道長看我李家之事,能成否?”

    玉衡心下踟躇,半晌,才回答:“亂世之中,天機混淆,真龍是誰,貧道不得而知,但李將軍祖德隆厚,與龍脈相感,王者之命不可動搖,必可占吳州而稱王!”

    李如壁聽了,先是有些不甘,但隨即苦笑:“我李家根基淺薄,能得一州,已是萬幸,我又有什麽可說的呢?”

    “其後之事,就看天數造化了!”

    李如壁雖如此說,但頂上蛟龍,卻有躍然之意,顯示內心並不是那麽平靜。

    玉衡這麽想著,又與李如壁說了會,才告辭出來。

    出門後,直轉過街角,額頭冷汗才涔涔而下,臉色也轉為蒼白。喃喃苦笑自語:“貧道還是看不破這生死大難啊!”

    心裡卻是知道,若不是畏懼死亡,那煉氣士又修什麽仙道?他兩次遇得生死危機,仍能面不改色,已經是平時苦練的定力了。

    在城裡轉了兩圈,見得沒有跟梢,才來到一處屋後。

    不走大門,直接飛身過墻。

    這是白雲觀的一位信徒所贈,頗為隱秘,是白雲觀在臨江的秘密據點。

    玉衡到了一處門前,躬身說著:“師尊,玉衡求見!”

    “進來吧!”聲音響起,正是清虛道人。

    玉衡進屋,帶上門。

    “已經與潛龍結盟了?”清虛問著,他是真人,自然對白雲觀氣數更有感應,今天這事,若沒清虛吩咐,玉衡也不敢自作主張。

    “已經全部說了,反應還可以。”玉衡將今日之事仔細稟報。

    清虛聽了,撫鬚微笑:“你做得很好,沒有失了我白雲觀的身份!”又說著:“若是你今日表現不堪,李勛父子雖不會殺你,但對我白雲觀,卻是要看低幾分了!”

    “師傅的意思,今日那李勛父子二人,都不準備動手!”玉衡一經提點,立即醒悟。

    “那是自然,李勛父子都非常人,大難當前,又怎會盲目樹敵呢?”

    清虛說著,又是一嘆:“沒想到那宋玉,竟真成了氣候,連潛龍之祖,都要顧忌,先是大支龍氣,又託夢示警,顯是劫難不小!”

    “師傅,那為何現在與李家公開?”玉衡有些不解。

    “唉!真以為,現在還劃得清關係麽?不說之前投入,不能白費,如今,也只是捅破層紙而已!”

    “更何況,錦上添花,又怎比得上雪中送炭呢?”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1 15:51
第八十八章 引蛇出洞


    玉衡點頭,心底暗鬆口氣。

    白雲觀沒有因潛龍之勢受阻就決定收手,卻也是保住他的一條小命。不然,玉衡與潛龍牽連太重,抽身不得,沒有門裡支援,僅憑自己就要與敵人拼鬥,實是十死無生之局。

    畢竟,這次的對手,連潛龍都萬分忌憚!

    清虛見此,微微一笑,玉衡是他這一脈最為看好的後輩,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願放棄。

    接著說道:“我自下山以來,和太上道的夢滅真人幾次排查,奈何那幕後之人隱藏甚深,至今都無蛛絲馬跡……”

    玉衡的臉上也泛起一層陰霾:“憑著兩位真人之力,都演算不出來麽?”

    “如今天機混淆,就算真人,演算之法,也時有失手。再加上吳南修行界勢力,都有秘法,可遮掩痕跡,更是麻煩……”

    清虛解釋著。其實,真人拼著道行大損,甚至立受天譴的代價,也不是蔔算不出,但還是那句,真人距離長生久視只差一步,有誰願意犧牲呢?

    “所以,此次,潛龍出兵,也是大好機會!”

    玉衡眼睛一亮,說著:“打草驚蛇!”

    “不錯!”清虛捋著鬍鬚,“那幕後之人投資宋玉甚多,連龍氣都給了,所圖不小。現在潛龍氣數大盛,攻伐新安,正好可以引蛇出洞!”

    “並且,那幕後之人,不敢直接出面,實力不如我白雲觀,只有憑借世俗勢力,才可能超過,現在就是要斷了他的路子……”

    清虛起身,眸中似有寒芒閃過。

    吳州,向來就是白雲觀一家獨大之局,現在逢著亂世,就有人想要活動出頭,不狠狠打壓下去,就容易成為榜樣,到時候,各地散修,也學著揭竿而起,那白雲觀還活不活了?

    “師傅所言甚是!”玉衡贊同點頭。

    “李家既已決定,明年春天出兵,攻打新安,我白雲觀,也與潛龍正式結盟。那就吩咐下去,各脈不要再束手束腳了,要人給人,要錢給錢,要糧給糧!”

    清虛真人說著。這些凡間支脈,只是皮毛,只要白雲觀還在,十來年,就又可以發展出一茬,倒不用太過在意。

    以前為免太過招搖,也是防止被李家提前發現,白雲觀的支援,都很隱蔽,現在就是要明目張膽、不惜血本了。

    “是!”玉衡面帶喜色,他身為掌門弟子,自然知道白雲觀暗地裡在吳州的積累有多恐怖。

    光吳南這些,敞開了,足夠潛龍再擴軍三千,並且,來年起撥的糧餉軍械,都有了很大補充,基本上,後勤就不需要考慮了。

    如此,力量增長了五成都不止!

    明年,必可一舉破了新安府,到時,李家氣運大漲,玉衡修為,自然也會水漲船高。

    至於暗地裡的人,只要出來,白雲觀還會怕他不成?

    玉衡心如明鏡,此時隱患理清,心中念頭通達,眼中隱隱泛出光來,卻是道行又有精進。

    清虛看了,勉勵道:“不錯,你身在俗世,仍能不忘修行,沒有被世間榮華所迷,此時距離真人,也只差半步了……”

    心裡,卻是有些惋惜,這卻是受了潛龍最近得來氣數的影響,若是潛龍能一直得勢,那自然無礙。一旦潛龍兵敗,那……

    在原先,白雲觀傳承千年,自有秘法,若是爭龍失敗,付出些代價,還可救得玉衡。但現在,卻是救不得了。

    ……

    新安府,宋玉正來到一處庫房。

    這倉庫極大,周圍還有兵士守備,警戒森嚴。

    宋玉一身蟒袍,頭戴金冠,氣度攝人,走在最前。

    身後還跟著一人,身材佝僂,面上皺紋深深,一雙滿是裂痕的手上,布滿老繭,鋼澆鐵灌,不似活物。

    這人卻穿著八品官服,跟在宋玉身後,兩邊,還有數十個衛士,披堅執銳,守護兩翼。

    宋玉自從知道大劫將至,自不會白龍魚服,將自身置於險境,不僅節度府內守備森嚴,出行也是前呼後擁,大批甲士相隨。

    據統計,自節度府開府至今,已遭過三波刺客,只是,沒有一次能到宋玉面前,就被滅殺,連甲士的損失都很少。

    宋玉來到正門,說著:“打開吧!”

    一個司吏立刻上前,抽出黃銅鑰匙,將庫門打開。

    只見隨著“吱呀”一聲,揚起一片灰塵,隨著這些而來的,還有一股濁氣,令人不由眉頭皺緊。

    宋玉視如不見,身後自有兩個甲士進去,不久後出來,點了點頭。

    宋玉大步走入,司吏早點了油燈,借著火光,可以看見,兩邊有著木架,各擺滿了甲胄。

    林林總總,為數不少,其中,鐵甲最少,皮甲次之。最多的,還是一種奇異的鎧甲,幾乎占滿倉庫,連地上都堆了不少。

    宋玉拿起一件,是胸甲樣式,沒有護膝和頭盔。掂了掂,不是很重,暗黃不定,油光錚亮,隱隱有著紋理,不是鐵料和皮料所製。

    這是竹甲,南方特有的一種甲胄,主材用的就是竹子。

    南方多竹林,就地取材,自然便宜,可以大量裝備。

    宋玉回頭,說著:“孫渺,仔細驗查!”

    孫渺躬身說著:“是,小的醒得!”

    這孫渺,是匠戶出身,在大乾,這是最下等的身份了,素來被視為賤業。不僅生活艱苦,還要受上級官吏盤剝,多有破家逃亡的。

    到了秦宗權這裡,需要他們打造軍械,維護城墻,待遇有所改善,但也就那樣了,不可能好太多。

    在古代,有幾個是手藝出眾而得高官厚祿的呢?

    宋玉卻白手起家,雖然艱辛,卻也少了許多掣肘。工部事關重大,怎能像以前一樣,交給只會讀書寫詩的士子手上看管。

    外行領導內行,怎麽看都是悲劇的下場。

    因此,宋玉發下法令,設立工曹參事,從匠戶中找了個聲望最高的,就是這個孫渺,擔任參事一職。並且,改善工匠生活,積極做工,產品質量好的工匠,可獲得獎賞,甚至,還有官身,從此脫離賤籍!

    為表明態度,當場就提拔了孫渺,還賜予田地宅院。

    這政策,頓時得了匠戶死力,每天拼命做工,以求提高身份地位。

    源源不斷的軍械物資,就被打造出來了。

    當然,此舉遭到了不少世家的微詞,但宋玉只當不見。令他有些憂心的,還是來自秦宗權和幾家大戶抄家得的銀兩,全部投入了這個無底洞。

    要不是將有大戰,宋玉也希望徐徐圖之,但可惜,時不我待。

    根據陳雲和本尊那裡得到的消息,李家已經準備動手,就在開春,必有大戰!

    此戰若勝,就可徹底擺脫潛龍大運,從此自由自在,宋玉眼中,似乎燃起火焰,幾欲燃燒。

    這時,孫渺檢查完畢,稟告說著:“啟稟大人,已經清點完畢。計有鐵甲五具。皮甲三十七副,竹甲五百三十三件,都大體能用!”

    宋玉點頭,這是秦宗權的積累,現在全歸他了,也算是為王先驅。

    這竹甲,勝在廉價,但有些不靈便。防禦力上,只能防備一般的弓箭,近戰時,也有一定防護效果,但對於長弩硬箭,卻是無能為力。

    在軍隊,一般士兵,只有一件兵器,加上號衣,訓練幾月,就算精兵了。這也是其它州的標準。

    南方,伍長、伙長和老兵,才穿竹甲。

    到了隊正,就可穿皮甲,不僅防禦力比竹甲強,還更為靈活舒適。

    再上去,營正之流,就有鐵甲,古代鐵料珍貴,一副鐵甲的價值,足可抵上田地房屋,是將官的傳家之寶。

    到得將軍,就有雁翎甲、明光鎧等高級甲胄,不一而足。

    當然,這些說的是一般軍隊,州兵府兵一流。大乾的中央嫡系軍隊,稱為禁軍,那是大乾傾國之力,裝備一流,連最底層士兵都著皮甲,堪稱天下精銳!

    宋玉點頭,說著:“不錯,可以武裝一都了。”

    武備完善,兵力充足,才有論戰的底氣,這次李家來勢洶洶,攜著潛龍大勢,更是沛然難當。

    宋玉視察完了,就吩咐著:“傳新安府營正以上軍官於議事廳集合,本帥有令發下!”

    一個甲士躬身,小跑出去。

    既是主公傳召,屬下自然不敢怠慢。

    當宋玉來到議事廳的時候,就基本到齊了,宋玉掃視一眼,發現除了留守縣城的,其餘都在這了。

    只見軍氣集結一堂,肅殺之氣彌漫,不由滿意點頭。

    宋玉自行上主位坐了。

    底下,葉鴻雁領著眾將拜下:“見過大帥!”

    宋玉抬手:“免禮!”

    待得眾人起身列好,才問著:“宋虎!”

    “標下在!”宋虎出列。

    “降兵整訓如何?”

    “啟稟大帥,基本訓練完畢,可以一用!”宋虎聲音沈穩。

    “好,如此,我鎮現在就真有五千兵了。”宋玉說著,下面軍官露出喜色,畢竟這軍隊擴展,空出的位子一多,就有出頭的機會。

    宋玉見此,接著說道:“本鎮得了消息,臨江李勛,來年就要攻我,你等可有信心?”

    在場的,都是心腹,宋玉也就實話實說。

    聞聽此事,底下軍官,有些騷動。看得宋玉眉頭一皺。

    宋和侍立一邊,見狀,以刀擊地,喝著:“肅靜!”聲如驚雷,將眾人喚醒。
uuuuuuuuuu 發表於 2015-1-21 15:56
第八十九章 民怨沸騰


    葉鴻雁率先反應過來,出列拜下:“標下必率軍禦寇、奮勇殺敵,不負大帥所望!”

    其它軍官,也是清醒過來,跟著拜下:“願為大帥禦敵!”

    “你等能如此,本帥心中甚慰!”宋玉說著。

    隨即一轉:“敵軍也有一府,不可大意了。”

    “葉鴻雁!”

    “標下在!”葉鴻雁現在是東山都指揮使,宋玉手下最高武將,很受重視。這些時日,他頂上赤氣雲集,凝聚成形,混合著軍氣,流光溢彩,大是攝人。

    “我新安府,最多能出多少人從軍?”

    “啟稟大帥,古制,五戶出一丁,方能不傷民力!我鎮有一府五縣,兩萬五千戶,五千府軍,已到極限,不能再徵召了。不過,還有流民……”葉鴻雁有了官身之後,請了幕僚,每夜用功,見識大漲。

    宋玉點頭,這當兵的,多是青壯,家中的重要勞動力,一旦徵召過多,地裡的莊稼怎麽辦?許多農活,都要荒廢,收成大減,最後吃虧的還是宋玉自己。

    所以,現在,要想從府民裡招兵,基本上不太可能了。

    還有著另一個選擇,就是流民!

    永安元年以來,天災人禍不斷,吳州偏安一隅,算是好的,但也有不少流民,拋棄土地,形成浪潮,在各府流轉,給治安造成很大壓力。

    野外環境危險艱苦,能活下來的,大多是青壯,這就是上好的兵員!

    只要糧秣充足,就可拉起數萬大軍!

    但是,自己手上還有多少糧食呢?宋玉苦笑。

    隨後就沈聲說著:“不錯,這些流民,就是兵卒來源。”

    “本鎮有令,於軍營外設榜文招兵,此次,就先招一千士卒好了!”

    一千兵,宋玉咬咬牙,還支撐得起,必要時,還可由安昌本尊援助,畢竟,安昌四大家,這十幾年來,不斷積蓄,也有不少。

    但是這招,不到萬不得已,宋玉實在不想動用。

    “遵令!”葉鴻雁應命。

    “你等整頓武備,每日操練,不可怠慢!”宋玉環視一眼,這關鍵時刻,自然不能掉了鏈子,心裡決定,此時,誰敢懈怠,定嚴懲不貸!

    以前的功勞情分,都沒什麽可講。

    宋玉這麽想著,眼神中,就帶了寒意,底下眾將見了,都是寒毛直立,不管對視宋玉目光,紛紛低下頭去,說著:

    “諾!”

    ……

    玉溪縣,隸屬文昌府,物產不豐,也沒什麽出名的特產,出了文昌府,就名聲不顯。

    這裡也沒有什麽險要關卡,不是兵家必爭,交通又有些閉塞,少受覬覦,這裡的百姓,受此福澤,雖然談不上富裕,但也能混個半飽,過活得下去。

    即使是亂世,這裡也少受波及,算得上一處世外桃源了。

    可在今天,這個世外桃源,卻迎來了一場劫難。

    原先的縣城,此時已經烽煙四起,隱隱可見火光,間或夾雜著慘叫聲,哭喊聲。

    一波波手拿各式農具,揮舞著鐮刀鋤頭的民兵,正在縣城內肆虐,見到華麗些的房屋,就紅著眼衝進去,間或傳來驚呼和打鬥之聲,甚至還有女性的哭喊,最後一群衣衫不整的亂兵出來,武器上還帶著血色。

    這些亂兵,多是面帶菜色,精黑瘦弱,手上布滿老繭,看起來,以前多是農戶一流。

    亂兵沒有什麽統一軍服,只在頭上包了塊紅布,算是標識。

    這時,一支軍隊沿著大路走過,雖然比不上府兵精銳,但都有軍服和制式武器,正規了許多。

    亂兵有些畏懼地躲開一旁,但街道內,還是不時有呼救聲響起。

    “唉……”徐春看著這人間地獄一般的場景,喟然長嘆。

    自從朱十六占領三縣後,就聚攏流民,聲勢日盛,最近終於出縣攻城掠地。

    朱十六占領三縣,就有上千人,加上流民,數量過萬。

    其餘縣城,只有縣兵五百,如何抵禦?

    文昌府又是一盤散沙,賀家雖有心出頭,組織過反擊,但被朱十六伏擊打敗後,也是傷了根本。府城其餘世家卻是自掃門前雪,主張龜縮文昌府城,賀家孤掌難鳴,再不能支援。

    朱十六一路勢如破竹,今日終於打下了玉溪縣。

    如此一來,就占了四縣,文昌大半入手。

    可大哥如此做,真的好麽?徐春看著亂兵,心裡有些打鼓。

    朱十六真正精銳,只有千把人,自然不能攻城,不然,幾次下來,就會消耗殆盡。

    他的做法,就是宣傳信仰,收集流民,給予食物武器,挾裹著攻城。

    如此,每次下來,流民都傷亡過千,但也大耗守軍體力,幾次一衝,守軍疲憊不堪,之後再派出精銳,縣城就下了。

    打下一地,自然挾裹更多流民,有著補充,越戰越多,但消耗也大,每過一地,都如蝗蟲過境,什麽都一掃而空,幾如白地。

    既然驅使流民攻城,自然有著怨氣,朱十六沒有能力在戰後發下足夠賞賜,拉攏安慰,就只能縱兵大掠,將怨氣轉移。

    流民每到一地,都是殺得人頭滾滾、屍橫遍野,連累著謝晉、許遠,除了收攏陰兵外,還得時常掃蕩兇鬼,大費力氣。

    不知不覺就到了縣衙。

    徐春進去,就見著一人,穿著鎧甲,下巴微翹,正是朱十六。

    “將軍!”徐春恭敬行禮。

    “徐春啊!起來吧!”對這從小跟著的兄弟,朱十六還是很看重的,素來陰騭的面上,難得起了好臉色。

    “啟稟將軍,卑職一路看來,流民沒有管束,四處肆掠,殺伐過甚,似乎不是好事……”徐春見朱十六心情不錯,勸誡說著。

    一提此事,朱十六面色轉陰,隨即狠狠罵道:“他娘的,我也不想如此,但底下人都堅持,能有什麽辦法?”

    “底下人?”徐春一驚,這說的,是跟朱十六的廟祝,這些人,手裡都有些勢力,後來又抱成團,共同進退,連朱十六都不好隨意處置。

    “沒錯!原來在三合縣的時候,這些傢伙就有些不滿,不就是看上了其它大戶的好地,想占為己有麽?多虧我壓著,才沒出事。”

    “現在到了玉溪,自然忍不住,背後鼓動流民,破了大戶家門,滅人全家,嘿嘿……世家大戶的根子,都在田地上,家裡不過一些浮財,捨就捨了,等人家全家死光,這地,就歸他們了,真真是好算盤!”

    朱十六冷笑說著。

    徐春捂著嘴,震驚不已。原先的廟祝,都是小民出身,現在,成了領導者,自然更加注重自己的利益,籌謀奪取,朱十六都阻止不得。

    不只他們,流民士兵,也需要賞賜和田地,這些,如果朱十六給不出來,嘩變都是輕的!

    至於禍及平民,亂軍之中,誰管得了那麽多?

    朱十六繼續說著:“不說這些,正好,我這裡有幾個章程,你去給我辦了!”

    “請將軍吩咐!”徐春回過神來,說著。

    “第一,縣庫,自然是歸我們的,你要看守好!”

    這是正常之事,徐春只是點頭。

    “第二,玉溪各大戶,必須拆了祖祠,改建城隍廟,捐出一半家財田地,作為請神開光的費用。”

    玉溪縣裡世家,多有看到不妙,去鄉間避禍的,就是留守城內的,一般都有護院把守,一般流民,還真攻不進去,受害的,多是百姓商戶之類。

    “這,似乎有些嚴苛!”徐春有些擔憂地說著,在三合縣,似乎沒有如此嚴酷的條件。

    “嘿嘿……不如此,怎麽有錢糧來犒賞三軍呢?要是不答應的,直接抄家,罰沒家產,悉數充公。”朱十六冷笑說著,這就是要趕盡殺絕了。

    “還有,普通百姓,也需請得神像回去供奉,每家出三兩香火錢,不然,也是大罪……將糧食錢財全部收繳,編入流民營!”

    朱十六接著說道。

    徐春本能地就想說,這太過嚴苛了,但看著朱十六的臉色,以及散發出的殺氣,突然身子一冷,什麽都明白了。

    現在的朱十六,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朱廟祝了。

    自從造反成功以來,朱十六的野心也越來越大,這罰沒大戶,空出的田地,不是其它廟祝,而是朱十六自己占了大頭。

    至於那個三兩香火錢,更是荒唐!徐春在安昌縣裡長大,自然知道,城隍仁慈,百姓自願供奉,從不強迫,哪有逼著人破家信仰的道理?

    恐怕,這正是要逼得百姓破家,成為流民,補充消耗,繼續挾裹著攻城掠地。

    徐春只覺現在的大哥,距離自己越來越遠,是那麽陌生。

    雖然臉孔還是以前的,卻再也找不到之前的感覺了。

    想到這裡,眼中一熱,幾乎落下淚來。

    趕緊低下頭,說著:“卑職領命,必為將軍辦好此事!”

    “好!你下去吧!”朱十六心情甚好,大笑說著。

    徐春緩步走出,看著灰濛濛的天空,耳邊似乎還縈繞著無辜百姓的哭喊,不由再次長嘆,心中湧起無盡的疲憊之感。

    ……

    安昌縣,城隍法域內。

    方明望著玉溪縣,喃喃自語:“民怨沸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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