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亡靈刺仙 作者:入墓三瘋(連載中)

 
Babcorn 2015-5-25 11:01: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 7048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5 12:09
第1卷 第十章 七彩斑斕蛇

事與願違,七彩斑斕蛇彷彿知曉方泰的心思,既不急於發動攻擊,也並沒有離去的意圖,而是不緊不慢地緊跟方泰後撤的步伐,傲慢地挑釁對方。

    方泰彎下身子,使得重心降低,以便觀察敵情。而七彩斑斕蛇則昂起蛇身,口吐嘶嘶紅信,呈攻擊態勢。二者一退一進,始終僵持不下,情況異常危急。

    突然,方泰後撤腳步不穩,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七彩斑斕蛇實為竹林一霸,怎能放過此等良機,只見其蛇身微微後搖,隨即向前迅猛出擊,電光火石間已竄到方泰身旁,張開血盆大口、張口便咬,其蛇牙尖細鋒利呈猩紅色,可見劇毒無比。

    方泰趔趄摔倒,身形不穩,哪還能夠冷靜應對,只得隨手揮動竹劍抵擋,只求福大命大!

    殊不知,方泰虛晃一劍竟打在七彩斑斕蛇的七寸之處,此乃蛇身要害,雖是慌亂打中、並非致命一擊,卻也將其傷的體無完膚,狼狽逃竄。

    一方戰罷,方泰驚魂未定,用手使勁壓住劇烈起伏的胸口,試圖調整呼吸,突然一陣刺痛從手臂傳來,方泰急忙低頭查看,果不其然,兩枚毒蛇咬過的牙印赫然於手臂上,只覺頭暈目眩,方泰暗叫不好。

    此番前來,本是要尋找七彩斑斕蛇的解藥,卻沒想到自己也將命喪蛇口,一念及此,不禁黯然神傷:自己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可若死在這竹林中,恩人徐毅雯也將不治而亡,救命之恩怕是今生難以為報了。

    方泰絕望地扔掉手中的雪白獠牙,狠狠地扇了自己三個大耳光,轉念一想:「男子漢大丈夫,須當竭力而為、傲然立於世間、無愧於心,即便自己命不久矣,也定要找到那解毒之物,權當是給後繼來此竹林中找尋解藥的同伴留個訊息。況且自己也被那七彩斑斕蛇咬傷,正可以用這將死殘軀試藥,辨其真偽。」

    思量及此,不禁心中釋懷,不再悲傷,趁著毒性尚未攻心,在這附近搜索起來。

    竹林中,多為矮生植物、顏色深沉,可見其皆有毒性。有些葉寬而厚,呈墨綠色,一株上僅有幾片葉子;有些根部外露、互相纏繞,葉子脈絡清晰可見;有些枝葉齊齊地朝著一個方向……

    方泰對這些陌生的植物手足無措,著實搞不清楚哪個才是七彩斑斕蛇的解毒草藥。

    倏然,一株顏色豔麗的羅蘭花奪人眼球。在七彩斑斕蛇出沒的方向,那株植物纏繞竹而生,共開三朵奇花,細細一數,正有七片花瓣,分別呈赤橙黃綠藍靛紫七種顏色,依次排開、收尾相接、片片相疊,實在是美不勝收。

    方泰也顯然被這奇景驚呆了,想來適才只顧保命,卻不曾在意此花。他湊上前去,細細一聞,此花濃香異常,使人心神蕩漾。

    恰恰此刻,方泰右手臂上傷口一陣劇痛,疼得他血脈噴張、青筋暴突,當真是毒氣攻心,身形不穩而倒在七色羅蘭花旁。

    「七色羅蘭、七彩斑斕蛇;七色羅蘭、七彩斑斕蛇……」方泰口中唸唸有詞,心中翻江倒海,都是七種顏色,且出沒於同一處,想來必是有些許關聯!

    方泰只顧全神分析,卻沒有在意到,自己的身子扭曲在一起,全身肌肉緊繃,抽搐顫抖不已。

    不多時,猩紅的鮮血伴著白沫從口中流出,流進鼻孔裡、眼睛裡,氣息急促紊亂,瞳孔也慢慢擴大……

    若是再多想下去,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要命喪於此了。

    方泰慢慢挪動顫抖不已的手,試圖去採摘身旁的七色羅蘭,可試了幾次皆不成功,呼吸反倒變得愈發困難。

    「啊……」方泰憋紅了臉頰,怒吼著,響徹林中。

    終於,在失敗若干次後,費盡千辛萬苦採摘到了一朵七色羅蘭,來不及多想,便將整朵七色羅蘭連同根莖全部塞入口中,費力地咀嚼起來。

    虛脫的方泰,平躺在這竹林中,望著眼前模糊的竹林,他無力地思考著:七彩斑斕蛇、獨眼爬行獸會趁此來攻擊自己嗎?或者還有其他的奇珍異獸!這七色羅蘭當真能解蛇毒嗎?

    隨即,他暗自嘲笑著,想來這些又有何意義,無非是徒增擔憂罷了,此刻的自己已是強弩之末,任何事情皆不在掌控之內了,想著想著,胸口一陣劇痛,暈厥過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5 12:13
第1卷 第十一章 七色羅蘭

如虛域無界,如海市蜃樓,如夢幻泡影……

    方泰不願去睜開疲憊的雙眼,只是隨著天旋地轉而跌宕起伏……身體似乎依舊不聽使喚,是了,該是死了吧,這便是被抬去幽谷冥界的路上吧?

    「轟隆……」一聲巨響嚇得方泰一個抖擻,急忙站立了起來,仔細瞧了瞧周圍,白茫茫一片。

    自己不是應該倒在竹林中嗎?難道當真是死了,來了這虛無之境?方泰的心中滿是愧疚與疑惑交纏在一起,五味雜陳,淚水竟止不住滑落下來。

    「堂堂男兒,哭泣不止,你羞是不羞?」一聲妙音入耳,方泰心中一緊,急忙回頭張望,只見兩把七寸紫風小刀直逼過來。

    刀未臨,氣先至。方泰餘光視得此刀光芒凌厲,絕非凡物,立身一側,且且躲開。身影甫定,刀鋒又現,看來對方必是想致方泰於死地。

    「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已是孤魂野鬼,須將我打得魂飛魄散、灰飛煙滅嗎?」方泰且躲且應,身體比往日輕盈了不少,想必是脫離肉身的緣故吧?

    兩刀交錯,確是難以躲避,何況對方武藝遠高於方泰,配合得更是天衣無縫,方泰只得站在原地,坐以待斃。

    刀鋒將至,方泰虎軀一震,不知哪來的靈感,腳尖輕踮,氣沉湧泉,竟騰空而起,週遭浮現出若干捉摸不定的誘敵身影,個個與方泰身形無異。方泰暗暗吃驚,此招實為擾敵神技。

    趁此時機,方泰凝神細細打量著對方,只見群影中央圍著的乃是兩名妙齡少女,且竟然是一對雙胞胎,一個身穿一襲雪白長袍,另一個則是一身衣著裝,飄逸柔順的長發優雅地披在肩上,雪白水嫩的皮膚讓人看了變心生憐愛,兩道彎彎的月眉將下面水靈的大眼睛襯托得越發動人,因為嬌怒而撅起的小嘴似初熟未落的小櫻桃,兩抹紅暈若有若無地浮現在俊美的雙頰上。

    不曾想,那兩位女子也非凡夫俗子,只見她倆並未上當,緊閉雙眼,暗自運氣,週遭立刻揚起一陣強烈的旋風,將眾多影子盡數吹散,然後睜開妙眼,用驚異的眼神望著方泰,似乎對於方泰會如此還擊,出乎意料。

    方泰暗自思捋,為何此二人想致其於死地?偶遇強敵,不可正面應戰,一擊得手,方泰急忙逃竄起來。

    只見,那白衣女子揚身一躍,如靈鹿一般躍至方泰身旁,右臂一抬,刀鋒且將方泰臉龐擦過,幸好方泰精神緊繃、早有防備,側身一掌推出,不曾想此掌剛猛之餘、連綿不絕,驚得那白衣女子踉蹌閃躲、連連嬌喘。

    方泰也被自己的能耐愣住了,若是有這般本領,也不至於死在那竹林中了。

    不及喘息,衣女子一腿襲來,全然不留餘地。方泰重心不穩,重重地落到地面上,半天難以使力爬起,以一敵二,敗下陣來,自然心有不甘。

    方泰見自己難以逃脫,何況是已死之人,便無所畏懼,大膽問道:「請問兩位姑娘為何刁難於我,欲取我性命?」

    「你若再這般裝傻充楞,莫怪我們姐妹二人下手無情。」衣女子嬌怒不已,彷彿覺得方泰在戲弄她二人一般。

    方泰細聽其聲,如林中百靈一般悅耳,似乎夾雜著香味,爭先恐後地鑽進方泰的耳朵裡,聽罷只覺渾身舒坦,身子都要融化掉一般。

    說話間,適才被方泰一掌逼退的白衣女子刀鋒一指,直逼方泰眉間……

    「啊……」方泰雖已死過一次,可那次是無奈地慢慢離去。此番直面刀鋒,自然也是驚恐不已,聽得其大吼一聲,渾身涼透……

    再一次失去了知覺……

    「嘶嘶嘶嘶……」蟲鳴聲此起彼伏,響於耳畔。一道溫暖的陽光沐浴在方泰的身上。

    方泰閉著雙眼,試著感受了一下身體的每個部位,沒有刺痛也沒有傷口,舒服極了。

    慢慢地,他睜開了眼睛,光影交錯,眼前的是一排排直插入天的竹子。

    「原來是夢!」方泰自言自語道。他坐起身來,卻還是隱隱聞到那股香味,實在是妙不可言。

    方泰開始慢慢縷清腦中的思緒,隆雨迷林、徐毅雯、七彩斑斕蛇、竹林、獨眼爬行獸、七色羅蘭……一個個線索環環相扣,突然他打了個顫慄,驚恐萬分地一站而起。

    「糟了,

    也不知我昏迷了多久,若是徐毅雯熬不過去,自己可就萬死難辭其咎了。」方泰心中怒罵自己,急忙摘下剩餘兩朵七色羅蘭,握起地上的竹劍,也顧不得尋找丟棄的獠牙,向著隆雨迷林狂奔起來。

    隆雨迷林的枝幹粗壯參天,十分好尋,出去並沒有方泰料想的那般困難,一路上也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只當是上天對方泰的眷顧了吧。

    出了竹林,外面的大霧也消散了不少,方泰望著較為空曠的林地,想起生死未卜的連庭,心中不免五味雜陳,胸中悶著一口氣,難受極了。

    可現在並非擔憂的時候,方泰知道自己的使命,不做停留,便朝林中據點大步跑去……

    到達神風隊據點時,方泰遠遠望見原本圍著的人群散了不少,難道……難道徐毅雯已經……

    方泰不敢想下去,淚水早已在眼眶中打轉:「不要死,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方泰嘟囔著,扯開本不會阻礙他的人,任憑他們在身後怒罵自己。

    突然,一個魁梧的人影出現在方泰眼前,那人正是神風隊副隊長,原本是方泰極為憎恨之人,此刻在方泰眼中卻如同久違的親人一般,方泰竟跑過去緊緊地抱住了他。

    「砰!」一掌襲來,方泰應聲倒地。

    副隊長怒喝:「你這是做什麼?」

    「我……我從竹林中,找來了蛇毒解藥。」

    原本在一旁的勇士,聽到方泰這麼說,如同炸開了鍋一般、議論紛紛。

    「徐毅雯、啊不,徐隊長,還活著嗎?」方泰望著副隊長的臉,顫抖地問道,始終避開了他的眼睛,唯恐在其眼中望到什麼噩耗。

    「與你何干?你說你去了竹林,誰人會信?那裡密佈瘴氣、凶險異常,你獨自前往且全身而退,莫不是去哪閒逛了一圈,回來想領功吧?」副隊長冷眼瞧著方泰,分析得頭頭是道,周圍人群也對著方泰指指點點。

    方泰受不得他人冤枉,胸中憋著一口怒氣,恨不得拔地而起,上去與副隊長拚個你死我活。

    方泰咬緊牙根,惡狠狠地盯著副隊長,握緊雙拳,強迫自己忍住怒氣,此刻可不是解決個人恩怨的時候。

    方泰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地說道:「我與你們據點連庭同去,其間他引開了長獠野豬,我進了竹林,這七色羅蘭便是七彩斑斕蛇的解毒草藥,你速速去給徐隊長服下吧,晚了可就回天乏術了。」方泰不卑不亢地央求著。

    副隊長轉過身去,沉思片刻,冷冷說道:「連庭那廝失蹤許久,怎麼為你佐證?」

    什麼?連庭還未回來,怕是凶多吉少了,方泰心裡一個咯噔,難受極了。

    「即便你真在竹林中全身而退,你說這七色羅蘭是解藥便是解藥了嗎?」

    「七色羅蘭與七彩斑斕蛇顏色無異,出沒場景也……」不等方泰解釋完,副隊長便擺手打斷了方泰。

    「無需多言,此事乃我隊內之事,旁人無須操心。」

    方泰失落地低下頭,淚水終於禁不住從眼眶中滑落,他恨自己的無能,倘若可以在這神刺盟中有一定的地位,也無須萬般懇求這傲慢無比的副隊長了。

    「你不會是盼著徐隊長死,也好讓你坐上隊長之位吧。」方泰低著頭,用髮梢遮住了臉頰,旁人見不到他的神情,卻從話語中感受他濃濃的殺意。

    神風隊據點內的勇士再次議論紛紛,不過這一次,是望著副隊長揣測起來。

    「放你的狗屁!」副隊長怒不可遏,抬起腿來朝著方泰猛踹過去,方泰冷靜地輕輕一躲,副隊長撲了個空,急忙扶住大樹方才穩住身形。

    「呵呵,被我一語中的,怒不可遏,想殺人滅口?」方泰試圖繼續激怒副隊長。

    副隊長一擊不得手,反倒冷靜了下來,眼前之人斷然不會善罷甘休,不妨聽聽他有何話可說,便字字珠璣地問:「你說這七色羅蘭是解毒草藥,可有何憑證,總不能僅憑顏色相同,便隨意揣測、致我隊人員性命於險境吧?」

    方泰見事有轉機,急忙思考如何說服副隊長,突然靈光乍現,伸出右手,道:「我在竹林中,也被那歹毒的七彩斑斕蛇咬了一口,當時症狀與徐隊長無異,幸好及時發現了這七色羅蘭,方才轉危為安。」

    眾人聽言,喜出望外,急忙上前查看,被副隊長一一擋在身後。

    副隊長握住方泰的手,藉著微弱的光影細細查看,時而輕扶、時而思索、時而嗅聞、時而凝視……反覆幾次,他朝方泰露出了噁心的笑容,回頭一臉嚴肅地朝部下命令道:「快快將這七色羅蘭給他二人服用!」

    一言方畢,方泰心中落下了一顆大石頭,無力地癱倒在地,此番前行的努力也算是沒有白費。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5 12:16
第1卷 第十二章 神風副隊長

方泰試圖跟過去幫忙,卻被副隊長攔了下來,只得沒好趣地倚著樹幹歇息,眼睛時時望著那人跑去的方向。

    方泰從未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慢,他恨不能馬上見到徐毅雯,哪怕是凶狠狠地罵自己為何去找解藥找得那麼慢、為何將她旗下的兄弟置於險境。

    想到連庭可能遇到的遭遇,方泰的心中不免又是一陣苦澀,他使勁晃了晃腦袋,試圖將腦中繁雜的顧慮捋清楚,免得亂了心神。

    不一會,跑去送藥之人慌忙地跑了回來,朝著副隊長的耳朵低聲細語彙報著什麼。

    方泰心中閃過一絲顧慮,難道事有蹊蹺?他急忙站直了身子,朝副隊長走去。

    尚未到達副隊長跟前,副隊長便一把揪起方泰臂膀,沖臉猛轟一記老拳。

    此拳剛猛有力,出拳毫無徵兆,打得方泰猝不及防、躲閃不及。

    只聽得「砰」的一聲,方泰倒坐在地上,摀住鼻子,猩紅的血從指縫間涓涓流出。

    稍事休息的勇士們聽聞這邊有騷亂,都爭相圍了過來。

    「瞧什麼瞧,全都回去做好分內之事,這裡用不著你們。」副隊長橫眉冷眼、怒目圓睜地朝眾人吼道。

    眾勇士也都畏懼副隊長的嚴苛訓誡,垂頭喪氣地急忙跑回監視點,做好護衛工作。

    方泰顧不得疼痛,坐在地上朝副隊長問道:「怎麼了?徐隊長醒了沒有?」

    「都是你做的好事!」副隊長聽到方泰詢問,氣不打一處來,上去又是一腳,踢得方泰東倒西歪,雙手抱頭躲避,「速速說來,你這般陷害徐隊長,是何人指示?」

    方泰聽聞此話,當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自己冒著生命危險取來七色羅蘭作為解藥,怎麼被這粗狂彪悍的副隊長指鹿為馬、竟誣陷成要害徐毅雯。

    方泰頓時胸中怒氣沖頂,只覺喉中一陣腥甜,吐出一口血來。

    「徐隊長究竟怎麼了?可否,可否讓我見上一見?」

    「好!即便是死,我也須讓你死得明白!」

    副隊長與方泰一前一後走向徐毅雯、祁天海二人歇息療傷之處……

    還未走到跟前,便聽到徐毅雯及祁天海二人扭曲著身體,痛苦地呻吟著……

    方泰急忙關切地跑上前去,只見二人面部表情猙獰,豆大的汗珠浸濕了臉龐。

    「他們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那得問問你!給他們二人服用的是何種毒草!」副隊長冷笑著。

    方泰心中暗自思量,自己在那林中服用七色羅蘭後,也不過是昏睡過去,做了一個奇怪的夢罷了,卻沒有像他們二人這般痛苦。

    「方泰,你毒害神風隊隊長,天地難容,待我將你押送神刺盟總領地,聽候葛盟主發落。」言罷,副隊長一把拽起方泰,將其雙手緊緊反扣,一時間動彈不得。

    方泰心知肚明,若是就此被押送認罪,恐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自己賤命一條,尚不可惜,奈何徐毅雯和祁天海二人痛苦萬分,原因未明,生死未卜,自己是萬萬死不得。

    方泰怒吼一聲,掙紮著劇烈扭動被箝制的胳膊,試圖掙脫副隊長。

    可是,副隊長似乎早已料到方泰會竭力反抗,粗壯碩大的手掌緊緊鉗住方泰的手腕,使其半點動彈不得。

    「我親自送他前去神敵隊陣地,你們在此守護徐隊長。」副隊長朝手下吩咐後,便獨自押送方泰前行,方泰覺察到反扣住的手腕處、副隊長的壓制力絲毫沒有半分鬆懈,不禁暗暗吃驚其絕對性的力量。

    方泰嘗試著掙紮了幾次,皆不奏效,若是再想不出辦法逃脫,自己是必死無疑了。

    葛盟主日理萬機,擔憂著數百人 的安危,哪裡會來聽一個小角色無力的辯白?

    突然,方泰覺察到了異常,神經緊繃地問道:「這不是去神敵隊的路,你想帶我去哪裡?」

    副隊長冷笑著,默不作聲,愈髮箍緊了方泰的雙手,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副隊長用肩膀推了推方泰,示意他加速前行。

    待到一處無人空地,副隊長四下張望了一番,此處離神敵隊及神風隊據點皆有些距離,想來是不會有人無端靠近了。

    副隊長猛地一腳恨踹在方泰腿彎處,同時放開他被箍緊的雙手,方泰重心不穩,一個趔趄趴在地上,原本尚未痊癒的膝蓋愈發疼痛起來。

    可方泰絕不可能就此坐以待斃,想來副隊長費盡心思是想私下解決掉自己了。

    副隊長雙手捏了捏關節,頭左右活動了一下筋骨,道:「我倒是知曉你對我有怨恨,如今給你一個機會,一對一單挑,生死無怨!」

    方泰的確是想狠狠揍副隊長一頓,可他心裡知道自己並非副隊長的敵手,而副隊長此番宣戰,可不是揍自己一頓那麼簡單,他下的決定——是殺死自己!

    在這無人林中,逃命顯然並非良策,且不說膝蓋時不時傳來痛感,若是將後背也交於敵人,恐怕連這麼死的都不知道。想到這裡,方泰無奈地笑了笑,除了硬著頭皮生死相搏,看來眼下也無其他選擇了。

    副隊長似乎看透了方泰的心思,前後站立呈攻擊態勢。

    方泰雙臂護頭與其僵持……

    副隊長顯然沒有將方泰放在眼裡,只見他左腳向前跨出一大步,扭動腰部力量,右手猛然轟出一拳。

    砰!方泰雙臂護頭抵擋,還是被逼得連連後退、身形不穩,頓時撕裂般的疼痛感從手臂傳來。

    副隊長顯然覺得一擊未將方泰擊倒稍有不滿,隨即大喝一聲,連續左搖右擺,雙拳輪番進攻。

    方泰躲閃不得,只得雙臂抱緊腦袋抵擋,敗得連連後撤,腳底的老繭也被磨破流血,渾身疼痛、苦不堪言。

    不消片刻,方泰便被副隊長強大的攻勢打得節節敗退,癱坐在地,毫無招架的餘力,只得坐以待斃。

    副隊長也因瘋狂進攻亂了氣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你……你小子,比老子想像的要耐打,只可惜這林子裡……容不下你!」

    副隊長邊嚥唾沫、邊舉起大拳、扭腰借力,打算給予方泰最後的致命一擊、了結了他的生命!

    方泰被揍得已是睜不開眼,只得眯縫著右眼瞧向副隊長,有氣無力地說道:「即便是死在這裡,也需讓我知曉殺我之人的姓名,不至於死了還當個孤魂野鬼。」方泰認命了,他全然不是副隊長的敵手,若是現在死去或許還能在黃泉路上與徐毅雯、祁天海做個伴,可他必須留下線索,讓找尋他屍體的人知曉副隊長的殘暴面目。

    「也罷,這林中之人除了葛盟主和徐隊長,還無人知曉我的姓名,都是直接喚我叫做副隊長。」副隊長望著天空,鬆下了拳頭,感慨而言。

    看來,被眾人一直喚作副隊長的滋味並不好受,尤其是那個刺耳的「副」。

    「你也是將死之人,我便告知與你吧,我名喚作劉永超。」

    噗嗤……方泰竟然笑出了聲。

    「有何可笑?」劉副隊長氣憤不已。

    「今天我須赴黃泉,也許像我這等賤民也投不了胎。」方泰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你,作惡多端,即便是死了,也當人如其名——永超,永世不得超生!」

    劉副隊長怒不可遏,臉部肌肉都扭曲在了一起,面目猙獰!

    聽得其怒吼一聲,揮起右拳,使出全身餘力,直直地轟向方泰的臉龐……

    方泰獰笑著,閉上雙眼,死是避免不了的了,能在死前侮辱眼前之人、討個口舌之利也算是值得了。

    安詳的,方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5 13:25
第1卷 第十三章 石欄亭閣

    嘣!一聲巨響,方泰的腦袋還依舊掛在脖子上。

    「快跑!方泰!」

    聽聞叫喊聲,方泰猛地睜開雙眼,只見顧櫟和桂萬里二人齊齊地壓在劉副隊長身上,手腳齊用、一人扣住他一條手臂,使其動彈不得。

    奈何劉副隊長那魁梧身材可不是觀賞用的,只聽得他骨骼「嘎啦嘎啦」作響,劉永超使勁扭動著胳膊試圖掙脫束縛,頓時憋紅了臉頰、青筋暴突。

    「快……快點跑,我們撐不了多久。」桂萬里費勁地喊道,他那矮小身板如何敵得過劉永超的蠻力。

    方泰不作遲疑,憋足一口氣朝著無人的森林深處跑去,身後傳來劉副隊長的叫罵聲,漸漸模糊、直至寂靜無聲……

    方泰害怕劉永超會追來,只顧一味狂奔、不作停歇。礙於體力有限,加上方才遭受重創,慢慢地體力不支,只得走兩步停兩步,喘息不止……

    「這麼遠,應該追不上了吧……」方泰扶著枝幹,喘著粗氣自我安慰道。

    轉念一想,方泰不禁嚇出一身冷汗:劉永超心狠手辣,對自己尚且痛下殺手,在那無人之地,會不會將桂萬里和顧櫟也一併殺了?

    方泰越想越害怕,桂萬里和顧櫟本是豁出性命來救自己的,而自己卻一味逃命,全然不顧同伴安危,實在是禽獸不如!

    一念及此,方泰恨不能一掌扇死自己!

    方泰咬了咬牙,轉身跑回去……先前因為恐懼而逃,現在冷靜下來,必須為自己的行為承擔後果,萬萬不可連累兄弟,眼下的方泰只祈求劉副隊長會手下留情、饒了他們。

    不多時,方泰便折回了原地,可周圍空曠無人,看來劉副隊長也只是將他們帶走了,並沒有殺害他們,畢竟沒有哪個人會傻到帶著兩具屍體跑來跑去。

    方泰心下稍安,望瞭望地上大片的血跡,那並不是自己流下的血,看來在自己逃跑的這段時間裡,這裡經歷了一番惡戰,而戰鬥的情形無需多想,必然是劉永超單方面的虐殺,現在的顧櫟和桂萬里即便性命無憂也肯定是深受重創、無力反抗。

    方泰不敢回去據點救他們二人,劉永超一人尚且令他頭疼不已、難以招架,回去面臨的就不止劉副隊長一人了。即使救人心切,也不至於羊入虎口、白白送死。

    方泰靠著樹幹思索著救人良策……

    突然,他的身子劇烈扭動起來,口吐白沫。

    方泰暗暗吃驚,此症狀與徐毅雯及祁天海服用七色羅蘭後無異,難道那七色羅蘭也是劇毒之物?或者它在解除七彩斑斕蛇蛇毒之後才會發作?或者它根本解除不了蛇毒,甚至還會加劇蛇毒發作!

    方泰在心中怒罵自己:方泰啊方泰,你不但救不了恩人,反倒將她陷入如此險境,還白白搭上了兩條性命,真實該死!早該讓劉副隊長一掌打死了!

    漸漸地,方泰的意識也模糊起來……

    「喂!輪到你下了!」妙音入耳,是先前的雙胞胎?難道我又進入了夢境?————方泰如是暗思。

    方泰睜開雙眼,只見周圍是一座石欄亭,遠處薄霧繚繞,雄山壯麗。

    低頭一望,身上不知何時穿上了一襲錦袍,腰間束有銀白腰封、鑲嵌著幾顆晶瑩剔透的寶石,腳上穿著一雙色的長靴,靴尖上翹。

    方泰又摸了摸頭,原本齊眼的頭髮不止何時已長發及腰,束以金冠。

    低頭凝視,眼前是一張白磨石桌,桌面中央放著一個碧玉打造的棋盤,玉棋盤晶瑩剔透,脈絡可見,棋子分為白兩色,皆為瑪瑙所制。

    石桌的對面坐著一人,華繡蠶衣、輕盈薄透,乃是一位文靜秀麗的姑娘,此姑娘約年方二九、皓齒紅唇、秀眉鳳眼、酥胸傲人,神態舉止大方得體,令方泰望著心曠神怡。

    而她身旁是一個十三四歲紮著可愛辮子、稚氣未脫的小丫頭,多半是她的丫鬟,方才妙音多半是出自她口。

    「喂,你都想了半天了,小姐都等急了!」小丫頭雙手叉腰,氣鼓鼓地朝方泰叫道。

    「葉兒,不得無禮!」坐著的姑娘朝小丫頭嗔怒道,小丫頭嘟著小嘴氣鼓鼓的,可愛極了。

    姑娘轉過身來,微微一笑,道:「方公子,您見笑了。」

    天籟之音、靈雀之鳴,方泰聽得如同觸電一般渾身酥麻,說不出來的舒服。

    念一想,自己哪會下這種棋?一時抓耳撓腮,不止所措。

    噗嗤,姑娘掩面而笑,不再多言……

    三人靜靜地沉默在這雲霧繚繞之境,一時間氣氛尷尬極了。

    方泰首先打破了平靜:「額……姑娘,我們這是……」

    「慧兒!」姑娘嗔怒道,可樣貌依舊望得方泰心神蕩漾,「怎麼,如今已生疏得連慧兒都不願叫,要喚我作姑娘了嗎?」

    「好吧,慧兒,我們這是在哪裡?」方泰必須搞清楚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哪怕這是一個美麗的夢。

    「你傻啊你,自己一個人兒跑來我們小姐清修之地,還問在哪裡!」叫葉兒的小丫頭耐不住性子,教訓起方泰來。

    此刻,慧兒也用摸不著頭腦的眼神望著方泰。

    方泰實在不會和女孩打交道,一時語塞,竟說不出話來。

    慧兒掩面一笑,道:「方公子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若是干乾脆脆地認個錯,我原諒你便是了。」慧兒不禁調侃著眼前略微陌生的方泰。

    慧兒這般說來,倒是搞得方泰更加疑惑了,難道他們二人不是初次相見嗎?罷了,姑且順著慧兒的話說下去,看看能不能獲得什麼訊息。

    「是是是,姑娘,啊不是不是,慧兒教訓的是,我此番前來,正是向你賠禮道歉來了。」

    方泰此話一出,慧兒和葉兒同時眉頭稍緊,互相凝望,掩面笑了出來。方泰見狀,心中咯噔一下,難道情急之下說錯了什麼話,令她們懷疑了?

    「嘻嘻,方大公子低頭認錯,我今天是撞邪了嗎?」葉兒摸著自己的額頭說道。

    「葉兒!」慧兒小姐嗔怪道。

    「好啦好啦,小姐和方公子此番冰釋前嫌,葉兒就不打擾小姐和方公子談情說愛了。」言罷,葉兒朝方泰做了一個鬼臉,柔身曼飛,飄逸地飛落石欄,消失不見……

    方泰被這場景驚呆了,這……這是輕功?人居然還可以飛起來!不對不對,這是在夢裡,夢裡還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慧兒聽罷,也羞紅了臉頰,站起身來朝消失的侍僕喊道:「大膽葉兒,看我回去不好好修理你。」繼而,忽覺不適,急忙打理長袖,慢慢坐下,朝方泰輕輕一眨眼,「方公子,葉兒那小丫頭被我慣壞了,如有失禮之處,還望海涵。」

    被眼前美人如此說道,方泰反倒手足無措,唰得一下臉紅得像猴兒屁股一般。

    「方泰狗賊,我等找尋你數月,原來你躲在娘們這裡,堂堂男兒,還得靠著女人保護,傳出去也不怕江湖人士笑話!」一聲怒喝從方泰背後傳來。

    方泰急忙回頭張望,只見七八個五大三粗的壯漢,出現在石欄亭入口處。

    「汝等速速退下,擅闖楊門聖地,不想活命了嗎?」慧兒一應而起,站在方泰身旁,朝眼前之人喝道,儼然一副名門人士之氣派。

    「眼前你內力被封印、無法動手,怕不是他們的對手,快悄悄離去,我在這裡擋著,他們不會拿我怎麼樣的。」慧兒雙眼緊盯敵人,唇齒未動,輕音入耳,方泰似是聞到了慧兒身上的體香,頓時心神難安。

    見方泰紋絲不動,慧兒的小手輕輕地掐了掐方泰的胳膊,收緊神情,方泰思捋起來:慧兒手無縛雞之力,難免遭到歹人羞辱,即便是名門之後也是遠水近火,危及眼前。自己雖不會那般神奇的武藝,卻也是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只顧自己安危,丟下慧兒獨自逃跑。何況,這不是個夢嗎?

    方泰大喝一聲,沖上前去,揚拳便打。

    「不要……」慧兒見狀焦急喊道。

    「找死!」靠前一人,騰起一陣氣流,揮劍刺來,劍速極快,躲閃不得,方泰驚恐萬分,想使出早前夢中的幻影,奈何卻半點沒有頭緒,只得如同待宰羔羊、坐以待斃!

    刺!方泰只見那柄寒劍直插胸口而來,而胸口處柔軟無比,肌膚吹彈可破,玉脂細膩光滑。

    那柄劍刺入的正是方泰胸口躺著的慧兒,鮮血從慧兒的胸膛涓涓流出……

    「慧兒、慧兒……」方泰即便知曉這是在夢中,卻還是忍不住眼淚滑落。

    「向來傲慢的方公子竟然為慧兒流淚,當真是慧兒之福,慧兒今生無怨……」慢慢地,慧兒閉上了雙眼,柔軟無骨的身子癱坐在方泰懷裡……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5 13:31
第1卷 第十四章 罄竹難書

    竹依風搖不止,劍侍氣浪天涯,日月星辰自有其五行陰陽變化,自古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此刻的方泰是一頭被絕望和憤怒支配的野獸,體內蘊藏的力量不斷遊走充沛,暴走只在一念之間。

    「啊啊啊啊……」方泰費勁全力吼叫著,震得石欄亭晃動不止。

    突然,他站立起來,拭去眼角的淚,眼神凌厲而充滿殺氣,只覺得丹田處溫熱舒適,渾身筋骨彷彿重生一般,霎時右掌一緊,從那薄霧中飛來一支翠竹。

    方泰手握翠竹,也無往日稚氣,仿若換了一人似的:「一起上吧,省的我費工夫一個一個解決。」

    聽聞方泰如此傲慢,靠前之人不禁冷笑起來:「握支破竹子就想打贏我等?江湖上都知道,你方泰內力盡失、與廢物無異,虛張聲勢也救不了你!」

    「大哥,休要與他多言,既然他讓咱一起上,咱變滿足他,速速將他解決了,也好去領賞,免得夜長夢多。」

    言罷,對面七人持劍齊齊攻上……

    只見劍尖未觸,方泰身形一躍,輕鬆閃避,身子從未如此輕盈過。

    一招未勝,持劍再戰,七人面對方泰擺出「狂蟒七蛇陣」,劍影首尾相連、環環相扣,即便方泰輕功再過奇妙也是插翅難飛。

    頃刻間,劍氣四溢,七人呈蛇形肆意擺動,此劍陣攻防兼備,無論敵人攻擊狂蟒七蛇陣任何部位,其餘六人皆可隨時接應、形成包圍圈。

    方泰手持竹劍相持,氣氛愈發緊張。只見石欄亭風向陡變,七人擺動著蛇陣齊齊向方泰襲來。

    劍抵眉間,方泰僅揚臂一揮,便將陣首之人的攻勢輕鬆化解。

    後繼之人眼見攻勢未得手,急忙救援,奈何此時的方泰劍法遒勁,無論怎麼樣的攻擊皆被其輕揮破解,全然沒有多餘的動作。

    百招攻守相持,七人並未佔據任何優勢,方泰也並不急於進攻,只是將來者的劍法一一破解,羞辱他們。

    「狂蟒七蛇陣」七人累的氣喘吁吁,攻擊越來越笨拙,漏洞百出。

    「你們七人還有什麼遺願嗎?」方泰邊抵擋攻勢,邊冷冷地問道。

    「什麼?」陣首之人完全沒有料到此刻的方泰會有此一問,訝異不已。

    「罷了,汝等作惡多端,早該料到會有此劫!」方泰眉頭一禁,週遭「騰」得一聲舞起一陣氣流,將面前之人盡數震倒。

    七人倒得一片狼藉,驚恐地望著眼前之人。方泰怎麼會給他們喘息的機會,只見手中竹劍「嗖」得一揮,七人眉心齊齊中招,鮮紅的血從額頭細孔流出,倒地不起。

    「罄竹難書!回頭告訴閻羅王,這是殺了你們的招式!」方泰淡淡說道,頭也不回,抱起身體已經冰涼的慧兒,跳落石欄……

    方泰覺得全身痠痛不止,似乎胳膊和腿不再是自己的一般,難道是從高處摔落的結果?

    不!那該只是一個夢罷了。

    果不其然,方泰睜開眼睛,只望得滿眼粗壯的參天大樹和令人絕望窒息的空氣。這樣也許不錯,至少夢中的慧兒並不存在,自己也無需為此而背負內疚之感。

    每動一下都有撕裂筋骨之痛,實在是苦不堪言,淚水都快從眼睛裡奪眶而出了。

    突然,一個人影出現在方泰面前,望著方泰……

    如今的方泰仿若一隻驚弓之鳥,被這突如其來的情形嚇得著實不輕,緊閉雙眼,竟不敢看來者是誰。

    「是我……」聲音滄啞而無力。

    方泰聽聞,慢慢睜開雙眼,望見眼前之人,邊哭邊笑了起來……

    夜晚,靜謐的森林讓今日飽受折磨的方泰愈發感到無助和淒涼。

    「在想什麼呢?」救了方泰之人問。

    「沒什麼,一個夢罷了。」方泰心裡還是有些許感觸的,兩次夢中使出的招式也令方泰又驚又嘆,「罄竹難書」,這個殺招完全不是從戰略層面擊潰對手,而是徹徹底底的戰術壓制,中招之人只見得翠竹自四面八方襲來、無處可躲。

    竹子,這一招也許也只有使用竹劍才會

    有如此威力了。不過方泰也有一根竹劍,是竹林中的竹子製成,方泰不自覺地握了握拳頭,卻不見竹的蹤跡。

    冥思苦想一番,對了,那時只顧一味跑去望徐隊長,卻將那防身用的竹子留在了神風隊據點,如今也是拿不到了。

    「方才聽你說徐隊長的事,想來七色羅蘭並非解藥,可你如今安然無事,是何緣由?」

    其實方泰也百思不得其解,一時語塞,難以應對。

    「不妨,你將竹林中之事詳細告知與我,我與你一同分析一下,如何?」

    方泰點了點頭,將竹林中發生的事一一告知。半響,二人一同陷入深思……

    「你將傷口與我看看。」方泰伸出手臂,兩枚蛇牙咬過的印跡赫然奪目。

    「嗯,看來你確實被咬了、也中了毒……咦?這也是那七彩斑斕蛇咬的嗎?為何只有一個孔?」

    方泰低頭望瞭望,只見指尖尚有一個微小的傷口,道:「不是,那是我剛入林時,被竹子上的竹刺給刺到了,當時疼痛無比。」

    等等!竹子,方泰完全忘記了此事,七彩斑斕蛇纏繞竹子爬行,而那竹子呈現墨色也必是劇毒之物,難道是以毒攻毒、那黑竹才是七彩斑斕蛇毒的解藥?一念及此,方泰猛地站了起來,臉色煞白,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興奮地差點叫喊出來。

    「怎麼了?」那人關切問道。

    「我知道了,我沒事是因為被竹子劃傷了,那竹子才是解藥。」說完,方泰就想往竹林跑去。

    那人一把將方泰拉住:「且慢,此時夜風高,且不說你身子虛弱、路上會遇到什麼兇猛野獸,即便是安然到了竹林,等你折返,怕徐隊長和祁兄弟也必然熬不過去了。」

    方泰一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不不不,有一根、有一根。」突然方泰激動地尖叫起來。

    「有什麼?有一根什麼?」那人疑惑不解。

    「有一根竹子的,就在神風隊據點,我本是作了防身之用,可卻遺留在那了,如今可算是派上用場了。」方泰激動萬分,拉起那人便想往神風隊走去。

    「你如今前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有你啊,你會幫我的、會幫徐隊長的,對不對?」

    藉著樹蔭間微弱的月光,那人的容貌漸漸清晰明朗,救了方泰之人,正是失蹤兩日的連庭!

    連庭面露難色:「恐怕……我也去不了。」

    方泰疑惑不解:「發生什麼事了嗎?對了,你是如何逃出長獠野豬的追擊的?」

    方泰心中要顧慮的事太多,如何救桂萬里和顧櫟兩位兄弟、如何拿回竹劍、如何解徐毅雯和祁天海二人的蛇毒,如何揭露劉永超副隊長的真實面目,卻忘記了關心眼前的兄弟。

    「那長獠野豬也太好騙了,我躲在我們神風隊挖的大坑裡,它便直直地衝下來,然後我就順著預先準備好的藤蔓爬了上來,急得那長獠野豬橫衝直撞、撞得滿鼻子是血,哈哈哈哈哈……」說道眉飛色舞處,連庭不禁捧腹大笑起來。

    方泰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問道:「既然你安然無恙,為何不立刻回據點,還搞得渾身是傷、疲憊不堪?」

    「我中了埋伏!」

    「長獠野豬?」方泰打趣道,向來都是他們埋伏長獠野豬,難道那畜生也長了智慧,學會計謀了?

    「怎麼可能!」連庭尷尬的笑了笑,「被我們神風隊的兄弟!」

    連庭頓了頓,反過身去,似是擦眼淚去了,方泰可以理解,這種被兄弟出賣的痛。如今的連庭,就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之人。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他們須那般對我?」連庭反問自己。

    方泰思量片刻,靈竅頓開,拍著連庭的肩膀說道:「你莫要傷心了,神風隊並沒有拋棄你,你也並沒有做錯什麼,只是那劉永超副隊長太過歹毒,這一切皆是他的陰謀!」

    「劉永超?副隊長的名字?」

    方泰點了點頭。

    「你重傷一人坐在林中,也是他所為?」

    方泰又點了點頭。

    「難道,他知道我們去找解藥,想要讓我們有去無回?這樣……這樣……這樣,徐隊長就會死,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當上正隊長了。」連庭皺緊雙眉,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恐懼、越說越憤怒!

    方泰再一次點了點頭。

    「方泰,你別光點頭啊,走,咱們去就徐隊長,萬不可讓那狗賊的陰謀得逞。」

    「可是,你方才不是說,你也回不去嗎?」

    連庭微微奸笑:「既然不可力敵,咱就智取!」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5 13:33
第1卷 第十五章 略施詭計

方泰與連庭二人趁著夜,跑到徐毅雯所在的據點,躲了起來。

    「你知道徐隊長在哪兒嗎?」連庭壓低嗓門問。

    方泰不作回答,點了點頭,道:「但是咱們得先去拿竹子。」

    連庭同樣點頭回應,然後想了想說了一句:「對不起了!」猛地一拳直面轟在方泰臉上,由於二人離得太近,方泰自然是無法躲避的,頓時鼻孔鮮血直流。

    「哇……」方泰痛得倒在地上大喊大叫,他心裡清楚,這就是連庭智取的開始,可這連庭也真不夠意思,難道不會提前知會一聲嗎?

    「不好意思啊,我怕提前告訴你,有所防備,戲就不真實了。」

    方泰見連庭說得在理,也便不再多說什麼了。

    「方泰,你繼續大聲呻吟,別停,得把他們引過來……」言罷,連庭抓了一把泥土往臉上塗著。

    方泰聽言自然越喊越大聲,將守衛的幾名勇士盡數吸引了過來。

    見守衛勇士越走越近,連庭也開始了他出色的演技:「嗚嗚嗚嗚,張兄弟,你撐住,快到咱們隊據點了,咱們必須得把消息告知副隊長,否則神風隊的兄弟可就生死難保了!」

    勇士見二人倒地急忙上前問道:「你們是誰?在我神風隊據點做什麼?」

    連庭邊哭泣邊朝勇士說道:「大哥,大哥,你們快去通報副隊長,我有重大的消息,晚了就來不及了。」

    「快說,你們究竟是誰,找我們副隊長有何目的?」

    方泰順應時事地狂咳起來……

    「張兄弟,你沒事吧?快!快救救我們張兄弟,他打聽到有人要我們神風隊不利的消息,路上遭遇歹人襲擊,性命堪憂啊!」

    「神風隊,可不是憑你三言兩語,想進便進的。」

    「神降龍淵護逆鱗,風倚天下望岳麓!」連庭見對方不急不躁,只得冒險說出神風隊暗號,「我們二人也是神風隊成員,為西南方向據點的兄弟,此番前來當真是有要事通知副隊長,還望大哥帶個路,晚了可就真的來不及了啊!」說著說著,連庭居然憋紅了臉、哭了出來。

    見連庭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該據點的守衛勇士也都立刻精神起來,萬不敢再怠慢他們,若是耽誤了正事,被副隊長怪罪下來,可吃不到好果子了。

    「快,你們去扶那位重傷的兄弟歇息。」一個貌似小頭目的勇士說道,「你,跟我來,副隊長此刻正在不遠處歇息。」指著連庭說道,一個轉身,在前方帶路,連庭見對方已經上鉤,不作遲疑,朝方泰互換了眼神,便大步跟上前去。

    方泰一邊繼續「哎呀,哎呀」地演著戲,一邊用鋒利的目光找尋自己先前遺失的竹劍。

    小頭目帶著連庭七拐八彎地去副隊長歇息處,連庭跟在後天還假裝不熟悉路,故意撞在樹上,抱著頭喊疼,惹得小頭目用鄙夷的眼光看著他連連搖頭。

    大老遠連庭便看到副隊長正倚靠在一棵大樹幹邊休息,他顧不得小頭目的阻攔,三步並作兩步小跑上去,一路滑跪倒在副隊長跟前,把那副隊長倒是嚇得應聲而起、持石刀戒備。

    連庭痛苦流涕:「副隊長,你可要為我們神風隊的百名兄弟做主啊……」

    副隊長朝小頭目皺了皺眉,問道:「怎麼回事?他是何人?」

    小頭目急忙上前湊在副隊長耳旁,輕聲細語地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詳細匯報。

    副隊長緊皺雙眉,用疑惑的眼神望著連庭,畢竟神風隊據點眾多,他也不可能認得每一位勇士。

    「你說你有要是來通知我?說吧,什麼事?」

    「副隊長,我們幾個兄弟當時正在鋪設荊棘陷阱……」連庭抬起頭,跪著抱拳匯報,突然他用謹慎的眼光望向小頭目。

    副隊長看了看連庭,又望瞭望小頭目,朝他說道:「你且退到一旁吧。」

    小頭目狠狠地瞪了連庭一眼,急忙恭敬地抱拳後退,站在十米開外等候。

    「好了,眼下無人,你可以放心說了。」

    連庭恭敬地磕了個頭,說道:「我們幾個兄弟當時正在鋪設荊棘陷阱,碰巧聽到神敵隊的幾個兄弟在林中商議要事,原本我們想要離開、不去打聽他們的秘事,可正要爬出挖好的坑時,聽到他們提到我們神風隊……」

    「所以,你們就留下偷聽了他們說話?」副隊長惡狠狠地朝連庭問道。

    連庭說道:「屬下知錯,副隊長可否讓屬下說完,再處置屬下?」

    「說吧。」

    「我們聽到他們這樣說道:『快去召集兄弟,葛盟主有令,今夜剷除劉永超'。」

    「什麼?」副隊長瞪大了雙眼,似乎不相信耳朵聽到的一切,「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副隊長,我們幾個當時也很好奇,所以靜下心來繼續聽,只聽那人繼續說:『劉永超此人狼子野心,這次敢毒害徐隊長,明日便會刺殺葛盟主,篡權奪位,此人不除,葛盟主徹夜難眠!'聽到這裡,我們中的一個兄弟因為極度驚恐發出了聲響,被他們幾個發現。原本我們人數佔優,可他們神敵隊向來在前線戰鬥,身強體壯,何況神隱隊有什麼精良裝備都是優先給予神敵隊的,我們哪裡是他們的對手,說話間便死了四個兄弟,最後……最後……只有我和那個張兄弟僥倖逃出魔爪,張兄弟也因為保護屬下深受重傷。若是他們奸計得逞,唇亡齒寒,我們神風隊的兄弟們恐怕都難逃魔爪、凶多吉少,副隊長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劉副隊長聽得憤怒不已,一拳打在樹幹上洩憤:「好啊你個葛天狂,老子安分守己,你卻這般誣陷我,既然你覺得我會反你,老子今日便反了你!」說著,劉副隊長朝據點大步走去。

    連庭偷偷暗笑,急忙收斂笑容,邊哭喪著邊緊跟上去……

    到達據點,連庭偷偷瞄向方泰,發覺方泰還未找到竹,不禁心裡焦慮起來。

    劉副隊長朝眾勇士呼喝:「葛天狂那狗賊誅殺我隊勇士,還妄想廢了神風隊,倘若我們還繼續隱忍謙讓,恐怕連這麼死的都不曉得,今日我便要去反了這狗賊,你們若是覺得跟上老子還有奔頭,便抄上傢伙與我同去……」

    眾勇士一呼及應,爭相抄起「武器」,往神敵隊主營地出發……

    方泰眼尖,一眼望見其中一人手持的正是自己遺失的竹,心中不安起來:若是被他拿去神敵隊,再想救徐隊長可就是痴人說夢了。

    方泰踉踉蹌蹌地走過去,往那人身上一倒,那人心善急忙扶起倒下的方泰說道:「張兄弟,你身體欠安,就不要前往了。」

    「不不不,兄弟都去冒險,我一人在此苟且偷生,當真是生不如死啊!何況我手無寸鐵,躺在此處也早晚成了野獸的腹中美食,還不如與兄弟們出生入死,哪怕是為你們擋住敵人的尖刃!」方泰言辭懇切,說得聲淚俱下。

    「張兄弟,你為咱們神風隊送來如此重要的訊息,你是我們神風隊的大英雄,萬萬不可再冒死前往了,來來來,這柄石刀我日夜打磨、鋒利無比,你拿著在此防身吧,我們定將神敵隊連根拔起。」

    方泰差點暈過去,要你石刀有何用,要的是你手上那根竹子啊:「不不不,這個石刀伴隨著你日日夜夜,我決計不能要,你將那竹劍給我吧,上陣殺敵它不如石刀鋒利,怕是作用不大!」

    那人望瞭望手中的竹劍,一把遞給方泰,道:「張兄弟當真俠義心腸,你放心,他們神敵隊區區數十人,定被我等殺得片甲不留,你便在此好生修養,靜候佳音吧!」

    望著大部隊遠去的背影,方泰和連庭二人差點沒笑出聲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5 13:43
第1卷 第十六章 百口莫辯

「走,快救徐隊長去。」連庭提醒道。

    方泰收拾心情,拿著竹子前往徐毅雯及祁天海處。到達時,周圍站著兩名護衛。

    「他們怎麼沒有一起去神敵隊?」連庭趴在地上輕聲問道。

    方泰趴在連庭身旁應道:「可能沒有通知到他們,也可能是劉永超故意留下他們二人看守。」

    「怎麼辦?」

    「幹!」說著,未等連庭反應,方泰一應而起,向那二人衝去。

    兩個守衛完全沒有料到會有人來襲,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方泰握緊雙拳,瞬間跑到二人面前,見到那二人完全沒有防備的意思,反倒不知如何下手。

    奈何救人心切,聽到他低吟一聲:「對不起!」雙拳齊出,同時打中二人,那兩名護衛應聲倒地,昏迷不醒。

    方泰揉了揉發紅的拳頭,急忙俯下身子去查看徐毅雯和祁天海傷情。

    雙指併攏觸及鼻息,雖然徐毅雯、祁天海依舊昏迷不醒,卻尚有微弱呼吸,方泰心下稍安,回頭朝正跑過來的連庭點了點頭。

    連庭心中的大石頭也算是放下了,道:「快救醒徐隊長吧,只要她醒了,所有的誤會都能解釋清楚了。」

    方泰手持竹子,將鋒利竹劍劃破徐毅雯及祁天海手臂,已呈紅色的血液慢慢順著傷口溢出……

    「方泰,你看,血都色了,還有救嗎?」

    「有救、有救、鐵定有救。」方泰雖然嘴上這麼說,可心中卻忐忑不安,他在竹林中是被新鮮的竹劃傷,竹汁滲入血脈解除了七彩斑斕蛇的

    「怎麼還不醒?方泰,不然你再劃條口子吧!」連庭著急地直跺腳,卻不小心光腳踏在了石頭上,疼得他將拳頭塞進了嘴巴裡。

    此時的方泰也是六神無主,只得聽著連庭說的,舉起竹打算再給他們二人劃條傷口。

    突然,一群急促的跑動聲在林中響起,方泰和連庭急忙收回神思,嚴陣以待。

    果不其然,劉副隊長帶著眾人折返回來了……

    「大膽方泰,竟敢將我等調虎離山,企圖刺殺神風隊隊長!」

    所有在場之人全都清清楚楚地看到:方泰高舉竹,將竹劍正對徐毅雯!

    方泰百口莫辯!

    連庭唇齒未動,輕音傳送:「方泰,徐隊長尚未甦醒,解釋再多也沒人會相信的,此時情形於你不利,我看咱們還是伺機逃跑,免得讓那狗賊捉去了,難逃一死。」

    連庭所言正合方泰心意,只可惜既沒能解徐、祁二人的蛇毒,也來不及救桂萬里和顧櫟,看來只能先行脫身,再做打算了。

    方泰與連庭交換了眼神,立刻明白對方心中所想,只見連庭哭喪著跪在地上:「劉副隊長,你快救救我,此人狼子野心,趁副隊長率眾人討伐之際,竟然挾持我,想要謀害徐隊長。」說著跪趴在地上連連磕頭。

    「連庭,別演戲了,我早知道你們二人串通,想要謀害徐隊長,所以在你們一同前去竹林之際便想了結了你,卻沒想到你福大命大。原本想,罷了,饒你一命吧,卻再次夥同方泰來我神風隊據點搗亂。

    「早在林中,我便識破你們的奸計,徐隊長中毒昏迷、葛盟主神龍見首不見尾,這林中知道我姓劉的只有方泰一人,我不過是將計就計,陪你們把戲演下去,好讓眾人一同看看你們的狼子野心。」劉副隊長分析得頭頭是道、句句在理。

    「劉副隊長果然智勇雙全,方泰,我看咱們還是歸順劉副隊長吧,他才是這林中的至尊王者!」連庭握緊雙拳朝著方泰打趣道。

    「別別別,我劉某人向來忠心耿耿,要我背叛我所敬仰的葛盟主,還不如取了我的性命,也好過日日內心的煎熬。」劉永超在屬下面前的言辭著實噁心,方泰和連庭聽了差點沒吐出來。

    「副隊長忠心可昭日月,葛盟主智勇方平天下……」眾勇士聽了劉永超的「肺腑之言」居然一同喊起了口號、表起了決心。

    趁著大家騷亂、劉永超自鳴得意之際,連庭慢慢站起身來,猛地一揮手,將剛剛跪在地上、抓進手中的沙土一併灑出,道:「方泰,跑!」

    方泰怎敢怠慢,二人如同脫韁的野馬在林中左繞右拐,消失不見了……

    據點裡的勇士們爭相去追,卻被劉副隊長攔了下來:「怕是追不到了,不過他們也跑不了,企圖殺害神風隊隊長罪可當誅,放消息出去,無論誰殺了他們二人,神刺盟重重有賞!」

    「副隊長,你這般代表神刺盟發佈消息,被葛盟主知道了恐怕不好吧?」一個Dai頭Dai腦的下屬關切問道。

    「不礙事,為我神刺盟清理門戶,葛盟主不會怪罪於我。況且,我正要去神敵隊商議要事,屆時與葛盟主知會一聲便是。  」

    方泰與連庭在林中奔跑了許久,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裡。

    二人喘著粗氣,坐在樹根下,回味著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驚心動魄的事情。方泰的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的難受,連庭也知曉方泰心中所慮,不再多言,二人便這般相互依靠著進入了夢鄉。

    翌日,第一個醒來的是方泰,他悄悄地爬起身,企圖不驚動連庭。

    「如果你想一個人回去一探究竟,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身後傳來聲響,方泰回過頭,發現連庭依舊緊閉雙眼,淡淡地說道。

    「我不想連累你,我也就去打聽一下,若是徐隊長醒了,我們也便不用東躲西藏了。」

    「以劉副隊長的個性,恐怕你還尚未到達那裡,已經被人五馬分屍了。」

    「那你說該怎麼辦?」

    「咱們去神敵隊,找葛盟主,葛盟主對你還是有些許好感的,也許會相信你說的。」

    方泰心裡知道,連庭說的正是自己首殺長獠野豬、讓葛盟主在其餘組織面前大耍威風一事。

    方泰不吭聲,當是默認了連庭的建議,連庭站起身子,伸了個懶腰,說:「走吧,早去早了!」說著,在前頭帶路。

    一路上,二人相對無言……

    突然,方泰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忙拉住連庭的胳膊:「聽說葛盟主神龍見首不見尾,若我們此次前去未能見到他,卻被其餘部將逮個正著怎麼辦?」

    連庭笑了笑說:「無妨,葛盟主不在神敵隊的日子裡,其大小事務皆有軍師陳鶴打理,聽說這陳軍師智慧過人且為人正直不阿,即便不信任咱們說的,也不會貿貿然無端殺害咱們,定會派人仔細調查,屆時咱們便有了轉機。」

    連庭一口氣分析完,聽得方泰是一愣一愣的,方泰心中不禁暗自佩服眼前之人,其心思縝密,實在是難得一見的奇才。

    二人正要繼續前行,卻不曾想身後多了兩個鬼鬼祟祟的小毛賊,那兩人持石刀上來便砍,毫不留情。

    幸好方泰警惕性高,一把推開連庭,才躲過一劫。

    「你們是何人?為何無端來襲擊我們?」方泰怒問。

    「你們二人可是方泰、連庭?」

    連庭氣不打一處來,上前一步說道:「正是爺爺我們,你們這些吃裡扒外的畜生,徐隊長平日裡待你們不薄,如今卻跟隨劉永超那狗賊,狼狽為奸。」

    「呵呵,我們可不是神刺盟的。」

    方泰內心暗暗吃驚,那二人剛剛當真下的是死手,自己並未得罪其他盟隊成員,除了劉永超還有他人想致自己於死地?

    「既然不是神刺盟的,為何要來殺我們?」方泰問道。

    「今日神刺盟下林中懸賞令:誅殺神刺盟神隱隊方泰及神風隊連庭。」

    畜生!

    方泰與連庭交換眼神,心中同時暗罵,無需多想,這懸賞令鐵定不是葛盟主下的,而是那狼子野心的劉永超!

    方泰一個箭步上前虛晃一掌,那兩個小毛賊果然上當,本能地向後仰去。見連庭急忙緊跟其上,雙腿用力一蹬,騰在空中,扭動腰部力量,雙腿膝蓋凶狠地蹬在兩個小毛賊的胸口。

    霎時,彷彿聽到了肋骨斷裂的聲音,只見兩個小毛賊倒地不起,口吐一口鮮血,捂著胸口哇哇大叫起來。

    「勸你們別亂動,否則斷骨插進內臟,怕你們也活不了多久了。」連庭說完便拉著方泰加速往神敵隊前行。

    「方泰,咱們得趕緊了,否則不知道還會遇到多少賞金獵人。」

    「確實如此,對了,我感覺你彷彿懂一些骨傷醫道。」

    「著實如此,我腦中總盤桓著這些東西,也許來這林中前,我出生在一個醫館裡吧。」

    果然如連庭所料,這一路遠沒有那麼平靜,幸好二人機警,方才躲過數次追擊。到達神敵隊盟地時,已經是晚上了!

    「你們兩個是何人?鬼鬼祟祟,出來!」

    方泰和連庭本想躲藏起來,想辦法伺機混進去,可沒想到神敵隊二十五人個個是訓練有素的精壯戰士,即便是漆一片的林子裡,依舊躲不過守衛的眼睛和耳朵。

    「我們二人是神風隊的兄弟,有事前來覲見葛盟主!」方泰、連庭二人抱拳相告。

    守衛用懷疑的眼神不斷上下打量著眼前之人……

    方泰原以為該守衛會不屑一顧、將他們二人趕走,卻沒想到守衛微笑著說道:「是方英雄吧?葛盟主早知道你會前來,早早地回了盟地,等候著你呢!」言罷,竟側過身子讓出一條道來。

    「難道是葛盟主聽說了昨晚之事?」連庭低聲問方泰。

    「不知道。」方泰搖著頭思考著,「也許是徐隊長醒了,將事情的緣由告知了葛盟主。」一想到這個,方泰整個人都精神了,連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頓時意氣風發,昂首走在前頭。

    不遠處,有一座用枝幹搭建的小屋,這是首領才有的特殊待遇,而葛盟主自然是在裡面歇息。木屋兩旁並沒有多餘的守衛,方泰敲了敲木門,便與連庭二人推門而入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5 13:47
第1卷 第十七章 風雨欲來

  一進屋,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方泰暗叫不好,只見葛盟主端坐在精緻的木椅上,怒目圓睜,而胸口則插著一把鋒利的獠牙。

    方泰急忙上前查看,片刻朝連庭搖了搖頭……

    此刻,神刺盟的首領葛盟主死在木屋之內,而木屋內只有方泰及連庭二人,倘若此刻有人前來,他們二人即便是有一萬條命也不夠死的。

    想到這一層,方泰不禁驚恐萬分、顫抖起來……

    二人輕手輕腳正欲出門逃走,外面傳來聲響……

    「神風隊副隊長劉永超拜見葛盟主,有要事相商!」那熟悉不過的聲音正是來自劉永超之口。

    「糟了!」方泰及連庭心中同時「咯噔」一下,如今在這木屋裡,無處可藏,該如何是好?

    說話間,聽得門「吱呀」一下應聲而開,門外站著二十餘人,將那木屋中的情形映入眼簾:胸口被獠牙刺殺的葛盟主以及兩個驚恐不已、無處可藏的「殺人凶手」!

    「不不不,你們聽我解釋!」方泰急忙想解釋,卻被連庭拉住了胳膊。

    「方泰,算了。」連庭沮喪地朝方泰嘆了一口氣,朝劉永超問道,「倘若我說我們也是剛來這裡,進屋便看見葛盟主已經被刺殺,你們會信嗎?」

    劉永超冷言冷語的回:「你說呢?我該信還是不信?」

    「呵呵……」連庭冷笑了兩聲。

    「神隱隊方泰、神風隊連庭刺殺神風隊徐隊長未遂,遭林中勇士追緝之餘,又跑來刺殺葛盟主,意圖謀反,其罪當誅,在場的兄弟無需留情!」劉副隊長朝眾人發號施令,鼓舞士氣。

    其實僅憑劉副隊長一人已是方泰和連庭難以招架的了,何況在場還有那麼多本領高強的勇士,今日怕是在劫難逃了。

    正當二人手足無措之際,神敵隊盟地四周燃起了熊熊烈火,林中皆為青澀少年,尚未學會生火之術,平日也不過是吃些野草、野果子充飢。此番火勢兇猛,將在場之人嚇得驚魂難定、手足無措。

    「快救火,快救火!不然咱們都得死在這裡。」不知哪個勇士喊了一聲,眾人亂作一團,爭相拿著各種器具撲火,反倒將那火越撲越旺,轉眼將辛苦鋪設的營地焚燒殆盡。

    方泰與連庭雙眼互視,知曉對方所想,急忙趁亂逃跑。劉副隊長本想追上去,卻被騷亂的人撞得東倒西歪,失去了目標。

    不一會,二人便尋得了逃生之路,只需逃出這火勢包圍圈,再想脫身就容易了。

    豁口越來越近,在火與林的交錯中,一個纖細的人影若隱若現,其身材曼妙、峰巒疊起、玲瓏有致,多半是一位妙齡少女。

    慢慢走進,定睛一瞧!

    不瞧尚可,這一瞧把方泰瞧得雙手微微顫抖,張大嘴說不出話來。

    眼前之人,正是方泰日夜擔憂,魂牽夢縈的神風隊隊長徐毅雯!

    「徐……徐……」方泰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眼淚在眼眶中打轉,聲音顫抖無力。

    「徐隊長,你沒事?沒事太好了,我們這幾天都快著急死了,多虧了方泰,你的蛇毒才能解,你定要為我們做主、為我們辯白,將那狼子野心的劉副隊長處以極刑!」連庭也激動不已,滔滔不絕地訴著哭,走上前去。

    「通!」徐毅雯抬腿便是一腳,連庭本沒有防備心,這一腳自然是躲閃不及,正中腹部,疼得他蹲在徐毅雯面前捂著肚子說不出話,口水從張得大大的嘴裡「吧嗒、吧嗒」流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方泰自然也是驚訝極了,這平日裡和藹可親的徐隊長為何要對連庭下如此重手,旁人可以誤會他們,可這徐隊長對他們的所作所為還是知曉的啊。

    細細瞧去,只見徐隊長面無表情、目露凶光、神情冷傲、渾身散發著濃濃的殺氣。

    現在的方泰哪還會觀察到這些,正欲上前問個究竟。

    「別,別過來……她不是徐隊長,或者她失去了神智。」連庭低著頭,費力地說著。

    方泰回過神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徐毅雯望著,果然徐毅雯的瞳孔放大,眼球幾乎佔據了整個眼眶,神情茫然無知、卻又有著濃濃的殺意。

    徐隊長微微撇嘴一笑,雪白細膩的肌膚在微顫中愈發誘人,猛地用腳踩在連庭後背上,震得連庭急忙用捂著肚子的手撐住地面,方才穩住身形。

    「啪啪啪……」徐毅雯似乎非常享受一般,反覆踩踏著跪趴在眼前的連庭,依舊直愣愣地望著方泰。

    「別踩了,別踩了……」方泰無意識地嘟囔著。

    「我叫你別踩了!」終於,在憤怒中爆發的方泰沖上前去救連庭,只見徐隊長輕盈的身子微微一側,橫向便是一掌劈來,此掌力雖看似柔弱,卻後勁十足、延綿不絕,將方泰一個翻身摁倒在地。

    連庭忍著疼痛,急忙上去攔腰抱住徐隊長,徐毅雯的腰纖細柔軟,觸及可彈,被連庭這樣熊抱住,自然是半點使不上力,只得在原地扭轉、嬌喘,可樣貌依舊冷傲、眼神依舊凌厲。

    「方泰,你快走,倘若我們都死在這裡,就沒人能救醒她,沒人能揭露劉永超的真面目,為了林子裡兄弟的安危,求求你,別管我,快走!」連庭憋紅了臉頰,一字一句地說著,他必須用最短的時間幫方泰下定決心。

    刺!說話間,一柄寒刃石刀破體而入,直刺背脊……

    「噗……」連庭覺得喉中腥甜,一口血從喉腔噴出,他轉過頭,用匪夷所思的眼神望著徐毅雯。

    徐毅雯有一瞬間感覺到了遲疑,瞬間又恢復了冷血表情,惡狠狠地抽出石刀,再次插入……反覆幾次,連庭背部早已是千瘡百孔,面前鮮紅一片。

    方泰哭著奔跑過來,卻被連庭擺手制止了……

    「求你,快走,我……我……」意識漸漸模糊,連庭的手無力地摔落在地,不再動彈。

    徐毅雯慢慢抽出石刀,鼻子嗅了嗅,又放在嘴邊用舌頭舔著,享受著……微微側首、魅惑地望著方泰,儼然一副女王親臨的態勢!

    方泰抽泣著,用滿身是汗的手臂拭去了眼淚,轉過身去消失在暗裡!

    這一夜,有火光的奪目豔麗,有巨樹的巋然不動,有野獸的狂躁暴虐,有風聲的低吟悲泣……葛盟主慘遭刺殺,而最敬愛的女伴殺死了生死與共的兄弟,這難以平靜卻終將歸於平靜的一夜……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5 13:52
第1卷 第十八章 救命稻草

    清晨,總會有幾許陽光穿透層層密密交錯盤桓的樹葉,照射進偌大的隆雨迷林。偶爾有幾隻靈雀嘰嘰喳喳地穿梭在枝葉間,撲騰撲騰翅膀又急忙飛走了,留下搖曳的葉子不停晃動……

    隆雨迷林裡,一棵粗壯無比的大樹下,一位赤身**的少年繾綣身軀,依靠著枝幹,躺著。

    他的雙臂緊緊地抱著蜷縮的雙腿,彷彿週遭的一切都令其恐懼,找不到絲絲安全感。

    即便躺著,他卻瞪大了雙眼,半響都不眨一下,目光呆滯,眼角還殘留著未乾的淚漬。

    從希望到絕望到希望到絕望,再到希望,最後徹徹底底地絕望……週而復始,他經歷了本不該經歷的一切,此刻他只是一頭睏倦受傷的野獸,恐懼死亡,同樣也期待死亡……

    方泰一動不動,嘴唇乾涸皸裂、滲出了血,他不願意去思考,哪怕這個林子裡滿是要殺死自己的人。

    即便是思考,又有何用?刺殺神刺盟葛盟主、焚燒神敵隊營地,這些罪名狠狠地扣在方泰的腦袋上,想必消息早已不脛而走、傳遍林中。

    神刺盟的成員個個恨不得手刃方泰,為盟主報仇。而其他組織的人則想誅殺方泰,換取懸賞物資。方泰獨身一人,眾叛親離,哪怕是三頭六臂也活不過今日了。

    方泰就這般渾渾噩噩地躺著,腦海中無意識地將這段日子林中發生的一切回味著。

    倏然,一個小小的片段從腦海中一閃而過,方泰不願意去回憶,卻又告誡著自己也許那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

    過了不久,他慢慢坐起來,揉了揉發紅的眼睛,又聞了聞已經一股餿味的身體,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慢慢向著某個地方一瘸一拐地走去。

    方泰的額頭不斷地滲出汗來,連日來高度緊繃的神經得以舒緩,他膝蓋的疼痛卻一股腦的發作起來,疼得他只能緩步前行,乾涸出血的嘴唇早已泛白。

    不知走了多久,至少林中已見不得陽光透過樹葉照射下來,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方泰已是左搖右晃、站立不得,腦中「嗡嗡」作響,頭暈目眩,一個趔趄跌倒在地,昏迷不醒……

    當溫柔的光線照耀在臉頰上,愜意地伸了個懶腰,這是方泰近日來睡得最舒服的覺了。

    不知是昏迷了一夜還是兩夜,至少方泰還活著,而且飢腸轆轆,能夠感覺到餓原來也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一個人慢慢走近,在方泰頭頂處站定,望著方泰。

    「你擋了我的陽光!」方泰一動不動,眯著眼說道。倘若眼前之人想要傷害自己,完全可以趁自己昏迷的時候,犯不著多此一舉。

    那人沒有離開,而是笑著繼續望著方泰。

    「有吃的嗎?我餓了。」方泰眯著眼睛直愣愣地望著那人問道。

    眼前之人想了片刻,無奈地嘆了口氣,轉過身向前走去,走了不到五步,發現方泰依舊懶洋洋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回頭說道:「你既是餓了,跟著我來便是,躺在那裡可不會有食物自己飛進嘴裡去。」

    方泰聽言,坐起身來,揉了揉腫痛的膝蓋,猛地一用勁站起來,跟著那人朝同一方向走去。

    當食物出現在方泰眼前時,方泰已經迫不及待了,這頓飯絕對是方泰來這林中後想都不敢想的,只見他雙手握著野豬蹄,一邊拚命撕咬著、狼吞虎嚥,一邊支支吾吾地說著什麼。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把嘴裡的嚥下去再說話,我可一句都聽不懂。」那人顯然有些不耐煩。

    方泰脖子一伸,將嘴裡的野豬肉囫圇嚥下,憋紅了臉頰,又急忙用拳頭捶著胸口。

    「慢點吃,全是你的,沒人和你搶。」那人見方泰噎著了,遞過一瓢水。

    方泰接過水一飲而盡,吧唧吧唧嘴,總算是將喉中的食物嚥下了肚子,繼而說道:「太好吃了,實在是太好吃了,這野豬蹄是怎麼弄熟的?我來這迷林中還沒吃過肉呢!」

    那人冷冷地笑著:「把肉弄熟很厲害嗎?」

    方泰想了想,「也是,這林中的大半物資都在咱們神隱隊的掌控之內,是吧?黎隊長!」方泰笑嘻嘻地問道。

    方泰面前之人正是神隱隊隊長黎晟!

    黎晟收回了笑容,恢復往日的莊重嚴肅,問:「方泰,你既然回來這裡,定是我託付你找尋之物有了線索?」

    方泰聽到這裡,原本洋溢的笑容也立刻收回,緊繃住了臉思索著,片刻,他長吁一口氣,回應道:「黎隊長,你可知葛盟主昨日被刺殺、神敵隊營地被焚燒殆盡之事?」

    黎晟身子後傾,盯著方泰的眼睛望了半晌,說:「嗯,昨夜便知曉了。」

    方泰左邊嘴角微微上揚,眯縫著眼睛說道:「那你自然也聽說了,那刺殺葛盟主、焚燒神敵隊營地之人是誰?」

    黎晟聽言,頷首道:「知道,傳言正是你方泰所為!」

    「那便是了,黎隊長對此是信還是不信呢?」

    「哈哈哈……」黎晟突然狂笑起來,他身子前傾,頭靠近方泰盯著方泰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信與不信,重要嗎?」

    方泰一愣,轉念一想,回覆道:「也對也對,不重要、確實不重要。」

    「那現在可以告訴我,我讓你找尋之物的線索了吧?」黎隊長的眼神充滿了神秘,方泰似乎猜不透此人的心中所想。

    方泰低下頭,玩弄著地上啃過的骨頭,默不作聲。

    黎隊長見狀並未再加刁難,只是微微一笑,站起身來離去,離去前說道:「你且休息吧,等你想起什麼了再來找我,這林子裡滿是要你命的人,也只有我神隱隊有保護你的能力。當然,你也需有被我保護的價值!」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方泰看不見背對著自己的黎隊長臉上的表情,心中愈發發毛。這林子裡的人日日徘徊在生死邊緣,難免變得陰險自私。倘若走出神隱隊的區域,到處都是要自己命的「豺狼猛獸」,可此處的人也絕非善男信女,多半是各懷鬼胎。一念及此,方泰後背驚出一身冷汗,提醒自己需多加小心,萬萬不能再行差踏錯。

    待黎隊長離去,方泰思量著先前他所說之話的份量。

    早前來神隱隊本部覲見黎晟隊長時,確實在林中密談中囑託自己找尋一物,可那時的方泰心中只記掛著製作樹衣一事,全然沒有將黎隊長的囑託記掛於心,事後更是拋諸腦後,若不是在生死邊緣偶然回憶起來,也自然不會跑來這裡。

    這件黎晟隊長極為記掛之物,方是方泰自己最後的救命稻草!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5 13:55
第1卷 第十九章 興師問罪

整整三日,相安無事,方泰躲藏在神隱隊本部的消息並沒有洩露出去,卻也不意味著神隱隊的人會友善地對待方泰。

    每當方泰經過窪地水塘時,人們總是斜眼望著他,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更加無人敢靠近他。其實這樣也正合方泰心意,方泰並不想與他們有太多的交集。

    窪地的佈局與往日沒有太多變化,只是多了一座類似方泰看到的葛盟主歇息用的木屋,方泰猜測多半也是那黎晟隊長用作歇息的地方。

    午餐異常豐富,不但有方泰夢寐以求的烤豬蹄,還多了一隻酥皮靈雀,即便沒有作料提味,在這林中卻已是珍饈美味了,其他人絕對是沒有這樣的待遇。

    飽餐過後,方泰一如既往地躺在窪塘遠處獨自歇息,享受著這愜意的陽光。其實方泰的內心糾結且焦急,可他知道此刻除了這裡也並無容身之地,自然也做不了想做之事。

    不一會,方泰感覺眼前的陽光又被擋住了,不用睜開眼睛也知道站在跟前之人是黎晟無疑。

    「嗯……三天了,忍不住來找我了。」方泰打趣道。

    黎晟轉身挨著方泰坐下,問道:「有話想和我說了嗎?」

    「想到什麼,我會去找你,當初是這樣約定好的吧。」方泰閉著眼睛幽幽地說道。

    「嗯……」黎晟一邊噘著嘴巴一邊微微點著頭,似乎覺得方泰所說在理,「我倒是等得及,就怕別人等不及。」

    方泰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坐起身來,望著黎晟。

    黎晟反倒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昂著頭望著天空。

    「不好了,不好了,黎隊長,大事不好了。」一個小個子氣喘吁吁、急匆匆地跑過來。

    黎隊長斜眼望了方泰一眼,慢悠悠地應道:「慢慢說,發生什麼事了。」

    黎晟的小動作當然被方泰盡收眼底,儘管方泰早已做好了最壞打算,卻還是等待著,看看黎隊長打算如何。

    那小個子撫了撫胸口,急忙說道:「神風隊的副隊長帶了幾十個人正朝我們這裡走來,看樣子、看樣子像是來算賬的。」

    「算賬?算賬算到我這來了?」黎晟佯裝氣憤,倏然又從容說道,「我和方兄弟去瞧瞧便可,你跟大夥說一聲,有貴客到,都準備準備迎接。」黎晟裝傻充愣的本事當真讓方泰大開眼界,他面對數十個來勢洶洶的人卻只帶方泰獨自前往,多半是要坑方泰一坑了。

    既然被黎晟將了一軍,方泰也無路可退,只得硬著頭皮上,跟在黎隊長後頭朝本部入口處走去。

    這林子雖是四通八達,可每個組織都會在陣營的四周設置陷阱,只留下一個入口派人把守,若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肆意亂闖,多半是要送了性命的。

    二人一前一後,不多時已望見劉永超帶著大批的人朝這邊走來。一見面,黎晟與劉永超二人便打起了哈哈。

    「劉副隊長,今兒個是吹了什麼風,把您給吹到我這來了,喲!還帶了這麼多兄弟,如此勞師動眾也不提前知會一聲,我好讓底下的人準備準備,迎接你們呀。」

    「黎隊長客氣,我不過是來和黎隊長敘敘舊,順便將那刺殺葛盟主、焚燒神敵營的叛賊方泰帶回去處置。」

    「什麼泰?劉副隊長說的話在下可聽不太懂。」

    「喏,就是你後頭那人。」劉永超朝著方泰努了努嘴。

    黎晟回頭一瞥,收回神態:「劉副隊長當真愛說笑,我這隨便帶了一人前來,便成了殺人放火的惡賊,若我是帶了一群人來,豈不是要把這林子給焚個乾淨?」

    「昨日大夥親眼得見,方泰刺殺了葛盟主、焚燒了神敵營,而此人正是站在你身後之人。」劉永超見黎晟狡猾詭辯,乾脆把心一橫,惡狠狠地說道。

    「論地位,你不過是個副隊長;論功勞,你幾乎毫無建樹。僅憑你的一念之詞和眾人的臆測,便要我交人,是否太過兒戲了?」黎晟見劉永超態度強硬,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中,不禁也恢復了往日的嚴峻表情。

    「若是本軍師親眼所見,不知黎隊長信否?」這時,從劉永超身後走出一人,此人面容清秀、五官俊朗,隱隱透出脫俗之氣。

    黎晟似乎早已料到此人會來,並不驚訝,淡定無比地說道:「陳軍師向來做事嚴謹公道,在下自然是相信陳軍師所言非虛。」

    「既然如此,你與葛盟主、徐隊長最早相識,是生死與共的至交兄弟,為何此時卻要偏袒那廝?」

    黎晟不驕不躁,緩緩道來:「我說的是陳軍師定不會欺瞞我等,卻並不代表說陳軍師沒有被其他人設計欺瞞。」

    「休要巧言狡辯,看來黎隊長為了偏袒方泰,決意要將那屎盆子扣在他人頭上了?」劉永超自然看不慣黎晟圓滑過場。

    「黎隊長,你是何意思?」陳軍師眉頭稍緊。

    「當日召開林中大會,宣佈成立三個小組時,有一短髮少年當場表示對葛盟主的不滿,揚言會看著我們一個一個去送死,他便是刺殺葛盟主的最大嫌疑人。」

    「笑話,你當在場的兄弟都是傻子嗎?親眼看到的凶手不認,去認一個消失已久沒有出現的傢伙。」劉永超嘲笑道。

    「是嗎?沒有出現?」黎隊長冷冷地直盯著劉永超,看得他心裡發毛,眼神四處躲藏,「據我所知,那短髮少年事後加入了神風隊,隸屬神風隊管轄。」

    此話一出,眾人議論紛紛,當然不乏神敵隊葛盟主的二十五名親兵。

    劉永超雙手慢悠悠地鼓掌,搖著頭說道:「黎隊長啊黎隊長,你編故事的本事在下實在是佩服的緊,這眨眼的功夫又扯到我們神風隊的頭上了?」

    「葛盟主被刺殺前一天那晚,劉副隊長是否帶著一名侍從去覲見了葛盟主並且一直留於神敵隊營地?方泰去那以後發生的一切難道不像是事先布好的局?」

    方泰聽到這裡,心中咯噔一下,看來黎隊長早已是心中有數,知曉當日發生的一切,那救命的大火也自然只有他有這能力放了。當一切漸漸明朗,方泰不禁心中責罵自己連日來對救命恩人的不敬。

    劉永超冷笑一聲:「黎隊長巧舌如簧,我自然是說不過你的。」

    這時,陳軍師立於二人中間,說道:「既然你們二人各執一詞,苦無證據,倒不如將方泰與那短髮少年一同交出來,當面對質。」

    黎晟沉思片刻,歪著頭問道:「倘若……我不願交出方泰呢?」

    陳軍師站在原地啞口無言,臉上無光。

    「哈哈,黎晟,你以為葛盟主仙逝,這盟主之位就輪得到你了嗎?想要偏袒方泰,先估量估量自己的實力。」劉永超見事無轉機,索性拉下臉來,耍狠的。

    「即便輪不到我黎某人,也自然是輪不到你劉副隊長吧!」

    「那是自然,我此番前來便是受了我們徐隊長的全權委託。」

    「徐隊長當真委託於你?」黎晟追問道,劉永超目光閃爍不及。

    陳軍師搖著頭,悲傷地說道:「葛、黎、徐三人本是神刺盟創始人,感情甚好,如此內鬥,你們就不怕葛盟主泉下不安嗎?」

    然而方泰一聽到「徐隊長」三個字,心中也是莫名的悲涼,那夜的情景在眼前揮之不去,狠狠地擊打著他脆弱的內心。

    「也罷,不論是你劉永超還是徐隊長,神刺盟盟主之位想當便去當吧,我黎晟將會帶領神隱隊全隊脫離神刺盟,另立門戶,取名『十字軍團'!」黎晟看來早已心中下定了決心,一口氣說出了全部的想法。

    劉副隊長眉頭一皺,他知曉神刺盟的物質儲備皆由神隱隊管理,若是神隱隊脫離神刺盟,神刺盟自然是遭受重創,空留軀殼。

    倏然,劉永超狂笑道:「既然黎隊長決意偏袒方泰,想來多半方泰之所作所為也是由你指使的,早就想篡奪盟主之位了吧?」

    黎晟不再與其多言,沉默不語。

    一時間,氣氛冷到了冰點……

    半晌,劉永超似是下定了決心,即便自己一時半會無法說服所有的人,也只能先行了結黎晟,屆時選舉新盟主,再將那刺殺葛盟主的方泰認罪伏法。

    劉永超陰冷冷地說道:「黎隊長狼子野心,蓄謀已久,今日我便替九泉之下的葛盟主清理門戶,報仇雪恨。」言罷,朝心腹手下使了個眼色,立刻有十餘人將方泰及黎晟團團圍住。

    其餘眾人權衡思量,最後還是走上前去將他們二人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洩不通。

    黎晟、方泰二人身陷險境,絕無逃生希望,死神似乎已經舉起高高的鐮刀,漂浮在二人的上空,等待命運終結的那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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