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亡靈刺仙 作者:入墓三瘋(連載中)

 
Babcorn 2015-5-25 11:01:1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 7047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5 14:48
第1卷 第四十章 不相伯仲

    在這個瀰漫著腐臭氣息、暗無天日的洞穴裡,方泰獨自一人端坐在狹小的角落裡,試圖將這些日子發生的一切在腦中關聯起來。

    畢竟,除了這個,其他的他也無能為力!

    原本方泰想去查看一下朱愛東是否還尚有氣息,可那些衣蒙面人如同鬼魅一般看守著他,使得他寸步難行,只得無奈作罷,更不要說想方設法逃出生天了。

    為何劉永超要抓自己?方泰一邊玩著地上的石子,一邊將千絲萬縷的線索逐一分析。

    劉永超是刺殺葛天狂的最大嫌疑人,若是他想將罪名嫁禍給自己,也無需這般大費周章,憑藉他在這隆雨迷林裡的地位與聲望,抬著方泰自個兒的屍體扔在林子裡,說凶手已然伏法,相信多半無人敢公然質疑。

    何況葛天狂已經死了這麼多年,若說當時劉永超一口咬定方泰是刺殺葛天狂的元兇,還能助其坐上「神刺盟」盟主的寶座,可現如今戰事頻起,劉永超哪有閒工夫來做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

    既然不為名,那自然是為了利。方泰苦思冥想,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自己有何價值,需勞煩劉永超這般大費周章。

    咳……最近方泰腦子裡經歷的東西也太多了,什麼刺庭八將、什麼仙嬛玉洞、什麼貝朗水晶石……這些東西都是方泰不曾見過、甚至是不曾想過的東西,多半是上古時期哪位仙人留下的遺蹟。

    倘若摸不清劉永超的路數,屆時他來了,自己可如何應對呀?

    有時人腦就是這般奇怪,越是想縷清思緒,卻愈發混沌不堪。

    方泰就這般在洞穴裡渾渾噩噩地度過了不少日子,一日兩餐均由衣蒙面人送入洞穴中,方泰也試著設下埋伏,想伺機逃跑,奈何皆被對方識破、警告,為了苟且活下去,不得不放棄了這個念頭。

    也不知是在洞穴裡的第幾日,突然崖洞裡傳來打鬥聲……

    方泰坐起身子,側耳傾聽,當下手無寸鐵,若是貿然出去,必然是九死一生。更何況敵我雙方都不知道是誰,方泰難道要去幫助將其綁來的衣蒙面人不成?

    「方泰……方泰……你可在此處?」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方泰耳中。哈哈,是黎晟黎團長!想不到他竟然能找到此地來。方泰內心激動不已,急忙順著聲響跑出洞穴。

    一出洞穴便是空曠崖洞,只見黎晟帶來的猛士與衣蒙面人執刃廝殺,竟不相伯仲、勢均力敵。

    黎晟伺機一躍來到方泰面前:「幸虧情報人員將你的蹤影告知與我,不然就見不到你了,兄弟。」言罷,黎晟一把將方泰擁入懷中。

    「方泰,你莫要與他走,劉盟主當真有重要事宜與你相商。」徐毅雯一邊抵擋攻勢,一邊朝方泰叫喊到,只因其無法專心應敵,竟不佔任何優勢。

    「胡鬧!難道要他與你這擄人殺人的女魔頭同行嗎?他不怕,我還怕呢。」黎晟轉身怒斥。

    黎晟帶來的皆是一等一的高手,來勢洶洶且人數眾多,久而久之,衣蒙面人漸漸敗下陣來,眼見無法再九轉乾坤,徐毅雯攜數名手下跑入一條洞穴,消失了身影。

    其餘的衣蒙面人留下抵擋,企圖拖住追擊的步伐。

    「將剩下的歹人活捉了便可,那女賊無需顧忌,此行的目的便是救了方兄弟。」黎晟吩咐道。

    剩下抵擋的衣蒙面人聽言,互視一眼,皆舉刀自刎,說時遲那時快,未等黎晟部下反應過來,便只剩下一具具躺在地上、鮮血橫流的屍體了。

    「想不到劉永超訓練出來的死士還有這等心氣。」黎晟暗自讚嘆,方泰卻隱隱作嘔,數日以來,這種血腥場面他見得不少了,原本只求平靜生活的他卻被捲入各種廝殺流血事件中,不免揪心難受。

    「好兄弟,見到你平安無事,我這就放心了。」見手下在忙著收拾殘局,黎晟拉著方泰於一旁坐下談心。

    「可是其他弟兄卻……」方泰低下頭,傷心欲絕,尤其是朱愛東的死對於方泰的打擊是想當巨大的。

    「戰場博弈,生死難料,幸好我們的弟兄死得其所,若是在九泉之下,也當含笑欣慰了。」

    「死得其所?」方泰疑惑不解。

    「是啊,我們首戰告捷,將『弓月'拜佔老賊趕出了東面根據地,其落荒而逃,只帶了十餘人親衛。」黎晟趾高氣昂,甚是狂傲,方泰從未見過其臉上浮現出這般笑容。

    「首戰告捷?可前來通風報信之人說三軍久攻不下,首戰失利,我們便依從指令返回竹林,這才在半路上遭了埋伏。」

    黎晟聽言,緊皺雙眉,略有所思地說道:「我道是何人會趁機埋伏,原來劉永超早有預謀,才放出這等謠言,企圖坐收漁利。」

    謠言?謠,佯口詭舌!

    方泰的腦海中突然閃過這幾個字,轉瞬即逝!

    「黎團長……」

    「叫我黎大哥吧,這些年了,若是在喊我黎團長,可就顯得生分了。」黎晟像一位老大哥一般拍著方泰的肩膀。

    「黎大哥,劉永超為何不顧前方戰事,卻要陷害我們伏擊隊的勇士?」方泰並沒有將劉永超要見自己的事情告知黎晟,恐怕再生枝節。

    「劉永超狼子野心,與鄧總管相互勾結,佯裝攻打『弓月',實為伏擊咱們『十字軍團',妄圖將咱們『十字軍團'徹底剷除,好霸佔西南區域,稱霸隆雨迷林南部。」黎晟說到此處不禁恨得牙癢癢,「幸好鄧總管深明大義,戰前變節,幾費周折才將『弓月'重創。而後,劉永超這狗賊也重傷敗逃,沒了蹤跡,我們隨著密報這才找到了這裡。」

    密報?風,靈耳醒目!

    方泰的腦海中再次閃過幾個字,轉瞬即逝!方泰試圖將所有的事情串聯起來,奈何腦中如同一團亂麻,須抽絲剝繭。

    「好了,一切都等回去慢慢再談,須讓時神醫給你檢查一下身子,看看是否有傷。」黎晟說道。

    方泰環顧四周,已辨不清朱愛東死在了哪一條洞穴裡……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5 14:50
第1卷 第四十一章 相擁入眠

  黎晟率領部眾一路向東行進,方泰時不時地謹慎觀察,周圍確實無任何「弓月」的哨兵,看來黎團長所言非虛,東征三軍的的確確已然攻破「弓月」的防線,將其挫敗。

    方泰對戰場博弈絲毫不曉,並不清楚戰場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波詭雲譎的變數。但是先前「崎嶇壕」與「側身坡」一役著實讓其吃盡了苦頭,也得到了教訓,心中不免暗自悸動,這明槍暗箭的戰事博弈原來竟是這般刺激。

    第一次來到隆雨迷林南部,方泰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碧綠鋒利的竹圍、高低迭起的木屋、清澈見底的窪塘、因戰事而被擱置的集市、還有許多方泰喊不上名字的農作物……一眼望去,無邊無際!

    想來「弓月」一千四百餘人的勢力當真是非比尋常,方泰心中更加疑惑,原本三軍集結只為遏制「弓月」的侵犯,壓根兒沒有想過能一舉滅了「弓月」,莫非這「弓月」也是外強中乾、虛有其表罷了?

    對於如何俘獲「弓月」上千人,逼迫拜佔僅僅攜帶十餘親信敗逃,方泰越發興趣濃厚。

    「黎團長,您回來了?喲,方兄弟,看到您安然無恙,兄弟們就放心了。」一位勇士見到黎晟一行人,急忙上前打招呼。  

    方泰仔細端詳著面前之人,可怎麼也想不出他是何人,便問道:「黎大哥,這位弟兄貌似並非咱們『十字軍團'的吧?」

    黎晟意味深長地朝方泰笑了笑,拍著他的肩膀:「以後便是了。」說著大步流星走在前面,大夥兒急忙緊隨其後。

    「相公……」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方泰頓時渾身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雖然知曉愛兒、憐兒安然無事,心中自然是欣喜萬分,可愛兒在眾人面前這般不知羞恥地胡鬧,自己當真是面目無光,不知如何是好。

    愛兒如同一個小精靈一般蹦蹦跳跳來到方泰身旁,挽著方泰的胳膊,嘟起小嘴,盯著方泰細細地瞧著。

    方泰被愛兒這樣直直地盯著,心裡發毛,用手摸了摸臉頰,詫異地問道:「是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愛兒使勁搖了搖頭,依舊直直地盯著方泰的臉頰,眼眶竟有些濕潤。

    「我這完好無損地站在你面前,你哭什麼?」

    「我以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下次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你也不許再拋下我了。」愛兒說著說著,眼淚竟如斷線的珍珠,嘩嘩地落下來。

    見著愛兒這般面若桃花、猶帶雨霖的模樣,方泰心中不知為何有些酸澀、卻又暖暖的,實在是說不清道不明了,一時間忘卻了周圍的一切,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去擦拭愛兒的淚水。

    突然,方泰的餘光掃到了愛兒身後,只見另一名是妙齡少女羞澀地站在愛兒後邊,雙手在小腹前來回搓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那姑娘不是旁人,正是愛兒的妹妹——憐兒!

    方泰急忙縮回了手,望瞭望四周掩面偷笑的弟兄,「咳咳……」他故意用幾聲咳嗽化解了尷尬。

    深夜入眠,方泰被安排在一間安置在第二層的獨立木屋內,周圍的一切與「十字軍團」往日不同,嚴格說來,是更為紀律嚴明,容不得放縱與隨意。

    此處房屋構造奇特,層層相疊、互為依靠,形成天然的屏障,一旦敵人來犯,即可攻、亦可退,四通八達,擾敵於無形之中,不知哪位能工巧匠竟有這等奇思妙想。

    「吱呀!」一聲門響,方泰立刻神經緊繃地盯著門口,這幾日發生的事情早已讓方泰對待異動形成了條件發射。

    木門慢慢打開,從門縫裡探出半個腦袋,鬼鬼祟祟地瞅了一眼,又急忙縮了回去。

    「別藏了,我知道是你。」方泰無奈地躺了回去,說道。

    「嘻嘻,什麼都瞞不住相公。」愛兒嬉皮笑臉地走進木屋,跟在身後的是羞澀扭捏的憐兒。

    「愛兒,我能和你商量個事嗎?」

    愛兒一愣,應道:「這麼嚴肅?是什麼要緊的事嗎?」

    方泰抿著嘴,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

    愛兒也收起了一貫調皮的神情,目不轉睛地看著方泰。

    「你……以後在其他人面前可否不要再喊我相公了。」方泰說著說著自個兒的臉竟然紅了起來,接著又急忙補充了一句,「若是私底下你愛怎麼喊便怎麼喊,我……我儘量不干涉。」

    愛兒一時間竟然愣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應答,倒是憐兒「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聽到憐兒笑聲,愛兒這才回過神來:「死丫頭,有什麼好笑的嗎?你是笑姐姐還是笑姐夫?」

    當方泰聽到「姐夫」兩個字時差點沒暈過去,憐兒也是一臉嬌嗔地望著眼前這個調皮的姐姐。

    「愛兒……」方泰正欲繼續嘮叨下去,卻被愛兒打斷了話語。

    「好啦好啦,人家以後便不在眾人面前喚你作相公就是,可是總不能叫你方泰、方大哥什麼的吧?顯得多麼生分呀。」愛兒嘟著小嘴撒嬌,微紅的潤唇看得方泰心裡酥酥麻麻,說不出的感覺。

    「泰哥!叫泰哥怎麼樣?」

    「泰哥?感覺叫起來好奇怪哦。再說你又不是我哥嘛。」愛兒柔指托著下巴,煞有介事地分析著,「咦,我叫你小泰泰吧。」

    「小泰泰?怎麼那麼像狗的名字?」

    「嗯,小泰泰,不錯不錯,就這麼決定了。」未等方泰反對,愛兒便一人自說自話地決定好了。

    方泰著實拿愛兒一點兒辦法也沒有:「隨便隨便吧,我頭都大了。對了,來到這裡我覺得黎團長似乎地位提高了不少,不是『十字軍團'的勇士也對其禮敬有佳,這次東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知道什麼嗎?」

    愛兒聽後,眉頭稍緊,應道:「我與憐兒一直呆在指揮大本營,對於前方的戰事不甚瞭解,卻也從其他勇士那裡聽到了些許傳聞。」

    「快,說給我聽聽。」

    「當時你隨軍出征,我與憐兒擔心你的安危,只能不停地去詢問回營的傷員,從他們的口中卻並沒有打聽到你的情況。」

    「嗯,是啊,我與『十字軍團'的部分弟兄埋伏在崎嶇壕。」

    「但是我們打聽到劉永超在前線突然失蹤了,東征三軍亂作一團、不知所措。」

    方泰心中暗自思量,黎晟對自己說劉永超是打算佯攻「弓月」,實為偷襲「十字軍團」,從而一統正南區域。可戰場形勢瞬息萬變,劉永超為何還有閒工夫來特意活捉自己?難道自己比其千秋大業更為重要嗎?方泰不禁暗笑,自己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又何來這麼重要呢?其中原委定是自己這種底層勇士無法揣度的。

    愛兒繼續說道:「聽說是鄧總管陣前力薦黎團長統帥三軍,這才穩住了軍心。後來……後來不知是用了什麼法子,竟然以少勝多,大敗『弓月',『弓月'勇士或俘或降,只有十餘人跟隨拜佔逃了出去。」

    方泰微微頷首,將愛人所說的訊息記在心中,雖然這些傳聞不可全信,卻也是彌足珍貴的資源,足以方泰在腦海裡將戰局變化重新演繹一番。

    「後來,我向好幾位凱旋的勇士打聽黎團長是用了什麼方法才取得大捷,可他們一個個都諱莫如深,連隻言片語也不願透露,我也只好作罷。」

    「那是自然,戰略戰術豈是能隨意洩露的,若是被敵人探聽了去,以後誰都可以欺負咱們了。」方泰安慰道,他原本以為愛兒只知道一些皮毛,竟沒想到她一個女孩兒家家,卻能探聽到這麼多信息,想來也是仰仗她開朗的個性,可見其在這裡的人緣想當不錯。

    「那,現在東征盟軍算是解散了嗎?」

    愛兒搖了搖頭:「沒有,黎團長與鄧總管似乎還有其他的計畫,這自然是我無法打聽到的。」

    「既然如此,盟軍由誰掌權?」

    「當然還是黎團長了,據說『弓月'降兵盡數歸了『十字軍團'。」

    聽到此處,方泰倒吸一口冷氣,難怪此次回來覺得黎晟氣勢不同往日,現如今的「十字軍團」已是千人大團,其中雖然有部分俘虜尚未入編,卻也當真成了林中一霸。

    可是,方泰怎麼也不明白,鄧總管如此奸猾貪婪之人豈會將這麼大一塊肥肉拱手讓人,這會東征他豈不成了為他人做嫁衣?

    正當方泰思考著,愛兒、憐兒竟然脫去外衣,一左一右鑽入方泰的被窩之中。

    「喂喂喂……你們這是做什麼?男女授受不親。」方泰急忙想推愛兒出去。

    奈何愛兒盡耍賴皮,就是不願出去:「我和憐兒一直住在這間屋子裡,大夥兒也知曉你是我相公,當初分配木屋的時候便只給予了我們一間。」愛兒斜眼瞅著方泰,抿著嘴唇,委屈地說著。

    「我看你是只要了一間吧。咱們又不是真的夫妻,何況這兩女一男,共處一室,相擁入眠,成何體統。」

    「我與憐兒都不介意,你還矯情什麼?」說著,愛兒與憐兒便躺了下來。

    「我……我跟你說不清楚,我去外頭睡。」

    「你當真不願與我們同眠?」

    「這不是願意不願意的事。」

    「那就是願意了?」愛兒追問道。

    「哎……你伶牙俐齒,我說不過你便是了,我還是出去睡外頭,免得人家說閒話。」一言方畢,方泰便打算起身向外走。

    「額……相公,你慢一點,小別勝新婚,今夜我便是你的,還怕我跑了嗎?」愛兒這丫頭居然大聲朝著外面呻+吟起來。

    「喂,你這般不害臊,羞是不羞?」

    「哼,這外頭的守夜士兵正好無聊得緊,若是你執意要走,我便喊得更大聲,喊得大夥兒都聽到,反正你是我的相公,大夥兒才不會笑我呢。」說著,愛兒張開櫻桃小口,佯裝要繼續大聲呼喊。

    「欸!好好好,算我怕了你了,可我絕不能與你們同床共眠,壞了你們的聲譽。」

    「我們都與你同屋同眠了,外面的人還會認為咱們沒什麼嗎?」愛兒巧言善辯。

    「反正這是我的底線了,我睡地上,若是你不同意,哪怕你再怎麼捉弄我,我也要去外頭陪那些守夜的兄弟們。」

    愛兒見執拗不過方泰,只得妥協:「好啦好啦,真是一頭倔驢,迂腐的倔驢,沒情趣的倔驢!」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5 14:53
第1卷 第四十二章 上古古籍

    夜寒清冷,繁蟲狡鳴。方泰在這片富饒的南部土地上進入了夢鄉。

    午夜,寒風彷彿長著眼睛一般從木屋的間隙鑽入屋子裡,繾綣身軀,即使已然瑟瑟發抖,方泰依舊沒有甦醒,只覺得渾身痠軟無力、腦中天旋地轉,連日的波折使其身心俱疲,難堪重任。

    清晨,當溫柔的陽光透進木屋,方泰慵懶地微微睜開雙眼,渾身說不出的舒坦,暖暖的、軟軟的……

    軟軟的?方泰猛地一激靈。

    方泰左右一瞧,只見愛兒、憐兒正一左一右蜷縮在自己身旁,同自己一樣躺在地上,而那張木床自然是空空蕩蕩。

    方泰凝視片刻,只見二女面朝自己,臉色潤紅、小嘴微啟、吐氣如蘭、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方泰傻愣愣地就這樣望著,突然愛兒微微扭動著身軀,方泰急忙移開眼神,試圖躲避。幸好她並未甦醒,自然也沒有發覺方泰正在盯著自己看得出神,否則方泰必然又要被她戲弄一番了。

    只是這一扭動,原本穿著隨意的愛兒更是半露酥胸,一對白白嫩嫩的肉團躍入方泰眼中,近在咫尺。

    方泰猛地吞嚥了一下口水,喉中焦躁難耐,身體也莫名地發生了些許變化,自己也說不上來的變化。

    正當方泰手足無措之際,愛兒睜開一雙大眼睛,神情嬌媚地望過來,嘴角更是掛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笑容。

    僅僅兩拳的距離,四目對視!

    愛兒低頭看了看自己,又抬起頭盯著方泰的眼睛,輕聲問道:「好看麼?」

    「你……你什麼時候醒的?」

    「嗯……什麼時候呢?」愛兒故意用手指敲打著自己柔軟的嘴唇,慢慢地挑逗著方泰,「是你未醒的時候呢?還是你剛醒發現我們的時候呢?又或是發覺你盯著我看,我這才故意多露點給你看的時候呢?」

    方泰此時的臉如同猴兒屁股一般紅,燥熱無比,大腦更是一片空白。

    「相公,其實自打你在仙嬛玉洞救下我們姐妹二人那日起,我與憐兒便已是你的人了,只要你需要,我們……」說著,愛兒一條腿架在了方泰腿上,一支胳膊環上了方泰的脖頸,俏美的臉頰更是湊近方泰眼前。

    方泰楞出了神,半晌,他一把推開愛兒,站起身來,一顆撲通撲通的心依舊無法平復。

    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憐兒也自然也被驚醒了,只見她坐起身來,一隻手揉著自己的惺忪睡眼,詫異地望向姐姐。

    愛兒急忙雙手摀住胸口,支支吾吾道:「憐兒,你……你也醒啦,剛剛……剛剛有隻老鼠,是……方泰,對,是方泰把老鼠趕跑了。」

    接著,愛兒又轉過頭、紅著臉朝方泰解釋道:「半夜,你凍得瑟瑟發抖,口中還不知道說著什麼胡話,我們下床想問你怎麼了,卻發覺你額頭滾燙、渾身出虛汗,所以我們便躺在你的兩側,用……用體溫為你驅寒。」

    憐兒對姐姐的解釋並不敢興趣,而是饒有興致地歪著頭望著姐姐的一舉一動。

    愛兒自然也發覺了這一點,與憐兒打鬧著來掩飾尷尬:「臭丫頭,敢嘲笑姐姐。」

    望著眼前這對歡快的姐妹,方泰這幾日心中的陰霾也漸漸散去,原來人生還是有美好的。

    午後,方泰被黎晟喊去商議要事,經過一層層戒備森嚴的守衛,方泰終於再次見到了不同往日的「黎團長」。

    「阿泰,睡了一夜,身體好些了嗎?」

    「嗯,本就無大礙,黎大哥喚我前來是否有要事用得著我?」

    「哈哈哈哈,這『十字軍團'中也只有阿泰你瞭解我的心思,我打算派你去刺殺劉永超。」

    聽聞至此,方泰心中猛然一驚,立刻說道:「黎大哥,你應當知曉,當日刺殺葛盟主之人並非屬下。」

    「那我自然還是知曉的。」

    「可為何還要讓我去做這刺殺的任務?須知我這膝蓋的傷……」

    「哈哈哈哈,阿泰你誤會了,我並沒有打算你一人前去,先瞧瞧這個。」說著黎晟扔給方泰一本古籍。

    方泰接過來,一瞧,只見古籍封面上寫著:隱,暗藏隱匿。

    方泰腦海中仔細回憶著,這確實如當日仙嬛玉洞中的石屋裡所見文字一模一樣,難道那八個石盒裡的古籍都是被黎晟拿來了?細細推測,也並非不可能,那仙嬛玉洞的出口最後是通向原「十字軍團」的地盤,在自家門口有這麼大一個密道,聰明如黎團長,豈會不曉?

    「這個是?」方泰裝傻充愣,只當是頭一回見到這本古籍。

    黎晟微微一笑,說道:「哦,這是在圍剿『弓月'時,從劉永超那廝身上掉下來的,一共掉出來三本,我覺得這一本『隱,暗藏隱匿'適合在暗處觀察敵方動靜,可攻可守,便給予你吧,你須在出發前學會一招半式,足以保全自己的性命。」

    「這麼珍貴的古籍,屬下怎敢要,還是黎大哥您拿去學吧。」

    黎晟擺手道:「我黎某人向來喜歡刺激,這等藏頭藏尾的招式不適合我,我已有另外一本古籍98習,這個便賜予你,比起一本古籍,我好兄弟的性命更為重要。你若習得一招半式,這林中恐怕半數的人已不是你的敵手了。」

    方泰即刻在心中將八本古籍的特性回顧一遍,黎晟直言喜好刺激,便是戰場力敵,看來黎晟多半是在修煉「敵,刀劍鋒芒」或是「襲,襲絕刃」了。

    「這古籍我已讓團中有識之士參詳,他們一致認為此為上古遺志,於是我便思考是否集齊八本古籍,便可覓得逃出這隆雨迷林的法子。」黎晟繼續說道。

    逃出隆雨迷林?這數年來,方泰只顧在這隆雨迷林裡練習如何苟活下去,已經忘卻了最初的目的,便是逃出這人不人鬼不鬼的迷林。想不到黎晟在隆雨迷林裡不但混得風生水起,更是將如何逃出迷林時時刻刻放在心頭,絲毫不敢忘卻。

    此時此刻,方泰不禁對眼前之人的文韜武略佩服得五體投地。

    「黎大哥,此次前去刺殺劉永超只為取其人頭?」

    「不,我要活的!因為另外五本古籍必在其身上,我想劉永超一直偏安竹林卻能獲得此等上古神物,定是知曉一些隆雨迷林的玄機。」

    方泰一時難以消化,想不到短短一炷香的功夫,他竟然接觸到了一些從未想過的東西,彷彿穿透了雲霄,從高空俯瞰神州大地、千儀萬像一般!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5 14:55
第1卷 第四十三章 靈耳醒目

   天玄映百恩,物將羅萬等。必以星辰化,福澤祥龍騰。

    古有玄黃栽木成蔭,化巨木、羅萬獸,呈以福祉,為後人所仰。然黃河道人三拜九叩,得上古古籍,有上仙之遺志記之,修大道、位地仙,世人皆頌。

    如今,方泰得此上古古籍,必為三世修緣。只需其勤加修煉,雖不言傲視群雄,也必有安身立命之能。

    古籍似是手抄本,非竹簡所制,封皮微黃殘舊。翻開扉頁,寫有寥寥數字:上古紀元,萬界爭王,仙界修以暗殺之術,合八人之力,滅大小界首無數,天下聞之惶恐,得名刺庭八將。

    此書既然名為「隱,暗藏隱匿」,自然是記載修隱之術。方泰草草翻閱,前半部分為速寫圖畫,草木竹石,使用得當皆可為隱匿之物;後半部分為文字記載,分為隱術招式及心法兩部分。

    趁著月風高,方泰與另外一名勇士急速穿梭在隆雨迷林之中,只因方泰膝蓋有傷,二人前行速度還是被拖累了不少。

    「方兄弟,黎團長也給了你一本上古古籍了吧?」

    方泰沉思數秒,朝著那人點了點頭。

    「你的是什麼?」

    「隱,暗藏隱匿。」

    「嗯,先隱藏身體,再做判斷,可攻可退,實為強大。」那人略有心思地分析道。

    「哥們,你的呢?」方泰心中暗想,自己一時口快,將上古古籍的內容告知了他人,卻還不知曉同伴的,不免有些不甘心。

    那人冷笑幾聲:「風,靈耳醒目。我雖然只是學了些皮毛,可作為一名『風刺'自然是擅長探聽消息,為何這次極為危險的刺殺任務卻單單只派了咱們二人前來,當真是不將咱們的性命當回事了嗎?」

    方泰沉默不語,他心中又豈不是這般想法呢?莫不說這上古古籍記載的招式對於刺殺任務沒有半點幫助,即便是日常訓練的順刺、逆擊、橫削、倒劈的武學劍理方泰也並不熟知,假使此次前去一路上暢通無阻,見了那劉永超,以其精湛武學,方泰多半也是要送了性命的。

    奈何軍令出,行必達。此刻,方泰與眼前的兄弟只得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為「十字軍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別無他選。

    相行無言,不多時二人便已到達目的地。此處地勢陡峭,依山傍水,與隆雨迷林平日的環境大不相同。方泰見狀,不禁皺起了眉頭。

    「兄弟,我見此處樹掩壁陡、堪稱天險,必然是易守難攻,劉永超真真切切地躲藏於此嗎?」方泰問道。

    「你是信不過我?不要叫我兄弟,我有名字,張波。」

    「張兄弟,這消息是你打聽來的?」

    「雖然我這本上古古籍中的武學只是單單學了些許皮毛,也並無實戰用途,可這隆雨迷林裡大大小小事情還是逃不出我這雙醒目、這對靈耳的。」張波自豪地說道。

    方泰傻傻地點了點頭,張波當真是謙虛了,自古以來,戰事風雲變化向來取決於獲取消息的發達程度,這隆雨迷林已在其心中,才是最最實用的對戰武學。

    「那……劉永超此刻躲藏在什麼地方?」

    「不急,咱們先躲藏起來,等。」

    「等?等什麼?」方泰對於眼前支支吾吾的戰友實在是反感得很,原本黎晟只派二人前來已是心中略有微詞,現下出生入死的夥伴卻不願意將信息共享,讓自己像個傻子一般蒙在鼓裡,實在是大大得不爽。

    張波並沒有回答方泰,而是瞥眼望了方泰一眼,臉上露出厭煩的表情。

    著實無禮!若不是眼前之人是黎晟親派的戰友,方泰恨不得上去扇他兩個耳光,好好與他打上一架,只是此時身處險境,危難當頭,須以大局為重,不可誤了大事,方泰這才強忍怒火,與張波一同躲藏起來。

    另一邊廂,拜佔率領十餘親信敗逃,一路向西,投奔「九玄赤金盟」。

    作為昔日隆雨迷林中最大組織的首領,拜佔向來以神秘與孤傲聞名。眾人無一不對其好奇、揣測,卻又知之甚少。此時站在「九玄赤金盟」大殿中央的拜佔,披著一個色斗篷,繁密蒼白的鬍鬚從斗篷下纏繞打結,一眼望去顯得格外乾枯。

    色斗篷裡,一雙空洞深陷的雙眼疲憊地打量著四周,眼神中辨不清是恐懼、滄桑、寂寞還是絕望。

    臉上的褶皺如同一條條彎曲的蚯蚓佈滿雙頰,這副滄桑的模樣讓人如何相信其只是一位尚未弱冠的少年?

    「請問,旭烈何時前來?」渾厚穩重的聲音從色斗篷裡傳出。

    「混賬!旭盟主的名諱豈是你能隨意直呼的?」殿中守衛將手中尖矛齊齊指向拜佔,大聲怒斥。

    拜佔臉上的青筋不時跳動,若不是自己身邊出了叛徒,「弓月」豈會輕易敗給那群烏合之眾?自然也無需在此看這些小兵小卒的臉色,更不用將旭烈放在眼裡。

    「是是是,請恕在下先前無禮。請問,貴盟旭盟主何時能來見我?」拜佔抽搐著臉頰,強忍著怒火,恭敬地問道。

    「哼,我們旭盟主日理萬機,哪是你這等小人物相見便見的,耐心等著吧。」殿中守衛傲慢無禮。

    若不是拜佔日前結仇過多,此刻在這隆雨迷林滿是要取其性命的仇家,可謂是林子雖大、卻無容身之所,他又何必要在此受這等愚兵的冷言冷語?

    拜佔此次進入「九玄赤金盟」的大殿,親信皆被攔在殿外,更是被收繳了兵刃。想來這「九玄赤金盟」自打「弓月」瓦解後已成了這隆雨迷林中數一數二的組織,規矩自然是嚴苛了一些,此次拜佔前來投靠,無非是想皆其力量東山再起,報仇雪恨。

    月明星稀,偏疆苦寒。拜佔在大殿之中,不知不覺已經等了兩個多時辰,奈何其不僅沒有見到「九玄赤金盟」盟主旭烈的影子,連杯熱茶都未喝道。細細想來,絕不是其西蠻之人不懂禮數,而是這「九玄赤金盟」上上下下沆瀣一氣,有意刁難落魄的拜佔,給其一個下馬威。

    拜佔站立中央,閉目靜思,身形微微搖晃,這些日子其與部下只顧一味逃亡,莫不說早已飢腸轆轆,連日來水都未沾,這凡胎肉體的如何能支撐得住?

    「你累了,兩旁有木椅,可以坐坐。」一位善心的大殿守衛見其毅力非凡,於心不忍。

    拜佔微微睜開眼瞥了他一眼,露出難以察覺的笑容,並未回應,只是依舊這般木訥地站立著,閉目靜思。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5 14:58
第1卷 第四十四章 九金赤玄門‧旭烈

    夜魅迷影,蟲瑩伏息矣。

    隆雨迷林,西蠻之地,「九玄赤金盟」營地大殿內。

    一人身披色斗篷,閉目靜思,神情泰然,其在此站立已逾數個時辰。

    兩側大殿守衛已然更換了多次,那色斗篷中人卻紋絲不動,遠遠望去,仿若一尊雕像。

    那人正是先前敗於三軍聯盟之手的「弓月」盟主,拜佔!

    大殿外,一行人夜行至此。

    殿外守衛抱拳敬禮,來人未作停留,便疾步進入大殿之內。

    「拜盟主,大駕遠臨,若有怠慢,定要體諒體諒啊。」來者面帶微笑,不卑不亢。

    拜佔聞言,睜開雙眼,並未轉身,應道:「如今吾乃草莽無為之人,萬不敢妄稱百盟主了。」

    「欸……拜盟主太過謙虛了,如今不過是一時且退,並不影響汝之威嚴,只待時機一到,自然是東山再起,更勝往日了。」旭烈恭維道,卻真真地將拜佔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隨即朝殿中守衛吼道,「既有貴客前來,為何不看茶看座?這便是我平日裡教育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殿中守衛抱拳致意,拜佔心明眼亮,知曉他們不過是在自己面前客套客套,演一番戲罷了。

    「吾此番前來,並非祈求收留,而是有一事想與下相商。」拜佔緩緩轉過身來,站在眼前的第一人正是「九玄赤金盟」最大掌權人旭烈旭盟主。

    旭烈思量片刻,朝手下使了個手勢,其身後部下與殿中守衛盡數退出大殿。

    旭烈踱步走上前,在朝南主席位坐下,一手伏茶、一手揮袖說道:「『弓月'實力雄厚,非吾等小門小戶可以比擬,卻為何被一群臨時拼湊的烏合之眾打得落花流水。」

    拜佔嘴角微微一笑,自顧自地在一側椅子上坐定,應道:「一則因為我發展『弓月'過於快速,擴張架構並不合理,導致內部矛盾重重,外部賊寇更是眼紅得緊,我早已懷疑身邊之人許有變節,成我心腹之患。如此從裡到外毒瘤暗瘡的組織不要也罷。」

    旭烈抿了一口茶,笑曰:「想我『九玄赤金盟'地處西蠻之地,消息閉塞,卻也猜得一二,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弓月'即便要敗,也絕非朝夕之功。」

    拜佔心中稍有不悅,卻依舊喜怒不形於色:「不錯,本尊是故意捨棄了『弓月'這個累贅。」

    「哦?累贅?這話若是被旁人聽了去,定會以為下不過是愛惜面子的狂妄之徒。」

    「那……旭盟主也是這般想法?」

    「哼!既然拜盟主會不遠萬里來這西蠻之地找我,難道我會與那群小賊一樣鼠目寸光嗎?想必這第二個原因應該就是下所為的真正原因了吧?」

    「不錯,不錯……哈哈哈……這林中能與本尊一較高下之人,除了旭盟主別無他人了。」

    二人深談徹夜……

    回說隆雨迷林極東部一處天險之地。

    方泰與張波二人躲避在此,等待著……而方泰卻依舊被蒙在鼓裡,不知自己究竟在等些什麼。

    張波不言,方泰自然也不語,他向來不是會特意討好之人。

    正當方、張二人全神貫注地盯著前方時,遠處兩名呆頭呆腦的守衛相互攀談奔走,疑似劉永超的手下,方泰心中立刻明白了張波的計謀。

    張波慢慢彎腰起身,卻被身邊的方泰一把拉住。

    「你做什麼?莫要礙我。」張波輕聲怒斥。

    方泰眯著眼,不屑地問道:「這就是你要等的?」

    張波不耐煩地點點頭。

    方泰冷笑一聲說道:「我們是戰友,資源共享是最起碼的。因為你的自私,我們白白浪費了多少時間。」

    張波一臉疑惑地望著方泰。

    「好了,接下來交給我吧。」言罷,方泰挺直腰板站立起來。

    「你瘋啦?咱們在此苦等數個時辰便是為了此刻,若是驚動了他們,豈不打草驚蛇?再想用此計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張波急得唾沫橫飛。

    「此等費時費力的拙計,不用也罷。」說著,方泰用手掌將張波的腦袋壓入草叢,確保不被對面二人發現,自己則口中唸唸有詞。

    「誰在那邊?鬼鬼祟祟,還不速速投降,留你一具全屍!」突然,其中一名守衛大聲喝道。

    張波全身肌肉緊繃,暗叫不好,方泰必定是被敵人發現了。說來此時方泰就這般站立在面前,若是看不到才是見鬼。

    「你別疑神疑鬼的,自己嚇自己,此處空曠無垠,哪有什麼人?」另一守衛四周環視,隨即說道。

    那名神情緊張的守衛被同伴這麼一說,睜大了雙眼,卻是什麼也見不著,心中疑惑不已,只道是方才自己真真切切地望見了一個人影呀,如今卻是連個鬼影子也見不著了。

    張波亦是疑惑不解,抬起頭呆呆地望著方泰。

    方泰對他微微一笑,做了個嘴型:「別動,等他們走過來。」

    「他們怎麼會自己走過來?又不是傻子。」張波壓低聲音問道。

    方泰回以微微一笑。

    「那邊有動靜,咱們去瞧瞧。」

    「都說了莫要自己嚇自己,哪有什麼聲響?」

    「還是謹慎些好,如今劉盟主身負重傷,若是有敵人來襲,多半性命不保。」

    一言方畢,兩名守衛齊齊朝著方泰與張波躲藏矮叢走來。

    什麼?劉永超身負重傷?哈哈,當真是天助我也,方泰內心興奮不已。

    張波見事態發展順利,投以不同往昔的和善目光,方泰假意並未瞧見,將臉側向一旁,不作理會,心中卻是偷笑不止。

    未等兩位傻守衛走到跟前,方泰與張波二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出矮叢,出手制服二人,雙指緊扣脖頸處,只需稍稍使力,便能將他們的性命輕鬆了結。

    「問你們個問題,若是乖乖回答,饒你們不死,若是膽敢欺瞞我們,小命不保!」

    「哼!我們雖職位低下,卻也不是貪生怕死之徒,要命,只管來取!」那名意識警覺的守衛想不到竟是忠義之人,絲毫不畏懼死亡。

    張波嘴角微抽,手指輕輕使力……

    「不要……」未等方泰制止,那人已被喉管擰斷,沒了呼吸。

    方泰胸中淤塞,呼吸不暢,暗暗想來,自己確實不適合行刺,此行兇險異常、危機重重,張波雖心狠手辣,卻也是訓練有素,換作他人想必也是如此,奈何自己卻心慈手軟,早晚會誤了大事。

    方泰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的同伴不聽勸,已然沒了性命,想想又是何必,福是他人享,性命才是自己的,我看,你還是乖乖說了吧,我定饒你不死。」方泰語重心長地勸說,身子微微移動,阻擋張波的攻擊,一則他並不希望再添無謂殺戮,二則若是面前之人也被張波一時心急了結了性命,還如何覓得劉永超的藏身之所?

    那人親眼目睹同伴慘死,又聽到方泰嘆息,只以為方泰是為其性命被終結的哀嘆、藉以警示自己,自然是不曉得方泰此時此刻心中的不忍。

    只見他一個勁地說道:「我說……我說……我說……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來問你,劉永超那狗賊如今躲在何處?」張波耐不住性子,凶狠地問道。

    那人眼角瞥見張波一臉殺意,身子顫抖不已,下體已然失禁,說出的話也是斷斷續續、支支吾吾,聽得方泰與張波是雲裡霧裡,全然聽不懂他在說些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5 14:59
第1卷 第四十五章 赤色靈鳥

    翌日清晨,一隻體態豐碩、赤色羽毛的靈鳥飛落東部「十字軍團」(原「弓月」)營內。

    一位身材曼妙的女子悄悄走近……

    那赤色靈鳥眼眸流轉,撲騰、撲騰翅膀,落在女子左臂彎上,撒嬌似的用腦袋輕輕地來回蹭著女子的衣袖。

    女子微微一笑,美豔動人,白皙纖柔的小手溫柔地輕撫靈鳥的羽毛。

    靈鳥看似極為享受,竟閉上了雙眼,鳥喙輕啄示意。

    只見赤色靈鳥腳掌處綁了一個極為細小的布條,輕易不得見。

    女子慢慢將其解下,緩緩展開,裡頭寫有數行文字,字跡工整,筆鋒剛勁犀利。

    女子妙眸游動,半晌,其嘴角浮現似有似無的笑意,轉瞬即逝。

    女子未作言語,只是親吻了赤色靈鳥一下,抬臂一揚,靈鳥順勢而飛,撲騰著翅膀,沒了蹤跡……

    「十字軍團」新營地地處隆雨迷林正東方位,地勢高低起伏,多見溝壑、山丘……為天然屏障,進可攻、退可守。

    再往極東方向,人煙鮮至,依山傍水,山為「珈鷺山」,水為「澤沙渠」,為整個隆雨迷林夜最長的地方,尤以「陰氣盛」、「鬼抽泣」聞名於林。

    此刻,方泰與張波二人被「十字軍團」黎團長秘密派遣來這裡執行任務。

    奈何二人卻像無頭蒼蠅,沒了方向,在這片土地上不知身處何處、不知走了多久……

    「這裡這麼大,又這麼荒涼,去哪兒找劉永超?」

    「還不都是你!一個咬舌自盡、一個被你殺了!」方泰不禁埋怨道。

    「我原以為那個小賊貪生怕死,定會說出劉永超的下落,不曾想竟是刻意使我們放鬆警惕,然後咬舌自盡。」

    方泰嘆了一口氣,說道:「想不到劉永超的手下個個都是智勇雙全的義士,只可惜……哎,跟錯了主子。」

    「現在怎麼辦?」張波問道。

    方泰停下了腳步,望著張波,無奈地搖了搖頭,要在這裡找尋一個人,恐怕比大海裡撈針還難。

    「喂,你不是『風刺'嗎?這隆雨迷林裡還有人能在你的眼皮底下躲得無影無蹤?」方泰本對張波稍有芥蒂,如今逮著機會,還不抓緊調侃調侃?

    「我拿到這本上古古籍不過比你早了幾天,書中奧秘窺測一二,還沒有到達隨心所欲的地步。」張波如此懇切地回答,方泰反倒不知是信還是不信,畢竟這幾日來的相處,張波給予方泰的印象是一個沉默寡言、略有城府之人。

    「這上古古籍當真是奇妙無比,我也只是學了些皮毛,將身形與周圍的環境化為一體,這才瞞過了那兩個呆子。」方泰說道此處依舊心有餘悸,當時情況危急,機會錯過便不再有了,只能大膽一試。

    「那為何要讓他們自己走過來?」其實張波剛剛就想問方泰,只因那兩名守衛的死使其方寸大亂。

    「正如你所說,我亦未達到隨意所欲的地步,若是身形稍有移動,這周圍的環境也會隨即發生變化,旁人定能發現異樣,所以我只得忽隱忽現,使其產生疑慮,引誘他們自投羅網。」

    「嗯,黎團長將『隱刺'書籍給了你,我原本是大為不滿,只以為你是黎團長的什麼親戚,看來黎團長當真是慧眼識英雄,高瞻遠矚,不是我們這等卑賤之人所能妄自揣度的。」張波一反常態,感慨頗多,這幾日加起來尚不及現下的話語這般多。

    「哼哼,要是早些我們將資源共享,知己知彼,也不至於走這麼多的歪路。」方泰埋怨著,見張波獨自行走、又不再言語,只得繼續說道,「當然,現在也來得及,你不如將上古古籍拿出來參詳參詳,說不定能找到覓得劉永超藏身之所的方法。

    原本獨自一人走在前面的張波,聽到方泰的建議,不禁停下腳步,靜靜思索。

    片刻,其從懷中掏出一本書冊,方泰眼角瞥去,書頁泛黃,扉頁寫有幾個大字:風,靈耳醒目!

    張波側過頭,回望方泰一眼,眉頭稍緊,說道:「我去那邊瞧瞧,你就在此地守護,莫叫旁人發現。」言罷,便丟下方泰一人獨自離去。

    哼!他哪裡是怕旁人發現,分明就是害怕方泰心懷不軌,想窺測他的秘籍。

    方泰本不是這種雞鳴狗盜之輩,同行之人表現得如此明顯了,自然是克己復禮得好,千萬不要因為一時意氣,壞了大事。

    隆雨迷林中向來不乏紛爭!

    自從黎晟丟棄了南方領地,轉而掌控隆雨迷林東部後,南部便成了那些小門小派爭相搶奪的寶地。

    這一日,竹林往西。

    原「十字軍團」營地窪池周圍。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一片狼藉。

    顯然剛剛發生過慘烈的廝殺。

    一位虎背熊腰的光頭,手持一把大刀,扛在肩膀上,一隻腳踩在一堆屍體上。

    他的眼前是一群早已嚇破了膽兒,哆哆嗦嗦,進退不得的「敵人」。

    「怎麼?就這點兒能耐,也敢來跟我搶地盤兒?也不打聽打聽,這隆雨迷林裡,我彪三兒的名號,就是那『弓月'的拜佔老兒見了我,也得客客氣氣的,禮讓三分。」光頭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抬起腳向「敵人」走去。

    那群慫貨哪裡還有抵抗的力氣,一個個都嚇得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祈求饒命。

    彪三兒許是殺紅了眼,豈能輕易饒了眼前的「獵物」?

    只見他猛地抬起大刀,雙手一揚,隨即順勢一揮,面前二人的腦袋便齊齊地落了地,朝地勢低的地方「骨碌骨碌」滾過去。

    頓時,驚叫聲響徹森林……

    有幾個膽子小的甚至暈了過去,不省人事。

    彪三兒手中的大刀看起來有十餘斤重,隆雨迷林裡稍微瘦小些的根本揮舞不動,可見其臂力著實驚人。

    「胡彪,回頭望望我是誰。」一個雄厚穩重的聲音出現在胡彪身後。

    「老子沒空,一邊兒玩去,趁著老子這會兒忙,趕緊滾蛋,免得丟了性命。」彪三兒頭也沒回,傲慢地一擺手說道。

    看來,這隆雨迷林的南方領地,彪三兒可以稱得上是一號人物。

    彪三兒沒有回頭,可並不代表他的手下會置若罔聞。

    只見他們一個個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雙腿哆哆嗦嗦得不聽使喚。

    其中一人輕輕地拽了拽彪三兒的衣角,斷斷續續地說道:「頭……頭……頭兒。」

    「頭,頭,頭,頭什麼頭?你結巴啦?沒用的慫包!大白天兒的,見鬼了?」彪三兒一把甩開手下的拉拽,罵罵咧咧地回過頭去一望。

    不望不打緊,這一望,將他也望得愣在了原地!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5 15:01
第1卷 第四十六章 心狠手辣

  「彪三兒,我還以為林東之戰,你也丟了性命呢?想不到竟好好地在此,毫髮無損!」

    彪三兒面前之人慢悠悠地說著,彪三兒等人萬萬不敢插話,卻也無力逃跑。

    「彪三兒,過去便隨它過去吧,你是如何逃出來的,我也不想多追究,只是這『林南'區域我要了。至於你,幫我做幾件事,事成之後,若要離去,我定不為難你。」那人言語平緩,字裡行間卻隱隱地透出霸道之氣,令人難以抗拒。

    但是,總有一兩個被恐懼支配了大腦,而做出傻事的蠢蛋!

    「你……你……你以為你多了不起?區區一個人,還想唬住我們這麼多人,找死!」蠢蛋持械上前,揮刃便劈。

    彪三兒猛地閉上了眼睛,心中矛盾重重。

    一方面,他希望蠢蛋手下能殺了對方,自己便不用再害怕什麼。

    另一方面,他又不希望蠢蛋手下貿然行事,若是傷了眼前之人,自己也定是沒好下場。

    眼見寒刃臨面,其沉穩不燥,身形稍縱便輕易躲開了攻擊。

    那個蠢蛋一時間愣在當場,給他十個腦袋也是難以對眼前的場景進行及時的判斷,畢竟實力之懸殊,猶如天壤之別。

    剎那間,彪三兒的身旁出現了一個身影,將彪三兒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嘴角流出了哈喇子。

    「彪三兒,借你兵刃一用!」

    話語將至,彪三兒只覺的手腕處關節痠軟,手中便沒了半點氣力。

    十餘斤重的大刀隨即順勢下落,正在此時,一隻滿佈老繭的粗厚手掌穩穩地握住下落的刀柄。

    只見那人手持大刀,輕跑幾步,躍至呆若木雞的蠢蛋面前,單手持刀,面無表情地隨意一揮,便將那人的頭顱砍了下來。

    頭顱因其揮刀的千鈞之力,朝著森林深處飛去,沒了蹤影。

    猩紅的鮮血從沒了頭顱的頸脖處噴湧而出,飛濺在臨近的幾個人的臉上、眼中、口裡……

    屍體緩緩倒下,抽搐幾下,不再動彈……

    「啊……」

    「啊……」

    「啊……」

    ……

    那一瞬,森林裡。

    尖叫聲,驚吼聲響徹隆雨迷林,經久不絕……

    幾名口中濺入鮮血的人,甚至發狂地揮舞起手中的兵刃,卻有毫無章法。

    彪三兒癱坐在地,雙手掩口,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持大刀之人見狀,搖了搖頭,不知從哪兒摸出幾隻骨鏢,揚手一揮。

    幾名瘋癲之人應聲倒地,沒了性命。

    剩餘活著的人萬萬不敢再發出一絲絲聲音,個個跪倒在地,連連磕頭。

    「你們也算是在這隆雨迷林裡活了數年,這種刀口舔血的日子還沒有適應嗎?」那人說著,將手中大刀朝著彪三兒扔過去。

    大刀在彪三兒面前落下,「哐當」一聲發出極響的聲音,把雙眼空明、傻傻愣神的彪三兒嚇了一大跳。

    「彪三兒,這刀挺沉的,你要兩隻手才能揮得起來吧?」

    彪三兒愣了片刻,連連點頭:「是是是是,挺沉的,還是拜盟主厲害,一隻手便將它揮舞得宛若游龍一般。」

    彪三兒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眼前之人,鼻中留下的鼻涕全都滑進了嘴裡,鹹鹹的,他也顧不得去擦拭。

    那是自然,因為此刻站在他眼前之人,不是旁人,正是林中盛傳:在林東之戰中,敗逃而丟了性命的「弓月」盟主拜佔!

    「拜盟主,你不是……你不是……?」彪三兒全然沒了先前的氣勢,此刻如同一隻哆哆嗦嗦、無家可歸的野貓,慎言慎行。

    「是什麼?這隆雨迷林裡是如何謠傳的?」拜佔雙手背在身後,喜怒不形於色。

    「大夥兒都說,您老人家在敗逃途中,已經仙逝,您……您……您是人是鬼?」

    「放肆!」

    「拜盟主饒命,拜盟主饒命,我彪三兒就是粗人一枚,不會說話,您莫要生氣。」

    「罷了罷了,早先『弓月'人才濟濟,埋沒了你,沒有將你重用。如今我有幾件事需你去辦。」

    「是是是,我彪三兒從今兒起,這條命就是您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嗯,起來吧,先將這南部地盤收拾乾淨。」拜佔吩咐道,胡彪雖然粗莽,卻也懂得這「收拾」二字的含義。

    胡彪右手握緊刀柄,慢慢站起來,眉宇間透射著濃濃的殺意,一對三角眼凶狠地望向癱坐在地上的人。

    「老大,老大,我們是你的人,你讓我們做什麼,我們便做什麼,你快跟拜盟主說說情,我們不想死。」胡彪的手下跪地連連磕頭,眼淚、鼻涕流了一地。

    胡彪其實亦是於心不忍,皺著眉頭,望向拜盟主。

    拜佔瞧了他一眼,並未作答,而是轉過身去,站定。

    胡彪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說道:「兄弟們,對不住了,哥哥我也不願意,死後莫要來找我,還是趕緊投個好人家,享福去吧。」

    「不要……」

    話音未落,胡彪的刀刃已被鮮血染紅。

    那群原本要與胡彪爭搶地盤的人更是嚇破了膽,一個個張大了嘴巴,卻又發不出聲音。

    此時的胡彪已經殺紅了眼,沾滿了鮮血的大刀在地上拖著,劃出一條又深又寬的痕跡,慢慢地走向他們。

    「彪三兒,住手。」

    猶如天神之言,彪三兒站立原地,萬不敢有半點違逆的意思。

    「這些人無需你動手。」拜佔回過頭,慢慢地走到彪三兒身邊。

    彪三兒雖不明白拜盟主的真正意圖,還是點了點頭,畢竟作為一名合格的屬下,首領的意圖是不能隨意揣度的。

    那群人以為拜盟主會一時心軟,放他們一條生路。

    可笑!當真是可笑!

    就連誠心誠意,願為拜盟主效勞的人,都被其殘忍屠戮,又豈會放過這些毫無干係的人?

    「你們當中只能有一個人活著!」一言既出,那群人驚恐地互相張望,拜佔繼續說道,「至於誰能活下去,你們可以商量好,也可以通過『實際行動',我只看結果。」

    聽到拜盟主所說之言,彪三兒心裡也是一驚,早已聽聞拜盟主手段狠辣、異於常人。今日眼見為實,其武功謀略絕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

    令敵人逃亦逃不走,殺亦不殺盡,「只留一人」這四個字猶如暗裡的明燈一般,是他們唯一的救命稻草。加之先前發生的一切早已使他們心神恐懼到了極致,如今這不輕不重的言語,必定能一擊即中,使其窩裡反,互相殘殺。

    果不其然,那群人眼神逐漸凶狠起來,如同一頭頭幾日未進食的惡狼,互相張望著,蓄勢待發。

    「弟兄們,莫要被恐懼矇蔽了心智,這拜佔狗賊狼子野心,我們只需要一條心,定能勝他。」突然,一人驚呼起來。

    拜佔也沒有料到,眼前的烏合之眾中竟然也有如此臨危不亂的人物,若是換做以前,定要將其納入旗下。

    只可惜,其他人早已迷失了心智,全然不理會同伴的建議。

    那人見狀,亦是無可奈何,握緊手中兵刃,朝拜佔衝過去:「你這狗賊,蠱惑人心,看我不收拾你!」

    彪三兒護在拜佔身前,抬起大刀,眼看就要砍下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5 15:02
第1卷 第四十七章 狡兔三窟

   (筆者的話:第一卷《人界‧隆雨迷林》即將完結,隆雨迷林裡的矛盾也即將一一浮現,究竟誰才是好人、誰才是壞人,每個人的目的究竟為何?將會在後面幾章慢慢展開,而隆雨迷林中所深藏的巨大秘密亦即將揭曉。第一卷的成績不是很好,筆者也知道劇情過於拖沓慢熱,可也沒辦法,一部完整的作品必須要把該鋪設的都鋪設好,後面才會一飛衝天、一鳴驚人!)

    正當胡彪舉刀欲誅殺眼前之人時,一隻大手一把擒住胡彪的肩膀,向後一拽。

    二人就這般向後翩飛而去,身形縹緲。

    胡彪自然知曉那人必是拜盟主無疑,卻又不禁在心中暗自驚嘆:早已聽聞「弓月」拜盟主武藝卓絕,今日得緣一見,修為之高,竟到了如此境界。

    「無需你動手!」簡短的一句話躍入胡彪耳中。

    頓時,一柄尖刃刺穿那持械來襲之人的胸膛。

    只見那人愣在原地,露出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低下頭,看了看從胸口露出的尖刃,又回頭望瞭望身後的同伴。

    「哐當!」一聲,手中兵刃掉落在地,身子也失去了重心,慢慢向前倒去。

    「殺!」……

    頓時,林中亂作一團。

    正如拜盟主所料,那群人為了唯一可以生還的機會,自相殘殺!

    那是一群被恐懼與絕望支配了身軀的野獸!

    而拜佔與胡彪所要做的,僅僅是安靜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觀這一場滅絕人性的殺戮!

    等待著,最後一個活下來的人。

    當拜佔靠近時,是踏著猩紅的血泊走過去的。腳下異常粘稠,無數具倒下、沒了呼吸的屍體流出的血交纏、混合、匯聚……

    最後化作一股哀怨,深深地埋入地底深處……

    跪在拜佔眼前之人,是一個瘦子,個子看起來也並不高。

    未作修剪的長發遮住了臉頰,看不清他的容貌、亦看不清他的表情。自然,拜佔也無需看清這一切。

    只是偶爾聽到其不規則的喘息聲,不知是因為殺戮的疲憊,還是因為難以平復的自責。

    他的手緊緊地握著一把長長的石刀,石刀插進泥土裡、插進血泊裡,支撐著他的身軀,不至於倒下。

    「你叫什麼名字?」拜佔渾厚穩重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人並未回答,也許是太累了,也許,已經不重要了。

    拜佔點了點頭,似乎是在肯定他,又似乎是在向自己點頭。

    隨即,拜佔轉過身,一言不發地走了,消失在隆雨迷林中……

    「欸……拜盟主,這小子怎麼處置?」胡彪愣在原地,遠遠地望著拜佔離去的背影,卻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好吧,算你小子走運。」言罷,胡彪朝那人啐了一口,三步並作兩步,追趕拜佔離去的身影,亦消失在了隆雨迷林中。

    然而,在隆雨迷林的極東區域,張波盤坐在一棵巨樹樹根處。

    其雙目怒睜、雙耳微動,週遭騰起一股幽藍氣息,忽隱忽現。

    幽藍之氣猶如煉蛇狂舞,時而舒展、時而蜷縮、時而扭動、時而繚繞……

    倏然,張波的雙眼金瞳鋥亮,雙耳似乎是拉長了數倍。那股幽藍之氣彷彿長了眼睛一般,爭先恐後地湧入張波的眼裡、耳中……

    頓時,週遭的氣流湧動,形成一股強大的威壓,四散開去,愣是將那站立在不遠處的方泰襲得搖搖晃晃,幾費功夫才勉強站定。

    方泰心下暗自驚嘆:這上古古籍當真是超凡卓絕,僅僅學了些皮毛便已如此了得,若是將那書中的奧秘盡數習得,豈非福緣深厚?到那時候,便真如黎晟所言,於這林中,多數人已不是自己的敵手了。

    正當方泰思量之時,張波已然吐納歸氣,站起身來。

    「張波,可有所獲?」方泰見狀,大聲疾呼。

    張波似笑非笑地朝方泰點了點頭,說道:「劉永超那狗賊的藏身之所,我已然獲悉,咱們這就去將他抽筋扒皮。」

    方泰、張波二人已經浪費了多日,此刻他們正加快步伐,前往劉永超的藏身之所。

    珈鷺山坐落在隆雨迷林的東面,山體高聳入雲。

    曾有勇士猜測珈鷺山的另一面便是隆雨迷林的出口,於是便自發組織了十餘人的敢死分隊,登山調查,以覓出口。

    奈何,此去不歸路,數年過去了,依舊了無音訊,無一人生還。

    此刻,矗立在方泰與張波面前的正是這一座連山腰都望不見的——珈鷺山。

    「張波。」

    「嗯?」

    「劉永超就躲在這座山裡?」

    「是啊,我雖然用了上古古籍中記載的尋人秘法,奈何功力尚淺,看不透徹,只是隱隱看到,劉永超那狗賊躲在這珈鷺山中,決計是錯不了的。」

    「你那功夫還能看到這座山的山名?」

    「看不到啊!」張波回應道。

    「那你是怎麼知曉這座山便是喚作珈鷺山的?」

    「喏!那邊不是立著界碑嗎?」

    順著張波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座斷垣石碑斜豎在不遠處的泥土之中,上面刻著:珈鷺山。

    方泰仰天凝視,雪白濃厚的白雲漂浮在珈鷺山的半腰處,山上鬱鬱蔥蔥,枝葉繁茂,許是有不少珍奇異獸,貿然上山恐要白白送了性命。

    「這珈鷺山如此巨大,你又沒看清劉永超躲在何處,我們如何找尋?」方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朦朦朧朧中看到有個山洞,山洞入口處漆一片……」張波努力回憶著點點。

    「對了,狡兔三窟,這劉永超最喜歡躲在洞穴裡了,只是沒想到他竟然能在拜佔的眼皮子底下建立巢穴。」方泰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來。

    於是,二人便急忙向山腳下走去……

    於此同時,「十字軍團」黎晟與「阿薩辛聯盟」鄧總管在木屋中品茗、議事。

    「黎兄,我的手下向我匯報,隆雨迷林的南邊出事了。」

    「哦?哼,什麼事?」黎晟將茶盞放到嘴邊,閉上眼,細細品上一口。

    「拜佔,帶著他的手下胡彪在南邊大開殺戒,揚言從今往後,隆雨迷林的南部區域便歸他所有了。」

    「就兩人?」

    「就兩人!」鄧超急急回答。

    「全死了?」黎晟繼續問道。

    「那倒沒有,總共二三十人,武藝倒是不錯,就是對戰經驗不足。最後,好像只活下來一個。」鄧超也端起茶盞,看了看,又放下了。

    「喲,想不到拜佔的功夫還有些能耐。」黎晟依舊不以為意。

    「當日,拜佔僥倖逃脫,如今他竟然公然挑釁,不如咱們派人去給他點教訓。」

    「哈哈,不用了,南邊林子就給他吧。」

    「給他?」

    「不錯,當日我前來攻打『弓月'就做好了棄南佔東的打算。」黎晟眯著眼說道。

    「當時黎兄你的部下精少,如今『弓月'的俘虜大多歸降了你,地盤自然是越大越好了。」

    黎晟微微一笑,並未應他,而是繼續喝茶。

    鄧超見黎晟如此這般,自然也是沒好趣,可又心有不甘,繼續說道:「黎兄!」

    「好了好了。」黎晟打斷了他的話語,「今日咱們就是敘敘舊,不談其他。」

    鄧超無奈,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奪門而去。

    「哎,這般牛飲,哪裡還品得出什麼個中滋味,當真是個粗人,糟蹋了這東嶺的茶葉。」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5 15:03
第1卷 第四十八章 生未同衾死同穴

   (筆者的話:第一卷人界‧隆雨迷林即將完結,當然了本書的精彩還會繼續,第二卷人界‧吞天仙境會繼續講述方泰的修亡靈體弒仙魔的故事,筆者會在後面加快節奏,敬請期待)

    待鄧總管前腳離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后腳便踏入黎晟屋中。

    黎晟抬起頭一看,微微一笑,繼續淡定從容的品茗。

    「老黎,鄧超說的也在理,現在你人多物豐,何不趁機滅了拜佔,永絕後患,也好一統隆雨迷林。」

    「滅了拜佔就能一統隆雨迷林了?」黎晟冷冷地反問道。

    「那也總比坐以待斃的好,老黎,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們現在正在……」熟悉的身影急忙說道。

    黎晟擺了擺手,打斷了那人說的話:「欸,我自然是知道的,否則這些年我派你是干什麼去了?」

    那人聽後,便不再多言。

    黎晟繼續說道:「拜狗賊的能耐即便你沒親眼見過,想必也多多少少聽過一些。憑他的功夫和手段,怎麼可能會有活口留下?」

    「老黎,你的意思是?」那人伸長了脖子問道。

    黎晟點點頭,說道:「拜佔就是刻意留下一個活口,給我、或者是給其他人走漏消息。」

    「嘖嘖嘖,這麼說來,拜狗賊是故意想引你過去了?」那人說道此處望了黎晟一眼,又補充道,「或者是故意引其他什麼人過去?」

    黎晟抿了一口茶,算是表示贊同之意。

    「可他獨自一人,即便是算上逃跑時帶走的心腹,也決然不是我們的對手啊,這不是找死嗎?還是……他有了什麼靠山?」

    黎晟用眼神示意對方說下去。

    「九玄赤金盟!旭烈?」那人分析到此,不禁掩口驚呼。

    「哼。」黎晟放下杯盞,眼中透射出前所未有的銳氣與光芒,「許是他就想讓咱們這樣順著思路猜下去。」

    「老黎,你這話是何意思?」那人疑惑不解。

    「倘若……拜佔與旭烈已然勾結呢?並且將那事也告知了旭烈,又當如何?」

    來人大驚失色,後怕不已,連連說道:「老黎,若是你這番分析屬實,那這隆雨迷林可要遭逢天翻地覆的變化了呀,你可想好對策了嗎?」

    「嗯,那是自然。」黎晟淡定從容。

    「何時?」

    「只一盞茶的功夫。」黎晟應道。

    「如何行事?」

    「事不宜遲,眼下正是良機。」

    「去何處?」

    「極東!澤沙渠!」

    「好,我去召集弟兄們。」那人如此應道。

    正欲出門,卻被黎晟攔住了去路:「此行前去恐有一番惡戰,人多了反倒未必是好事,讓『十字軍團'所有將士全部埋伏在通往『澤沙渠'的必經之路上,若是拜佔與旭烈來襲,也好抵擋一陣子。」

    那人點了點頭,二人稍帶些行裝,便晃開自家兄弟,匆匆離去了……

    木屋之中,那把茶壺,搖搖晃晃,壺中恰好水不剩……

    而木屋之上,趴在此處偷聽的鄧總管心中怒不可遏:好你個黎晟,老子對你推心置腹,你居然還給我留了這一手。

    另外一邊,方泰與張波二人在「珈鷺山」腳下找了半天,始終是找不到任何可以進入的山洞或是密道。

    甚至,他們二人連可以爬上山的寬廣道路都尋覓不到。

    仰天望去,只見山壁陡峭無棱,根本無處可以攀爬;山體高聳入雲,巨樹皆傍山而生,想要抓住樹幹更是天方夜譚。

    「方兄弟,沒想到這劉永超躲得竟是如此隱蔽。」幾番周折,加之先前耗費功力使出「靈耳醒目」中的技法,此刻的張波已是精疲力竭,彎著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方泰自然也是對劉永超的躲避技巧佩服的五體投地,早先在隆雨迷林臨近北處,若不是那群衣蒙面人自己打開巨樹豁口,給方泰引路,恐怕僅憑一人之力,即便在這林子裡活上百年,也斷然發現不了此等天然密道。

    一念及此,方泰忍俊不禁,自己所練的功夫可正是藏匿之法,奈何劉永超未加修煉,已然如此了得,若是再學了這上古古籍上記載的功夫,恐怕就是出動全隆雨迷林中的全部勇士,也是找不到他半點蹤跡。

    「方兄弟,你說這劉狗賊還能有飛天遁地之術不成?我明明是瞧見了他的藏身洞穴,可現如今連洞穴的入口都尋不到。倘若再拖延下去,黎團長知曉了,必定會怪罪於我們的。」原本一路寡言沉默的張波竟然因為心情急切,此刻囉囉嗦嗦地說個不停。

    方泰亦是心煩意亂,一時間沒了主意。

    「相公……」嬌音入耳。

    一個熟悉的聲音出現在方泰的身後。

    不必轉身,方泰也知曉身後之人,絕無他人,定是那個鬼靈精怪的丫頭——愛兒!

    果不其然,愛兒與憐兒正一路小跑過來。

    「愛兒姑娘、憐兒姑娘你們怎麼也來了?」張波搶在方泰前頭大獻慇勤。

    方泰瞥了一眼,既然張波問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自然也不用再問一遍了。

    愛兒朝張波微微一笑示意,望著張波是心神蕩漾,頓時精神了許多,挺直了腰板。

    「相公,黎團長讓我給你們帶個口信,要進這『珈鷺山'需從『澤沙渠'那兒走。」愛兒上前挽著方泰的臂彎。

    張波見了此景心中是苦澀不已,想想自己也算一表人才,為何這隆雨迷林中少見的美貌姑娘只對眼前這個方泰芳心暗許,旁人是絲毫不願多瞧。

    方泰見了張波的表情,自然也瞭解其心中的想法,冷冷地說道:「黎大哥為何派你們一介女流之輩前來?難道營中沒人了嗎?」

    愛兒聽言,一把揪起方泰的耳朵,說道:「死方泰,你是看不起女人是嗎?」

    憐兒急忙拉住姐姐,用手勢解釋道:「姐姐,方大哥是擔心咱們的安危,此行甚是危險,他才這般說的。」

    女人的臉猶如六月的天,愛兒嘟著小嘴思量片刻,立刻轉怒為笑,嬌媚地說道:「相公,你要去做這麼危險的事兒,愛兒甚是擔憂,自然是要與相公同生共死,生未同衾死同穴嘍。」說著說著,她竟旁若無人地依偎在方泰的懷中。

    方泰輕輕推開愛兒,臉色雖怒實為喜地嗔怪道:「你不是答應過我,在外不喚我作『相公'嗎?」

    愛兒扭捏著,朝方泰吐了吐舌頭。

    「走吧,去澤沙渠。」

    愛兒的前來,當真是解決了方泰與張波的困境,否則二人不知要在此地徘徊多長時間。

    四人同行,費了不少時間方才抵達「澤沙渠」。
Babcorn 發表於 2015-5-25 15:07
第1卷 第四十九章 柳暗花明

    (筆者的話:本書慢熱,許是不適合創娘的節奏,成績不甚理想,原本想斷更了,卻認為為了那十幾個粉絲還是繼續更新吧,反正存稿放著也是放著。本站依舊一日一更不變。點娘一日三更,喜歡量大的可以去點娘看。)

    「澤沙渠」距離「珈鷺山」其實並不遙遠,只因此處荒涼,大多土地未被開墾過,崎嶇顛簸,故而前行艱難。

    遙觀「澤沙渠」,宛若靈蛇伏地,寬約十餘丈,兩端不見首尾,綿延千里,與天際相連。

    「澤沙渠」水流湍急,水質污濁,渠岸泥沙堆積,踏足難退,實為天險。

    「哎喲,這裡都是荒山野渠,哪裡是洞穴的入口嘛。」愛兒許是有些勞累,噘著小嘴朝方泰撒嬌道。

    「如果嫌累,你可以先回去,本來這裡也不是一個姑娘家該來的地方。」方泰冷冷回應。

    「方兄弟,大夥兒都在這隆雨迷林求生了這麼些年,想必愛兒姑娘也不同往常的柔弱女子,定不會嫌苦嫌累的。」張波急忙緩解尷尬氣氛。

    方泰眉頭稍緊,眼前這個張波自從見了愛兒以後,廢話特別多,簡直與方才判若兩人。

    方泰搖了搖頭,正欲前行,只見遠處一個人影鬼鬼祟祟,不知在幹什麼。

    電光火石間,方泰一把攔住三人,齊齊蹲下,以免打草驚蛇。

    「怎麼啦?」愛兒嬌問道。

    「噓……」方泰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彎著腰、往前慢慢挪動,「我看到一個人,肯定是劉永超的部下,你們都彎下腰走,莫要教他發現了。」

    順著「澤沙渠」蜿蜒向前挪動,不消片刻,已然到達了那人影消失的地方。

    「相公,人呢?」愛兒略顯調皮地問道。

    方泰也懶得理愛兒,蹲下身子,仔細查看。

    「方兄弟,我瞧著前面似乎已經沒有路可以走了。那人你是確實見到了嗎?」張波也疑惑地詢問方泰,只認為是過於疲勞引發的錯覺。

    方泰順著「澤沙渠」望去,前面是一片沼澤潭,若是想要繼續前行,務必要游過沼澤潭。

    奈何沼澤潭表面雖有沼澤草及苔蘚覆蓋表面,卻無著力之處,一旦無心踏入,必將深陷其中,自身難保,又何以游到對面去呢?

    「此處渠水湍急,為何會有沼澤存在?」張波百思不得其解。

    「隆雨迷林中自然風景向來奇妙多變,見怪不怪了。」方泰順嘴一說,心中卻是有了主意。

    「劉永超躲在『吞天仙境'之中。」方泰如是說。

    「吞天仙境?」愛兒、憐兒與張波幾乎是異口同聲驚呼起來,轉念一想,莫要驚動了敵人,急忙用手摀住嘴巴。

    「你是如何得知的?」

    「喏。」方泰用手指了指山壁上刻的字,「刻著呢。」

    三人上前圍觀。

    「這麼說,吞天仙境的入口便在此處了?」愛兒問道。

    方泰點了點頭。

    「可怎麼進去呢?」愛兒使勁用腳在山壁上踹來踹去,依舊是找不到入口的機關。

    「你和憐兒回去吧,前面到底有什麼,我心裡沒底。」方泰低著頭,嚴肅地說道。

    愛兒沒有離去,也沒有似往日一般胡鬧,而是眼帶雨霖,扭捏地拉著方泰的衣角,說道:「方泰哥哥,我與憐兒若是離去,也不知該投靠何人,雖然你不願我叫你相公,可愛兒心中早已是真心將你視作自己的伴侶,此番前去生死未卜,即便是刀山火海,愛兒也定要與你相依相伴。」

    方泰從未見到愛兒這般模樣,望著其水靈靈的大眼睛,心有不忍。

    愛兒見方泰不再趕自己走,破涕為笑。

    方泰用寬厚的手掌拭去愛兒眼角的淚,笑曰:「傻丫頭,這般又哭又笑,也不怕旁人笑話。」

    張波自覺多餘,走向一旁。

    「相公,這吞天仙境到底是如何進去的?」愛兒盯著方泰的雙眼,問道。

    聽到愛兒又恢復了「相公」的叫法,方泰不禁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跳入這沼澤之中便可以了。」

    「跳進去?」除了方泰,其餘三人又一次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方泰,你不要命啦?」張波如是說。

    「其實我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若是你們想要離去、另尋出路,我自當不作阻攔。」

    「你可有什麼根據?」張波追問道。

    方泰搖了搖頭。

    「沒有根據,你就讓我們陪你一起發瘋?」

    「我說了……」方泰有些不耐煩。

    「是是是,你說了,信不過你就各走各的唄。」張波打斷方泰的話語。

    方泰嘆了一口氣,他並不想與張波在此多爭執什麼:「其實真要說什麼根據,我也是憑空猜測罷了,雨落入枝,匯之於渠,故而此林名喚『隆雨迷林',奈何天浩渺無垠,如何可吞?既然是『吞天仙境'自然吞的不是這無邊無涯的天空,而是在這沼澤之下,另有一番天地。」

    「憑空假想,如何當真?」張波似有不屑。

    方泰微微一笑:「這隆雨迷林中的奇事還少嗎?」言罷,未等其他人反應過來,便縱身一躍,跳入沼澤之中。

    沼澤厚重粘稠,張力十足,方泰的身子被沼澤中的泥水包裹著身軀,半點使不上力氣,身子也隨即慢慢下沉。

    「方泰……」

    「方泰……」

    漸漸地……傳入方泰耳中的聲音漸漸模糊……

    直到方泰的頭淹沒在沼澤之中……

    愛兒與憐兒跪在地上,泣不成聲,沼澤下面是否當真別有洞天,誰也不能知曉。

    「咱們怎麼辦?也跳下去?」張波問道。

    愛兒淚眼婆娑,抬起頭,說道:「相公已然跳進去了,我們自然是要跟隨的,若是老天爺眷顧,下面確實別有洞天,那自然是極好的,若是命數不好,在這沼澤之中,丟了性命,也是我們心甘情願,與相公共死於此,也好過在隆雨迷林那般詭異的林中獨自苟活。」

    「既然如此,我張波也絕非貪生怕死之徒,豁出去了,與你們同生共死吧。」

    方泰沒入泥潭之後,只覺得身子全然不受控制,順著泥水的流動向下沉。

    越沉越深,泥水對軀體的壓力也隨之減小,腳下似乎已經隱約能感受到活水的流動。

    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想不到這沼澤之下竟是清靈之水,涓涓湧動。

    方泰信心百倍,自己猜得果然沒錯,只是……

    只是,在這空氣稀薄之地呆得時間長了,恐怕就算有去往「吞天仙境」的出口,自己也是無可奈何了。

    早知如此,定要拜林中的奇能異士為師,學習閉氣之法,也好應對今日之困境。

    方泰暗自定神,以免因驚恐而亂了氣息,命喪池底。

    幾番掙扎,方泰奮力睜開雙眼,隱隱地見到池底果然有一亮光,定是出口無疑。

    怎奈何,這沼澤之下,水流緩急不一,愈是下沉,水流愈是湍急,更是如火焰般灼熱無比。

    方泰心下暗自驚嘆:原以為出口近在咫尺,不曾想卻是如此之遙遠,其雙眼被反常的水流燒灼得難以睜開,只能憑藉感覺摸索前進。

    突然,一陣激流將方泰的身體急速旋轉起來,方泰費勁全身力氣,妄圖穩定身形,奈何絲毫不起作用,痠痛的肌肉愈發難受,膝蓋的傷亦舊傷復發,彷彿四肢身體早就不是自己的一樣。

    方泰如同陀螺一樣轉動,雙臂收到水流的推動,張開向外。

    「啊……」水流漩渦越轉越快,如此威壓使得方泰的腦袋快要被擠裂開來,其胸口一陣噁心難忍,似要吐出來了……

    方泰失去了辨明方向的能力,甚至已經無力去控制自己的身體,只是在昏昏沉沉中感受到一陣最為強烈的旋轉之後,緩緩地停了下來,身體也因為過度的疲乏鬆散下來。

    隨後腦中一陣眩暈,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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