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三國之袁氏梟雄 作者︰寂寞劍客 (已結束)

 
mk2258 2015-5-27 18:34: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71 180942
w23164598 發表於 2015-6-22 23:34
第20章效忠

在虎牢關前跟呂布交過手的,雖說當時身邊有關羽、張飛兩大絕世猛男,但至少證明劉備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可是,該找誰學藝呢?袁術帳下貌似沒有超一流的猛將埃 袁否在城頭胡思亂想...

變起倉促,江東軍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然而,相對於城內的一邊倒,城外卻是另一副景象。

一開始由於江東軍毫無防備,所以讓出城投降的五百袁軍奪回了兵器,並且還斬殺了不少江東軍,可是很快,江東軍便穩住陣腳開始展開反擊。

單就戰鬥力而言,袁術的羽林衛是沒辦法跟孫策的這兩千騎兵相比的。

孫策的這兩千騎兵都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老兵,是精銳中的精銳,袁術的兩千羽林衛雖然也是從二十萬淮南軍中挑選出來的精銳,但無論是裝備、訓練還是戰鬥經驗,都無法跟孫策的兩千鐵騎相提並論,士氣就更不能比。

不到半刻鐘,出城投降的五百羽林衛就落入下風。

若不是城頭上的羽林衛給了袍澤足夠的弓弩支援,出城的這五百羽林衛只怕早就已經讓城外的江東騎軍給全殲了。

但既便這樣,到這會,城外的五百羽林衛也已經死傷過半,撐不了太久了。

殘存的兩百多羽林衛依託城牆結成方陣,負隅頑抗,江東騎軍採用的是騎兵對付步兵的經典戰術,後世稱之為剝洋蔥戰術,就是一次次的橫切,一層一層的剝掉步兵方陣的外圍防禦,直至步兵方陣徹底崩潰,然後一鼓聚殲。

當江東騎兵剝到第九次,城頭上忽然大聲喧嘩起來。

接著,大量血透重甲的袁軍羽林衛便出現在城頭上。

城外的江東騎軍便再顧不上對付負隅頑抗的羽林衛,紛紛勒馬駐足,一個個都翹首往城頭上方看,一種不安的氣氛開始在江東軍中漫延,難道,太史將軍和進城的兩百多袍澤已經遭受不幸?不,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太史慈將軍驍勇無雙,誰殺得了他?

然而,殘酷的現實很快粉碎了他們的幻想。

一個同樣被血跡浸透襦衫的青年出現在城頭,青年手裡拎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這顆人頭早已經被砍得血肉模糊,根本就看不清眉目,但是江東軍將士心中的不安情緒卻是更加的濃郁了,難道,難道真的是太史慈將軍的人頭?

襦衫青年猛然舉起人頭,令其面目正對城外。

「太史慈首級在此,爾等何不早降?1袁否高舉著太史慈人頭,大聲咆哮。

城外的江東騎軍頓時騷動起來,原本高昂的士氣頃刻之間就一落千丈,這就是勇將領軍的致命弱點,勇將領軍,身先士卒、所向披靡固然可以極大提振軍心士氣,可一旦勇將戰敗身死,整支軍隊立刻就會土崩瓦解。

下一刻,下蔡城門突然間打開,一隊隊羽林鐵騎氣勢洶洶,呼嘯而出。

原本縮在城牆下負隅頑抗的兩百多羽林衛殘兵也趁機發起凌厲的反攻。

因為主將太史慈戰死,江東騎軍的士氣原本就已經跌到谷底,此番又遭到袁軍羽林衛的兩頭夾擊,立刻全軍動搖,當一支軍隊沒有了士氣,失去了鬥志,那麼,無論再好的訓練,再精良的裝備也都是擺設。

勉強支撐了半刻多鐘,江東軍便兵敗如山倒。

「殺光他們,殺光他們,殺光他們1袁否站在城頭上跳腳怒吼,這一次,他終於沒敢像上次那樣率領羽林衛沖陣,上次他是別無選擇,這次他卻不敢再冒險了,身先士卒固然更容易獲得將士們的愛戴,卻也容易送命。

也許是時候學點武藝了,不求成為許褚、太史慈這樣的猛男,至少也不能比劉備、曹操他們弱吧?想當初劉備可是也曾提著雙股劍,在虎牢關前跟呂布交過手的,雖說當時身邊有關羽、張飛兩大絕世猛男,但至少證明劉備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可是,該找誰學藝呢?袁術帳下貌似沒有超一流的猛將埃

袁否在城頭胡思亂想,在城外,羽林衛卻取得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

是役,隨太史慈前來下蔡的兩千江東鐵騎,最後只逃回去不足五百騎,其餘不是被殺就是被生擒,袁軍還繳獲了數百戰馬,還有大量的甲胄以及兵器,更重要的,就連孫策帳下的頭號大將,太史慈,也被袁軍斬殺!

張牛犢率軍足足追出二十里才收兵回城。

一進城門,張牛犢就翻身下馬,無比興奮的走到袁否身邊,一邊手舞足蹈的說道:「公子,老張加入羽林衛也有好幾年了,從來沒打過這麼暢快的仗,服了,公子,老張真是服你了,也只有公子你才能帶著我們打敗江東軍。」

張牛犢身後,得勝歸來的羽林衛將士也紛紛向袁否投來無比狂熱的目光。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對於軍人武夫來說,只要你能帶著他們打勝仗,獲取戰功,他們就會義無反顧的追隨你,擁戴你,相反,如果你不能帶著他們打勝仗,那麼,哪怕你的出身再高貴,哪怕是帝室之胄,他們也一樣拋棄你。

譬如說劉備,明明是帝室之胄,可在前期為什麼老成不了氣候?

原因很簡單,因為劉備老打敗仗,別人跟著劉備覺得沒啥前途。

曹操就不同,除了十八鎮諸侯討董卓時吃過敗仗,後來就幾乎沒敗過,所以追隨老曹的能人就多,老曹也就很快形成了氣候。

袁否從張牛犢的身後找到了那個先後救了他兩次的年輕人,笑著問道:「兄台,現在你該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

年輕人還想推託時,張牛犢卻早已經替他說道:「公子,這廝叫徐盛,琅邪人,前陣子帶著他老母躲避戰亂經過壽春,某見他身手不錯,就強留下了。」

「徐盛?」袁否聞言不由得愣了一下,這也是一個猛人埃

不過在三國前期,由於猛人實在太多,所以不顯山不露水,到了後期,徐盛卻是東吳少數幾個有能力獨擋一面的大將之一。

被張牛犢道出身份,徐盛只得上前向袁否見禮:「徐盛見過公子。」

袁否沒有馬上回禮,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徐盛,從徐盛兩次拒絕報出名號,袁否就隱約能夠猜到,這傢伙明顯不看好袁氏的前途,所以並沒有打算在袁氏帳下多逗留,歷史上這傢伙最後不就拋棄袁氏投奔了孫權么?

不過,相比太史慈已成為江東孫氏的忠實走狗,徐盛這會還沒有投奔孫氏,應該還有挽回的餘地,雖然袁否對自己的魅力缺乏足夠的信心,但是有可能的話,袁否還是希望多招攬幾個像樣的謀臣武將的。

見袁否只笑不回禮,徐盛還以為袁否是嫌他禮輕了,當下長長一揖到地道:「徐盛,拜見公子。」

「呵呵,文向不必多禮。」袁否趕緊伸手攙住徐盛,然後盯著徐盛眼睛問,「文向兩次不願以姓名見告,可是在心裡瞧不起袁某?」

徐盛心裡奇怪袁否怎會知道他的字,面上卻不動聲色的道:「公子說笑了,在下一介庶族出身,又豈敢瞧不起公子?」

袁否知道徐盛這話言不由衷,不過他也不點破。

當下袁否又轉移話題道:「文向,令堂可安好?」

徐盛聞言神情一黯,道:「先母已於數日前見背了。」

袁否聞言不由一窒,說:「文向,有機會替我向令堂敬柱香。」接著又問,「文向,不知今後你有什麼打算?」

徐盛一時無言以對,這個問題他還真沒認真想過。

老母還在堂時,徐盛只想護送老母去個沒有戰亂的世外桃源,侍奉老母安享天年,現在老母仙逝,徐盛一下就沒了人生目標。

袁否說道:「文向若暫時無處可去,不若先留下。」

徐盛抬頭看著袁否,默然不語,憑心而論,之前徐盛並不覺得袁術、袁否父子是值得效忠的雄主,可現在,徐盛逐漸覺得,他之前或許看錯了袁否,至少從最近的這段時間,袁否的表現還是很值得期待。

不說,那就是默認,既便內心還有些動遙

「文向,那就這麼說定了。」當下袁否微笑著向徐盛伸出右手,徐盛稍稍猶豫了下,終於還是伸手,跟袁否用力相握。

見徐盛終於答應效忠自己,袁否頓時大喜過望。

尼妹的,這可是第一個向他表示效忠的猛人埃

當下袁否問張牛犢道:「老張,徐盛現居何職?」

張牛犢道:「徐盛因上次反擊有功,末將已經提拔他擔任隊長,這次這小子又斬獲了不少戰功,末將打算提拔他當屯長。」

漢軍編製,一伍五人,設伍長。

一什十人,分左右伍,設什長。

一隊五十人,分前後左右中什,設隊長。

一屯一百人,分左右隊,設屯長。

一曲五百人,分前後左右中屯,設軍侯。

一部一千人,分左右曲,設司馬。

一營五千人,分前後左右中部,設校尉。

「徐盛救了本公子兩次,一個屯長哪夠?」袁否直截了當道,「這樣,就讓徐盛當右部左曲的軍侯,對,就這麼著。」

「右部左曲的軍侯?」張牛犢目瞪口呆。

如今的右部,司馬趙鐵柱已經陣亡,標下兩個軍侯也在這次戰鬥中陣亡,徐盛被袁否提拔為右部左曲的軍侯,名義上說是軍侯,其實行使的就是右部司馬的職責了,尼妹的,這徐盛爬的也未免太快了吧?

「怎麼,你有意見?」袁否冷冷的道。

「沒有,末將當然沒有意見。」張牛犢趕緊搖頭,經過水門反擊戰,以及這次下蔡之戰的大勝,袁否在羽林衛的威信終於建立起來,既便是張牛犢這樣的悍將,也不敢輕易冒犯袁否的虎威了。
w23164598 發表於 2015-6-22 23:35
第21章陣亡

有宋謙賈華,你們聽見了吧,這廝其實並未親眼所見,某就說,以子義之英勇,怎麼可能折在袁否小兒手下?定是錯了,定是搞錯了,子義一定沒有陣亡。」 黃蓋卻揮了揮手,令殘兵退出帳外。 ...

袁否因為大勝江渡碧史慈而收穫的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

傍晚時分,袁術的大隊人馬就匆匆趕到了下蔡縣城,不過讓袁否難以置信的是,出壽春時的十萬大軍,居然只剩下不足萬人!

而且,袁術從壽春帶出來的足足上千車的器皿財物,也統統失落了。

更有甚者,就連袁術本人也是披頭散髮,身上的龍袍也是污穢不堪,看樣子像是剛從爛泥潭裡爬出來。

「父皇……」袁否迎出城門,準備跟袁術打個招呼。

袁術卻騎著馬直接就走過去,連看都沒看袁否一眼。

緊隨在袁術身後的是皇后馮氏還有太子袁耀,兩人同乘一馬,模樣同樣的狼狽,馮氏只冷冷的瞥了袁否一眼,袁耀卻沖袁否做了個鬼臉。

走在馮氏、袁耀母子身後的,卻是對年輕夫婦。

袁否融合了兩個人的記憶,自然認得這對夫婦,這女的是他的妹妹袁姬,男子是他的妹夫,也是仲家王朝的駙馬都尉,黃猗,此時此刻,黃猗、袁姬夫婦再沒有了平時的雍容華貴以及倨傲,除了狼狽還是狼狽。

袁姬對袁否還是一貫的冷漠。

黃猗進城門之前,卻回頭向袁否投來極陰冷的一瞥。

袁否的眉頭便不著痕的蹙了一下,這什麼情況?

黃猗的這一眼,似乎飽含著刻骨的仇恨,尼妹的,老子貌似沒怎麼招你惹你吧,至於恨成這樣么?

緊隨袁姬、黃猗身後的,還有不少勛臣,讓袁否費解的是,這些勛臣居然都向他投來仇恨的目光,彷彿袁否睡了他們阿母似的。

然後是閻象、金尚等文官,問他們都是搖頭不語。

直到紀靈走過,袁否才終於鬧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原來,孫策在打垮張勳的大軍之後,又馬不停蹄,接著打垮了紀靈的兩萬大軍!

說起來紀靈敗得其實挺冤的,紀靈的統兵能力要比張勳強得多,在袁軍將士之中的威信也要遠遠勝過張勳。

但是,紀靈最後卻還是敗了。

究其原因,卻是因為袁術在對陣的關鍵時刻心怯,提前開溜。

如果袁術老老實實呆在紀靈的中軍本陣,那麼紀靈就是耗也能把孫策耗死,兩萬人對孫策的一千騎兵,袁軍佔據絕對的兵力優勢埃

遺憾的是,當孫策率領騎軍向著袁術的中軍本陣發起突擊時,袁術膽怯了,想到孫策曾經在牛渚大營,以不足百騎衝垮了劉繇的十萬大軍,袁術就徹底的膽寒了,不等孫策衝殺到他的面前,他就跳下御輦,從宦官那裡奪了一匹馬,騎著馬跑了。

袁術這一逃跑,直接就動搖了袁軍的軍心,於是兵敗如山倒。

好在紀靈也是一員身經百戰的沙場宿將,面對這樣的困難局面,他還是拼盡全力帶回了八千多人,這已經是極好的結果了,就說袁術的另一員大將,張勳,給他的八萬大軍最後只帶回來不到八百人,兩相對比真是高下立判。

不過,讓人哭笑不得的是,還沒到下蔡,紀靈就被解除了兵權,剩下的這八千多殘兵卻被袁術交給了張勳。

袁否實在想不出來,袁術此舉是出於什麼樣的意圖?

如果說是擔心紀靈手握重兵,出現擅權,那現在把所有兵馬交給張勳,難道就不怕張勳會檀權嗎?所以最合理的做法應是將八千殘兵一分為二,分別交給紀靈、張勳這兩員軍中宿將來統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全交給張勳。

見紀靈有些悶悶不樂,袁否隨口就說道:「將軍放心,等見了父皇,本公子自會替你分說,絕不讓你受委屈就是。」

「公子千萬別這麼做。」紀靈當時就急了,說道,「陛下的脾氣公子應該比末將更清楚才對,陛下之所以見責末將,不是生氣末將損兵折將,而是因為……所以,公子越是替末將說話,陛下就越是忌恨末將。」

袁否這時才反應過來,敢情袁術奪紀靈的兵權,是因為紀靈沒有保護好他的鑾駕,害得他丟棄了那麼多器皿財物。

前文說過,袁術出身四世三公的袁氏,從小就極度講究生活品質,每餐必有精肉,每睡必先沐浴,而且必須得蘭湯,現在因為紀靈保護不力,一下丟了那麼多的生活必需品,袁術的生活品質就很難再保證了。

想到這裡,袁否便有些哭笑不得。

紀靈又道:「倒是公子你,也得小心了。」

袁否想起剛才黃猗還有那些勛臣對他的敵意,便心頭一激泠,壓低聲音問紀靈道:「剛才駙馬都尉還有一干勛臣進城時,對我的意見好像都挺大的,不過我實在想不起哪裡得罪過他們,不知道將軍是否知道原因?」

紀靈環顧左右無人,小聲道:「還不是因為公子你阻止勛臣貴戚的車隊出城,非得讓壽春百姓先出城,因為這,這些勛臣貴戚的財物全都失陷在江東軍手裡,公子你說,駙馬都尉和那些勛臣貴戚能不恨你么?」

「啊?」袁否頓時無言以對。

跟袁否一樣,孫策的心情本來也挺好的。

以一千精騎連續大敗袁術軍,擄掠了將近十萬壯丁不說,還繳獲無數器皿財物,孫策的心情又豈能不好?

孫策的心情好到都不太想去追殺袁術了。

當然,前提是袁術必須將傳國玉璽奉還。

不過隨著太史慈的死訊傳回,孫策的好心情立刻蕩然無存。

「你說什麼?」孫策劈胸揪住前來報涯胸甲,將他整個懸空提溜起來,然後鬚髮皆張,咬牙切齒道,「你說什麼?」

殘兵滿臉惶然,卻還是硬著頭皮說道:「主公,我軍戰敗了,太史將軍也陣亡了。」

「不,不可能!這斷然不可能1孫策劈手將殘兵摜在地上,厲聲喝斥道,「子義武藝不在某之下,袁術匹夫帳下有誰能是他對手?沒有人,袁術帳下根本就沒人是他對手,誰能殺得了子義,誰能殺得了子義?」

黃蓋、程普、宋謙、賈華諸將也是相顧駭然。

太史慈武藝有多高,他們比誰都清楚,能跟主公打半天而不分勝負的,放眼整個江東只怕也只有太史慈!周泰周幼平雖然也是萬夫莫當的勇將,但單以武藝而論,卻是要比主公和太史慈略遜一籌,這是毫無疑問的。

可是現在,太史慈居然陣亡了!

袁術軍中,竟然還有人能斬了太史慈?

豈不是說,這個人的武藝比主公還高?

當下黃蓋上前問道:「你,可曾看清楚,是誰斬了太史慈將軍?」

殘兵翻身跪伏在地,惶然道:「回稟將軍,是是是是,是公子否。」

「你說什麼?袁否?1孫策的虎目霎時瞪圓,瞪得簡直比銅鈴還大。

太震驚了,太讓人難以置信了,袁否那個廢物,居然也能斬了太史慈?

孫策好歹在袁術帳下呆了三年,跟袁否這個袁氏長公子當然是認識的,在孫策的印象當中,袁否雖然出身豪門,卻根本就是個廢物,三棍子都未必能打出一個屁。

可兩年不見,這廢物卻跟變了個人似的,先是領兵出水門反擊曹軍,令曹軍攻城功敗垂成,接著孤身出使曹營,以詐死之計將曹操、呂布、劉備還有他耍得是團團轉,他還險些跟曹操翻臉,現在,這廢物更是斬殺了太史慈。

這是真的嗎?怎麼感覺這一切都那麼的不真實?

這太荒唐了,袁否這廢物居然斬了太史慈,還有比這更荒唐的事么?

黃蓋也問那殘兵道:「你親眼看到袁否斬殺了太史慈將軍?說,可曾親眼看到?」

「小人並未親眼看到。」殘兵搖搖頭,又道,「不過小人的確看到公子否拎著太史慈將軍的人頭上了城頭。」

黃蓋又問道:「你看到的,真是太史慈將軍的人頭?」

「應該是吧。」殘兵也不太確定,說,「距離有點遠,而且血肉模糊,小人看得其實並不十分真切。」

孫策便大笑起來,對黃蓋等人說道:「兩位老將軍,還有宋謙賈華,你們聽見了吧,這廝其實並未親眼所見,某就說,以子義之英勇,怎麼可能折在袁否小兒手下?定是錯了,定是搞錯了,子義一定沒有陣亡。」

黃蓋卻揮了揮手,令殘兵退出帳外。

黃蓋知道,孫策雖然嘴上說不相信,其實卻已經信了。

原因很簡單,據殘兵所說,太史慈是先被袁否以詐降計誑入了城內,然後降下千斤閘將江東軍截成兩斷,然後太史慈和進城的兩百多江東騎兵就再也沒有出來,如果太史慈沒有戰死的話,這會早就應該回來了。

當下黃蓋說:「主公,無論太史慈將軍是死是活,可有一點卻很清楚,那就是太史慈將軍的確是戰敗了,所率兩千騎軍也是十去其六,現在,袁術只怕已經渡江,再想截擊袁術奪回玉璽,只怕又要多費不少波折了。」

孫策咬牙道:「某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誓奪回玉璽1

說完,孫策又鏗然拔刀斬去桌案一角,咬牙切齒的道:「還有袁否小兒,辱某在先,殺子義在後,某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誓取其命1
w23164598 發表於 2015-6-22 23:36
第22章進讒

是姬兒。」 「姬兒怎麼了?」聽說是自己寶貝女兒有事,袁術立刻緊張起來。 「其實也不是姬兒,是猗兒。」馮氏接著說道,「姬兒剛才跟臣妾說,袁否派羽林衛假扮江東軍,搶走了猗兒府上...

袁否悶悶不樂的回到行轅時,華佗正在給一個血人包紮傷口。

那是一個真正的血人,身上縱橫交錯全是傷口,幾乎就沒一處好肉,小若榴端著一隻木盆在給華佗打下手。

小若榴的美目紅紅的,顯然剛剛哭過。

小若榴是因為老家將袁福的陣亡而傷心落淚,小若榴自入袁府,老家將袁福就對這個可憐的異域小姑娘關懷備至,對於若榴來說,袁福幾乎就是她的爺爺。

對於袁福的陣亡,袁否其實非常傷心,原本他身邊就缺少貼心的忠僕,袁福一死,他現在身為就更是沒一個可用之人了。

袁否走到血人面前,問華佗:「華侍醫,這廝還能救活么?」

華佗一邊縫合傷口,一邊說:「這人失血太多,活下來的機會不大,而且,失血過多並不是首要威脅,最主要的威脅是,他左胸口的矛瘡已經傷到了胸骨骨骼,骨髓已經流入血液之中,接下來的幾天里,他將會持續發熱。」

袁否皺了皺眉,又道:「然後會怎麼樣?」

華佗道:「如果三天之後還是高燒不退,他就必然喪命,如果三天之內能夠退燒,就會在矛瘡位置形成一個包囊,然後他就能夠活下來。」

說話間,華佗已經縫合好了傷口,又在若榴端著的木盆里洗凈了雙手,對袁否說:「公子,小人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至於這人能否活下來,就只能看他造化了。」

「謝謝華侍醫。」袁否道,「如果他最終能活下來,一定會感激你的。」

華佗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救死扶傷,乃醫者本份,卻用不著謝的。」

說話間,一個小黃門匆匆跑進來,對華佗說道:「華侍醫,不好了,不好了,陛下又咳血了,皇后叫你趕緊過去看看。」

華佗一聽便趕緊收拾藥箱,又向袁否辭行。

袁否跟著走出行轅,卻被小黃門給攔住了,說:「公子,皇後有懿旨,此時不宜諸位皇子、公主見駕。」

跟小黃門一起過來的兩個羽林郎便上前一步,有意無意的攔住了袁否。

袁否腳下一窒,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小黃門和華佗匆匆離去,忽然之間,一種不好的預感便籠上了心頭。

袁否兩世為人,看過不少宮廷劇,知道這種時候一般都是宮斗最慘烈的時候,如果袁術沒有什麼大礙,那還沒有什麼,萬一袁術有個好歹,只怕就麻煩了。

按照原本的歷史,袁術應該不會那麼快就掛掉,袁術逃到汝南又撐了兩年多。

但是凡事無絕對,因為他的干擾,歷史已經出現了一定的偏差,難保袁術不會突然之間掛掉,這麼說來,他也應該早做準備,以免到時候被馮氏一系殺個措手不及。

好在,他現在也並非沒有一博之力,不管怎麼說,他手裡至少還握有羽林衛,經過下蔡大勝之後,這兩千羽林衛對他袁否已經是心服口服了,有這兩千羽林衛做為後盾,就是面對張勳的八千大軍,袁否也有一戰之力。

從去年開始,袁術的身體就一直不太好。

尤其是在他僭位稱帝之後,孫策挾裹江東四郡脫離仲家王朝自立,致使仲家王朝的實力一落千丈,袁術為此氣得大病了一常

後來雖經華佗治好,可一直沒有好利索。

這次倉皇逃出壽春,半路上又遭到了孫策截擊,丟失了幾乎所有的皇室用度,袁術又驚又怒,便又舊病複發了。

華佗過來給袁術診過脈,又開了張方子。

袁術的病因其實很簡單,就是氣血兩虛,如果是常人,服幾劑補藥也就好了,但袁術卻不行,袁術因長期縱情酒色,身體早已淘空,補藥對他來說不啻於虎狼葯,是能直接要了他的老命的,所以得慢慢溫補。

待小黃門熬好了葯,馮氏端著親自給袁術喂葯。

袁術在宮女的攙扶下坐起來,只勉強嘗了一口便不肯喝了。

「太苦,朕喝不下。」袁術搖頭道,「皇后,朕想要喝蜜水。」

馮氏放下藥碗,嘆息道:「陛下,此前帶出宮的兩大車蜂蜜盡皆失落,卻讓臣妾上哪給你找蜜水去?」

袁術便又氣得拿拳頭直擂木板床:「想我袁氏四世三公,何等清貴?朕更是貴為九五之尊,何至於此,何至於此乎?」

馮氏勸道:「陛下息怒,可千萬莫要氣壞了身子。」

袁術卻彎下腰,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等咳嗽完了,袁術拿開掩住口鼻的白綾一看,只見上面儘是血跡。

袁術便哀嘆道:「皇后,朕恐怕是時日無多了。」

馮氏趕緊勸道:「陛下春秋正盛,只是偶染小疾罷了,華侍醫都說了,只需將養一段時間就能夠恢復如初,陛下千萬不要多想。」

「朕的身體,朕自己知道。」袁術擺了擺手,又說道,「皇后,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要跟朕說?」

馮氏搖頭道:「沒有……」

「行了行了,十多年的夫妻了,朕還不知道你?」袁術打斷馮氏道,「朕一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你有話說,趁朕還能夠做主,有話就趕緊說。」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馮氏小聲說道,「是姬兒。」

「姬兒怎麼了?」聽說是自己寶貝女兒有事,袁術立刻緊張起來。

「其實也不是姬兒,是猗兒。」馮氏接著說道,「姬兒剛才跟臣妾說,袁否派羽林衛假扮江東軍,搶走了猗兒府上的財物……」

「胡說1袁術再次打斷馮氏,「黃猗少不更事,皇后你怎麼也跟著瞎起鬨?」

馮氏道:「可是這事,不單猗兒這麼說,就是一干勛臣貴戚也都是這麼說……」

袁術道:「那還不是因為否兒維持秩序,不讓黃猗和勛臣貴戚的車隊先行出城?然後他們的財物都被孫策給搶了,就把怨氣全都撒到了否兒頭上,別以為朕病入膏肓,就什麼都不知道,其實朕心裡就跟明鏡似的,清楚得很。」

馮氏聞言不由得愣住,到這時候她才突然發現,不知不覺間袁否在袁術心裡的分量已經今非昔比了,在以前,袁術每次說到袁否,都以逆子相稱,現在卻是一口一個否兒,而稱呼他女婿卻是指名道姓,一口一個黃猗。

不知不覺間,黃猗和袁否在袁術心目中的地位,已經悄然逆轉了。

若長此以往,袁否難保不會有取代袁耀的一天,尤其是現在袁否越來越展露出軍事和政治上的才能,想到這,馮氏不由得不寒而慄,若有朝一日袁否真取代了她兒子袁耀,還能有她好果子吃?袁否不賜死她才怪。

當下馮氏以退為進,哭拜於地道:「陛下,臣妾懇請立袁否為太子。」

「你這又是幹什麼?」袁術心煩意亂道,「朕何曾說過要廢立太子?」

馮氏抽泣說:「陛下,臣妾說的都是肺腑之言,現在軍中將士都說公子否勇毅過人,朝中大臣也都在說公子否賢能無比,陛下若是改立袁否為太子,可謂上合天意,下順民心,臣妾和耀兒絕無半句怨言。」

「行了行了。」袁術不耐煩道,「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此乃古制,這太子之位,卻不是說誰勇毅過人誰賢能就是誰的,得按照規矩來,沒有規矩,何成方圓?皇后你放心,這太子之位就是耀兒的,誰也搶不走。」

馮氏堅持說:「陛下,方今我仲家江山風雨飄搖,以耀兒之才能怕是難當此任,唯公子否勇毅過人又賢能無雙,方能當太子之大任。」

袁術深深的看了馮氏一眼,發現馮氏不像是作偽。

當下袁術喟然嘆道:「皇后,難得你有這等見識,也不枉朕疼你這麼些年,不過廢立之事就不用再提了,否兒也是個有見識的,朕會跟他說,叮囑他好好輔佐耀兒的,朕這仲家江山,終究還得依靠他們兄弟兩個來撐持。」

說了這麼多,袁術也是累了,想要休息。

馮氏便唯唯諾諾的退出帳外,一回頭卻看到小黃門抱來一堆書簡,便問道:「拿這些書簡卻是要做什麼?」

小黃門答道:「陛下忽然想讀左傳。」

「左傳?」馮氏心頭一動,從小黃門手中接過那堆書簡,然後從中抽出一卷,遞還給小黃門,說道,「陛下風寒未愈,不宜久讀,就拿這卷給陛下吧。」

「諾。」小黃門接過書簡,倒退著走遠幾步,然後進了袁術的行轅。

袁術雖然出身世家,平時卻醉心於聲色犬馬,極少讀書,這時候身在病中,卻反而有了讀書的雅興,便吩咐小黃門找來左傳。

古人云,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

袁術其實是想從左傳中尋找僭位的法理基矗

因為這段時間仲家王朝迭遭敗績,袁術已經對稱帝這件事產生動搖,所以想從左傳中尋找法理基礎,重新堅定他的稱帝決心。

可是,當袁術從小黃門手中接過書簡再一看,卻一下愣住了。

因為小黃門拿給他看的這卷書簡,竟然是《楚世子商臣弒其君》

楚世子商臣弒其君,說的是春秋時期楚國王室的一段公案,老國王也就是楚成王,準備跳過長子商臣,立幼子職為太子,結果心懷怨恨的商臣就把他弟弟公子職還有父親楚成王都給幹掉了,自己篡位當了王,就是楚穆王。

捧著書簡,袁術的臉色立刻陰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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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猜忌

否看到歪著身體倚坐在病榻上的袁術時,心裡懸著的那塊石頭才算落地。 「兒臣叩見父皇。」袁否雙手撲地,幾乎是爬著進入袁術的寢帳,孝子難當,中國古代的孝子尤其不好當埃 「起來吧。...

袁術捧著《楚世子商臣弒其君》發了一會呆,忽然叫小黃門入內,吩咐道:「去,即刻命大將軍張勳前來見朕。」

「諾。」小黃門領旨,爬起身來趕緊找張勳去了。

很快,大將軍張勳就來到了袁術的行在,見過袁術之後,張勳當即從他的八百殘兵中調出三百人,以加強宿衛的名義不著痕的從紀靈手中接過了宿衛袁術的責職,紀靈對此倒是沒有任何不滿,乖乖交出了宿衛袁術的重任。

換了宿衛之後,袁術又命小黃門連夜召袁否見駕。

小黃門在浮橋上找到袁否,並傳達了袁術的旨意。

聽說袁術見召,袁否不敢怠慢,回到羽林衛駐地稍稍收拾了一下,便跟著小黃門匆匆前來袁術的行在見駕。

不過走進袁術行在之後,袁否卻意外的看見,宿衛袁術的羽林郎已經換了,換成了一批陌生的面孔,這批面孔袁否以前從來沒見過,而且看袁否的眼神也不怎麼友好,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袁否總覺得這些宿衛面帶殺機。

不過,這個還不是最令袁否意外的。

最令袁否意外的是,當他在小黃門的引領下出現在袁術寢帳外時,卻看到按刀肅立在寢帳外面的竟然不是紀靈,而是張勳。

這是什麼情況?連宿衛大將都換了?

袁否有些訝異,卻還是作揖見禮道:「袁否見過大將軍。」

張勳沒有回禮,只是左手下意識的握了握刀柄,說道:「陛下正等著你呢,公子還是趕緊進去吧。」

看到張勳的小動作,袁否的右眼皮猛跳了幾下。

袁否心中那種不安的情緒越發的強烈了,大將軍張勳跟皇后馮氏可是表親,這會不會是皇后馮氏矯詔想要殺他?

可現在他就是想跑也不可能了,若真是馮氏矯詔殺他,張勳還有外面的宿衛又豈會放過他?當下袁否只能硬著頭皮走進了袁術的寢帳。

事到如今,袁否也只能夠祈禱真是袁術召見他。

若真是袁術召見,至少性命無憂,有道是虎毒不食子,袁術雖然一貫不喜歡他這個庶長子,但至少不會殺他,對吧?

托天之幸,真是袁術召見。

當袁否看到歪著身體倚坐在病榻上的袁術時,心裡懸著的那塊石頭才算落地。

「兒臣叩見父皇。」袁否雙手撲地,幾乎是爬著進入袁術的寢帳,孝子難當,中國古代的孝子尤其不好當埃

「起來吧。」袁術有氣無力的說道。

袁否又再三叩首,然後爬起身站到袁術榻前。

此時此刻,袁否臉上那種戰戰兢兢的表情絕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發自內心的,沒轍,他身為袁術的兒子,袁術對他握有生殺予奪的大權。

袁術歪著頭打量著袁否,內心也是百味雜陳。

這十八年來,他甚至連正眼都沒有瞧過一眼這個庶出長子。

所以有時候,袁術甚至會忘記他還有袁否這麼一個庶長子。

直到兩天前,袁否領兵出水門反擊,一舉挫敗曹軍的攻勢,才讓袁術對這個庶長子有了新的認識,接著,袁否又孤身出使曹營,不惜以死相間,這就不免讓袁術對袁否有些刮目相看了,不知不覺間這個兒子居然已經長大成人了。

如果只是到此為止,袁術只會覺得這個兒子很好,而不會視為威脅。

可是,下蔡這一戰,卻讓袁術對袁否又有了新的認識,在張勳、紀靈的十萬大軍先後被孫策一千騎兵所打敗的同時,袁否的羽林衛卻在下蔡重創了同等兵力的江東騎軍,而且率領這支江東騎軍的還是孫策麾下的頭號猛將,太史慈!

袁否在壽春、下蔡這兩場戰事之中所表現出來的能力,已經不能簡單的用出色這兩個字來形容了,而必須得用絕才驚艷來形容了。

如果,再任由袁否成長下去,三軍將士只會越來越愛戴這個庶長子,那麼,袁耀的地位也就十分尷尬了,皇后馮氏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

剛才,袁術在看了《楚世子商臣弒其君》之後,內心更隱隱有了另外一層擔心。

如果任由袁否繼續成長下去,他不但會危及袁耀的地位,甚至還會威脅到他的地位,等到袁否羽翼豐滿的時候,做出跟楚世子商臣同樣的事情也並非全無可能!只是這種擔心,袁術卻沒辦法跟別人說,皇后馮氏都不行。

這些念頭說起來長,其實也就是一轉念的功夫。

袁術很快收拾心神,問袁否道:「否兒又打勝仗了?」

「僥倖小勝了一常」袁否連忙長揖到地,恭聲道,「不值一提。」

「小勝?否兒過於謙虛了,這可不是什麼小勝,你所打敗的太史慈,可是孫策麾下的頭號猛將1袁術看著袁否,眉宇間的陰霾卻更重了。

不知道為什麼,袁否越是表現得謙卑,袁術心中的不安就越發強烈。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大奸似忠,大偽似真,袁否表現得如此之謙卑,只有兩種可能,其一是他的確就是這種人,其二就是,他的謙卑其實是偽裝出來的,如果是後者,那麼他隱藏在面具之後的又是什麼樣的真面目?

袁術在打量袁否時,袁否其實也在用眼角餘光偷偷觀察袁術,隱隱約約間,袁否覺得自己似乎說錯了什麼,可一時間卻又想不明白自己錯在了哪裡,這種明知有問題,卻始終抓不住要領的感覺,當真能夠將人逼瘋。

袁術咳嗽幾聲,又對袁否說道:「否兒雖然年紀青青,用兵卻如此老辣,先敗曹操,再敗孫策,斬獲無數,就連張勳、紀靈這兩位軍中宿將都被你比了下去,不如這樣,朕將所有的軍隊都交給你來統帥,如何?」

聽了袁術這話,袁否非但不喜,反而嚇出了一聲冷汗。

到了這個時候,他也終於反應過來,剛才為什麼會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不安了,因為剛才他謙虛過頭了,謙虛到袁術懷疑他是在裝了!

袁術這話,根本不是出自真心,而分明是在試探於他!

可問題是,如何回答袁術卻又是個難題,如果堅決推辭的話,袁術一定會越發的堅信他是在裝,今後就會更加的猜忌於他,可如果欣然接納的話,袁術會不會以為他是野心過於膨脹,急於篡權?尼妹的,愁死人了。

袁否一時無言以對,袁術卻不想就這麼放過他,又道:「否兒,你覺得可好?」

袁否的腦筋開始急劇轉動起來,這個關口可是不好闖,如果一個回答的不好,真有可能會有性命之憂,最是無情帝王家啊!

一轉念間,袁否就做出了決斷。

既然袁術對他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看法,懷疑他是在偽裝,那麼現在再改變策略,就只能坐實袁術的懷疑,那就真的麻煩了!所以,現在只能一條道走到黑,既便明知道袁術已經對他起了疑心,他也只能繼續裝下去。

當下袁否說道:「父皇言重了,兒臣年輕識淺,又缺乏戰陣歷練,只是因為敵軍對兒臣疏於戒備,才讓兒臣投機取巧、小勝了兩場,若真論戰陣拼殺,兒臣給張勳紀靈兩位將軍提鞋都不配,又如何當得起五軍統帥這樣的職責?」

袁術沒有繼續追問,只是目光深深的看著袁否。

袁否心中打鼓,一時間竟有些不敢跟袁術對視。

直到這個時候,袁否才意識到,袁術其實很大程度上是被羅貫中給矮化了,試想,他能夠從天下那麼多諸侯之中脫穎而出,最先南面稱帝,又豈是易與之輩?只不過,袁術生不逢時,碰上了比他更厲害十倍的老曹,這才慘遭敗亡。

袁否心中打鼓,袁術心中又何嘗不是感慨萬千?

袁術已經是四十歲出頭的人了,生平閱人無數,自謂還有幾分看人的本事,可是,袁術竟無法看穿他這個十八歲的庶長子!

袁術是真猜不到此時此刻他這個兒子心中所想。

當下袁術說道:「否兒,這真是你心中所想嗎?」

「兒臣又豈敢欺瞞父皇。」袁否趕緊跪伏於地,再三叩首。

袁術皺眉說道:「朕若不把三軍交給你統帥,你不覺得委屈?」

「兒臣不覺得,無論父皇讓兒臣做什麼,兒臣都不覺得委屈。」袁否連忙說道,「兒臣只願父皇龍體安康,千秋萬年。」

「呵呵,難得你有這份孝心。」袁術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袁否心頭一動,順口就說道:「父皇,兒臣想時時陪伴父皇之左右,侍候湯藥,懇請父皇恩准。」

袁否原本以為,袁術那麼討厭他,所以一定會拒絕。

可誰曾想袁術竟答應了,笑著說:「也好,那你就隨朕左右侍候吧,至於羽林衛,就交由駙馬都尉黃猗暫且統率吧。」

「啊?」袁否聞言猛然一愣,他可沒想過交出兵權。

「怎麼,你不願意交出兵權?」袁術的表情立刻冷下來。

袁否嚇了一跳,趕緊從懷裡掏出兵符雙手遞給袁術,說:「兒臣不敢,兒臣只是擔心羽林衛那群驕兵悍將不服駙馬都尉,所以有些失態。」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袁術接過兵符,淡淡的道,「你能收拾得了羽林衛那群驕兵悍將,焉知駙馬都尉就收拾不了?」

「是,父皇說的是。」袁否唯唯諾諾道。

不過,看到袁術收起兵符,袁否心裡還是不由自主的掠過一抹惆悵,羽林衛啊,放他手裡還沒有捂熱呢,就又飛走了。

「朕有些累了,你先出去吧。」袁術說完,又拿起了書簡。

「諾。」袁否趕緊爬起身,倒退著出了袁術的寢帳,不過臨起身之前,袁否卻無意中看到,袁術看的居然是左傳里的《楚世子商臣弒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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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累卵

馮氏嘆息道:「沒錯,陛下原本已經不再信任袁否,甚至連羽林衛都給了猗兒,可是剛才,袁否這孽子的一番哭天抹淚,卻又讓陛下改了主意,而且陛下話里話外的意思,將來還會讓袁否這孽子輔佐耀兒。」...

第二天天還沒有亮,孫策就帶著江東大軍兵臨城下。

袁術留下橋蕤斷後,又一把火燒了浮橋,然後帶著萬餘殘部匆匆逃往汝南。

袁否被解除了兵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駙馬都尉黃猗趾高氣揚的帶著羽林衛先行一步,替大軍打前站。

由於沒了輜重拖累,行軍速度倒是快了。

到中午時,大軍就往北走了將近四十里。

就不知道,這個下蔡有沒有被江東軍拿下?

如果下蔡很快失守,江東軍很快就會追上來。

傍晚時分,大軍便進入了汝南郡地界,張勳便下令安營紮寨。

當各軍將士忙著埋鍋造飯時,袁否卻守在三塊石頭壘成的土灶前,替袁術煎藥,華佗在旁邊做指導。

「公子,這桔梗一定要搗碎了才行。」

「還有,這水不能放多了,確保浸透藥草就行。」

「煎藥的火候十分要緊,要是沸了,藥力就散了。」

「還有,公子且記不能加錯了藥材,陛下氣血兩虛,嚴禁進補,若是不小心把這幾味藥材加入葯中,恐有性命之慮。」

袁否拿鵝毛筆在蔡侯紙上一一記好。

因為是第一次煎藥,袁否足足忙了半個時辰才煎好。

當袁否灰頭土臉的端著剛煎好的葯送到袁術榻前時,卻讓馮氏擋下了。

馮氏雖然沒有明說,但袁否知道她是什麼意思,他雖然生氣,卻還是拿湯勺從葯碗里舀了一小勺送進自己嘴裡,馮氏這才作罷。

袁術這才放下手裡捧著的書簡,示意袁否喂葯。

袁否端著葯碗跪坐到袁術榻前,目光無意中瞥見袁術剛剛放下的書簡,只見抬頭就是慶父不死、魯難未已字樣,不由心頭狂跳。

慶父不死魯難未已,又是春秋時期的一則典故。

這則典故說的是春秋時期魯國公子慶父的故事。

慶父是魯庄公的弟弟,在魯庄公死後跋扈專權,一連殺死了兩任國君!

袁否兩世為人,都沒認真讀過左傳,但昨天袁術看的楚世子商臣弒其君,還有今天袁術讀的慶父不死,魯難未已,這兩則典故他正好讀過。

一霎那間,袁否的背脊就已經被冷汗所浸透了。

什麼意思?袁術昨天讀《楚世子商臣弒其君》,今天又讀《慶父不死,魯難未已》,這究竟是幾個意思?袁術是在擔心他會成為另一個商臣?或者慶父?

如果袁術真的有了這種擔心,是不是就意味著,很快就會殺他?

想到這裡,袁否腳下本能的挪了一下,想要儘快逃離這個地方。

袁術都有了殺他之心了,還跟個傻瓜似的留在這裡幹嗎,等死么?

不過,當袁否的眼角餘光掃過馮氏臉上,卻又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也許,這只是馮氏在搗鬼,是她在通過這種方式在向袁術發出暗示,暗示他袁否有可能成為商臣,或者慶父。

那麼,究竟是哪種可能呢?

冷靜,一定要冷靜,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要冷靜!

袁否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摒棄雜念冷靜下來。

袁術嘗了一口,發現葯竟是甜的,便問袁否道:「否兒可在葯中加了蜂蜜?」

袁否忙道:「回稟父皇,剛才兒臣壘灶煎藥之時,無意中發現了一窩野蜂,於是取回蜂蜜加入了葯中,只願父皇能多喝幾口。」

袁術笑道:「難得你能有這份孝心。」

說完,袁術竟將一小碗葯一口喝了。

馮氏站在旁邊看得清楚,俏臉上不由掠過一抹陰霾。

袁否卻忽然間福至心靈,想到了一個試探袁術心意的方法。

當下袁否收拾好葯碗,又對袁術說:「父皇,兒臣也想讀左傳。」

「否兒也想要讀左傳?這卻是好事,讀史可以明智。」袁術當即吩咐小黃門說,「去,給公子否拿幾卷左傳,哦不,拿一整套來1

不等小黃門領命,袁否又搶著說道:「父皇,兒臣想要讀你批註過的左傳。」

古人讀書,無論寒士還是博學鴻儒,都有批註的習慣,就是在書簡的空白處或者邊邊角角寫上自己對內容的理解以及讀書心得。

袁術自然也不例外,一邊讀書一邊附上批註。

袁否用來試探袁術心意的方法其實非常簡單,如果是袁術擔心他袁否會成為楚世子商臣或者公子慶父,那麼他的批註中就必定會留下一些心裡的想法,那麼這些批註就不適合給他袁否看到,所以袁術就不會把他批過的左傳給他。

相反,如果這只是馮氏在暗中搞鬼,袁術所做的批註中就不會有什麼不適合給他袁否看到的內容,那麼袁術就極有可能會把他批註過的左傳借給他讀。

現在,就看袁術會不會把他批註過的左傳借給他。

「你要讀朕批註過的左傳?」袁術看著袁否,神情訝然。

袁否卻緊張得不行,毫不誇張的說,袁術借或者不肯借,將直接決定他的生死!面對生死大事,誰又淡定得了?

「兒臣懇請父皇恩准。」袁否顫聲道。

袁術微微一笑,拿起昨晚批註過的書簡遞過來,說:「拿去讀吧。」

「謝父皇隆恩。」袁否接過書簡,不覺痛哭出聲,這卻是喜極而泣,尼妹的,這條小命總算是暫時保住了。

袁否這一哭,卻也牽動了袁術的情緒。

袁術掙扎著坐起來,輕撫著袁否肩背說道:「否兒,回去好好讀讀朕的批註,朕相信你一定會有收穫的。」

「兒臣領臣。」袁否哭著爬起來,抹著淚轉身去了。

目送袁否身影遠去,袁術不無感慨的對馮氏說道:「皇后,你都看見了吧?否兒其實並非你想象中那般,他既不是楚世子商臣,更加不是魯公子慶父,否兒就是否兒,朕相信他一定會好好輔佐耀兒,永保我仲家江山。」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袁術有些氣喘。

馮氏想要說話,卻讓袁術用手勢制止了。

歇了片刻之後,袁術又道:「皇后,今後你就不必再刻意找楚世子商臣、魯公子慶父之類的傳記給朕看了,真沒必要,朕心裡有數。」

「臣妾孟浪了,陛下恕罪。」馮氏嚇得趕緊跪倒在地。

「行了,皇后你也退下吧,朕想安安靜靜的讀會書。」袁術說完就轉過身去,又從榻前拿起一卷左傳,不再理會馮氏。

馮氏倒退著出了袁術行帳。

回到自己的行帳,馮氏即命宮女將大將軍張勳找了過來。

「表兄,袁否這孽子已經完全取得了陛下的信任,有陛下撐腰,袁否的勢力只會越來越坐大,將來就難制了。」馮氏說道。

張勳訝然道:「陛下不是剛剛才奪了袁否的兵權?」

馮氏嘆息道:「沒錯,陛下原本已經不再信任袁否,甚至連羽林衛都給了猗兒,可是剛才,袁否這孽子的一番哭天抹淚,卻又讓陛下改了主意,而且陛下話里話外的意思,將來還會讓袁否這孽子輔佐耀兒。」

「讓袁否輔佐太子?怎麼輔佐?」張勳道。

「有可能拜大司馬,再不濟也要拜大將軍。」馮氏道。

「大將軍?大司馬?」張勳失聲道,「皇后,此事斷然不行,公子否詭計多端,又慣會收買人心,他當上羽林中郎將這才兩天,羽林衛兩千將士就幾乎全成了他的走狗,他若真當了大將軍,或者大司馬,權柄恐旁落矣。」

馮氏道:「所以我們必須阻止這種局面的出現。」

張勳眸子里寒光一閃,沉聲道:「那皇后的意思是?」

馮氏說道:「留著袁否終究是個禍害,左右都是要剷除的,既然或早或晚都要剷除,那不如趁早剷除。」

張勳說道:「末將明白了,末將這便下去安排。」

「表兄速去安排。」馮氏點點頭,目送張勳離去,忽然感覺到屏風後面藏著有人,便立刻變了臉色,厲聲喝道,「誰?出來1

袁耀從屏風後面蹦蹦跳跳的跑出來,沖馮氏做了個鬼臉。

「耀兒,你好生胡鬧,躲在這裡做甚?」馮氏鬆了口氣,又嗔怪的道。

「孩兒就是想偷聽你跟大將軍的對話。」袁耀又做個鬼臉,接著又問道,「母后,你幹嗎要殺了阿兄,孩兒覺得阿兄挺好的呀。」

「你個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麼?」馮氏臉色大變,又特意叮囑道,「還有,今天你聽到的事情,不許跟人提起。」

袁耀道:「父皇見問,也不許提么。」

馮氏道:「父皇見問,也不許提起。」

袁耀的小眉毛立刻皺緊了,說道:「母后,金先生說過,撒謊不對。

袁耀口中的金先生就是仲家王朝的太傅金尚,以博學多才著稱於世,平時也負責進宮教導太子袁耀。

馮氏本想說金先生胡說,可話到嘴邊卻又硬重咽了回去,然後蹲下身來捧著袁耀粉嘟嘟的小臉說道:「耀兒,你只需要記住,今日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至於你父皇那裡,將來母後會向他解釋的。」

袁耀哦了一聲,不再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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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求活

說道:「奉大將軍令,特來保護公子安全。」 袁否道:「本公子身在大軍之中,安全得很,不需要爾等保護。」 「公子這話還是去跟大將軍說吧,末將只是奉命行事。」軍侯悶哼了一聲,按刀...

再說袁否,回來之後飯都顧不上吃,就把自己關進了帳篷里。

小若榴心疼袁否,以為袁否吃不慣行軍灶的大鍋飯,特意給袁否煮了一瓦罐小米粥,興沖沖的端來給袁否吃。

袁否勉強吃了幾口就又放下了。

袁否現在真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本來就是,連性命都快不保了,哪裡還有心思吃飯?

他腦子裡始終還在想剛才發生在袁術行帳里的一幕。

毫無疑問,皇后馮氏已經對他起了殺心,要不然也不會煞費苦心,又是給袁術讀《楚世子商臣弒其君》,又是給袁術讀《慶父不死,魯難未已》。

馮氏分明是在暗示袁術,他袁否有可能成為楚世子商臣!

馮氏分明是在暗示袁術,他袁否有可能成為魯公子慶父!

雖然到現在為止,袁術還沒有聽信馮氏的饞言,要不然,他今天就別想活著回來。

可問題是,袁術能清醒多久?袁術素來寵信馮氏,馮氏這枕頭風吹著吹著,指不定什麼時候袁術就聽進去了,真要這樣,那他袁否就死定了!

危如累卵,袁否現在所面臨的局面真正是危如累卵。

要不然還是逃吧?袁否腦子裡忽然蹦出了一個念頭。

袁術這顆腐朽的大樹是靠不住的,把活命希望寄托在袁術能夠永遠保持清醒、永遠不聽信讒言的基礎之上,無疑是極其愚蠢的。

袁否想到就做,當即讓小若榴收拾行李。

小若榴訝然道:「公子,收拾行李做什麼呀?」

「我們離開這裡。」袁否嘆息道,「若榴,這裡已經不安全了,我們若是再留在這裡,就會有性命之慮。」

「是江東軍要追上來了么?」小若榴又道。

「不是江東軍。」袁否搖頭,又道,「若榴,你還小,公子說了你也不會明白。」

小若榴哦了一聲,不再多說什麼了,彎著腰開始專心孜孜的收拾起兩人的行李,對於小若榴來說,公子去哪,她自然也跟去哪。

只是,讓若榴這麼一打岔,袁否卻猶豫了。

因為,袁否想起了西涼李傕、郭汜的舊事。

董卓伏誅之後,李傕、郭汜向王允請降遭到拒絕,兩人便想撇下大軍隻身潛逃,可謀士賈詡勸他們說,兩位將軍若隻身潛逃,朝廷只需譴一亭長便可將你們緝拿歸案,於是李傕、郭汜便放棄了潛逃的念頭,轉而集結大軍殺回長安。

最後,李郭二人不僅幹掉了王允,打跑了呂布,還劫持天子當上了大將軍!

李傕、郭汜的故事說明了一個極其淺顯的道理,當你面臨危機的時候,逃避是絕解決不了問題的,如果一味的消極逃避,只會讓你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你只有奮起抗爭,才可能死中求活,生生闖出一條活路來。

他袁否的處境相比李傕、郭汜還要不如,因為李傕、郭汜二人手中至少還握有數萬西涼鐵騎,而他袁否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光桿司令,但是,他若奮起抗爭,未必就不能從絕境中闖出一條活路來,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不是么?

當下袁否對小若榴說道:「若榴,別收拾行李了,我們不走了。」

小若榴也沒有多問什麼,只是哦了一聲,又將行李放回了原處。

袁否長出了一口氣,正想要出帳去走走,帳篷外忽然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袁否頓時臉色一變,該不會是袁術這麼快就聽信了馮氏的讒言,派兵殺他來了吧?

不過,要真是這樣,躲是躲不過的,當下袁否起身走出帳篷外,卻看到一隊全裝貫帶的甲士已經開到了帳篷外。

袁否皺眉問道:「你們這是要幹嗎?」

帶隊的一個軍侯便大步上前,先沖袁否胡亂一揖,然後語氣生硬的說道:「奉大將軍令,特來保護公子安全。」

袁否道:「本公子身在大軍之中,安全得很,不需要爾等保護。」

「公子這話還是去跟大將軍說吧,末將只是奉命行事。」軍侯悶哼了一聲,按刀站到了帳篷一側,那隊甲士也迅即四散開來。

小若榴氣不過,還要跟他們理論,卻讓袁否給制止了。

這時候袁否已經反應過來,他分明是被張勳給軟禁了。

顯然,馮氏和張勳已經預料到了他袁否有可能會潛逃,所以搶先一步,派兵以保護的名義將他軟禁起來了。

尼瑪,這是要斬盡殺絕的節奏啊!

這一刻,袁否真切的感受到了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絕望滋味。

袁否拉著小若榴回到帳內,卻意外發現,帳篷里居然多了個人。

是袁耀,剛才趁著袁否出帳跟張勳派來的甲士交涉的空隙,他從後面悄悄的溜進了袁否的帳篷。

袁耀是來向袁否示警的。

袁耀終究只是個八九歲的孩子,心思相對單純,再加上教導他的太傅金尚為人正直,始終不渝的向他灌輸儒家五常:仁義禮智信,所以,袁耀年紀雖小,卻頗有正義感,趁馮氏不備就偷跑出來向袁否來示警。

「阿兄,你快逃命去吧,母后要殺你。」袁耀道。

小若榴一聽就急了,原來這些甲士是來殺公子的!

小若榴當時就撩起襦裙,從大腿根拔出一把匕首,要去跟帳外的甲士拚命。

袁否趕緊制止了小若榴,又摸了摸袁耀的小腦袋,嘆息道:「阿弟你來晚了,愚兄現在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啦。」

袁耀躲到帳簾後面,掀起一道縫往外看,看了后懊惱的道:「不想還是晚了,阿兄,現在可怎麼辦?要不回頭我再求求母后?」

「阿弟,你若真是為了愚兄著想,就千萬別跟母后說你來過這裡。」袁否苦笑,忍不住又摸了摸袁耀的小腦袋,小孩子的心思可真是純正啊,袁耀卻不知道,他若去求馮氏,非但救不了他的命,反而只會促使馮氏儘快動手。

袁耀真要去求馮氏,他袁否鐵定活不過今晚。

袁耀似懂非懂的道:「真是搞不明白你們大人,母后說話是這樣,阿兄你也這樣,不過我不去跟母后說我來過這裡就是了。」

袁否又勸道:「阿弟你快回去吧,遲了母后又要起疑心了。」

袁耀點點頭,說道:「阿兄,我還會再來看你的。」說完,袁耀就走到帳篷後邊,掀起一個邊角鑽了出去。

袁耀一離開,小若榴就說:「公子,我們快逃吧。」

「逃不掉的,若榴。」袁否苦笑道,「外面全是大將軍的人。」

小若榴說道:「他們看守的並不嚴,要不然太子殿下進不來,也出不去。」

袁否苦笑道:「太子人小,目標小,容易躲過他們的眼睛,我們卻不行,何況,我們既便偷跑出了大營,也跑不遠,大將軍派出的追兵很快就會追上我們。」

袁否還有句話沒有說出來,他們既便是躲過了張勳派出的追兵,只怕也很難在這個亂世中生存下去。

袁否很清楚,現在汝南早就已經不是黃巾起義前的汝南了,黃巾起義前的汝南郡是大漢朝一等一的大郡,人口稠密、繁華似錦,可現在,汝南郡卻是破敗不堪、盜賊蜂起,官府在這裡的統治早已經名存實亡。

就憑他袁否,拎一把環首刀都費勁,還要保護若榴這麼個美婢,怎麼生存下去?他們真要逃了出去,活躍在汝南郡境內的黃巾賊分分鐘就能把他們給吃了,黃巾賊可不會因為他是四世三公的袁氏子孫就對他另眼相看。

所以,逃跑絕對只能是死路一條!

要想活命,就只能奮起抗爭,從絕境中趟出一條活路來!

只是可惜,他袁否卻沒有李傕、郭汜的運氣,李傕、郭汜有賈詡這樣的大能相助,他袁否卻沒有,他甚至於找一個能商量的人都找不到。

袁否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然後翻開袁術給他的書簡。

袁術給他的是昨晚他剛剛讀過,並批註過的《楚世子商臣弒其君》。

袁否攤開書簡,卻並沒有急於往下讀,更沒有急於讀袁術的批註,而是看著抬頭的「楚世子商臣弒其君」八個字久久不語。

楚世子商臣弒其君?

楚世子商臣弒其君!

楚世子商臣弒其君!!!

漸漸的,袁否的眸子里湧起來一股異樣的神采。

小若榴跪坐在旁邊侍候筆墨,看到袁否這副神態,卻是有些害怕,因為她覺得,公子這時候的眼神看上去竟是有些瘋狂。

袁否突然一掌拍在案上,說:「若榴,給公子找一副薄紗來。」

小若榴便趕緊翻箱倒櫃,給袁否找來了一副薄如蟬翼的白紗。

袁否將白紗覆在書簡上,再低頭細看,卻發現袁術批註在書簡上的字跡竟是清晰可辯,當即便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公子,你沒事吧?」小若榴有些擔心的道。

袁否便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當即收斂笑容對小若榴說:「若榴,再給公子找一副乾淨黃綾來,公子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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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設計

學生……」 說到最後,袁否竟是哽咽不能言,金尚見狀也跟著抹了幾滴眼淚。 金尚嘆道:「如此,老臣再給公子指一條明路,公子可以盡孝為名,朝夕陪伴在陛下左右,如此一來,皇後跟...

再接下來的三天,風平浪靜。

袁否一日三次到袁術榻前伺候湯藥,風雨無阻,然後每晚回帳之前,都會向袁術討要批註過的左傳,袁術也是欣然賜下。

第四天的傍晚,大軍抵達龍亢縣城。

黃猗率領的羽林衛已經先行佔據龍亢縣城,大軍得以進城駐紮,而不用像之前三天那樣飽受風餐露宿之苦。

大軍宿營之後,袁否發現他居所外的守衛增加了一倍。

袁否能感覺到,皇后馮氏和大將軍張勳似乎要動手了。

所以,晚上袁否給袁術伺候完了湯藥之後,並沒有馬上返回自己的帳篷,而是繞道來到了太傅金尚的居所。

一進金尚居所,袁否就翻身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

「太傅救我!太傅救我!太傅救我1袁否一邊大哭,一邊連聲喊救命。

「公子何故如此?折煞老臣也,起來,快些起來。」金尚見狀頓時大吃一驚,趕緊上前來攙扶袁否,袁否卻只是不肯起來。

「太傅,你若不肯相救,吾命休矣,嗷嗷嗷……」袁否說完,繼續嚎啕大哭。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迫於生存的壓力,袁否發現自己的演技真是越來厲害了,眼淚說來而來,而且就像滂沱大雨,綿綿不絕。

金尚無奈,只得跟著跪在袁否面前,苦著臉說:「公子,你總得告訴老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吧?要不然老臣就是想救也無從救起呀。」

袁否這才止住悲聲,哽咽著說:「太傅,母后夥同大將軍,意欲加害學生。」

金尚是太子袁耀的老師,偶爾袁否也會去蹭課,所以自稱學生也說得過去。

金尚聽了頓時一驚而起,快步走到門口,確定外面沒人才將房門掩上,然後又走回到袁否面前跪坐而下,小聲說道:「公子,這話可不能亂說。」

袁否搖搖頭,抽泣著說:「太傅,學生並未亂說,實是確有其事。」

金尚眯眼看著袁否,沉聲問道:「卻不知道,公子又是從何得知?」

袁否抽泣道:「兩日之前耀弟冒死前來告知,再則,數日前學生帳外的守衛就換成了大將軍府上的家兵,今晚宿營之後,學生帳外的守衛數量更是加了一倍,學生懷疑,大將軍今晚就要加害學生,太傅,學生命不久矣。」

金尚失聲道:「竟是太子殿下告知你的?」

袁否黯然道:「太傅若是不信,喚來耀弟一問便知。」

聽說是袁耀示警,金尚不由得信了八分,因為他是袁耀的老師,袁耀是個什麼品性他是很清楚的,何況袁耀還是小孩子,心思單純,此事應該是不假。

金尚便站起身來,開始踱步,腦子裡卻開始急速盤算起來。

按說,這是帝王家事,而且其中更涉及嫡位之爭,他金尚身為外臣,委實不應該摻和其中,但是,站在儒家立場,金尚卻認為不能置身事外,因為儒家五常仁義禮智信首重一個仁字,他若是見死不救,便是不仁!

何況,金尚也認為仲家王朝的嫡位之爭並不複雜。

袁否雖然表現出了一定的軍事才能以及政治才能,但是他的出身決定了他不可能繼承大統,換句話說,袁否絕對不會威脅到袁耀的儲君地位。

見金尚躊躇不定,袁否便再三頓首,再三的懇求。

權衡良久,金尚終於有了決斷,將袁否攙扶起來,肅然道:「公子,老臣對你的危險處境深表同情,可你也清楚,老臣只是一介文臣,手下並無一兵一卒,就是想保你,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公子還是趕緊去找衛將軍紀靈吧。」

紀靈是袁軍中唯一能跟張勳相抗衡的人物,這確是一條明路。

「太傅若是不肯相救,吾命休矣。」袁否卻再次放聲痛哭起來,一邊抹淚說,「學生來太傅這裡,已是冒了極大風險,道是向太傅請教學問,那些守衛才肯放行,學生若是再去找衛將軍,只怕那些守衛頃刻就會稟報給大將軍,則學生,學生……」

說到最後,袁否竟是哽咽不能言,金尚見狀也跟著抹了幾滴眼淚。

金尚嘆道:「如此,老臣再給公子指一條明路,公子可以盡孝為名,朝夕陪伴在陛下左右,如此一來,皇後跟大將軍就是想動手也找不著機會。」

「太傅,這一層學生也是想到了,可問題是……」袁否欲言又止。

金尚見狀頓時心頭一跳,袁否的欲言又止給了他一種很不好的聯想,難道,皇後跟大將軍竟敢如此大膽?不會,不會的,皇后和大將軍安敢如此?可看公子否的神情,卻又不像是作偽,莫不是他聽到了什麼風聲?

當下金尚低聲問道:「公子,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倒也沒有聽到什麼風聲。」袁否搖了搖頭,吞吞吐吐的說道,「只是,只是這幾日學生在父皇榻前伺候湯藥,曾幾次聽到父皇在病榻上長吁短嘆,說他還沒死呢,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那啥,還無緣無故罵那些宮女,罵她們賤人、毒婦……」

說到這,袁否故意停頓了一下,黯然說道:「太傅,學生擔心反而會害了父皇。」

袁否雖然沒有明說,但言下之意就是,他若以伺候湯藥的名義賴在袁術的榻前,說不定會誘使馮氏、張勳一夥鋌而走險,連袁術也一併除掉。

金尚深深的看著袁否,沉聲道:「公子,你知道你剛才說的話,無論是真是假,將會引發什麼樣的嚴重後果么?」

袁否一下跪倒在地,泣聲說道:「太傅,學生如今已危如累卵,又豈敢胡說乎,學生所說句句屬實,太傅若是不信,儘管去問父皇跟前的寺人。」

「罷了,公子這事老臣卻是管不了啦,公子請回吧。」金尚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太傅?」袁否一連喚了數聲,金尚只是不加理會,袁否無奈,只好黯然離去。

然而,袁否前腳才剛走,金尚緊閉的眼睛就霍的睜開了,然後急命家兵以拷問學問的名義去請太子袁耀前來。

片刻之後袁耀到來,金尚假意拷問了幾句論語,便突然切入正題。

面對金尚嚴詞詰問,袁耀不敢隱瞞,當下將他偷聽到馮氏、張勳合謀算計袁否的事,還有當天晚上跑去向袁否示警的事都說了。

從袁耀這裡得到了印證,金尚就已經信了十分。

看來,皇后馮氏跟大將軍張勳真是迫不及待想要殺害公子否了。

而且,種種跡象表明,皇后馮氏跟大將軍張勳今晚就要動手了!

連帶著,金尚也開始擔心起袁術的安危來,袁否雖然語焉不詳,卻透露了一個極其可怕的信息,仲家皇帝袁術的處境似乎也頗為不妙,如果袁否真的聽從了他的建議,以伺候湯藥的名義賴在袁術跟前,焉知皇后不會鋌而走險?

畢竟現在袁術重病在床,無法視事,身為皇后表兄的大將軍張勳手握重兵,更擔負著袁術的宿衛重任,馮氏一系可謂佔盡天時、地理及人和。

自古以來,宮廷鬥爭都是極為殘酷的,左傳中所記載的子弒父、妻弒夫或者臣弒主的事情,不知凡幾!

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再說袁否,離開金尚的居所之後,立刻就收起了臉上的悲悲切切之色,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副決絕之色。

袁否回頭,目光深深的看著夜幕下連綿起伏的屋宇,已經找不出哪一座屋宇是屬於金尚的了,不過在內心裡,袁否卻在嘶吼:金太傅啊金太傅,你可千萬別讓本公子失望啊,今晚能否成就大事,全在於您老的表現了。

猛然轉身,袁否向著前方大踏步而去。

一名甲士閃身擋住去路,沉聲道:「公子,你似乎走錯方向了。」

袁否冷冷的掃了擋路的甲士一眼,說:「本公子要回去給父皇宿衛,爾等欲攔阻乎?」

「不敢。」聽說袁否要回去給袁術充當宿衛,甲士趕緊讓開去路,不過等袁否過後,卻還是給身後的一個甲士使了個眼色,令其去稟報大將軍。

再說金尚送走太子袁耀之後,越想越害怕,當即命令家兵去請紀靈。

紀靈很快就到了,一進門就問金尚說:「太傅深夜見召,可有急事?」

「衛將軍,出大事了!將要出大事了1金尚一把牽住紀靈的大手,又示意家兵出去守住大門,然後拉著紀靈坐在席上,接著直截了當的問紀靈,「衛將軍,如果你現在出面,有幾成把握控制住軍隊?」

紀靈聞言愣了一下,愕然道:「太傅此言何意?」

「將軍先別問老夫此言何意。」金尚強硬的道,「老夫只問將軍,若將軍現在出面,又有幾成把握控制住軍隊?」

若是換成別人這麼問,紀靈早就起身拂袖而去。

可太傅金尚素來耿直,又有賢名,當下皺眉答道:「太傅想要某控制誰的軍隊?」

「所有的軍隊1金尚沉聲道。

「那恐怕不能。」紀靈搖頭道,「某最多只能控制張勳的軍隊,陸勉、雷薄還有陳蘭的軍隊卻是控制不了。」

「善1金尚一拍大腿,沉聲說道,「將軍這便前往張勳大營,控制住張勳部曲,然後譴一將,率一支精兵隨老夫去拱衛陛下。」

紀靈聞言大驚道:「太傅,你這是……你這是要幹什麼?」

「將軍,事急矣,來不及向你詳細解釋了。」金尚沉聲道,「你只要知道,陛下危在旦夕就行了,將軍可不必遲疑,可速去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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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弒君

興緻,便招手示意袁否走到他的榻前。 袁否膝行上前,又極其貼心的往袁術背後加了一個軟墊,令袁術躺得更加舒服。 袁術見袁否如此孝順,如此貼心,便心滿意足的道:「否兒,這幾天真是...

袁術寢帳。

最近幾天,袁術明顯感覺身體好了許多,不僅咳嗽少了,相比三天之前痰中的血絲也大為減少,人也精神許多,就是感覺有些躁熱。

更令袁術竊喜的是,他在某一方面又有了強烈的需求。

只是讓人惱恨的是,侍醫華佗再三警告他,三個月內不準房事!

想到三個月不能碰女人,袁術就心情灰暗,同時心裡暗暗發狠,若是接下來幾天身體繼續好轉,就召幾個宮女侍寢。

袁否走進袁術的寢帳時,袁術正靠著軟墊在讀左傳,平時始終侍候左右的兩個老宦官卻是不在,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看到袁否進來,袁術訝然問道:「否兒怎麼又回來了?」

袁否跪伏於地,恭恭敬敬的道:「兒臣睡不著,想跟父皇聊聊。」

「否兒近前來。」袁術難得也有興緻,便招手示意袁否走到他的榻前。

袁否膝行上前,又極其貼心的往袁術背後加了一個軟墊,令袁術躺得更加舒服。

袁術見袁否如此孝順,如此貼心,便心滿意足的道:「否兒,這幾天真是辛苦你了。」

「兒臣不辛苦,這都是兒臣應該做的。」袁否搖搖頭,又道,「兒臣別無所求,只求能一直這樣常伴父皇左右。」

袁術聞言目光一凝,他聽出來袁否言有所指。

其實最近幾天,袁術對袁否的境遇也並非毫無察覺。

大將軍張勳以保護公子否安全的名義,給袁否配了一批衛士,但與其說是保護,倒不如說是監視更加貼切,袁術還知道,這並非是張勳的本意,而是出自皇后馮氏的授意,最近這幾天,皇后馮氏背後的小動作就沒有停過。

只不過,袁術並不認為張勳就敢背著他亂來。

袁術敢把兵權交給張勳,自然有他的底氣在。

當下袁術說道:「否兒,你是否在心裡怨恨朕,先是不分緣由奪了你的羽林衛,現在更是聽任大將軍以保護的名義派兵監視於你?」

「不敢。」袁否頓首道,「兒臣絕不敢有此想法。」

「不敢,那就是真有。」袁術悶哼了一聲,語氣也加重了幾分,又接著說道,「朕賜與你的左傳,尤其是朕的批註,你可曾認真研讀?」

袁否道:「兒臣字字句句,皆認真研讀了。」

袁術道:「那你倒是說說,朕在『楚世子商臣弒其君』的篇首,做了什麼樣的批註?」

袁否道:「父皇批註曰:君為臣綱,父為子綱,是故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商臣悖父弒君,實乃無君無父者也。」

袁術道:「你既讀過朕的批註,又是怎麼理解的?」

袁否沒有回答,只是抬起頭正視著袁術,繼而呵呵慘笑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袁否才終於對袁術絕了最後一絲幻想,也終於下了最後的決心。

袁術被袁否笑得心裡有些發毛,皺眉道:「你笑什麼?仔細朕治你君前失儀之罪。」

袁否便止住笑,直勾勾的看著袁術,說:「父親,你罔顧君臣大義,更僭位稱帝,居然還有臉大言不慚說什麼君臣之綱常?當真是恬不知恥1

「你說什麼?」袁術被袁否的突然變臉震得兩眼發懵。

袁術完全無法相信,這話竟是從袁否的口中說出來的。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袁術甚至已經完全相信,袁否就是一個知禮儀、懂進退,謙卑而又仁厚的兒子,若不是因為出身不好,袁術甚至真的就會考慮另立太子了,只可惜,袁否乃是小婢所出,這樣的出身註定了他沒辦法繼承大統。

但袁否現在的言辭,卻又完全推翻了袁術對他的認知。

好半天之後,袁術才終於反應過來,乾指著袁否說道:「你你,你這個逆子,看來朕之前的判斷沒有錯,你的仁孝謙卑全都是裝出來的,你骨子裡其實就是個悖逆之徒,你骨子裡跟楚世子商臣就是一類人1

袁否冷笑道:「父親豈不聞,有其父則必有其子?」

「你?」袁術大怒道,「滾,滾出去,朕再不要看到你1

「這就要趕我走了?呵,父親何必如此心急?」袁否冷笑道。

「滾,你快給朕滾,朕不想見到你。」袁術以手瘋狂擂打軟榻,嘶聲咆哮。

袁否冷笑道:「父親,你知道嗎?我的要求其實並不高,只是想活命而已,可馮氏這個毒婦卻偏不答應,非要致兒子於死地,而且今晚就要動手了!而父親你非但不管,卻反而搬出君臣父子綱常來教訓我,你什麼意思,要我伸長脖子等她砍我腦袋?」

「你你你你,你這個逆子,快滾,快給朕滾1袁術越發氣得暴跳如雷。

「父親放心,兒子會滾的,而且,錯過今晚,你我父子怕是再無相見之期。」袁否獰獰一笑,又接著說,「所以,我們還是好好珍惜這最後的相處時光吧。」

「你這逆子,難道,你真要學商臣弒君?」袁術霎時兩眼圓睜,因為袁否說這話時,已經毫不掩飾話語中流露出來的凜然殺機了。

「弒君?」袁否呵呵笑道,「父親,你猜對了,兒子正是要弒君。」

袁術大駭,當時就要大聲招呼寺人,可他才剛喊出半聲,就氣急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咳得腰都直不起。

「別動怒,父親,千萬別動怒。」袁否獰笑道,「你知道嗎,這幾天我其實一直在偷偷往你的湯藥里加老山參,據藥典記載,老山參大補,本身並無毒,但是對於氣血兩虛的病人來說卻比砒霜都還要毒,父親,很不幸你正是氣血兩虛的病人。」

「你,你……」袁術乾指袁否,已經沒辦法發出聲音來了。

袁否又接著說道:「父親,這兩天你是不是感覺全身躁熱,精神也比以前旺盛許多?甚至男根都能異常**?這就對了,這全是老山參的功效,還有,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全身火燒火燎,尤其是喉嚨里,就像有火在燒?對了,這就對了,這就是老山參的藥效已全部發揮出來了,接下來你的四肢會痙攣,然後會窒息……你知道什麼叫窒息嗎?就是沒辦法呼吸,就像被人掐住你的海你會室息而死。」

袁否話還沒說完,袁術的四肢就開始不自覺的抽搐起來。

袁術大駭,在強烈的求生意志的驅散下,他一個翻身從軟榻上滾落下來,然後雙手撐地開始奮力往帳篷外爬。

袁否緩步走過來,在袁術身邊蹲下身來,湊著袁術的耳朵說道:「父親,你一定很奇怪我們父子這麼大動靜,怎麼帳外的寺人卻毫無反應?實話告訴你吧,之前我往他們的湯鍋裡面加了曼陀羅,華侍醫跟我說,一指甲蓋大那麼一片曼陀羅就足以讓上百個壯漢一覺睡到大天亮,他們現在呀睡得正香呢。」

袁術感覺到自己快喘不過氣來了,不過在強烈的生存意志的驅使下,他還是咬著牙,使出所有的力氣往外爬。

氣血兩虛的病人的確是不宜進補,但是一株老山參卻也不足以致命。

然而,體虛之人極易動怒,一旦怒火攻心,那結果就很可怕了,所以袁否現在盡挑那些能夠激怒袁術的話講。

袁否以雙肘支地,一邊跟著袁術往外爬,一邊又接著說道:「父親一定很好奇,我殺了你之後,又怎麼收場?我也不想瞞你,其實我都已經計劃好了。」

說完,袁否就從懷裡拿出了一副黃綾,再展開,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隸書。

「父親,你看見了嗎?」袁否晃了晃手中黃綾,笑道,「這可是你的手書遺詔,你沒有聽錯,真是你的手書遺詔,這都是兒子從你的左傳批註中一個字一個字拓印下來的,再臨募到帛書之上,很是費了兒子不少功夫。」

袁術的臉上、額頭上已經凸出一根根的青筋。

袁否又說道:「父親,要不要兒子念給你聽聽?哦對對,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完整的念就不必了,我就把大概意思跟你講一下吧,這遺詔里說呀,你發現馮氏那毒婦與大將軍張勳私通款曲,耀弟就是馮氏與張勳通姦所生的孽種,你預感到馮氏和張勳有可能會鋌而走險對你不利,所以預先手書了這份遺詔,藏在枕頭下。」

袁術緊咬牙關,只顧埋頭往外爬,眼球卻已經開始充血。

袁否又接著說:「哦對,光是一分遺詔還不足以保住兒子的小命,所以兒子又去找了金太傅,你知道的,金太傅為人耿直,是個真正的君子,他歷來不支持你僭位稱帝,也從未正式接受你的封賞,所謂太傅也只是你的一廂情願而已,但是我相信,當他得知你身處危險之中時,就一定會設法來救你。」

「金太傅當然不會自己來,他一定會帶著衛將軍紀靈一起過來。」

「然後,當紀靈帶著軍隊闖進寢帳時,就會發現,父親你已經死了,兒子則被張勳那個亂臣賊子灌了鳩毒,然後張勳正設法燒掉這遺詔,然後,所有的罪名就會全部指向馮氏這毒婦還有大將軍張勳,兒子就只能勉為其難繼位了。」

「什麼?張勳未必會上當?父親你多慮了,兒子先去找了金太傅,接著又匆匆忙忙回了父親你這裡,張勳肯定會起疑心,如果兒子沒料錯的話,這會他已經帶著人往裡邊闖了,你聽,外邊有腳步聲,定是張勳來了。」
w23164598 發表於 2015-6-22 23:43
第28章嫁禍

已經歪倒在帳中,手裡拿著只陶碗,碗中還有殘留的蜜水,而仲家王朝的大將軍張勳卻抱著只瓦罐,正往仲家皇帝袁術嘴裡灌,而袁術卻是兩眼圓睜,眼角、嘴角、鼻孔里都有黑血汩汩溢出。 一看這情形,就是...

「父親你聽,定是張勳到了。」袁否說道。

說完,袁否就趕緊抱起袁術,把他抱回到了軟榻上。

稍頃,寢帳的帳簾被人拉開,張勳全裝貫帶,手按刀柄昂然走了進來,張勳身為袁術的宿衛大將,是被特許帶刀入內的。

袁否裝作沒看到張勳,只是搖晃著袁術顫聲問道:「父皇,父皇你怎麼了?」

袁術這時已經處於窒息狀態,只是兩眼圓睜怒瞪著袁否,再說不出半句話來。

張勳冷不丁看到袁術這樣子,頓時大吃一驚,當下急步走過來,一邊躬下身察看袁術的情形,一邊問袁否道:「公子,陛下這是怎麼了?」

張勳終究只是一介武夫,他完全沒有想到這是袁否設計的陷阱。

或者說,張勳根本就沒有往這個層面上去想,因為弒君弒父實在是太可怕了。

「某也不知道。」袁否惶然道,「父皇剛剛還好好的,可突然之間就成這樣了。」

張勳本能的就要扭頭喊侍醫,可這個時候,袁術卻突然探手一把抓住了張勳,然後伸出另一隻手指向袁否,嘴唇囁嚅也不知道說什麼。

張勳趕緊將耳朵湊到袁術嘴邊,急聲問道:「陛下你想說什麼?」

袁否嚇了一跳,趕緊對張勳說:「大將軍,父皇許是口渴,想喝蜜水。」

「陛下要喝蜜水?」張勳不疑有他,急道,「蜜水在哪裡,快些拿蜜水來。」

這個時候,袁否聽到帳外隱隱傳來一陣馬嘶人沸,臉上便立刻露出一抹獰笑,金尚終於沒有讓他失望,終於還是來了!

而且來得不早不晚,正是時候!

此時此刻,袁否徹底相信了一句話:機會永遠只會垂青那些有準備的人!由於他準備充分,現在就連老天都幫他的忙。

當下袁否拿起事先準備好的鳩毒倒進裝蜜水的瓦罐,又將瓦罐遞給張勳。

張勳壓根就沒看到袁否的小動作,想也沒想直接就將瓦罐遞到袁術嘴邊。

可袁術哪裡還喝得下水?袁否又說袁術可能是塞住喉嚨了,讓張勳強灌。

張勳便舉起瓦罐往袁術嘴裡灌,張勳一心想救袁術,整個人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甚至沒有察覺到寢帳外的動靜。

袁否卻聽到了,當下又倒了一碗蜜水,又往蜜水裡傾倒少許鳩毒,喝道:「不勞大將軍動手,這碗蜜水本公子自己喝便是了1

吼完,袁否即一仰脖子,喝乾了碗中的蜜水。

這碗蜜水可真加了鳩毒,袁否為了嫁禍張勳,也是拼了。

幾乎是在袁否喝下蜜水的同時,寢帳的帳簾,也被人用刀呲啦一聲給劃開了,遂即全裝貫帶的紀靈帶著一隊甲士沖了進來。

紀靈和隨行的甲士一眼就看見,公子否已經歪倒在帳中,手裡拿著只陶碗,碗中還有殘留的蜜水,而仲家王朝的大將軍張勳卻抱著只瓦罐,正往仲家皇帝袁術嘴裡灌,而袁術卻是兩眼圓睜,眼角、嘴角、鼻孔里都有黑血汩汩溢出。

一看這情形,就是白痴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張勳匹夫,汝欲弒君耶?1紀靈勃然大怒,拔刀就往張勳撲了過來。

張勳嚇了一跳,這才猛然意識到,他現在這副樣子的確很容易讓人誤會。

當下張勳急道:「伏義兄,誤會了,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匹夫安敢狡辯,吃某一刀1紀靈哪裡肯聽張勳的解釋,兩步搶上來,手起一刀就照著張勳頭上斬落下來。

張勳無奈,只能拔刀相抗。

一邊反抗,張勳一邊高叫:「來人,快來人哪1

事到如今,張勳也知道再向紀靈解釋已是多餘,所以就想喚入他的親兵,先把紀靈和他的親兵控制起來再說,要不然,他就是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匹夫,別喊了1紀靈怒吼道,「你的亂兵已經被某全部拿下了1

「什麼?」張勳聞言又吃一驚,這才意識到自己落入了別人的算計。

這時候,更多的甲士蜂擁而入,將張勳團團圍困起來,張勳原本武藝就不如紀靈,此時心一慌刀法就更亂,只是幾個照面,張勳就被紀靈反手一刀把砸翻在地,六七個甲士當即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將張勳捆縛起來。

這時候,太傅金尚也氣喘吁吁的趕到了。

金尚伸手一探袁術鼻息,頓時臉色大變。

紀靈當即命親兵去傳侍醫,華佗卻是不在,華佗其實是被袁否給調開了。

來的是另外一個侍醫,那個侍醫仔細檢查過袁術的脈象、舌笞以及瞳孔,然後向金尚和紀靈搖了搖頭。

金尚雖然早就知道結果,可是等侍醫確定之後還是頹然跌坐在地。

紀靈趕緊上前攙起金尚,問道:「太傅,現在怎麼辦?是否發喪?」

「不,暫時先不要發喪。」金尚聞言悚然一驚,又道,「衛將軍,當務之急是立刻封鎖消息,不能讓陛下賓天的消息外泄,尤其不能夠讓皇後知曉。」

說完,金尚又冷冷的瞥了張勳一眼,他懷疑皇后馮氏也參與了弒君。

紀靈答應一聲,當即命令隨行甲士全面封鎖袁術寢帳,不準放走一人。

張勳焉能讀不懂金尚這個眼神是什麼含義,當即高叫起來:「太傅,元休公,陛下不是某殺的,陛下真不是某殺的呀。」

金尚冷然道:「不是你還能有誰?」

紀靈也咬著牙道:「某親眼所見,匹夫還敢抵賴1

「伏義,事情真不是你所看到的這樣啊,真不是。」紀勛一轉眼看到袁否,便立刻神情一振高喊道,「是袁否,是袁否害死了陛下1

金尚道:「哈,好個姦邪之徒,你都已經逼公子否喝下了毒蜜水,居然還敢說是公子否害死了陛下,試問這天底下還有比這更荒唐的事情嗎?」

張勳急道:「毒蜜水是他自己喝下的,不是某逼的,何況,他喝的未必就是毒蜜水!對,這個姦邪小人,這一定是他耍的陰謀詭計,他喝的不是毒蜜水,你們看,你們看,他還在動,這個姦邪小人壓根就沒死1

金尚回頭一看,發現袁否果然在抽搐,當即吩咐侍醫搶救。

侍醫依言上前,仔細察看過袁否的脈象、舌笞及瞳孔,然後大聲道:「太傅,公子否還有救,只需灌入糞水,令其將毒蜜水嘔出,即可無恙。」

「快,快去找糞水來。」紀靈當即命令甲士去找糞水。

金尚卻扭頭問張勳道:「張勳,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張勳無言以對,天可憐見,他真沒有逼袁否喝毒蜜水,這毒蜜水真是他自己喝下的,不過袁否這廝為什麼要毒死自己?張勳卻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不到片刻,就有甲士就抱進來一大罐糞水,然後不由分說撬開袁否的嘴,就往裡灌,灌了足有小半罐,袁否才哇的一聲嘔吐起來。

這一吐當真是翻江倒海,直到膽汁都快吐凈了袁否都還在伏地乾嘔。

金尚和紀靈卻顧不上袁否身上污穢不堪,他們著急知道張勳弒君的真相,當即走到袁否跟前問道:「公子,陛下究竟是怎麼遇害的?」

「父皇賓天了?」袁否聞言先是一愣,遂即手腳並用爬到袁術榻前,確定袁術已經斷氣之後,就抱著袁術大腿嚎啕大哭起來,這一哭當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害得金尚和紀靈也陪了好幾滴眼淚,卻是再不忍心問袁否真相了。

金尚還反過來勸慰袁否:「公子節哀,請節哀。」

張勳回過神來又大叫道:「太傅,伏義兄,你們千萬別被這蛇蠍公子所迷惑,他這都是裝出來的,某進陛下寢帳時,陛下就已經快不行了,某懷疑陛下分明就是被這蛇蠍公子所害死的,太傅和伏義兄明察,明察呀1

只可惜,張勳的辯解在鐵的事實面前,實在是太過蒼白了。

「賊廝還要狡辯1紀靈怒極,一腳重重踹在張勳太陽穴上,張勳頓時昏厥。

這時候袁否也已經哭得昏厥,金尚示意甲士攙扶袁否下去沐浴,又對紀靈說道:「衛將軍,張勳的話不可全信,卻也不可全不信,既便你和眾多甲士親眼所見,也未必沒有隱情,陛下遇害一事,仍需查個水落石水。」

紀靈道:「太傅直說,要如何查法?」

「先問過侍候陛下起居的寺人再說。」金尚說道。

這時候,終於有宦官被甲士用冷水澆醒,慌裡慌張的押進來。

紀靈一見頓時怒不可遏,大吼道:「來人,把這些閹人都拖出去砍了1

紀靈真是恨極了這些閹人,這種要緊關頭,這群閹人居然還在睡懶覺。

宦官趕緊伏地求饒,侍醫也報告說他們的晚餐湯鍋里被別人下了迷藥,紀靈這才怒氣稍歇,不過等金尚問起,這群宦官卻一問三不知,這下金尚也是束手無策了,張勳那裡料難開口,總不能把皇后馮氏抓起來嚴訊拷問吧?

然而,就在金尚束手無策的時候,事情卻有了出人意料的轉折。

兩個宦官在給袁術清潔遺骸之時,意外發現袁術的枕頭底下居然藏了一封遺詔!

金尚從宦官手中接過遺詔,顫抖著雙手打開,只看了一眼就激動的對紀靈說道:「衛將軍,是陛下遺詔,真是陛下手書遺詔1

袁術的筆跡,金尚自然是認得的。

紀靈湊過來,仔細看完了,頓時氣得鬚髮皆張。

「賤婦恁的可惡,竟敢夥同張勳賊子謀害陛下,某這便去拿她,再手刃了這毒婦,以祭告陛下在天之靈1紀靈說完轉身就走。

「衛將軍且慢1金尚急道,「這毒婦是該拿下,卻不可草草殺之,我等應首先擁立新主以定三軍將士之心,再行祭告天地,然後宣布這毒婦以及張勳的罪狀,然後再將這對姦夫淫婦繩之以法,如此,方不失之持正,也可不必招致物議。」

紀靈道:「就依太傅所言。」
w23164598 發表於 2015-6-22 23:44
第29章上位

術的寢帳外,大臣們再次意外的發現,本該與他們一道入內的太傅金尚,卻早已經神情嚴肅的站在那裡。 「太傅,出何事了?」有人問。 問話的是一個相貌堂堂的中年人,這人的身份在仲家王...

袁否回到自己帳篷的時候,雙腿都還是軟的。

剩下的事情自有金尚、紀靈處理,他們兩個一個是德高望重的太傅,是百官之首,一個則是威望無兩的軍中宿將,忠直耿介,足可以鎮住場面。

袁否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休息,而且,袁否也的確需要時間來讓自己舒緩一下。

直到片刻之前,袁否的精神都處於高度緊張之中,如果再不緩一緩,他真擔心自己的神經會斷,每個人,都是存在極限的。

看到袁否臉色煞白煞白的走進來,一直硬撐著沒睡的小若榴頓時嚇了一跳,趕緊迎上來攙住袁否,急聲問:「公子,你怎麼了?」

「沒事,沒事。」袁否擺了擺手,腳下卻猛然一個踉蹌。

小若榴趕緊攙著袁否在席上坐下,又去帳外打來熱水,用毛巾濡濕了給袁否擦臉。

袁否擦了把臉,感覺人舒服不少,然後沉重的疲憊感卻如潮水一般襲來,兩隻眼皮沉重得直打架,袁否馬上就歪倒在席上,小若榴過來輕輕搖晃,說,公子我給你擦一下身子,袁否卻擺了擺手,輕聲說,讓我睡會,讓我先睡一會。

話還沒有說完,袁否便已經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大早,仲家王朝的文臣、武將們照例起了個大早,然後紛紛前來袁術行在,準備給袁術朝賀,袁術極重排場及禮儀,既便是在逃亡途中,也仍舊要文臣武將每日朝賀,然後才開始又一天的逃亡。

晨曦之中,幾十個文臣武將三三兩兩挨在一起說著話。

紀靈的保密工作做得極好,直到現在,仲家王朝的這些文臣、武將們都還不知道昨天深夜發生在袁術寢帳之中的大事。

袁術行在的大門緩緩打開,一隊全裝貫帶的羽林郎魚貫而出。

讓幾十個文臣、武將稍稍感到有些意外的是,走在這隊羽林郎前面的竟然不是大將軍張勳,而是衛將軍紀靈,咋回事,宿衛大將又換了?

不過,這些文臣、武將們也沒當回事,因為紀靈也是袁軍中的宿將,紀靈的資歷甚至比張勳還老,只是因為在反對袁術稱帝這件事情上觸及了袁術逆鱗,所以才遭到袁術冷落,所以才被張勳後來居上,當上了仲家王朝的大將軍。

然而,在進入行在之後大臣們卻馬上就感到覺了氣氛的異常。

因為袁術行在裡面的甲士要比平時多了數倍,而且一個個表情嚴肅,空氣里瀰漫著令人心悸的凝重氣息。

出事了,而且一定是出大事了!

大臣們立刻停止了交談,屏氣凝神來到袁術的寢帳外。

到了袁術的寢帳外,大臣們再次意外的發現,本該與他們一道入內的太傅金尚,卻早已經神情嚴肅的站在那裡。

「太傅,出何事了?」有人問。

問話的是一個相貌堂堂的中年人,這人的身份在仲家王朝可是非同一般,因為他是仲家皇帝袁術的從弟,袁胤。

當然,袁胤只是身份尊貴而已,其實並沒有實際權勢。

金尚看了袁胤一眼,石破天驚的道:「諸位,陛下龍馭賓天了1

「什麼?」袁胤聞言頓時愣住,明顯有些消化不了這一石破天驚的消息。

袁胤身後的數十位文臣、武將也是瞠目結舌,一個個全都變成了木雞狀。

片刻之後,還是長史楊弘最先回過神來,一下就滾倒在地嚎啕大哭起來:「陛下,陛下呀陛下,你怎麼說走就走了呀,你怎麼就忍心拋下臣等呀,嗷嗷嗷……」

楊弘哭得那真叫一個傷心,不知道的還道是他死了阿翁或者阿媼呢。

楊弘這一哭,也把其餘的大臣驚醒過來,當下紛紛跪地嚎啕大哭起來,霎那間,整個行在都是哭聲震天,一片愁雲慘霧。

金尚卻沒哭,而是大聲喝道:「列位,現在還不是哭喪的時候,有道是國不可一日無君,三軍不可一日無帥,當務之急,是擁立新主1

金尚這一說,跪地嚎哭的大臣也反應過來。

袁胤立刻說道:「那就趕緊請太子過來,準備登基吧。」

眾臣齊聲附和:「對對對,趕緊請太子過來,準備登基吧。」

金尚只是冷冷的看著眾位大臣,直到眾位大臣感覺到異常,自發的閉上了嘴巴,金尚才冷冷的說道:「太子,恐怕是不合適。」

「太傅你說什麼?」袁胤心頭便怦的跳了下。

啥意思?一向低調做人的金尚金太傅難道也要學董卓來個廢立?如果金尚真要廢掉太子袁耀,那他會立誰?金太傅該不會要擁立他袁胤吧?這怎麼可能,他袁胤以前也沒怎麼巴結金尚,更不曾給過他什麼好處哪。

這個時候,沒人想到金尚會擁立袁否上位。

主薄閻象卻是勃然大怒,大罵道:「金尚,本官原以為你是個敦厚長者,卻不想也是個狂悖無恥之徒,太子殿下乃國之儲君,豈是你一句不合適就能廢立得了的?殿前執金吾何在?速速去請太子殿下過來……」

「閻公且慢。」金尚喝住執金吾,又快步走到閻象面前,然後從大袖裡取出一封帛書遞了過去。

閻象起先並未在意,但是看了數行之後卻頃刻臉色大變。

看完之後,閻象更是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群臣看到閻象這副樣子,頓時騷動起來,有性急的早已經搶上前來,從閻象手裡劈手奪過帛書,金尚也不加以阻止。

頃刻之間,整個行在便沸騰起來。

「皇后竟然與大將軍暗通款曲?」

「什麼皇后,分明是賤婦、毒婦1

「車裂,這樣的姦夫淫婦必須車裂1

「這怎麼可能,大將軍和皇后?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有陛下手書遺詔在,焉能有假?」

看到大臣們議論紛紛,整個行在幾乎成了鬧市,金尚高舉雙手喝道:「諸公肅靜,諸公肅靜,聽老夫一言。」

金尚連喊數聲,大臣們卻理也不理。

一邊的紀靈頓時惱了,鏗然拔出了環首刀。

看到紀靈拔刀,四周肅立的甲士便也紛紛拔刀。

霎那間,交頭接耳的大臣便閉上了嘴巴,整個行在也變得死一般寂靜。

金尚這才輕咳了一聲,說道:「諸公想必都已經傳閱過陛下的遺詔了吧?老夫想請問諸公,這是否陛下手書遺詔?」

閻象肅然答道:「確是陛下手書遺詔無疑。」

金尚又道:「閻公仍以為應當擁立太子繼位乎?」

閻象搖頭道:「不妥,擁立太子怕是萬萬不妥。」

此言一出,底下的大臣也是紛紛搖頭,既然袁耀並非袁術嫡出,而是皇后馮氏私通大將軍張勳所生孽子,自然就沒了繼位的資格。

「諸公且聽老夫一言。」金尚陡然提高了音量,將在場所有大臣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身上,又接著說道,「制曰:父死子繼、兄終弟及!陛下雖無嫡子,卻有公子否,所以老夫以為,當擁立公子否繼位。」

眾大臣的目光便齊刷刷看向袁胤。

既然袁耀不是袁術的嫡子,那麼,放眼整個仲家王朝,也只有袁胤和袁否有資格繼承袁術的帝位,如果袁胤都沒意見,他們這些做臣子的就更沒什麼好說的了。

袁胤被這一連串的變故震得到現在都還沒有回過神來,看到眾大臣都齊刷刷的看過來,便不假思索的說:「竊以為太傅所言甚妥,甚妥。」

直到說完了,袁胤才反應過來他剛才的話意味著什麼,再想反悔卻是遲了。

再看那邊廂,金尚和紀靈已經將袁否從袁術的寢帳中迎了出來,袁否戴著重孝,眼睛都是紅的,明顯剛剛哭過。

金尚和紀靈將袁否攙扶到「御座」上,納頭便拜。

袁胤和眾大臣便也紛紛跟著跪倒在地,三呼萬歲。

「太傅平身,衛將軍平身,眾位愛卿平身。」袁否趕緊回禮。

金尚起身將遺詔交還袁否,又命羽林郎去提張勳和皇后馮氏。

袁否卻制止金尚說道:「太傅,就不必將張勳、馮氏帶過來了,某不想見他們,至於如何處置,該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

「陛下仁慈。」金尚卻以為袁否不願羞辱兩人。

袁否擺了擺手,又道:「太傅,還有諸位愛卿,某有一事想與你們商議。」

見袁否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金尚的表情也嚴肅起來:「臣等恭聽陛下聖訓。」

袁否的目光從金尚、紀靈還有一干大臣臉上掠過,肅然說道:「某在想,先帝僭位稱帝乃是大逆不道之舉,所以,仲家這帝號還是除了吧?」

這也是題中應有之義,袁否之所以煞費苦心,不惜背負弒君、弒父的罵名,也要毒死袁術,只是為了活命,而不是真的覬覦這仲家王朝的帝位!

再說所謂的仲家王朝,在袁術逃出壽春的那一刻,事實上就已經名存實亡,他這個皇帝根本就是名不副實,又有什麼好留戀的?

當然,袁否之所以自除帝號,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這個原因就是籠絡人心,以期在儘可能短的時間之內整合袁術的殘餘勢力,為下一步擺脫曹呂孫劉四路聯軍的圍追堵截奠定基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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