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言情]一品奇才 作者:錄事參軍(連載中)

 
BloomCaVod 2015-7-1 10:50:46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8 99996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1 15:30
第六章 橫刀立馬,唯我張縣長 下

    張生微微一笑,說:「我不是來和你談判的,我是來給你下通牒按照我們果邦自治政府和緬南中央政府簽訂的協議,中央軍進入果邦自治區領域內,需要事先得到果邦自治政府的批准,得到我們東山縣縣署的同意。現在,你和你身後的這七名士兵,已經違反協議進入了東山縣境內,請你們立刻退出去至於交涉貴營士兵該遣返由貴方處置還是由我們東山縣署軍法科量刑,你需要向貴營營長匯報,請他派人來和我派出的代表交涉。」

    聽張生長篇大論,擦查臉色越來越是鄙夷,不屑的瞥了張生一眼:「你很無禮,也很傲慢,但在我眼裡,你就是個婊子養的滾開」看向金大通:「他是你們的縣長?快點把他拉走,不要惹火了老子,老子斃了他」

    李老迎唉聲嘆氣,忙湊過來勸說張生。

    金大通滿臉尷尬,心說這位張縣長是精神病吧?

    高天保皺眉,大覺面上無光,心說你嘮嘮叨叨和老緬說這些有什麼用?簡直自討沒趣。

    但是現在這傢伙畢竟是自己警衛大隊的第一長官,高天保怒目看著擦查,「擦查,你說話客氣點」

    就在這時,張生突然槍口一抬,「嘭嘭嘭嘭嘭」,一個連射,就見擦查身後的士兵立時東倒西歪驚呼連連,更有七八個黑影飛了出去。

    張生一個健步已經到了擦查身前,手裡自動步槍,頂在了擦查胸膛上。

    變起倉促,誰也沒反應過來,擦查已經落在了張生手裡。

    張生冷聲道:「帶著你的人滾出東山縣,這裡現在我做主下次你們再敢擅自越境,就不是繳槍那麼簡單了」又對身後喊:「高天保把他們的槍繳回來」

    這時高天保、李老迎、鄭同生、金大通以及警備隊士兵們才發現,那幾名老緬兵並不是中了槍,而是手裡的武器被張縣長點射擊飛,他們毛都沒擦傷一根,最多就是有的老緬兵虎口被震得流了血。

    大家面面相覷,心裡都一個念頭,這也行?這都不是神槍手能形容的了

    「高天保」張生又大聲喊。

    高天保這才回過神,響亮應道:「是」帶領兩名士兵,端起胳膊,軍姿小跑,跑過去,把那些老緬兵的槍撿了,又跑了回來。

    張生慢慢挪開了頂在擦查胸口的步槍,說道:「滾吧」

    擦查臉如土色,驚懼無比的看著張生,心說他是什麼人,沒聽說果邦軍隊裡有這樣一個神槍手,難道是來助陣的中國特種兵?那,也得是中國最王牌的特種兵吧?

    做個手勢,擦查慢慢後退。

    在他身後幾百米外埋伏的老緬兵,初始因為長官被挾持沒敢開火,現在,看明白了自己同伴的槍是怎麼被繳的,就更沒了反抗之心,慢慢簇擁過來,跟著擦查離去。

    張生回身,將步槍槍帶挎在了那名警衛士兵的肩膀上,拍了拍他肩膀,笑道:「這就是平素掛槍帶的好處,不容易被繳械。」

    警衛士兵瞠目結舌的,話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縣長,沒想到,您,您還是特種兵出身啊?」好半天,李老迎驚嘆,心裡,滋味又不同,心說幸好,自己一直表現的站在了新縣長這一邊。

    張生微微一笑,說:「我不是什麼特種兵,就是練過,我未婚妻厲害,未成年的時候裝成小男生,拿了北京軍區槍械總冠軍,當然,她家裡有這個便利條件,別人也參加不了。」沒提陸小姐那時候才多大,以免驚世駭俗,說這個,是給自己出身找個理由罷了。

    李老迎更是目瞪口呆,說:「厲害,厲害……」心說這一家子都什麼人啊?純粹是妖怪啊

    「縣長,我們現在怎麼辦?」高天保在旁邊訕訕問,從他現在恭恭敬敬的語氣,也可以知道他現在心服口服,他性子耿直,服了就是服了,現在更為剛才的傲慢後悔,自己真是沒見過世面的大老粗,坐井觀天,險些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這位有大本領的縣長大人。

    張生笑道:「怎麼辦?撤唄,等著緬南人送正式公函交涉,軍法科那邊再議。」

    「是」高天保打了個立正,隨後轉身跑去傳令。

    鄭同生臉色猶疑不定,但這時也得表態,勉強笑了笑,說:「縣長原來是豪俠一樣的人物,有縣長坐鎮東山,以後我們不怕老緬兵了」

    張生笑笑,說:「現代戰爭可不在這個,好了,不說這個,咱們撤。」

    「是,是。」鄭同生賠笑。

    和各科科長見面的晚宴張生並沒有遲到,但這些東山縣署的頭頭腦腦,卻沒想到警備大隊的頭面人物都跟著新縣長參加這次晚宴,包括那個桀驁不馴的!高天保,在新縣長面前畢恭畢敬的,大有誰不聽縣長交代老子就一槍斃了他的意思。

    本來想給新縣長出點難題的,現在也都偃旗息鼓,這才剛剛上任第一天就把軍權抓在了手裡,胡東昇的道行可差遠了,這樣一位人物,還在人家手底下混飯吃,要還弄點動靜出來,可不給自己找不自在嗎?

    張生宣佈將會由苗海山擔任財稅科科長時,眾人紛紛鼓掌。

    甚至張生宣佈免了教育、工商、農事三科科長改由王校長推薦的人出任時,都沒驚起一點的波瀾,三個人都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結果,還不得不舉杯祝願東山縣在張縣長治下縣泰民安、各行興旺。

    坐在張生身側,王校長也是驚異無比,本來還以為這是個鴻門宴,卻不想,縣長兵不血刃,才半天功夫,怎麼就把警備隊給收服了?

    張生一邊接受在座人的頻頻敬酒,一邊琢磨,軍法科是自治政府派下來的,這個科長自己最想換卻不能換,只能慢慢來,老緬那邊,剛剛開始打交道,自己露的那一手只能震懾普通士兵,根本預防不了大規模衝突,老緬蠢蠢欲動,和其邊防營接觸剛剛開始,以後麻煩怕少不了。

    千頭萬緒,前路並不易行。

    琢磨著,張生慢慢於了杯中的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1 15:31
第七章 娶媳婦
     
    潘牡丹來到張生在東山縣的大宅是張生就任東山縣縣長幾天後的事情。

    張生帶著潘牡丹在宅子裡轉了轉,潘牡丹不由得輕笑:「行啊你,跑這裡當大老爺來了,這裡要不是有點亂,可是你們男人的天堂呢。」

    張生就笑:「我也這麼想。」

    在茶室和潘牡丹品茶聊天,張生卻聽到窗外雕樑畫柱的走廊中,兩個女傭討論今天主人的客人是不是內地那個特別紅的明星潘星,無奈的搖搖頭,最近耳目越來越聰敏,有時候,卻也不是什麼好事。

    喝了口茶,張生笑著說:「牡丹,咱倆登記結婚唄?我們民政科就可以辦,我現在是果邦特區人,咱們登記了,就是合法的夫妻,你叫你的經紀人,從國內把證明材料都開過來啊。咱們再舉辦個豪華婚禮,你要不想被無謂的人傳出去,賓客方面,就不請太多朋友了。」

    潘牡丹眨了眨美眸:「那你可得考慮好,不怕我分你身家啊?」

    「不怕。」張生笑笑,「你不是那種人。」

    「哼哼,會灌迷湯了。」潘牡丹撇撇嘴,說:「怎麼著,還真跟你說的一樣,換了國籍,準備多娶幾個老婆啊?我是老幾呀?」

    張生笑道:「咱們不分大小一視同仁……」

    話還沒說完,潘牡丹已經啐了他一口,「看把你美得你還真準備這麼於啊」被這個憊懶的人氣得不行不行的,要說這個人,平素是個挺高端的人,很有古人之風,怎麼就這件事上顯得這麼不著四六?一直磨嘰這件事,就想一起娶好幾個媳婦,這都什麼啊?嗯,這件事上,他也非得學古人。

    張生撓撓頭,「得,不說了,咱倆出去逛逛街,這邊商場有點地方特色,你可以轉轉。」

    潘牡丹輕笑頷。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張生接了電話,卻是軍法科科長董長貴打來的。

    軍法科類似法庭,但是既管民事又管軍人,科長董長貴是由自治政府直接任命的,來東山前他是果邦法院的一名法官。

    和老緬們談判的事情,張生交給了董長貴,談判的底線是打傷村民的老緬兵移交自治政府處理,至於果邦政權如何處置這個老緬兵,交給緬南中央政府也好,直接量刑也好,那都是後話,總之雖然現在不能和緬南人撕破臉,但事情鬧得越大越好,也令老緬們以後行事投鼠忌器。

    雙方公文來往幾天了,今天是董長貴和老緬的軍代表在縣城第一次會談,董長貴打來電話匯報下情況,今天的談判沒什麼實質結果,無非是在扯牛皮糖。

    掛了電話,張生對潘牡丹做個手勢:「打扮打扮出門。」

    東山縣來說,認識張生的自然沒幾個人,但和潘牡丹走在一起,還是太惹人注目,雖然潘牡丹已經刻意打扮的不是太時尚靚麗,牛仔褲t恤衫而已,更用太陽鏡遮住了雪白俏臉,可是她性感的身材和迷死人不償命的修長實在太過扎眼,掩也掩不住。

    胡大壯得信本來自告奮勇來當腳伕的,但是被張生拒絕,在東山縣城胡大壯名氣太大,帶著他出門太招搖,也沒有了逛街的悠閒意味。

    和潘牡丹在商場買了些土特產,又坐布篷三輪車去城東古廟上香,經過縣署大院門前時潘牡丹笑道:「這裡比我想像的還好玩。」坐在突突突的三輪車裡,她倒興奮地很,東張西望的,感覺愜意極了。

    張生笑笑:「時間長了就不好玩了,過幾天這邊事情處理差不多我就回市裡。」又指了指縣署大樓,說:「民政科就在裡面辦公。」

    潘牡丹白了張生一眼,但手裡捧著張生送給她的玫瑰花,卻也不免柔情湧動,說:」我考慮考慮吧。」隨後,又狠狠瞪了張生一眼。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1 15:32
第八章 獨裁社會
   
    豔陽高懸,坑窪不平的黃土路上,綠色吉普顛呀顛的,悶熱的天氣令坐在張生身邊的潘牡丹不時擰開礦泉水瓶蓋喝幾口水,可是塑料瓶中的水也溫乎乎的,早沒了清涼的感覺。

    「說了不叫你來。」張生無奈的撫了撫潘牡丹額前的秀,自己倒是寒暑不侵,也沒怎麼淌汗。

    潘牡丹很快要參加一部中英合拍的關於現代中國的紀錄片,高層對這部片子很重視,潘牡丹有幸成為同英國著名主持人凱倫搭檔拍攝這部紀錄片的中方主持人。高層圈定了幾名形象好有著良好口碑的國內著名女主持人,最後潘牡丹勝出。

    有幾個月可能見不到張生了,所以潘牡丹想多陪張生幾天。

    但是張生新官上任,既然做了父母官,當然要造福一方,這幾天本想下來看看東山各鄉的情況,就說推了算了,但是潘牡丹卻不於,一定要張生按照原計畫該做什麼做什麼,她剛好也跟著下來看看。

    不過東山縣各鄉便是柏油路也沒有一條,從果邦市區到東山縣的柏油路,還是濟世堂為藥材基地修建,下面五個鄉,道路特別難走,今天更是悶熱的天氣,令人苦不堪言。

    東山縣有五個鄉,馬街鄉、大坡鄉、石頭寨鄉、小哨鄉和中營鄉,這裡土地貧瘠,以前是罌粟的產區,十幾年前禁毒後,大多以種植甘蔗、橡膠等作為替代經濟作物,和濟世堂簽訂藥材培育回收合同的鄉民,主要集中在馬街、大坡、小哨和中營四鄉,石頭寨鄉域位於山谷間,地形奇特,以前多有地瘴,不適合種植濟世堂在這裡培育的藥材。

    今天張生的目標就是石頭寨鄉,前方大概還有十幾里的路程。

    坐在副駕駛的王校長微笑道:「二夫人今天遭罪了,來到咱們這窮鄉僻壤的,肯定不習慣。」王校長現在的身份是縣公署秘書科科長。

    對這位老人家潘牡丹倒是頗為敬重,說道:「沒關係的,我也不是什麼大戶人家出身。」至於張生下屬不知道怎麼都開始稱呼自己「二夫人」,潘牡丹已經麻木,也就順其自然,愛怎麼叫怎麼叫,雖然,實在不知道這個「二夫人」的稱呼怎麼來的。

    駕駛位上開車的是一個虎背熊腰的小夥子,叫羅三棒,是張生的衛士長。

    縣長衛隊二十名士兵,都是高天保從一中隊幫張生挑選的精銳戰士,平素警衛張家大宅及陪同衛護縣長出行等等

    吉普車前後,跟著幾輛摩托,有雙輪摩托,也有三輪摩托,載著十來名挎槍的士兵,都是張生衛隊的衛士。

    看著前後左右士兵及他們的「座駕」,不免令人產生一種回到了上世紀的錯覺,但是張生自然不會剛剛到任就大灑金錢幫他們鳥槍換炮,一切都等熟悉情況了再說。

    東山縣一些村莊現今還沒能村村通電,石頭寨雖然同樣貧窮落後,但畢竟是鄉公所駐地,是以通了電話,鄉長陳阿吉早就領著鄉公所的幾名於事和上百名村民在村口等著呢,張生車隊駛近,陳阿吉帶頭,村民們熱烈鼓掌。

    村民們男女老少都有,但大多數都有一個特質,他們的臉上就寫著貧困,一些鄉民甚至蓬頭垢面的,就好像難民營的難民。

    車隊慢慢停下來,張生和潘牡丹、王校長下車,陳阿吉立時跑上幾步,伸出雙手和張生握手,大聲說:「熱烈歡迎張縣長來到石頭寨視察工作」他身後的村民們又都鼓掌。

    其實東山縣各鄉鄉公所都很小,包括鄉長在內工作人員大概十幾人左右,無非是上傳鄉情、下達縣裡的決議,但是對於鄉民們來說,鄉公所權力甚大,甚至可以隨便拘押捕人。因為鄉長和鄉公所工作人員同時也是縣公署駐紮在本地的武裝工作隊,負有治安之責。

    陳阿吉腰裡就別了一把手槍,他黝黑的皮膚,不高的個子,顯得特別精於。

    張生和潘牡丹與鄉民們格格不入的光鮮衣飾令鄉民們好奇的很,尤其是戴著時尚太陽鏡的潘牡丹,和他們見過的縣裡的官太太截然不同,令他們感覺尤為新鮮。

    王校長拿了糖果分給孩童們,糖時微笑解釋說這是二夫人買給你們的禮物。

    張生心下無奈,這都是王校長的主意,說這裡鄉情便是如此,大人物下鄉都會這麼做,你不做,鄉民們會覺得你小氣,為什麼胡東昇不得人心?他就是這點小恩小惠都舍不得。

    看著王校長給孩童們糖,張生不免覺得自己成了皇軍,亦或是北方鄰國的那位第三代獨裁者。有父親做榜樣,張生知道,執政者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但是孩童們卻各個歡天喜地,有膽子大的孩童還跑上兩步給潘牡丹鞠躬,稚聲稚氣的「謝謝二夫人。」引得潘牡丹愛心氾濫,拉著孩童們聊天說話。

    此情此景,又不免令張生心中一哂,入鄉隨俗吧。

    石頭寨村子多是木板房,磚木結構的房子屬於富裕人家,一路行來,有的村民就在破敗房子前搭起的木棚下吃飯,引得陳阿吉蹙眉,叫工作人員立刻趕他們進屋,一大早就用高音喇叭播講了幾遍,叫村民們打掃衛生,保持自己家門前整潔,不許在外面大街上吃飯,太不於淨太不衛生,會給張縣長留下壞印象,可這幫人,怎麼就永遠不知道追求進步呢?

    鄉公所是有院牆的幾間磚木房屋,院子裡一塵不染,一大早陳阿吉就親自帶頭沖水清掃過。

    陳阿吉的辦公室雖然簡陋,同樣很整潔,牆壁上掛著一些獎狀,多是東山縣署或者自治政府署局的嘉獎令。

    辦公室裡甚至沒有煙味,這點令張生很意外,看陳阿吉滿嘴黃牙他也肯定是個大菸槍,看來肯定是找人打聽了自己的性情喜好,知道自己不喜吸菸。

    潘牡丹在王校長以及鄉公所工作人員陪同下去看望鄉民,有人推著小推車跟在後面,幾輛小推車上,是王校長早就打電話叫陳阿吉準備好的米面和魚肉豬肉。

    張生留下和陳阿吉閒聊,說起那些米面魚肉,陳阿吉賠笑說:「本來我說慰問品我幫您掏腰包,可王校長非要把錢跟我結清。」

    張生笑笑,說:「結清是應該的,慷他人之慨,這可不大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1 15:33
第九章 遇襲
   
    其實和陳阿吉,張生也實在沒什麼可聊的東西,比之內地於部,陳阿吉完全是另一種人,他是胡東昇大夫人的遠房親戚,在果邦,裙帶之風也是理所當然之事,四縣鄉公所負責人,幾乎都是縣長的親屬擔任,從自治政府來說,孟所成的親戚同樣把持著最重要的署局,孟所成的弟弟是財政署副署長兼一家賭場的總經理,兒子是自治政府武裝部隊副總司令,從這些任職,果邦政權之狀態可見一斑。

    琢磨著張生問:「銀攀河電站項目我準備投資推動,你覺得怎麼樣?」

    銀畔河電站項目是當年一些東山知名人士準備在石頭寨附近銀攀河河段修建的水電站項目,是一座小規模的水電站,兩千千瓦而已,投產後可以為石頭寨附近村寨提供生活照明用電。

    但是果邦政權更迭,胡東昇殺回東山縣後處決了十幾名「漢奸」搶了人家家產,其中就有挑頭從中國工行貸款興建銀畔河電站項目的那位鄉紳,這個項目也就半途而廢,甚至撥付了第一筆款項的工行也多了一筆爛帳。

    陳阿吉聽張生的話微微一呆,說:「那敢情好。」隨即就笑著說:「咱們石頭寨鄉民們肯定會全力支持縣長,回頭我就把費用攤派下去,不過就是要分幾期,一次性怕收不上來。」修建那個水電站上次規劃的是需要一千多萬元,石頭寨鄉全鄉不過萬餘人口,全部分攤的話每人要一千多元,鄉民又都窮得很,想一次性攤派下去很難。

    張生笑道:「不用攤派,以後用電收取電費即可,投資的款項我來想辦法。」其實這筆投資從長遠來說是優質股,在國內來說,雖然也在鼓勵企業節能減排在非主要河道修建小水電站,但是如銀畔河河道這種落差且早就有了小蓄水池只需少量投資便可改造的水電站項目,簡直打著燈籠也難找,只不過在果邦來說,因為政局不穩,這種長遠投資便有一定的風險,何況胡東昇這樣的人的話,也根本不會進行長遠投資。

    陳阿吉聽張生的話又是一呆,隨即賠笑道:「縣長宅心仁厚,慚愧呀,是我小人之心了。」

    張生搖搖頭:「我看咱們石頭寨村民去年人均年收入還不到一千元,陳鄉長,你想過鄉域經濟該怎麼展麼?」

    陳阿吉滯了下,實在想不到縣長會問他這種問題,於咳兩聲,賠笑道:「縣長說怎麼辦,我陳阿吉跟著縣長走。

    張生點點頭:「咱們石頭寨主要經濟作物就是甘蔗和核桃,但是現在國際市場糖價不景氣,咱們以前卻沒這方面的意識,胡縣長在的時候一味要求擴大甘蔗種植面積,實際上,這種決策不科學。」

    陳阿吉連連點頭:「是,是。」

    看他樣子,張生也知道和他談不出什麼結果,點點頭:「等實地考察後,咱們再研究。」本身就沒有執政於部的意識,只要他能貫徹自己的決策就行。

    從石頭寨回縣城大概二十多公里,但是原路返回時有一處木板橋可能因為年久失修腐爛的緣故有兩塊木板碎裂,車輛便行不過去,只好繞路而行,道路更加顛簸。

    山路西側是鬱鬱蔥蔥的雨林,東側則是陡峭深不見底的崖谷,遮天蔽日的闊葉令這裡的夜幕降臨的特別早,現在太陽剛剛落山,雨林中四周景物看起來已經有些朦朧的暗。

    車隊緩慢行進,有時前面的衛兵不得不熄火下摩托砍斷阻礙吉普車前行的盤根錯節的粗粗荊棘。

    前方又有荊棘叢阻路,看著幾名衛兵忙碌的身影,張生略覺歉意,說:「都是我不熟悉情況,下次再下來,我也騎摩托,省了大家辛苦。」

    駕駛位上開車的衛士長羅三棒聽了張生的話極為意外,說:「縣長,他們都是做自己該做的事。」

    潘牡丹說:「幸好王校長沒跟著來,他年紀大了,怕禁不住。」

    王校長留下來,準備明天和陳阿吉實地去看看建造中半途而廢的銀畔河電站的情況,是以留在了石頭寨鄉公所。

    說話間,前面的衛兵已經清理出了吉普車勉強可行駛過去的道路,他們騎上摩托車,突突動。

    突然,張生一皺眉,說:「你叫他們等一下。」

    羅三棒微怔,但還是從吉普車上探出頭,大聲用本地土話喊話。

    但是這時前面的摩托車已經駛動,突然「嘭」一聲巨響,砂石亂飛,行駛在最前面的摩托車被炸的飛了起來,接著,道路西側的雨林中,響起了震耳的槍聲。

    羅三棒反應極快,轉身就想拉張生下車,隨即一怔,卻見張生已經護著二夫人快下車、

    手雷炸響的濃煙中,幾名衛兵迅的聚集到了張生等三人身邊,他們用吉普車作為掩體,對密林中的襲擊者還擊

    吉普車前後,躺著三四名衛兵的屍體,還有一名中彈的衛兵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羅三棒咬著牙,目光只在那士兵身上掃了一眼,便端步槍站起身,從吉普車車頭處對著密林中掃射。

    「他們的目標明確,對準的就是我,而且,不是要殺掉我,他們是綁匪。」靠坐在吉普車車輪旁,張生傾聽著四下槍聲,極為平靜的說。他聲音不大,但在槍炮聲中卻能令身邊之人聽得清清楚楚。

    「您為什麼這麼說?」羅三棒一個掃射後,蹲回身換彈夾,喘著粗氣,大聲的問。

    「綁匪大概四五十人,火力精良,現在他們的意圖是壓制咱們的火力,慢慢靠近,很明顯,他們並不想誤傷咱們其中的某個人或者某幾個人。他們動偷襲時,對於吉普車裡明顯的指揮力量,並沒有進行狙擊,所以,我想,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並沒有想殺掉吉普車中的人。」張生還有些話沒有說,如果是專門針對自己的綁匪,那麼東山縣署或者石頭寨鄉的軍政頭頭裡,肯定有他們的內應,不然,他們不會對自己的行動路線和時間一清二楚。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1 15:33
第十章 生死
   
    「我去拉他過來。」看著距離吉普車不遠處痛苦呻吟的受傷衛兵,張生皺了皺眉。那名衛兵看起來年紀不小了,黑黝黝的短小精悍,張生聽他們喊過他的名字,叫苗老刀,應該是一名百戰老兵。

    羅三棒一把拉住了張生,大聲說:「不要去」在戰場上,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護縣長的安全,如果縣長出了意外,他手足的犧牲便沒有了任何意義。

    這位來自內地的縣長,在這樣凶險的局勢下還能臨危不亂甚至能馬上對敵人的意圖進行判斷,雖然不知道縣長判斷的是對還是錯,但已經很令人佩服了。而且,新縣長是整個東山縣的鄉民開始過上溫飽日子的大恩人,自己老家就是中營人,栽培藥材代替甘蔗已經有了第一筆收入,家裡人聽說新縣長就是濟世堂的東家,自己又成了新縣長的衛士長,都興奮的不得了,老父親一再囑咐自己,新縣長是富翁,東山這邊亂的很,你一定要保護好縣長的安全,你的命可以不要,不能叫縣長出什麼意外。

    卻不想,老父親的叮嚀沒幾天,就遇到了這樣危險的局面。

    眼見縣長不知凶險,情急下,羅三棒用了命令的口吻,現在,他才是指揮官。

    「噗」一聲,那名受傷衛兵的腿上突然又多了個血洞,他再次痛苦的抽搐起來。顯然,對方的狙擊手在戲耍折磨手中的獵物,同時,也在折磨躲在吉普車後負隅頑抗的敵人,打擊他們抵抗的信心。

    羅三棒幾乎不忍再看,但是,己方包括自己只有六名有生力量,對方至少有三四十號人,現在己方任何一名士兵也不能無謂的犧牲。

    暴露在對方狙擊手視野中的苗老刀,是對方的誘餌,不管誰出去救他,只會白白送命。

    突然,羅三棒手中一空,他一呆之際,就見張生已經衝出了吉普車的範圍,在地上滾了幾下,便到了苗老刀身前,雙手拉住了苗老刀肩膀,便如提了個稻草人一般,度絲毫不減的奔回來。

    兩名衛兵飛快跟出去向密林中的敵人掃射掩護,索性的是,對方的槍聲反而漸漸停了。

    將苗老刀拉到車後,張生從他身上迷彩服撕下布條幫他包紮傷口止血,羅三棒沒再說什麼,對這位縣長的印象,雖然是一日一變,但卻從來沒想過,這位來自內地的貴人會甘冒奇險去救助一名普通士兵。

    看著縣長嫻熟的包紮動作,羅三棒只是握緊步槍,皺眉思索著什麼。

    對面密林中,響起了擴音器喇叭的聲音:「限你們五分鐘之內,放下武器投降,否則格殺勿論倒計時開始」

    對方雖然喊的是中文,但是語調生硬,是老緬們慣用的腔調。

    「縣長,你看到了嗎?」羅三棒指了指東側陡峭山坡,說:「您和我換一下衣服,從這裡下去,一直往北走,找到村莊後就叫村民們送您去縣城,但是,千萬不要告訴他們您是誰,您可能不知道,這裡民風彪悍,您又落了單,如果他們知道您是億萬富翁,保不準遇到心腸不好的村民會有什麼歪心思,綁了您也有可能。」說著話,摘下了手上的表,說:「指北針您可能不會看,我這塊電子錶才幾塊錢,但有指南針的功能,你一直向北走就行了。我和弟兄們會為你爭取最多的時間。」頓了下又說:「看您的身手,從這個山坡找點平穩些的地方應該能下到谷底,現在只有這一個辦法,不然五分鐘之後他們強攻,咱們都得死。」

    張生搖搖頭,看向了潘牡丹,輕聲說:「不要怕,我再想想辦法。」

    羅三棒極快的道:「二夫人不能走,我們沒有戰士能扮好她,再說,她會成為您的累贅。」現在形勢危急,也顧不上二夫人的身份了,一切都以縣長安危為上。

    張生蹙眉:「你這是什麼話?」

    潘牡丹卻伸手對羅三棒說:「給我把手槍。」她雖然俏臉慘白,但是,卻好似下了什麼決心一般,顯得甚是坦然

    羅三棒呆了呆,隨即就知道了二夫人心意,手槍不是用來殺敵的,是留在最後自殺的,免得落在匪徒手裡受到侮辱。

    將腰後的一把國產新紅星摸出來,拉開保險,遞到了潘牡丹手上,羅三棒眼裡閃過一絲敬佩,咬了咬牙,他說:「只要我這條命在,一定會保護好二夫人。」

    張生怔了怔,絕沒有想到潘牡丹會有這樣的舉動,畢竟和自己有前世今生經歷不同,甚至比之曾經亂世求生的奧爾芭,比之軍情背景的廖燕,潘牡丹是再正常不過的內地女明星,溫室裡的花朵,生死之間,卻如此決絕和坦然,實在令人大感意外。

    「你快走吧。」潘牡丹看著張生,實際上,她腦子一片空白,極度的恐懼,也早忘了生死,忘了眼前到底是怎麼回事,甚至恍恍惚惚,自己是在拍電影呢,她僅存的思維就是覺得,自己就該這樣做,接下來的情節就是這樣展。

    張生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低頭下去,從地上抓起了一捧土,在頭上用力揉搓,很快他光鮮的型就變了模樣,就在羅三棒鬆口氣,開始解自己衣服之時,張生突然低聲在他耳邊說:「在接到我命令前不許動,否則咱們都得死。

    正解衣服的羅三棒就覺得手裡被塞進了什麼東西,然後便聽衛兵驚呼,轉頭間,卻見縣長在二夫人脖子上抹了一下,幾個健步,已經到了一輛仰躺地上的雙輪摩托前,他動作快的不可思議,從扶起摩托到打火起車一氣呵成,快得令人反應不過來。

    但是,動作再快,比之密林中有觀測鏡、望遠鏡監視著這邊動靜的綁匪的子彈還是差了一籌,當摩托箭一般飛出,如電般駛出幾十米後密林中槍聲大作,然後便見張生突然身子一側歪,重重摔進了密林,摩托飛出老遠,輪子快轉動了好一會兒,慢慢熄火。

    顯然,開始綁匪們見到張生服飾沒敢開火,但很快便從張生髒亂頭判斷,這是對方的衛兵假扮,意圖吸引開己方的兵力而已,當下不再留情下了殺手。

    羅三棒呆呆的看著這一幕,毫無疑問,同那些跟縣長去過與老緬談判現場的弟兄們回來傳說的一樣,縣長身手敏捷不遜於最王牌的特種兵,方才的情形,如果縣長不是故意把頭弄亂,令匪兵們判斷這是聲東擊西之計的話,在匪兵們還沒能下決心殺還是留的情況下,縣長是有很大把握一個人騎著摩托衝出包圍圈的,可是,為什麼縣長這麼做?為什麼要故意送死?

    羅三棒低頭,慢慢看向縣長塞到自己手裡的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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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一滴血 上
     
    貌丹用望遠鏡觀察著百米外吉普車後那些華人的情形,現在,距離最後通牒只剩下一分鐘了。

    貌丹是緬南1001邊防營連長,實際上,這支邊防營是緬北各少數民族同緬南軍政府和談後改編而來,邊防營中大部分士兵為緬北邊民,但是除了營長為緬北邊民之外,其餘連、排、班等各級指揮官皆為緬南人,唯一一個緬北民族的營長指揮官更多的是一種象徵意義,實際營隊的指揮權被完全架空。

    貌丹等緬南軍官來到緬北地方,受緬南軍政府大緬南主義政策影響,從心態上,更多的覺得自己是這片領土的侵略者和佔有者,漸漸的,軍紀便不受約束,在緬北邊民的商店飯店貿易場所,賒賬欠賬甚至賴賬,平素看到邊民田地裡水果、茶葉隨便摘,這些都習以為常,膽子大的,如貌丹,同販毒勢力勾結為其掩護運毒甚至充當起保護傘直接參與到販毒集團之間的武裝衝突也是尋常的事。

    今天,貌丹就是同盤踞在果邦同緬南軍政府實際控制線交界處一支武裝販毒團夥頭目勾結,來果邦東山縣境內綁架一名華人縣長的。

    那支武裝販毒集團在果邦同緬南軍政府控制區、以及另一南亞國家的交界處的三不管地帶,那裡的山民,仍在大量種植罌粟,頭目吳勝達,是緬南人,一個冷酷無情的毒梟。緬南人沒有姓氏,吳為尊稱。

    吳勝達控制的那片地形險要的區域,現今被稱為小金三角。

    貌丹接到吳勝達的口信,說要合作搞一起大買賣,見面後才知道,吳勝達在果邦東山的內線傳來一條可靠的消息,剛剛到任的東山縣縣長是一位華人億萬富翁,過幾天將要下鄉巡視。

    吳勝達的內線,是這位華人縣長身邊的人,不但來了華人縣長將會活動的路線圖,還保證可以破壞其境內原本返回的路,從而使這位華人縣長不得不繞路,走更靠近「小金三角」的崎嶇林路。

    貌丹當下便心裡火熱,這一票要成功了,勒索個幾千萬甚至上億人民幣,便可以退休移民吃安樂茶飯去了。

    要說這個華人富商也真是荒唐,在文明社會在大城市住慣了,就想跑來緬北過土皇帝的癮,但真以為土皇帝那麼好做麼?有錢人多了,怎麼沒見別人來?他這是自己往槍口上撞,要說以前,想在緬北接觸到這樣的人物幾乎不可能

    貌丹精心挑選了幾十名親近的手下,換了便裝,又和吳勝達手下第一悍將賽覺翁的人馬匯合,從小金三角區域進入果邦邊境,一起來於這票大買賣。

    現在,眼看勝利在望,貌丹心裡說不出的激動,越是有錢人越是怕死,貌丹不相信那位華人富翁會有勇氣對抗下去,等到了最後通牒時間,只要再釋放最猛烈的火力施壓,對方肯定會投降。

    畢竟是在果邦邊境內,必須戰決,不過估計著,這裡沒有移動電話訊號,僅僅靠山民聽到槍炮聲一級級向上報,還需有個決策調動的時間,對方的援軍怎麼也得一個小時後才能到,到那時候,這個華人富翁早就成為肉票被擄回自己的地盤了。

    看了看表,雖然還有十幾秒鐘才到五分鐘最後通牒時間,貌丹還是揮了揮手,說:「開火」今天要提前結束戰鬥,快點抓走這個金疙瘩。

    貌丹的人除了佔據幾個狙擊點,主要分成了三股,從三個方向以交叉火力對敵人施壓,初始開火時距離尚遠,現在貌丹所在的第一火力點距離吉普車僅僅百多米的樣子,其餘兩個火力點一南一北,距離第一火力點都在兩三百米的距離,扇形包圍吉普車的同時,封鎖一南一北兩個通路,同時吉普車也在這兩個火力點的有效射程內,可以酎闔第一火力點對吉普車後殘存的幾名武裝人員進行最後的無情打擊。

    這段山路便是扇形,第二第三火力點如同鉗子一般鉗住位,陣地卻隱蔽在密林中,可以說,這裡的地形最適合打伏擊,令進入包圍的敵人插翅也難飛。

    此外,吳勝達手下賽覺翁的二三十號人則在北段兩三公里外,以防萬一,對方便是有漏網之魚想去縣城報信,也會被賽覺翁一夥兒無情的屠殺。

    不過賽覺翁的人,不免有撿便宜的意味了。

    貌丹倒是無所謂,髒活自己於得多,到時候分贓的時候自己便和吳勝達有話講。

    「嘭嘭嘭嘭嘭」,接到貌丹的命令,彈雨對著吉普車周圍傾瀉,畢竟距離太近了,如果火力全部對準吉普車,很難不出現誤傷的情況。

    但是,貌丹很快就皺起了眉頭,北段火力點好像啞了火,並沒有跟隨自己中段的槍聲信號,對準華人富翁的衛隊開火。

    拿起望遠鏡,貌丹向北段火力點看去,突然,身邊衛兵一聲慘叫,捂著胸口踉蹌倒地,鮮血,從他手指縫沁出。

    貌丹一呆之際,嘭嘭嘭的槍聲從頭上傳來,四下不斷有士兵中槍慘叫的聲音,貌丹抬頭間,綠葉遮天的參天大樹上,突然一團黑影撲下,在貌丹身邊以一棵年老枯萎在地的枯木樹於為掩體對華人衛隊射擊的四五名士兵,剛剛來得起起身查看到底什麼情況,已經被這團黑影一一擊倒。

    貌丹拔出手槍想對準黑影射擊,但在他拔槍的一瞬,黑影已經到他身前,貌丹不及反應,脖頸便被劈了一掌,他軟軟癱坐在地,就覺全身再沒有一絲力氣,就好像下身癱瘓了一般,但意識卻極為清醒。

    然後,就見那條黑影如同狸貓般噌噌噌爬上了參天大樹,在綠木樹冠中消失不見,然後,巨樹樹冠相連處一陣輕動,顯然,他在從一棵樹跳向另一棵樹,方才,他就是用這樣的辦法潛伏過來,一舉將自己身邊十幾名士兵全部除掉

    貌丹駭然失色,這是人麼?這根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便是雨林中最靈活的蜘蛛猴,也不過如此了吧?

    幸好,南段方向,槍聲大作,不一會兒,那條黑影又從他爬走的樹上輕巧的溜了下來。

    貌丹心裡慶幸,自己這邊的槍聲定然驚動了南段火力點,令這個妖魅般的傢伙不能再如法炮製靠近他們。

    黑影慢慢走到他身邊,用緬南語冷冷道:「給他們信息,叫你的人全撤退。」

    一直到現在,貌丹才看清原來這條黑影是一個穿著黑衣服的年輕男子,看膚色五官輪廓,應該是中國人,他的腿上,紮著布條,沁出的鮮血觸目驚心,滴答滴答落地。

    腿上受了槍傷,還能矯捷凶悍至此?貌丹一時間忘了自己的處境,只是呆呆看著這個中國年輕人。

    年輕男子撿起地上的步話機扔給貌丹,步講機落在貌丹懷裡的一瞬,貌丹便覺得左臂一松,可以動了,他更是驚訝的瞪大眼睛,這個人,是巫師麼?

    「叫你的人全部撤退,不然,你就會知道什麼是生不如死」年輕人冰冷的聲音宛如來自地獄,貌丹打個寒噤,忙拿起步話機,「二號,三號,後撤一千米,後撤一千米。」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的狙擊手正瞄準著這個年青人,突然爆了這個年青人的頭,自己才能扭轉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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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一滴血 中
   
    但是年青人好似看得出他的心思,冷冷道:「不用動什麼歪腦筋,你的四個狙擊點都被我拔掉了,還有北邊的二號火力點,十五個匪兵也集體去了地獄,不要怪我心狠,你死我活之事,想必,你和你手下的人都沾過無辜的人命吧,從小金三角那邊過來的,聽說過你們的手段,殘酷的令人指,被槍斃一百次也不為過。」

    聽到狙擊點和二號火力點都被端掉貌丹已經驚呆了,年青人後面的話他便沒有聽清。

    現在貌丹已經可以斷定,這個年青人就是那個騎著摩托假冒華人縣長準備突圍被亂槍擊斃的摩托客,但是,現在看,他僅僅腿上受了傷而已,但怎麼可能?難道他反應比子彈還快?

    而更駭人的是,他腿上受了槍傷,卻無聲無息端掉了自己所有的狙擊點,殺掉了二號火力點十幾名有著實戰經驗的士兵,更藉著連綿不絕的樹冠掩護,從天而降將自己一號火力點的精銳戰士屠殺殆盡。

    真得不敢想像,如果不是他受了槍傷力有未逮,會不會三號火力點一樣被他輕輕鬆鬆端掉。

    貌丹隨即注意到了,年青人在他身邊坐著休息了一會兒,褲腿上滴滴答答的血便沒有了,顯然,他包紮技術很到位,本身體質也強悍的嚇人,能迅的止血。

    越想,貌丹越是心膽俱寒,再不敢有反抗之心,通過步講機,命令三號火力點帶隊隊長立刻帶領士兵退後一千米,不許任何人來查看情況或者開槍,不然回去軍法從事。

    下了命令後,貌丹想了想,說道:「長官,北邊樹林三公里外,還有三十多個武裝人員,帶隊的人是我的合作者,他不會聽我的命令。」不主動交代的話如果出什麼變故,自己第一個就要送命。

    話音未落,另一個步講機啦一響,傳來賽覺翁的聲音:「貌丹,怎麼回事?你們那邊是不是生了近距離交火?」貌丹對賽覺翁也有所戒備,所以同賽覺翁和自己的下屬都是單線聯繫,且和下屬的通話頻道進行了簡單的加密,這令賽覺翁雖然有點察覺這邊的變故,但卻和他估計的大相逕庭。

    貌丹臉色慘白,看向年青人。

    年青人皺皺眉,說道:「告訴他沒什麼事,你正在和中國人談判。」

    貌丹忙按了通話鍵:「放心,都在我掌握中。」

    「希望如此,如果你自己綁走中國人想吃獨食,你明白是什麼後果。」那邊賽覺翁冷笑一聲,步講機裡就沒了聲

    貌丹偷偷看向年輕中國人,卻見他摸出了一個好似通信器的東西,好像在傳送什麼訊息。

    吉普車後,潘牡丹幽幽醒轉,她就記得張生衝出去之前在她脖子上摸了一下,她便失去了意識。

    「張生呢?」剛剛睜開美眸,潘牡丹就急急的問。

    正在看著手裡衛星電話的羅三棒臉色有些怪異的說:「縣長先生沒有事,他現在制服了綁匪的頭子,襲擊咱們的綁匪都撤退了,只是北邊幾公里外還有一股匪徒,他正在想辦法。」

    衛星電話是縣長衝出去前塞到自己手裡的,卻不想,縣長的手機看起來不起眼,竟然是衛星手機,縣長衝出去時,便留了一條信息,說他已經知會人來增援,這部手機可以為增援人員定位,你羅三棒的任務就是保護好二夫人和這部手機,二夫人少根汗毛,我拿你是問

    在縣長好似中槍跌進密林後,羅三棒準備謀劃怎麼想辦法火力掩護衝過去,縣長受傷也好,死亡也好,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但是很快手機接到另一條信息,是縣長來的,「我沒事,你原地待命。」

    羅三棒立時心喜,這下倒不急著去搶人了,在吉普車後吸引匪徒的火力,縣長說不定便可以順利逃走。

    可誰知道,最後通牒時間過了後,匪徒們施壓的火力沒幾分鐘便被嚴重削弱,接著,就光聽槍響沒有子彈射過來了,倒好似對方自己人之間生了火拚。

    正奇怪之際,衛星電話再次收到縣長來的訊息,說他已經制服了匪酋,正在逼匪酋退兵。

    這,這可太不可思議了,縣長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羅三棒百思不得其解,他只知道,縣長實在是深藏不漏,就算與人搏殺的經驗,整個東山縣也沒一個人比得上他

    只是自己等這些縣長的衛兵,竟然反過來需要縣長保護,這算什麼事?

    正羞愧之時,見二夫人醒來,羅三棒知道不能把縣長剛才的經歷說得太凶險,是以只是簡簡單單說縣長制伏了土匪頭子。

    「他在哪裡?」潘牡丹有些焦急,站起身向密林中看去。

    羅三棒嚇了一跳,但是密林中並沒有子彈射過來,果然正如縣長所說,他控制住了整個局勢。

    「二夫人,不要急,我們耐心等一會兒吧,我不知道縣長的計畫,只能原地待命保護您的安全,我們亂走亂動的話,中了流彈也沒什麼,但就怕破壞縣長的計畫。」羅三棒在旁側勸說。

    潘牡丹默默點頭,她明白,現在也只有等。

    只是這輩子,從來沒遇到過這麼危險的事情,瞟了眼不遠處幾名衛兵的屍體,潘牡丹又急忙轉過頭,人命,就這樣沒了嗎?剛才還是生龍活虎的小夥子呢?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潘牡丹沒覺得太害怕,只是有種淡淡的悲哀,人之生死,原來是這麼簡單的事情,人終究是歸於黃土,那麼,活在這個世上,一些事,又有那許多糾結做什麼?

    衛星電話突然震動起來,羅三棒不大會使用這部電話,但是知道肯定是縣長臨走時調了無音,急忙接通,奇怪的是,話筒裡傳來的是女音,「老闆,十五分鐘後我們到。」

    羅三棒一呆,忙說:「縣長先生現在不在電話前。我是張縣長的衛士長羅三棒請問您是誰?」

    女音愣了下,隨後便道:「我叫廖燕,是他的助手他應該帶了子通訊器,你看到電話機上的sub鍵了嗎?按下去,我和張縣長可以直接對話,你就別管了」

    「是。」羅三棒答應的痛快,但手伸到電話鍵盤前便猶豫了,不知道打來電話的女人身份是誰,是不是真的縣長助手?自己也不明白這部電話各個鍵的功能,如果按下去,電話壞了怎麼辦?如果這個女人,是參與綁架縣長而知道縣長電話號碼的綁匪內地內應呢?

    「怎麼還沒接通?」過了半分鐘左右,女音奇怪的問。

    「我,我只聽縣長的命令」羅三棒悶了會兒,說。

    「警惕性還挺高。」女音啞然失笑,但語氣倒沒什麼慍意,說道,「好吧,他這部手機的核心密碼我知道,我自己接通他的通訊器,就是要費點事。」

    然後,沒一分鐘,羅三棒就看到自己手裡衛星電話的8b鍵的指示燈突然自己亮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1 15:35
第十三章 第一滴血 下
   
    當賽覺翁再次呼叫貌丹之時,已經很不耐煩了,從半個小時前貌丹在張生控制下和他第一次通話後,這是賽覺翁第四次呼叫,語氣帶著懷疑:「貌丹,你到底在搞什麼名堂,是不是人你已經抓到了?……」話還沒說完,賽覺翁好似聽到人匯報什麼,步話機那邊突然就陷入沉默,過了一會兒,賽覺翁的聲音再次響起,說:「再給你五分鐘,他們不肯投降的話,就殺掉他們。」

    「他應該現二號火力點的屍體了,應該是派出哨兵查看這邊情形來著,現在,他的人應該正向這邊靠攏。」張生突然說。

    貌丹一呆,說:「不能吧?」隨即,想想賽覺翁前後語氣的變化,便知道這位中國年輕人所料非虛,這也符合賽覺翁的性格,作為吳勝達手下第一號悍將,賽覺翁不但悍不畏死,更令吳勝達信任他的,是他那謹慎和多疑的性格。

    「那,那怎麼辦?」佩服這個中國人膽識智慧之餘,貌丹更滿臉惶急的問。等賽覺翁的人到了,這個中國人肯定把自己當人質和擋箭牌,但是,賽覺翁是絕對不會顧忌自己生死的。

    張生突然笑了笑,說:「沒關係了,我的人到了。」說著,就在通訊器上輸入了一行代碼過去。

    貌丹一呆,前後左右的看,心說在哪裡呢?如果是從縣城來的警備隊,必然會和賽覺翁的人遭遇,現在那邊沒有槍炮聲,那就肯定不是了,如果是石頭寨鄉公所的武裝,那才幾把槍?而且,南邊來的林路,也看不到人啊?

    一兩分鐘後,貌丹才隱隱聽到北方天空傳來「嗡嗡」的聲音,在這裡隔著遮天蔽日的樹冠,卻看不到什麼。

    突然,北方響起了槍炮聲,大概持續了幾分鐘的樣子,「嗡嗡」聲越來越近,這時候貌丹已經聽得出來,這是一架直升飛機螺旋槳劃破空氣的聲音。

    張生手裡的通訊器收到了消息,微微一笑,「好了,你說的那個叫賽覺翁的傢伙和他的手下已經被趕跑了。」站起身,「你跟我走。」

    貌丹不敢反抗,跟在這個中國人身後向密林外走,走了兩步,猶豫著問:「我,我還不知道您是什麼人?」他的一切都已經對這個中國人和盤托出,包括他緬南軍官的身份,但是,從頭到尾,他也不知道這位神秘的中國人到底是做什麼的。

    張生回頭一笑,說:「我就是你們想綁架的人。」

    「什麼?」貌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華人富翁嗎?怎麼是一個勇悍無敵的強者?

    「走吧。」張生招招手,自顧自前行。

    貌丹身子好半天不能動,不免有些麻木,跌跌撞撞跟在張生身後出了樹林,隨即便被巨大的氣浪吹進了滿嘴的土

    前方幾步外,一架配備艙門機槍的直升飛機懸空幾米盤旋。

    貌丹呆了呆,原來是這架直升飛機趕走了賽覺翁的人,雖然這並不是軍用直升機,看起來是民用飛機改裝,有可拆卸艙門機槍而已,但對於沒攜帶火箭筒等重武器的賽覺翁武裝來說,這架龐然大物卻也是無敵的存在,何況,有武裝直升機在前,後面對方的援軍肯定6續趕到,自己這邊的戰事又不明,以賽覺翁的性格,肯定帶人撤出了戰場。

    張生笑著走上兩步,輕輕擁抱住飛奔過來的潘牡丹,臉被潘牡丹嬌嫩小臉用力貼著,感覺到了潘牡丹正在流淚。

    「我臉上都是土,不怕髒啊?」張生笑著說。

    「你,你先辦正事,回去我有話和你說。」潘牡丹很快就脫離開張生的懷抱,現在,比兩人卿卿我我更重要的事太多太多,實在不是和他訴說衷腸的時候。

    甚至在離開張生懷抱時,潘牡丹才現了張生血漬漬的褲子,她一時嚇得心砰砰的跳,但她強忍著,沒有去問,現在,也不是自己該表現出擔心的時候。

    直升機上,廖燕丟下來軟梯,這裡林路狹窄,實在是落不下來。

    張生回身看了看,說:「沒有危險了,羅三棒,你帶著你的人幫弟兄們收一下屍體,縣城來的卡車也快到了。」說這話時,心裡微覺沉重。

    羅三棒打個立正:「是」這一刻,他無法用語言表達自己心裡的敬仰。

    張生走過去,背起受傷的苗老刀,指了指直升機垂下的軟梯,對潘牡丹說:「我等下來接你。」

    潘牡丹卻輕輕搖頭,說:「我可以自己上去的。」她自己身體的變化自己知道,最近身子越輕快,有一次室內攀岩,她都被自己身輕如燕的狀態嚇了一跳……

    張生看著她,隨即恍然,說:「對啊,我本來準備讓你睡三個小時的,可你沒一會兒就醒了。好,你在前面,我跟著保護你。」又對貌丹說:「你第三個」

    貌丹苦著臉點頭,現在的他,只能任人宰割,在這個怪物面前,便是一點花花心思也不敢動。

    潘牡丹穿的是長褲,沒有走光之虞,她在軟梯最前面,張生背著苗老刀在第二,貌丹在第三,三人依次向上爬去

    廖燕拉潘牡丹進入機艙的時候,心裡大感意外,應該是張生的女朋友了,遇到這種事這般鎮定不說,甚至嬌柔靚麗的樣子,竟然能不靠別人幫助爬上飛機軟梯,實在很不一般。

    這架直升飛機平素停泊在臨江和緬北交界處的林場,名義上,是屬於該林場的科學觀測飛機,實際上,隸屬於軍情臨江站,飛機可搭載艙門機槍簡易武裝,用來執行一些緊急的秘密任務。

    而因為邊界處這家林場和果邦林業部門有密切合作關係,並且和果邦林業部門簽訂了協議,協助果邦方面對邊界線北方的蒼茫樹林進行管理,是以飛機越境不是問題,只需一個電話,便可以以科學考察、火災檢測或者噴灑農藥等等理由飛越邊境。

    當然,這架直升飛機張生和廖燕都調動不動,必須有站長楊明親自批准,而今天張生遇到凶險通過衛星電話第一時間求援,廖燕正在林場和以林場工人身份進入緬北進行情報偵查活動的人員見面,在她向楊明請示調動直升飛機時,楊明沒有絲毫的猶豫。

    張生對這些內情不甚清楚,但也知道今天危險的很,來東山前,自己預料到了會遇到的各種困難險阻,但今天這樣的局面,卻未曾有心理準備,不然,也絕對不會叫潘牡丹和自己同行。

    坐上直升飛機,張生默默閉上眼睛,思索著一些事。

    貌丹霜打的茄子一般,畏縮在角落偷偷打量著機艙裡的人。這個華人富商,真是老虎的屁股啊,不知道是果邦還是中國方面,竟然動用了武裝直升飛機來護衛他安全。吳勝達這個婊子養的混蛋,應該去下地獄這次他算把自己害死了,不被這位張縣長判處極刑,回國也要受到軍法的懲處。

    潘牡丹只是緊張的盯著張生腿部的血漬,最後,終於忍不住,問廖燕:「有繃帶嗎?我幫他處理下傷口。」

    廖燕微怔,看張生動作完全不受影響,還以為張生沾的別人血漬呢,怎麼衛兵生龍活虎的好幾個,他反而受了傷,雖然不解,還是拿過了醫療箱,見潘牡丹伸手要,便遞了過去。

    張生笑笑,說:「不用。」

    潘牡丹不說話,只是從醫療箱拿出了繃帶藥水,剪開張生血漬斑斑的褲子,為其細心清洗包紮傷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1 15:36
第十四章 嫌疑
   
    回到東山大宅,張生經過簡單的梳洗後便來到書房和廖燕碰頭,主要商議如何處置貌丹。

    廖燕提議將事件曝光,緬南軍政府的現役連級軍官參與策劃綁架緬北民族自治地區的地方領導人,一定會在國際上引起很大反響。

    緬南政府軍同緬北民族武裝作戰時一向殘暴,虐殺俘虜和平民的事件時有生,完全不似政府軍作為,這件事的曝光會令緬南軍政府聲譽一落千丈,可以促使他們同緬北民族武裝打交道時變得更加謹慎,抑制其大緬主義的惡劣行徑。

    張生聽著廖燕的意見並沒有表態,從某種角度,廖燕還不如自己懂政治。

    琢磨著張生說:「這次事件我會向單線聯繫我的高層直接匯報,緬南軍政府方面應該很快會來人和我聯繫,我會同他們以及貌丹的家人保持接觸,等待上面的進一步指令。」

    廖燕一呆,說:「你不會是想向他們索要贖金吧?」

    張生笑笑,起身,說:「我去看看牡丹。」

    廖燕無奈的點點頭。

    臥室大床上,心力交瘁的潘牡丹已經沉沉睡去,看著她睡夢中仍極度不安的俏臉,張生心下嘆口氣,牡丹何其無辜?竟然要和自己經歷這些。

    現在張生倒有些後悔跟王校長、羅三棒等人介紹牡丹是自己的二夫人。

    當時自己是考慮到和6小姐之間的承諾,從6家角度來說,自己娶第二個女人他們就絕對不會允許,更莫說自己已經提前登記結婚了,而他們是不會理會自己登記結婚的國家婚姻制度是怎樣的,所以,迂迴一下而已,答應了6小姐的事情做不到終究不好。

    但是現在,張生微覺後悔,其實想想,現代女孩們接受的教育,自己卻非要人家跟自己過舊社會的生活,對她們來說,實在太過委屈,甚至有些殘忍,有的事情,自己太自私太一廂情願了。

    默默思索著,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小花在外面輕輕敲門,說:「先生,羅三棒和苗海山都來了,在書房呢。」

    張生沒吱聲,免得驚擾了潘牡丹,躡手躡腳走了出去。

    書房中,新任財稅科科長苗海山和衛士長羅三棒見到張生進來,都極快的站起。

    張生對他們擺擺手,坐到了寬大書桌後,對羅三棒說:「苗老刀沒什麼危險,送去了臨江的醫院,犧牲的弟兄們,屍體都運回來了吧?」說起這個話題,心情有些沉重。

    羅三棒說:「是,都運回來了,陣亡三人。」說著話,咬了咬牙。

    苗海山忙說:「縣長放心,我會做好撫卹家屬之事的。」他臉上全是戚容,其實只是做做樣子,心下根本沒什麼感覺。他雖然膽小怕事,為了保住身家性命甚至將自己最喜歡的小妾送給了前任縣長胡東昇,但是這些大兵死傷,關他何事?倒是新縣長,對他有知遇之恩,更是他的靠山護身符,如果新縣長一走,他的處境可不知道會怎樣,在緬南人手下做過事的污點,可是一輩子都洗刷不清,現在沒人清算,不見得將來一直不被清算。

    所以縣長遇襲但平安歸來,倒是令他極為慶幸。

    張生琢磨著說:「要厚葬,撫卹金,按照以前胡東昇時代的十倍來。」

    苗科長和羅三棒都是一呆,苗科長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問:「這,這是不是太高了?」

    張生說道:「他們為了我犧牲性命,所謂撫卹金只是令他的親屬後代生活無虞而已,我聊表寸心,算得了什麼?錢由我自己掏腰包,不需要走財政的賬目。」

    其實便是按照胡東昇時代十倍的撫卹金,實在也沒幾個錢,果邦四縣極為貧困落後,常年戰亂,人命如草芥,根本不值錢,以胡東昇時代為例,他雖然剋扣軍餉,但對貼身衛隊的親衛算是特別親厚,撫卹金在四縣中最高,為五千元人民幣,張生漲了十倍,也不過五萬人民幣而已。

    不過果邦消費水平極低,東山縣更為貧困,下面鄉村,人均年收入幾百元的寨子比比皆是,五萬元足夠陣亡士兵之家屬在縣城開一個不錯的小買賣了。

    「這,這怎麼能縣長自己掏腰包呢?」苗科長嚇了一跳,忙說:「卑職回去後馬上下文,以後縣長衛隊士兵之撫卹金,都按五萬元標準核。」說起來這筆錢不少,但畢竟縣長衛隊不能月把的就有人喪命吧?所以,對縣財政來說,這筆支出不是問題。

    張生微微點頭,「還有警備大隊士兵之撫卹金,提高到三萬元。」

    苗科長連連答應,心裡咋舌,得,漲了十五倍。

    張生又對羅三棒道:「你再審審貌丹,看他還能不能吐出點東西。」

    羅三棒打個立正:「是」他準備轉身向外走的時候,突然又一轉身,大聲說:「謝謝縣長為弟兄們報仇」

    警備隊援軍抵達後,打掃密林中戰場時羅三棒才看到了那三十多具屍體,很多屍體都沒有槍傷,多是近身搏鬥時被匕刺死,有幾具屍體甚至沒有外傷,令人大為不可思議。

    警備隊士兵大多以為是縣長請來的內地援軍所為,但是羅三棒卻知道,這三十餘人,是縣長一個人用神秘莫測的手段除掉的,想想,令人不寒而慄。

    己方陣亡三人,匪徒卻付出了過十倍的代價,兄弟們的仇,可以說縣長一個人已經幫他們報了。

    羅三棒覺得,雖然一些話不用多說,回來的兄弟們也都說,這條命以後賣給縣長就是,但這句話自己必須要說一

    張生擺擺手,說:「應該我和你們說謝謝,好了,去忙吧」

    羅三棒敬禮,退出。

    張生品了口茶,看向苗海山,說道:「這次我遇襲,他們肯定在咱們東山有內線,而且,應該就是咱們縣公署或者警備大隊的人,據你瞭解,你覺得誰嫌疑最大,誰和小金三角的毒販暗通曲款?」苗海山膽子雖小,但知道的事情可不見得比誰少,正因為大家都知道他懦弱怕事,也不太把他當回事,所以有時候,反而忽視了他,一些私下的聊天,便不見得避開了他。

    苗海山呆了呆,說:「這,這我可不敢說。」

    張生笑笑:「你就放心大膽說,言者無罪,你若是不說,那我可就會有別的想法了。」

    苗海山嚇得臉都白了,「縣長,我可是一心跟著你啊,我,我說,誰是內應我是真不知道,但是軍法科科長董長貴,和小金三角那邊的毒販一直有生意來往,這事兒,東山縣就胡東昇知道,胡東昇睜隻眼閉隻眼吃他的孝敬,我是聽,聽冬梅說的……」他說的冬梅,就是他以前的愛妾,後來胡東昇的三夫人。

    董長貴?張生微微蹙眉,這卻沒想到,自己懷疑的第一目標是警備隊副大隊長鄭同生,從自己上任第一天,他就有和自己唱對台戲的跡象。

    「好了,好了,坐吧。」張生笑著拍拍董長貴的手,「我跟你說的話,不要和第二個人講。」

    本來惶恐不安的苗海山剛剛坐下半個屁股,聽張生的話又激靈一下蹦了起來,連聲說:「我明白的,縣長,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會和別人講。」

    張生笑笑,端起茶杯示意他喝茶壓驚。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5-7-1 15:37
第十五章 土皇帝
   
    第二天早上,因為廖燕要回內地,張生便叫潘牡丹和她同行,如此牡丹的安全自己就不用擔心。潘牡丹雖然不想走,但知道自己在這裡幫不上張生什麼忙,反而會令他分心,只好和張生告別。

    早上十點多鐘,張生在縣公署五樓的縣長辦公室,接見了前來匯報工作的董長貴。

    和縣公署其他各科科長不同,作為軍法科科長,董長貴是由果邦自治政府直接任命的,概因軍法科等同於民事法庭、刑事法庭和軍事法庭合為一體的機構,從某種程度上,起著制約地方行政長官獨攬行政、軍事、司法大權的作用,最起碼,有現代社會司法獨立的影子。

    但是實際操作上,就以胡東昇時期為例,軍法科判決的案件,需報批胡東昇簽字才能最後生效,軍法科起到的制約作用極為有限,頂天兒就是妨礙縣級行政長官肆無忌憚的憑藉個人意願判案而已,而就算這一點,在胡東昇時代也形同虛設,胡東昇斷案,根本不經過軍法科,大街上捉到小偷,他說槍斃就拉出去槍斃,這也不僅僅是他自己,果邦政權從政府主mn席孟所成到各鄉公所鄉長,幾乎都是這個做派,又哪裡會有法制的概念?

    今天董長貴就是送來胡東昇當撒手掌櫃後一直到現在積壓的卷宗,大概有四五十份,都是董長貴判決後沒有本縣最高長官簽字便無法執行的案子。

    其實一些案子就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實際上,鬧到軍法科的案子也不多,下面各鄉,鄉公所便是法庭,縣城裡,巡警科又會直接處理掉大部分民事糾紛和刑事案件,走正規程序通過軍法科判決的案子實在少之又少。

    不過儘管如此,這一個多月積壓的卷宗也是厚厚一摞。

    張生看著擺在自己辦公桌上的這摞卷宗微微一笑,說:「行,這兩三天吧,我慢慢看,我和胡東昇不同,我簽字的東西,就要對自己負責。」

    董長貴微笑道:「所以大家都說,張縣長來到東山執政,是東山老百姓的福氣。」

    他國字臉周周正正,從果邦自治政府下來的法官,在中國內地讀過專科,身上一股文人氣息,很容易令人產生好感,若不是苗海山揭,張生倒真想不到他會和境外的毒販有勾結。

    說著話,董長貴指了指最上面的卷宗,說道:「這個案子縣長需要留意下,是果邦商會馬博文會長交代的案子,涉案人是馬會長好友的兒子。」

    張生就笑:「什麼案子啊?還要馬會長親自關心?」順手拿起卷宗,從裡面拿了材料出來看。

    一頁頁的翻看略顯粗糙的紙張,張生微微蹙起了眉頭。

    這是一樁強姦案,還是胡東昇未卸任時的案子,縣城百貨大樓一名年僅十八歲的陳姓女售貨員意外懷孕,在父親毆打她時哭訴,是百貨大樓所有者金署長的兒子強姦了她,她沒想到會懷孕,因為懼怕金公子,而且這種事更羞於開口,是以一直沒有和任何人講。

    陳父聽說後,一怒之下便到縣公署找胡東昇告狀,最後,胡東昇將案子轉給了軍法科。

    而卷宗裡稱,軍法科經過慎密的調查,認為陳女和金公子只是處朋友,兩人都未婚,通姦的罪名都談不上,是以判決書中,金公子無罪開釋。

    看到這兒,張生笑了笑,說:「金勝昌的兒子曾經被拘押嗎?」

    董長貴笑道:「那倒不是,他身體不好,父親又是有身份的人,不會擔心他逃跑,所以沒有執行強制手段。」

    張生點點頭。金勝昌是果邦自治政府農業署副署長,東山縣城最大的商場「東山百貨大樓」就是他的買賣,實際上,金勝昌是內地人,聽聞十幾年前在內地還是個窮困潦倒的三無人員,來到果邦後得孟所成賞識,風生水起,搖身一變,變成了果邦社會中「有身份」的人。

    琢磨著,張生說:「這個案子,我看沒那麼簡單,我會還巡警科叫他們重新取證查一查。」從口供上,那個小售貨員的口供更為可信,果邦女孩兒比之內地女孩兒更為保守,被強姦之後不聲張不報案可以理解,反而金家要馬博文出面打招呼這一點,不免令人有此地無銀的感覺。

    因為習以為常了吧,這邊的案子都是上面打招呼,下面便自然而然的按照長官意志走。

    聽張生的話,董長貴臉上笑容一滯,隨後笑道:「縣長,馬會長您可能不瞭解,我看,您還是謹慎些吧?」

    張生笑笑,說:「馬會長我知道,本來的商會副會長,上個月剛剛競選成功商會會長,同時是果邦議會副議長,我說的沒錯吧?」

    董長貴微笑道:「但您可能不知道馬會長和財稅署孟副署長的關係吧?再說,就算金副署長,也很得孟主席賞識呢。」

    張生蹙蹙眉頭:「董科長,你到底是判案子還是攀關係呢?」

    董長貴愣了下,便點點頭,說:「那隨縣長的意。」

    他起身正要走,辦公室門被敲響,從外面走進來一名綠迷彩的軍官,是巡警科科長白大元。

    張生看著白大元一笑:「回頭啊,你們巡警科換裝,具體我再考慮。」白大元等於他治下的警察局局長,巡警科便是警察局的職能,只是這些年都是人人穿著軍裝。

    「那可得謝謝縣長了,警備隊那幫小子,可得羨慕死咱們了。」白大元聽了張生的話滿臉春風,和其他三個警備中隊比起來,巡警科的巡警都是肥差,處理糾紛和案件,很多時候,紅包是必不可少的。

    因為白大元經常越權處理案件,董長貴和他一直有矛盾,甚至向果邦自治政府相關部門告過白大元的狀,見白大元滿臉春風的進來,剛剛便被張生鬧了一肚子氣的董長貴冷哼一聲,就想往外走。

    白大元就看向張生,張生問:「找到證據了?」

    白大元咬咬牙,說:「一公斤的白面兒」

    張生就點了點頭,說:「做事吧。」

    白大元立時興奮起來,快走兩步攔住了董長貴,嘿嘿一笑:「董科長,跟我走一趟吧?剛剛從你家裡我可是搜出好多好東西,你得給我好好解釋解釋,這些東西,都怎麼來的啊」

    「什麼?」董長貴一愣,隨即便明白過來,猛地回頭,「張生,你敢抄我家?我是自治政府任命的於部,你有什麼權力抄我的家?」

    張生也懶得理他,擺擺手:「這些,就要你來解釋了,誰任命了一個毒販於部?我倒也想知道知道。」

    董長貴怨毒的看著張生:「你會後悔的」

    「走吧,費什麼話?」白大元從身後揪出手銬,臉色沉的可怕:「再對縣長口出不遜,我可也不講老同僚的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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