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落榜神仙 作者:冰臨神下(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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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離鳶 2015-7-9 23:50:25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7 149978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09:30
第一百五十章 朋友的勸告

  是撤是戰,五位宗主分成兩派。

  一派主戰,持這個主張的是三花聖女和絕智長老,聖女是只要有敵人就絕不退縮,絕智長老的理由則是劍神現身天下皆知,此時若顯出對神佛教的懼怕,會影響人心向背,令新入教者寒心。

  另一派主張穩妥,薛少安對兩教實力最為瞭解,認為神佛教還是佔據上風,即使新入教者和預期的一樣多,初來乍到,也形不成統一的戰鬥力,應該暫避一時,整頓教徒,然後主動發起進攻,德梗道長與他意見一致。

  剩下一個洪荒老祖,身為護妖王,卻一會應和這一派,一會贊同那一派,沒個准主意,所以五人都等著劍神的意見。

  劉清的意見就是一個字——打,不過因為聖女的原因,他不想過於明顯地站在她一邊,所以尋思了一會,說道:

  「反正還有新入教者要到來,不如先等著,多派人去京城監視,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再說,咱們有‘搬運壇’,隨時能走,不是嗎?」

  劍神推辭表態,宗主們只好先將此事擱下,劉清心中對神女手中的「大光明劍」總是覺得不對頭,又讓五大宗支多打聽打聽元明的下落,以老淫神的實力,不可能被殺丟劍,加入護帝神一派也不太可能,所以成了劉清的一個心結。

  對於神女,探子又從京城瞭解到一些新的信息,神女正在閉關修煉,只有劍神出世,她才會出關,召她出關的方法就是在萬神殿之上點燃道家玄火,萬神殿石基被毀,延遲了她出關的時間。

  劉清甚至想再去偷襲萬神殿,不過由於「誅妖木」的存在,邪龍、逍遙、天地三宗的妖界教眾都不敢去,剩下昆侖、菩提兩宗人丁稀少,進攻京城無異於飛蛾撲火,劉清想自己一個人去,五大宗主卻一致反對。

  接下來的幾天,事情就這麼一直懸著,京城內萬神殿石基已接近恢復,斜月穀迎來的新入教者越來越多,每次湊到一二百人,或者有知名人物到來,劉清就被請出來亮亮相,這就是他在劍神教的全部職責。

  劉清對此毫不在乎,因為他現在的心思都在三花聖女身上,他實現那個諾言「不管黑夜白晝」,聖女與劍神一樣瘋狂,對別人的眼光與看法從不放在心上,許多新教徒尚未進入斜月穀就已經知道兩人的風流韻事,入教之後的第一件事就興致勃勃地打聽小道消息。

  七天以後,每日來谷的新教徒數量開始下降,總共有千餘人,絕大部分是妖族,被分到了各宗,仙界與佛界只來了區區數十人,而且都是散門小派的人物,進了昆侖宗。

  這天下午,劉清剛與聖女親熱過,聖女去本宗處理雜務,他一個人坐在房間裡發呆,揉著酸痛的腰和脖頸,回味著剛才的一幕,他與苗止清越來越水乳交融,激情卻從未衰減。

  孟耀祖在門外說道:

  「劍神,昆侖宗薛宗主求見。」

  在劉清的堅持下,孟耀將劍神後面的「大人」兩字去掉了。

  除了在議事廳與宴席上,劉清很少見到薛少安,事實上他最近很少見外人,連風蕭蕭那裡都要老祖與陸遼連番來請才偶爾去一趟。

  劉清忙讓孟耀祖請薛少安進來。

  薛少安顯然是知道三花聖女不在才來拜見劍神的,寒暄幾句之後,他開門見山地說道:

  「關於神佛教可能圍攻斜月穀的事,我想和劍神單獨說幾句。」

  「不能在議事廳說嗎?我和她從沒談起這件事,我不會偏心的。」劉清嚴肅地說道,的確,他與三花聖女在床上非常認真地只做正在做的事情,從不談起教中任何事務。

  「呃,有些話我希望能私下說。」

  薛少安個性沉穩,是劍神教的核心之一,如果不是他,劍神教會成為純粹的妖界組織,劉清對他印像也一直良好,笑道:

  「哇,你這麼一說,我感覺自己在教裡的地位好像重要了許多。」

  薛少安也笑了笑,說道:

  「劍神對本教一直非常重要,只是劍神不願利用罷了。」

  「嘿嘿,你說得我有點臉紅了,不過這是事實。說你的想法吧,神佛教可能攻打這裡,你想暫時撤走。」

  「嗯,而且現在理由更充分了。」

  「怎麼?」

  「劍神可能沒注意到,這些天來新入教者雖然數量不少,但是幾乎沒有法力高強的,都是普通小妖,許多人是聽說劍神教教主傳授速成功法才來的,意志不堅,對本教的實力沒有多少增強,可能還是拖累。」

  「是嗎?不過咱們可以精選一批人留下,其他人轉移走,然後以逸待勞,神佛教會招出神女,但沒有‘誅妖木’的幫助,咱們未必沒有勝算。」

  「咱們沒辦法挪動‘誅妖木’,神佛教卻可能憑藉護帝神留下的法術帶著‘誅妖木’到處行走。」

  「呃,可是聞風而逃,總是有點那個。」

  「是戰是撤,劍神自己定奪,屬下和昆侖宗教眾支持劍神的每一項決定。」

  「不要說‘屬下’,我不是教主,嚴格來說連教徒都不是,咱們還是兄弟相稱最好。」

  薛少安微微一笑,想起初識劍神的經歷,然後正色說道:

  「劍神兄,那我就大膽充一回朋友兄弟了。」

  「呵,你還有話說,是吧?我就知道,是三花聖女,還是葉亭?」

  薛少安愣了一下,他被說中了心思,神色稍顯尷尬,但還是說道:

  「跟兩個人都有關。」

  「嗯,讓我聽聽朋友的看法。」

  「存在葉小姐那裡的內丹,劍神兄必須取回來,這不僅是你一個人的事情,也是整個劍神教最重要的任務,甚至是劍神教能否存在,能否與神佛教和護帝神決一死戰的關鍵。」

  劉清當然十分明白這個道理,只要取回劍神內丹,實力天平就會向劍神教傾斜,入教的人將蜂擁而至,神佛教很可能因此分崩離析,反之,劍神教就是一盤散沙。

  「是必須,可總得知道她在哪不是?」

  「我已經派人四處打探葉小姐的下落,她應該和她叔叔在一起,如果其叔也是修仙者,應該不難打聽到。」

  劉清聳聳肩,說道:

  「挺好,我等著你的消息。」

  薛少安見劍神能夠坦然談論葉亭與內丹,稍感意外,但也很高興,心中一塊大石落地,繼續說道:

  「劍神兄與聖女情投意合,本教上下都祝兩位白頭偕老。」

  「呵呵,白頭偕老不一定,現在快活最重要,說你的真實想法吧,薛兄。」

  薛少安猶豫了一會,說道:

  「聖女的來歷,劍神兄瞭解多少?」

  「海上來的貓妖,自己帶著一批妖族,就這些。」

  「這說法不可信,聖女法術純熟,鬥法經驗豐富,顯然不是生活在孤懸海外的小島上,不過既然大家志同道合,一起反抗護帝神,身份來歷就不重要了。關鍵是她對妖仙分得很清楚,而且從不掩飾,所以她在仙佛兩界的名聲不佳,這次來的新教徒就證明瞭這一點。」

  新教徒絕大多數是妖族,劍神在仙佛界的召喚力甚至不如剛建教的時期,的確是個不好的跡象,三花聖女對仙界殊少好意,劉清是領教過的。

  「人都是會變的,觀點也會改的,我是神仙,我們不也睡在一起了?」劉清直白地說道,一點不覺得苗止清的妖仙偏見是個問題。

  薛少安咳了兩聲,他雖然知道劍神說話向來沒遮沒攔,有時候還是接受不了,說道:

  「所以我有點想不通,聖女為什麼偏偏對你感興趣,要知道她從前是根本不相信劍神存在的,加入本教只是想借此廣受妖徒。」

  劉清的自尊心有點受到傷害,說道:

  「薛兄,你不會是嫉妒吧,陸小姐天姿國色,是凡世少有的絕色美女,難道還拴不住你的心?」

  「唉,劍神兄,我當你是朋友才說這些,你若扯到內人身上,我閉嘴就是。」

  提起陸韻,薛少安有點急了,劉清心裡偷笑,心想誰都把自己的女人當回事,於是說道:

  「好了,我不提她了,你儘管說,說什麼都行。」

  薛少安卻沒什麼可說的了,尋思半晌,說道:

  「總之,劍神兄自己請多留一個心眼,我不希望……」

  薛少安後半句話沒出口,劉清已經猜到他意思,說道:

  「舊事不會重演,我是神仙,絕情滅欲的功夫最拿手。」

  薛少安擔心劍神一旦在女人的事情上吃虧,又會像對待葉亭那樣,一走了之,拋下所有人,聽劉清這麼說,感到放心不少。

  薛少安起身告辭,到了門口又轉身說道:

  「兩年前,其實大家都願意跟隨劍神,只要劍神再給我們一點時間,畢竟我們是凡人。」

  「我知道。」劉清回道。

  兩年前婚變之後,在京城外的荒郊,劉清宣佈要去殺神,結果除了不知好歹的幾個徒弟,所有人都沉默,劉清當時很憤怒,覺得受到了背叛,薛少安是在提醒劍神,他對眾人的判斷是錯誤的。

  其實從一聽說劍神教裡有薛少安和長生觀弟子,劉清就知道自己從前過於急躁了,這些人是劍神最堅定的支持者,在通天寺前沒背棄他而去,已經證明瞭這一點。

  如果與神佛教再度開戰,這些人也將受到損失,京城萬神殿一役已經死傷了數十名仙士,其實有好幾位就是長生觀弟子。

  這天夜裡,劉清與三花聖女依然纏綿不斷熱情似火,但是當兩人精疲力盡地並肩躺在床上時,苗止清說道:

  「薛少安找你吹風了。」

  「我們是朋友。」

  「天地宗裡的許多人和我從小長到大,差不多都死在京城了。」

  「嗯,如果我說撤離,你會支持嗎?」

  「這句話應該在議事廳問。」

  劉清嘿嘿笑了兩聲,知道三花聖女對薛少安私下裡找劍神談話的行為非常不滿。

  劉清的手掌從她的額頭開始,慢慢向下劃動,五根手指歡快地跳躍著,經過她筆挺的小鼻子,經過溫熱的雙唇,落在滑膩的脖頸上,升上聳立的乳峰,繼續向下探索,然後輕聲說道:

  「明天去京城,就是你和我。」

  苗止清轉過身,給了他最火辣最熱情的一次行動。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12:00
第一百五十一章 護帝神的目標

  劉清說到做到,次日上午,在議事廳裡,他向其他宗主宣佈要親自去京城探聽消息,只帶三花聖女一個人。

  其他四位宗主沒有反對,但也不太熱情,而且顯得有些疑惑,薛少安的目光裡尤其含義頗多,劉清笑著對所有人說道:

  「教裡每一個人對我都很重要,不能再有人白白犧牲,以所我得親自看看敵人的情況,如果在此期間有意外變故,我支持暫時撤退,不管搬運到哪座山谷,你們總會找到我倆的。」

  劍神與聖女去京城沒有大張旗鼓,稍事準備,午後不久就出發了。

  劉清瞬移的速度更快,由他攜著聖女,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到了京城之外。

  京城在法術方面的防護大大增強了,被毀的神佛塔全部修復,又新修了幾座,而且據此前的探子傳回的消息,城內神佛塔得到了升級,不僅能跟蹤照射法術施放者,還能發起攻擊,威力不小。

  城內城外到處都貼滿了劍神教重要人物的畫像,苗止清會幻術化,但避不過神佛塔的監視,根據探子的建議,兩人在斜月谷就用易容術改換了面目,裝作一對鄉下夫妻,得以順利進城。

  劉清曾經和另一名女子幾次三番地易容,他沒有提起此事。

  城內氣氛也大為變樣,關於妖族大軍將圍攻京城的謠言滿天飛,結果城裡的人往鄉下避難,鄉下的財主卻跑進城裡躲妖,一時間人心惶惶。

  這一年多以來,京城已經抓了不少生活在人類中間的妖族,劍神教一場大鬧之後,城內再次進行大規模搜索,找出的妖怪後代仍多得令人驚訝。

  事實上,一多半的被抓者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妖族血統,他們的長相、能力、思維都與街坊鄰居沒什麼區別,只在照妖鏡面前才顯出一點不同來,或毛髮茂盛,或獠牙突出,其妖族祖先要往上追溯數代甚至十幾代。

  街道上盡是成群結隊的士兵,每一隊都抬著形狀不一的照妖鏡,看誰可疑就抓過來照一下,臉上毛髮比較多的男人都把自己刮得乾乾淨淨,就怕一不小心被當作妖怪抓起來。

  劉清與苗止清進城才走了三條街,就遭到了兩次盤查,不過劉清是神,聖女是大妖,在照妖鏡裡都是人形,沒有露出馬腳。

  萬神殿也不像從前那樣可以隨意觀看了,四周建起了簡易的高牆,擋住了裡面的石基,但是能看到上方空中飄浮著數百人,正在施法將破碎的石塊恢復完整,新的石料源源不斷地從城外運來,常常將南城堵得水泄不通。

  城裡還有探子沒有提起的變化,估計是剛剛執行的:半空中飛著一隻八卦形狀但沒有長線和尾巴的風箏。

  這只奇怪的風箏像幽靈一樣繞著京城一圈圈地飛行,誰也不知道它的用途,百姓們人人擔驚受怕,甚至不敢在一起議論它,生怕被懷疑是在給妖軍探聽軍情。

  在城內不能施法,劉清也無法弄明白八卦風箏是幹什麼用的。

  在這種情況下,想打聽點消息難上加難,其實劉清也不是為這個而來的,他與三花聖女早已商量好,要在晚上毀幾座神佛塔,殺幾名神佛教教徒,如今,那只奇怪的風箏也被列入了破壞名單裡。

  兩人一路走到皇城附近,這裡的守衛卻不如南城森嚴,皇城的防護法術此前經受住了進攻的考驗,雖然被利用毀了萬神殿,本身卻沒有危險。

  在烏衣院門外,劉清想起了趙成剛等將官,這些人因為相信劍神而立下保護皇帝誅滅壽王的大功,不知後來命運如何。

  烏衣院原來的職責是查辦皇帝指定的大案要案,神佛教興起,抓妖事務安排給了禁軍,烏衣院一下子門前冷落,從顯要機構變成了清水衙門,兩人在對面的一家茶館坐了好一會,也沒見幾個人進出。

  茶館的生意也不好,胖胖的老闆不住小聲滴咕著從前的好日子,埋怨劍神教帶來的壞年景。

  沒見著認識的烏衣院將官,一名乞丐卻引起了劉清的注意。

  那乞丐年紀很大了,衣裳襤褸,頭髮沒剩幾根,一手拄拐,另一手托著一隻破碗,身上挎著一隻破布袋,在烏衣院門口逡巡良久,才見著一名校尉出來,上前點頭哈腰,說了半天好話,從布袋裡掏出幾枚銅錢和四個白饅頭,交給那名校尉。

  校尉掂了掂了銅錢,很不高興地將饅頭帶了進去。

  胖老闆好不容易迎來兩名客人,見劉清對乞丐感興趣,走過來主動說道:

  「這個叫化子也算是忠僕了,主人關進裡面一年多,天天討飯給他吃,自己餓得直打晃,得著幾個錢,全都給了看牢的,其實那些饅頭也不知落入誰的肚子裡了,唉,可憐哪。」

  劉清越看越覺得乞丐眼熟,說道:

  「他不是……」

  胖老闆眼睛一亮,說道:

  「客官認識他?也難怪,他當年是大太監史大誠的私宅管家,無官無職,卻權勢薰天,全京城誰不認識這個張文炳。」

  劉清驚訝得嘴得合不攏,他還記得張文炳,這個娶了好幾房妻妾貪生怕死的管家,劉清和葉亭將他折磨得可不輕,還在他身上狠狠地敲了一筆竹杠。

  胖老闆囉哩囉嗦地回記憶史大誠和張文炳得意的日子,語氣中充滿了懷念,好像他也從中得過什麼好處似的。

  劉清掏出一錠銀子扔在桌上,說道:

  「既然是忠僕,帶他進來,給他吃喝。」

  苗止清似乎沒聽說過兩年前權傾天下的督主太監史大誠,更沒聽說過他的管家張文炳,迷惑不解地看著劉清,趁老闆出門叫人,劉清說道:

  「一個熟人,或許能問出點東西來。」

  沒一會,老闆帶張文炳進來,說道:

  「就是這位財主和太太。」

  張文炳老眼昏花,先跪在地上磕了兩個頭,然後說道:

  「感恩不盡哪,感恩不盡,老爺日進鬥金年年發財,祝兩位兒孫滿堂福澤綿長。」

  「過來坐。」劉清說道,他易過容,張文炳認不出來。

  張文炳連聲告罪,謙辭了半天,才椅子邊上坐下,垂著頭,低眉順目,哪還有一點當年的氣勢。

  茶館裡沒什麼吃的,胖老闆去附近的酒店要了幾樣菜,兩碗米飯,燙了一壺酒,讓小二送了過來。

  劉清與苗止清不吃,張文炳又千恩萬謝了一番,才拿起筷子吃了起來,飯只吃了一碗,酒也只喝了一口,拿起討飯的破碗,將另一碗飯折進去,上面蓋上厚厚一層菜,說道:

  「老闆恩典,酒壺借我用用,等我家老爺喝過了,我再送回來。」

  酒壺不是茶館的,胖老闆面有難色,劉清又拿出一錠銀子,說道:

  「賠給店家,再要些饅頭什麼的。」

  胖老闆連說用不著,早將銀子收起,向張文炳好好誇讚了這位財主,然後才去酒店。

  「跟我說說史大誠怎麼倒的?」劉清問道,當年他想盡辦法刺殺這位督主太監,卻沒有成功,雖然時過境遷,他與葉亭已不是從前的關係,他還是希望瞭解刺殺對像的處境。

  張文炳早已習慣了一遍遍講述這個故事,財主們之所以施捨他,十有八九是為了聽聽大監的軼事。

  「老爺進宮的時候才八歲。」張文炳按習慣從頭講起。

  劉清忙打斷他,說道:

  「就說他是怎麼被抓的。」

  「哦,那是一年半以前,護帝神大人降臨京城,在宮中發現了暗藏的妖人,查來查去,牽涉到了老爺,陛下龍顏大怒,抄了老爺的家產,關在烏衣院裡,案子現在還沒審完,聽說陛下在等一個關鍵證人。」

  有些事情連張文炳也不知道,當年十二歲的皇帝已有除掉史大誠之心,護帝神不過提供了一個藉口而已,他等的關鍵證人十有八九是葉亭,這個小色鬼還想著在美女面前表現一下。

  劉清哼了一聲,湊近張文炳,說道:

  「還記得我嗎?」

  張文炳茫然地搖搖頭,劉清說道:

  「你忘了,我還從你這裡借過好幾十萬兩銀子呢?」

  張文炳一愣,仔仔細細地端詳劉清,劉清一動不動,讓他看個夠。

  劉清雖然易容,面貌變化卻不是很大,依稀仍有當年的影子,張文炳看了足有一柱香時間,猛然一抖,從椅子上掉了下去。

  胖老闆端著一大盤饅頭包子正好進來,忙把食物放在桌上,扶起張文炳,說道:

  「見著心善的財主,老化子激動了。」

  劉清再掏出一錠銀子,說道:

  「我們在這兒說會話。」

  胖老闆明白劉清的意思,抓起銀子,不停地鞠躬,退進了後屋。

  張文炳抖得太厲害了,要緊緊抓著桌角才能勉強坐在椅子上,劉清說道:

  「我不是來殺你的,也不想殺你家老爺,你們兩個罪有應得,不需要我出手了。」

  說罷,從懷裡掏出剩下的幾錠銀子,全推到張文炳面前,苗止清也拿出自己懷中的七八錠銀子,放在了一起。

  「你家老爺是活不成了,躲到鄉下去吧,京城裡不安全。」劉清說道,起身準備離去。

  兩人已經走到茶館門口,張文炳突然叫道:

  「等等。」

  「嘿,我就這些銀子,你想要回那幾十萬兩,我可沒有。」劉清說道。

  「不不,我、我有話要跟您說。」

  沒有葉亭,朝庭事務對劉清來說毫無意義,猶豫了一會,他還是和苗止清回到桌邊,想聽聽這位曾經壞事做絕,如今淪為義丐忠僕的老人想說什麼。

  茶館裡沒有別的客人,老闆也知趣地避開了,張文炳仍顯得非常緊張,東張西望了一會,看著苗止清,囁嚅著不開口,劉清說道:

  「這是我媳婦,嘴可嚴了。」

  三花聖女眼一瞪,說道:

  「我們不是夫妻,他在說夢話。」

  劉清嘻嘻一笑,張文炳眨巴眨巴老眼,小聲說道:

  「這些話說給別人誰也不會相信,只有劍神會知道我所言不虛。」

  「根據你從前的行為,我得聽過以後才做判斷。」劉清被張文炳騙了幾次,對他的話向來打折扣。

  「這回不一樣,跟老爺無關,是關於護帝神的。」

  劉清還以為張文炳要說什麼朝庭秘事,沒想開口就提護帝神,不由得來了興致,說道:

  「你見過這個傢夥?」

  「沒有,但是老爺曾經跟我提過他,那時老爺就知道自己危在旦夕,所以對我說了許多話。」

  「怎麼說的?」

  「嗯,有一天,護帝神給陛下講解一本奇怪的經文,老爺在書房外待命,偶然聽到了幾句。」

  劉清猜想,史大誠查覺到了危險,當時一定是想偷聽,皇帝書房內外太監眾多,護帝神也不會注意到督主的行為。

  「護帝神對陛下說,陛下命中註定要在人間建立一個全新的神朝,陛下會是神朝的第一任神天子、神皇帝,為此,第一步要剷除所有妖族,這些妖怪是神朝的最大敵人,第二步是做好準備迎戰即將到來的一神教,第三步就是要將仙術傳遍天下,沒有慧根學不會仙術的人都是劣草,要跟妖族一樣被徹底剷除。劍神,護帝神是要殺光天下的凡人哪!」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12:01
第一百五十二章 風流之後才有主意

  從正心法師、洪荒老祖、雲入天三人那裡,劉清已經聽過不同版本的預言,哪個也不像護帝神的這麼狠毒,竟然要殺光所有學不了仙術的人。

  仙術對資質慧根的要求非常高,能學的人只占小部分,像孟耀祖這樣的人竟然能修仙,劉清是非常意外的,但大多數凡人仍然不適合修仙,即使修仙成功,後代在一般情況下也不會自動遺傳仙術,仍有可能面臨被殺的命運。

  「你家老爺聽錯了吧?殺光凡人,皇帝還當什麼皇帝一統天下啊?而且他自己就什麼法術也不會吧?」劉清覺得張文炳有點過於聳人聽聞了。

  張文炳眼角積著眼屎,嘴角流著涎液,的確很難讓人相信他說的話,可是他卻非常激動,他已經將這些話隱藏了一年多,就是對街邊的貓狗,也不敢說出來,這時反而收不住了,說道:

  「陛下已經偷偷拜護帝神為師學習仙術了,皇宮裡所有人都被護帝神暗中檢測過,那些一點靈氣也沒有的人,都以種種藉口被攆出宮,發配到邊疆。就等與那個一劍神教的戰爭結束之後,陛下就會宣佈天下所有人必須修仙。」

  「天下好幾億人一塊修仙?」劉清覺得護帝神的想法實在匪夷所思。

  「而且只修一種法術,護帝神認可的仙術,他對陛下說,其他仙術裡面多多少少都混雜了妖術,不夠純潔,現在利用和尚道士們鏟滅妖族、迎戰一神教,等這一切完成之後,所有已經學過仙術佛法的人,都得重新修煉,修煉不成的,跟凡人是一個結果。」

  連三花聖女也看了劉清一眼,表示不太相信這個老乞丐的話,護帝神這麼折騰,早晚會引起共憤,他一個人怎麼可能打得過仙佛兩界所有修行者?

  劉清轉了轉眼珠,嘻嘻笑道:

  「你家老爺臨死之前還真聽到不少東西,這些都是護帝神說的話?還是他念的教義?」

  「呃,老爺說護帝神大人是在向陛下講解,應該是有現成的教義吧。」

  劉清起身拍拍張文炳的肩膀,說道:

  「每次按你的話行事,我都要倒黴,這些話你以後還是老老實實憋在心裡吧。」

  張文炳雙臂樓著桌面上的銀錠,不停點頭。

  劉清與三花聖女出了茶館,拐到僻靜之處,劉清問道:

  「你怎麼看?」

  「一派胡言,我看他是因為主人獲罪,所以詆毀護帝神,同時還想討好你。」苗止清雖然是妖族,也不相信護帝神會殺光不懂仙術的凡人,甚至已定下過河拆橋的計謀,準備清洗神佛教教徒。

  「但是你不覺是這是一個機會,可以令神佛教分崩離析,讓天下人群起反之嗎?」劉清興奮地說道。

  「一個老乞丐說的話,誰會相信?你是劍神,護帝神的大敵,說出來同樣沒人相信。」

  「所以,咱們得找點證據。」劉清略顯神秘地說道。

  「證據?恐怕不好找吧,護帝神就算說過這些話,也不會寫在紙上供大家觀賞的。」

  劉清揉了揉兩邊太陽穴,說道:

  「咱們得進皇宮,這話護帝神大概只跟皇帝說過,皇帝那裡或許有證據。」

  三花聖女一個月前就試過闖皇宮了,知道不管法力有多強,也難以通過那道強大的法術防護,還會引起強烈的反彈,但她就愛冒險,化裝成村婦在城裡小心翼翼地閒逛,已經讓她很不爽了,這時睜大眼睛,說道:

  「好啊,你有辦法闖進去?」

  苗止清的那雙眼睛從前大得嚇人,現在卻總能惹得劉清欲火焚心,嘻嘻笑道:

  「不分黑夜白晝。」

  苗止清臉色一沉,說道:

  「你這只禽獸!」

  「難道你不是?」

  三花聖女是貓妖,比劉清更接近「獸」。

  兩人身上的銀子都給了張文炳,連枚銅板都沒剩下,苗止清褪下手腕上一隻純粹裝飾用的金釧,捏成金塊在附近客店租了一間房,急不而耐地行起事來。

  這可不是消磨時光等待天黑的最好辦法,但卻是最爽的辦法。

  兩人弄出的聲音太大,經常有人在窗外晃來晃去,不知是想偷窺還是想提醒他們注意點影響。

  「只有一個辦法能進皇宮。」劉清說道,完事之後躺在床上,將三花聖女樓在胸前。

  苗止清輕輕地哼著古怪的調子,用指甲在劉清赤裸的皮膚上劃來去,數著自己在上面造成的傷疤,沒有吱聲,好像對闖皇宮又一點不感興趣了。

  「必須有‘天子符’。」劉清自顧自地說下去,「京城裡現在聚集著近千名修士,我猜其中一個人肯定擁有‘天子符’,就是雲入天,他女兒是貴妃,他本人是國師,除非小皇帝還記恨他幫過壽王,否則的話會給他進宮的特權。」

  「那咱們就去殺了雲入天,搶他的符。」苗止清說道。

  「嗯,不過這個傢夥躲在哪呢?如果是在萬神殿,可不好下手。」

  「那就連萬神殿裡的其他人一塊殺,能殺幾個是幾個,反正他們都是修仙求佛的人。」三花聖女恨恨地說道,她對非妖族的修行者偏見極深,就像有什麼深仇大恨沒報似的。

  「喂,我也是修仙的。」

  「你不一樣。」苗止清用難得的溫柔聲音說道。

  「我哪不一樣?」劉清很感興趣地問道。

  苗止清的手掌在劉清的小腹上輕輕摩挲著,說道:

  「你這裡藏著妖胎。」

  劉清噗哧笑了,也按著聖女的小腹,說道:

  「你這裡藏著什麼?仙胎?佛胎?」

  苗止清微微一笑,說道: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不當你是神仙,我當你是成神的妖。」

  兩人互相在小腹上摸來摸去,同時心動,同時行動起來。

  第二輪結束,劉清覺得自己都不想起床闖皇宮了,但他還是喘著氣說道:

  「有一座小廟,神佛教的人在裡面聚會,咱們可以去抓一個來問口供。」

  三花聖女劇烈地呼吸著,點點頭,實在懶得開口說話了。

  夜裡,兩人偷偷離開客店,不能施法,實在非常不方便,好在劉清除了仙術,還有一身的武功,三花聖女更是天生敏捷,從北城走到南城沒花太多時間。

  劉清的瞬移此前能躲過神佛塔的追蹤照射,但神佛塔如今已經升級,會射出威力強大的法術,雖然打不中劍神,卻能引起騷亂,所以劉清沒有冒險施法。

  正心法師與教徒會面的小廟緊挨著萬神殿,但沒有被圈進圍牆以內,匾額上寫著「藥王廟」,門口由四名兵丁把守,地位似乎不是很重要。

  劉清伏在牆外,仔細聽了一會,小聲說道:

  「好像沒人。」

  苗止清抽動鼻翼嗅了兩下,也小聲說道:

  「肯定沒人。」

  「進去等等。」

  兩人跳進廟內,進了正殿,只見裡面原來供奉的神像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四尊粗陋矮小的雕像,上首是如來佛祖,下首並排是道教三清。

  名為神佛教,佛祖的位置卻比三清高一級,怪不得和尚們更支持神佛教,劉清心想這個護帝神肯定更喜歡佛界,如果他來自天庭,一定跟天蓬元帥、太白金星一樣,也是觀音菩薩身後的馬屁精。

  正殿也沒多大,哪都藏不住人,三花聖女也不屑於躲藏,兩人就在裡面走來走去,傾聽外面的聲音,偶爾親吻一下。

  將近三更,廟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是四個人,劉清與聖女互相點點頭,守在殿門兩邊。

  四人走近,其中一個說道:

  「每天都要來傳話,真煩。」

  「噓,你不怕被那邊聽見。」

  「哈哈,你真是膽小鬼!」

  四人推門,劉清沖聖女搖搖頭,示意她先不要動手,廟裡沒有燈光,不過暗中視物,對苗止清可不是問題。

  四人進殿,當先一人提著燈籠,直奔供桌,後面三人緊隨其後,雖然嘴上說著閒話,真進來以後卻一聲也不敢吱,也不敢東張西望,誰也沒發現身後站著兩個人。

  四人當中兩名和尚兩名道士,法力都很弱,跪在桌前,嘟嘟囔囔地念著咒語,而且各念各的,內容並不一致。

  咒語念畢,上方的四尊簡易神像突然發出光來,一個聲音說道:

  「報來。」

  「萬神殿無事。」一名和尚說道。

  「萬神殿無事。」一名道士重複道。

  雕像光芒消失,四人站起身,都松了一口氣,又一天的彙報完成,這的確是一項無聊的職責。

  和尚提起燈籠,只要一回身,他們就會發現屏息靜氣站在殿門兩邊的闖入者。

  劉清一點頭,示意應該動手了,兩人同時躥了出去。

  劉清雙手並用,點中兩名和尚的穴道,三花聖女手下卻不留情,拔下頭上的簪子,以閃電般的速度連刺兩名道士的脖頸。

  道士連吭都沒吭一聲,就倒在地上死了,簪子上卻一點血跡也沒留下,聖女若無其事地走到劉清身邊,仍舉著簪子,還要對剩下的兩名和尚動手。

  苗止清殺人的手段如此純熟,的確不像是一直隱居在海外小島上的人物,劉清腦子裡出現薛少安的提醒,但只是一笑,說道:

  「留一個問口供。」

  苗止清點點頭,又刺死一名和尚,然後將簪子插回原位。

  還剩一名活口,那和尚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眼睛卻還看得到,眼見三名同伴眨眼間就被女煞星殺死,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劉清知道這是要徹底招供的表情,於是解開和尚穴道,和尚身子一軟,就要癱在地上,劉清一把抓住他,說道:

  「我剛剛救了你一命。」

  和尚拼命點頭,就是說不出話來。

  「看見我這位同伴沒,眼睛又大又美吧,那是因為她最愛吃人眼珠,尤其是活人眼珠。」

  和尚差點暈過去,緊閉雙眼,顫聲說道:

  「我、我、我……饒命啊。」

  苗止清哼了一聲,沒理會劉清的編排,走到門口監視外面的情況。

  「想要保住眼球,就得用嘴說實話。」劉清說道。

  「我說實話,我說的全是實話。」

  「你們剛才在幹嘛?」

  「向北疆通報萬神殿的情況,每天夜裡一次。」

  劉清心想這東西跟電話差不多,可是比電話麻煩多了,又說道:

  「你在撒謊,這麼重要的地方,怎麼護衛如此鬆懈?」

  「上、上面有命令,不讓過於張揚。」

  「天上那只飛來飛去的風箏是幹嘛用的?」

  「不、不知道,它今天剛飛上去。」

  劉清伸出舌頭舔舔嘴唇,和尚急忙又將眼睛閉上,腦袋拼命扭到一邊,說道:

  「真不知道,真不知道!」

  「好吧,信你一次,雲入天躲在哪了?」

  「國師?他、他在國師府養傷。」

  「國師府在哪?」

  「在、在東城,原來是一個太監的府宅。」

  「老混蛋,老奸臣。」劉清罵了兩句,史大誠倒掉了,私宅竟然被雲入天給占了。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12:05
第一百五十三章 皇帝想談判

  對前督主太監史大誠的府邸,劉清再熟悉不過,當下重新點中和尚穴道,準備去抓雲入天。

  門口的三花聖女一步躥過來,拔簪、刺人、收簪,一氣呵成,順便理理頭髮,然後走在前面出殿。

  劉清心想這個女人真是心狠手辣,對仙佛兩道人物絕不手軟,若不是剛剛在客店裡折騰過了,而且還有重要的任務在身,劉清真想就在這破廟裡的四具屍體中間,剝光她衣裳。

  兩人跳至廟外,劉清帶路,向東城而去,至於外面的四名兵丁什麼時候會發現廟內的屍體,他們也不在意了。

  與兩年前一樣,國師府仍獨佔一條胡同,擺威風的守衛卻比史大誠時代少多了,雲入天自己是修仙高手,用不著普通士兵保護。

  但是院牆上附著了警戒法術,雖然擋不住劉清與三花聖女,卻會暴露兩人的行蹤,劉清尋思了一會,決定乾脆從正門進去。

  國師府正門沒有警戒法術,雲入天這裡頻繁有修行者進出,必須留一個出入口。

  劉清敲了敲偏門,裡面好一會才有人應道:

  「誰啊,這麼晚敲門?主人都休息了。」

  接著偏門打開一條縫,露出燈籠散發出來的黃光,劉清躲在一邊,將苗止清推到前面。

  國師府家丁一看外面是個村姑打扮的年輕女子,容貌頗美,不禁一愣,語氣緩和下來,說道:

  「姑娘,你找誰?」

  苗止清嗯啊了兩聲,說道:

  「我找劉二蛋,我是他老婆,來投奔他的。」

  劉清在旁邊做了個鬼臉,心想為什麼要叫我「二蛋」?真難聽。

  家丁想了一會,說道:

  「府裡姓劉的倒有幾個,可沒有叫‘二蛋’的,你丈夫大號叫什麼?」

  「不知道,村裡人都叫他‘二蛋’,公公婆婆也這麼叫。」

  「哎喲,這可難了,你丈夫是在國師府裡做事嗎?」

  「沒錯,你看,這是他留給我的信物。」

  說著,拔出了頭上的簪子,那家丁一時糊塗,也不想想自己怎麼會認得人家的信物,提起燈籠,伸頭過來觀瞧,然後眼前一黑,一點疼痛都沒感受到,死得乾淨利索。

  苗止清接過燈籠,推著屍體慢慢坐倒在門內。

  劉清也跟著閃身入內,低聲道:

  「幹嘛叫我‘二蛋’?」

  「你怎麼知道我在說你,我在說我丈夫。」苗止清不屑地說道。

  「什麼?我不是你丈夫?好吧,我還是乖乖回去找我媳婦吧。」

  苗止清嘻嘻一笑,說道:

  「你的兩個蛋都握在我手裡,你敢三心二意,哼,當心雞飛蛋打!」

  劉清不自覺地夾緊雙腿,這話若是別的女人說出來,只會是一個粗俗的玩笑,三花聖女的威脅可得認真對待,這一晚上還沒過去,她已經連殺五人了。

  劉清在她屁股上輕輕拍了一下,說道:

  「這話一會你當著小天天的面再說一遍,保管要什麼他給什麼。」

  國師府守門的有兩名家丁,一名出來開門,另一名還留在屋裡合衣睡覺,朦朦朧朧聽到外面有女人的聲音,喊道:

  「老劉,是誰啊,快打發走。」

  劉清沒想到送命的家丁是自己本家,撇撇嘴,粗著嗓子說道:

  「呃,宮裡來人了。」

  雲入天的女兒是貴妃,所以劉清隨口說宮裡來人,那名家丁果然信以為真,急忙跳下床,趿拉著鞋,跑出房門,說道:

  「又來送東西了?」

  這回劉清搶在前面,一步躍到家丁身前,雙手掐住他脖子,空丁雙手亂揮,兩腳亂蹬,口中呵呵出聲,就是喊不出來。

  「想活就別吱聲。」

  家丁什麼動作也做不出來,只能拼命眨眼。

  劉清稍微鬆開雙手,說道:

  「雲入天住在哪?」

  「後面三進院東廂房。」難得這名家丁竟然還能利索地招供。

  劉清點中他穴道,隨手拋到遠處牆邊,然後拉著三花聖女的手,說道:

  「走。」

  聖女看著牆邊的家丁,意猶未盡,還想撲過去補上一簪,被劉清拉著走出十余步,才放棄了這個想法。

  各進院子之間還有門戶,夜裡也都是關著的,兩人施展輕功,一道道地躍過去,很快就到了三進院,四下裡一片漆黑,只有空中一輪彎月撒下淡薄的寒光。

  東廂有三間房,兩人悄無聲息地走到窗下,仔細聽裡面有沒有呼吸聲。

  雲入天是修仙高手,想要脅制他可不容易,劉清決定一發現他就施法封住他的內丹與穴道,如果沒引起神佛塔警示,自然最好,如果被發現,就帶著雲入天逃出城,反正京城裡沒人能阻止他或是追上他。

  三間房裡都有人,但呼吸粗重,哪個也不像修仙者。

  難道被家丁騙了?劉清正疑惑間,忽然中間房內亮起了燈光,一個女子聲音說道:

  「劍神大駕光臨,何不進屋一敘舊情?」

  劉清吃了一驚,自己足夠小心了,竟然還是暴露了行蹤,而這女子的聲音並不熟悉,又何來的舊情?

  三花聖女眉頭一皺,當先推門而入,劉清也跟著進去。

  屋內燃著一根巨燭,頗為明亮,桌邊端坐著一名盛裝女子,劉清打量了兩眼,才看出她是誰,脫口說道:

  「是你這個賤女人!」

  原來是雲入天的女兒雲月齡,曾經在荒郊野外纏著劍神非要玩虐待遊戲。

  雲月齡淺淺一笑,顯得端莊高貴,一點也不像「賤女人」,說道:

  「劍神倒還記得我。」

  三花聖女眼睛越睜越大,劉清急忙道:

  「一面之緣,什麼事也沒發生。」

  雲月齡目光轉向苗止清,說道:

  「這位就是劍神教天地宗宗主吧,聞名不如見面,果然是人間尤物,怪不得能得到劍神歡心。」

  三花聖女對這備吹捧可不大滿意,得到誰誰的歡心這種事情她最討厭,臉色因此越來越冷,頭上的簪子又想飲血了。

  劉清忙拉住她的手,心中疑惑不少,先問道:

  「你的內丹怎麼毀了?」

  劉清在窗外已仔細聽過,雲月齡的呼吸聲表明她現在是一名普通人。

  「為了陛下的安全,想進宮就必須自廢仙術,我不得不進宮,只好毀掉內丹嘍。」

  雲月齡沒有細述往事,劉清卻能猜得到,她的內丹一定是雲入天逼著毀掉的,甚至可能就是老傢夥親自動的手。

  「嘿嘿,這對你和皇帝都有好處,省得你到處亂跑,怎麼樣,小皇帝還讓你滿意吧?」

  雲月齡進宮時十八歲,皇帝卻才十二歲,很不般配,她為此還離家出走過,這時卻說道:

  「皇帝天資聰穎志向高遠,非常人所能及,人慢慢都會長大,年齡不是問題。」

  小皇帝的計謀手腕,劉清是有點佩服的,不過說到滿足雲月齡這種欲女,劉清對小皇帝還是不大看好的,不過這不是他關心的問題,嘻嘻笑道:

  「你大半夜還穿這麼齊整,大概是在專門等人吧?」

  「等得就是劍神您啊。」

  「這可就怪了,我自己才剛剛決定來這裡,你就提前知道了?還從宮裡特意跑到這裡等著?」

  「也是猜的,我看到劍神與一位美若天仙的女伴同進京城,就想劍神會不會找我父親來呢?大概會吧,所以我也來了,還告訴府裡的人,有人找國師,一律指到這裡來。」

  「你看到我們倆進城了?」劉清對雲月齡後面的話都能理解,唯獨這一句覺得不可能,他與苗止清掩飾得很好,連神佛塔都沒有驚動。

  雲月齡抬手向上指了指,說道:

  「是‘八方圖’發現了劍神。」

  劉清馬上想起了那只飛在京城上空的奇怪風箏,恍然大悟,怪自己愚蠢,忘了「八方圖」這種古老的法術,根據施法者的選擇,「八方圖」能夠探測特定的法力,比如只探測仙氣,或只探測妖氣,探測到之後會將目標的圖像傳送到施法者那裡,與監控衛星有點相似。

  「八方圖」是非常高深的法術,人間罕見,只能是護帝神施展的,劉清對這位尚未謀面的敵人有了一絲敬佩。

  「這麼說護帝神回京城了?」劉清笑著說道,心中更加戒備。

  「護帝神尚在北疆,這是他走之前留下的法寶,一直在修補,今天才剛剛升起,竟然逮著了劍神,可不是巧合嗎?」

  「嘿嘿,想逮我不那麼容易吧。」

  「劍神不要誤會,我是代表陛下來與你談判的,‘八方圖’就是陛下修補成功,也是陛下最先發現劍神進城的。」

  小皇帝竟然有本事修補「八方圖」,法力一定已經不低了,劉清十分意外,說道:

  「談判?我以為小皇帝是護帝神的傀儡,恐怕沒資格跟我談判吧。」

  雲月齡又笑了一下,說道:

  「劍神說得好直接,那我也開門見山吧,陛下並非任何人的傀儡,他有自己的主見與計劃。」

  「嗯,我猜一下,護帝神在這個計劃中一定很重要,可是又有點太重要了,所以要讓劍神也來摻和一下,兩位神打來打去,人間的皇帝就可漁翁得利,不僅能坐穩寶座,還能統治原來逍遙法外的修行之士。」

  雲月齡輕輕拍掌,說道:

  「劍神真是聰明,就是陛下親自來,也不能說得更清晰更準確了。」

  「那是當然,不過我不想跟他合作被他利用,皇帝人雖小,心眼卻太多,我得提防著後背中刀。」劉清最討厭被人支配,所以直接拒絕。

  雲月齡似乎料到了劍神的回答,或者是皇帝料到了,她並未顯出失望,神情不變,說道:

  「陛下只是表達自己的意願,劍神可以隨時改變主意。」

  「哼,那他可得等一陣子了,其實我找你老爹是為了‘天子符’,我正想進皇宮找皇帝,不過不是為了合作,是想知道護帝神的最終目的究竟是什麼。」

  「‘天子符’現在只有兩張,一張在陛下身上,另一張在護帝神身上,我父親也進不了宮,何況他也不在府中,我在這裡與你見面,他若是知道了非殺我不可。劍神想見陛下,是對張文炳說的話有懷疑吧?」

  「‘八方圖’有監聽功能了?」劉清驚訝地問道,這可太誇張了一點。

  「用不著‘八方圖’,劍神離開茶館,我派人請來張文炳,問一下就知道了。」雲月齡淡淡地說道。

  張文炳從來保守不住秘密,劉清是知道的,說道:

  「看來你能替皇帝回答我的懷疑了。」

  「嗯,劍神可以相信張文炳,他所說的內容都是真實的。」

  劉清與三花聖女互視了一眼,心裡都是同一個想法:這個護帝神瘋了。

  「證據呢?」

  「沒有證據,護帝神不立文字,從來都是口述。」

  「皇帝相信這套鬼話?」

  「一開始不太相信,現在有點信了,因為神朝建立的第一個跡像已經出現。」

  「什麼跡像?」

  「每個人的修行都在突飛猛進,甚至從前沒有修仙資質的人,偶爾也能煉出內丹了。」

  「這的確是個跡像,可是未必跟什麼狗屁神朝有關。」

  「劍神盡可不信,以後還會有更多跡像出現。」

  「嘿,那我就等著看吧,你告訴小皇帝,我和他不是一夥的,但我與護帝神早晚有一戰,他若是聰明,就老老實實地等著看結果,千萬不要亂插手。」

  「我會一字不差地將劍神的話轉告陛下,不過我這裡有一條免費的情報,劍神還要不要聽呢?」

  「你別說免費,肯定是皇帝又要利用我幹什麼,說來聽聽,沒准我還要收費呢。」

  「萬神殿石基已經修復完畢,今夜就將召出神女,或許現在就在進行,但陛下並未希望劍神做任何事情。」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12:06
第一百五十四章 神女的模樣

  從雲月齡,或者準確一點說,從皇帝那裡,劉清沒有得著想要的證據,以此向天下公開護帝神的陰謀與野心。

  趁著三花聖女轉身準備離去的一刹那,雲月齡用口型無聲地說了兩個字「找我」,讓劉清確定這位表面端莊的雲貴妃,還是兩年前的那個變態女人。

  出了國師府,苗止清說道:

  「應該殺了那個女人。」

  「她毀了內丹,對咱們沒威脅。」

  「哼,她是替皇帝來迷惑你的,殺她,皇帝才會知道你的決心。」

  「我是那麼好迷惑的嗎?你太小瞧我了。」

  「我覺得挺容易,脫光衣服站在你面前就行了。」三花聖女說道,臉上不由得露出笑意。

  劉清摟住她的纖腰,也笑著說道:

  「那是因為你厲害,比我的妖媚徒弟還厲害。」

  「盡會說好聽的,萬神殿要召出神女了,你打算怎麼辦?」

  劉清很想與神女正式較量一場,報左肩上的一劍之仇,但他不想讓教內主戰主撤兩派繼續分裂下去,只要除掉神女,神佛教就不敢進攻斜月穀總舵,爭議也就不存在了,雖然這也肯定順了小皇帝的心意,卻只能便宜他,於是說道:

  「等他們召到一半,我就殺了她和那幫召喚者。」

  三花聖女不知道劉清的內心想法,聽到一個「殺」字,立刻熱血沸騰,說道:

  「我和你一起去,就是‘誅妖木’不好對付。」

  自從被「誅妖木」拉扯過一次以後,劉清下丹田內一直有一小塊地方阻礙仙氣運行,劉清天天與苗止清混在一起,一直沒時間去掉它,也有點怕「誅妖木」,想了一會,說道:

  「咱們在萬神殿以外施法,把殺死的人都拋在‘誅妖木’上面,或許能阻斷它施法。」

  三花聖女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正心法師就是這樣犧牲自己救出劍神的。

  接下來的問題是怎麼到萬神殿附近,能看到裡面的狀況,又不用施法。

  巨大的「八方圖」還在夜空中一圈圈地飛著,像是海洋中的魔鬼魚,劉清忽然有了主意,拉著苗止清向東跑了一段距離,在接近城牆的地方等著「八方圖」在頭頂經過。

  「八方圖」緩緩飄來,劉清摟著聖女,施展瞬移法術,躍到了大風箏上面,與此同時,三座神佛塔向兩人剛才站立的地方發射了法力,緊接著,幾名守塔仙人飛了過來,但是已失去了施法者的目標,誰也沒想目標就在頭頂飛行。

  劉清與聖女站在「八方圖」上面,這風箏是用一層層的綢緞縫製而成的,頗為結實,完全承受得住兩個人的重量。

  劉清在風箏上面蹭了蹭腳底的塵土,然後說道:

  「皇帝,還認得我的腳丫子嗎?」

  皇帝能通過「八方圖」看到劍神,卻不能通過它說話,劉清沒法知道皇帝的反應。

  面朝南城,居高臨下,兩人看到萬神殿修復如初的石基上,果然有一群道士正在用法力點燃道家玄火,人數不少,差不多一二百人,周圍則是數量更多的護法者,顯然神佛教也在擔心有人搗亂。

  「八方圖」慢慢飄向萬神殿,近乎透明的玄火看得更加清楚了,就在「八方圖」飛臨的這段時間裡,玄火越來越旺越來越高,顏色反而更加淺淡,不像是在散發熱量,更像是在吸收熱量。

  上一次召喚神女比較倉促,才會被「噬血元」的爆炸力給破壞掉,這次眾道士有充足時間施法,玄火燒了很長時間,神女也沒有出現。

  「八方圖」沒從萬神殿上空飄過,而是經過南部城牆,轉頭又向北飛去,劉清與聖女決定再飛一圈。

  玄火已經高達數十丈,在普通人看來,它幾乎完全被黑夜吞沒了,只剩下一丁點的形質,在劉清與苗止清眼中,這團火卻越來越帶有邪意,它不僅沒有被吞沒,反而從周圍的空間中不斷地吸收著力量,像海上的巨型旋渦,正在將某種更強大的力量引導過來。

  「八方圖」在北城再次轉向,重新飄向萬神殿,兩人能夠看到一顆碩大的頭顱正在玄火中浮現,開始幾乎和玄火一樣透明,然後慢慢地形質凝聚,相貌清晰起來,身體的其它部分也在一點點成形。

  「飛到南城牆上空時就動手。」劉清小聲說道,對方畢竟人多勢眾,如果情況不對,可以直接飛出京城。

  苗止清點點頭,眼睛像兩盞明燈閃爍著,劉清忍不住在她臉上吻了一下,兩人都做好了發出致命一擊的準備。

  神女面朝城外,所以兩人只能看到她的背影,這是一位身高十丈的巨人,但是遠遠看去,腰肢卻顯得很纖細,手中握著的正是比例與其適合的「大光明劍」,腰部以下尚未完全顯現出來。

  「她要是完全召喚出來以後還這麼高大,我估計得有一大批人退出劍神教。」劉清笑道,修仙不是比個頭,但大塊頭看上去的確更具威脅。

  「不管她原來躲在哪裡,咱們都讓她有來無回。」苗止清說道,殺機大動。

  「八方圖」比玄火和神女都高得多,飛臨南部城牆上空,站在上面也只能看到神女的頭頂,她現在只剩膝蓋以下沒有顯現了,身型雖然仍是巨人,但髮膚顏色更加接近正常人類了。

  劉清與三花聖女互視一眼,手攜手一起縱身從「八方圖」上跳下去,他們的目標不是神女,而是那些正在施法的道士,利用他們的鮮血可以阻止「誅妖木」的威力。

  劉清連射幾記無形「劍氣指」,三花聖女施展的也是無形無色無聲的「轉滅輪」妖氣。

  附近的幾座神佛塔立刻做出反應,塔頂亮起光柱,照向入侵者,隨著光柱而來的是好幾道強勁的法力。

  萬神殿邊緣護法的數百名神佛教教徒也施法攻擊,刹那間,諸多法力劃過空氣形成隱隱的雷聲,幾十道以光為介質的法術將南部城牆上空照得如同白晝。

  但這些反應對劍神來說都太慢了,他的瞬移法術躲過了所有法術,與此同時,萬神殿中間倒下了七名道士,其中兩人身體爆裂,鮮血散落一地。

  劉清攜著三花聖女,不停地在萬神殿邊緣瞬移,一步也不踏進去,隔著護法者向中間施法的道士進攻,很快就殺死了二十餘名法力弱的人,苗止清下手更狠,殺死的人鮮血四溢,將玄火正下方的石基都給沾紅了。

  仙人的鮮血對萬神殿果然有影響,玄火開始顫抖,發出冰山崩塌之前的碎裂聲,神女還剩一雙腳沒有完全顯形,這次召喚和上一次不一樣,絕大部分都已成功,再想退回去非常困難,為首的道士大聲叫道:

  「堅持!不准動,誰也不准動!」

  外圍護法的僧人與其他散仙紛紛飛到南部,阻止劍神與聖女的破壞。

  神女揮起「大光明劍」,一股灼人的熱浪襲來,護法者們站在中間最先感受到威力,立刻四處逃散,給神女讓出地方,幾位反應慢點的人,身上出現大片的燙傷,鬼哭狼嚎地打滾逃命。

  劉清拒絕正面對抗,利用瞬移四處躲避,將一股股熱氣引向神佛教教徒,同時伺機殺死仍在堅持施法的道士。

  神女第一次召喚到這種程度,教徒們也沒料到會是這樣,一時間方寸大亂,很快就有人飛走,再不敢站在神女與劍神中間了。

  那些施法的道士們卻沒有選擇,眼看著同伴一個個死去,鮮血就在腳下流淌,玄火搖擺不定,神女狂暴地施法,將整個萬神殿石基都震動了。

  第五十幾名道士血濺當場,剩下的人再也堅持不住了,神佛教創立不過一年多時間,教徒們遠未形成統一整體,大難臨頭時還是想著各自單飛,一個人帶頭逃跑,其他人也都爭先恐後地撤離,任憑為首道士如何叫喊也沒用,最後他也駕雲逃之夭夭了。

  神佛教教徒全都逃到遠處觀看劍神與神女鬥法。

  玄火失去法力來源,倏地熄滅了,只差一雙腳沒有顯現的神女卻沒法再退回火中,努力拔出雙腳,但是卻站立不穩,十丈高的身體搖搖欲墜,接著發出一聲響徹百里以外的尖叫,似乎感受到了極度難忍的痛苦,手中的「大光明劍」卻揮舞得越來越快,追趕兩個蒼蠅似的挑戰者。

  劉清與三花聖女原本只想殺幾個神佛教教徒,隨便將神女再攆回玄火裡面去,結果卻比預想得還要好,召喚不完整的神女法力打了折扣,已不再是劉清的對手,劉清圍繞著她不停地射出「劍氣指」,心裡已有十成把握殺死這個女巨人。

  由於實力差距過大,三花聖女幫不上什麼忙,她也看出了劍神勝券在握,乾脆轉過身體,一手握著劉清的胳膊,跟隨他瞬移,一手祭出妖火,抵擋那些想趁亂偷襲的教徒,她是四重一的內丹,對付三重境界高手還是綽綽有餘的。

  神佛教五六百名教徒,其中高手眾多,本來可以合力擊敗劍神,但是對劍神的恐懼還是占了上風,沒幾個人敢帶頭上前,竟然給了劉清大好機會。

  護帝神信任的人極少,基本上都帶到了北疆,以至於京城之內缺少強有力的領袖,內部分裂的程度不比劍神教差多少。

  劉清怕聖女受傷,才到處瞬移,否則的話他現在完全可以與神女面對面鬥法。

  神女的仙氣依然粗糲狂放,但已經有了明顯的散亂跡象,不完整的雙腳給神女帶來極大的損傷,尖叫聲雖然已經停歇,行動與法術卻都慢了半拍。

  再有十招,劉清心裡計算著,再有十招就能殺死神女,而十招「劍氣指」將只是瞬間的事。

  「劍神,看看神女是誰!」一個聲音喊道。

  劉清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扭頭看了一眼,東面的空中飄浮著一名道姑,手中短劍發出純白的光芒,照亮了自己面孔,正是獨冠山三大弟子之一的善惡君。

  神女高達十丈,而且下盤不穩,所以劉清攜著三花聖女一直在她腰部以下瞬移,離得又近,還從來沒看到過她的容貌。

  善惡君的聲音裡充滿了驚訝,好像也對神女的樣子極為意外與不解。

  只要幾記「劍氣指」連出,就能重傷甚至殺死神女,劉清突然間卻心跳不止,善惡君的聲音喚起他從不願想起的一些回憶,神女的背影從遠處看的確是那麼的眼熟。

  劉清攜著三花聖女,向後瞬移到城外,同時升高到十丈的空中,「劍氣指」凝在手指上,再也發不出來了。

  神女的臉上滿是痛苦之色,眼神迷茫,還在揮動「大光明劍」無目的地施法,她的樣子劉清再熟悉不過了。

  神女與葉亭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只是體型放大了無數倍。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12:09
第一百五十五章 劍神教有內奸

  無數個不可能在劉清的腦海裡翻騰。

  神女怎麼可能與葉亭長得一模一樣?葉亭怎麼可能成為神女?她手裡怎麼會有「大光明劍」?最關鍵的是,葉亭怎麼可能修習仙術?

  葉亭身體內藏著劍神的天神內丹,對她來說如同一座巨山,放在那裡不動,一點危險也沒有,只要修煉仙術,產生一點點的仙氣,也會導致內丹的轉動,將她碾為粉末。

  劉清非常清楚這一點,但是神女不僅有仙氣,內丹還與劉清一樣,是五重一,而劍神內丹受天庭封印限制,只能達到四重九,絕無可能進入五重境界。

  除非葉亭碰到了一位天神,像魔奴一樣替她破除了封印,可是封印一旦解除,內丹級別提升,對葉亭卻更加危險,天神也沒辦法令她的身體瞬間達到五重一的境界,以承受如此高級的內丹。

  神女怎麼可能是葉亭?

  可能還是不可能?或者這是一招高明的幻化術,或者這又是某位天神玩弄的把戲?劉清呆在空中,全忘了自己還在與一名勢均力敵的對手鬥法。

  神女施放的一股熱氣向劉清襲來,他根本忘了抵擋與躲避。

  善惡君的叫聲,劉清的向後瞬移,都引起了三花聖女的注意,擲出妖火擊退兩名躲在城外的道士,然後回轉身,看到了神女的模樣,也看到了癡呆狀的劍神,接著那股炙人的熱氣襲來。

  聖女拉著劉清向更高的空中跳去,嘴裡喝道:

  「劉清!」

  熱氣擦著劉清的右肋劃過,留下一道長長的傷痕。

  苗止清的叫聲驚醒了劉清,同時也感到了右肋的疼痛,立刻施展瞬移的法術,向斜月穀飛去。

  第二次交手,神女又勝了一招,神佛教教徒大受鼓舞,不用命令,就一起追了上來,但是劉清的速度比他們快得多,神女暫時不能走出萬神殿追趕,教徒了追了幾十裡,又紛紛退回京城。

  劉清帶著逃躥的心理拼命加速飛行,最初的震驚過去之後,他又開始擔心身邊的女人,三花聖女沒見過葉亭,但她那麼聰明,肯定知道發生了什麼。

  兩人一路上都沒說話。

  劍神與聖女再次大鬧萬神殿,玄火熄滅時神女尖叫的聲音又那麼大,消息已經傳到斜月谷,薛少安率領數百名教眾趕出來接應,正碰著兩人回來。

  眾人見劍神又受傷了,全大吃一驚,一起回穀時也都默不作聲。

  回到斜月穀,三花聖女說了一句「神女是葉亭」,就將劉清扔給了薛少安,自己離開了,天地宗的教眾也跟隨宗主退散。

  肋下的那道傷比劉清想像得要厲害,神女的熱氣中蘊含著與一般法術不同的屬性,左肩上的傷就一直沒好,肋下的傷口初時只是一道不重的痕跡,漸漸地卻血流不止,劉清偏偏無法靜心療傷,別人法力不夠,也幫不上忙,耽擱到天已大亮,才自行止住血,隨即沉沉睡去。

  劉清醒來時天已經黑了,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只覺得肋下的傷口比睡前還要疼能,心中卻是更痛,他現在肯定神女就是葉亭,她即使化身為巨人,神情中仍有他熟悉的純稚。

  屋子裡點著一盞燈,被微風吹著左右搖擺,床前坐著一名女子,上半身躺在床上,似乎睡著了。

  劉清撫摸她的秀髮,覺得她動了一下,於是啞聲說道:

  「你在這多長時間了?」

  他與三花聖女有了肌膚之親,卻一直胡亂稱呼,從來沒有固定的叫法。

  女子抬起頭,揉了揉眼睛,卻不是聖女,而是劉清的徒弟風蕭蕭。

  風蕭蕭好像哭過了,眼睛紅腫著,令她天生的媚術大打折扣,看到師父醒了,十分高興,說道:

  「師父,你好啦!」

  劉清說不出的失望,擠出笑容,說道:

  「我本來就沒事,有什麼好不好的。你怎麼來了,你是教主,不該隨便亂走。」

  風蕭蕭一臉氣憤,說道:

  「我不當教主了,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師父受傷了也沒人告訴我,等我知道了又死活不讓我來照看,哼,我辭職了,師父,我還是就給你當徒弟吧,起碼能天天陪在你身邊。」

  劉清又笑了笑,這些天他與聖女情濃意切,早忘了這個徒弟,而且他一直無法理解,風蕭蕭是怎麼將對師父的專一依戀與對所有男人的博愛調和在一起的,或許她把我當成父親了吧,劉清這樣想到,反而覺得自己對她不夠好。

  傷病令身體軟弱,令情感也比平時軟弱,劉清說道:

  「你自己高興就好,當不當教主有什麼重要。」

  風蕭蕭聽師父竟然支持自己,立刻眉開眼笑,想要撲到劉清身上,又怕碰著他的傷口,伸出雙臂,猶豫了半天,抓著劉清的手,說道:

  「我就知道師父最好了,唉,真希望兩位師弟也在這裡,大家守在一塊有多開心,比當教主好玩一百倍。」

  劉清也有點懷念那兩個小不點徒弟,不過元明不會再認他這個師父了,還給他留下了一個「大光明劍」的懸念。

  「她來過了嗎?」劉清問道。

  風蕭蕭臉色一暗,知道這「她」指的是誰,輕聲說道:

  「宗主們都很忙,他們還在商議是留是撤,現在也沒有定論。」

  劉清也舉旗不定了,留下來會再與神女葉亭相遇鬥法,撤走會更讓所有人以為劍神不是神女的對手。

  「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劉清說道,假意閉上眼睛,雖然他剛剛醒來一小會。

  風蕭蕭放開他的手,輕輕地塞到被子裡,站在床前凝視了一會,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對門外的人說了一句,又退回床前坐在椅子上。

  劉清沒辦法只得繼續裝睡,沒過多久,他真的睡著了。

  好幾次劉清的腦子裡都有一個夢境要成形,他的潛意識每次都及時制止了它,他知道這夢境會是什麼內容,絕不想讓它幹擾自己的意志。

  再次醒來時天還沒亮,坐在床前椅子上的風蕭蕭不見了,但她沒有離開,讓人送來了被褥,就睡在了地板上。

  她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像個嬰兒,或許她還保有蛇的習性,她是一隻人為製造的獸妖。

  大概是後半夜了,外面很靜,只有蟲鳴顯示世界是真實存在的,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聲,接著有人在跑來跑去,很快又沉寂下去,大概是一次誤觸的警報,劉清不想起來查看。

  一個時辰以後,薛少安的聲音在門外說道:

  「教主,屬下薛少安求見。」

  聲音刻意壓低著,連叫了幾聲,風蕭蕭才伸展四肢醒來,劉清仍然一動不動。

  風蕭蕭睡眼朦朧地走到門口,小聲說道:

  「我跟你們說過了,我不當教主了,你們再選一個人吧。」

  薛少安沉默了一會,說道:

  「事情很緊急,只有教主能解決。」

  「薛公子,你別誇我啦,我當教主就是為了找到師父,別的什麼都不懂,有問題我也解決不了。」

  薛少安還是不肯離去,說道:

  「劍神也不希望本教就此四分五裂,教主,您還是再當兩天吧。」

  聽一本正經的薛少安恭恭敬敬地跟風蕭蕭說話,劉清覺得很好笑,從床上坐起來,說道:

  「什麼事情?我能解決不?」

  風蕭蕭不滿地說道:

  「你把師父吵醒啦。」

  薛少安知道劍神肯定能聽到剛才的話,說道:

  「劍神親自出馬更好,天地宗、逍遙宗要退教自立門戶,菩提宗也想離開這裡,各回寺廟去。」

  「為什麼?」劉清訝然說道,自己不過是一時大意,被神女又傷著一次,教眾不至於變臉這麼快吧,尤其是天地宗。

  薛少安的回答卻出乎劉清的意料:

  「‘搬運壇’遭到破壞,本教出了內奸。」

  劉清蹭地跳下床,發現自己身上近乎一絲不掛,忙又跳上床,命風蕭蕭把衣服拿過來,對著門外說道:

  「什麼時候的事?」

  「一個時辰以前,上午五位宗主才一起注法添火,午夜時‘搬運壇’法力中斷,我與幾位宗主前去查看時,發現‘搬運壇’遭到破壞,已經不能用了。」

  風蕭蕭對這些事情都不感興趣,開開心心地幫師父穿上衣服,扶著他下床。

  劉清腦子裡想著事情,也就任由徒弟服侍,穿好衣服,走到門口,說道:

  「你還得當教主,一直到我說你不用當的時候為止。」

  「是,師父說怎麼辦就怎麼辦。」風蕭蕭柔聲說道,一副百依百順討人喜歡的樣子,她還是改不了老習慣,總想在師父身上試試自己的媚術。

  劉清搖搖頭,推門來到外面,只見薛少安面帶憂色,身後還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洪荒老祖,一個是陸遼,原來這兩個人不放心風蕭蕭單獨侍候劍神,又敢跟進去,所以一直守在房外,薛少安說「幾位宗主」如何如何,其實是不包括邪龍宗宗主的。

  一行人直奔議事廳,教眾們大都還在休息,「搬運壇」被毀的消息尚未傳揚開。

  議事廳裡聚了十三四個人,或坐或站,除了三花聖女、德梗道長、絕智長老,還有各宗地位比較高的副手也都來了。

  廳裡靜悄悄的,各宗人各成一夥互不理睬,但是見教主進來,都一起躬身行禮,齊聲道:

  「屬下拜見教主。」

  對風蕭蕭比對劉清恭敬對了。

  劉清第一眼就看到了三花聖女,她的臉上卻毫無表情,看不出是怒是悲,與其他人一樣向教主行禮。

  風蕭蕭當教主也有些經驗,坦然受禮,走到議事廳最裡面,十余位男教徒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著她的裙擺移動。

  風蕭蕭面對眾人,說道:

  「聽說你們要退教各立門戶,我不同意,我師父也不同意,就是這樣。」

  說罷坐在椅子上,好像一場風波已經解決了。

  三花聖女是女子,媚術基本對她無效,所以最先開口說話:

  「五位宗主當中有一位是內奸,不把內奸找出來,天地宗不會留在這裡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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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十六章 誰的嫌疑最大

  三花聖女的話點燃了在場眾人的憤怒,一起開口互相指責起來,風蕭蕭無奈地看著大家,一點辦法沒有,媚術也鎮壓不住他們。

  薛少安原本置身事外,可是妻子陸韻加入了戰團,不一會,他也被卷了進去,不得不開口解釋自己半夜時在哪裡,而且自己對劍神教不可能有異心,可是人聲嘈雜,誰也聽不清別人的話。

  劉清聽了一會,說道:

  「別吵啦。」

  他聲音不大,卻用法力送到每個人的耳朵裡,爭吵不休的十幾個人陸續閉嘴,陸韻與三花聖女最後囉嗦了兩句,也終於強行忍住,與其他人一起看著劍神。

  「所有人留在這裡不准出去,五位宗主帶我去‘搬運壇’。」

  劉清平時嘻嘻哈哈,與教徒不分上下,可是此時重傷在身,詼脫之氣全失,竟然平添了一份威嚴,對他的命令誰也沒有提出反對。

  六人到了小木屋,裡面沒有更多的變化,只是「搬運壇」傾倒在地,此前源源不斷從裡面流出的法力這時已經感覺不到了,就像是罐子流光了裡面的水。

  「想破壞這東西真是很容易。」劉清說道。

  「可是想進來卻不容易。」薛少安說道。

  「但就是有人進來了,而只有教主才能單獨進來。」德梗道長說道。

  「絕不是教主,她在照看劍神,一步沒有離開,我可以作證,陸遼也可以。」洪荒老祖忙說道。

  「教主不會破壞‘搬運壇’,一定是另外一個人,但他是怎麼進來的?」絕智長老說道。

  「這還不容易,收集五位的宗主法力於一身,外面的禁制法術只認法力不認人,自然就會放過他。」三花聖女火氣頗大地說道。

  「斜月穀內誰有能力收集咱們五人的法力而不被查覺?」薛少安說道。

  眾人沉默不語,因為道理很明顯,有能力偷偷收集五位宗主的法力的人肯定也是宗主之一,白天時他們剛剛聚在一起為「搬運壇」注法添火,正是最好的時機。

  「這東西還能用嗎?」劉清問道。

  五位宗主互相望了一眼,還是由薛少安回答:

  「可以,只需要教主扶起它,並重新注法與穀內所有物什聯繫起來,然後我們五人再次注法,建立去往他處山谷的通道。」

  「需要多長時間?」

  「嗯,最花時間的是開始這一步,大概需要三整天,宗主注法還算簡單,大概兩個時辰。」

  「關鍵是我們還能互相信任嗎?」三花聖女冷冷地說道。

  誰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劉清歎了口氣,說道:

  「這麼說來,神佛教三天之內必然大舉進攻斜月穀了。」

  眾人又都沉默,「搬運壇」一倒,整個劍神教相當於被困在了斜月穀,想逃也逃不了。

  「立刻分散教眾,查出內奸之後再談重新合教的事。」三花聖女說道,火氣還是顯得很大。

  「如果這人是與神佛教勾結,那麼外面肯定已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咱們分散力量,再各個擊破。」薛少安說道。

  「如果?這時候還說什麼如果?咱們當中肯定有一個人是神佛教派來的奸細。」三花聖女怒容滿面。

  聖女的目光無意中掃過洪荒老祖,老祖嚇了一跳,忙說道:

  「不可能是我,我是龍妖」

  老祖無意中一句話,卻立刻引起了一場爭吵,妖族與神佛教天然敵對,五位宗主當中只有薛少安與絕智長老不是妖,看起來叛敵的可能性最高。

  眼看局面失控,連薛少安也變得有點憤憤不平,劉清說道:

  「我要挨個打你們屁股啦!」

  五人閉嘴,驚訝地看著劍神,尤其是絕智長老,下垂的三角眼睜得圓圓的,好像被護法天王附體。

  「我要找出誰是內奸,吵架只是浪費時間。」劉清說道,回視著所有目光。

  回到議事廳,只見六位男妖正圍著教主表忠心,陸遼警惕地守在教主身邊,陸韻與另外兩名女妖則不滿地站在一旁。

  劉清搖搖頭,心想實在不行就得讓風蕭蕭公開亮相,起碼能留住眾多男妖,將眾人叫過來,開始一條條宣佈命令,他腦子裡沒有特別清晰的計劃,所以想起什麼就說什麼:

  「‘搬運壇’被推倒,教裡有內奸,這個消息最好暫時保密,委屈大家,都留在這裡,不准出去。」

  「什麼?我不跟他待在一個屋子裡。」好幾個人同時說道,內奸事件將平時的許多矛盾暴露出來,幾派人之間的敵視情緒非常強烈。

  「願意不願意也得這麼辦,要麼活著留在這裡,要麼死著抬出去。」劉清厲聲說道,對沒完沒了的無意義爭吵感到厭煩。

  沒人願意死著被抬出去,所以就都活著沉默了。

  「第二,我要在我的房間裡單獨向每位宗主問話,必要的話也包括你們當中的每個人。給我一天時間把這件事解決,然後再商量下一步計劃。」

  對這條命令沒人反對,劉清增添了不少信心,繼續說道:

  「但是教務不能沒人主持,神佛教的動向也得及時監控,呃,陸遼,由你負責。」

  這個決定立刻激起反彈,妖界三宗教眾七嘴八舌地說道:

  「說好所有人都留在這裡的,他不能出去。」

  「他是昆侖宗的人,又是薛少安的小舅子,我不信任他。」

  「為什麼我不能主持教務?我一點嫌疑沒有。」

  劉清腦子本來就有點暈沉沉的,被眾人一吵更加煩躁不安,大聲叫道:

  「閉嘴閉嘴,全都閉嘴!」

  劍神發怒,才彈壓住了眾人的反對,但劉清想了想,還是說道:

  「龔赫陽對教裡的事情熟悉嗎?」

  「熟,教裡所有事情都是由他傳遞給教主的。」老祖說道。

  「讓他和陸遼一起主持教務,安排好警戒,讓教裡的人準備好戰鬥,神佛教的動向要隨時向我彙報。」

  龔赫陽是妖,陸遼是仙,兩人共同主持,算是平衡了兩大陣營的勢力,陸遼領命而去,龔赫陽沒在議事廳,也減少了一些反對阻力。

  「第三,教主現在就去扶起‘搬運壇’,重新注法,有能力撤離,總比沒能力強。」

  風蕭蕭應是,去執行師父安排的任務,她是教主,離開議事廳誰也不能反對,不過男妖們顯得很失望罷了,尤其是老祖,不由自主地邁步跟在後面,被劉清伸手攔住。

  經過這一番折騰,劉清又感到右肋下的傷口開始疼痛起來,強行忍住,說道:

  「你們五個人抓鬮,決定問話的順序,不准作弊,我待會派人過來。」

  說罷,轉身出議事廳,孟耀祖一直守在外面,忙上前扶著主人,小心地送他回房間。

  劉清在床上躺了一會,覺得好多了,重新下床,命孟耀祖鋪紙研墨,然後去議事廳帶人來。

  外面天已發白,劉清甚至有點慶倖有這麼一件難題需要解決,分不出精力去考慮神女葉亭。

  劉清要單獨問話,其實藏有一點私心,希望能與三花聖女私下相處一會,不過孟耀祖帶來的第一位宗主是薛少安。

  兩個人坐在椅子上,隔桌相對,好一會誰都沒開口。

  劉清不知道該問什麼,薛少安是劍神教的創始之一,是他最先提出妖仙聯合的主意,他也好幾次表明自己是劍神的堅定支持者,看起來叛教的可能性很低。

  但總得問點什麼,劉清想著自己看過的有限的幾部偵探電影,說道:

  「昨晚子時你在哪裡?」

  「在我自己的房間裡。」薛少安很平和地說道,沒有因為被問話而顯出不快來。

  「有證明人嗎?」

  「內人陸韻。」薛少安猶豫了一會才說道。

  劉清拿起毛筆,在薛少安的名字後面歪歪扭扭地寫下「陸」字,又問道:

  「你自己想想,‘搬運壇’被破壞,如果神佛教大舉圍攻而劍神教慘敗,你可能得到什麼好處?」

  薛少安笑了笑,對這個直白的問題想了一會,說道:

  「我是主張暫時撤離的,所以‘搬運壇’傾倒實際上不符合我的期望,昆侖宗被迫應戰,我什麼好處也得不到。」

  「再想想,站在別人的角度想想,在議事廳裡指責你的人也不少。」

  薛少安沉默了一會,臉色不像開始時那麼自然,說道:

  「如果我是妖族,我會認為薛少安想通過消滅劍神教立功,得以重返昆侖山。」

  「可是當初就是你最先提出創教的,難道當時沒想到會被逐出師門嗎?」劉清站在薛少安的角度說道。

  「被逐出師門是必然的,昆侖山沒有能力與護帝神對抗,這一點我一開始就很清楚,不過,如果人是妖族,我還是會以為薛少安膽怯了,劍神重新出山,但沒有想像中佔據絕對優勢的實力,還兩次受傷,劍神教前途難料,重返師門加入神佛教,是個不錯的替代選擇。」

  「這麼一說,你的嫌疑還真挺大。」劉清笑道。

  「每個人都有嫌疑,因為每個人都有一己私利,甚至連劍神你,也擺脫不掉嫌疑。」

  「我?」劉清詫異了,覺得薛少安找內奸有點走火入魔。

  「嗯,站在外人的角度,我會想,劍神為什麼會兩次被神女刺傷?為什麼第二次明明有機會打贏而倉皇逃躥?他是不是還想再見到神女?他是不是想拉著全體教眾一起殉葬?」薛少安一條條地說道,不急不徐。

  「可是我昨晚……」劉清忍不住想為自己辯解,但是馬上明白了薛少安的意思,笑道:

  「沒錯,我有嫌疑,每個人都有嫌疑,但內奸只有一個,所以其他人都會認為自己沒有嫌疑。好吧,站在薛少安的角度,你認為誰的嫌疑最大?」

  薛少安再次沉默,持續了很長時間,然後開口說道:

  「聖女。」

  劉清已經猜到了這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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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老祖求親

  孟耀祖帶來的第二位宗主是德梗道長,德梗道長仙風道骨的模樣,即使在妖界也很受尊崇,他與薛少安一樣,也是支持暫時撤離的,最關鍵的是他本人是妖族,與神佛教天然對立。

  劉清提的問題與剛才幾乎一樣,但措辭更謹慎些,德梗道長同樣來者不拒,沒有表現出明顯的不滿。

  「昨晚子時?貧道在房間裡,我有兩名弟子討論本教前途,一直爭論到後半夜,說實話,貧道有點撐不住,假寐了一會,接著感覺到‘搬運壇’有危險,猛然驚醒,與幾位宗主一起沖了出去。」

  兩名弟子爭論劍神教的前途,劉清能猜到爭論的內容,又問起這兩人的姓名:

  「鐵衣觀的道士悟真,另一個是俗家弟子張世賓,他們倆都在議事廳,隨時可以過來。」

  「好處?貧道想不出自己能有什麼好處,神佛教要是被打敗,我可倒黴了,呵呵,鐵衣觀已經被毀,貧道和百余名弟子連逃亡的地方都沒有,不管結果怎樣,逍遙宗與劍神教共存亡。」

  「一定要想一個?站在別人的角度?沒錯,在議事廳絕智長老指責貧道貪生怕死,叛教是為了求得一命。」

  德梗道長一直保持風度,說到這裡時卻冷笑了幾聲,顯然對絕智長老的指控極度不滿。

  劉清替他說出了辯解的理由:

  「可是道長是妖,神佛教以滅妖為教義之一,絕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此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德梗道長雙手一攤,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說道:

  「可不就是,貧道的膽子不敢說有多大,可是還不至於老眼昏花到錯認神佛教與護帝神,說句不恭敬的話,貧道就是把劍神親手交給護帝神,他也饒不過我。」

  問到誰的嫌疑最大,德梗道長又恢復老好人的性格,吱吱唔唔了半天,說道:

  「貧道真想不出哪位宗主有理由叛教,薛宗主不會,這是他一手參與創建的組織,絕智長老看起來最像,但我認為不可能,就因為他太像了,早有預謀的叛教者會故意裝好人,取得大家的信任,絕智長老在教中得罪的人太多了。」

  「他是和尚,而且不太愛說話,也得得罪許多人?」劉表詫異地問道。

  「哦,貧道說得太多了。」

  「沒關係,我隨便問問,與這件事無關,我也想瞭解一下教眾的情況。」

  「嗯,是這樣,絕智加入劍神教,是因為他一心向佛,忍受不了神佛教的教義,而本教,根本沒有教義,他非常虔誠,總是……覺得自己掌握了普渡世人的真理,所以他常常向其它宗支的教眾傳播佛法。貧道雖然修的是道家仙術,但是對佛法沒有偏見,可這個時候傳法,有點……挖牆腳的意思。」

  劉清笑了笑,能理解德梗道長的不滿,正心法師也是差不多的性格,不過那個大和尚信的是彌勒再世,信到連命都丟了。

  「還有兩位宗主,你一點懷疑也沒有嗎?」劉清問道。

  德梗道長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左手捧著拂塵,右手指尖在桌面敲了兩下,說道:

  「老祖是邪龍苗裔,妖族的象徵性家族之一,按理說最不可能叛教,就怕他……」

  「怕他什麼?」

  「呃,劍神受傷時,教主說過要退位,專心服侍師父,就怕老祖把這事當真了,所以……」

  德梗道長總說半截話,劉清笑著替他說完:

  「所以破壞‘搬運壇’,逼教主複位,他要是這麼想,還真成功了。」

  「呵呵,劍神可能不理解,對老祖和他的家族,妖族向來都是尊重的,所以,歷代老祖多少都有點驕縱,有時做事會欠考慮,但絕不可能叛教倒向護帝神。」

  「嗯,還有一位宗主。」劉清說道。

  德梗道長顯得有點尷尬,咳了兩聲,沒有開口,劉清只得又說道:

  「但說無妨,不要考慮我和聖女的關係。」

  「貧道實話實說,劍神莫怪,要說嫌疑,聖女最大。」

  「為什麼?」劉清明知故問。

  「呃,聖女向來好戰,天生不服輸,神女又是劍神的……老相識,她肯定想與神佛教決一死戰,毀掉‘搬運壇’,本教不得不全體應戰,她就能得嘗所願。」

  「可事發之後,她又要退教,帶領天地宗離開斜月穀。」

  「這個,當時喊退教的不是聖女一個人,貧道說過,絕智長老說過,昆侖宗的陸韻也說過,如果我是破壞者,肯定也要喊同樣的話。」

  「所以,你覺得這不是一起叛教事件。」

  「當然,叛教沒有好處,誰會叛教呢?」

  送走了德梗長老,陸遼與龔赫陽過來報告情況,教眾們尚算安穩,但五位宗主一大早就聚在議事廳內,的確引起了一些猜疑,斥候與探子都派了出去,暫時沒有消息傳回來。

  三人正在說話,孟耀祖帶來了老祖,自己退了出去。

  洪荒老祖顯然不把問話當回事,大大咧咧地坐下,對陸遼和龔赫陽說道:

  「告訴大家,不用著急,咱們這邊有劍神,必勝,這是註定的。」

  說罷沖劉清擠擠眼,又是那副「咱倆有秘密」的表情。

  劉清讓陸遼與龔赫陽繼續去安排教務,向老祖問道:

  「昨晚子時前後,你在哪裡?」

  「哪裡?就在劍神門外,一步沒動,陸遼可以做證。」

  陸遼正好走到門口,聞言轉過身來,猶豫了一下,說道:

  「是,老祖和我一直守在門外來著,不過他中間離開了一會。」

  老祖一聽這話急了,站起身,叫道:

  「我啥時離開過?喂,咱們說好公平競爭,全憑蕭蕭選擇的,你可不能陷害我啊!」

  「你離開過,你說你要去小解的。」陸遼昂頭說道,他是仙界中人,對邪龍家族沒有尊敬的義務。

  老祖面紅耳赤,說道:

  「上趟廁所而已,這也叫離開嗎?人有三急,你懂不懂?這東西,它憋不住,喂,你也去小解過,而且離開的時間比我長。」

  陸遼與老祖的和平相處一直都是表面上的,暗地裡的爭鬥很厲害,這時當然不服氣,說道:

  「可我進不去木屋,沒機會破壞‘搬運壇’。」

  眼看一對情敵又要打起來,龔赫陽對種事經驗豐富,說道:

  「離開一小會,說明不了什麼,都不用急。教主要是聽說你倆吵架,而且是在劍神面前吵架……」

  「教主」兩個字像是有魔力,陸遼轉身出門,老祖也老實地坐回椅子上。

  劉清沖龔赫陽點點頭表示感謝,龔赫陽則搖搖頭,苦笑著也出去了。

  「這麼說,你昨晚一直在我房外,證人是陸遼,你中間離開過一小會,那是什麼時候,子夜前還是子夜後?」劉清問道。

  「我怎麼記得?尿一來就得排出去,急急忙忙的。」老祖帶著抵觸情緒說道。

  「‘搬運壇’出事,其他宗主都趕過去了,你沒去。」

  「呃,一群人嚷嚷,我也不知道出了啥事,心想還是保護教主要緊,就沒有去,反正我去了也是這樣,改變不了什麼。劍神,其實我一直想和你私下談談,現在正是機會……」

  劉清以為老祖又要說什麼「五靈歸一」的預言,忙說道:

  「邪龍升天的事先不要忙,五靈才有一枚,其它的還沒譜呢。」

  三花聖女聲稱自己有一枚,劉清卻不打算告訴洪荒老祖。

  老祖皺著眉,搖搖頭,說道:

  「不是這事,升天我不著急,命中註定的嘛,反正我等著劍神幫我就是了。我想談談蕭蕭姑娘,劍神,我覺得你應該對她發揮師父的作用。」

  「我有什麼作用?教她點防身的法術?估計她也沒什麼興趣。」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瞧,劍神,我都快到三十而立之年了,她年紀也不小了。」

  「嚴格來說,她才兩歲多一點。」劉清糾正道。

  「對對,但是看上去年紀不小了。」

  「你是說我徒弟不如兩年前好看了?」劉清有意調侃,緩解一下問話以來的緊張心情。

  老祖一聽這話嚇了一跳,先往門口掃了一眼,就怕被別人聽見,然後說道:

  「劍神誤會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男當大婚女大當嫁,風蕭蕭也該到嫁人的時候了。」

  「沒錯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劍神,你是她師父,你得替她作主。」老祖高興地說道,瘦巴巴的臉上泛起一層潮紅。

  「嗯。」劉清假裝沉思了一會,「難得老祖這麼關心我徒弟,你覺得誰配得上她?我覺得陸遼不錯。」

  老祖充滿期待地等著劍神提自己的名字,結果卻是陸遼,蹭地跳了起來,說道:

  「那個小毛孩子?配不上配不上,他連教主身邊的丫鬟都配不上!劍神,不是有我嗎?我配得上她呀。」

  劉清臉色一沉,說道:

  「教主在那邊一心一意恢復‘搬運壇’,我在這裡費勁巴力地找破壞者,你不幫著出力就算了,還盡想著自己的私欲,你不臉紅嗎?」

  老祖呆若木雞,慢慢坐下,囁嚅著說道:

  「我臉紅,請劍神不要對教主提起這件事。」

  劉清又露出笑容,說道:

  「這個態度才對頭,我問你,如果是你破壞‘搬運壇’,你能得著什麼好處?」

  老祖驚訝得眼珠都要瞪出來了,說道:

  「不是我,我沒破壞‘搬運壇’。」

  「如果,我讓你設想一下。」

  「設想?那也不可能是我啊。」

  老祖理解不了太複雜的問題,劉清只得說道:

  「比如,破壞了‘搬運壇’,風蕭蕭就可能重新當回教主,而且事實也的確這樣。」

  「蕭蕭重新當教主是劍神要求的,跟‘搬運壇’有什麼關係?」老祖還是不能理解劍神的話。

  劉清搖搖頭,將老祖徹底排除在嫌疑人之外,以他的智力不足以策劃一件不露絲毫馬腳的陰謀,除非他從兩年前一直到現在都在偽裝,劉清看著滿臉驚訝狀的老祖,還是搖搖頭,抬起筆,將他的名字劃掉。

  老祖見劍神兩次搖頭,卻不明所以,隔著桌子,又見他劃掉自己的名字,嚇壞了,說道:

  「劍神,我再不提蕭蕭的事了,就等她的選擇,你別把我的名字劃掉啊,還是把我放上去吧,我對教主忠心不二,再怎麼也應該是她擇夫的侯選人之一啊。」

  劉清哭笑不得,只好鄭重其事地又將老祖的名上寫上去,老祖這才踏實了,又掃了一眼上面五位宗主和後面的證人名字,說道:

  「劍神,你把陸遼給忘了,他也是侯選人,還有三花聖女,她是女人,應該劃掉,陸韻也得劃掉,劍神,你糊塗了。」

  劉清啪的一聲摔下毛筆,說道:

  「出去。」

  老祖一哆嗦,疑惑不解地起身向門口走去。

  既然是問話,就得一視同仁,問完全套,於是劉清又說道:

  「等等,你沒破壞‘搬運壇’,你心中有沒有懷疑對像。」

  老祖眼睛一亮,頗為得意地說道:

  「肯定是三花聖女唄,昨天給‘搬運壇’注法添火的時候她就魂不守舍的,一看就有心思,回房時還偷偷抹眼淚,我跟你說,劍神,女人一掉眼淚,必然是做了壞事心虛,這個我最瞭解。」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12:23
第十百五十八章 進去的不是人

  對絕智長老的問話時間最短,不是劉清問得不全,而是他回答得太簡單:

  「昨晚在房裡。」

  「沒有證人。」

  「沒有好處。」

  「如果?還是沒有好處。」

  「誰的嫌疑最大?除了我,嫌疑都挺大。」

  「護帝神優待佛門?對我沒意義,他傳的是偽法是邪法,迷惑不了我。問完了嗎?我走了。」

  劉清想留都留不住。

  最後一位才是三花聖女。

  苗止清坐在劉清對面,身子挺得筆直,一言不發,面無表情。

  劉清一直在等待著的兩人的單獨相處,也一直在想著要說的內容,結果還是毫無頭緒,已經想好的話都像是虛偽的辯解,但總得說點什麼,最後,他說:

  「在第九次輪回,劍神愛上了一個小姑娘,她無父無母,被劍神扶養長大,漸漸地他發現自己有了不倫之情,於是慧劍斬情絲,獨自離去,在深山幽谷中修煉,終於突破神障,進入到第五重境界,升天成神。」

  劉清用第三人稱講述這個故事,因為這段情緣實際不屬穿越而來的他,三花聖女卻聽得入神,隨口問道:

  「小姑娘呢?」

  「長大嫁人了,幸福美滿,從來不知道劍神為什麼離去,也不知道劍神對自己的情感,一直到死。劍神一直眷顧著她,跟隨她的遊魂到了地府,作為普通人,她的記憶要被消除。人死以後,魂魄呈現的是它成熟時的形象,所以劍神又看到了從前依在自己身邊的小姑娘。小姑娘看不到劍神,她看著前面的魂魄被投入輪回池中,喪失了一生的全部記憶,歎了口氣,說我真希望來生也能記得他,因為他一定會記得我。」

  「後來呢?劍神幫她留住記憶了?」聖女神色緩和了,輕聲問道。

  「那時劍神只是小神,在天庭沒有地位,在地府更沒有發言權,所以只能眼睜睜看著小姑娘被投入輪回池,也不知道她希望記得的‘他’是指誰。」

  「肯定是劍神,如果‘他’是普通人,就不會說‘他一定記得我’。」苗止清說道,不由自主地握住桌上劉清的手,兩滴淚水在眼眶中打晃。

  劉清一臉的黯然神傷,心裡卻將劍神感謝了一百遍,虧得他的記憶庫中有這麼一段記憶,否則話以自己那點經歷,想編一個感人的故事還真難。

  不過這段記憶將聖女感動之後,也將劉清感動了,劍神的記憶對他來說不僅僅是一座資料庫,也在不知不覺地對他潛移默化,現在想起來,劍神對第九世小姑娘的情感,似乎的確影響了劉清對葉亭的印像,但是如果沒有觀音菩薩暗中種下的「一心符」,劉清還是不可能瞬間愛上一個女人。

  劉清講完這段故事之後默不作聲,等著三花聖女自己接受神女葉亭引發的事件。

  三花聖女突然雙眼一瞪,將手收回,說道:

  「我不是小姑娘,也沒想要生生世世記得你。」

  劉清把她的手抓回來,說道:

  「劍神已經斬斷了那段情絲,頂多還留下特別細的幾根,結果被觀音給利用了,他中了‘一心符’,你知道,‘一心符’對有前科的人影響更大,那不是他的選擇,他後來也沒當作自己的選擇。」

  「他他他,難道劍神不是你嗎?」三花聖女氣憤地說,但沒有將手抽回。

  劉清嘻嘻一笑,說道:

  「錯誤的事情都是他做的,我只做正確的事情,就像我現在做的,還有這些天咱們一直在做的。」

  三花聖女噗哧一笑,眼淚還是掉了下來,扭頭忍住,說道:

  「我不怪你記著從前的戀人,也不怪你不忍心殺她,但你要跟我說實話,不能表明說得義正嚴辭,背後又千般不舍。」

  「唉,說實話,我不忍心殺她,她不是我的選擇,但她也是被利用,是無辜的。」

  聖女的手有些僵硬,劉清緊緊握住,補充道:

  「可她現在要殺我,我還有什麼忍心不忍心的?」

  三花聖女默默無語,半晌之後才說道:

  「去躺下,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劉清心中長出一口氣,一大危機終於解決,於是老老實實上床躺下,解開衣裳,露出右肋長長的傷口。

  神女的法術很特別,是劍神此前從未見識過的,所以好得很慢,皮膚已經癒合,但是仍微微鼓起,下面呈現出血紅色,似乎隨時都會膚裂血湧。

  苗止清輕輕撫摸著紅色的傷口,又查看了一眼劉清左肩上的刺傷,拇指蓋大小,也是微微鼓起,裡面是不祥的鮮紅色。

  「她已經在你身上留下兩道傷疤。」苗止清恨恨地說道。

  「沒有你留下的多。」劉清笑道,他倆在床上進行過各種各樣的冒險,在他身上留下許許多多的痕跡。

  苗止清幽幽地說道:

  「我留下的雖多,幾天就會好,她留下的卻不知何時能消失。」

  連三花聖女這樣的強勢女妖也如此小心眼,劉清總算知道女人的不好惹了,於是說道:

  「我就在你面前,自願讓你留下幾個天長地久的傷疤,來吧,不用心軟。」

  苗止清抬起右手,指甲瞬間變得如同利刃,又長又細,還散著詭異的綠光,劉清心中一驚,臉上卻仍掛著微笑,打賭她不會再下手。

  劉清賭贏了,苗止清的指爪在他胸前輕輕劃過,只留下一道極長但是極淺的血痕,然後俯身湊在劉清耳邊,輕聲說道:

  「我要留下你百生百世也擦不掉的傷痕,不在身上,在你心裡。」

  聽到這句虛幻的威脅,劉清又松了一口氣,一把將她抱上床,手伸進衣裳開始不老實起來。

  苗止清呻吟了幾聲,卻又推開劉清跳下床,說道:

  「劍神就是這麼問話查案的嗎?」

  劉清以手支頭,一本正經地說道:

  「是啊,前四個就是這麼證明自己清白的。」

  聖女忍不住又笑了一聲,說道:

  「就愛胡說八道,你問我吧,不要搞區別對待。」

  劉清沒辦法,只得穿好衣服,坐在床邊,說道:

  「坐在我身邊總可以吧,五位宗主就你一個是女人,總得有點區別吧?」

  苗止清不太情願坐在他身邊,但是當他的手摸過來時,卻沒有躲避。

  「昨晚子時你在哪裡?」劉清的手在聖女胸前揉來揉去。

  苗止清咬住嘴唇,說道:

  「在我自己房裡詛咒你來著。」

  劉清在她雪白的脖頸上吻了一下,問道:

  「有證人嗎?」

  「沒有,大半夜的,哪來的人?」苗止清雙眼微閉,輕聲回答道。

  劉清的手慢慢向下移動,問道:

  「‘搬運壇’被毀,你覺得自己會有好處嗎?」

  苗止清抓住劉清的手,放回到自己的胸上,語聲呢喃,說道:

  「那樣的話就能跟神佛教決一死戰了。」

  「可是你又說要退教。」

  「那是因為你,不是因為‘搬運壇’。」

  「其他四位宗主,你覺得誰的嫌疑最大?」劉清咬著她的耳垂,含糊不清地問道。

  苗止清終於下定了決心,推開劍神,站起身,整整衣裙,說道:

  「算在我頭上好了,反正大家也都懷疑我,看他們的眼神就知道,就說我想跟神佛教決一死戰,教眾未必不願意,起碼我天地宗的人都已經準備好了。」

  劉清向後一仰,雙肘支在床上,說道:

  「那沒用,肯定有一個破壞者,而且是宗主之一,放過他只會讓他暗自得意,還會搞更大的陰謀。」

  「那怎麼辦,誰也不會承認,你也沒有任何證據,神佛教隨時都會打到這裡來。」

  劉清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問來問去都是一樣,誰都有嫌疑,誰都有辯詞,絕智老和尚的辯詞最少,身為佛門弟子,叛教的動機也最充分,但是沒有更多的證據,劉清不能指控教中唯一的佛界高手。

  「聽說你是從海上來中土的,我看你不像啊。」劉清想起薛少安的提醒,又問了一語。

  三花聖女臉色微變,旋即恢復正常,說道:

  「我不是從海上來的,我在撒謊。」

  聖女如此坦然地承認,劉清倒有些意外,覺得自己魅力還是不小,笑道:

  「那你是從哪來的?不會是從天上吧。」

  「我現在不想說,因為說了你也不信。」

  劉清一下子又覺得自己的魅力減了幾分,說道:

  「我絕對相信你。」

  「那我現在也不想說,等我想說了才告訴你,反正這和‘搬運壇’無關,也和劍神教無關。」

  說罷不等劍神的允許,已經推門出去了。

  五位宗主都問完了,一點有價值的線索也沒有,劉清重重地倒在床上,想要休息一會,他需要整理思緒,還需要思考另一個重要問題。

  神女葉亭要是帶領神佛教攻打斜月穀,他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就像三花聖女指責的那樣,劉清當著她的面說出的是豪言壯語,什麼都不在乎,捫心自問,還是有點不忍心,兩年前他拋下葉亭沒有取內丹,兩年後還是猶豫不決。

  這不是愛,劉清對自己說,僅僅是因為葉亭的無辜,她也是天神手中的棋子。

  孟耀祖送走了三花聖女,敲敲門,探頭探腦地進來了,說道:

  「劍神,還要找誰問話嗎?」

  「暫時不用。」劉清說道,仍躺在床上不想動彈。

  「有個野小子一直想見您,要不要我把他打發走?」

  「誰?」

  「自稱貓俠,還說是跟著您一塊進穀的,我看他……」

  「讓他進來吧。」劉清打斷孟耀祖,貓俠大概是想探望受傷的劍神。

  孟耀祖領命退出,不一會,貓俠躡手躡腳地進來了,雖然是貓的姿勢,卻不如平時那樣大膽,神色憂鬱,好像心事重重。

  多一個人關心自己的安危,終歸不是壞事,即使這個人是個精神分裂。

  「不用擔心,我已經沒事了,瞧,生龍活虎。」劉清跳下床,笑著說道。

  貓俠卻像是沒聽到劍神的話,像做夢似地說道:

  「你惹聖女生氣啦?」

  劉清這個失望,原來這只貓崽子關心的不是劍神,而是三花聖女,坐回床上,說道:

  「不關你事。」

  「劍神,你要好好待她,聖女非常非常……喜歡你在意你。」

  「你知道什麼?」劉清沒好氣地說道,後悔讓貓俠進來。

  「她很傷心,我在她窗下蹲了多半個晚上,她都沒發現。」

  「你這只變態貓,沒事蹲在人家窗下幹什麼?你……咦,你一直蹲在她窗下?」

  「嗯,我聽到她小聲哭泣,還聽到……」

  「等等,別說你聽到什麼,先說你看到什麼沒有?你蹲的地方能看到‘搬運壇’的小木屋吧?」

  「能。」

  劉清一躍而起,一把抓住貓俠的胳膊,哈哈大笑,說道:

  「臭貓崽子,你怎麼不早來找我?」

  「我想來,外面的人不讓我進。」

  「全是他的錯,告訴我,你看到有人進小木屋沒有?」

  「沒有。」

  劉清失望地放開貓俠,來回踱步想心思。

  貓俠的目光跟著劍神來回移動,過了一會,說道:

  「沒人進小木屋,進去的不是人。」
穆離鳶 發表於 2015-7-10 12:25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的狗叫菩薩

  「不是人?」劉清驚訝地反問道。

  「嗯,是條大黃狗,常在穀裡閒逛,進去又走了,然後聖女和其他人都跑出來了。劍神,我想說,你和聖女……」

  劉清拍拍貓俠的肩膀,說道:

  「我和聖女好得不得了,謝謝你,以後沒事就去她窗底下蹲著吧。」

  說罷,推門而出,直奔議事廳。

  貓俠一個人發了一會愣,然後笑著也走了,覺得自己為三花聖女做了一件大好事,不過劍神不想聽聖女一個人時都說了什麼,令他有點遺憾,他覺得劍神應該對這些話感興趣的。

  劉清飛奔到議事廳,孟耀祖在身後遠遠跟著。

  議事廳內眾人都在,仍是分成五夥人,雖然沒有了相互指責,但是乾脆連話也不說了,氣氛尷尬冷漠。

  劉清沖進來,第一句話問給薛少安:

  「‘搬運壇’屋子周圍的禁制法術,只放過教主一個人,或者是五位宗主,它能辨認出你們的法力來,是不是?」

  「是。」薛少安站起身,疑惑但肯定地說道。

  「如果沒有法力呢?」

  「沒有法力?」

  「一個普通的凡人,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人。」

  五位宗主互相看了一眼,還是薛少安說道:

  「從來沒試過,可能攔不住,這種法術與皇城的防護法術有點類似,應該只對修行者產生作用。」

  「可是斜月谷沒有普通的凡人,就是掃地做飯的人也有內丹或舍利子。」洪荒老祖補充道。

  劉清得意揚揚地看著眾人,說道:

  「穀內沒有凡人,但是有凡狗凡貓。」

  眾人你瞧我我瞧你,都不明白劍神是什麼意思,最後還是薛少安回道:

  「普通貓狗是有幾隻,都是教眾帶來的寵物,但是它們不可能推開門進到木屋裡又撞倒‘搬運壇’,然後悄悄離去,不被發現。」

  劉清不解釋這個難題,沖廳外的孟耀祖喊道:

  「去告訴陸遼和龔赫陽,把穀內所有貓狗,呃,貓算了,所有狗都給我抓來,一個不准少!」

  孟耀祖遠遠地答應著,劉清轉過身,對著十幾名迷惑不解的觀眾說道:

  「讓我表演給你們看。」

  抓狗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好的事,劉清在廳裡來回踱步,一會覺得線索就在眼前,一會覺得就算是找到那條狗,恐怕也沒什麼用,狗不會說話,無法招供出主使者。

  別人都不說話,就看著劍神一個人走來走去,偌大的議事廳就只聽到單調的腳步聲。

  過了一會,陸遼來了,卻沒帶狗來,而是帶來不好的消息,斜月穀百里以外果然有大隊的禁軍與神佛教守衛,軍隊的武器都經過了法術浸化,能夠對一般的修行者造成傷害,而神佛教的主力,正在包圍圈以外集結,多達千餘人,而且還在有支援者源源不斷地趕來。

  神佛教收教徒的標準比較高,絕大多數都在二重五以上,三重高手不計其數,四重高手也有十餘名,反觀劍神教,大門暢開,只要是妖仙僧,就能入教,雖然數量達到兩千三四百人,但其中一重法力的就有近一千,二重法力的又占去一千,三重法力的不過三四百人,四重以上的只有劍神、薛少安、三花聖女三人而已。

  至於神女,探子帶回的消息稱她已經到了集結點,遠遠就能看得到,腳傷似乎已經痊癒。

  「最快今晚神佛教就能進到斜月穀,將總舵徹底包圍。」陸遼最後說到。

  再看外面,太陽西斜,離入夜只有不到兩個時辰,劍神教法力最高強的幾個人卻都困在議事廳內。

  「大家都走吧,趕快去佈置防禦法術。」劉清說道,一番衡量之後,還是迎戰神佛教最重要。

  眾人領命出議事廳,回本宗安排教眾備戰。

  劉清一個人留在廳裡還在琢磨著內奸的事,劍神教五大宗支各自獨立,本也不需要他插手。

  又過了半個時辰,龔赫陽氣喘吁吁地跑來了,帶著二十多名教徒,每人都牽著一串狗,大小不一,顏色各異,有一百多隻,每只脖子上還都掛著布條,上面寫著主人的姓名,群狗進到廳裡就開始亂叫亂跑,鬧成了一鍋粥。

  劉清運起法力叫了一聲「閉嘴」,當場將幾隻狗震得屎尿齊流,其它的也都趴在地板上,老老實實地不敢叫了。

  「怎麼這麼多?」劉清問道。

  「嗯,愛養狗的人多,沒辦法。」龔赫陽無奈地說道。

  劉清打量著這群狗,專找黃毛的,卻見龔赫陽與那二十多名教徒還站著不動,於是說道:

  「沒事了,你們走吧。」

  龔赫陽奇怪地說道:

  「劍神不是讓我們過來有事嗎?」

  「我叫你們……」劉清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龔赫陽是狗妖,那二十多人大概也不例外,自己一時沒說清楚,把普通狗和狗妖都給叫過來了,於是笑道:

  「啊,是這樣,我想統計一下咱們教內各類妖的數量,嗯,狗妖一共……二十五名,不多啊,你們努力努力,看看能不能再發展一批狗妖,狗妖特長突出,今後跟神佛教的鬥爭,用途很大。」

  眾狗妖滿臉歡笑,都覺得劍神太有眼力了,龔赫陽代表眾人說道:

  「劍神儘管放心,我們一定廣撒網多播種,挖掘有潛質的狗,狗族世妖不多,可以多培養一些獸妖,可惜穀裡這些狗都不怎麼樣。」

  「這些劣狗交給我,我要跟它們談談,你們退下吧。」

  狗妖們聽說劍神能跟純狗交談,比自己還厲害,不由得佩服得五體投地,意氣昂揚地離開議事廳。

  剩下這一百多條狗,純黃狗比較多,大概有三四十只,劉清仔細打量了兩遍,終於在一條狗身上看到一點問題。

  別的狗都被劉清一聲震住,服服貼貼,甚至吐著舌頭做出討好的動作,那只大黃狗卻顯得萎靡不振,像是生了病。

  狗的表情都差不多,劉清看到第二遍才瞧出它有點與眾不同。

  狗不會去破壞「搬運壇」,自己也打不開房門,但是被人控制的狗就不一定了。

  劉清對著這條大黃狗施出「化魔一段」的「喚魔取念」,好不好用劉清心裡也沒底,世上法術千千萬萬,有別的法術能控制動物也不一定。

  狗的腦子裡沒有多少魔念,按理說不容易被法術操控,可是劉清卻非常順利地控制了這條狗,見到了它腦子裡混亂不清的記憶,帶著它走了幾步,來了一個後空翻做出多種複雜動作,其它狗的眼睛都看得直了。

  接著劉清又控制著大黃狗出了議事廳,跑向「搬運壇」所在的小木屋,一路上碰著不少教眾,卻沒人注意它,離小木屋十步左右,劉清感受到了禁制法術,但是波瀾不驚,毫無觸動,劉清心裡有數,控制著大黃狗跑回議事廳。

  廳外,孟耀祖的目光警惕地跟著它,搞不明白這條狗跑進跑出怎麼回事,剛想攔阻,大黃狗直立起來,沖他齜牙低吼,孟耀祖嚇得連自己會法術都給忘了,連退幾步,讓大黃狗進去。

  劉清退出狗身,非常肯定這只狗曾經中過與「喚魔取念」類似的法術,遺憾的是在它可憐的記憶裡,沒有上一次施法者的身影。

  劉清翻起大黃狗脖子上的布條,上面寫著:苦禪,菩提宗。

  苦禪明顯是一個和尚的法號,和尚養狗,好像並不常見,尤其是還帶在身邊當寵物。

  劉清又隨機選了一條狗施展「喚魔取念」,也能夠控制,但是行動很笨拙,不能隨心所欲,顯然為了讓那條大黃狗破壞「搬運壇」,有人對它進行過多次施法,以便能夠純熟地控制它。

  劉清立刻就想叫人來,但是又覺得有些不對,順手拽了一張椅子,托著下巴陷下入沉思,周圍的狗都抬頭看著他,好像他是狗王。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劉清站起身,走到門口,對守在外面的孟耀祖說道:

  「去請龔赫陽和陸遼來。」

  孟耀祖應是顛顛地去了,劉清抬頭看了一眼外面,空中到處都有人飛來飛去,加固斜月穀的防護法術,太陽已落下去一半,如果他是神佛教的頭目,今晚就會發動進攻,除非神女葉亭的法力還沒有徹底恢復到五重一。

  不一會,龔赫陽、陸遼跟著孟耀祖來了,劉清命龔赫陽帶走群狗,只留下那只有問題大黃狗,順便把狗主人「苦禪」傳喚過來,命陸遼去請五位宗主半個時辰以後來議事廳。

  劉清覺得自己查出了一些眉目。

  龔赫陽雖然是狗妖,卻是世妖,身上狗性所剩無幾,訓狗功夫和普通人沒咐區別,帶著群狗手忙腳亂地走了。

  群狗在廳內留下許多小禮物,劉清又命孟耀祖打掃乾淨,孟耀捏著鼻子,動作倒是挺快,兩年來的修仙發揮了效力。

  孟耀祖剛打掃完,龔赫陽帶著苦禪和尚來了。

  聽苦禪的名字,劉清還以為是和絕智長老差不多的老和尚,結果卻是一名十四五歲的小和尚,眉清目秀,神情緊張,合什行禮小聲說道:

  「小僧苦禪拜見劍神。」

  然後就低著頭再不看劉清,大黃狗卻跑到主人身邊,親昵地舔他的手背。

  孟耀祖與龔赫陽都退出議事廳,劉清說道:

  「你是絕智長老的徒弟?」

  「是,我是絕智長老的徒弟。」小和尚輕聲說道,好像非常怕羞。

  菩提宗總共只有三十多人,其中還有這樣的小和尚,劉清不禁搖搖頭,問道:

  「你的舍利子什麼級別?」

  「六級。」小和尚膽怯地回答道,沒說幾重,自然就是一重了。

  「你的狗有名字嗎?」

  「菩薩。」

  劉清差點被口水咽著,笑著說道:

  「你的狗叫菩薩?」

  「它非常善良,從不咬人,多小的貓狗都不欺負,師父說它有慈悲心,所以我叫它……菩薩。」為了替愛犬辯護,小和尚苦禪多說了幾句,聲音也抬高了。

  「好名字,我喜歡。」

  苦禪抬頭笑了笑,緊張心情緩解了幾分。

  「狗菩薩……」

  「它不叫狗菩薩,就叫菩薩。」苦禪認真的糾正道。

  「對,菩薩看上去不大好,最近得病了,是嗎?」

  「嗯,有十來天了,它的精神一直不大好,也不知為什麼?」

  十來天,劉清算了一下,大概正是自己到斜月穀以後,說道:

  「讓我猜猜,它得病的時候,附近除了你肯定還有別人。」

  「是啊,菩薩得病那天晚上,我和它都睡在師父房裡,師父還說菩薩過兩天就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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