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重生之小說巨匠 作者:李白不白(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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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2015-7-22 21:14:21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91 326517
bpd 發表於 2015-7-22 21:50
第十章 七劍初現,驚鴻一吻

  西裝革履的總編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雙手交握放在桌上,微微偏著頭看向自己,其他編輯分站兩邊,都是一副難以置信的眼神瞧著自己。

  匡衡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強笑一聲,說:「大家都在呢?」

  沒人接話,稍頃,總編淡淡說道:「匡主編,隱藏地夠深啊。」

  若不經意的一句話,將最近一系列風波背後的詭計和陰謀輕輕掀開。

  匡衡一臉疑惑,道:「隱藏?總編的意思是?」

  「匡主編,我已經把你昨晚說的話告訴總編了。」清脆悅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用回頭也知道說話的人是誰。

  「你,你中計了。」彌琥輕輕走到匡衡跟前,臉上完全沒有揪出內奸的喜悅,相反的是,有些落寞和惋惜。

  當彌琥出現時,匡衡已經猜出事情的大致經過,昨晚他在電話裡旁敲側擊地抨擊了周道然的一些愚蠢決策,並暗示自己近期也將辭職。

  匡衡搖頭笑了笑,說:「大意了,被你這個小丫頭片子給誆了。」

  彌琥低下頭,輕聲說:「對不起。」她終究只是一個善良純潔的小女孩,這麼狠地騙人還是第一次。

  「沒事,這不怪你,你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匡衡一派坦然,目光投到周道然身上,「周總編決定怎麼處置我?」

  周道然看著匡衡,說:「你居然還能笑得出來,我以前真有些小看你了。」

  匡衡道:「客氣,我笑得出來,因為我終於要離開這個雞肋似的地方了,實話告訴你,自從北鶴堂走得那一刻起,我就下定決心離開,只是一直心存僥倖,拖到現在。」

  「可不可以問一下,你是在為誰工作?」

  匡衡傲然一笑,說:「我不會再為任何人工作,我為我自己。」

  「你自己?」周道然詫異。

  「是,我自己,否則的話,我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認輸,我是在跟彌琥的電話裡攻擊了你,但是那什麼也說明不了,你們沒有證據,根本奈何不了我。」

  周道然點頭,道:「你說的對,你是想自立門戶?」

  「是,我是要自己創業,唯有如此,我才能將自己的想法全部付諸實踐。」

  「你的想法,你是指之前給我提的那些方案?」

  匡衡頗為落寞地笑了一聲,說:「是啊,那些方案,那些我費盡心思琢磨出來的方案,我吃飯的時候在想,走路的時候在想,睡覺前還在想,可是結果呢,不通過,不通過,永遠不通過。」

  周道然嘆了一口氣,說:「總公司……」

  匡衡打斷道:「我明白,雜誌這幾年在走下坡路,總公司有棄子的打算,所以讓我們自生自滅,可是作為這個雜誌的領頭人,你敢說自己沒有責任?」

  「我自然是有責任的,」周道然語氣轉弱,「可是你應該知道這樣有著悠長歷史的雜誌,改變起來難度有多大,相信你應該也心裡有數。」

  「魄力問題,說到底,」匡衡一針見血道:「我瞭解你的意思,你是害怕改變的過於激進會加速這個雜誌的消亡,到時候我們大家提前失業。」

  「這是其一,」周道然調整了一下坐姿,說:「如果雜誌按照你的方案來運作,三兩年未必會見成效,而總公司對我們雜誌的忍耐限度已然沒那那麼長,最重要的是你那些方案類似空中樓閣,看上去很美,執行起來很難。」

  「未曾做事,就退縮,注定成不了事。」

  「做事前,不能籌劃好一切,最終難免手忙腳亂。」

  匡衡不再繼續辯論,說:「話不投機,多說無益,你要開除我還是怎麼?」

  周道然道:「你對雜誌貢獻甚大,我不想多做追究,你自己辭職吧。」

  「多謝。」匡衡指了指自己的桌子,示意要收拾桌子走人。

  周道然「哦」了一聲,站起身,「有件事我很好奇,你已經決定要走,為什麼要搞這些事,說起來,其實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你的假想對手應該不是《大江湖》。」

  「兩個目的,一是想挑撥《大江湖》和《鼎小說》的戰鬥,把市場搞亂,我趁機而起,第二,」匡衡看了眼彌琥,說:「第二是我的確想從這邊帶走幾個人。」

  「彌琥?」

  「對,她是我所見責編裡最有靈氣的一個,除了她還有一個作者。」

  「古庸生?」彌琥脫口接道。

  「是啊,古庸生,就我觀察的結果來看,他將是唯一一個有機會挑戰薛慕亮和韓朔暢銷霸主地位的年輕作者,三年,最多不過五年,暢銷榜前三必有他一席之地,」說到這裡匡衡搖了搖頭,「不過你們留不住他,就好像當初的北鶴堂一樣,而我會保持對他的關注和追逐。」

  「所以,那時你看到他的稿子後做的批評也是為此?」

  「對啊,其實我看到那些稿子的真實反應是,這真是天才之作,倘若這個作者交給我指導,什麼薛慕亮、韓朔,統統往後排。」

  「他不用別人指導的,」彌琥輕輕說道:「他也不會跟他們比,如果他要比,沒人能贏得了他。」

  匡衡笑道:「拭目以待吧。」

  「不要從我們這裡挖作者,不要洩露雜誌的內部秘密,跟唐南、青陽做好交接工作,然後希望你的事業能取得成功,我真心祝願你。」

  周道然留下這句話轉身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又一個主編離職,又要做人事調動,又要重新補充一個編輯進,雖然周道然對這一系列的問題都已習以為常,但是還是忍不住心中悲傷,離別總是讓人生出這種情緒。

  「上面壓著,下面走著,又有哪個能理解我這個總編的壓力呢?」周道然苦笑自言自語,然後給總部公司寫郵件。

  匡衡的主編位子暫時由唐南兼任,青陽全權協助,因為匡衡的離開,《大江湖》編輯部接連幾天氣氛沉重,唯一可喜的消息是雜誌首印十五萬冊全部售罄,需要加印十萬冊,《大江湖》的編輯們對「加印」兩個字真是久違了。

  同樣久違的還有學生們姍姍來遲的週末,柳敬亭本周要去彌琥家取手提,同時交《七劍下天山》的大綱,週五的放學鈴聲剛響起,柳敬亭就收拾好一切,起身離開教室。

  作為初中畢業班的學生,他把對週末的渴望表現的如此赤裸裸,實在是不像話,不過鑒於他在第一次摸底考試展現出的實力來看,他放學放得這麼積極絕對不是不愛學習,而是勞逸結合的表現。

  週末的校門口,出租車要多於往常,不用開口,自有司機殷切上前拉客,柳敬亭報出彌琥所住的小區地址,選擇了要價最低的一位司機。

  在去彌琥家的路上,柳敬亭開始整理《七劍下天山》的大綱,所謂大綱就是把整個故事概括出來講給編輯彌琥聽而已。

  四十分鐘後,出租車在一個乾淨的小區門口停下,柳敬亭付錢下車,左顧右盼一番,正要去傳達室登記,互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他:「柳敬亭。」回頭看到提著布袋的彌琥。

  「你剛從菜市場回來?」

  「廢話,還不來幫忙。」

  柳敬亭心裡生出一種古怪的感覺,好像一個丈夫來接買菜回家的妻子。

  「今天給你做幾樣我的拿手菜,哎,你怎麼空手過來,大綱呢?」

  柳敬亭指了指腦袋,說:「都在這裡。」

  彌琥白了他一眼,說:「得瑟勁。」

  兩人一路說著,到了彌琥的家,「家裡有點亂。」彌琥十分謙虛地說道,可是柳敬亭卻完全沒有發現哪裡有亂得痕跡。

  「我去廚房準備晚飯,計算機在沙發上,你老老實實地把大綱寫出來。」

  「遵命,編輯大人。」

  彌琥嫣然一笑,轉身進了廚房。

  柳敬亭先是四處打量了一下這個屋子的佈局,整體印象是乾淨,其次是隨意、自然,總之一句話,這個房間的佈局十分符合他的審美。

  「冰箱裡有果汁,要喝自己去倒。」廚房裡傳來彌琥的聲音。

  「好嘞。」

  柳敬亭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腦,看到屏幕上一行字在來回晃動:別是一個江湖!

  柳敬亭微微一笑,點了一下鼠標,一個word文檔赫然跳了出來,柳敬亭微笑變成聲笑,略一思索,開始敲字:《七劍下天山》大綱:

  時間:清朝初年

  主要人物:凌未風,「天山七劍」之一,「天山神芒」,晦明禪師的關門弟子。

  桂仲明,「天山七劍」之一,石天成之子,後成為武當北支的開山祖師。

  冒浣蓮,「天山七劍」之一,冒辟疆之女,後嫁與桂仲明。

  易蘭珠,「天山七劍」之一,楊雲驄之女。

  張華昭,「天山七劍」之一,張煌言之子,終南派第三代弟子,後列入武當門下。

  武瓊瑤,「天山七劍」之一,武元英之女,白髮魔女的關門弟子,後嫁與李思永。

  哈瑪雅,「天山七劍」之一,「飛紅巾」,回疆各族盟主,白髮魔女之徒。

  劉郁芳,「雲錦劍」,劉精一之女,天地會新任總舵主,凌未風的童年好友。

  納蘭容若,明珠之子,著名詞人。

  韓志邦,天地會總舵主,後讓位與劉郁芳。

  ……

  主要情節:清朝初年,以凌未風為首的天山七劍和反清志士一起對抗清廷暴政而多方奔走,後,天山七劍以天山為家,屢屢下山仗義行俠……

  寫完這個簡要大綱,柳敬亭又回頭看來一遍,大綱本身應該沒什麼問題,但問題在於彌琥可能完全看不懂。另外,柳敬亭還想到另一件事,《七劍下天山》裡面明確提到白髮魔女練霓裳和武當卓一航的情史,他的下一本書也因此呼之欲出:

  白髮魔女傳!

  「喂,柳敬亭,從冰箱裡給我拿幾個雞蛋過來。」在廚房忙得不可開交的彌琥大聲叫道。

  柳敬亭應了一聲,起身去拿雞蛋,把雞蛋送到廚房時,看到彌琥正帶著圍裙,盤著頭髮,十分認真地在翻炒鍋裡的菜,白皙的皮膚,精緻的五官,廚房裡的彌琥別具一番風味。

  「在炒什麼啊?」柳敬亭說著探頭去看。

  「雞蛋拿來了沒?」彌琥轉頭來問。

  就這一探頭一轉頭之間,兩張嘴巴四片嘴唇,電光火石般「擦肩而過」!

bpd 發表於 2015-7-22 21:52
第十一章 一頓飯,兩隻老鼠

  「啊。」剎那間的驚慌失措,女孩子本能地叫了出來。

  柳敬亭立即後退三步,臉上表情扭曲,滿嘴歉意:「我,我,沒有其他意思,那個我是想看你做了什麼。」

  柳敬亭如此反應倒不是因為他真的覺得這事多麼罪大惡極,而是因為,彌琥手裡正拿著鍋鏟。

  油霧繚繞的廚房,受到侵犯的女孩,火熱的鍋鏟,這種場景和這些道具組合,瞬間激發了柳敬亭腦子裡那些犯罪小說的情節。

  「誠摯地,再次道歉,完全……」

  「大綱寫完了?」彌琥驚嚇之色已去,神情恢復平淡,問道。

  「呃,嗯。」柳敬亭狐疑不定地點頭。

  「雞蛋放桌上,出去把開篇寫出來,能寫多少寫多少。」彌琥說完轉過身繼續炒菜,留給柳敬亭一個莫測高深的背影。

  「好,我這就出去。」

  重新坐到沙發上的柳敬亭兀自回味起那驚鴻一吻,那一抹動人的柔軟當真讓人意猶未盡呢。「啪」柳敬亭在自己腦門上拍了一下,該死,想什麼呢?

  調整了一些情緒,開始寫《七劍下天山》的開篇,故事依舊從一首詞開始——調寄八聲甘州:

  笑江湖浪跡十年游,空負少年頭。對銅駝巷陌,吟情渺渺,心事悠悠!酒冷詩殘夢斷,南國正清秋。把劍淒然望,無處招歸舟。明舊天涯路遠,問誰留楚佩,弄影中洲?數英雄兒女,俯仰古今愁。難消受燈昏羅帳,曇花一現恨難休!飄零慣,金戈鐵馬,拼葬荒丘!

  南國清秋,一輪皓月,將近中天。度時分,已是萬籟俱寂,只杭州總兵的府第裡,還是笑語喧喧,喜氣洋洋。

  這晚是杭州總兵小姐出用的前夕,總兵是個旗人,複姓納蘭,雙名秀吉,是清朝開國的功臣之一,當年跟隨多爾袞入關,轉戰二十餘年,才積功升至杭州總兵之職。他的女兒,芳名明慧,名實相副,以美艷聰慧飲譽於宗室之中。她的父親膝下無兒,只此一女,寶貝得當真有如掌上明珠,自幼就請了兩位教師教她,日間習武,晚上學文,端的是個文武皆能的才女。

  ……

  寫完這一段,柳敬亭直了直腰,這才發現彌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自己的旁邊,兩隻眼睛盯著計算機屏幕,怔怔不語。

  「飯好了?」柳敬亭笑著問了一句。

  彌琥沒有答他,嘴裡喃喃道:「數英雄兒女,俯仰古今愁。難消受燈昏羅帳,曇花一現恨難休!柳敬亭,不,古庸生,你到底是怎麼想到這些句子的?」

  柳敬亭笑著說:「我把這些統稱為上帝給我的禮物。」

  其實柳敬亭也曾問過這個問題,在那個午夜夢迴的時刻,他看到郭靖背著受重傷的黃蓉,茫然不知往何處去,心中激盪地難以復加;他看到喬峰誤殺阿朱的那個令人肝腸寸斷的雨夜;他看到楊過佇立斷腸崖時那聲聲的悲吼;他看到練霓裳一夜之間青絲變白頭……他也如此發問,他們是怎麼想到這些句子,這些故事的?

  現在他明白了,這是上帝的禮物,這真的是上帝的禮物,所以他要善待,他要讓這些故事重見天日。

  「我可以提一個要求,不,請求嗎?」彌琥眼睛從屏幕上移開,落到柳敬亭身上。

  「你說。」

  「以後每次連載的章節先發我,我想第一個看到故事。」

  柳敬亭微笑,道:「你是我責編,本該如此啊,我可不可以也有一個要求。」

  「你說。」彌琥神色認真道。

  「我餓了,想吃飯。」

  「啊?」彌琥完全沒想到柳敬亭提得居然是這個請求,「對啊,我們可以吃飯了。」說著轉身進入廚房,背對著柳敬亭後,彌琥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心理不住地默念:「小屁孩,小屁孩,小屁孩……」

  柳敬亭輕鬆一笑,保存了文檔,起身進廚房幫忙。

  這是柳敬亭,也是彌琥,第一次跟一位異性單獨吃飯,這頓飯局進行得十分融洽,柳敬亭沒想到彌琥的廚藝居然不低於她審稿的眼力。

  「這道菜是我獨創。」彌琥指著碟子裡的腐竹木耳炒肉說。

  「呃,這個,好像,之前……」

  「你是想說你見過對吧?」

  柳敬亭點頭。

  彌琥神秘一笑,從盤子裡夾出一顆香菇,說:「我額外放了香菇。」

  「……」

  「你給我取個名字吧?」

  柳敬亭脫口道:「聽起來好像是給小孩子……」說到這突然意識到什麼,趕緊低頭吃飯,然後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道:「就叫香耳竹吧,這道呢,也是獨創?」柳敬亭用筷子指著另一個碟子問道,這個碟子裡是雞蛋和肉末的組合。

  「這個不是,這是我在快餐店看到的一道菜,回來嘗試一下,你很榮幸啊,我第一次做這道菜就被你吃了。」

  柳敬亭點點頭,道:「看著就很有食慾,嗯,這團磊磊肉末加上包裹著它們的兩個明晃晃的雞蛋,這道菜可以叫『光明磊落』。」說完夾了一大塊。

  「一般來說,我見過的菜式,都能模仿出七八成,這是我從奶奶那裡繼承過來的天賦,就好像你寫作一樣。」彌琥得意道。

  「我腦子裡有一個故事,裡面的女主角做菜很厲害,她還巧妙地利用了這個特長幫他的男朋友學了很厲害的功夫。」

  「真的,那女主角叫什麼名字?」

  「嗯,黃蓉。」

  「黃蓉?嗯,這個名字有點普通,不像武俠小說裡女主角啊。」

  柳敬亭笑了,說:「以後我會讓這個名字,成為武俠小說裡最出名的女主角。」想到未來的某一個時刻,《射鵰英雄傳》要橫空出世,柳敬亭內心就掩飾不住澎湃地激動。

  「這點我倒相信,這叫返璞歸真吧,現在小說的主角名字都起得千篇一律,花裡胡哨,基本一看主角名字就知道書的檔次。」

  柳敬亭點頭表示贊同。

  「對了,合約我也帶過來,等下你帶回去,這個還是要你父母簽名。」

  柳敬亭點頭表示答應。

  「你怎麼一副毫不關心的模樣,你對合約不好奇?」

  柳敬亭心裡想,自己腦子裡小說的總價值估計可以敵過一個小國家的全年的GDP總值,他怎麼會在乎一本書的合約問題?最重要的是,他骨子裡覺得一個寫作者還是要保持一點清高,哪怕別人覺得虛偽,可是總要有那麼一點。

  他真誠地看著彌琥,答道:「我未成年啊,沒概念,你給我說說唄。」

  彌琥道:「《龍虎鬥京華》是按重磅新人稿費付你稿酬,也就是千字五百,《七劍》開始也是五百,但是會隨著成績而酌情往上加,後期集結出版的話,版稅也是按照新人付給你,一般是百分之八到百分之十,如果成績好的話,可以給到百分之十二,甚至百分之十五。」

  柳敬亭認真地聽著,為了表示自己的興趣,隨口問了一句:「現在暢銷書界,誰版稅最高?」

  彌琥一副「這還用問」的表情說:「最高的當然是薛慕亮和韓朔,不過薛慕亮現在自己做了老闆,他的書基本都是自己在弄,他能拿到至少百分之二十,韓朔的話也接近這個數字,其實這還是和書賣出的數量掛鉤。」

  柳敬亭「嗯」了一聲點點頭,然後說:「希望以後可以跟他們過過招。」

  「你要爭暢銷天王的寶座?」彌琥饒有趣味地問道。

  柳敬亭搖搖頭,說:「那個沒什麼意義,純粹地就是想嚇他們一下,」說到這柳敬亭頑皮地笑了一下,「你看啊,他們兩平時接受採訪時,總是擺出一副『會當凌絕頂,你們不服啊』的臭樣,或者就是『有本事你書比我賣得多啊』的欠揍勁,所以,當他們站在最高峰睥睨天下的時候,我突然峰頂後面出來,嚇他們一下,是不是很好玩?」

  彌琥也笑起來,她自然知道柳敬亭所謂的要「嚇他們一下」代表的意義以及其中的難度,但是一則她對自己的眼光很有自信,一則她看到柳敬亭說這些事情時的無所謂,就更加地確信,薛慕亮和韓朔乃至整個出版界都會被眼前這個有些淘氣的男孩嚇一大跳。

  吃完飯,兩人又聊了下《七劍下天山》的劇情,然後彌琥把合約和手提電腦一起裝好遞給柳敬亭,柳敬亭接過黑色的電腦包,笑問道:「謝謝小米姐姐,一年後,我送你一台蘋果。」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那天上網,不是看了你的身份證嗎,胡小米同志。」

  處於半生不熟階段且互有好感的年輕那女,直接喊名字絕對是一件曖昧的事情,胡小米或者說彌琥在柳敬亭離開兩分鐘後,還站在小區門口發呆,他叫了自己的名字,他還掠奪了自己的初吻,他這個小屁孩這麼小就這麼可惡,長大可怎麼得了?

  可惡的柳敬亭此時正坐在出租車後座,他今天的心情也格外好,想起彌琥驚慌、惱怒、開心的各種樣子,他就忍不住想笑,三十多歲的出租車司機大叔從後視鏡瞟了柳敬亭一眼,以過來人的姿態在心中點評了一句:「這小子是典型的發春啊。」

  柳敬亭回到家裡,還沒得及休息,媽媽就告訴了他一個消息:「《少兒文藝》主編剛剛打來電話找你,說是約稿,我替你答應啦。」

  「媽,你……」

  「我兒子是最棒的,媽媽為你驕傲。」媽媽慈愛地親了他額頭一下,笑瞇瞇地走了。

  沒錯,她又有了一個可以跟鄰居同事炫耀的資本,可是自己又有得忙了,真是坑兒呀。

  柳敬亭揉了揉腦門,略作沉吟,自言自語道:「童話,童話,從哪開始呢?」這個時候,忽然聽到櫃子裡一陣響動,是老鼠?

  「老鼠!兩隻老鼠,舒克和貝塔?」柳敬亭皺著的眉頭愉快地舒展開來。

bpd 發表於 2015-7-22 21:55
第十二章 老鼠過街,人人叫好

  柳敬亭大約是七八歲時開始看《舒克和貝塔》,他還記得那是一本連環畫,剛一接觸就深深為之著迷,自己擁有一架飛機和一輛坦克的夢想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樹立起來的。

  這個世界沒有那兩隻英雄般的老鼠,這個世界的兒童也不會擁有那樣的夢想,所以,柳敬亭有責任把這個夢想傳遞給他們。

  柳敬亭提著黑色的電腦包進了自己的房間,先拿出合約看了一眼,合約上除了規定稿酬版稅,還有影視版權條例,柳敬亭深刻地知道,影視版權會是他今後所出作品的一個重頭,他模仿父親的字跡簽了名,然後把合約放在一邊,拿出電腦,連接電源,在《七劍》文檔旁邊新建一個文檔——《舒克和貝塔》,點開文檔,開始輸字:

  舒克生在一個名聲不好的家庭裡;

  舒克駕駛直升機離開了家;

  舒克吃了有生以來最香的一頓飯;

  「舒克,你都大了,可以自己出去找東西吃了。」一天,媽媽對小老鼠舒克說。

  「真的嗎?」舒克高興了。

  舒克是一隻生活在中國的小老鼠,他從生下來以後就一直憋在洞裡,從來沒有出去玩過。

  「今大晚上,我帶你出去,先認認路,以後你就可以自己去了。」媽媽一邊說,一邊磨牙。

  舒克也學著媽媽的樣子磨牙。他愛吃好東西。每次媽媽給他帶回來好吃的.他都吃個沒夠。

  夜裡,舒克跟在媽媽身後出了洞。

  「好大的屋子!」舒克驚叫道。

  ……

  一切都準備好了,舒克坐進駕駛艙,戴上飛行帽。

  「現在我已經不是老鼠了,是飛行員舒克。」舒克興奮地想。他打開了啟動器,紅色的螺旋槳轉了起來,它越轉越快,不一會兒,直升機就離開了床頭櫃。

  ……

  這架直升飛機第一次起飛時給柳敬亭帶來非常大震撼,舒克驕傲地宣稱自己是飛行員場景幾乎貫穿了柳敬亭整個童年時代,他無數次幻想自己和舒克一樣,駕駛著直升飛機,翱翔在藍天下,大聲地向全世界宣佈:「我是飛行員柳敬亭!」

  《舒克和貝塔》的第一章寫到舒克救了一隻小螞蟻,然後受到蟻王的款待,其中的道理很簡單,不要做一隻偷東西的老鼠,要依靠自己的勞動來換取應得的報酬。

  柳敬亭一共寫了三章,也就是寫到貝塔出場便停了筆,這麼做的意思是要先讓這個故事去試試水,畢竟所有的文藝作品都要接受市場的檢驗,讓人家雜誌虧本的事情實在不是柳敬亭的做事風格。

  另外,貝塔開著坦克,以花生米做炮彈大戰小貓咪麗的場景也深深地印在柳敬亭的腦海中,現在看來,這種寫法就是特別時髦地裝逼踩人,先給主角貝塔按上金手指——坦克,然後踩小貓咪麗,小貓咪麗不服氣又叫來自己的小夥伴,然後繼續被踩。

  人類最忠實的朋友之二(之一是狗),可愛萌萌的花貓不幸地淪為童話世界裡的紈褲、富二代之流,想起來真是一個令人憂傷的設定。

  柳敬亭在三章故事後面附上後續劇情的大致介紹,然後簡要地表達了寫這個故事的意圖,完成這些後,登錄WC,開始給《少兒文藝》姚主編發電子郵件。

  讓柳敬亭沒有想到的是,他的郵件剛發送成功三分鐘就接到姚主編的親自回復:「謝謝你的來稿,希望我們的合作能一直進行下去。」

  柳敬亭謙虛地回道:「這是我的榮幸,希望姚老師多多指點。」

  最後一個字剛打完,彌琥可愛的浣熊頭像忽然跳動起來,柳敬亭點開一看,是一個發怒的表情,後面寫著:「在上網,沒有寫稿?」

  柳敬亭回一個笑臉,然後解釋道:「《少兒文藝》主編今天打電話過來約稿,我老媽替我答應了,沒辦法,寫了一個稿子過去。」

  「你還給其他雜誌寫稿?」彌琥迅速回道。

  「是啊,童話故事,不會有衝突吧?」

  稍頃,彌琥回到:「沒事,你只簽了書沒有簽人,而且童話跟我們雜誌風格也不搭,只是我擔心你又要寫童話,又要寫武俠,還要準備中考,時間會來不及。」

  「謝謝你的關心,我會合理安排時間的,等下我把《七劍》的細綱理出來發給你,《龍虎鬥京華》連載完了之後,應該可以完成十章,保證無縫對接。」

  「行,我們這邊也開始為你的新小說預熱。」

  「嗯。」

  彌琥沒有再回應,柳敬亭關了對話框,重新打開《七劍下天山》文檔,剛打出第一個字,彌琥的窗口又動了起來:

  「加油,古庸生!加油,柳敬亭!」

  ……

  接下來一周,柳敬亭基本就是寫稿和上課,只是柳敬亭對上課越來越失去興趣,開始那種經常把老師問得目瞪口呆,偶爾糾正老師錯誤的快感和樂趣已經逐漸趨於平淡,現在更多的時間是在本子羅列他接下來要寫的書,以及今後的一些打算。

  《舒克和貝塔》的連載已經成定局,之前的計劃也要做一個調整,如今要雙管齊下,一手童話一手武俠,寫作時間和順序就需要一個適宜的安排。

  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冠冕堂皇地不用上課,畢竟還有兩個月才中考,他來到這個世界就需要遵守相應的規則,扮演相應的角色,當然他是可以選擇退學寫作,不過大學沒有過完始終是他心裡的一個遺憾,而且,校園生活畢竟還是有它獨特的魅力。

  一邊做著平凡的學生,毫無前途地行走在人才濟濟地校園,一邊做著超級暢銷書作者,寫著令無數人為之瘋狂的故事。那種深藏功與名的低調,那種大隱隱於市地裝逼范,那種偶爾扮豬吃隻虎的快意,讓他悠然神往。

  實際上,上課這個問題並沒有糾纏柳敬亭太久,一個意料之內、合乎邏輯的機會很快就以狂風暴雨般的氣勢撲面而來:

  《舒克和貝塔》正式連載了!

  《少兒文藝》的編輯們按照一貫的工作流程,校完稿,確定好排版,交付印刷,和之前每一期雜誌出版的流程都大同小異,做完四月刊,主編請客,獎勵一下大家,順便聊一下下個月的選題以及即將到來的兒童節活動。

  「這一期雜誌大家都有什麼期待沒有,有哪一篇稿子讓大家覺得比較出彩的?」吃飯的時候,姚主編按慣例問了這個問題。

  編輯們根據自己負責的版塊,以匯報工作的口吻極為官方地回答起這個問題。

  大家說完後,姚主編輕描淡寫地說:「大家看了柳敬亭的新稿子嗎?」

  麥麥接道:「那篇稿子上的是主編力薦欄目,大家應該都看了。」

  「感覺怎麼樣?」

  「挺新穎的,讓兩隻老鼠做主角,之前從來沒有過。」

  「嗯,我覺得很有教育意義,特別符合我們的風格。」

  ……

  大家各抒己見,但基本都是讚揚,主編都力薦了,誰敢批評?

  聽完大家的發言,姚主編點點頭,總結說:「我隱隱有種感覺,那篇《舒克和貝塔》會比《芒芒和提提》引起更大的轟動。」

  編輯們頗為心虛地應和兩句,畢竟每次姚主編對自己力薦的稿件都信心十足,但真正引起轟動的並沒有幾篇。

  《少兒文藝》載著《舒克和貝塔》悄然向全國鋪貨,兩隻老鼠的故事無聲無息地進入到一個又一個家庭。

  第一個接觸《舒克和貝塔》的讀者是一個名字叫做虎虎的六歲小男孩,他吃完晚飯,乖乖地上床睡覺,媽媽照例坐在床頭給他讀新一期《少兒文藝》上面的故事,讀了兩三個,小男孩眼皮軟垂,睡意將至,媽媽再接再厲,準備讀最後一個故事,徹底將寶貝兒子帶入夢鄉:

  舒克生在一個名聲不好的家庭裡;

  舒克駕駛直升機離開了家;

  男孩的眼睛突然睜開,精神也莫名地有所恢復,媽媽邊讀邊觀察兒子的反應,完全沒料到兒子居然如此反常,輕聲問道:「寶寶,你是不是要尿尿?」

  虎虎沒有回答,催促道:「媽媽,讀故事,舒克駕駛直升飛機去了哪裡?」

  在虎虎問這個問題之後的第二天,另一個問題像長了翅膀的蒲公英一樣,飛落在全國無數家幼兒園內:貝塔打敗了咪麗嗎?

  《舒克和貝塔》只連載了三章,就這短短的三章故事便牽動了全國成千上萬小朋友的心,他們迫不及待地要知道開坦克的貝塔有沒有打敗驕傲的小貓咪麗,舒克和貝塔會不會見面?

  小朋友們一邊爭先恐後地熱聊著前三章的精彩劇情,一邊悶悶不樂地想知道後面的故事會怎樣,而那些沒有看過故事的小朋友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跟爸爸媽媽說:「我要看《舒克和貝塔》。」

  在這個「兒女都是王子公主」的時代,下有所求,上必撓頭,然而孩子們主動要求看書,父母們還是有些喜出望外的,於是,他們毫不猶豫地去購買新一期《少兒文藝》,於是《少兒文藝》賣斷了貨。

  【註:WC即wordsmunication的縮寫,一款聊天工具,不會有人想到廁所吧?】

bpd 發表於 2015-7-22 21:58
第十三章 童話的逆襲

  「《少兒文藝》四月刊我們店再要五百本。」

  「《少兒文藝》四月刊我們店再來一千本。」

  ……

  全國新華書店、其他大型書店或者個體書店一時間集體缺貨,《少兒文藝》出版社的電話遭到史無前例地轟炸,出版社不得不臨時再開通十幾部電話,內容編輯們也被徵調過去接電話,此時他們甚至還沒搞清楚狀況,為什麼一下子雜誌就脫銷了呢?

  《少兒文藝》每期的銷售量在七八萬冊左右,也就是說每期印刷十萬冊就能供應於求,大家怎麼也不會想到這一次的十萬冊居然在兩天之內全部售罄,而且各方還在迫切要貨。

  姚主編疑惑不解地刷新各個論壇,微型博客,仍舊沒有找到蛛絲馬跡的訊息,雜誌受眾決定了他們交流主戰場不會在網絡上,她只好把目光從屏幕上移開,又一次翻開手邊的最新一期雜誌,難道真是這兩隻老鼠的功勞?

  姚主編的疑問很快得到解答,就在加印的三十萬冊雜誌由大型卡車運往各地途中的時候,雜誌社收到幾封信件,信封上統一標明要姚主編親自拆封,看完幾封信之後,姚主編總算找到了答案:

  姚主編:

  您好,我是一個六歲男孩的家長,貴社《少兒文藝》四月刊所登的一篇童話《舒克和貝塔》故事新穎,語言簡潔生動,教育意義深刻,我的孩子非常喜愛,每天央求要看後面的故事,懇請主編盡快刊出後續故事,能單獨成書更佳,我一定會第一個購買。

  我知道自己的要求會干擾到您的工作,但可憐天下父母心,希望主編能理解,另外,我小時候也是《少兒文藝》的忠實讀者。

  祝工作順利,再謝。

  一個急切的家長

  其餘幾封內容大致相當,都是催促雜誌盡快刊登《舒克和貝塔》後續章節,家長寫信來雜誌社催稿的情況並不罕見,但是從來沒有家長在信裡表現得如此急切,連建議單獨成書的點子都想出來了。

  類似的信件在接下來幾天,如同雪片一般紛紛飛到姚主編的辦公桌上,望著桌上一堆厚厚的信封,姚主編毅然在工作群裡發起號召,全體編輯,開會!

  ……

  「開會之前先跟大家說一個消息,《少兒文藝》四月刊剛剛又加印了十萬冊,也就是說這一期雜誌我們出了五十萬冊,現在雜誌能做到這個成績只有薛慕亮的《鼎小說》,我不知道你們怎麼看這件事。」

  姚主編說話的時候,雖然盡力保持主編開會時應有的威嚴,但嘴角眉眼中的喜悅和興奮完全掩飾不掉。

  下面編輯們的臉上基本也呈現著相似的表情,因為在座的編輯大部分都明裡暗裡地在訂閱《鼎小說》,所以《鼎小說》在他們心中的霸主地位已經根深蒂固,雖然大家平時討論起薛慕亮的時候,都或真或假地調侃兩句,但每個人都不得不承認和接受一個事實:

  哪怕是一本空頁書,只要書皮印上薛慕亮三個字,都會賣出去十五到二十萬冊。

  更何況是他主編的雜誌,更何況這個雜誌上還有許多人氣極高的其他寫手。

  然而,現在,他們親身參與編輯的雜誌居然達到了《鼎小說》的高度,心中的興奮可想而知。

  「這次雜誌取得這樣的成績,主要是姚編稿子選得好。」一個編輯情不自禁地拍了一下馬屁,不過因為事實擺在眼前,大家對這句話倒也由衷地認可。

  姚主編自矜一笑,道:「這個作者第一次投稿就已經展現出了自己的才華,我當初想的是這篇稿子會引起一定程度的討論,但是沒料到會造成這麼大轟動,我們現在來討論一下家長來信的問題。」

  「我覺得當前最首要的問題在於要把握住這個作者,我估計我們這期雜誌出去之後,其他雜誌社和出版社會前呼後擁地去打聽這個作者。」說話的是姚主編最得力的手下麥麥,「所以,現在需要盡快跟柳敬亭敲定一份合約,眼下正好我們要發上一期的稿酬,柳敬亭的《芒芒和提提》是三百塊稿酬,我的想法是我們不郵寄給他,而是直接讓我們的合約編輯帶著稿酬和合約去找他。」

  大家聽到麥麥這個建議,紛紛點頭同意,作為編輯,他們深知一個潛力作者的重要性,特別在這個文學優質作品匱乏的大時代,一個價值作者會成為全國出版社和雜誌社眼中的香餑餑。

  姚主編微微一笑,頷首道:「麥麥的腦子轉得很快,不過這件事我另有安排,前天我已經跟柳敬亭的媽媽約好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到時候她會把柳敬亭也帶過來,在這之前,柳敬亭不會見任何一家出版社的負責人,因為他已經請假回家,還有,《芒芒和提提》的稿費我已經支付,不是三百,而是三萬,包括《舒克和貝塔》的合約定金。」

  編輯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首座的主編,那談笑間的老謀深算真是讓人印象深刻,心生敬佩。

  麥麥笑道:「我是小巫見大巫了,姚編的魄力令人佩服。」

  姚主編坦然接受她的稱讚,說:「這種題材的作品,我們雜誌志在必得,不要說《舒克和貝塔》本就是我們首發,即便是其他雜誌第一個發現的作者,也要優先考慮一下我們的態度。」

  沒人對這句話表示質疑,所有人都知道《少兒文藝》輝煌的歷史,大家也明確地知道政.府對雜誌的支持力度,因此,主編說這話,可謂底氣十足。

  ……

  在姚主編表達對《舒克和貝塔》志在必得的時候,江海市CBD一棟頂級的寫字樓內,另一位年輕的雜誌主編也在開會,這位主編身穿白色襯衫,黑色長褲,白色皮帶,一塊暗黑的腕表,從衣服到配飾,無一不是令人咂舌的名牌,縱觀這間寬敞的會議室,從桌椅到吊燈到地板乃至窗簾,也統統呈現出一股奢華的味道。

  年輕主編神情認真,語速卻很快:「我已經不記得上次我們雜誌銷量被別人追上是什麼時候了,我想大家明白一個道理,無論如何,我的雜誌不要輸,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

  一個長髮瘦削的漂亮女孩子接話道:「薛總,四月刊的內容除了您的一篇主編手記,其他內容已經全部確定下來,而且我們最近把工作重點全放在了兒童節特刊上,甲由、洛暗、Adam、北鶴堂都在準備專題文章,所以這一期還是主打螞蟻的連載和斗少的專欄,我估計……」

  「你估計,」薛總生硬地打斷了女孩的匯報,斥責道:「你估計,什麼時候輪到我估計,還有什麼叫做內容確定下來了?雜誌一秒沒賣到讀者手上,內容就不算確定下來,作為文字總監,你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女孩雖滿臉委屈,但仍舊點頭接受批評,而且居然還沒有流淚,不知是內心足夠堅強還是被罵習慣了的原因。

  「這期新人的文章先撤下來,讓編輯去拿到一篇Adam的文章,通知讀者雜誌推遲三天上市,」薛總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把我新書的訪談調到這一期,通知甲由過來跟我拍封面。」

  薛總雷厲風行地下了這幾個命令,最後總結了一句:「如果這次輸掉,在座的各位每人扣掉三千塊獎金,散會!」

  大家紛紛起身離開,薛總點了一下桌子淡淡說道:「小曼,你留一下。」

  剛才匯報工作的女孩抱著一摞資料在門邊站住,看著她的老闆。

  「過來坐吧。」

  「薛總你有吩咐就直接說,我還要去通知作者換稿子。」

  「讓你過來坐你就過來坐,大不了雜誌再推遲幾天,你還怕讀者不等。」

  叫小曼的女孩這才不情願地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這麼多年,你也知道我的脾氣,工作的時候,不講私情,特別是你和阿印,你們兩是公司裡我最信任的兩個人,不要怪我。」

  小曼臉色稍霽,說:「我明白你的壓力,我也知道雜誌失去一次第一的意義,我不怪你。」

  薛慕亮笑了笑,道:「那就好,你去忙吧。」

  ……

  把《少兒文藝》推到風口浪尖,讓《鼎小說》高層起了波瀾,令無數孩童牽念……一手促成這些事件的中學生柳敬亭此時正坐在自己的房間,兩隻眼睛盯著筆記本的屏幕,雙手運動如飛,敲擊著鍵盤,《七劍下天山》已經寫到第六回的末尾:這時吳三桂手下的武士都動了公憤,霎時間出來了七八個人,圍在凌未風面前,說道:「這位壯士贏了范鋅,我們無話可說。只是這把劍乃是我們的頭領楚昭南的,他盜來此劍,又到這裡賣弄,既贏了他,還要削斷別人兵器,我們倒要請教請教,這是如何說法?」正紛鬧間,忽然後堂三聲鼓響,中軍手執黃旗,大聲叫喝到:「平西王駕到!」

  「咚咚咚」三聲敲門聲,媽媽和藹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小亭,作業寫完了沒有,快換衣服跟媽媽出門了。」

  柳敬亭一邊答應著媽媽「馬上就好」,一邊敲下第六回的收尾句:「正是:筵前龍虎鬥,豪氣壓藩王。」

bpd 發表於 2015-7-22 22:01
第十四章 又簽一約

  「媽媽特意親自去學校給你請假,是為了帶你去見一個很重要的人。」柳媽媽神秘地說道。

  「《少兒文藝》姚主編?」柳敬亭一語道破。

  「這孩子……」

  母子兩坐在去往市中心的車上,媽媽心情很好,打扮得也甚是得體,轉頭看著兒子,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領,提醒道:「等下見到姚主編不要亂說話,人家可是大忙人,很難得出來一趟。」

  「我會聽媽媽的話。」柳敬亭認真地答道。

  「《少兒文藝》是大雜誌,媽媽小時候也看過,上次姚主編打電話過來約稿,我自作主張替你答應下來,也是為你好。」

  「我知道啦,對了,媽,我在想要不以後我都在家裡複習好了,不去學校上課了,你說好不好呢?」

  「你想得美。」

  「……」

  姚主編訂的地方是一家叫做大雁樓的中式餐館,紅瓦飛簷,建築和裝修風格頗具古風,柳敬亭以前在雜誌上見過姚主編,感覺是一個和藹可親的師長形象,今天見到本人,發現她跟照片上的形象還是有些細微的差別,現實中的姚主編另有一種果斷和幹練的氣質。

  兩個大人熱情地互相打招呼,媽媽誇讚姚主編比照片上年輕,主編誇讚媽媽教子有方,現場氣氛一篇祥和。

  「實話告訴您,現在我的辦公室裡還堆著一大摞家長來信,都是催你家公子稿子的,小孩子喜歡看,大人沒辦法啊。」

  「做父母的都是這樣,敬亭小時候也喜歡看書,現在還是這個習慣,他爸爸書架上的書基本被他看了一遍。」

  「是這樣,現在家長們也逐漸意識到看書對孩子的重要性,據我觀察,養成良好的閱讀習慣能讓孩子受益一生,你兒子今天能寫出讓孩子們著迷的《舒克和貝塔》和他喜歡看書分不開。」

  柳媽媽謙虛道:「他有寫作天賦,我跟他爸爸也是最近才發現,之前他就在學校作文大賽拿過一次二等獎,平時考試語文作文打分都不高的。」

  姚主編笑了,說:「考試作文和寫作能力關係不大,很多大作家讀書的時候,都寫不好作文。」

  柳敬亭睜著天真的眼睛,認真地聽著媽媽和主編的對話,心中卻在想:「應該進入主題了吧?」

  「我們對這個也不懂,反正他喜歡寫,我跟他爸爸就好好支持。」

  姚主編點點頭,然後切入主題道:「這次約你們娘倆出來見面,一則是想討教一下您教子經驗,一則就是確定那個合約問題,不滿您說,小敬亭寫出《舒克和貝塔》後,想跟他合作的雜誌和出版社不在少數,不過我們《少兒文藝》估計您也知道,出過很多大作家,敬亭他有潛力,我們雜誌社想好好培養一下。」

  柳媽媽開心地直點頭,說:「我們這一輩人對《少兒文藝》也不陌生啊,雜誌要培養他,那是他的榮幸。」

  柳敬亭配合地點頭,一派青春爛漫。

  「那好,我們先把合約簽掉,然後咱們吃飯。」

  柳敬亭突然開口道:「姚老師,我有句話需要提前告訴您,以免後來給您添麻煩。」

  「你說。」姚主編笑著看著柳敬亭。

  「我現在只能跟您簽《舒克和貝塔》這本書,不能簽人,因為我還想寫武俠小說,這個不好投給你們雜誌,所以……」

  「武俠?」姚主編微微一怔,轉眼看向柳媽媽,柳媽媽也是一臉不解。

  柳敬亭點頭,道:「我從小很喜歡武俠故事,自己也喜歡寫,之前給《大江湖》投了稿被採用,本來想給爸爸媽媽一個驚喜,現在跟您簽約,感覺要說清楚。」

  「他們跟你簽了約嗎?」

  柳敬亭不置可否,道:「我跟他們編輯說過,只跟他們合作武俠小說,也是簽書不簽人。」

  柳媽媽完全不知情,有些緊張的看著姚主編,姚主編皺眉沉思片刻,說:「如果不簽人,那我們要簽一份特例合約,專屬童話作品合約。」

  柳敬亭點頭道:「這個沒問題,《舒克和貝塔》我預備寫一百萬多字,估計可以連載到我讀大學的時候。」

  一般簽人的合約是以三年為期,既然他表示這一本書可以連載三年,那簽人和簽書還有什麼區別?柳敬亭若無其事地一句話其實就是為了提醒姚主編這一點。

  姚主編何其老辣,稍作思索便明白柳敬亭的意思,這樣的合約可以讓《少兒文藝》省一筆錢,而柳敬亭本人則得到更多自由。

  想到這裡,姚主編不由得重新打量了一下柳敬亭,心中暗自納罕,這個男孩果真不簡單,那句不著痕跡的提示顯示出他的聰慧,簽書不簽人的要求顯示出他的自信,更難得的是他居然願意對自己坦白,這份坦蕩的胸懷倒讓人有些敬佩了。

  其實柳敬亭完全可以跟自己簽那份酬金更多的合約,同時他仍然可以跟《大江湖》繼續合作,因為一則柳敬亭本人未成年,只要兩份合約分別用爸爸和媽媽的名義簽訂就輕易解決這個問題,一則武俠和童話風格太過迥異,即便他給自己投了武俠類稿件,多半也是不能過審,他同樣可以在不違背合約的條件下拿出去發表。

  人以君子之心待我,我當報之以誠。姚主編正色道:「那就先簽這本《舒克和貝塔》,合約細節我再做一下調整,今天我們先好好吃個飯。」

  柳敬亭笑道:「我一定不會辜負姚老師對我的期望,另外,如果那些家長真的催得急,我覺得可以把雜誌改成半月刊,或者以雜誌周邊的形式出一本小刊,我每月可以保證六章的故事。」

  「哈哈,柳敬亭同學,你今天給我的震驚太多了,我由衷期望以後能和你有更多合作。」

  柳敬亭笑著點頭,謙虛幾句,這個合作就算定了下來,柳媽媽臉色幾經變幻,最終也舒了一口氣。

  ……

  第二天,柳敬亭只好乖乖地去上學,讀書考大學的思想在大家的心目中已經根深蒂固,被認為是一個人有出息的最正統出路。

  柳敬亭心裡有些微微鬱悶,他在大雁樓當著媽媽的面和姚主編對答入流,表現得如斯成熟和老謀深算,並且一下為家裡創收三萬塊,相當於父母半年的工資,在這樣亮眼的表現下,他頗有底氣地提出不想去學校上課的要求,結果還是被媽媽果斷拒絕掉。

  另外,柳敬亭剛到學校不久,發生了一件小插曲,初一年紀的班主任在早讀的時候,把他叫出去,非常客氣地請求他把《舒克和貝塔》接下來三章的內容告訴他,他要回去講給兒子聽。

  柳敬亭自然非常為難,這涉及到內容保密協議,一旦洩露就可能要吃官司,所以他只能婉轉拒絕,告訴那個老師,他已經跟《少兒文藝》建議,會出半月刊,五月初他將發出後面三章的故事,五月底,再有三章,以此類推。

  那個老師自然知道個中為難處,也不好強求,頗有些失望地說了謝謝,就讓柳敬亭回教室了。

  柳敬亭轉身走了幾步,腦子裡突然浮現出一幅畫面,一位年輕的教師爸爸想在兒子面前表現的無所不知,企圖給兒子樹立一個智慧和力量並存的大英雄形象,但是因為兒子問到兩隻老鼠的問題而忽然無計可施。

  這個畫面實在讓人有些於心不忍,於是柳敬亭轉身對著那個年輕老師說道:「貝塔很快會遇到舒克,兩隻老鼠打了一架,但是後來還是成了好朋友,然後他們一起冒險,闖蕩。」

  那個年輕的教師聽完後,雙眼放光,笑道:「我也這麼想來著,怕說錯被兒子嘲笑,哈哈,謝謝你柳敬亭同學,改天請你吃飯。」

  四月的那一天,柳敬亭站在教室外面,看到一個快樂的爸爸,他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是有意義的。

  早讀課結束後,柳敬亭正要去食堂吃飯,不料幾個同學一下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舒克和貝塔》後面的故事,這些初中畢業生自然沒有多少時間去看那個故事,但是他們如果提前知道劇情,回家後,他們在弟弟妹妹面前會非常地有面子。

  柳敬亭無奈,只好說故事正在想,於是馬上有幾個傢伙提出自己的構思,柳敬亭微笑應對,趕緊逃走,剛出了教室門赫然看到彌琥笑吟吟地站在旗桿下望著他,柳敬亭愉快地迎了上去,跟出來的同學還要繼續闡述自己的見解,看到人家美女有約,只好眼饞且知趣地默默走開,心裡卻不免腹誹幾句,這小子運氣怎麼這麼好,居然泡到大姐姐,還長得那麼好看。

  好看的大姐姐彌琥從背包裡拿出一個白色的盒子,遞到柳敬亭面前,說:「送你一個工作電話,方便以後聯繫。」

  柳敬亭接過電話,說了一聲謝謝。

  「還有你《龍虎鬥京華》的第一批稿費,兩千二百塊。」

  「電話我先拿著,稿費你先幫我收著,以後用錢的話,打電話找你要。」

  「這不行……」

  柳敬亭打斷道:「你不收,我就不要你的電話。」

  彌琥無奈,只好說:「那行,這錢我先幫你拿著,不過咱們說好,下不為例。」

  「到時再說,說不定以後的稿費都要你來管。」柳敬亭輕描淡寫說道,彌琥卻聽得臉上一陣紅,一陣更紅。

bpd 發表於 2015-7-22 22:04
第十五章 初次戀愛,都是童話

  「聽說你跟《少兒文藝》談了合作?」彌琥迅速轉移話題。

  「是,簽了那本《舒克和貝塔》,你們怎麼消息這麼靈通?」

  「《少兒文藝》姚主編跟我們總編通了電話,你跟她提到《大江湖》?」

  柳敬亭恍然點頭,道:「是啊,看來你們同行之間也沒那麼多秘密。」

  「周總編和姚主編是大學同學,而且兩本雜誌風格完全不同,不過我倒聽說一個關於《鼎小說》的小道消息。」彌琥看了柳敬亭一眼,確定他對這個消息感興趣。

  柳敬亭十分配合,好奇地問:「什麼消息?」

  「你的《舒克和貝塔》讓《少兒文藝》銷量暴漲,逼近《鼎小說》,薛慕亮為此開了緊急會議,雜誌上市時間往後推遲了三天。」

  柳敬亭笑道:「飢餓營銷不是薛慕亮一貫的手段嗎?隨意更改雜誌上市時間,無非就是想彰顯自己的地位,意思說,我們推遲,讀者還是要老老實實地等著。」

  彌琥點頭,笑著瞧著柳敬亭,說:「看來你深諳此道,你以後來我們《大江湖》工作吧。」

  「估計沒時間,」柳敬亭擺擺手,道:「我有很多故事要寫,不過誰知道呢,我以後可能真的會做雜誌。」

  聽到這句話,彌琥莫名地緊張了一下,她對《大江湖》感情很深,如果以後柳敬亭自己做起雜誌,將會是一個比《鼎小說》還要可怕的敵人。

  彌琥不著痕跡地輕嘆一聲,說:「你那篇童話很火,我也看了下,真的很有意思,準確地抓住了小孩子的心理。」

  「孔夫子曾說,唯有女人和小孩子難相處,我覺得這話現在可以換個說法,」柳敬亭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對商家來說,唯有女人和小孩子容易伺候。」

  彌琥聽到柳敬亭這個小屁孩,居然大言不慚地直接點評起女人和小孩,警惕地問道:「別賣關子,有話直說。」

  「這個很容易理解,商家,包括文化商人,如果他們要佔據市場,必須要抓住女人和小孩這兩類客戶,相信你深刻地知道,女人買東西從來不是以需求為依據,而是以心情為標準的吧,所以,可以這麼說,母性和購物慾是女人永恆的潛在特質。」

  彌琥聽到「母性」兩個字,聯想到自己又送電腦,又送手機,剛剛恢復正常的臉色驀地又紅起來。

  柳敬亭沒有注意彌琥表情的變化,繼續誇誇其談道:「而小孩子呢,他們本身沒有消費能力,但是他們可以指使這個社會最有消費能力的那批人。」

  「奸商,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幅奸商的嘴臉。」彌琥心中微有些煩躁,抓住機會諷刺道。

  「我就是議論一下,而且這和奸不奸無關。」

  「你就是奸詐,人小鬼大,人小奸詐。」彌琥憤憤不平地說道。

  柳敬亭訝異地看著彌琥,說:「怎麼啦?」

  「你心裡清楚。」

  「呃……」柳敬亭仔細回憶了一下剛剛說的話,沒有發現什麼問題,繼續往前推,大悟道:「你是怪我和《少兒文藝》簽約?」

  「不是。」

  「你是怪我複述了孔子的話,那可不是我的意思呀,我從來不覺得女……」

  「不是,不是。」

  柳敬亭茫然不解,搖頭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你說母性和購物慾什麼意思?你以為你是心理專家?你以為你是知心大哥,屁,知心小屁孩?」

  柳敬亭這才意識到手裡的手機盒,失笑道:「哎呀,你想多了,我又不是說你。」

  「你說所有女人,不包括我?你覺得我不女人?」

  「……」

  「你別裝聾作啞,你給我說話!」

  「是這樣,你是我責編,我覺得,你給我電腦和手機完全是出於工作考慮,沒有任何其他意思?」

  「其他意思?什麼其他意思?你以為有什麼其他意思?你一個小屁孩,想有什麼其他意思?」

  「……」

  「說話!!」

  「彌琥姐姐,我,我現在有點害怕,我還未成年,七月才滿十五,你莫嚇我。」

  「你也知道你未成年,你也知道我是你責編,你都知道,為什麼還,還,親我?」

  「什……什麼?」整個對話至此突然峰迴路轉,柳敬亭完全傻眼。

  「你要假裝忘掉,假裝不知道?你做完事,抹嘴拍屁股就走,當做從來沒發生?」

  當彌琥氣勢洶洶地問出這幾個令人浮想聯翩的問題時,吃完早餐的同學已經從食堂返回教室,路過的小男生聽到美麗姐姐這幾句控訴,無不向柳敬亭投來鄙夷、批判和強烈嫉妒的複雜目光。

  柳敬亭持續無語。

  「你剛剛不是挺能分析女人心理的嗎?還引經據典,旁徵博引啊,現在為什麼不說話了?」

  柳敬亭心道:「母性和購物慾的確是潛藏女人心底的特質,可是無理取鬧又何嘗不是女人專屬的利器?」

  「彌琥姐……大大,我不知道那天無心之舉給你帶來那麼大困擾,你說我要怎麼做才能彌補我的過錯?」

  「做我男朋友。」彌琥聲音稍降,淡淡說到。

  「嗯?」

  「少裝傻充愣,你聽到了。」

  「可是,嗯?」

  「你嗯什麼?你以為我想要這麼做,我只是給你提供一種解決方法,一個例子而已,你明白嗎?」

  「嗯。」柳敬亭點點頭,似乎突然變身一個沒有前途的中學生,在接受老師的訓斥。

  「你別總是嗯,你卑鄙地搶走我的初吻,總是要負責的。」

  柳敬亭做了一個深呼吸,小聲說道:「我想起一個姑娘,她的情況和你很像,她臉上永遠蒙著一塊黑紗,她師傅也是她媽媽,逼著她發誓,第一個看到她真面容的男子,要麼娶她,要麼被她殺掉。」

  「這又是你小說裡的角色?」

  柳敬亭點頭。

  「那女孩叫什麼名字?」

  「木婉清。」

  「木婉清,婉兮清揚?」

  「對,水木清華,婉兮清揚。」

  「這個名字就比較有武俠感覺了,按照常理推斷,一定是男主第一個看到她的真面目吧?」

  「是。」

  「那,他們最後在一塊了嗎?」彌琥極力掩飾住這個問題所呈現出來的一絲心虛。

  「嗯,情況有點複雜,他們後來發現,他們是兄妹?」

  「兄妹?這麼狗血?」

  「別急,男主最後發現自己並不是自己現任父親親生,所以他跟木婉清,還是在一起了。」

  柳敬亭說的自然是最新修訂版的《天龍八部》,王語嫣與段譽分開,回到她表哥身邊,段譽娶了木婉清和鍾靈,一起封為貴妃。

  彌琥滿意地點點頭,道:「你現在還是先把《七劍下天山》寫好。」

  柳敬亭趕緊點頭,好不容易用《天龍八部》的故事把剛才緊張的局面給扭轉過來,柳敬亭趁熱打鐵,故作輕鬆地說:「一起去吃早飯吧?」

  彌琥乾脆地拒絕道:「我要去上班,對了,關於你做我男朋友的事情,晚上給我答覆。」說完轉身就走,留下一臉愕然的柳敬亭。

  「我還未成年啊。」柳敬亭看著彌琥的背影,喃喃自語道,「為什麼可以把做我男朋友說得那麼無所謂?」

  本來上課就不走心的柳敬亭,因為彌琥的突然表白,更加無法在課堂上集中精神,實際上,他連小說也寫不下去,滿腦子彌琥的身影,揮之不去。

  彌琥的情況並沒有比他好多少,自從那一吻之後,她一顆少女心,基本被那個小屁孩佔據。

  彼狡童兮,不與我言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餐兮;

  彼狡童兮,不與我食兮。維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

  文藝女動起感情,《詩經》、唐詩三百首都要遭殃,這兩段話翻譯過來就是:那小屁孩不跟我講話,不跟我吃飯,我就吃不下,睡不好,鬧失眠。

  所以,為了吃好飯,睡好覺,她用了幾乎無賴的辦法逼柳敬亭就範,只是一想到柳敬亭的年齡,心中還是有一種,猥褻兒童的犯罪感。

  柳敬亭下了晚自習,回到家,連媽媽給他準備的夜宵都沒來得及吃,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腦,登錄WC,敲開彌琥的對話框:

  「有你這麼做責編的嗎?你亂七八糟地說那一通話,搞得我一個字都寫不出來。」

  過了片刻,彌琥回道:「你以為我比你好嗎,柳敬亭,你明明這麼小,為什麼會這個樣子?」

  這句話的另一層意思可能是,為什麼你這麼小就那麼會勾引人?

  柳敬亭回了一串省略號。

  「你不要誤會,我是擔心留不住你,我們雜誌現在風雨飄搖,看到你跟《少兒文藝》的合作,我有了危機感,對了,薛慕亮準備出新書,書名叫做《悲傷森林》,六月一號開始在《鼎小說》上連載,我們決定同一天推出你的《七劍》。」

  「那個沒問題,胡小米,有件事我需要告訴你,我並不像你看到的那麼小,我的心裡年齡可能比你還要大,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所以呢?」

  「做你男朋友的話,我沒問題的,這是我的答覆。」

  沉默,雖然兩個人是網絡聊天,但那種沉默的畫面還是頗為生動。

  半分鐘之後,彌琥打過來一串省略號,隨後跟了一段話:「我只有一個問題。」

  「你問。」

  「為什麼你童話和武俠都能寫得那麼好?」

  完全不著邊際的一個問題,柳敬亭怔了一下,引用了那個偉大的定義:「因為,武俠也是童話,不過武俠是成年人的童話。」

  「答得不錯,以後做我男朋友要乖乖的,知道嗎?」

  「……」

  「說話!」

  「初次戀愛,多多指教。」

bpd 發表於 2015-7-22 22:07
第十六章 這裡開戰,靜悄悄

  感情的發生常常都是一瞬間的事情,過了那個點,後續的事情不過就是越來越深刻的積累,如果強行回憶的話,反而無跡可尋,好像從開始就如此。

  比如文藝女孩彌琥,她第一次看到《龍虎鬥京華》的時候,可能就已經對稿子的主人產生了好奇,接著又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論壇風波、匡主編出走、涼亭對話,當然還有那刻骨銘心的一吻。

  總之,在她心裡,再無法單純地把柳敬亭當做一個純粹的作者,起初因為他年齡小,身上又沒有那些中二的毛病,她可以順理成章地把他當做一個徹頭徹尾的小屁孩,做飯給他吃,送他電腦,送他手機,因為年齡的差異,她不必有任何心理負擔,感覺自己做的事情無比純粹,跟男女關係八竿子打不著。

  然而,柳敬亭本人卻絕不是一個百分之百的小屁孩,在他看似幼稚單薄的身體裡,隱藏著一個驚才絕艷的靈魂,他對文藝的見解總是一針見血,他的作品雖然還不多,但每個標點符號都顯示著橫溢的才華。

  人畜無害的表面,睿智深思的內裡在他身上得到完美的統一,這樣的怪胎怎麼可能讓人輕易忘記?

  彌琥抱著一個大大的玩具熊,一臉恬靜地躺在床上,剛剛那個小屁孩在自己的威逼利誘之下,莫名其妙地發過來八個字:「初次戀愛,多多指教。」

  這是什麼狗屁不通的話啊?估計也只有他那顆天馬行空的腦袋才能想出這樣奇怪的句子,彌琥嘴角彎出一個甜美的弧度,轉頭看向窗外,春夜漸暖,依舊萬家燈火。

  臭小孩,我也是初次戀愛,怎麼指教你?

  彌琥想著這個問題,只覺十分有趣,其實她心裡也清楚,跟柳敬亭的這段「初次戀愛」與傳統戀愛還是有所差別,不管柳敬亭表現得如何成熟大方、冷靜睿智,和他在一塊時,那種親切感終究脫離不了一絲絲姐弟因素。

  可是,心裡終究是很快樂,有種惡作劇成功的喜悅,而且,柳敬亭,總會長大啊。

  ……

  柳敬亭還小,薛慕亮已經長大了。

  十三歲在少年報的夾縫中發表自己的處男作,一首描寫春天的詩歌,十七歲參加第二屆新類型作文大賽,一舉折桂,同年出版自己的散文集《秋分未分》。

  實際上,這本處男散文集並沒有引起太大轟動,只是憑藉新類型冠軍的名號,賣了三千多冊,真正讓他命運發生轉折的是,接下來他在《新類型》雜誌上發表的一個短篇奇幻小說——《第二空間》,小說甫一登出,便引起熱議,敏銳的編輯親自找到他,由他將短篇改成長篇,七個月之後,《第二空間》的長篇版火熱出爐。

  《第二空間》一經面世,頓時好評如潮,以絕對黑馬姿態殺入當年圖書訂貨會第二名,短短三個月即狂銷五十萬冊,有些讀者沒有買到這本書,甚至借來手抄。

  與此同時,這本書還受到一些前輩專家的注意和讚揚,掀起了一股「第二空間」現象潮。

  薛慕亮就此一夜成名,那本名不見經傳的散文集也因此得以暢銷起來。

  這件事讓薛慕亮深刻地認識到品牌和名氣的重要性,從那之後,他一邊保持著出書的節奏,一邊開始著手經營自己的形象,打造「薛慕亮」三個字的品牌,進入大學之後,開始做雜誌,成立自己的公司,接著以雜誌為平台,簽約和挖掘作者,進軍出版,經過幾年經營,生生打造出一個龐大的出版帝國。

  他一路走來,鮮花和掌聲不斷,爭議和質疑也從未停止,然而不論如何,用他自己的話來說,這一切都成了他登上金字塔頂峰的墊腳石。

  他曾經在自己的專欄文章裡地寫過,如今坐在奔馳車裡的自己,早已不記得當初騎自行車的樣子,坐在星巴克喝咖啡的時候,再也回憶不起當初吃五毛一根冰棒的那個午後。

  所以,他長大了。

  長大了的薛慕亮此時正坐在自己的辦公室,翹著成功人士的二郎腿,右臂手肘支在辦公桌上,拳頭微握,輕輕拖著自己半邊瘦削的臉龐,雙目中的自信光芒幾乎凝成實質,盯著坐在對面的一個長髮氣質美女。

  「薛總,這次談話的風格要怎麼定位,嚴肅?搞笑?」長髮美女笑著問道。

  薛慕亮難得露出一抹微笑,說:「再加一個曖昧。」

  「啊?」

  薛慕亮說:「外面不是有傳聞說,我好幾次在你家樓下徘徊了嗎?」

  長髮美女掩嘴而笑,薛慕亮笑容微斂,說:「主要還是聊我的新書,然後雲山霧罩地加點花邊。」

  長髮美女見老闆的表情開始認真,正正經經地點點頭,說:「那開始吧。」

  「還是覺得有些奇怪,」長髮美女剛要開口採訪,忍不住要笑,俯身調整了一下情緒,坐直身子,說:「我叫你薛總還是,阿亮?」阿亮是粉絲對薛慕亮的稱呼。

  「叫阿亮。」

  「嗯,那我們還是先聊聊你的新書吧,雖然你跟我聊過這本書的想法,但我還要問這本《悲傷森林》和你之前的書有什麼不同?主角都是什麼樣的人物?」

  「首先,最大的不同肯定是比之前更成熟,不論是技巧還是文字,當然,最重要的是我自己當下的處境和的心態,我現在回頭去看自己的第一本書時,能回憶起我當時的心情和感覺,但是那種感覺再也不會回來,就比如你第二個問題,我現在書裡面的男主角絕不可能再是喝著兩塊錢一瓶汽水的小男生,即便他這麼做,也會非常帥氣或者有某種目的。」

  「比如,接近出身貧寒的女主角,這是說你找不到那種感覺還是你不想再重複過去的角色設定?」

  「這個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寫愛情,就是希望女主完美一點,出身問題反而不是我的重點,她可以是富家大小姐,也可以是普通家庭的勵志女孩,要她完美和這些關係不大,富家小姐可以讓人仰望,平凡女孩的完美可以通過她的男人表現出來,常見的技巧。」

  長髮女孩低頭記了一會,又道:「你所謂的完美,是不是只是一種外殼,根據你的描述,這本書人物之間的關係,牽扯太多的利益,這種完美根本不能純粹。」

  薛慕亮輕笑一聲,道:「這個不重要,我要營造地是一種感覺,至少讀者看起來,會對主角這種生活方式心生嚮往,會產生有效的代入感,我不喜歡醜的東西,性格所限,我明知道有,但是我不想碰,揭露醜惡是你文章的風格。」

  這個長髮女孩正是《鼎小說》人氣最盛的女作者之一申由,作品風格接近嚴肅文學一路,所以薛慕亮有上述評價。

  接下來兩人的談話基本是圍繞薛慕亮的新書進行討論,兩人也聊到暢銷書的特點,薛慕亮再次強調「只為市場寫作的作者永遠紅不了的觀點」,最後,還是蜻蜓點水地互相調侃了兩人之間的緋聞,這部分內容自然是為了封面上的一句廣告:

  「薛慕亮和申由面對面,首談二人緋聞,真相究竟是什麼呢?」

  談話結束之後,開始雜誌封面的拍攝,《鼎小說》最為坊間詬病的一個地方就是,它的封面隔三差五地會出現老闆薛慕亮的個人靚照,這一次再加上一個美女作家,噱頭不可為不足。

  另一方面,在編輯的不懈努力下,脫稿王Adam終於大發慈悲,花了四十分鐘,臨時趕出了一篇稿子。

  為了維持雜誌銷量第一的寶座,《鼎小說》可謂做足了準備,其實按照薛慕亮估計以及舊有經驗判斷,只要放出薛慕亮的新書專訪,第一基本不再有懸念。

  不過這番調整使得雜誌不得不又後推三天,直接推到了五月初。

  反正推遲上市已經是《鼎小說》的一大特色,工作人員以及老闆本人向來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所以,薛慕亮在微型博客上放出這個消息的時候,那種洋洋自得,討巧賣乖的語氣還是無法掩蓋。

  就在薛慕亮以為這次衛冕萬無一失的時候,柳敬亭悄然把《舒克和貝塔》4—6章的稿子交到了姚主編手裡。

  貝塔駕駛坦克大敗咪麗;

  貝塔出走,用石子做炮彈打傷小麻雀;

  開坦克的貝塔和開飛機的舒克展開大戰。

  姚主編快速瀏覽完稿子,竟然有了一絲激動的感覺,做主編將近十年,因為一篇稿子,而產生激動情緒的情況早已不復存在,其實這一次也並非全因為稿件本身,而是小讀者們的期待太過熱烈。

  《少兒文藝》果真按照柳敬亭的提議,做了一個文摘半月刊,取名《閱讀前沿》,上面除了選摘雜誌之前的精華篇章,就是持續連載柳敬亭的《舒克和貝塔》。

  和之前雜誌上市一樣,沒有鋪天蓋地的廣告,沒有大規模宣傳,一本小巧精緻的刊物靜悄悄地來到全國各家書店,而它旁邊擺放的正是一拖再拖的雜誌王者——《鼎小說》。

  各家書店把早已準備好的大廣告牌放出去,最顯眼的位子寫著,「薛慕亮主編《鼎小說》到貨!」

  緊隨其後的廣告是:「舒克和貝塔來啦!」

bpd 發表於 2015-7-22 22:11
第十七章 說好的第一呢

  暢銷天王薛慕亮,成名已久,擁有萬千死忠,他的名字就是銷量保證;而舒克和貝塔則是近半個月以來,全國最出名的兩隻老鼠,這兩條廣告充分展現出店家的精明。

  至此,《鼎小說》和《少兒文藝》的銷量之戰,終於拉開帷幕!

  有自己的新書信息,有人氣作者的連載和新文章,有自己和旗下美女作家的花邊,許薛慕亮完全不用擔心這個月雜誌銷量第一的問題,雖然他把四月刊拖到五月份才發。

  現在他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兒童節特刊上,餘下的事情就等著全國開卷調查發佈「《鼎小說》再登雜誌類銷量第一寶座」的消息。

  薛慕亮一手捧著助理專門為他調製的咖啡,一手翻看著最新時尚雜誌,透過他背後的大落地窗,可以看到那個代表著江海的獨特建築。

  薛慕亮的死對頭韓朔曾經調侃他說,看不到東方亮珠和橙浦江,他就不能確定自己在江海。

  輕輕地敲門聲打破了年輕總裁的寧靜早晨,薛慕亮頭也不抬,說了聲「進來。」

  一個年輕幹練的男人面色沉重地走了進來,他手裡拿著一本精緻可愛的小本雜誌,走到桌前,鄭重道:「薛總,《少兒文藝》出了半月刊,繼續連載《舒克和貝塔》,據最新監測數據顯示,銷量遙遙領先咱們雜誌。」

  薛慕亮一怔,霍然抬起頭,沉聲問:「你說什麼?」

  年輕男人把手裡的雜誌遞過去,說:「這本書叫《閱讀前沿》,內容由《少兒文藝》精華選摘和《舒克和貝塔》的連載組成,五塊錢一本,上市第一天就賣出十萬多冊,是我們雜誌的一倍多,現在勢頭仍舊不減。」

  薛慕亮感到一陣不真實的眩暈,頹然把手裡的杯子放到桌上,站起身接過那本薄薄的毫不起眼的雜誌,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跟手下說話:「半月刊,他們什麼時候開始出了半月刊?」

  「這是第一期,說是為了連載《舒克和貝塔》,以後都是這種形式。」

  薛慕亮難以理解地翻著手裡的雜誌,情不自禁地點評道:「這麼普通的封面,這麼土氣的插畫,怎麼可能會比我們的雜誌賣得好?」

  「還是那個《舒克和貝塔》拉得人氣,據說現在十歲以下的小孩都在看這個童話,非常火爆。」

  薛慕亮翻到《舒克和貝塔》的章節,看了一會,抬頭道:「小中你先出去吧,我再看看。」

  叫小中的年輕男人點點頭,轉身離開辦公室,薛慕亮合上雜誌,嘴裡喃喃自語道:「柳敬亭,柳敬亭……」

  柳敬亭此刻正坐在自己的房間裡,飛速地敲著鍵盤,《七劍下天山》已經寫到第十章,他答應他的大女朋友,也就是彌琥,今天會把十章稿子全部發過去,如果他能做到,彌琥會做一道新菜式給他品嚐。

  另外,柳敬亭經過不懈努力,終於獲得「回家自習權」,獲得這個權利的過程還頗有些曲折:

  上英語課的時候,柳敬亭不小心睡著了,還可恥地說了句夢話「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引起了全班同學的哄堂大笑和英語老師的強烈不滿,憤怒的英語老師立即使用經典懲罰技能,提柳敬亭起來回答問題,結果,柳敬亭同學全程英文作答,其間還反問了老師幾個問題,遺憾的是,英語老師沒能及時跟上他的節奏,柳敬亭只好又用中文問了一遍。

  之後的英文課,他再沒被提問過。

  接著,柳敬亭又以這種「卑鄙」的手法,如法炮製,解決掉其他幾科老師,臨時獲得課堂上的自由,取得了第一步的勝利。

  之後,他親自去班主任辦公室,懇切地跟班主任進行了一次交心交底地談話,他用非常謙虛的語氣直白地指出,老師們已然教不了他,他申請回家自習。

  在這之前,幾位任課老師紛紛隱晦地表達過同一個意思,特別是有孩子的老師知道這位神人乃是《舒克和貝塔》的作者後,更是由衷地希望他趕緊回家。

  而那一句「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夢話也成為學校流行語錄,柳敬亭還因此得到一個「柳大俠」的稱號,真正做到了他不在江湖,江湖卻仍流傳著他的故事。

  若干年後,當郭靖名滿天下的時候,這幫與柳敬亭同齡的小夥伴們生出無限的感慨,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當年那個插班生的一句夢話,居然喊出了武俠小說界關於大俠定義的最強音,這自然是後話了。

  ……

  柳敬亭眼睛盯著屏幕,手上的動作卻毫不停歇:【二申轉過山坳,剛到盤地,只見那兩條黑影已站在當中,凌未風單劍平胸,桂仲明雙劍交錯,冷冷笑道:「衛士老爺們,這幾步路,你們都走得這樣慢!」二申又驚又惱,知道這是敵人故意較量他們。心裡罵道:「你們別狂,輕身功夫算得什麼?等會叫你嘗嘗咱們的吳鉤劍法的滋味!」】

  寫到這裡,柳敬亭停了一下,第十章終於只剩最後一段了,他站起身舒展了一下手臂,先模仿了一下凌未風單劍平胸,然後又學著桂仲明做了一個雙臂交錯的動作,自言自語道:「這種武打動作設計似乎有些拘泥,好像圖畫裡面的動作,規範有餘,瀟灑不足。」

  又比劃了兩下,搖了搖頭,忽然大叫一聲:「左手見龍在田,右手神龍擺尾,看我降龍十八掌!」

  聲音剛落,突然電話響了起來,嚇了他一大跳,不用猜也知道打電話的一定是彌琥,因為目前只有她一個人知道這個號碼,因為這個號碼就是用她的身份證辦理的,故意等電話響了幾聲之後,柳敬亭才接通:

  「喂,彌琥大大,有什麼指示?」

  「你叫誰大大呢?」

  「噢,小琥琥啊,有什麼請示?」

  「柳敬亭,你想死是吧?」

  「不想死,想你。」柳敬亭脫口而出,說完頓覺氣氛詭異,他一向自詡幽默成性,在語言交鋒中以反應敏捷自傲,不過這一次,反應得有些太敏捷。

  「咳咳,那個,我剛在寫小說,頭腦昏昏沉沉,早飯都還沒吃,現在滿腦子全都是故事劇情和人物對話,我剛剛說什麼了?」

  「少裝蒜,找你有正事。」彌琥並沒有因為柳敬亭的玩笑生氣。

  「還差最後一段,十章稿子宣告完成。」

  「真乖,但不是這個事,嗯—」彌琥稍作猶豫,道:「《少兒文藝》有人找你嗎?」

  「沒有,怎麼了?」

  「那你自己看新聞了嗎,或者微型博客,論壇?」

  「我真的沒開小差,天地良心啊,我一直在勤勤懇懇地寫作,完全就沒聯網。」

  「誰跟你說這個啦?你這個做賊心虛的傢伙,我是要告訴你,根據最新監測數據顯示,連載你那個童話的《少兒文藝》半月刊,銷量正遙遙領先《鼎小說》,現在各家雜誌社和出版社都在議論這事。」

  「啊,真的嗎,這真是一個令人興奮的消息。」

  「好假,」彌琥嗔了一句,但是難以掩飾語氣中的得意,畢竟這是自己的小男朋友啊,「我們總編決定借這個勢,宣傳一下你的《七劍下天山》,到時……」

  「絕對不可以!」柳敬亭悍然打斷了彌琥的話,「柳敬亭是柳敬亭,古庸生是古庸生,我不希望他們再有聯繫。」

  第一次《大江湖》以柳敬亭的名義宣揚《龍湖鬥京華》,柳敬亭已經感覺有些不自在,只是事情發生的太快,根本沒時間阻止。

  「為什麼?」彌琥聽出了柳敬亭的鄭重,語氣也嚴肅起來。

  「第一,我覺得寫故事的人應該保持神秘感,和讀者的交流最好通過文本本身來進行;二,童話作者因為讀者群年齡較小,沒有什麼粉絲概念,媒體和商家可能會對作品感興趣,不會太過關注作者本人,這是我用真名發表童話的原因,但是武俠不同,讀者群太複雜,問題比較多,我不希望因為這兩個身份的關係誤導讀者;三,我不喜歡你們這麼做。」

  彌琥安靜地聽著,直到柳敬亭說完半分鐘後,才反應過來,她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答應你。」

  「真乖。」

  「你……」彌琥愕然,她雖然喜歡對柳敬亭張牙舞爪,吆五喝六,但一旦事關原則問題,她會毫不保留地支持她的小男朋友,因為她明白,越是像柳敬亭這種隨和親切的人,原則和底線越是不容觸碰,可是他突然以牙還牙地調侃了自己一句,彌琥如何能忍,斥道:「你這個臭傢伙。」

  「嘻嘻,等著做好吃的給我吃吧。」

  「吃貨!好了,你去寫字吧,我去跟總編溝通一下。」

  「嗯。」

  柳敬亭掛了電話,神清氣爽地回到位子上,為小說第十章寫完結尾:

  【過了一會,羅達等人也己到齊,其中還多出一位紅衣少女,一對秋水盈盈的眼睛,注視著黃衫少年桂仲明。

  這時,朝日初升,曉霞映照,幽谷中的螟巖怪石,豁然顯露,群豪和冒浣蓮箕踞作壁上觀,在凹凸不平的山谷盆地中則兩陣對圓,劊拔弩張。

  正是:荒山劍氣沖牛斗,萬木無聲待雨來。】

  ……

  就在柳敬亭掛了彌琥電話的時候,江海一棟頂級的寫字樓裡,一個一身名牌的年輕人也掛了一個電話,他剛剛撥出去三個電話,分別打給公司裡名氣最大的三位作者。

  特意做了應對準備,甚至還放出了自己的緋聞作為噱頭,最後居然搞成這樣,敗局已現,且基本不可逆轉。

  「難道真特麼的要讓我放裸.照?」

  江海這位新晉貴族,沉著臉,攥緊了拳頭,在桌上重重打了一記。

bpd 發表於 2015-7-22 22:19
第十八章 一起走向兒童節

  「什麼叫做柳敬亭和古庸生沒有關係?他們明明就是一個人。」

  周道然背靠著黑色的轉椅,臉上掛著不以為然的表情,看著眼前的女孩說道。

  「這是作者本人的意思,而且他態度非常堅決。」彌琥只能無奈轉述。

  「原因呢?」

  「他倒是說了三個原因,前面兩個大致意思是說,他認為作者應該保持一種神秘感,要專注於故事,他用真名寫童話,是因為童話的讀者都是小孩子,他們只會把注意力放在故事上,對創造故事的人沒什麼興趣,而武俠不一樣。」

  「所以呢?」周道然調整了一下坐姿,問道。

  「他的意思是,他不想誤導讀者,那些看童話的讀者不要愛屋及烏地去看武俠,那些看武俠的讀者不必要因為他原因,去關注他的童話,」彌琥頓了一下,繼續說:「據我對他的瞭解,他是希望完全依靠故事本身去吸引讀者,這就是您說的文本對讀者的逆向選擇。」

  周道然輕輕哼了一聲,道:「你知道現在他那個童話火成什麼樣子嗎?」

  彌琥點點頭,道:「大致瞭解了一下,我很多親戚朋友家的孩子都在看,他們還托我找人要後面的故事。」

  「姚主編跟我說,很多公司老總乃至政府官員都給了她電話,點名要《舒克和貝塔》後續故事,保守估計,單那一期雜誌能賣出一百五十萬冊,一百五十萬,什麼概念?咱們《大江湖》巔峰時期,一期也就接近小百萬,就是那本囂張地不知東南西北的《鼎小說》最多也就賣過一百三十萬,這種變態的人氣不知道利用,別人知道會說我腦子壞掉的。」

  彌琥還要說出柳敬亭的第三個理由,但周總編擺擺手阻止了她,直接下命令道:「你負責去說服他,跟他分析形勢,用數據和事實使他讓步,我們選擇六一推出他的作品,無異於是正面迎擊薛慕亮,如果不用《舒克和貝塔》累積的人氣,我們談何勝算?」

  彌琥極沒有信心地說道:「我盡力去做,不過請允許我對結果表示悲觀,那個傢伙平時笑瞇瞇的,對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一旦事涉原則,立即變成一塊臭石頭。」

  「看來你很瞭解他,正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周道然語氣輕鬆,卻不容反駁。

  彌琥撇撇嘴,離開總編辦公室。

  ……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這一次我們就是輸在知己不知彼上,」當今青春文學掌門人,暢銷天王薛慕亮,此時正在開會,白色的襯衫袖子捲到臂彎處,表情堅毅,頗有一份少年總裁的氣度和幹練,「兒童文學是我們的弱項,更確切地說,是我們的空白區,經過這次事件,我不知道你們有什麼感想。」

  「我們的目標讀者群是14歲到20歲之間的中學生,這塊市場,我們一直保持著絕對優勢,這次失敗……」

  「失敗?」薛慕亮眉毛一揚,截斷道:「陳總監,你要注意自己的措辭,我的公司從來沒有失敗這兩個字存在。」

  「是的,薛總,我措辭失當。」說話人名叫陳印,《鼎小說》執行主編,和吳曼兩人最早跟隨薛慕亮,可謂左膀右臂,「這次事件是因為一篇童話的突然崛起所致,所以我想,我們三月份提的那個議案,現在可以提上日程。」

  薛慕亮難得地點點頭,環視了一眼在座的各位,說:「這次開會的主題,一則是聊六月一號的兒童節特刊,一則就是討論《鼎小說》子雜誌《下課了》的籌辦問題,因為這是公司一個比較大的決策,所以特地請了申由、Adam、洛暗和北鶴堂過來參謀一下。」

  這四位全是能獨當一面的人氣寫手,再加上薛慕亮本人,這樣的組合足以讓成千上萬的年輕讀者為之瘋狂。

  「《下課了》這本雜誌讀者群定位在十四歲以下,目標是『凡是識字的孩子,手裡都有一本《下課了》』。」吳曼不緊不慢地說道,「所以雜誌風格走輕快可愛路線,插畫和內容都盡量簡單有趣。」

  「也就是繽紛,我們做少兒市場,但是我們也要堅持自己的品味,我看了《少兒文藝》的封面以及插畫設計,完全沒有看下去的欲望,太土。」薛慕亮有些狂妄地說道。

  四位作者以及一些編輯的臉色,默默地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他們小時候接觸到的第一本兒童讀物,基本都是《少兒文藝》,實際上,他們大多數人最後走上與文字有關的道路,都和他們老闆嘴裡那本「土雜誌」分不開。

  薛慕亮微有察覺,頓了一下,道:「我知道,那本小說承載著很多人童年的記憶,甚至也包括我的,我也知道那本雜誌出過一些名家作者,但是我希望大家明白一個道理,我們現在也是一個雜誌人,我們既然進入這個行業,就要給這個行業帶來一些不同,讓這個行業的規則因為我們有所改變。」

  薛慕亮一邊發表演說,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大家的反應,看到眾人臉色有所好轉,話鋒一轉:「我們不能因為之前吃過窩窩頭就認為它比饅頭好吃,我們不能因為吃過饅頭,就認為它比麵包好吃,同樣的道理,我們既然做雜誌,就要做到行業最好。」

  薛總的這類觀點,已經不是第一次宣之於口,可能門口的保安都知道薛總有要做行業規則破壞者的志向,何況這些高層?

  當然,薛慕亮強調公司理念,對那四個作者來說意義不是特別大,他們今天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接下來的話題——兒童節特刊。

  似乎是一種新的流行趨勢,現在的兒童節已經不再單純只是兒童們的節日,大學生們、乃至公司員工都開始半真半假地互相祝賀起兒童節快樂。

  所謂的兒童節特刊,並不是說這些雜誌要專門為孩子們做一期內容,而是提煉出兒童身上的純真和真誠,經過一番包裝之後,再行販賣。

  比如,純純的初戀,比如,難忘的曾經……

  「兒童節除了薛總的《悲傷森林》正式上連載之外,洛暗、申由以及Adam都會有專題文章刊載,可謂全明星陣容,」陳印把目光從自己的筆記本上移開,神色激動地看了大家一眼,道:「此外,我們將會推出一本贈刊《鼎幻想》,這本贈刊將由北鶴堂全權負責。」

  北鶴堂正是以奇幻成名,代表作《鳳裔》至今尚有大量擁躉,他成名於《大江湖》,這本贈刊交給他來做,其中深意,頗為耐人尋味。

  「這本贈刊會做半年甚至更長,主要是打出名氣和試水市場,之後會獨立成刊。」薛慕亮解釋道,說著分別看了洛暗和申由一眼,補充了一句:「今年年底,我還有兩個項目公佈,一些細節還在推敲,年會之後再詳細跟大家說。」

  「嗯,然後我來說一下其他雜誌兒童節的動向,先是《大江湖》,」吳曼下意識地瞥了北鶴堂一眼,繼續說道:「《大江湖》會繼續推那個叫『古庸生』的武俠寫手,號稱是新派武俠的開路者。」

  說到這,北鶴堂和薛慕亮不約而同地流露出一絲不屑,北鶴堂冷笑接道:「前一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說那個古庸生是一個初中生,而且很可能就是寫《舒克和貝塔》的這位作者,不過已經被人拆穿。」

  「這個容易分辨,就看他們那個所謂的新派武俠刊載的時候,會不會拿那篇童話來炒作。」

  「根據我對周道然的瞭解,如果果真是同一個人,他一定會拿來大做文章。」北鶴堂分析道。

  「隨便他,」薛慕亮雲淡風輕地說:「現在《大江湖》根本沒有資格跟我們相提並論,即便是同一個人,一個寫童話故事的作者又寫武俠,我倒想看看他們怎麼自圓其說。」

  「風格文筆完全不一樣,我敢斷言不是出自同一個人之手。」申由和洛暗持相同觀點。

  薛慕亮道:「兒童節唯一能給我們雜誌造成些許影響的,不過就那本暴發戶《少兒文藝》罷了,而且我根本不相信這股熱度能持續多久,小孩子們的注意力向來無法持久,兩隻老鼠能鬧出什麼花樣?」

  這番話出口,表示他已經從不久前的失利中走出來,他有這種自信不足為奇,因為這次,是他的新書親自坐鎮。

  ……

  「《鼎小說》兒童節特刊,將由薛慕亮的最新小說親自坐鎮,也就是說,我們是用《七劍》正面硬撼薛慕亮的《悲傷森林》,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說客彌琥正在對柳敬亭做說服工作,不過她的表情看上去更像是機械地完成某項工作。

  「戰爭,」柳敬亭笑起來,「溫馨有愛的兒童節被你說得這麼血腥。」

  「沒辦法,我要事實來說服你嘛。」彌琥攤手。

  「小米,你有沒有認真想過,兒童節重新流行起來的潛在因素是什麼?」

  「自然是商家的推波助瀾,你叫我什麼,你膽肥了吧?」

  柳敬亭不等她發飆,立即一本正經地說道:「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文藝界向來有個觀點,當人類集體懷念童年的時候,必將會有偉大作品面世。」

  彌琥白了她一眼,道:「你就在那裡自戀臭美裝那啥吧,把十章稿子給我。」

  柳敬亭搖搖頭,似笑非笑地說道:「不急,如果你們的總編一定要固執己見的話,我們以後就只做朋友,不再做合作夥伴了。」

bpd 發表於 2015-7-22 22:27
第十九章 類似情侶,風波亂局

  彌琥好似沒有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看著柳敬亭,疑問性地「嗯」了一聲?

  柳敬亭語氣有些懶散,道:「任何一個故事,一旦成型,就有了自己的生命,它需要獨自去面對讀者的火眼金睛,去面對評論家和批評家尖酸刻薄的冷嘲或者熱諷,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它和作者本身已經不再有關係。」

  「然後呢?」彌琥沉著臉問。

  「有一個聰明人曾經做一個比喻,如果你喜歡吃雞蛋,為什麼一定要去管下蛋的雞呢?」

  「你不要跟我繞圈子,你剛剛說不合作是幾個意思?」

  「不合作啊,」柳敬亭輕輕嘆息一聲,道:「不合作就是我要違約咯。」

  「柳敬亭!」彌琥俏臉緊繃,雙目噴火,「你到底什麼意思?」

  柳敬亭笑容也斂了起來,道:「我那麼明確地跟你說過,柳敬亭和古庸生不要有牽扯,可是你還是奉命來說服我,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你的總編給你下了死命令,既然如此,我們還怎麼合作?」

  彌琥為之語塞。

  「你不要覺得我矯情,也不要覺得我清高,說到底不過就是一個信任的問題,我不想你為難。」

  「你,你賠不起違約金的。」意識有些混亂的彌琥,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柳敬亭苦笑一聲,道:「我直接跟你們總編談吧,你夾在中間,徒增煩惱。」

  「你明知道我站在你這邊的,何必還說這種話傷我?」

  片刻的沉默,彌琥輕聲問道:「你心底堅持的到底是什麼?」

  「我之前跟你說過,我腦子裡的故事都是上帝的恩賜,我要尊重他們,我希望他們以獨立的方式和大家見面,完成屬於它們自己的命運,該是怎樣就是怎樣,過多的人為參與,會打亂這個進程。」

  「難道不是推進嗎?」彌琥謹慎地問道。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我也不關心,我就是想在寫完它們之後,再以一個讀者的身份去見證它們一步步的崛起,就好像《舒克和貝塔》一樣,孩子們很喜歡,我很喜歡他們的喜歡。」

  彌琥隱隱約約捕捉到某些信息,但是不夠具體,當然也不需要具體,她只要明確一件事就夠了:對周總編的提議,柳敬亭決不妥協!

  而且,她潛意識裡對柳敬亭的這種堅持,保持某種敬意,文人需要一點點清高本就是她固有的觀念,她十分堅定地對柳敬亭說:「不要再跟我說不合作這種蠢話,我保證《七劍下天山》會乾淨地發表出來。」

  柳敬亭無聲無息地笑了,看著彌琥的眼睛變得溫柔起來,彌琥突然變得有些不自在,這種不自在完全是出自一個女孩的本能。

  柳敬亭作為一個十四歲的中學生,彌琥眼中的小屁孩,他雙眸中透射出來的光芒,居然呈現出一股成熟男性的感情色彩,差點把美女編輯掩飾極好的嬌羞給看穿。

  「你不要難過,我說那麼直接就是因為我覺得,凡事對你坦白,我直接對你亮底線,正是我信任你的表現。」柳敬亭補充道。

  「我知道,那十章故事,你先……」

  柳敬亭笑著打斷道:「現在已經在你的郵箱裡了,無論如何,你都會是第一個讀者,這一點不以外力而轉變。」

  一股暖流緩緩浮過心房,彌琥特別想笑出來,若無其事的轉過臉,偷偷地釋放了一些喜悅,卻聽那個傢伙不合時宜地來了一句:「彌琥大大,我好餓。」

  他給出了承諾的十章故事,彌琥自然不能服輸,從冰箱裡拿出已經準備好的食材,主人味十足地說了一句:「你在客廳隨便坐,馬上就好。」

  即便柳敬亭沒有交出十章故事,這頓飯也終究是要做給他吃的,這種郎情妾意般的打賭,讓二人覺得,他們的關係越來越像一對實際意義上的情侶。

  柳敬亭走到窗子旁邊,縱目遠眺,入目的仍舊是矗立的高樓大廈,交錯的公路,不知疲倦的車輛……

  「滋啦」一聲,廚房裡傳來熱油輕爆的聲音,柳敬亭轉身走進廚房。

  「好香啊。」

  這是第二次看到彌琥在廚房的樣子,沒有了第一次的驚艷感,但卻多了一種溫馨,一段長久且健康的男女關係,不可能天天驚艷的。

  彌琥手裡拿著不銹鋼鏟,熟練地在翻弄鍋裡面的菜,柳敬亭笑瞇瞇地搓著手,道:「可不可以讓我來兩鏟。」

  「起開。」廚房女王完全不給面子。

  柳敬亭訕訕而笑,指著高壓鍋問:「這裡面是什麼?」

  「土豆燉排骨。」彌琥看也不看地答道,對於柳敬亭的突然出現,她並沒有覺得什麼不適,相反,她和柳敬亭一樣,也感受到了那一縷溫馨。

  忙著做飯的女人,是不是都特別希望一個男人在旁邊聊聊天打打屁,和打打下手?

  吃飯的時候,兩人很有默契的避開了關於發書形式的話題,柳敬亭不知是出於歉疚還是別的什麼心態,主動跟彌琥提了幾個故事的簡略概要,擁有先鋒敏銳嗅覺的彌琥有了一個大概的判斷,知道這些故事在柳敬亭的文字演繹下,必將不凡,但是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預測到,這些故事將會對對這個世界人們的閱讀習慣造成何等樣的影響。

  「妓院和皇宮兩個地方,一個小混混和一個大有作為的皇帝做了朋友,這種設定怎麼樣?」柳敬亭啃著排骨,漫不經心地問道。

  「人物地位設定的衝突,本身就是戲劇衝突的一個方面,重要的還是故事。」

  「同意,不管什麼設定,沒有好故事,統統是扯淡。」

  ……

  將近四十五分鐘的時間,兩個人才完成這次賭約中的聚餐,柳敬亭從彌琥的公寓離開之後,接到姚主編的電話,討要7-9章的稿子,柳敬亭腦子裡迅速掠過舒克和貝塔並肩作戰的文字,微笑著答應下來。

  任務失敗的彌琥,坐在去往公司的出租車上,先登錄了微型博客瀏覽最新資訊,剛進入頁面,就看到了一條重磅消息:韓朔將推出由他個人主編的雜誌,雜誌名暫時保密,時間定在六月一號!

  這條消息是由「頭條」率先爆料,接著韓朔在自己的微型博客中證實,並表示雜誌名已經擬定,三天之內公佈。

  這本雜誌仍舊是韓朔和老東家千紅文化發展公司合作推出,號稱要打造業內作者最高稿酬,千字千元不再是空頭支票。

  這條內容轉發量很快過萬,彰顯了韓朔高居不下的人氣,同時,另一條關於薛慕亮的採訪新聞也被網友提出來熱議,好事記者居心叵測地問薛慕亮,對死對頭韓朔的新雜誌怎麼看。

  薛慕亮特別高姿態地表示,自從他做《鼎小說》之後,跟風的不知凡幾,他關注不過來。

  大家紛紛留言說坐等韓朔回應,彌琥退出微型博客,揉了揉眉心,忽然想到柳敬亭的稿子,於是她登錄郵箱,打開了柳敬亭的來稿。

  故事發生在康熙年間,開篇便設懸念,而且出現了那個為康熙一朝塗上陰柔色調的姓氏:納蘭。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

  彌琥心中默念一遍這些經典名句,腦子裡猛地跳出那張似笑非笑的幼稚的臉,柳敬亭。

  為什麼會想到他?彌琥兀自不好意思了一番,隨即用他是自己的小男朋友這個理由安慰了自己,然後想到,既然想起他,就發個短信吧。

  「經過無數電視劇的演繹,清朝可謂是現今最有名的一個朝代之一,甚至沒有之一,你把故事放到這個朝代,不怕被噴?」

  等了兩分鐘不見有回音,心裡莫名有些煩躁,負氣般地把手機裝進口袋,過了一會,又忍不住拿出來,仍舊沒回,正要對空氣發脾氣,手機猛地一震,終於來了。

  彌琥沒有立即打開看,而是淡定地把手機再次裝進口袋,好像這麼做就懲罰了那個小屁孩一樣。

  「歷史,不過是掛小說的釘子而已,實際上,誰也沒有親身經歷過歷史,所以,雖萬人噴,我ok的。」

  「窮拽!」彌琥回了兩個字過去,中文混搭,自以為幽默,彌琥心中暗暗地想,只是嘴角已經情不自禁地扯出一彎銀鉤月。

  「到了。」司機在前面一聲喊,打斷了彌琥MM的遐想,她要為她小男朋友做反說客了。

  ……

  韓朔很快做出了對薛慕亮的回應,用一貫幽默和犀利的口吻回復說:「雜誌很早就有人做,說到跟風,大家都是跟風者,另外,我出道比他早,到底是誰跟風誰,大家是不是要理理清楚?」

  韓朔出書和出名都比薛慕亮早,他說這話,絕對有底氣和依據,對此,薛慕亮的回應是,那就銷量分勝負,誰怕誰。

  韓朔則原話奉還:誰怕誰。

  兩個青春文學的代表人物,通過媒體和網絡進行了一場隔空對話和宣戰,為即將到來的兒童節之戰做了很好的渲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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