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重生]重生潛入夢 作者:第十個名字(薩瓦斯托波爾)(已完成)

 
Babcorn 2015-8-6 13:20:02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208 446493
Babcorn 發表於 2015-8-6 14:10
第三十章 收徒弟

    「爸!小濤又揪我頭髮!」洪濤正在給金月做頭髮拉伸試驗,結果遭到了小女孩的堅決反對,張嘴就要告狀。

    「別喊別喊,你爸正和我爸下棋呢,你一喊,你爸就輸了,然後回家就得揍你!哎,你臉上有個米粒,我幫你拿下來。」洪濤鬆開手,不去碰金月的頭髮了,有編個瞎話去摸小女孩的臉蛋,順便近距離觀察一下她。上輩子雖然和這個小女孩共同生活在一座樓裡,還是同班同學,一直到5年紀才分開,但是好像從來沒怎麼仔細觀察過她,摸倒是摸過,一般都是抓著人家的胳膊,把人家摔個跟頭什麼的,也沒顧得上感覺什麼手感。

    「我爸說你現在學好了,還能算算術、認字了,不去托兒所好玩嗎?」金月沒意識到面前這個男孩子懷著一顆齷齪的心,還把臉湊了上來,忽閃著一雙大眼睛,好奇的問。

    「什麼叫現在學好了!你濤哥我一直也不壞啊!我沒欺負過你吧?上次1門啞巴家的小凱搶你糖吃,是不是我讓我小舅幫你要回來的?我一直都是暗中保護你的,就像地下黨一樣,我是好人!」洪濤摸了摸小女孩的臉蛋,真嫩,然後又摸了摸自己的,雖然也不錯,但好像還是沒她的嫩。

    「那塊糖是讓你吃了!你小舅還揪我辮子呢!」金月的記性也不錯,1年前的事情她還沒忘。

    「那不是揪,就是摸摸,而且我小舅幫你出氣了,把那個小凱都打哭了,那塊糖就算是幫你出氣的報酬了,而且糖是我小舅給我的,我沒從你手裡搶,是吧!」洪濤沒法和一個小孩去講理,只能來回來去的繞她,因為自己實在是講不出理來,夥同自己小舅搶小女孩糖吃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幹了。

    「你小舅也是壞孩子!我姐說他老被老師罰站,還老打架!」金月繞不過洪濤,只能改說洪濤的小舅。

    「沒錯!他是壞孩子,我不是,以後他欺負你,我保護你!」洪濤不能在小舅的問題上做過多糾纏,小舅的名聲太臭了,已經無法挽救,只能從策略上放棄。

    「大江還問你為什麼不去托兒所了,他的紙槍被二毛搶走了,哭了一下午,你讓你小舅幫他搶回來吧!」金月年紀還太小,根本沒有連續思維能力,一件事還沒說完,又想起另一件事兒。

    「我給他多疊幾把,用地圖紙疊,一會兒我給你一張,拿回去給你姐姐包書皮用,可好了!」洪濤實在是找不到什麼話題了,就算有,他也不打算和一個4歲多的小女孩聊,沒法聊,只能找東西來分散她的注意力,然後讓自己過過眼癮而已。

    「你會疊青蛙嗎?」金月一聽可以摺紙玩,立馬高興了,也顧不上洪濤到底是不是壞孩子的問題,把鞋一脫,直接爬上了洪濤的小床,跪在上面趴在桌子上,等著洪濤去拿地圖紙。

    洪濤從褥子底下抽出兩張很大的紙,這些紙和普通白紙不一樣,上面印了好多零碎的線條,摸起來手感也很厚、很光滑、很結實。這種紙在當時叫做銅版紙,是專門印刷高級玩意的,這個時代還不流行掛曆,一般老百姓很難見到這種紙。洪濤之所以有,還是他那個大舅從軍隊印刷廠裡拿出來的,都是印錯的地圖,拿回來給小姨和小舅包書皮用,結果多一半全被姥爺給了他當玩具。

    洪濤把紙裁成很多小塊,然後開始疊紙槍,順便再教金月怎麼疊紙蛤蟆、紙仙鶴、紙燈籠什麼的,順便再佔點小便宜,摸摸人家的小肉手。一個心懷鬼胎,一個天真無邪,兩個人玩得還挺融洽,只可惜了那些銅版紙,洪濤沒浪費多少,金月沒少浪費。

    「那成,洪哥,就這麼說定了啊,我替金月和金月他媽謝謝你和小濤了。你看這個兩個孩子玩得還挺好,小濤也有個當哥哥的樣子了,知道哄著妹妹玩。不過也邪了門了,他怎麼就突然變了呢?這要放以前,我們金月都哭好幾次了吧?」這時金月的爸爸和洪濤的父親一起從書房裡走了出來,邊說邊笑的來到洪濤的小屋,看到兩個孩子趴在桌子上摺紙玩,很是欣慰,外加納悶。

    「嗨,孩子都是有成長期的,有的變得早,有的變得晚,這個誰也說不清,你放心吧,小濤再敢欺負妹妹,我就揍他!」洪濤的父親其實比金月她爸還納悶,不過他總是把自己兒子往好處想,想不明白的就當是自然規律了。

    「小月,你是和爸爸回家,還是在這兒玩啊!」金月的爸爸一邊開門一邊問。

    「我在這讓玩,我還疊仙鶴呢!」要是放在以前,金月早就拉著他爸走了,現在卻連頭都沒抬,還在折磨她手裡那張紙。

    「成,這樣我就更放心了,小濤啊,以後多照顧你妹妹啊!我幫你找好玩意來,子彈殼!想不想要!」金月的爸爸看上去很高興,還給洪濤許了個諾,獎勵很重,子彈殼可是好東西,這個時代的男孩子都想要,他是部隊轉業下來的,肯定有藏貨。

    「謝謝叔叔……」洪濤突然覺得事情有點不對,金月她爸說了好幾次要照顧好妹妹,還拿子彈殼誘惑自己,這是要幹嘛!他們家孩子讓我照顧個屁啊!但是懷疑歸懷疑,臉上還得裝出一副受寵若驚外加喜笑顏開的模樣。

    「爸!您答應金叔叔什麼了吧?」洪濤一看他父親送走金月的爸爸,然後賴在自己小屋裡不走,就知道準是沒好事。

    「是這樣,你金叔叔想讓金月和你一起自學,這不是看到你這些日子進步這麼大嘛,你和金月同歲,你就順便教教她唄,爸爸都答應你金叔叔了。」洪濤的父親現在有點怵自己這個兒子,說話都不用命令口吻了。

    「……您都答應了,那我不教也不成啊,不過她不會整天和我在一塊兒吧!她也不去托兒所了!」對於教金月認字什麼的,洪濤到不太牴觸,但是他覺得父親沒把話說完。

    「我這就和你姥爺說去,以後中午你帶著金月去你姥姥家吃飯,你別整天帶著她亂跑啊,沒事的時候就在家裡玩吧,就這樣吧。」洪濤的父親一邊說一邊往他書房裡跑,估計他也不太願意,但是又磨不開這個面子,只能把兒子給舍了。

    「您倒是把我出賣得乾乾淨淨啊!您就不怕影響你兒子學習?」洪濤一聽就知道自己以後的好日子是一去不復返了,衝著父親的背影喊了一句,但是父親啥也沒說,關上書房的門裝聽不見。

    「嘿,這下好了,身邊跟著個小特務!」洪濤也知道父親的難處,看了看根本就沒聽大人在說什麼,還在折磨手裡那張紙片的金月,無奈的坐了下來。他到不反對帶著金月一起自學,不過他很怵頭整天帶著這麼一個小女孩,因為她百分百很麻煩,而且動不動就會把自己的一舉一動全都匯報給金叔叔,這都不用想,肯定的,那自己以後就沒什麼秘密可言了!

    「那我上學校怎麼辦啊!也帶著她!?」洪濤又想起一個問題,姥姥家可以給金月做飯吃,但是學校不是自己家開的,人家白主任也沒義務幫著你然後再幫你們家鄰居啊!

    「讓她在你姥姥家玩,你上2節課就回來!」父親這次沒裝聽不見,在書房裡應了一聲,看來他都幫洪濤想好了。

    「得,也別看報紙蹭茶喝了!」洪濤很佩服父親糊弄自己兒子的本事,他對自家人永遠比對外人狠!

    抱怨歸抱怨,第二天一大早,金叔叔就把金月送到了洪濤家裡,看樣子不光是在姥姥家吃午飯了,還得吃一頓早飯,因為去學校裡鍛鍊金月也得跟著。他不愧是當兵出身的,對自己女兒一大早起來和洪濤去鍛鍊身體一點牴觸情緒都沒有,還認為早就應該這樣幹,就當是出早操了,只有好處沒壞處,什麼天氣冷不冷、北風大不大的,對他來說全都不是事,小孩就該從小多吃苦,長大才能懂事。

    學校的看門老頭對於洪濤帶著一個看上去比他還小的小女孩來鍛鍊,只是表達了自己的好奇心,問了問金月的來歷,就放行了。洪濤只好帶著金月在操場上慢跑,自己也就沒法去玩單槓雙槓了,總不能讓小女孩在清晨的寒風裡站著看自己耍吧,她累了自己就得停,去傳達室裡休息休息,然後再跑。

    最主要的是自己釣魚的問題無法解決,要不你就得帶著她一起去,不讓去肯定不成,她咧嘴就哭。帶她一起去吧,自己吃鯰魚的事情到不了明天就得露餡。琢磨來琢磨去,洪濤還是決定帶著她一起去,反正這件事也沒打算瞞著家裡一輩子,也不是什麼錯誤的事情,洪濤覺得自己能說服父親,主要問題就是自己的母親和姥爺這關不好過,不過不好過也得過,總不能因噎廢食。
Babcorn 發表於 2015-8-6 14:11
第三十一章 露餡了

    其實洪濤還是把問題給想簡單了,他後世並沒有孩子,從來沒有過帶孩子的經驗,以為只是不讓金月受凍受餓就成了,可是他沒想到啊,小孩就是小孩,看到荒涼的護城河就害怕,害怕就會哭,一哭臉就會被北風吹訕臉,為此洪濤不得不把自己用破絨褲改成的圍脖給她戴上,自己的臉訕了,也不能讓人家小女孩臉訕了,這是人家一輩子的大事情,反正自己這張臉是沒啥大用處了,再保護的好,也騙不來富婆。

    她不光害怕會哭,走累了也會哭,渴了也哭,看到大鯰魚還是哭,洪濤終於相信了,女人是水做的,小女孩含水量更高。好不容易把魚和小女孩都放到竹子車裡推回了家,洪濤又發現一個很棘手的問題,金月的飯量一點不比自己小,尤其是吃魚肉的時候,等自己和她吃完,平時還剩多一半的魚肉就剩少一半了,給小舅的定量明顯不夠,看來以後還得多釣一條魚。

    洪濤並不想給金月吃魚,到不是小氣不捨得,而是怕金月爸爸不高興,人家把自己孩子託付給你了,結果你讓人家孩子瞎吃東西,萬一吃壞了這個責任誰擔著啊!可是自己總不能吃獨食,讓小女孩在一邊看著流口水吧,如果光是流口水也就罷了,她還哭啊!哭起來沒完沒了,得,乾脆就一起吃吧,反正自己和小舅舅已經吃了好幾個月了,也沒見有什麼不良反應。

    「小濤,今天這個魚怎麼就這麼點兒了?」果然,小舅蹲在廁所裡打開飯盒之後,很是不滿意,他現在把吃自己外甥的魚肉當成了必然,送晚了都不高興。

    「她吃了唄!」洪濤指了指身邊的金月。

    「你怎麼把她帶男廁所裡來了!」小舅滿腦子都是吃肉,眼睛裡已經沒誰了,這時才看到金月,這個小女孩他認識。

    「那我總不能把她扔樓道里吧,她離開人就哭,你打算讓老師都出來找你?」洪濤把金月戴著的那個圍脖又往上拉了拉,蓋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其實都是瞎掰,看了也是白看,剛4歲多的小女孩弄個屁。

    「你爸讓你帶著她?」小舅很算挺仗義,只吃了一點,就把剩下的魚肉給了虎蛋。

    「嗯,以後我得天天帶著她了,在她面前別說太多不該說的話,她回家就得告訴她爸。」洪濤把大概情況和小舅說了一下,然後特意叮囑了一番。

    「這不成小特務了,金月!你敢和你爸說,我就把毛毛蟲放你脖子裡!聽到了沒有!」小舅一聽以後還這麼麻煩,決定來電乾淨利落脆的。

    「……嗚嗚嗚……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媽……」金月的回答也很乾脆,眼淚和哭聲幾乎是同步出來的。

    「哎,不哭不哭,濤哥給你打他!」洪濤趕緊去哄小女孩,然後衝著小舅舅擠了擠眼,上去就給小舅舅兩腳。

    「虎舅舅,您就不能快點吃,把飯盒給我吧,我得趕緊走,下次我多做一條魚送來,哎呀,別舔了,趕緊給我吧!」好不容把金月哄得不哭了,洪濤一把搶過虎蛋手裡那個飯盒,讓他用手抓著最後一段魚吃,然後拉著金月趕緊走,現在洪濤有點又當爹又當媽的感覺了。

    吃完魚一直到下午6點,如果沒有其它事情,這就是洪濤教金月漢語拼音和阿拉伯數字的時間。後世裡很多人都說胸大無腦,金月的胸大不大現在還看不出來,但腦子肯定不大,折騰了好幾個小時,剛認識2個漢語拼音,阿拉伯數字數到了5,而且還老搞混,洪濤自己嘴皮子都快說干了,還不能繃著臉,態度稍微不好,眼淚立馬出現,然後就得浪費洪濤一顆糖。後來洪濤也學雞賊了,他把一塊糖砸成好幾塊,每次只給一點,這才算保住了兜裡好不容易省下來的那幾個鋼鏰。

    有受苦的就有享福的、有發愁的肯定就有高興的,當金叔叔下班回來之後,看到女兒活蹦亂跳,拿著小學一年級課本和自己顯擺今天學到的新知識時,馬上佔據了後者的位置,洪濤只能數著自己日漸減少的糖塊和短時間內看不到頭的苦日子,成為了前者。不過也不是一點兒收穫都沒有,當晚他就得到了一枚黃燦燦、沉甸甸的,子彈殼……

    「這尼瑪要是想得到你家裡那個炮彈殼,是不是只能讓老子以身相許了!?」如果是沒穿越的洪濤,肯定會拿著這個子彈殼高興好半天,但是現在的洪濤顯然不會,隨手就把自己的獎品扔到了自己床頭的小餅乾盒子裡,那裡都是他所謂的玩具,子彈殼、香菸盒、火柴盒、幾個小舅舅不要的破瓷片、幾個小舅舅淘汰下來,已經滿身傷痕的透明玻璃球……

    不知道是好久沒惹事了閒的,還是讓金月給纏煩了,洪濤在第二天上午,剛聽完二節課,就帶著金月去幹了一件很沒意思,也很有意義的事情。他和金月推著小竹車,來到了幼兒園,然後當著托兒所老師的面兒,把那個叫二毛的小孩兒給揍了一頓,然後把3把新疊的紙槍交給了大江,帶著金月揚長而去。

    有二毛肯定就有大毛,這是當時給家裡小孩兒起名的規律,而且大毛肯定是男孩,要是女孩就不會按照毛字輩這麼排下來。大毛洪濤也知道是誰,他就在學校裡上5年紀,洪濤當然不能等著他來揍自己,然後再找小舅舅報仇,那樣自己還吃吃虧了,於是他又搶先跑到了學校,讓小舅舅在中午放學的時候,先給大毛來了個警告,當著洪濤的面兒告訴他,這個小孩不能碰,敢碰的話,就等著天天挨揍吧,虎蛋舅舅為了表示自己對洪濤或者說對洪濤帶來魚肉的忠誠,當場還給了那個大毛一腳。

    大毛能靠自己或者靠小舅舅擺平,但是托兒所老師洪濤可沒轍,於是事隔半年左右,老師又找家裡來了,這回老師也學聰明了,人家沒去姥姥家裡告狀,而是直接找到了洪濤家裡,向他父親告了一狀。

    「我說你是不是皮肉癢癢了?這剛老實幾天啊!怎麼又出去惹事了?」洪濤的父親面帶各種笑容,終於算是把托兒所老師給應付走了,回過頭來揪著洪濤領子就給帶到了書房裡,還拿起掃床用的笤帚握在手中,做出要打洪濤的架勢。

    「叔叔不打小濤……叔叔不打小濤……」金月的眼淚立馬就掉下來了,拉著洪濤父親的手,給洪濤求情。

    「嗨,我說這是怎麼了?唱的那出啊!」正好趕上金叔叔下班回來接金月,看到這個場面也愣了,趕緊過來先把洪濤父親手裡的笤帚搶了過去,然後問。

    「也沒什麼大事兒,托兒所裡有個孩子欺負大江,大江您認識吧,就是和金月一個班的那個大胖子,多老實的人啊,不能因為人家老實、膽子小,就老欺負人家,金叔叔您說是不是,我就去替他爹媽教訓了教訓他,讓他以後長點記性,也沒使勁打他,更沒打傷。」洪濤知道父親也不想打自己,拿著笤帚就是嚇唬嚇唬人,要真想打幹嘛不鎖上房門打。

    「金月,你說,是這麼回事嗎?」金叔叔不太相信洪濤的話,又問自己的女兒。

    「二毛搶大江的槍……小濤說他壞蛋就得揍……小濤給大江疊了3把新紙槍……然後把二毛摔了一個大跟頭……然後還去學校找小舅舅揍了大毛……」金月倒是誠實,把所見所聞都給說了。

    「什麼?還去學校打人啦!這是要造反啊!不成,我今天非得揍你不可了!老金,你別攔著我!」父親一聽洪濤又找他那個小舅去學校裡惹事了,立馬火氣又上來了,還要去抓那把笤帚。

    「洪哥,別上火、別上火,等我問明白了再打不遲。」金叔叔是當兵出身,一隻胳膊就把洪濤的父親給按住了,回過頭來又問洪濤。

    「你幹嘛還讓你小舅去打那個大毛,大毛就是二毛的哥哥吧?」

    「那是必須先打的,如果二毛回家告訴大毛我把他打了,肯定要來找我麻煩的,我總不能先挨揍再去找我小舅報復啊,那樣於事無補,我這叫防患於未然,其實我小舅沒打大毛,只是警告他別招惹我。」洪濤這次到沒瞞著,把自己早怎麼想的怎麼做的全說了。

    「那個吃魚的舅舅踢了大毛一腳,都把大毛踢哭了……」也不知道金月到底是和誰一頭的,她是兩頭攪合。

    「對了,一說吃魚這個事情,洪哥啊,我還有一件事忘了和你說了,小濤帶著金月去護城河裡釣魚了,然後回家來偷偷做熟了兩個人分著吃,還給他小舅舅送到學校去了。這個事兒吧,我原則上不反對,但是小濤啊,去護城河那裡玩一定要注意安全,千萬不能上冰上玩去,知道不?那樣很危險的。」金叔叔一聽吃魚這兩個字,立馬又想起一件事來,洪濤本來還暗自在心裡誇金月嘴風緊,沒告訴她父母呢,現在看來,不是她沒說,而是讓她爸給忘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5-8-6 14:12
第三十二章 咱也有了特供

    「你說這個孩子都淘出圈去了,這個大冷天的去護城河釣魚?釣什麼魚啊!還做熟吃了?你老實告訴我!你釣的什麼魚!誰讓你釣的?是不是你小舅?」洪濤的父親腦子有點不夠用了,原本一個托兒所大人的事情,怎麼又弄出一個去學校打人,現在又改釣魚吃的問題了,這麼複雜的問題,讓他覺得不是洪濤一個人能趕出來,重大嫌疑犯就是自己那個內弟。

    「和我小舅沒關係,我是因為吃不完,又怕浪費,才給他送到學校裡去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您不能帶著偏見看問題,我一有問題,就先賴我小舅。」洪濤知道自己父親有這個毛病,總想把自己兒子身上的缺點放到別的孩子身上去,這和洪濤姥爺的護犢子行為其實是一樣的,一個是從實際行動上護,一個是從精神層面上護。

    「你還敢說我,先說你的問題!誰讓你去釣魚的!釣的什麼魚!釣上來幹嘛還吃掉!」洪濤的父親讓自己兒子一下說道了內心深處的陰暗面,真有點惱羞成怒了,拍著桌子大吼著。

    「洪哥、洪哥,先別急,讓他把話說完,小濤啊,你仔細和叔叔說說,我沒帶偏見吧,讓我聽聽。」金叔叔趕緊把自己女兒摟在懷裡,金月讓洪濤父親這麼一拍桌子一瞪眼,眼淚又要下來。

    「就是河裡的鯰魚,誰也沒讓我去釣,我只是想補補身子,我正在長身體的時候,發育得又快,每天光喝半磅奶恐怕不太夠,所以長得這麼瘦,早上我還得去鍛鍊,如果沒有點肉吃,營養肯定跟不上。不是我爸不給我買肉,也不是我姥爺不疼我,但是這個肉不是想買就能買的啊,我就琢磨著得自己想個辦法,於是我就想到了那些鯰魚。我姥爺說那些鯰魚都是吃死人肉長大的,所以不能吃,我覺得這個說法不科學,豬還吃屎呢,那豬肉也不臭啊,再說了,護城河裡也沒那麼多死人可以吃,那都是早年間的事情了。我已經吃了好幾個月了,身體一點毛病都沒有,而且還胖了不少,我小舅也胖了,所以我覺得沒周吃兩次鯰魚肉,對長身體還是有好處的。」洪濤把自己為什麼去釣鯰魚、吃鯰魚的理由講了出來,還伸出小胳膊讓父親和金叔叔看看效果。

    「……唉……」洪濤的父親聽了一半,就垂著頭坐了下來,點上一根菸,一言不發的沉默著,最終只是長嘆了一聲。

    「好孩子!有膽量!你叔叔我在朝鮮打仗的時候,別說鯰魚肉了,狼肉都吃過,那些狼都是吃死人長大的,眼珠子都是紅的,我不照樣好好的!叔叔支持你吃,不過以後就別去自己釣了,叔叔給你想辦法,每週給你送兩次魚來,你和金月還有你那個小舅舅都有份兒!我和你爸爸媽媽也吃!還有你金星姐姐和阿姨都吃!有這麼好的魚肉乾嘛不吃,你要是不說,我還真想不起來了!」金月的爸爸聽完洪濤的話,非但沒責怪,還一拍大腿,好像很懊悔的樣子。

    「老金,你上哪兒給他們弄魚去?那玩意真能吃?」洪濤的父親看來也不太相信鯰魚還能吃。

    「我手下的兵也有在北京的,離我這兒很近,就在護城河邊上那個軍營裡,幹什麼的我就不說了,我求他這點兒事還是沒問題的,每週給我抓2次魚,怎麼抓我不管,抓完了給我送來就成。至於能吃不能吃,你看看你們家兒子不就知道了,要是有問題,也不會吃好幾個月還活蹦亂跳的吧,這tm傻小子,賊大膽啊!走吧,金月,回家,明天晚上咱家就吃魚!」金叔叔顯然也覺得洪濤說的對,現在的孩子有一個算一個,只要不是高幹家庭,都缺營養。

    讓吃魚的事情一攪合,洪濤去托兒所打人的問題也想不起來了,等到了姥姥家,洪濤的父親想起來也晚了,洪濤的姥爺可比金月他爸難對付多了,聽了洪濤的講述,不光不說自己外孫子和小兒子這是欺負人,還說二毛和大毛就活該挨揍,這是報應!老頭的話就是這件事兒的最終定性,洪濤肆意妄為變成了行俠仗義,小舅舅為虎作倀也變成了打虎親兄弟,洪濤他父親對老頭的處理結果可以有意見,但是意見保留。

    77年的春節比較晚,都已經快2月底了才過,過完春節之後沒多少日子,河邊的柳樹枝上就開始有一個一個的小包包長了出來,在某一個豔陽高照的下午,洪濤無意中發現,河岸邊上已經有點發綠了,那些小包包裡吐出一個一個的嫩芽。

    現在洪濤已經不用去護城河裡親自釣魚了,金月他爸爸找到了以前的手下,讓他把魚抓好,然後每週三和週六下午直接送到洪濤家裡來。

    送魚的這個人洪濤認識,就是當初在河邊嚇唬他,然後被他威迫著送自己過馬路的那個軍官,他姓周,以前在金月爸爸手下當通訊員。金月爸爸的官也不小,他復員的時候已經是個營長了,這要是放到外地小地方,也算是個領導幹部了,可惜在北京城裡,別說營長了,就是團長也顯不出什麼來,脫了軍裝和普通老百姓無異。

    於是每到週三和週六晚上,一股子魚肉的香味就會從三樓一直瀰漫到一樓,洪濤和金月兩家一上一下,各顯神通,換著花樣的做魚吃,第二天還會給洪濤的小舅舅帶去一飯盒。

    「對不起了,小魚小蝦們,這可不是我害你們啊,你們要怪就怪在那個姓周的頭上吧!」從第一次送魚開始,洪濤就知道這些魚是怎麼打上來的,既不是釣的,也不是網的,而是被炸上來的。

    炸上來的魚都有一個特徵,就是全身的毛細血管都被壓力給壓破了,嚴重的內臟都出血,正式所謂的七竅出血,這個瞞得過別人,瞞不過釣魚釣了幾十年的洪濤。不過洪濤也沒明說,說這玩意沒用,反正炸死的魚也沒毒,一樣吃,就是手段殘忍了點,不光這些鯰魚倒霉,其它小魚小蝦也跟著一起倒霉。

    至於北京城裡能不能用炸藥炸魚,其實這個根本就不用擔心,炸魚不是打仗,炸藥的量需要得很少,尤其是扔到水裡之後,基本沒什麼聲音,只能看到水裡和開鍋一樣,翻騰一下,然後河底的淤泥就翻上來了,過幾分鐘之後,拿著傢伙你就撈吧,只要是在爆炸點幾米範圍內的活物,全都會根據體型大小不同陸續浮上來,密密麻麻一層,看著都瘆人。

    如果要是照這樣炸下去,用不了一年時間,從安定門到小街這2、3公里的護城河裡,就得變成死水,雖然護城河遠不止這麼長,但是魚類的生長是需要時間的,扔炸藥瓶子卻是幾秒鐘的事情,肯定補充不過來。好在洪濤還不用為環保的問題自責,現在的護城河說好聽了是一條河,說難聽點就是一條比較寬大的水溝,沿途的很多住戶和單位,都把生活廢水排放進來,一到夏天也是蚊蠅滋生,臭烘烘的。

    而且洪濤已經算計好了,靠吃鯰魚補身體的日子已經不太長了,現在再城郊的一些地方就已經出現了進城販賣各種農副產品的小販,上週大姨夫又來了,不光帶來一籃子雞蛋,還給姥姥家和洪濤家各送了一隻不能下蛋的大公雞,專門就是殺了吃肉的。

    據大姨夫講,他們家那邊已經形成了一個自發性質的小市場,附近的城裡人會拿著錢、糧票、布票、工業卷等等一切家裡富裕的貨幣,去和農民換各種食物,從糧食到肉什麼都有,連野兔子都有,可惜那天大姨夫沒帶那麼多錢和糧票,結果回家取了再回去,那兩隻野兔子早被別人換走了。

    洪濤清楚,按照這個趨勢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這種互通有無的民間物資流通就會席捲全北京,到時候只要你有足夠的錢,天天吃肉就不是夢了,再也不用去吃那些渾身都是油的鯰魚了,這半年多把洪濤都給吃膩了,每次吃鯰魚就和吃藥一樣,放到嘴裡都不敢嚼,生怕那個腥味一上來,自己就得吐。

    另外金月的問題也解決了,她不用在去姥姥家等著洪濤聽課回來,而是可以和洪濤一起坐在教室後面聽課了,這也是白主任特批的,當白主任發現洪濤聽完課就跑,不在自己教研室複習後,就又來洪濤家進行家訪了,她怕洪濤沒有耐性,荒廢了學業。當聽說洪濤現在還帶著一個鄰居的小女孩一起自學時,很是激動,馬上把金月也叫來,考了考她的學習成果,然後充分肯定了洪濤這種一幫一、一對紅的無私精神,當場決定,也給金月一個旁聽機會。

    這個好消息傳到金月爸爸耳朵裡,又給洪濤換來一個子彈,沒錯,這回改子彈了,整個的,還帶著彈頭,不過裡面的火藥已經沒了,看底火也是發射過的,不知道金月他爸用什麼方法,把彈頭又給安回去了。現在洪濤那個小盒裡已經有了4個彈殼和一個完整的子彈,另外還有一個簡易的彈夾,可以把子彈尾部那個凹槽卡進去,幾個彈殼排成一排,看著挺帶勁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5-8-6 14:13
第三十三章 格格不入

    金月上學旁聽的第一天可比洪濤正式多了,她穿上了過節才穿的花衣服,還有一雙紅色的丁字小皮鞋,由於買來的書包太大,金月還背不了,於是洪濤用金月爸爸提供的軍用帳篷布,給金月裁了一個小書包,拿背包繩當背帶,書包上還縫了一個紅五星和一朵小花。

    洪濤會自己裁剪衣服的事情也已經露餡了,因為洪濤自己穿的褲子和衣服,從外形上看和別人的都不太一樣,不是那麼肥肥大大的,全都比較貼身,再加上他個子高,就和一個衣服架子一樣,走到哪兒去都會讓人多看兩眼,當然了,如果他能長得再可愛點,人家還會再多看幾眼,一般人家也就是從他的褲子開始往上看,一邊看一邊點頭,等看到上衣領子往上的時候,就開始撇嘴了。

    有一天洪濤閒得沒事幹,一邊聽這這金月背漢語拼音,一邊突發奇想,把金月的那條肥肥大大的綠軍褲給改了改,忙活了一下午,終於把面口袋改成了筒褲,結果又把金月弄哭了,這個孩子看慣了那種肥大的褲腿,猛一穿這種還不算修身的衣服,很不適應。

    不過好看不好看誰都不是瞎子,晚上回家以後,金月的姐姐和媽媽肯定會開導她,那個父母不希望自己孩子穿得漂漂亮亮的呢,尤其是女孩子,這不是沒轍嘛,現在有辦法了,誰也不會告訴自己孩子說穿著面口袋比穿著帶褲線的筒褲好看,唯一讓金月媽媽不滿意的,就是洪濤把側面開縫的女褲給改成了正面開口的男褲,但這只是個小瑕疵。

    現在洪濤可忙了,他不光給自己改衣服,還幫自己媽媽和金月的媽媽、姐姐改衣服,洪濤的父親對這種臭美的風氣很不滿,他堅決不讓洪濤改他的褲子,金月的爸爸這次站到了洪濤爸爸一方,他也看不慣女人、孩子們穿著瘦腿褲子來回亂晃,覺得套著兩條面口袋挺好的。

    洪濤不光給金月改變了衣裝,還給她的頭髮做了一個深加工,小女孩本來只有一條向後梳著的馬尾辮,結果讓他給變成了一腦袋小辮子,好幾十根,每根都用彩色的尼龍線綁著,不是洪濤不想用彩色皮筋兒,真沒地方買去。

    這回金月沒哭,看著自己一腦袋小辮子樂得手舞足蹈,估計她也看不出那麼多小辮子有什麼好看的,就是看著那些彩色尼龍線高興。可是金月的爸爸快哭了,自己女兒這個形象太出乎他的意料了,這不就是一個怪物嘛!而且最頭疼的是女兒不讓別人碰自己的頭髮,父母也不成,一碰就哭,沒事就站到鏡子面前去晃蕩著一頭小辮子臭美。

    金月她爸也是個爽快人,既然女兒樂意,那就留著吧,反正都是小孩子,什麼美啊醜的,全都不重要,至於家長會不會丟臉,金叔叔比較看得開,只要沒做什麼丟人的事情,誰說他也不怕。

    於是,就在金月跟著洪濤上學的第二天,他們倆就成了學校裡的一個風景。一個瘦高個、眯縫眼的男孩,抱著一個滿頭都是小辮子的女孩,和一幫明顯比他們大很多的男孩子,霸佔著學校裡唯一一個水泥做的乒乓球案子,在打乒乓球。從高中到一年級,從男老師到女老師,都忍不住過來看兩眼,主要是看這個滿頭都是小辮子的女孩到底是何方神聖。至於那個瘦高個眯縫眼的男孩,大家都認識,一般在學校裡學生對他的稱呼就是怪胎,老師對他的稱呼則是白主任的那個學生。

    金月和洪濤待了這麼2個多月,在學習上肯定是長進了不少,尤其是在數學上,100以內的加減法已經難不住她了,現在她正在背乘法口訣表,漢語拼音也學完了,正在以每天3個字的速度開始認字。對於自己女兒的這個進步,金叔叔是喜憂參半,喜當然是高興女兒這些日子沒白學,照這個趨勢下去,不用等到上學,小學一年級的課程就能學完了。

    憂的是女兒越來越聽洪濤的話了,而且已經是滿嘴濤哥濤哥的叫了,幹什麼都是濤哥說怎麼怎麼滴,越來越不聽自己和她媽媽的話。現在她還小,家裡還能管得住,要是再大一大,估計就沒法管了。最可氣的是洪濤那個壞小子居然帶著金月推著他那輛小竹車,徒步走到了王府井,還去百貨大樓裡逛了一圈。回來之後自己的女兒竟然和家裡隻字沒提這件事兒,要不是正好被她姐姐金星看到,估計這件事兒就一直瞞下去了。

    「我這是帶她去開闊一下視野,我爸說了,讀書不能讀傻了,不能死讀書,要一邊瞭解這個世界,一邊讀書,這樣才能更快更深的理解書裡所講的道理,我又沒有錢,不能帶她去故宮裡看歷史,也不能去自然博物館看自然,那就只能去百貨大樓裡看人的生活了,這也算是人文吧。」

    當金叔叔向洪濤父親告狀時,洪濤只用了一句話就把父親和金月的父親都給噎得沒話說了,這句話洪濤的父親確實說過,而且不光說,也是這樣做的,金月的爸爸也不止一次的表示支持。現在輪到自己的女兒去開眼界了,你能說不對?那不是當著孩子面說大人都在撒謊嗎!你說對?明天他們倆就敢去頤和園!

    最終的結果還是妥協,洪濤答應下次再帶著金月出遠門,必須提前打招呼,洪濤的父親和金月的父親也不在這個問題的對錯上追究了,全當啥事也沒發生。

    「洪哥啊,我怎麼覺得我是把女兒往火坑裡推啊!」金月的爸爸琢磨了半天,還是對洪濤的父親說出了自己的感覺。

    「你這可不能怪我啊!當初我就告訴過你,我這個兒子我自己都摸不透,他整天腦子裡想的是什麼我一點頭緒都沒有,這可不是哥哥我坑你吧!?」洪濤的父親也急了,這玩意還帶找後賬的!

    「不是,我不是後悔,我就是覺得吧,你們家這個小子和別的小孩不太一樣,你看他和咱們說話時那個眼神,那是小孩子的眼神嗎?他好像看著咱們是小孩子一樣,尤其是衝著我笑的時候,我怎麼看怎麼像在嘲笑我啊!」金月的爸爸趕緊解釋了一下自己這麼說的緣由。

    「照你這麼說,我兒子難道是狐仙?要不就是被鬼混附體了?我說老金啊,咱能不能唯物主義一點啊!」洪濤的父親顯然沒有金叔叔這種感覺,就算有,他也不會說出來,還得玩命否認,畢竟那是自己兒子,就算他是個怪物,也是兒子。

    「得,不說了,不說了,這個狐仙都出來了,咱們還是下棋吧。」金月的爸爸也覺得這個問題說不清楚,乾脆不去想。

    當滿街的楊樹開始向外散發白絮的時候,夏天就就算是宣告來臨了,大家急急忙忙的脫掉了厚重的毛褲、毛衣,然後換上單衣單褲,不過顏色依然是厚重的,就像是看黑白電影,滿街都是藍、綠、白。街上、胡同裡的小孩子們就像驚蟄之後的蟲子,逐漸開始活泛起來,每天放學之後,到處都可以看到一群一夥的男孩、女孩,要不就是在拍煙盒,要不就是在跳皮筋。

    洪濤從來不去拍煙盒,上輩子他都拍夠了,這輩子就不想再複習複習了,在冬天還看不太出來,到了初夏之後,洪濤和同年齡的男孩子站在一起,保證是最顯眼的那個。不光因為他個子高,眼睛又長又細,主要是他的那身打扮和看人的眼神,你怎麼看怎麼不像一個小孩,就好像是把一個幾十歲的大人縮小了之後放到了孩子堆裡。

    另外他還出奇的乾淨整潔,一身裁剪得很合體的綠色上衣和褲子,永遠都是熨燙得平順筆挺,雖然由於洗得時間長了,綠色已經不那麼純正,稍稍有些泛黃,但是越這樣越能顯出他的與眾不同,一身舊衣服都能穿出毛呢套裝的感覺來。不光是外衣筆挺,裡面那件白汗衫雖然只是棉布的,但也永遠是熨燙得平平整整,領子上面還別著一個小小的毛主席像章。

    其實洪濤對自己的穿著並不太滿意,這已經是他盡最大努力弄出來的衣服了,兩身綠色的、一身藍色的,都是用父母穿剩下的舊衣服改的,目前他也找不到其布料了。的確良他不太想穿,上輩子的人都講究穿麻的、真絲的、純棉的、竹纖維的,化纖的玩意不值錢,不過除了能找到白色的棉布替換的確涼襯衫之外,他還真找不到其它布料可以替代這藍、綠兩種顏色的化纖褲子。

    自己有了合身的衣服,必然不能虧待了金月,沒有布料沒關係,咱有手藝,普通的白襯衫也能讓它變個樣,什麼燈籠袖啊、荷葉領啊、各種花邊啊、加幾個布帶子、弄個假腰帶、收腰、捏褶、後背鏤空……反正能想出來的花樣洪濤挨著個的給金月改,以至於金月到了後來,居然找不出一件在這個時代看來正正經經的衣服來了,氣得金叔叔和郭阿姨看見洪濤就瞪眼,但也只能瞪眼,好歹洪濤算是金月的輔導老師了,總不能教會了自己家孩子就罵老師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5-8-6 14:13
第三十四章 裁縫小姨

     天氣暖和之後,孩子們可以玩的東西逐漸多了起來,洪濤只是用糊窗戶的紙給和金月一人做了一個沙燕,洪濤的稍微大一圈,金月的稍微小一圈,上面還用水彩畫了很精美的圖樣,雖然說比不上後世裡專業做風箏的那麼精美,但是在這個時代裡已經算是很厲害的玩意了,不過就是上面畫的圖案有點讓這時的人咧嘴。

    什麼叫沙燕呢?這是風箏的一種,形狀像個大字,由於骨架綁起來比較麻煩,還需要用細線把細竹篾做的骨架繃出一個很好的弧度,所以在當時算是比較高檔的一種風箏,不是專門喜好這個的人根本做不出來,小孩們玩的風箏一般叫做屁簾,就是一張長方的紙,用漿糊粘在一個x型的骨架上,骨架上端稍微繃出一個弧度,下面再粘上一個長長紙條當尾巴,就能飛了。

    玩沙燕沒有白紙的,你只要做出沙燕風箏來,怎麼也得在上面畫個圖形,一般都是一個很誇張的燕子模樣,大字的上面那個出頭,就是燕子的腦袋,這一橫就是燕子的翅膀,下面一撇一捺就是燕子的兩個尖尾巴。至於畫的像不像,那就看個人手藝了,這個風箏玩的好不好,光飛得高還不成,還得講究畫工,一隻好沙燕都會畫得很精美,兩邊要對稱,差一點都讓人家笑話。

    洪濤會糊沙燕風箏,但是他不會畫沙燕,原本他想把風箏大部分全塗黑的,然後配上兩隻白眼睛和肚子上的一塊白,玩一玩擬真風格,真燕子不就是全身黑,肚子白的嘛。不過畫完一個之後,引來了金月的強烈不滿,她打死不願意拿著這個黑乎乎的玩意出去放,非讓洪濤給她弄成彩色的。

    這時洪濤想起來他以前學服裝設計的時候,曾經練過畫服裝效果圖,這種是需要配上模特的,也就是說先得畫上一個人體當模特,然後再給這個模特畫上你心目中的衣服,最後上顏色,這就叫8頭體效果圖。沙燕自己不會畫,畫個穿著衣服的人上去總沒問題吧,而且還是彩色的,應該能滿足金月的要求。

    於是洪濤就真動手畫了起來,然後兩個大美人穿著長長的晚禮服就出現在沙燕風箏上,原本畫燕子頭的地方就是美人頭,兩個翅膀就是美人張開的雙臂,但是美人的膝蓋以下就畫不出來了,風箏的高度比例不合適,如果畫上整個模特,那就太小了,不般配。

    「濤哥!她幹嘛光著膀子啊!」雖然只是多半個模特,但是金月很滿意,不過她對女模特的晚禮服比較納悶。

    「這叫晚禮服,以後你長大了也能穿,女孩子穿著很漂亮,我們金月穿上也一定好看。」洪濤摸了摸金月的頭,想像了一下十幾年之後的模樣。

    「那你也給我做一件吧,明天上學去我就能穿。」女孩子一般都比男孩子早熟一些,金月雖然再早熟也趕不上洪濤熟,但是剛5歲的她就已經知道從別人的眼光中感覺自己的衣服是不是好看了。

    「嘿嘿嘿,你這是嫌我死的慢啊,要是讓你穿著晚禮服去上學,白主任和你爸肯定饒不了我,然後就是我爸,丫頭啊!再等幾年吧,現在你這個小身子骨還撐不起來那種衣服的。」洪濤不懷好意的看了看金月的胸和屁股,還都沒發育呢。

    「那要幾歲才能穿呢?」金月沒太聽懂洪濤的意思,還在追問。

    「18歲吧,最小也得等18歲以後。」洪濤隨口說了一個數字。

    「還要等那麼多年啊,要13年呢,能不能有辦法讓時間過得快一點?」金月現在已經把洪濤視為全能的超人,幾乎她知道的、不知道的事情,這個鄰居家的小哥哥都知道,還能給自己做漂亮衣服,還能給自己做魚肉吃,還有糖,還能帶自己去老大老大的商場裡玩,裡面好多好多人,還有好多好多布娃娃……

    「你還真把我問住了,這個問題我一點辦法也沒有,慢慢熬吧!」洪濤伸出胳膊和手看了看,雖然比上輩子這時候已經粗壯了一些,但還是孩子啊。

    從這一天開始,每天吃過了晚飯,地壇門口就會升起兩隻奇怪的沙燕來,到不是形狀奇怪,而是上面畫的圖案奇怪,不是傳統的燕子,而是兩個大美人,而且還穿著光膀子的衣服。

    這兩個大美人不光引來其他放風箏人的注意,還讓很多飯後帶著一家子出來遛彎的居民忍不住仰頭觀望。男同胞們一律想多看兩眼,女同胞們一邊捂著自己孩子的眼,一邊狠狠啐上一口,開始咒罵這兩個放風箏的人不是變態就是不正經。沒過幾天,這個事情就傳開了,每到放風箏的時間,地壇門口的人明顯增多,最終把派出所的警察都給招來了,風箏沒收,帶著洪濤和金月回家找家長。

    當洪濤在一張白紙上再次畫出一個8頭體躶體大美人之後,兩位警察同志終於相信了這個風箏是他畫出來的,不是那個家長畫的。最終風箏還是還給了洪濤和金月,不過警察同志建議兩個孩子的家長,別再讓孩子拿著這種傷風敗俗的風箏去公共場所放了。

    洪濤的父親現在都被兒子折磨得沒脾氣了,兒子現在是不整天惹事了,可是他也沒閒著,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給你惹個大事,像今天警察都已經上門了,也就是看洪濤和金月年紀小,這要是十多歲的孩子,一准就直接拉到派出所去了,今天晚上還能不能回來還得兩說著。

    除了這個之外,洪濤又收了一個徒弟,不是別人,居然是他的小姨。當然了,小姨不是來和自己這個外甥學文化的,人家都已經上高中了,雖然學習成績不太好,那也犯不著讓自己上托兒所年紀的外甥來給自己補習功課,這要傳出去,還活不活了!

    小姨來主要是來和洪濤學裁剪的,女孩子都愛美,當小姨看到洪濤給小舅改的那條軍綠褲子之後,忍了好幾天,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偷偷找了自己的弟弟,讓他去問洪濤,能不能教給自己裁剪這門手藝。

    要說小姨還真聰明,金月的姐姐金星知道洪濤會裁剪比小姨知道的還早,但是她也只是偷偷讓洪濤給她改了一條褲子,還不敢老穿,總是在郭阿姨出車之後不在家那幾天穿,金月的媽媽是鐵路上的列車員,隔三差五就要跟著火車去外地,好幾天不回來。而金叔叔作為一個父親,能管自己的小女兒金月,卻已經管不了自己大女兒金星了,畢竟女孩子大了,父親很多事情就沒法過問了。

    對於小姨這個要求,洪濤是舉雙手贊成,後世裡小姨高中畢業之後沒考上大學,能畢業都要感謝當時的學校政策,基本能混到高三不被開除的,都讓畢業。她在家一直待業,後來才託了洪濤大姨夫的關係,又是請客又是送禮的,進入了房管局當臨時工,好幾年之後才轉正,刷油漆刷出了鼻炎和氣管炎。

    如果小姨能學會這門手藝,洪濤就能讓小姨不再去受那個罪裡,再過2年小姨高中畢業,估計國家的政策也允許有個體戶了,他就讓小姨去開一個小裁縫店,憑藉洪濤對未來服裝的流行趨勢的把握,不敢說能怎麼大富大貴吧,至少能是第一批萬元戶,至於以後怎麼樣,洪濤哪兒知道啊,他連自己該怎麼發展都沒想好呢。

    現在別看洪濤小,整天的日程安排還非常緊湊了,上午就別說了,都在學校,白主任那張桌子又成了他和金月的複習課桌了,吃完中午飯,照例會睡一會兒午覺,1點多的時候就推著小車,帶著金月出去轉悠了,現在他已經兼任3家的生活物資採購重任,金月他爸爸也把家裡的各種本、卷、票全交給了洪濤,他家更需要一個人來幫忙,郭阿姨老不在家,金叔叔才是又當爹又當媽了,於情於理都得幫一幫。

    一般到了下午3點多,洪濤才帶著金月推著小車回來,然後開始複習上午講過的課,主要是洪濤給金月講,他自己用不著複習。一直到4點多,小姨就放學了,然後洪濤就得一邊幫金月背書、批改作業,一邊從最簡單的倒鉤針、搭黃瓜架開始教小姨進行手工縫紉。再用廢報紙粘在一起,教小姨如何從最簡單的制服短褲開始進行畫圖、排版、裁剪。

    裁縫這門手藝吧,要說難真的很難,學一輩子都不敢說做出來的衣服件件合身。要說容易,那就真的很容易,稍微認真點的人,2個月就能學會制服褲子和襯衫的裁剪製作全過程。這裡面有一個重要的門檻,就死要看你打算滿足什麼樣的要求。

    比如說純手做西服吧,這就是一門手藝,洪濤上輩子只學了一半,就退學了,光是西服胸前的兩片內襯,就要用好幾種針法來手工縫製,縫完了之後,這兩片內襯會自然彎曲成一個弧度,和人體的胸部相吻合,這樣的西服穿起來才不會變形而且有形。
Babcorn 發表於 2015-8-6 14:15
第三十五章 大院游泳館

    就光是這兩片內襯的學問,可能學好幾年都學不會,每個人的身體結構不一樣,男士西服和女式西服的內襯弧度也不一樣,什麼樣的體型用什麼樣的弧度,這就要靠多年的經驗了。為什麼手工訂做的西服那麼貴,至少得讓你去量3遍尺寸,這就是裁縫師傅在給你找弧度呢,不光胸部有弧度,還就肩膀、領口、肘部都需要帶弧度的內襯。

    至於那些流水線下來的西服,都是用化學纖維和無紡布沾出來的內襯,那玩意怕熱、怕壓、怕化學洗滌劑,穿幾次就變形了。不像裁縫們手工用好幾層麻布縫製出來的內襯,由於有納鞋底子一樣細密的針腳,不管你是有水、還是高溫或者長期壓著,只要用蒸汽烙鐵一熨燙,立馬恢復原樣。當然了,熨燙也是一門技術,洪濤也只學了一小半。

    像西裝、旗袍這些高級玩意洪濤玩不了,但是像普通褲子、上衣這些東西,還是可以湊合的,至少蒙一蒙這個時代的人是毫無問題的,尤其是褲子,那是最好做的一種衣服了,屬於服裝裁剪的入門級功課。只要把襠部、腰部、褲兜這幾個關鍵部位弄熟悉了,縫紉手法熟練一些,連接時別吃布別跳線,就能做出來一條好褲子。

    不過做褲子別看簡單,想要做精了也不容易,同樣一塊布料,老裁縫做完一條褲子,可能還能剩下來一尺布,新裁縫做完剛剛好,趕上一個棒槌就會裁不出來一條完整的褲子,尤其是趕上那些比較肥胖的人,這就牽扯到排版的問題了,這東西沒法手把手的教,只能靠你平時多琢磨,孰能生巧,經驗多了自然就會了。

    小姨是個很仔細的人,雖然學習不太好,但是認真,還刻苦,沒事就自己拿著四處找啦的小布頭在縫紉機上練習縫紉技術,縫好了再給拆開,然後再重新縫上,直到自己和洪濤滿意為止。這裡還得特別感謝小舅舅一番,小姨和洪濤縫衣服所使用的各種尼龍線,都是他和他那幫同學從童裝廠裡偷出來的,要不光是這些線,就得花不少錢。

    除了洪濤之外,其實姥姥本人就是一個很不錯的裁縫,一直到洪濤上小學,他的所有衣服,除了白汗衫是買的之外,幾乎都是姥姥給他做的。這時候的家庭婦女幾乎都會簡單的裁剪,還得會織毛衣,更厲害的還會鉤針,要不這一大家子好幾口人,全靠買衣服過日子,估計那點工資全換成衣服也不夠一家人穿的。

    而且這時候也沒那麼多衣服可以買,尤其是小孩衣服,一般都是家裡給做,或者直接拿哥哥姐姐的舊衣服改,洪濤那條棉褲不就是用小姨的舊棉褲改的,那即是姥姥的手筆。

    不過像姥姥她們這些家庭婦女的手藝都比較粗糙,只求能穿和結實,不太講究樣子,她們也不去琢磨那個樣子,這才會讓洪濤這個本來就是二把刀的裁縫顯露了出來。因為時代的原因,人們的生活水平正在慢慢提高,已經不滿足於結實這個功能了,開始追求衣服的美觀、挺括、貼身和個性了。洪濤要技術沒技術,要經驗沒經驗,但是他有一樣東西所有裁縫都不具備,那就是超前了幾十年的眼光,他大概知道那個時候應該流行什麼,就這一點,就足以讓他走在所有裁縫的前面。

    但是洪濤自己可沒打算去當裁縫,這個活兒太辛苦了,他上輩子都已經忙碌了半輩子,這輩子不打算再這麼去和錢較勁了。至於自己到底該幹什麼,他還真沒想好,只是有了一個大概的方向。

    按照他這輩子的理想,他想做一個既不用吃苦,又不用受累,還不能受窮的社會蛀蟲。最理想的辦法是去中大獎,可惜他記不清上輩子哪怕一張彩票的中獎號碼了。至於如何實現他這個理想,他還在琢磨,現在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好在他能走的步數還很多,可以盡情的慢慢走、慢慢看、慢慢想。

    放不了風箏也沒關係,洪濤還是有的玩,而且不能和其他小孩一樣玩那些太小孩的玩意,那樣就顯不出自己的優勢來了。他得玩點高大上的東西,至少在這個年代是高大上。玩什麼呢?去游泳!不是去河裡湖泊裡游野泳,那玩意就算洪濤父親同意,金月的父親也不會同意的,那不是找死嘛!這時候的家長除非親自帶著,否則是不讓孩子靠近水邊的,回家拿指甲往你胳膊上一劃,出現白道子就會挨揍的,洪濤選擇的是去正規游泳池裡去游泳。

    這時候有正規游泳池嗎?那必須有,任何時候都是有特權階級的,大清朝那麼落後,皇宮裡還有鐵路和電話呢,所以在北京這個高官雲集的地方,游泳池還是有的,游泳館都有,只是普通人進不去或者根本不知道而已。

    按照洪濤的記憶,北京應該至少有三個正規對外開放的游泳池,一個就是陶然亭公園裡的游泳池,還有一個在龍潭湖,還有一個在廣安門外的青年湖,這個青年湖不是安定門外那個。洪濤最熟悉的就是陶然亭游泳池,上學的時候他還考過那裡的深水合格證,褲衩上掛上一個布條,就可以去深水區裡游泳了。

    但是陶然亭離自己家有點遠,需要步行到北新橋南邊去坐106路無軌電車,然後從北城跨越整個城區,跑到南城邊上。而且那個游泳池沒有大人帶著,是不讓洪濤這麼小的小孩進的,即使你說自己會游泳也沒用,沒人信你,也沒人和你費這個功夫。

    除了這些露天游泳池之外,洪濤還知道幾個部隊大院裡的游泳池,不過那些都是內部的游泳池,一般不對外開放。但是洪濤有辦法,金月他爸爸不就是復員的軍官嗎,一起當過兵的戰友總不會都不再北京吧,只要找到一個,這個關係網就能繼續織下去。

    金叔叔確實有這個本事,而且他的膽子比一般父母要大,並不太在意小孩去游泳有沒有危險,更看重這項運動對孩子的鍛鍊功能。在他的努力下,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游泳池,離家也不遠,就在小街路口北邊,這裡有個七機部的研究所,還有一個七機部的大院,裡面有個游泳館,他的戰友復員轉業之後就分到這個研究所的保衛科,答應可以讓洪濤和金月沒事去大院的游泳館裡游泳。

    七機部的全稱叫中華人名共和國第七機械工業部,就是後來的航天部,再後來又分成了航天科技集團和航天機電集團。

    大院這個詞兒,在北京也代表了一種特殊的文化。這個大院指的並不是居民大院,而是各大部委、軍隊的宿舍區,就像這個七機部的大院一樣,當時在北京還有很多其它的大院,光七機部的就不止一個,另外還有從一機部到八機部這些單位,還有總參謀部、總後勤部、總政治部、海軍、空軍、陸軍等等一大堆軍隊駐地,它們在北京都有自己的宿舍區,也就是大院。

    大院裡的孩子和北京城裡的老百姓雖然可能只隔著一道牆,但是恍如生活在兩個世界,由於大院裡就像一個城中城,從商店到學校應有盡有,所以大院和外界處於半隔絕狀態,只有很少的接觸。

    總體上說,大院裡的孩子要比普通百姓的孩子生活水平高一點,接觸的新事物也多一些,但是他們很長一段時間沒不能融入這座城市,和普通的北京孩子總是隔著一層什麼東西,雙方也就不怎麼對付。一般大院裡的孩子不會去胡同裡玩,胡同裡的孩子也不會去大院裡逛,大家在公共場所遇上之後,劍拔弩張的時候多,和顏悅色的時候少,就像一對天生的冤家對頭。

    洪濤的上輩子沒怎麼接觸過大院裡的孩子,打架倒是遇到過幾次,全是敵對關係,更不可能去深入瞭解。他倒是看過一些文學作品或者電影電視裡介紹的北京大院生活,稍微有點感覺,但印象不深。對於去大院的游泳館裡游泳,他並沒感覺有什麼不妥,而且自己這個年齡應該也不會引起什麼衝突,就算是相互敵視,也要等年紀大一大,稍微懂點事的時候才會有,上托兒所的小孩衝突個屁啊,你和他說大院、胡同,他都不明白怎麼回事兒。

    第一次去這個游泳館,是金月的爸爸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去的,一方面是帶孩子去游泳,另一方面也去見見原來的老戰友。這個游泳館很小,外面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廠房,屋頂就是用鐵架子搭起來的,唯一的作用就是擋風避雨。游泳池也很舊,有些地方的瓷磚都脫落了,而且還不是標準的50米或者25米長度,只有不到20米長,也不知道當初是誰設計的。

    金叔叔的那個老戰友和他年紀差不多,身上已經看不到軍人的樣子,穿著一件的確良短袖白襯衣和一條綠軍褲,小分頭梳的鋥光瓦亮,一看就是個幹部。人家確實也是干部,是這個研究所保衛科的科長,姓王,洪濤和金月就叫他王叔叔。金月的爸爸根本沒游泳,他和那個王科長把兩個孩子帶到游泳館之後,就在外面蹲著抽菸聊天,讓孩子們自己玩。
Babcorn 發表於 2015-8-6 14:16
第三十六章 忍無可忍

     雖然是夏天,又是剛剛吃完晚飯的當口,但是游泳池裡的人並不多,小孩更少,也不知道他們都跑那裡玩去了。 人少更好,洪濤對後世裡那種煮餃子一樣的游泳館是深惡痛絕了,在那裡裡面根本就不是游泳,是泡澡呢。

    「下來啊!水不深,你看,就到我小肚子!」洪濤這是睜著眼說瞎話,為了騙不會游泳的金月下水,他使勁踩水,讓身體浮了上來。

    「我……我怕辮子弄濕了……」金月和洪濤混了這幾個月,也學了一身毛病,害怕不說害怕,非說怕辮子被弄濕。

    「回去我再給你編,這會多編兩根,湊10根!」洪濤堵住了一個藉口。

    「那我的……新衣服濕了呢……」金月又找出一個藉口來,指了指她身上穿的游泳衣。

    「那不就是游泳衣嘛!濕了才好看呢,我在下面接著你,扶著那個梯子下來,濤哥教你游泳!」洪濤看著金月身上穿得游泳衣就想樂,這也是他的傑作,用3塊大毛巾給金月縫了一身比基尼泳衣,也就是金月是個小孩無所謂,要不給誰誰也不可能穿。

    洪濤也給自己做了一條游泳褲,就是用一條舊短褲改的,除了在腰上加了一根繩子之外,還在兩個褲腳的地方穿上了鬆緊帶,這樣就可以避免走光了。其實像他這個歲數的孩子,光屁股下去游也沒人管,去公共澡堂裡洗澡,都可以讓媽媽帶著去女澡堂裡。

    「那你背著我……」金月咬著嘴唇琢磨了琢磨,還想找不出藉口來了,只好磨磨蹭蹭的扶著梯子走到水面上,腳剛進水,又縮了回去。

    「在水裡不能背著,這是規定,你看那邊那個叔叔,他是警察,專門抓小孩的,誰背著就抓誰。一會兒回家我背著你啊,乖,拉著我的手……哎……再往下一步……」洪濤指了指泳池對面一個穿著綠背心的小夥子嚇唬金月,然後連哄帶騙的把金月騙到了水裡。

    「你又騙我!!!我要上去!!!」金月進了水才發現,她的腳根本夠不到水池的底兒,馬上就知道上了當,她現在已經被洪濤騙習慣了,腦子的反應能力也越來越快。

    「這邊稍微深一點,那邊淺,我拉著你,咱們一起游過去,水裡沒什麼可怕的……」洪濤才不會放金月上去,好不容易騙下來的,學不會游泳就別想上去了!

    金月倒是挺聽話,她拉著洪濤的手,讓洪濤帶著她往淺水區游,還按照洪濤教的辦法,閉緊嘴憋著氣,想呼吸的時候抬頭,雖然不算是一學就會,但至少是沒太牴觸,也沒折騰哭鬧。對於一個剛4、5歲,第一次下水的女孩子來講,就已經算很不錯的表現了。

    游泳這個玩意吧,其實不用人教,只要有人在一邊看著,別把人淹死,然後一腳揣下水去,最好是腳不能沾底的深水,你就看著他或者她在那裡撲騰吧,一會兒就能浮起來,半個小時就會游了,再笨的人1個小時也能會,前提是別心疼。

    洪濤可不敢這樣教金月游泳,到不是他心疼她,而是沒必要。就是一個玩而已,會不會又能怎麼樣,只要不怕水了,多來幾次,早晚就會學會的。

    在淺水區拉著金月撲騰了一會兒,等她玩累了,讓她上岸上坐著,洪濤這才開始自己游了起來,還讓金月給他數著,看看到底能游多少個來回。

    這時從游泳館門口,又進來4個小男孩,年紀都在8、9歲的樣子,都穿著白背心綠褲衩,說說笑笑打打鬧鬧的跑到了游泳池邊上,然後把背心一脫,就準備往水裡跳。

    「老三!你看那個小女孩是誰家的?」這時那個最瘦最矮的孩子突然看到了坐在游泳池邊,穿著一身怪衣服的金月,馬上拉住了其中一個同伴,小聲問道。

    「不認識……她還燙著頭……不是我們院子裡的吧?老五,你認識嗎?」那個叫老三的孩子個頭最高,臉方方的,看了金月一會兒,又去問另一個小孩。

    「沒見過,應該不是我們院子裡的,要不咱們去逗逗她?」那個叫老五的孩子白白淨淨的,還留著已經蓋住了額頭的長發,就是眼珠子太靈活了,老是閃來閃去的。

    「走……我們去她那裡下水,濺她一身,你看她穿的是什麼衣服啊?怎麼還是兩節的?」老三積極的相應了老五的號召,並且提出一個切實可行的方案來。

    「我在電影裡看過,這是外國女人才穿的游泳衣,她是個走資派!走,我們去批鬥走資派去!」老五看來接觸的事物比較多,居然還知道這種泳衣的來歷,不過他給金月扣的這頂帽子,稍微有點大了。

    4個小男孩鬼鬼祟祟的走到了金月的後邊,然後由那個老三帶頭,一個接一個的跳到了金月面前的水裡,濺起來的水花弄了金月一身,也嚇了小女孩一跳。

    「小濤哥……小濤哥……他們弄我一身水……」金月從岸邊站了起來,向還在水裡游泳的洪濤求救。

    「上這邊來,別理他們!」洪濤聽見金月的叫聲,回頭看了看,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這裡不是自己的地盤,小舅舅來了也不好使,還是躲著吧。

    息事寧人有時候會適得其反,金月雖然撅著嘴躲到了深水區這邊,但是那4個小子並沒打算見好就收,見金月躲開了他們的騷擾,總不能追著一個小女孩太過分,畢竟游泳館裡還有很多大人在,於是他們又把目標轉向了洪濤。

    「嘿,小孩,你是那兒的?誰帶你來的?」那個最先說話的瘦子攔住了洪濤的去路,還用水撩了一下洪濤的頭,很囂張的問道。

    「保衛科科長,姓王。」洪濤說完之後打算繞開他,但是又一個方臉的孩子擋住了自己的去路,旁邊還有兩個小孩也圍了過來。

    「你不是我們院子裡的,幹嘛跑我們這裡來游泳!」那個瘦子比較欠,一看自己人多,對方年紀也小,膽氣立馬壯了起來,再次把水撩在洪濤臉上。

    「……」洪濤看了看情況,一句話也沒說,扭頭就用最快的速度往岸邊游,不管對方到底想幹嘛,自己就一個人,絕不能在水裡被他們圍住,那樣一點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了。

    打架這個運動還是很有技巧性的,尤其是處於弱勢的時候,你必須想好是跑還是打,不能猶豫。而且千萬別站在牆角或者牆根裡,必須讓身體隨時可以移動,如果站著不動,那你就等著拳拳到肉,一旦被打倒,後面有牆頂著你,對方腳踢過來,百分百的力量全都被你身體或者臉接受了,容易受傷。

    洪濤肯定不能跑,這到不是為了面子,如果是他一個人,他早就撒腿跑了,但是金月還在,總不能扔下她自己跑吧,所以硬著頭皮也得頂住,最好能拖到金叔叔他們回來。

    「小月,去找你爸爸去……」洪濤爬上岸之後,背對著還在水裡的那幾個小孩,對金月悄悄說。

    「你跟我一起去吧……」金月也看著水裡那幾個明顯是在追趕洪濤的小孩,也知道情況不對了。

    「快去,別哭,快跑!」洪濤使勁瞪了瞪自己的眼睛,儘量拿出威嚴的一面,終於算是起效果了,金月站起來一溜小跑就奔門去了。

    「那個小女孩去叫人了,我去追她,你們揍他!讓他叫人!」小瘦子第一個爬上了岸邊,看到金月跑向了門口,他努力往上爬著,想去追小女孩。

    「去你媽的吧!」洪濤快走了幾步,帶著助跑的力量,照著剛把上身爬上池岸的那個小瘦子的臉就是一腳。

    「啊!!!噗通……」小瘦子直接被洪濤這一腳給踹了下去,帶著一聲短促的慘叫,一頭摔進了泳池。

    「老三!揍他,別讓他跑嘍!」這時另一個小孩已經從扶梯下爬了上來,切斷了洪濤的退路,另兩個孩子一個返回水中去救自己的同伴,一個也從另一邊爬了上來,給洪濤來了一個前後夾擊。

    「啊!……」洪濤一點沒遲疑,照著那個最壯的孩子衝了過去,嘴裡還大喊著,一方面是威懾對手,另一方面是提醒泳池裡的大人,這邊打架了!

    洪濤之所以選那個最壯、最有威脅的孩子沖,這也是打架的經驗,你把最壯的孩子纏住,身上挨得拳頭就不是最重的了,如果你把最壯的放開,那他就可以毫無牽掛的揍你。

    「啊!……哎呦……啪嚓……嗷!!!」最壯的那個叫老三的孩子沒想到洪濤這麼生猛,上來就衝自己來了,由於他剛剛上岸,腳下都是水,游泳池邊的地上也沒有什麼防滑措施,只是地面比較粗糙而已。洪濤往上一沖,老三心裡也有點怵,腳下一退,下盤就有點不穩,被洪濤再這麼一撞,兩個人直接就倒在地上了,但是那聲慘叫卻是老三發出來的,他的小jj上著著實實的挨了洪濤一拳,疼得再也顧不上和洪濤拉扯,身體都攢成了一團。
Babcorn 發表於 2015-8-6 14:17
第三十七章 打架的技術

   「哎呦。 ……」不過洪濤也不太好受,自己的膝蓋蹭在地面上,火辣辣的疼,身體才剛剛爬起來,另外那個白白淨淨長頭髮的孩子就撲了過來,又把他按在地上,騎到了他的身上,使勁把他的腦袋往地上按。

    洪濤不管發育得如何快,也只是和同齡人比而已,這幾個孩子看上去就比他大好幾歲,身高、體重、力量都不是一個級別的,被這個白淨的孩子騎在身上之後,洪濤就是去了翻身的機會。好在這個孩子並不會打架,只知道死死按住洪濤,並沒有對洪濤最脆弱的臉部進行有效的攻擊。

    久經沙場的洪濤那兒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雖然身體不能動,腦袋和右胳膊也被死死按住,但是他的左胳膊還是自由的。於是洪濤找準那個小白臉腦袋的方向,攥緊了拳頭,從下向上就是一個衝天炮。

    「啊……啊……啊……」一聲慘叫響徹了整個游泳館,甚至還出現了回聲,壓在洪濤身上的那個小白臉雙手捂著自己的臉,就倒向了一邊。

    「別打了!別打了!……」洪濤剛把壓在身上那個小白臉推開,還沒爬起來,只覺得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胳膊,然後整個人就被從地上提了起來。

    幾個聞訊趕過來的大人迅速制止了這場小規模鬥毆,洪濤被拉到了一邊,地上躺著的那個大個子和小白臉也被扶了起來,還有人在岸邊把水裡那個小瘦子也拉了上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這時金叔叔和那個王科長也跑了進來,看到岸邊一片亂糟糟,有兩個孩子臉上還都出了血,立馬慌了神。金叔叔分開人群,一把從一個人手裡把洪濤拉了過來,大聲問著。

    「他們4個人追著打我,還把我摔在地上,您看,我腿都破了!」洪濤把腿伸了出來,讓金叔叔看膝蓋上擦破的地方。

    「不對,是他先動手打猴子的,都把猴子的鼻子踢破了。」那個唯一沒進入戰團的小孩開始分辨,指責是洪濤先動的手。

    「廢話,你們4個人要追我,難道我得背著手等著你們來打我?在水裡是誰用水撩我的?是誰喊要去抓那個小女孩不讓她出去喊大人的?你們幹嘛怕她喊大人來?心裡沒鬼用的著怕大人嗎?這麼點小孩你就不學好,學會調戲女孩子了,你那個學校的?明天我就上你們學校去,問問你們老師是不是這樣教學生的!」洪濤現在最不怕的就是文鬥,千萬別武鬥,論起耍嘴皮子來,沒理他也能攪出理來,更別說現在讓他佔著理了。

    「爸爸,他們用水潑我,還在水裡追小濤哥,他們都是壞孩子!」金月這句話插得非常有水平,再加上她眼淚汪汪的表情,馬上為洪濤增加了不少同情分。

    「金營長,抱歉啊,嚇著你們家女兒了,這些孩子也忒不讓我省心了,今天晚上有電影,我以為他們都去看電影了,就離開這麼一會兒,誰知道就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先去看看他們的傷勢,您先帶著孩子們回去吧,有什麼事情改天再說。」那個王科長大概聽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小孩子打架他也沒往心裡去,打算就這麼不了了之。

    「小三……小三……小五……小五……這是誰把我們家孩子打成這樣啦,是誰幹的!」就在這時,從外面又跑進來一個中年婦女,看到地上躺著的大個和旁邊一臉血的小白臉,連傷情都沒問,叉著腰就喊了起來,吐沫星子橫飛。

    「呦,孫大姐啊,沒什麼事情,小孩子打架,您還是先看看孩子的傷吧,要不先送醫務室吧。」王科長走了上去,打算安撫一下這位母親。

    「王科長,你看看我們家孩子,都被打成這樣了,你怎麼不管啊!誰打的,把他抓起來送你們保衛科啊!再不成送保衛處!人呢?他人呢?」那位中年婦女看到王科長之後,聲音又提高了八度,噴得王科長直往後躲。

    「媽,就是他打的我,還有我哥!」坐在地上捏著鼻子的小白臉用手扯了扯中年婦女的褲腿,指著洪濤向自己母親告狀。

    「誰!?」中年婦女順著兒子手指的方向看了洪濤一眼,以為自己看錯了,在她腦海裡,能把自己兩個兒子打成這樣的,一定是大孩子,眼前這個孩子從個頭和面相上看就知道歲數還小。

    「就是他,他先踢了猴子一腳,然後把我哥打倒了,還把我鼻子打破了。」小白臉捂著自己的鼻子,悶聲悶氣的數落著洪濤的罪狀。

    「你個小兔崽子,你是那家的!幹嘛打我兒子,你父母呢?」中年婦女確定了這個小孩就是凶手之後,兩步就走到了洪濤面前,居高臨下的衝著洪濤大吼,看那個樣子就像要把洪濤吃了一樣。

    「我說這位阿姨,我現在知道你們家兒子為什麼敢在公共場所耍流氓了,原來根子在你這裡啊,看您說的這個話,張嘴就罵人,還是當著這麼多小孩的面,你這樣能教育出來好孩子嗎?他們都是隨了你了!」洪濤站在中年婦女面前紋絲沒動,只抬起一隻小手,作勢在臉前面擋著噴過來的吐沫星子,然後用還沒變聲的嗓音,慢條斯理的回答著她。

    「你……你說誰耍流氓!你說誰耍流氓!你把我們家孩子打成這樣,你還有理啦?王科長,你來評評這個理,這個孩子是誰家的?他的家長呢!」中年婦女沒想到洪濤是這個反應,一時讓洪濤給說愣了,看到周圍圍觀的人都在偷偷樂,馬上轉變了策略,不打算再和這個小孩鬥嘴了,她知道她佔不到便宜。

    「我就是他的家長,您有什麼事情可以和我說,事情的經過我沒有看到,不過剛才您還沒來的時候,這幾個孩子已經大概說清楚了。您家的這兩個兒子,還有另外那兩個孩子,先是用水潑我的女兒,然後又要在水裡去追我這個侄子,阻止他們去叫大人來,最終我這個侄子為了保護他的妹妹,才和他們打了起來,至於受傷的問題,我侄子的腿也被打破了。這位大姐,我看咱們這樣吧,自己的孩子自己帶回家裡去教育,好不好?」金叔叔這時站了出來,繃著一張臉,和那位中年婦女交涉了起來。

    「這是你說的,誰看到了?誰看到了?我還說是你們家孩子先打的我兒子呢,想這樣就算了,沒門!」中年婦女一點沒有商量的意思,瞪著眼看了周圍那些人一圈,看到沒人站出來說話,氣勢就又上來了,轉而開始向金叔叔噴射毒液。

    「這位阿姨,您還好意思說我打他們,你問問你兒子幾歲了,你在問問我幾歲了,我還不到5歲,連小學都沒上呢,如果你兒子這麼廢物,連一個5歲小孩都打不過,那這樣的兒子還養著有什麼用。再說了,您那隻眼睛看到我打他們了,他們那是因為地滑摔的,如果您不信,那咱們就去派出所,讓他們調查調查,到底是誰的問題,不過您兒子在公共場合耍流氓這個事情,咱們也得當著派出所的人一起說道說道,看看到底是誰的錯。」洪濤怕金叔叔吵不過這種標準的潑婦,趕緊又站出來發言。

    「派出所就派出所,我還怕你了,走!去派出所說理去,我們家孩子不能就這樣白被你們打了,王科長,你也一起去!」這個潑婦還真是硬氣,一點虧都不肯吃,一把抓住金叔叔的胳膊就不撒手了。

    最終事情還是鬧到了派出所,不是王科長不想管,他這個保衛科只能處理研究所和大院裡的事情,牽扯到外面的人,他就無權處理了,只能去派出所。

    其實這種事兒去哪兒都一樣,只要洪濤把自己的年紀一說,再加上金月這個年紀,只要是腦子正常的人,全都不會認為一個5歲的小孩能把3個8、9歲的孩子打成這樣。而且洪濤還一口咬定,自己從來沒打過他們,他們的傷都是由於地上有水比較滑自己摔的,不光他們摔傷了,自己也同樣摔傷了,腿上正流血呢。

    至於為什麼那3個孩子摔得那麼重,自己摔得比較輕,洪濤沒去分析原因,派出所的警察也沒問,這就是運氣問題了,誰摔跟頭的時候還能控制自己摔那個部位,活該倒霉唄。

    雖然那個中年婦女剛到派出所的時候是又哭又鬧,撒潑打滾要上吊,但是派出所的警察可不怕這個,任她那地上叫喊,挨個問完幾個孩子之後,最終做出了決定,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並且對那4個小子提出了嚴厲的批評,主要是針對在公共場合騷擾金月的問題。

    「王叔叔,給您添麻煩了,那個女人不會再去找您鬧吧?」從派出所出來,洪濤衝著那個王科長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5-8-6 14:18
第三十八章 老琉璃

    「呵呵呵,這孩子還挺懂事,老金啊,今天這個事情對不住啦,這個女人是總務科長的愛人,在大院裡也是出了名的不講理,你們就多擔待擔待,趕明啊,再來游泳的時候我帶著你們去,就在邊上看著,他那幾個小子還敢來找麻煩!」王科長笑得很不自然,看來他也不是一點麻煩都沒有,畢竟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同事,不過嘴上說的還是很客氣的。

    「唉,我也不多說了,哪天有時間,去我家裡待會,叫上小周,一起喝點,我先走啦!」金叔叔也是很無奈,本來是個好事,結果鬧成了這樣。

    離開派出所之後,金叔叔帶著金月和洪濤三個人,步行回到了家裡,然後又把這件事兒和洪濤的父親簡單的叨嘮了叨嘮,洪濤又挨到了父親的一頓批評,反正沒錯也是錯了。洪濤倒不在意挨不挨批評,他可惜的是這麼一個離家近的游泳館以後是沒法去了,雖然那個王科長說得挺好聽,但是經過這麼一檔子事情,你還怎麼好意思再去麻煩人家呢。

    游泳是游不成了,大夏天的屋子裡也沒空調,電扇都沒有,洪濤能坐得住,但是金月坐不住,總喊著要出去玩,還得讓洪濤帶她一起去玩,可是玩什麼呢?

    「我帶你粘蜻蜓去吧,回來還可以喂雞,去不去?」洪濤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一個好玩的東西來,只能是重操舊業,找自己最熟悉的東西了。

    「好……可是我怕吊死鬼……」金月比較怕蟲子,女孩子一般都怕。

    「我我在呢,我一腳踩死它,不怕!」洪濤跺了一下腳,顯示了一下男子漢的威嚴,然後金月就咧開嘴笑了,不怕了。

    吊死鬼學名叫尺蠖,和吃貨一個音,是一種白綠色、筷子粗細、3釐米左右長短的肉蟲子,一般槐樹上最多。北京胡同裡一般就是3種樹,槐樹、柳樹和楊樹,那時候沒人給這些樹打藥,所以一到夏天,每種樹上都長蟲子。

    槐樹上有吊死鬼,柳樹上長硬殼蟲,楊樹上長洋剌子(毛毛蟲)。這些蟲子裡,洋剌子最討厭,大人小孩都是敬而遠之,碰到皮膚上又疼又癢癢。硬殼蟲一堆一堆的趴在樹幹上,看著就膈應,也沒人喜歡。但是吊死鬼就不一樣了,它們會從樹冠上吐著絲垂下來,晃晃悠悠的吊在半空中,人從樹下走過後者騎車路過的時候,很容易就掛到人身上了。

    這玩意不咬人,也不扎人,就是一弓一弓的在你身上爬,女孩子很害怕,但是男孩子一般不怕,他們經常會抓一隻吊死鬼,偷偷放到女孩子的鉛筆盒裡,等她發現的時候大喊一聲,以此為樂。洪濤也經常這樣幹,有時候覺得不過癮,還直接把吊死鬼塞到女孩的脖子裡,然後看著她們哇哇的哭。

    這樣做的後果要不就是讓老師抓住,樓道里罰站去,要不就是被人家家長抓住,罵一頓或者挨兩腳。可是過一會兒就忘了,改天該這麼幹還是這麼幹,小孩子嘛,都是記吃不記打的。

    粘蜻蜓,就是用一根長桿子,桿頭上抹上一點很粘的東西,然後慢慢伸到落在樹枝上休息的蜻蜓後面,往它翅膀上一碰,它就被粘住動不了了。這個很黏的東西一般都用膠皮來熬製,也有用白面糅製麵筋的,不過在城裡,膠皮比白面好找。不管是自行車內胎、橡皮筋、橡膠手套之類的,都可以熬製,洪濤用的東西更高級,是醫院裡輸液的那種橡膠管子,這玩意是天然橡膠做的,熬製之後效果更好。

    熬膠很簡單,找一個小鐵盒,把膠皮用剪子剪碎,然後放到火上烤就可以了,等膠皮都融化成濃稠的液態,再把小鐵盒放到水管子下面用涼水沖沖,這樣液態的橡膠會更加粘稠,抹在竿尖上不會往下流。

    洪濤的桿子就是他那根釣魚竿,不過這還不夠,因為只有3米長,夠不到更高的樹冠,而那些蜻蜓因為下面老有人來人往的,所以都落在很高的地方。這倒難不住洪濤,他跑到姥姥家的院子裡,找到一根搟麵杖粗的竹竿,然後把釣魚竿的尾部插進去,用繩子綁好,這就齊活了。

    粘蜻蜓的工具準備好,還不能馬上出動,因為外面的太陽很毒,洪濤曬黑了無所謂,金月不能曬黑,得保護!怎麼保護呢?洪濤有辦法,他給金月做了一頂大大的太陽帽,帽圈是家裡備著綁煙囪的細鐵絲,布料是小姨不知道給誰改裙子剪下來的花布,好像還是的確良的。

    這種帽子在上世紀80年代很流行,平時不戴的時候,可以把帽圈撾成一個8字,然後對折,整個帽子就只有腦袋大小了,放到書包或者兜裡一點不佔地方。用的時候一鬆手,帽子就自動彈開了,像個小雨傘大小,戴在頭上可以防曬。其實都是瞎扯,那時候的布料防紫外線的功能很弱,又沒有反光塗層,只能防曬,防不了紫外線。

    洪濤就是按照那種帽子做的,不過他沒有彈性很好鋼絲來當帽圈,所以他給金月做的這個太陽帽只能是一個形狀,不能變形。但是這樣金月也很滿意,她有一頂別人沒有的帽子,還是花布做的,這個歲數的小女孩只知道花布好看,其它審美觀點還沒形成呢。

    不光給金月打扮了打扮,洪濤自己也收拾了收拾,把原來的短袖白襯衫和制服短褲換掉,換上用父親舊工作服改的坎肩和短褲,這叫工作裝,粘蜻蜓不是什麼乾淨的遊戲,光是抱著那根破竹竿子,就能蹭一聲髒。

    兩個小孩舉著5、6米長的竹竿子,在胡同裡走走停停,一旦發現樹梢上有蜻蜓,就慢慢的竿尖子湊過去,以洪濤的技術,基本是十拿九穩。粘蜻蜓需要技術嗎?那是必須的,首先你得眼睛好,能在一大堆綠葉襯托下,找到蜻蜓,然後你還得動作正確,要讓竿尖從蜻蜓的身體側後方接近它,還得慢,因為蜻蜓是複眼,視角很廣,幾乎是360度,唯有身體側後方是視線的死角,而且它對活動的物體有視覺,對靜止或者很慢的物體反應不及時。

    粘下來的蜻蜓如果講究點的,會放一個鳥籠子裡,這得家裡大人喜歡養鳥才有,洪濤家裡沒人養鳥,也就沒這個籠子了。再次點就放在一個用窗紗做的籠子裡,洪濤沒來得及做,所以也沒有。他用的是最簡單的方式,就是把蜻蜓腦袋夾在自己手指縫裡,每個手指縫一般夾2只,到了初中的年紀,最多可以夾四隻。

    別小看用手指夾著蜻蜓腦袋,這也是一門技術,你不能太用力,太用力就把蜻蜓夾死了。你也不能太放鬆,太放鬆的話,蜻蜓會轉頭用牙齒咬你的手,別看蜻蜓小,牙可不小,咬人疼著呢。另外你的手不光是夾著蜻蜓,你還得拿著竹竿繼續粘呢,所以沒玩過這個的、不服氣的人可以去試試,看你能夾住幾隻。

    有玩過這個的朋友又說了,夾這麼多蜻蜓,它們身上的膠會不會粘在一起啊!確實會,粘下來的蜻蜓身上都帶著膠呢,不過這時就要看你熬膠的技術了,膠太稀了,就容易粘蜻蜓一身,順便也粘你一手,膠太稠了,粘度又不夠。所以膠要熬得不稀不稠,既不會粘得到處都是,又可以把蜻蜓粘住,而且拿下來之後,蜻蜓身上幾乎沒什麼膠的痕跡,這就和大廚掌握火候一樣,是個長期積累的經驗。

    金月只負責一手拿一隻蜻蜓,多了她拿不了,吃冰棍的時候還得騰出一隻手來,那隻蜻蜓就得靠洪濤用嘴叼著翅膀了。兩隻手都拿滿之後,就回姥姥家,然後把蜻蜓翅膀撕掉,扔在雞窩門口,2只大母雞一口一隻,瞬間全吃光。這時候的人沒油水,雞也跟著倒霉,能有幾隻蜻蜓吃,就算是過節改善伙食了。

    用同樣的辦法,還可以去粘嘰鳥,北京叫嘰鳥,學名叫知了,還分了好多不同的種類,有一種小個的,叫伏天,因為它總是在天氣最熱的時候叫喚,叫出來的聲音你仔細琢磨一下的話,很像是在喊:伏天兒……伏天兒……

    嘰鳥除了成蟲可以抓這玩之外,嘰鳥的蛹形態也可以玩,北京叫嘰鳥猴。它長得和成年嘰鳥不一樣,全身披著硬殼,和麻醬一個顏色,爪子上全是尖刺。每到夏天的晚上,它會從鬆軟的泥土裡鑽出來,然後爬到附近的大樹上,用它的爪子抓住樹皮,用一晚上的時間就會破殼而出,變成一隻長著翅膀的嘰鳥。

    這個玩意能吃,用油炸一炸很香,但是北京人很少去吃。即使當時大家肚子裡都沒什麼油水,但也沒有人想著去大批大批的抓嘰鳥猴吃。這個道理就和鯰魚一樣,人們講究一個面子,固守著一些摸不著看不到的東西,這就是城市的氣質,每座城市和每座城市的氣質都是不一樣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5-8-6 14:19
第三十九章 自行車

     如果是在胡同裡粘成年嘰鳥的話,洪濤這根桿子還是有點短,這時胡同裡的樹都很高,嘰鳥這個玩意哪兒高往哪兒爬,怎麼也得弄個8米以上的長桿子去粘,這可是一個力氣活兒,洪濤目前還舉不動那麼重的桿子。

    洪濤時常在想,如果去買一根15米的魚竿去粘嘰鳥這該多牛x啊!拿在手裡也就2斤多重,不用的時候還不用扛著,收縮起來也就一米多長,用的時候一節一節伸出去,保準在這一片是頭一號,10歲以下的小孩全得用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看著自己,巴不得過來摸一把。

    但也就是想一想,這時的魚竿還是奢侈品,就和在後世裡去買名牌高爾夫球杆一樣,一根8米長的魚竿快趕上一個月工資了,這得多燒包的人,才會用一個月工資給孩子買一根魚竿去粘蜻蜓、嘰鳥玩去啊。

    其實老年間的bj人不蜻蜓、蜻蜓的叫,他們給蜻蜓的不同種類分別起了不同的名字。比如比較常見的那種身體黃色的叫老琉璃,估計是因為它們身體的顏色和琉璃瓦一樣吧。

    除了普通的黃色蜻蜓之外,還有一種綠色或者藍色的蜻蜓,個頭更大、更漂亮,在bj把它們叫做老籽兒、老桿兒,老籽兒是母的,尾部有個圓形的東西,老桿兒是公的,體色非常鮮豔。這兩種玩意白天很少見,基本粘不到,天兒一擦黑,它們就飛出來,飛得非常快,很難抓。

    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限的,也不知道誰沒事閒的總結出來一個抓老籽兒的經驗,那就是找個有老籽兒的地方,弄一個拳頭大小的白紙團,用繩子拴住,拿在手裡掄成一個圈,越快越好,然後另一隻手拿著蜻蜓網準備著。這時的老籽兒會不顧一切的往你飛舞著的白紙球上撞,你看準機會用網兜頭一撈,就是一隻。

    蜻蜓網也是當時小孩自己做的,竹子當圈,用棉線在這個圈上像編漁網一樣,由外至內編成一張網,講究點的還會用不同顏色的線編出花紋來,一圈一圈的煞是好看。這玩意洪濤沒有,但是小舅舅有一把,是姥爺給他做的,手柄上還纏著銅絲。有時候吃過了晚飯,實在是閒的沒事兒了,洪濤就喊上金月,把小舅舅的蜻蜓網拿著,一路小跑跑到護城河邊上,這裡已經有不少大人孩子在輪著白紙球抓老籽兒。

    洪濤必然不能和這些俗人在一起搶地方,他必須玩出花樣來,也不辜負他穿越人士的身份。別人在河岸上抓,他直接找一塊比較淺的地方,趟著水下河,站到河中間去抓。這時的北護城河水最深的地方也就不到一米,有些地方堆滿了石頭,水也就到膝蓋。

    蜻蜓這種東西,來回飛是在抓蟲子吃,啥地方蟲子最多?不是岸邊,而是河水上面。當太還沒黑的時候,你低頭衝著天看一看,河面上的小飛蟲都成團,所以河面上的老籽兒也最多,都是貼著河面低飛。在這裡輪著白紙球效果最佳,而且你還不用拿著蜻蜓網來回扇呼,直接往水裡一扣就ok了,蜻蜓翅膀沾了水,一時半會就飛不起來了。

    不過這種方式不能持久,因為河面上不僅蜻蜓、老籽兒多,蚊子也多,站時間長了,誰也受不了,當時又沒有驅蚊劑什麼,頂多是噴點花露水或者抹點清涼油,基本不管用,站裡面一會兒,就給咬一身包。

    老籽兒抓住之後,就可以玩一玩了。比如說把它的尾巴上拴上一根棉線,然後綁上一根火柴。這個重量正好能讓它想飛又飛不高,飛一小會兒之後就得落地,然後它後面就會追著一群孩子,嗷嗷喊叫著滿胡同的跑,天不黑透了,都不帶回家的,家長拉都拉不回去。快樂這個玩意,原來就是這麼簡單,一直小蟲子,就能樂好幾個小時,大夏天跑得全身都是汗。

    洪濤很羨慕這些小孩簡單而又純粹的快樂,他也曾去追過、去跑過,快樂沒換來,換來一身汗,還得去廁所裡沖澡去,身上有汗他睡不著覺。試了幾次之後,他知道自己是找不回這種快樂了,自己的心靈已經被污染了,就像白紙上掉了一滴墨汁,不管你怎麼擦,也不可能完全擦掉,況且自己這張白紙上已經不是一滴墨,簡直都快成黑紙了,你得問還有幾個地方是白的。

    「小濤哥,賣冰棍的奶奶來了,咱們去幫她推車吧!」和一群小屁孩跑的滿臉通紅的金月玩累了,又和洪濤蹲在了一起,然後捅了捅洪濤的胳膊,又指了指遠處那個白色的冰棍車。她和洪濤待久了,說話也變得掛完抹角的,想吃冰棍不說想吃冰棍,非得說要幫老奶奶推車。

    「哎……你和我小舅就是兩隻螞蝗啊,早晚把我的血都吸乾嘍!」洪濤從兜裡摸出一個5分鋼鏰遞給金月,看著她甩動著一頭小辮子跑向冰棍車,愈發感覺到一種無力,光靠姥爺和父親給的那點散碎銀兩,自己恐怕已經支撐不到上小學了。

    「錢啊!你這殺人不見血的刀!」洪濤其實一直都沒忘了掙錢這個事情,可是穿越過來都快一年了,他也沒想出來一個能掙錢的方法,尤其是適合自己這個年齡的方法。

    原本他還指望著用那個土暖氣換點錢,結果讓大姨夫拿走發揚光大之後,除了隔三差五的往姥姥家和自己家裡送雞蛋、花生、水果之外,人家給錢父親也不要,更不可能直接給自己,這個機會等於是白費了。可是還有什麼東西是在這個時代能賺錢而又不會引人注目的呢?洪濤百思不得其解。

    「你去找你們同事借一借試試啊,你都還沒試呢,怎麼知道不成了!我天天上班擠公交車慢不說,還容易遲到,你倒是有車騎了,那我呢?」晚上回家的時候,洪濤剛走到屋門口,屋裡就傳出母親的聲音,洪濤站住腳步聽了聽,好像是母親要買自行車,但是工業卷不夠,讓父親去找同事借,結果可想而知啊,父親肯定是百般推脫不肯去唄。

    「別人家裡也困難,我怎麼好張這個嘴啊,要不以後我騎車送你吧,把你送到單位我再走。」父親果然是不肯去舍臉。

    「如果你上午沒課呢?你也送我?」母親提出一個很重要的問題,父親不是坐班制,有課才去上班,沒課就不用去。

    「……」父親不說話了,他經常看書看到凌晨,典型的夜貓子,讓他天天早起也不是不成,但是不到去晚了批鬥的份兒上,他很難做到。

    「媽,別逼我爸了,他臉皮薄,自行車的事情我給您想辦法吧,不過您得給我點錢……大概8、90塊錢吧,過幾天我給您弄一輛來。」洪濤聽著聽著突然心頭一動,開門走了進去。

    「……去沖澡去吧,省著點用水,咱們家這個月的水費又是全樓第一!」母親沒搭理洪濤,順手把毛巾扔給他。

    「您聽我說啊,我真的有地方給您弄自行車去,而且還是全新的,就是沒有整車的發票,不過所有的零件都有發票。」洪濤把毛巾放搭在自己肩上,很神秘的湊到父母跟前,小聲的說。

    「所有零件都有發票?什麼意思?」父親從洪濤的話裡聽出點眉目來。

    「嘿嘿嘿……我想出一個辦法來,爸,您去過前門的自行車商店嗎?」洪濤坐到了床上,不由自主的翹起了二郎腿。

    「去過啊,去買內胎,怎麼了?」父親還是沒明白洪濤要說什麼。

    「我問您啊,自行車商店裡賣的零件全不全?」

    「挺全的……」

    「買自行車零件要不要自行車票?」洪濤兩隻眼睛都快笑沒了。

    「你……你要買零件自己攢自行車!!!」父親終於聽明白了,他瞪著眼珠子看了母親一眼,然後兩個人一塊兒瞪著眼珠子看洪濤。

    「您別這個表情啊,我要是說自己攢火箭什麼的,肯定是吹牛呢,一個破自行車,又不是什麼高科技,有什麼不能自己攢的啊!您要是不相信,咱們可以試試,我用您的自行車當試驗品,咱爺倆把它都拆了,然後我給您攢上,您看成不成?」洪濤又開始誘惑父親。

    「你要是攢不上呢!」母親還是比較清醒的。

    「做事情就沒有百分百成功的,都是有風險的,我只能保證我能攢上,至於您信不信只有試過才知道。大不了咱們一家抱著零件再去自行車商店,花錢讓人家給攢上唄。」洪濤真的無法證明自己有這個能力,只能把希望寄託在父親身上。

    「那成,我豁出去了,等星期天的,咱爺倆試試!」父親讓洪濤說動心了,如果真能成功,他就不用去給母親借自行車票了,這個誘惑很大。

    「先等等,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沒工具咱怎麼試驗啊?」洪濤又提出一個嚴峻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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