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文明] 重裝突擊 作者：金屬裂紋 (已完成)

1431 血戰星雲（三）

   短暫的交鋒以三十八軍主力鑿穿光屏艦群結束，全程僅用二十二秒。

    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有一百七十餘艘光屏艦被傳送光炮擊穿了裝甲，其中有四十二艘補刀成功，另外還有二十八艘完好的光屏艦被動力衝擊艦偷襲得手，平均每秒擊毀敵艦三點一艘。

    這是一個無比輝煌的戰果，創造了整個珍族戰爭中的殲敵紀錄！

    不是人類艦隊全麵采用腦波控製係統作戰，隻怕戰士們的神經還沒反應過來，艦隊掠過了敵艦的位置，壓根兒就來不及展開進攻，艦隊就鑿穿了敵人的編隊。

    然而戰果輝煌的同失，損失同樣慘重。

    不計衝鋒途中的毀傷，三十八軍為此付出了十一艘戰艦沉沒，三艘戰艦重創、二十六艘戰艦不同程序受損的巨大代價。

    其中，十一艘沉沒的戰艦裏有六艘與敵艦在撞擊中同歸於盡，五艘被敵軍圍攻沉沒，三艘重創的戰艦全部是撞毀敵艦之後僥幸生還。

    新源號的裝甲都被擊穿了七處，損失了三十多個戰艦模塊；衛士號艦尾被擊穿，險些波及動力模塊；餘者艘艘帶傷，幾乎找不到輕微受損的戰艦。

    許多動力衝擊艦因為母艦沉沒而失去了控製，像無家可歸的孩子一樣孤孤單單地飄浮在戰場之上。

    將新源號、衛士號和所有輕傷不下火線的戰艦計算在內，仍然能夠作戰的艦船隻剩下三十四艘，戰損已然超過半數。

    盡管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戰果，可巨大的損失依然令劉成無法麵對這樣的現實，他的心在顫栗，在滴血。在撕裂。

    可是戰鬥還在繼續，不管他心裏有多麼慘痛，都不能表現在臉上，裝也必須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想到葉飛從前的戰績，劉成突然冒一個可怕的想法：難道葉飛是為了戰績而故意這樣做？

    葉飛是這場戰鬥的總指揮，隻要成功地保住了基地星。不管戰後如何評價這一仗，都少不了葉飛那一份金鑄銀打的功勳。而三十八軍不是葉飛的嫡係，就算損失了也不心疼！

    他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哪怕新源號一直處於艦隊的最前方，仍然無法抑製他心中野草般滋生的念頭。

    他恨不得一聲令下，將三十八軍重新拉回自己的指揮之下，可葉飛是總部指定的指揮官，如果他戰場奪權，不僅會造成多頭指揮混亂。更會擾亂己方的軍心士氣，哪怕因為指揮失誤導致的戰敗，也會被葉飛一股腦地推到他的頭上！

    衛士號一直緊隨新源號，如果說葉飛是此戰的首功，那麼衛士號肯定是一人之下，思前想後，劉成最終將奪權的想法死死地壓在心底，不露半點端倪。

    為了防止被敵人的光屏囚籠罩住。新源號帶著三十多艘戰艦遠遠地飛了一個大圈才調轉方向，重新將戰艦對準敵軍。

    劉成心裏咯噔一下。難道還要再來一次？他馬上聯係葉飛，而且故意使用公共頻道：“葉司令，咱們隻剩下這麼幾艘戰艦了，難道還要再衝一次？”

    葉飛雖然是總部指定的指揮員，但兩人的職務和軍銜平級，劉成根本沒必要以葉司令這麼正式的頭銜稱呼。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為了暗示所有聽到這句話的人，他這個正牌的三十八軍司令好像是葉飛的下級，提醒大家，是誰指揮了這場損失巨大的戰鬥！

    葉飛的心思全都放在戰鬥上，雖然覺得這句話哪裏有點不對勁兒。可並沒有往深處想，直接回答道：“紮堆的敵人咱們對付，散開的敵人交給航空兵！”

    預備役應該已經完成了集結，但是艦隊飛到戰場還需要一點時間，他必須依靠手中現有的艦隊，拖到己方主力趕到。

    葉飛也不願意和光屏艦群近距離對戰，遠距離的艦隊對射多簡單啊，即能拖住敵軍，己方的艦隊又沒危險。

    可是戰場的環境哪裏允許他這樣做？

    距離遠了被星雲擋住視線根本就看不到敵人，哪怕敵人悄悄離開也不知道，還怎麼拖住敵人？

    至少進入三光秒的距離，才能發現敵人。可在三光秒的距離上看敵艦十分模糊，光屏則根本就看不到，根本就沒法完成拖住敵人的任務。

    距離近了，珍族的光屏遠比人類的光盾更加隱蔽，三十八軍一共就這一點骨血，對上神出鬼沒的光屏艦，葉飛看不到多少勝算。

    三光秒的間距同樣完不成任務，想把敵艦置於己方的視線之內，雙方的距離不能超過一點五光秒！

    在這樣的距離與大批光屏艦對抗絕不是個好主意，先期參戰的生物戰艦群一共有七個，從頭至尾都是采用近距離纏戰的手段，可是結果呢？敵人倒是拖住了，然而生物戰艦的損失同樣慘重無比，三十八軍衝向光屏艦群的時候，七個滿編生物戰艦群剩下的生物戰艦全加在一起隻有四百多隻，隻有兩個艦群出頭，戰損的生物戰艦超過七百隻！

    而且茫茫星雲之中還不知道還隱藏著多少敵人呢，隻有把眼前的敵人打疼打狠，才能把敵人可能存在的大部隊吸引過來，避免敵人繞過攔截部隊直接襲擊基地星。

    葉飛心中隱隱有個想法，光屏艦的目標應當是直接出現在基地星附近，而不是在基地星附近打魚一樣四處撒網，到處尋找基地星的位置！

    之所以出現偏離目標的意外情況，很可能是因為神秘文明給的星圖比例失當，並不像實際的星空那樣精確。

    或者說，神秘文明的星圖原本十分精確，但是恒星也帶著自己的那點家當不斷地在宇宙中運動，以太陽為例，每一年的移動距離合七個多光時，幾年下來，挪動的距離足夠從太陽係的一頭跑到另一頭！

    以基地星的運動速度，肯定不可能在幾年的時間裏跑出零點二光年這麼誇張，可是星係本身的挪動再加上星圖上的細微偏差，放到現實中以光年計算並沒有多誇張。

1432 血戰星雲（四）

    若是葉飛的猜測準確，肯定是珍族把神秘文明的星圖當成尋找基地星的法寶，結果嚴格按照星圖上的坐標進入星雲之後才發現除了星雲之外什麼也看不到，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

    與其說找錯了地方是珍族的失誤，還不如說是一個意外的巧合，正是這個巧合令基地星躲過一劫——試想巨型光屏在基地星附近展開，數萬光屏艦一湧而出是什麼景象？

    世界末日莫過於此。¤

    也不怪珍族找錯地方，整個星圖上貓在星雲中的星係，基地星是蠍子粑粑獨一份兒，其它的星係不在星雲內部，離著幾光年都能一覽無餘，壓根兒就沒有這方麵的麻煩，哪怕跑差了坐標，也不會偏離目標太遠，拿眼睛瞅瞅就能找到地方，修正一下航線再走幾步就到了，不可能出現這種和大海撈針一樣找不到地頭的問題。

    以前總聽人說曆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然而時也命也運也，葉飛覺得更確切地說，曆史是由無數巧合書寫。

    這些念頭隻是在葉飛的腦中一閃而過，並沒有繼續往深處想，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挺過珍族襲擊這一關，而不是研究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不過接下來的仗該怎麼打，葉飛卻犯了嘀咕。

    珍族原本有序的戰陣已經被衝散，剩下的光屏艦並沒有重新聚集在一起的意思，但三個一群五個一組，錯落有致地分布在戰場之上，而且每組敵艦的間距並不是很遠，相互之間互相呼應，進可攻退可守。

    “還衝嗎？”臉色蒼白兼心力憔悴的易琪猶疑地問。

    駕駛戰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一名合格的舵手。首先要接受最基本的飛行訓練，從最簡單的教練機開始，一步步地掌握各種軍用飛行器駕駛技術，之後才能從小到大地學習飛船的駕駛。

    隻不過戰艦有專門的火控軍官，因此舵手不必學習戰鬥機的作戰技術。

    橫滾是戰鬥機的基礎戰術動作之一，對易琪來說沒什麼大不了。可戰鬥機的橫滾最多滾上個十圈八圈，什麼時候一滾就是半分鍾？

    僅僅是橫滾就算了，她還要在橫滾的同時注意前進方向，從始至終，她的注意力一直高度集中，神經像即將扯斷的琴弦一樣緊，若非在軍校的時候訓練夠變態，飛到一半兒她非吐出來不可。

    豈止易琪一個，其它人也強不到哪兒去。

    戰艦的人工重力係統雖然抵消了橫滾帶來的生理感覺。光學係統卻沒法抵消影像的旋轉。疾速的旋轉令大家的身體好像感受到了旋轉的慣性一樣偏向一側，而身上與平衡有關的感官卻給大腦相反的反饋。

    幾個一直盯著主屏幕的艦橋軍官由於神經信號衝突，胃像暈車一樣翻攪，胃裏沒東西都想吐兩口酸水。

    葉飛猶豫了一下，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這種戰術也就能用一次，再衝一次就是送死了。”

    他帶著艦隊衝陣的主要原因是想把聚集在一起的敵艦分開，眼下目的已經達成。沒有必要再冒那麼大的風險。

    戰艦的對抗有些類似於古代的騎兵衝陣，但隻是類似而已。實際上並不相同。

    剛剛是大量光屏艦聚集在一起，才取得了不錯的戰果，可現在呢？

    一來吃了個小虧的敵軍民已經分散，根本就找不到一條敵艦密集的路線，衝陣很難取得良好的戰果；二來頂著光盾衝鋒的辦法已經用過一次，敵軍已經有了準備。擱誰都要第一時間遠離衝陣的艦隊；三來珍族有了應付衝陣的經驗，照葫蘆畫瓢的結果八成是損失慘重！

    像鐵岩號一樣在衝陣過程中被光屏截住的戰艦一共有四艘，首次衝陣的珍族措手不及還能截住四艘，再次一次會有多少戰艦被截？

    三十八軍如今損失過半，餘下的艘艘帶傷。衝向敵艦容易，能不能再鑿穿敵人的戰陣就難說了。

    這時劉成在指揮頻道裏問：“葉司令，下一步怎麼辦？”

    意念交流的速度驚人，不是占了這個便宜，大家哪敢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開口說話？

    葉飛發現光屏艦群並沒有撤走，而是三個一組，五個一群地湊在一起展開光屏，擺出了一副嚴防死守的模樣，沒有半點進攻的意思。

    葉飛隱隱地覺得情況有點不對，不過三十八軍的任務本來就是牽製敵軍，給預備役的集結爭取時間，珍族此舉可謂正中下懷，於是念頭一轉答道：“三十八軍就地展開，遠程牽製；遠程牽製；生物戰艦群於我艦十二點方向展開，遠程牽製；航空兵準備出擊！”

    “明白！”劉成立即嚴格地執行這道命令。

    三十多艘戰艦湧到新源號兩邊，在新源號的艦橋裏可以看到，球形全景屏幕左右兩邊的側屏幕上，各有一排頂著光盾的戰艦一字排開，每一艘戰艦的導彈巢都展開。

    包括新源號在內的各艦剛做好射擊準備，劉成的大嗓門兒就在公共頻道響了起來：“都給我聽清楚了，牽製的意思懂不懂？牽製就要有個牽製的樣子，別下死力氣，讓敵人知道該反光屏放到哪個方向就行了，明白了沒有？”

    紀曉童詫異地回頭看了看葉飛：“頭兒？”

    葉飛微微一笑：“咱們劉司令看得還挺明白，照他說的辦！”

    “是！”紀曉童納悶地答應下來。

    “各艦都有，各自為戰！”葉飛猛地吼了一聲。

    這句話等於確認了劉成的說辭，各艦馬上瞄準了看著順眼的敵艦，不緊不慢地向敵艦發射磁能導彈。

    新源號左右兩舷的側屏幕上，一枚枚磁能導彈像投進水麵的石子一樣悠然消失，隻留下一道道擴散的空間波動。

    與此同時，三百多隻生物戰艦也在光屏艦群的另一側展開，有一搭沒一搭地向敵艦發射磁能導彈。

    不出葉飛的預料，珍族立即把光屏調到了三十八軍和生物戰艦群的方向，抵擋磁能導彈的進攻，並不密集的導彈又一枚接一枚地反彈回來

1433 血戰星雲（五）

    戰鬥的節奏原本快得驚人，可轉眼之間，就變得慢吞吞，就好似葉飛和珍族勾結在一起，事先講好了似的。＠

    珍族並不是不想反攻，而是沒法反攻。

    光屏看似進可攻退可守，可光屏也不是毫無弊端。距離越遠，光屏展開時的位置偏差就越大，因而珍族隻在雙方近距離交戰的情況下才會使用光屏囚籠。一旦雙方的間距超出了光屏的有效定位距離，兩片光屏就會因為展開時的錯位太大而無法組成光屏囚籠。

    所以珍族在遠距離對攻時，用的是介入四月戰爭時的辦法，即把光屏開在敵艦附近，然後使用光束炮進攻。

    克隆軍團當初就是飲恨在這個戰術之下。

    無奈的是今非昔比，人類對珍族的了解越來越深，早已知曉人類的火力也能通過光屏傳遞，以至於光屏遠攻變成了一把傷敵傷己的雙刃劍，珍族已經很久沒在人類麵前這樣做了。

    葉飛本想就這麼拖到援軍抵達，可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雙方一攻一守僵持了十多秒，他再也坐不住了：“不對勁！”

    “哪不對？”劉成詫異地問。

    葉飛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你想想看，珍族怎麼可能隻守不攻？需要爭取時間的是咱們才對，珍族怎麼可能這麼配合？好像他們也需要拖時間一樣！”

    “有道理！是不是他們的援軍快到了？”劉成猛然間驚悟，“敵艦的數量那麼多，咱們一共才幹掉多少？論數量論實力，都是敵人占優勢，而且他們大老遠跑到這兒來就是為了找基地星，幹呆著不動彈算怎麼回事？不管怎麼看。他們都不應該防守。我覺得，八成是敵人覺得這些戰艦吃掉咱們付出的代價太大，所以拖時間等援軍，想集中優勢兵力，用最小的代價打這一仗。”

    人類的艦隊都出現了，長腦子的都能判斷出基地星在附近。就差臨門一腳就能找到目標，，珍族怎麼會不著急？

    “有這種可能。”葉飛說，“但是還有一種可能，是珍族在等咱們的援軍！”

    “怎麼講？”劉成詫異地問。

    “我覺得光屏艦的數量太少了，敵人不是第一次和咱們打交道，怎麼可能隻派這麼一點光屏艦就進攻基地星？”葉飛仔細地分析，“就這點艦隊，拚掉幾個生物戰艦群問題不大。可要說對上幾個主力集團軍……珍族有把握取勝？”

    “你的意思是，這裏的珍族艦隊隻是敵軍的一部分？”劉成倒吸了一口冷氣，不過仔細想想，又覺得葉飛的分析可能性極高。

    生物戰艦群拚掉了二百多艘光屏艦，往多了說不到三百。三十八軍前後拚掉了幾十艘，加在一起，頂多三百五十艘。

    眼下能看到的敵艦大概有四百餘艘，也就是說。敵艦的總數大約八百艘。

    八百艘光屏艦的實力確實很強，可是想想珍族星域動輒數千艘光屏艦組成的龐大艦隊。再想想攻略商族星域時的龐大艦隊，再再想想出現在第六星係的龐大艦隊……八百艘光屏艦對珍族來說算得了什麼啊？最多是一隊探路的先鋒！

    葉飛繼續說道：“這一隊光屏艦很可能是敵人放出的誘餌，他們的大部隊說不定就藏在附近的星雲裏，等咱們的主力艦隊趕過來，敵軍的主力就會一擁而上，把咱們的主力一口吃掉。一戰而畢其功！”

    這樣一來，失去了絕大多數軍事力量的基地星就成了屠刀下瑟瑟發抖的羊羔，被窮凶極惡的色魔盯住的柔弱少女，豈不是任由珍族為所欲為？

    劉成心頭一片陰霾：“猜得太誇張了吧？”

    “誇張什麼？別以為珍族不是笨蛋，把他們想得越聰明越好！”葉飛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戰爭不是兒戲。沒有重新來過的可能，他寧可把珍族想得聰明到極點，也不願意小看了對手。

    “那現在怎麼辦？就這麼耗著？”劉成這時終於感覺到了非指揮官的好處——不必在弱勢的情況下，還要想方設法戰勝敵人，更不必承擔失敗的責任！

    葉飛切換新源號內部通訊頻段：“阮鵬，援軍情況怎麼樣？”

    “第二軍集結完畢，第五軍即將完成集結，一分鍾後出發！”

    “很好，通知薑宇飛，快到的時候聯係我，另外也通知廖司令一聲。”葉飛說完切換公共頻段，“劉成！”

    “我在！”劉成也主動切換公共頻道。

    “不能再等了，各艦注意，上動力衝擊艦！”

    公共頻道裏的應和聲登時響成一串。

    一聲令下，各艦馬上開始遙控刻意散落在戰場上的動力衝擊艦，瞄準三五成群的光屏艦。

    珍族好似有所察覺，進攻發起前，原本固定在光屏艦附近的光屏，突然間像繞著恒星公轉的行星一樣飛快地旋轉起來，層層旋轉的光屏將敵艦護了個風雨不透。

    “狗日的！”葉飛恨恨地罵道。

    少量光屏艦湊到一起隻能組成“簡陋版”光屏陣列，光屏數量太少，導致光屏的間隔較大，哪怕所有的光屏艦緊緊擠在一起，最多不過護住周邊百分之五十的麵積。

    不過光屏的麵積不小，組合式戰艦通過完全沒有分毫壓力，光屏環繞著戰艦飛快地轉了起來，等於間接增加了防護麵積。

    到了這一步沒什麼好說的，哪怕明知沒有希望也要試一試，葉飛果斷地下達進攻指令，二百多艘動力衝擊艦從各個方向發起了突然進攻！

    一道道空間波動從四麵八方湧向抱團的敵艦，又毫不意外地被光屏反射，拖著空間波動不知道飛去了什麼地方。

    一處被旋轉光屏內部忽然間淩空爆散，旋轉的光屏大部分消失不見，一道空間波動從那裏躥了出去，看方向，居然與來時的空間波動折出了一個九十度角。

    等爆炸的光芒散開，才發現隻剩下一艘重創的光屏艦努力撐著兩片光屏，結果不知道是誰手快，又一道空間波動如天外射來的利箭一般橫過虛空，將這艘劫後餘生的敵艦從中撞成兩段。

1434 血戰星雲（六）

    目睹這一過程的夏卓煙瞪著眼睛驚訝地呼：“怎麼可能？”

    “什麼情況？”葉飛瞪了她一眼。

    “頭兒你看！”夏卓煙調出爆炸前後的對比圖像，大家這才看到，爆炸之前是五艘光屏艦，爆炸之後隻剩下一艘。

    “我的天，二百多艘衝擊艦，就這一艘衝破光屏防護不說，還是一撞四雕？這角度掌握的也太好了吧？”洪亮驚歎地說。

    葉飛啞然失笑：“哪是角度掌握的好，你也不想想，那可是光屏陣列！”

    大夥對這艘衝擊艦的戰果原本還有點驚豔，這樣一說，頓時全都意識到了真實的情況。

    光屏防護分對內對外，不管來自哪個方向的進攻，隻要擊中光屏，就會被光屏“彈”出去。

    反之亦然，那艘幸運的動力衝擊艦意外穿過了光屏的防護，不知道撞毀了哪一艘敵艦，接著肯定是鑽進了某個旋轉的光屏裏，從另外一個光屏裏又鑽了出來，而且是繼續衝擊光屏列陣的內部！

    如果簡易光屏陣列內部沒有敵艦，那麼這艘衝擊艦就像進了光屏囚籠，隻能不斷地在光屏之間來來回回地飛個沒完，可是好死不死地，居然有五艘為了盡可能發揮光屏陣列防護力而緊緊擠在一起的光屏艦！

    旋轉的光屏陣列就像一間打躲避球的小房間，而且是特別小的那一種。五艘光屏艦就像五個剛好擠進這個小房間的人。動力衝擊艦就像一顆打進了房間，在牆麵上連續反彈的子彈！

    動力衝擊艦在光屏之間來回往複，這才出現了一次撞毀四艘敵艦的奇跡，也是衝擊艦進入和脫離的空間波動扭曲的原因。

    不是因為撞毀敵艦損毀導致光屏消失，最後一艘敵艦也難逃一劫。

    意外的戰果使得三十八軍熱情高漲，不等葉飛下令。二百多艘動力衝擊艦就再次發起進攻，滿天亂飛的空間波動攪亂了衝擊艦的光學係統，以至於三分之一的衝擊艦連敵艦的邊都擦不到，而且隨著空間波動的多層疊加，“脫靶率”越來越高！

    連續發起了七八輪進攻，同樣的意外才終於出現了一次。加在一起幹掉了九艘敵艦。

    看似萬無一失的收縮防禦變成了作死的棺材，珍族再也保持不住收縮防禦的烏龜戰術，數百艘光屏艦突然收起了所有的光屏。

    失去了光屏的保護，十幾艘光屏艦當即被動力衝擊艦撞毀，剩餘的光屏艦一哄而散，一片片光屏再次展開的時候，全部出現在光屏艦的前方。

    “想跑？沒那麼容易！”葉飛當機立斷，“航空兵——出擊——”

    戰場外圍。

    航空兵第一時間就位，卻也是第一時間停止進攻。之後擺出了機頭衝著戰場的姿勢，好像一群即將離舷的箭一樣，默默地等待葉飛的命令。

    等待即焦灼又漫長，每個人的心裏都像揣著一窩不安的兔子。

    如果航空兵從一開始就介入戰鬥，大家誰都沒時間多想就算了，可不斷的等待讓大家腦子裏冒出了許多該有或者不該有的想法，忐忑、緊張、不安、猶豫、怯懦……

    航空兵很多年不曾有過如此規模的行動，而且有戰鬥經驗的飛行員隻占了五分之三。剩下的百分之四十都是沒上過戰場的新丁。

    上過戰場和適應戰場不是一回事，許多人上過戰場但沒和敵人交過手。嚴格地講仍然屬於菜鳥，把這部分人挑出去之後，真正擁有實戰經驗的飛行員恐怕不到百分之三十。

    因此不隻是普通飛行員情緒混亂，實戰經驗豐富的指揮員也在擔心菜鳥們第一次上戰場即麵臨著如此惡劣的局麵，會不會出現情緒失控。

    接到準備戰鬥的命令之後，四個重型戰機編隊原本就十分緊張的氣氛突然間恍若凝固。通訊中安靜得令人窒息，就連必要的聯絡口令，都簡潔得像缺了點東西。

    沈鴻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輕輕咳嗽了一聲說：“全體注意，給我收收心。都給我記住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隻有保存自己才能消滅敵人，都明白了沒有？”就像他承諾的那樣，他親自駕駛戰機參戰，而且他的戰機和葉飛的新源號一樣，處於編隊的最前方。

    “明白！”通訊中響起一陣稀稀啦啦的回答。

    “都他娘的沒吃飯怎麼著？明白了沒有？”沈鴻厲聲大喝。

    “明白！”這一次的回答響亮而又整齊，沈鴻冷哼一聲，放過了心裏長草的飛行員。

    白燁頗感意外地嗬嗬一笑，打開一個單獨的通訊頻道：“沈司令，沒想到你會下這樣的命令。”他的位置，就在沈鴻身後，抬頭就能看到沈鴻座機的屁股。

    他在航母戰鬥群中指揮兩個航空兵師，勉強算沈鴻的副手之一，航母戰鬥群並列第二把交椅。因為這一次沈鴻新自帶隊，他將作為沈鴻的僚機出戰。

    白燁認識沈鴻的時候剛剛從航校畢業，那時沈鴻負責指導他的訓練，一轉眼就是二十多年過去了，當年他們倆恐怕都沒想過會有晉升將軍的一天，更沒想過還有機會重新編為一個機組。

    沈鴻無奈地歎道：“不然怎麼辦？讓他們和敵人同歸於盡？咱們航空兵可就這點骨血了，能打則打，不能打則退，了不起退完了再上，打不過就拚命，那是死腦子。”

    “哈哈，你還是和當年一樣。”白燁腦海中浮現出當年那個飛揚跳脫的沈鴻，突然間無比懷念人類還沒走出太陽係的時光。

    如果人類至今仍然偏居一隅，就不必與強大的外星文明爭鬥不休，不必麵對滅族的危機，甚至不會接到神秘文明的通告，依舊悠然自得地窩在太陽係中自得其樂。

    胸無大誌甘於平凡，未必不是一種快樂。

    “一樣什麼呀，老了，總有操不完的心，等什麼時候不打仗了，孩子也長大了，我就可以退休享享清福……”沈鴻正在憧憬美好的未來，出擊的命令突然在通訊中響徹雲霄。

1435 血戰星雲（七）

    接到出擊的命令，公共頻道中的指令聲登時響成一團，沈鴻的聲音尤其響亮：“出發，立即出發——”說罷第一個啟動超光速引擎，長達六十餘米的重型戰機好似潛入水中似地悄然沒入虛空，一道空間波動徑直衝向戰場。

    白燁嚇了一跳，怠速運轉的引擎全力輸出，戰機一個猛子紮進超光速。

    其餘的戰機見狀趕忙跟上，遠遠看去，一道空間波動宛如從天而降的流星般衝向戰場，另一道空間波動緊隨其後，再往後看，一片空間波動如同狂風卷起的浪頭般撲向戰場。

    相似的景象同時在另外三個方向出現，四個重型戰機編隊從不同方向瘋狂衝入戰場。

    珍族還當是又來了一輪磁能導彈，紛亂的光屏艦或者調整光屏位置抵禦襲擊，或者全力加速，抓緊時間鑽進光屏。

    六十多米長的戰機，無論體積還是長度都隻是動力衝擊艦的零頭，相比之下，動力衝擊艦產生的空間波動更粗更強，而戰機與磁能地導彈產生的空間波動看起來則十分近似。

    沈鴻的座駕第一個脫離超光速，接著白燁和其他人紛紛在附近脫離超光速。

    戰機編隊按事先製定的計劃飛入戰場，所有戰機的超光速飛行時間完全一致，不過再精密的計時工具都無法避免微小的誤差，出發時整齊的編隊脫離超光速時，像狗啃過一樣裏出外進加參差不齊。

    不過戰鬥不是飛行表演，編隊好不好看不在沈鴻的考慮範圍之內。

    飛行員都有一雙鷹一樣銳利的眼睛，沈鴻一眼就看到前方有一艘即將鑽進光屏的敵艦，他的眼睛在敵艦上掃過，激光測距儀立即給出敵我之間的準確距離：八十一點四三公裏。

    沈鴻當即大吼一聲：“052，跟我上——”說罷猛壓操縱杆。051號戰機好似離膛的炮彈一樣衝向敵艦。

    “來了！”白燁的052號戰機加速跟上，穩定在沈鴻的側後方。

    後方的戰機轟然散開，兩兩一組尋找合適的目標。

    編隊剛剛分散，敵人的幾道光束就打了過來，七架戰機躲閃不及被光束擊中，當場機毀人亡。成為航空兵於此役中首批犧牲人員。

    戰機與皮糙肉厚的戰艦起來簡直就是餡大皮薄，隻要被敵軍的光束擦上個邊，不死也要半殘。

    身處戰場之上，轉眼就是生死兩重天，許多第一次上戰場的菜鳥目睹這一幕之後不禁為之心驚膽戰，部分戰機的飛行動作都變了形。

    各個編隊的長機馬上出麵彈壓，通訊中的吼聲亂成一團，總算及時把菜鳥們險些嚇飛的魂魄招了回來。

    在戰場上敢走神？不要命了是不是？

    沒人願意死在這裏，菜鳥們趕緊集中精神。準備應付即將開始的戰鬥，

    戰機飛越八十公裏的距離隻需要一眨眼，而敵艦的光屏又正好開在正對戰機的方向，必須繞過光屏才能搶到進攻角度，沈鴻來不及多想，大聲吼道：“052跟我向下；153、252上方；157、255左邊；251、259右邊，其他人自由行動！”沈鴻連珠炮一樣安排戰術，主動跟在後麵的十幾架戰機立即按他的命令飛出了花瓣似的弧形。分頭從不同方位撲向敵艦。

    跟住沈鴻的白燁下壓操縱杆，戰機猛然下沉。在距離敵艦還有五十多公裏的距離外遠遠地繞向敵艦下方。

    其它戰機的情況也差不多，全都主動抱團，十幾架戰機湊成一堆之後再衝進戰場，距離遠的使用超光速機動，距離近的直接以常規速度高速飛行。

    從古至今，航空兵對抗戰艦。使用的始終是蟻多咬死象的群毆戰術，今天也不例外。

    珍族人發現戰機編隊後立即調整戰術，瞄準剛剛起步的戰機編隊，沒等戰機飛到光屏艦附近，就遭到了幾十道光束的迎頭痛擊。僅僅一次齊射，沈鴻就損失了四十多架戰機。

    “散開，都給我散開，別聚在一起，別飛直線，都給我動起來——”沈鴻聲嘶力竭地吼道。

    原本散而不亂的戰機群為了躲避敵人的打擊徹底散了羊，連續拐彎的，一個勁劃圈的，忽上忽下的，怎麼飛的都有。單從飛行軌跡上看，絕對看不出哪些戰機瞄準了同一個目標。

    沈鴻這裏也是一樣，奉命飛向目標左側的157號戰機一著急，直接就是一個超光速機動，可超光速機動也是有限製的，每次最少也要飛個幾百公裏，結果一步跨出去，徹底飛過了頭。

    不過157也是第一個躍出敵艦光屏防禦角度的戰機，成功搶到了進攻的機會。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之後，157機頭一沉，將目標圈入戰機的攻擊包線，十二枚導彈好似炸開的豆莢，一齊脫離戰機。

    然而沒等157的導彈發射出去，一道光束突然從後方擊中了157的尾部，粗大的光柱一掠而過，正準備進攻的157號戰機突然間好似扔進了高溫的煉鋼爐，迅速變紅變熱，不過一秒多的時間就徹底消失不見，連點殘渣都沒剩下，好像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與157組成雙機編隊的255恰好在這個時候脫離超光速，戰機一側被光柱掃過，255號戰機當即像喝醉了一樣斜著飛了出去。

    白燁趕忙問道：“255，彙報情況！”

    “左翼齊根切斷，導彈損失三分之一，動力係統沒有問題，還能繼續戰鬥！”255極力控製戰機，飛出了兩萬多公裏才把戰機控製住。

    自從磁能導彈裝備戰艦，軍方就開始想方法控製磁能導彈的體積，以便將磁能導彈安裝到戰機之上。可是盡管軍方想盡辦法，磁能導彈的體積還是太大了。機身的內置導彈艙根本就裝不下，隻能把碩大的導彈掛在機翼和機身的掛載點上，每架戰機最多攜帶十二枚，兩側機翼各四枚，機身下四枚。

    “不行就撤！”白燁不放心地囑咐一句。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沒問題！”255回答。

    “準備發射磁能導彈！”馬上就要飛出光屏遮擋的範圍，沈鴻提前下達指令。

1436 血戰星雲（八）

    白燁立即集中注意力，激活了兩枚導彈。

    僚機的任務通常是吸引敵人的注意力，給長機創造進攻的機會，不過那都是老黃曆了，如今的長機和僚機隻是指揮與被指揮的關係，很少出現僚機充當誘餌的情況。

    沈鴻沒有進行超光速飛行，所以直到現在也沒繞過光屏，他故意用光屏擋住敵艦，突然間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側滾，兩枚導彈從051號戰機的兩翼下方彈出。

    光屏依舊擋在敵我之間，但是彈出的導彈卻飛越了這條界限。

    早有準備的光屏艦一道光束射出，兩枚導彈還沒來得及發射就被光束徹底毀掉。

    同樣把這艘光屏艦當成目標的戰機正準備照葫蘆畫瓢，擋在敵我之間的半透明光屏鐵然消失不見，敵艦毫無顧忌地使用光束掃過，251、259和另外兩架戰機被光束波及，一彈未發便飲恨當場。

    光束在白燁座機十幾公裏之外劃過，差點就把他的052號戰機也卷進去。

    與死神擦肩而過，把白燁嚇出了一身的虛汗，來而不往非禮也，他惡狠狠地下達射擊指令，兩枚導彈脫離機翼進入超光速。

    幾乎在同一時刻，沈鴻也向敵艦發射了兩枚導彈，眨眼間敵艦轟然爆炸，沈鴻和白燁心裏卻沒有半點喜悅。

    雖然成功地擊毀了敵艦，可短短一個照麵的時間，進攻的戰機損失超過半數，白燁好似三九天被澆了一頭冷水，徹底寒到了骨子裏。

    其它方向的情況似乎也差不多，就在白燁擊毀敵艦的同一時間，偏航的255號戰機找到了另一個目標。毫不遲疑地將十二枚導彈全部彈出，然而導彈剛剛啟動戰機就被光柱掃過，連導彈帶戰機一齊在光柱中消散。

    沈鴻這一隊戰機的遭遇，隻是戰場上的一個縮影。

    投入戰場的四個編隊加在一起，戰機總數接近兩千架，戰機不斷進行超光速機動產生的空間波動擾亂了戰場。再加上滿天橫飛的磁能導彈和時不時亮亮相的動力衝擊艦，將戰場環境徹底攪成了一團糟。

    如果說戰艦的磁能導彈齊射把戰場變成了一鍋粥，那麼戰機的入場，就是把整個戰場變成了高速攪拌機！

    但是珍族壓根兒就不在乎到底瞄準了沒有，隻管認準方向後使盡吃奶的力氣，一遍又一遍地用光束掃來掃去，僅僅幾分鍾的時間，參戰的戰機就損失了四分之一。

    期間也有幾次明顯的爆炸，顯然是抓住了機會的戰機取得了擊沉敵艦的戰果。不過把風所有的戰果放到一起，不過令珍族損失了三十多艘戰艦而已。

    以五百架戰鬥機換三十艘光屏艦，這筆買賣好像不虧本，可是這三十多艘光屏艦中被航空兵擊毀的還不到十艘，剩下的基本都是動力衝擊艦的傑作！

    五十架戰機換一艘光屏艦，單從投入產出的比率上說，人類還是賺大了，可沈鴻並不這麼覺得——他認為攜帶了磁能導彈的重型戰機。一架拚掉一艘敵艦還差不多。

    別的不說，開著戰機超光速撞上去總會吧？五百架戰機夠把這股敵軍全殲！

    可現在呢？

    許多戰機都和251、259一樣沒來得及發射一枚導彈就被珍族的光束擊中。也有許多戰機剛剛發射導彈即被敵艦擊中，成功擊中敵艦的寥寥無幾。

    空間波動不光扭曲了珍族的視線，連敵人發射的光束也被扭曲得不成樣子，不管眼睛看到哪裏都是一片混亂，不像兩個種族的正規軍在對抗，反倒像一群小混混打群架！

    戰機根本就沒辦法用視覺瞄準敵人。隻能用雷達確定敵艦的方位，可是雙方的速度都很快，等磁能導彈打過去，敵艦早就飛走了。

    戰局的惡劣程度遠超沈鴻的預料，他陡然大吼一聲：“撤！”喊罷一拉操縱杆。調頭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在指揮頻道裏喊，“都給我離敵艦遠一點，別靠近了自己找死！”

    這話說得一點都不客氣，隱隱還帶著幾分指責，白燁立馬嚇了一跳，操縱戰機調頭追向沈鴻，剛轉了半圈，一道不知道哪來的光束險些擊中他的戰機，嚇得白燁混身的冷汗差點全蒸發！

    他的動作要是再慢上一點，得變成光下之鬼，這根本不是戰鬥，是玩命。

    兩架戰機一前一後進入超光速，將紛亂的戰場甩在了身後。

    白燁悄悄鬆了口氣：“司令，這合適嗎？”航空兵的作戰方案是總參製定的，其核心就是利用戰機優越的機動性繞過光屏，發揮優勢打近戰快戰。

    沈鴻下了這樣的命令，等於放棄了既定的作戰計劃重起爐灶。

    “沒什麼不合適的，別人怎麼幹我不管，反正我的部隊不能明知是送死還往裏麵填！”沈鴻說得斬釘截鐵，沒有絲毫轉圜餘地，與戰前那個叫囂著與敵人同歸於盡的沈鴻判若兩人。

    白燁心說你可真敢胡咧咧，嘴上卻不得不勸：“接下來怎麼辦？”要不是認識沈鴻這麼多年，了解他的為人，非當他怯戰逃跑不可。

    “還能怎麼辦？離遠點再打，能躲就躲能藏就藏，都給我偷襲！”沈鴻控製戰機脫離超光速，“總參作的什麼破計劃！”

    “總參的計劃怎麼了？”葉飛突然切入了航空兵的指揮頻道。

    沈鴻一點也不給總參麵子，馬上在通訊裏吼道：“還能怎麼了？你看看這戰損率？這才多點時間？戰機是靈活，戰機速度是快，可戰機就一層薄殼子，你說說這仗還上怎麼打？”他和葉飛也是老熟人了，頓時一股腦地把苦水全倒了出來。

    “我明白你的意思。”葉飛說，“你有什麼想法？”

    沈鴻想也不想地說：“星雲是最好的排斥，戰機體積小，拉開間距之後敵人未必能發現戰機的位置。我們航空兵的磁能導彈也有一光秒的射程，先藏起來再尋找戰機，比硬碰硬無疑磕強。”

    戰場上到處都是戰艦的殘骸，戰場外到處都是霧蒙蒙的星雲，擱哪兒還藏不住幾架戰機？

1437 血戰星雲（九）

    從進化的角度來講，珍族的體積那麼大，眼睛應當對體積大的物體更加敏感，六十多米長的戰機也就是珍族身高的三分之一，甭說跑到一光秒之外，就算十萬公裏之外，珍族能不能看到都不好說。

    最起碼，人類的眼睛肯定看不到十萬公裏之外的一架戰機。

    眼部結構特殊的外骨人大概可以辦到，可嚴格地說，外骨人是一種特殊的宇宙生物，而不是科技種族！

    “就按你說的辦。”葉飛當場拍板，立即告訴阮鵬程把命令傳達下去。

    明確的計劃永遠無法應對瞬息萬變的戰場，隻有正確的隨機應變才是勝利的保證。

    若是按原計劃，用航空兵拖住光屏艦，再用動力衝擊艦一錘定音看起來是不錯，可航空兵才剛剛進入戰場損失就超過百分之三十，再打下去，用不上十分鍾，兩個航母戰鬥群的戰機就得全軍覆沒，拖不住敵人不說，反倒把近兩千艘戰機送到敵人的嘴邊，這算怎麼回事？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夠悲壯，但那不是葉飛想要的，眼下也不到拚命的時候。

    沈鴻沒想到葉飛這麼痛快就同意了他的建議，不由地愣了一下，才鄭重其事地說：“謝謝。”

    “謝什麼，是你的意見有道理，我才讚成。”葉飛說。

    沈鴻輕輕一歎，把感激全部留在了心裏。

    下這樣的命令，葉飛背的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要是打了勝仗，不管他下達過多麼離經叛道的命令都不會有人在意，如果打了敗仗又下達了違背上級作戰計劃的命令，肯定有人拿這事兒出來做文章。

    自古以來，就不缺這號內鬥內行外鬥外行的人。換成沈鴻處在葉飛的位置上，未必有這樣做的勇氣。

    命令迅速下達，與敵艦糾纏在一起的戰機接到命令之後立即啟動超光速引擎，轉眼間跑了個幹幹淨淨，隻剩下一道道空間波動徐徐散開。

    葉飛有意混淆敵人的視線，掩護航空兵的行動。命令動力衝擊艦加強進攻，在戰場上拉出密集空間波動，好似戰機仍然在到處亂飛一樣。

    因為空間波動的幹擾，動力衝擊艦根本不可能瞄準敵艦。而且二百多艘敵艦分布在十幾萬公裏的範圍之內，憑運氣撞到一艘敵艦的機率，不知道比大海撈針困難多少倍，相當於在樹上橫插一根針，天上掉下來的隕石恰好穿過針鼻差不多。

    單靠運氣一百年也未必能撞毀一艘光屏艦。

    好在葉飛沒指望消滅多少敵艦，珍族也確實沒搞清情況。仍然不斷地向四周發射光束，反正光束拿光屏艦的鏡麵裝甲沒辦法，不必擔心誤傷友軍，也不在意浪費點炮火，怕個什麼勁兒？

    “頭兒！”阮鵬的驚呼打斷了葉飛的思緒，“總部的消息，第二軍、第五軍集結完畢，已經在薑軍長的帶領下出發；十三軍和二十四軍即最多再有十五分鍾就能完成集結。這兩個軍不帶光盾，總部決定直接把廖司令的艦隊傳送過來……另外。新亞方麵的四個集團軍再有幾分鍾的時間就能通過傳送門，到時候會一起過來！”

    “太好了！”洪亮振奮不已，驚喜之情溢於言表，其他人也是歡呼雀躍，興奮的擊掌聲不絕於耳。

    唯獨葉飛像一尊雕塑般不為所動，發現葉飛的情緒不對。大家洋溢的熱情陡然冷卻，歡呼聲像調到最低檔的音量一樣消散，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到葉飛身上。

    “頭兒？怎麼了？”眾望所歸的洪亮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無奈地代表大家開口詢問。

    “消滅二百多艘光屏艦，用得上八個集團軍嗎？”葉飛歎了口氣說。

    葉飛趁著敵人還沒回過神來的機會清點了一下敵艦的數量。結果發現戰場上隻剩下二百多艘敵艦，除了剛剛被擊毀的幾十艘之外，剩下的全都跑掉了。

    他不在乎敵人逃走，他隻在乎搞不清逃走的敵人藏到了什麼地方！

    如果之前沒把航空兵投入戰場，敵人會不會不顧生死地全體奪路而逃還真不好說！

    想到這裏葉飛不由地產生了一絲猶疑，有點吃不準之前的猜測。

    難道這支艦隊隻是尋找基地星的探子，珍族的大部隊並不在附近？還是說珍族在欲擒故縱，故意迷惑人類的視線？

    盡管心裏不願意承認，但珍族確實是人類進入宇宙時代以來最難對付的敵人，迄今為止，全軍的高級將領有一個算一個，就沒人猜準珍族的企圖。

    大家不由地麵麵相覷，一對對眼睛瞪得溜圓。

    “阮鵬，接薑宇飛……算了，我自己來吧。”葉飛直接接管了通訊係統，一個念頭接通了薑宇飛的海州號。

    “頭兒！”薑宇飛看到葉飛很是鬆了口氣，“我馬上就到……”

    “先不用說這個，聽我說，情況有點複雜，你先別過來，帶著艦隊停在一光分之外待命，沒我的命令不準過來！”葉飛嚴肅地說。

    薑宇飛毫不猶豫地點頭：“明白，一光分之外待命！”

    通訊切斷，葉飛又接通了廖澤生的通訊：“老廖，情況複雜我長話短說，我建議你帶著艦隊潛伏在戰場附近，詳細的情況一會發給你。”

    “好！”廖澤生難得地言簡意賅。

    和葉飛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知道葉飛不會無緣無故地這樣說。

    通訊切斷，葉飛最後接通總部的通訊，直接找到了徐世傑，直截了當地將自己的顧慮說了一遍：“首長，我建議把足夠的艦隊留在基地星以防萬一！”

    徐世傑不置可否，反問道：“你明白總部把戰場放到外麵的意思嗎？”

    基地星在共和國的經營之下，布置了大量防禦武器，如果把戰艦挪到基地星，戰鬥肯定沒眼下這麼難打，隱藏在暗處的敵人也會自己冒出來。

    可基地星一旦暴露，就會引來大批的敵人，其實力很可能超出人類的防禦能力！到時候共和國手裏這點戰艦擋不住敵人的進攻，基地星就徹底完了。

1438 傷亡慘重

    “我明白！”葉飛說，“不過我保留意見，十三軍、二十四軍還有新亞的艦隊不換光盾，完全可以等需要的時候再通過傳送門過來，不如把艦隊留在基地星，我這邊什麼時候有需要，什麼時候再出發，了不起多開幾個傳送門就是了。”

    徐世傑點點頭說：“那好，艦隊的事我會安排好，你盡快想辦法殲滅敵人。”

    雖然徐世傑並沒有多說，但葉飛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留下部分敵艦，充當引誘珍族大部隊的誘餌固然不錯，可是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殲滅敵人，令其不敢貿然出兵豈不是更好？

    隻是對方好不容易抓住戰略主動，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放棄費盡心機才掌握的優勢？而且雙方之前的對抗僅僅是勢均力敵，他拿什麼盡快消滅敵人？

    葉飛想到這裏，突然意識到徐世傑的心已經亂了，否則他絕不會為了殲滅這支來曆不明的敵人不惜掏空最最關鍵的基地星，一股腦地把手頭上所有的機動力量都派出來！

    難道說基地星還有什麼秘而不宣的強力武器？或者總部還有什麼強力後手？

    許多不同版本的猜測走馬燈一樣在葉飛的心頭躥過，卻找不到任何實質性的證據支持那些雲裏霧裏的猜測。

    搖搖頭拋開心裏亂七八糟的思緒，葉飛重新把注意力拉回戰場。

    動力衝擊艦仍舊穿梭不斷，戰局進入了你打不著我，我也打不著你的新階段，不像是你死我活的戰鬥，倒像事先排練好的雜耍。

    葉飛正猶豫是不是該收攏動力衝擊艦，另想辦法解決敵人。主屏幕上一直沒什麼動靜的敵艦忽然間一齊張開光屏，擺出了逃跑的架勢。

    敵人這是鬧哪樣啊？

    不明所以的葉飛馬上喊道：“停止進攻——”

    四處亂鑽的動力衝擊艦一艘艘停下，可空間波動卻還在慢慢地擴散，少說需要十來分鍾才會散盡。

    就算葉飛馬上把所有的戰艦全都派上去，也沒人能保證可以搶在敵艦進入光屏之前成功找到敵艦，到了這一步。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敵人離開。

    不過敵人的主力早就逃掉了，剩下的二百多艘光屏艦隻是小頭，逃走了對大局沒什麼影響，全殲也算不上多大的收獲。

    葉飛忍不住自嘲：“這下好了，不用再操那麼多沒用的心，阮鵬，通知薑宇飛撤回去基地星；通知航母戰鬥群進入打掃戰場，救援幸存者；通知生物戰艦群，分散巡邏戰場周邊保持警戒。防止敵人隱藏在四周。”

    敵人都沒了，第二軍和第五軍沒必要再大老遠跑來支援；打掃戰場隻是戰鬥結束後的例行事務，在這種環境下失事還能幸存的幾率很小，盡盡人事而已；反倒是交給生物戰艦群的任務最緊要，免得被敵人打了埋伏。

    沒給幸存的主力戰艦分派任務，也是為了防止敵人突然打個回馬槍。

    “是！”阮鵬奉命將命令傳達下去。

    葉飛安排好後續的事務，一顆心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表麵上看這一仗成功地趕走了入侵的敵人，可實際實情是珍族主動撤出戰鬥。

    進可攻退可守。戰略主動權依然留在敵人的手上。

    最麻煩的是根本就搞不清敵人到底因為什麼原因撤走，從今往後。基地星怕是要徹底變成一座巨大的軍營。

    相比之下，基地星先後出動了七個生物戰艦群，兩個航線戰鬥群和基本滿編的三十八軍，結果參戰部隊損失慘重，實力折損超過一半兒，不管怎麼看。都是人類大敗虧輸。

    冥冥之中他預感到敵人絕不會就此罷休，今天的戰鬥不過是一個開始。

    越想葉飛的心裏就越煩躁，一個念頭接通總部的通訊，直接找到徐世傑：“首長，敵人撤走了。沒能留下他們是我的責任。”

    徐世傑的表情比不久之前輕鬆了許多，一副如釋重負的模樣：“撤走了也好，正好給咱們撤離基地星的時間。”

    “首長，下一步怎麼辦？”葉飛總覺得徐世傑的語氣裏有掩飾不住的疲憊，或許也是徐世傑壓根兒就沒打算掩飾。

    “還能怎麼辦？撤回來吧，珍族下一次再來，咱們未必有這一次的運氣。”徐世傑仰倒在椅子裏，雙眼盯著天花板，瞳孔的焦距卻分明不在天花板上。

    “是！”葉飛的聲音和心情同樣沉重，卻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安慰徐世傑。

    忽然間徐世傑的表情一變，屏幕上的徐世傑嘴巴快速地張合，卻沒有半點聲音傳出來，顯然是接到了什麼人的通訊。

    葉飛深深地吸了口氣，直到整個胸腔漲得滿滿的，然後把這一口氣憋在肺裏，堅持幾秒鍾後猛地一口全呼出去，好似把所有不愉快的心情都噴出去了一樣，仿佛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阮鵬，通知航母戰鬥群加快速度，準備回去了。”

    “是……頭兒，總部的通報，十六軍方麵的珍族撤出戰鬥，我方艦隊正在打掃戰場，我軍……損失慘重。”阮鵬的聲音越說越小，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已經輕得仿佛耳語。

    葉飛一聲長歎：“詳細的損失情報發過來了嗎？”

    “發過來了！”

    “念吧。”葉飛說。

    “是！”阮鵬使勁吸了口氣，好像這樣做能給他勇氣一樣，“十六軍差點全軍覆沒，隻剩下兩艘重創的戰艦，軍長張平中將犧牲；十七軍戰艦沉沒六十七艘，重創十四艘，隻有集團軍本部毫發無傷；六十五軍沉沒五十四艘，重創二十一艘，輕傷九艘何軍長犧牲；二十七軍沉沒戰艦五十二艘，重創三十二艘，旗艦沉沒，但是劉司令沒事；三十一軍沉沒四十九艘，重創三十五艘，許司令重傷；三十九軍主力損失過半；第六軍主力損失過半……各部人員傷亡情況暫時不明。”

    一陣陣地抽氣聲差點沒把艦橋抽成真空，盡管提前做好了必要的心理準備，葉飛如同數九寒冬掉進了冰窟窿，混身冰寒刺骨。

1439 壁壘森森

    參戰的八個主力集團軍，最好的結果都是損失過半，十六軍已經可以撤銷番號，隻剩下兩艘戰艦的骨血，後麵參戰的幾支艦隊的損失雖然小一點，卻也強不到哪兒去，可見這一仗的慘烈程度。

    打仗沒有不死人的，可是這一仗的損失也太大了，葉飛剛剛還覺得自己這邊的損失巨大，但是與十六軍那邊比起來，這點損失算得了什麼？？

    想到這裏葉飛腦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阮鵬，通報上說沒說敵人在什麼情況下撤退？有多少敵艦撤走？”

    阮鵬趕緊再看一遍通報，肯定地回答：“沒有！”

    “敵軍撤離的時間呢？”葉飛語氣急促。

    “剛撤走不一會兒……”

    “是不是跟咱們這兒的敵人撤離時間差不多？”葉飛滿臉不加掩飾的急切。

    阮鵬明顯地愣了一下，愕然點頭：“確實差不太多，前後相差不到半分鍾！”

    “有多少敵艦撤走？”葉飛又問了一次。

    “沒有準確的數據，大致在五千到七千之間。”阮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通報中與敵軍有關的內容。

    “七千？”葉飛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顫抖。

    阮鵬剛想說話，突然又收到了一份通報，他趕緊打開，臉上頓時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頭兒，珍族星域襲擊聯軍的敵艦也撤走了，三個戰場的敵軍撤離時間基本一致！”

    “聯軍的情況怎麼樣？占優勢嗎？”葉飛滿臉霧霾，臉色陰沉得嚇人。

    大夥不知道葉飛想到了什麼，但全被他難看的臉色嚇得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聯軍損失慘重，沉沒的戰艦超過三分之一，四十七個團、二十一個師的番號可能被撤消。”

    葉飛聽到這裏下意識地看向大屏幕。隻見屏幕上的徐世傑臉色如同漆黑的鍋底，他試著叫了一聲：“首長？”

    “接到通報了嗎？”徐世傑的聲音依舊沉穩，可葉飛卻分明聽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重重地點頭，“接到了。”

    “馬上帶著艦隊趕回來，越快越好。”徐世傑的急躁的臉上帶著幾分猙獰。

    “是！”葉飛一口答應下來。“阮鵬，通知下去，各艦以最快的速度返航，不必等友軍，做好準備就自己走，越快越好！”

    命令下達，分散在戰場內外的所有艦隊馬上放棄手頭的工作，一隻隻生物戰艦集合到一起，幾百架戰機從戰場的各個角落鑽出來。返回空天母艦。

    葉飛正準備帶著艦隊繞過戰場，艦隊附近突然冒出一大片錯落有致的光屏，將三十多艘組合式戰艦層層包圍，目光所及之處全是層層疊疊的光屏，數量多一數都數不清。

    葉飛亡魂皆冒，大吼一聲：“劉成，快開傳送艦——劉成，劉成——”

    已然被這一幕嚇呆的劉成恍若未聞。旁邊的人趕緊推了他一下，這才讓他回過神來。衛士號艦脊打開，騰地彈出了傳送艦。

    可劉成怎麼也沒想到不管他怎麼發送啟動信號，傳送艦都沒有半點回應，不受控製地徑直飄向光屏組成的銅牆鐵壁。

    劉成瞠目結舌：“這這，這怎麼回事？”

    新源號恰好在衛士號上方，易琪操縱戰艦橫向挪開一點。讓過了飄走的傳送艦，傳送艦左舷幽黑的破洞好似無聲地嘲笑，葉飛臉上的肉無法抑製地連續抽搐了幾次：“劉成，還有誰帶著傳送艦？”

    “沒，沒有了！”劉成的眼睛像裝了軸承一樣四下亂轉。可不管往哪個方向看，都找不到脫離困境的機會。

    “那三艘旗艦哪兒去了？”葉飛恨不得踹劉成幾腳，怎麼搞的，越是關鍵的時候越是掉鏈子？

    “一艘根本就沒跟上來，另外兩艘沉沒了。”劉成兩眼發直，嘴唇劇烈地顫抖。

    葉飛兩眼一黑，差點沒暈過去。

    被大量光屏包圍，通過傳送艦逃命是最有效的手段，可事情也太巧了一點，三艘攜帶傳送艦的旗艦居然沉沒了兩艘！

    劉成的眼睛突然一亮，不知道飛到哪兒去的精所神突然間全都回到了身上：“葉飛葉飛，你的傳送艦呢？你的傳送艦呢？快打開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他看見層層的光屏已經開始向內壓縮，死亡的恐懼令他的精神幾近崩潰。

    葉飛的表情扭曲而猙獰：“我要是有傳送艦，還用得著你提醒！”他無比地後悔，為什麼不補充一艘傳送艦！

    新源號的傳送艦早就讓廖澤生扔到了珍族的殖民星上，返回基地星之後，不僅沒有補充傳送艦，反而把安置傳送艦的位置都被其它戰艦模塊占用了。

    本以為一直和衛士號在一起不會有問題，哪成想衛士號的傳送艦竟然打壞了！

    “那怎麼辦？葉飛你快想想辦法呀……”

    “吵什麼吵！”葉飛的大腦在生物計算機的輔助下以最高速度運轉。

    光屏不知道疊加了多少層，超光速飛行根本就沒用，為今之計，就隻能靠光盾頂一頂！

    時間緊迫，容不得葉飛多想，他果斷命令道：“各艦開啟逃遁，頭衝外尾朝內，收縮防禦——”

    三十多艘戰艦立即按照他的命令行動起來，從全軍各艦隊抽調的精英果然不同凡響，隻用了十多秒的時間，就布下了一個像刺蝟球一樣的圓形陣列，而且每一艘戰艦的艦艏都頂著一個光盾。

    另外還有幾艘戰艦的光盾因為各種原因失效，不得不躲在友軍撐開的保護傘之下。

    “這有用嗎？”劉成訕訕地問。

    艦隊暫時安全了，雖說他依舊緊張得要死，可總算沒那麼驚慌了。

    “頂一會兒是一會兒。”葉飛麵無表情地說了一句，馬上接通航母戰鬥群的通訊：“老劉，你的情況怎麼樣？”

    “已經開始返航！”劉繼業大聲回答。

    葉飛微微鬆了口氣：“很好，繼續返航，不準直接返回基地星，給我兜幾個圈子，圈子越大越好……沈鴻，你的情況怎麼樣？”

    “我很好，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你的麻煩大了。”沈鴻低聲說。

1440 職責所在

    葉飛下意識地掃了一眼，可屏幕上滿滿當當全是半透明的光屏，根本就看不清光屏後麵的情況，他果斷做出決定：“老沈，帶著你的部隊，馬上返航！”

    “什麼？那你怎麼辦？”沈鴻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葉飛咬住牙說：“放心吧，我有辦法，馬上返航，這是命令！”

    “不行，我不能走，我走了，你們就完了！”沈鴻堅定地說，“我拚著全軍覆沒，也要把你們救出來！”

    “糊塗！”葉飛怒目圓睜，“你看看這是多少光屏？兩片光屏一艘光屏艦，你說說到底有多少敵艦藏在附近？你數得清嗎？該我跑不掉，你留下我也一樣活不了；今天沒輪到老子的大限，你走了我一樣能逃出去！”

    “少說廢話……”

    “白燁！”葉飛一聲厲吼打斷了沈鴻的話。

    “到——”一直沒出聲的白燁下意識地喊了一聲。

    “白燁，我現在以總指揮的身份，撤銷沈鴻的職務，從現在開始，空天母艦戰鬥群由你指揮，現在就帶著艦隊撤回去，立刻，馬上！”葉飛的話又疾又快，不給任何人插嘴的機會。

    “葉飛，你混蛋！”沈鴻氣得混身直哆嗦，狗咬呂洞賓也不是這麼個咬法。

    “葉飛！”白燁又驚又怒，“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在做我應該做的事。”葉飛用異常平靜的聲音說，“哥，帶著艦隊回去吧，留下來就是送死。”

    “你讓我眼睜睜看著你死在我麵前嗎？”白燁話裏全是壓抑的憤怒。

    “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嘿嘿。這句話應景吧？我一直想找個機會用一回，今天正是好時候，從今往後，咱也是說過豪言壯語的人了。”葉飛突然調皮地眨了眨眼。

    “葉飛……”白燁最了解這個弟弟，葉飛分明是存了死誌，打算和敵人拚命！

    “別說了。你再敢說話，我就撤你的職，別以為你是我哥，我就不敢拿你怎麼樣！”葉飛好像一個喜怒無常的孩子似的，臉色說變就變，“聽我的話，快點帶著艦隊回去，別一會兒也讓敵人圍上，你們可沒光盾頂著。”

    “那你怎麼辦？”白燁緊緊地握住拳頭。兩隻眼睛被浸出的淚水模糊了視線，差點就從眼眶裏流出來，“老頭子要是知道我把你扔下一個人跑回去，非打死我不可。”

    “哈哈，曉之以理沒用，開始動之以情了是不是？你不告訴他不就完了嗎？趕緊的，別浪費時間了，要是能跑出去。我怎麼可能老老實實地等死？”葉飛開心地笑了，笑得是那樣的沒心沒肺。“你個大老爺們淌哪門子貓尿？放心吧，我沒那麼容易死，你也不看看我是誰！”

    “你還能是誰，你是我弟弟！”白燁狠狠地擦掉臉上的淚水，“我他娘的真恨不得揍你一頓！”

    “毆打上級罪名可不小，你敢嗎？”葉飛又笑。“記住了，我叫葉飛，與開國上將同名！”

    白燁被他噎了個半死，剛剛悲憤的情緒居然在不知不覺間消散，看著葉飛燦爛的笑臉。想從小到大的一幕一幕，當年的跟屁蟲，如今已經成了共和國獨擋一麵的大將，想到這裏，白燁再也說不出多餘的話，猛地敬了一個軍禮，扭過頭來大聲吼道：“立即啟航，繞路返回基地星！”

    每個人的心裏都有一條底線，白燁自然也不能例外，在親情和職責的矛盾之中，他無奈地選擇了後者。

    如果有可能，哪怕隻是一線可能，他都願意留下幫葉飛一把，哪怕隻有他一個人留下，可他看不到希望，更不願意違背葉飛的心願。

    這很可能是他最後的心願了，如果葉飛犧牲……克隆體畢竟隻是克隆體。

    “白燁！”沈鴻又驚又怒，“你要幹什麼？”

    “做我該做的事。”白燁堅定、堅決而又堅強地說。

    “那不光是你弟弟，更是艦隊司令！”沈鴻怒發衝冠，唾沫星子噴了白燁滿臉，“聽我的，讓戰機馬上離艦，全力搜索敵軍的位置！”

    葉飛下達的命令會通過通訊係統在總部通訊中心備案，即使平日裏私下的關係再好，這個時候也沒人敢公然抗令不遵。

    戰場抗令不是件小事，沒人擔得起抗令不遵的嚴重後果。

    “你現在已經不是指揮員了。”白燁**地說，“別逼我關你的禁閉。”

    “你！”沈鴻又驚又怒，扭頭看其它人，可是目光所及之處，所有人都是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白燁幾步走到沈鴻麵前，突然給他一個熊抱，輕輕地在沈鴻的耳邊說：“我替葉飛謝謝你，這是他的選擇”

    沈鴻的臉頰分明感覺到了一點濕意，登時當場僵住。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身為不是親哥哥，卻勝似新哥哥的白燁，隻會比他更傷心更著急，他的心突然間平靜下來：“白燁，聽我的，咱們不能走，就算不為了葉飛，也要想辦法搞清楚敵人的數量，給總部一個參考不是？”

    白燁一愣：“你的意思是……”

    “既然讓咱們繞路回去，那咱們就在附近多飛幾圈，多繞點路好了。”沈鴻得意地眨眨眼睛。

    白燁不由地為之砰然心動。

    戰場抗令是個很微秒的東西，在有合理原因的前提下，抗令不遵不僅不會受到懲罰，沒準還會受到嘉獎！

    沈鴻的辦法，確實是個再好不過的理由。

    “就這麼辦！”白燁惡狠狠地說。

    葉飛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剛剛答應離開的白燁轉頭就被沈鴻說服，兩個航母戰鬥群和生物戰艦群全部離開之後，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下沒牽掛了，全體注意，準備突圍！”說罷將突圍計劃安排下去。

    接到命令的戰艦馬上翻開導彈巢的外艙蓋，一個個裝滿磁能導彈的彈巢翻出艦外，斜指前方的磁能導彈殺氣凜凜。

    各艦的位置也悄悄地進行了微小的調整。

    艦隊僅用了十多秒的時間就做好突圍的準備，葉飛猛然間一聲厲吼：“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