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 捉蠱記 作者:南無袈裟理科佛(已完結)

 
BloomCaVod 2015-8-28 22:47:0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57 631819
micky1020 發表於 2016-10-6 20:32
第八十五章  枯木逢春

  
  我手中這個東西,以前有個名字,叫做「勇者之心」,而另外又有一個名字,則叫做麒麟胎。

  對,正是那個可以用來裂魂的麒麟胎。

  我不遠萬里、漂洋過海地趕到米國去,可不是為了黃門郎那傢伙,而是這個被拍賣的玩意兒,而且我可是花了大價錢,費了大力氣,這才將東西給弄回來的,沒想到居然正好碰到蛇婆婆這邊出了事兒,讓我忍不住一陣後怕。

  我若是出了什麼岔子,沒有弄回來,又或者來得晚了一些,說不定蛇婆婆這邊真就出問題了。

  小米兒年紀小,並不懂得麒麟胎的珍貴,兩眼懵懂,我也不跟她多說什麼,直接走進了屋子裡面去。

  過了一道屏風,我瞧見床榻之上躺著一人,被子蓋著,忽冷忽熱,看得十分不真切。

  我走上前去。正要說話,突然間從裡面爬出一條大蟲子來,通體呈現出粉嫩的顏色,然後外表有點兒像是一大片的海棠葉子,無數的觸鬚無意識地滑動著,帶著古怪的光芒。

  我和老鬼都給這玩意嚇了一跳,往後退開幾步去。

  幾秒鐘之後,我這才反應過來。

  這就是鹿婆婆的本體。

  聚血蠱。

  就是那位苗疆萬毒窟的開創者,他曾經擁有的蠱蟲,經歷過了無數次的供奉和祭祀之後,卻是成就了本神之位,只不過最終的本體。卻是如今這般的模樣。

  看著也真的是讓人好奇。

  有的時候,某些形象真的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乍一看的時候,我的確是嚇了一跳,不過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也覺得其實還好。

  它只不過是不符合人們的主流印象而已。就生命和形體之美,另有一番姿態。

  隨後小米兒的話語,也證實了我的猜測,果然就是鹿婆婆。

  難怪她一直藏匿形象,不敢露出半分模樣來,估計也是怕被人瞧見了,鬧出太多的動靜來吧。

  此刻的鹿婆婆有點兒錯亂,在床榻上翻滾了好一會兒,最終動作輕柔了一些,而小米兒則走了上去,伸出雙手,將鹿婆婆的身體給抱住,然後輕輕安撫,過了好一會兒,她那亂舞的觸手這才柔和下來,最後全部低垂了去,陷入了寧靜之中。

  又過了好一會兒,小米兒懷中的鹿婆婆形象一變,卻化作了蛇婆婆的模樣來。

  她躺在小米兒的懷裡,有氣無力地說道:「你來了?」

  我沒有賣什麼關子,走上前去,將拍賣而來的麒麟胎捧在手心處,對她說道:「蛇婆婆,幸不辱命,這是麒麟胎,你看一看。」

  啊?

  蛇婆婆原本晦暗的雙眼一下子就亮了起來,突然間也有了許多氣力,一下子就坐直了身體來,盯著我手中這塊內有麒麟模樣的碧玉,嘴唇一陣顫抖,說這、這是真的?

  我將麒麟胎伸到了蛇婆婆跟前,說是真是假,這個需要您查看一下,方才能夠知曉。

  蛇婆婆也不跟我客氣,伸手將麒麟胎接了過來,捧在手裡,仔細打量了好一會兒,然後閉上眼睛,開始將心神沉浸進去。

  幾秒鐘之後,她睜開了眼睛來,淚光浮現,激動地點頭,說對,就是它。

  能夠得到蛇婆婆的認可,我也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在此之前,我其實還是心存疑慮,害怕如果出了烏龍,瞧蛇婆婆此刻的狀態,我就算是再去找尋,也未必能夠趕得上。

  不耽誤時間就好。

  瞧見蛇婆婆緊緊握著這麒麟胎,我問道:「蛇婆婆,你看一下,這個大概什麼時候開始裂魂,需要做什麼準備工作麼?有什麼要求,你儘管吱聲,我和老鬼都在這兒呢。」

  蛇婆婆這時方才發現房間裡面還有另外一個人。

  不過老鬼之前也來過這兒,與蛇婆婆倒也認識,算不得陌生人。

  蛇婆婆感激地對我說道:「你的這麒麟胎當真是及時雨,其實一開始的時候,我都不指望你能夠找得到它,畢竟像這般的天材地寶,百年難遇。就算是有,也都給別人當傳家寶一般珍藏著,罕有拿出來的……」

  我笑了,說的確是傳家寶,不過但凡是東西,總是有個價錢的。

  蛇婆婆也不問這東西具體的來歷,她斟酌了一會兒,對我說道:「我沒有想到兩個人存於同一體內,意識共存,會有這麼大的排斥力。本來以為只要鹿婆婆的力量足夠,就能夠保存我們,卻沒有想到事情居然與預想的相反——如果有可能,我希望今天就裂魂。」

  我說好,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麼?

  蛇婆婆看著我,說裂魂的手段,我已經跟小米兒說過。不過在這其中,需要有人護法,也需要有人彈壓外面那一幫人,這個可能就要麻煩你和老鬼小友了。

  我和老鬼連忙拱手,說蛇婆婆客氣了。

  蛇婆婆幫助了我們許多,別的不說,我的命都是她老人家救的,而小米兒也承蒙她看得起,這才收來當做了徒弟。

  這些事情,我都記在了心裡,也知道感恩。

  簡單商量一番,我讓小米兒在這兒做佈置,然後陪同老鬼一起,去外面跟那幫人介紹一下,讓老鬼來監管這些人,讓他們不要隨便出什麼幺蛾子。

  雖說之前的時候,我將這幫人整治得服服帖帖,但是人心隔肚皮,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多少也得有一些防範。

  畢竟我們將人羈押在這裡,不准離開,對於不少人來說,心裡面其實都是很不高興的。

  在蛇婆婆這邊強勢的時候,他們是敢怒不敢言,心事藏在了肚子裡。

  但如果蛇婆婆這裡出現什麼意外,又沒有什麼強勢人物鎮壓這場子,天知道那些人會鬧出什麼動靜來。

  不過好在我之前就是唱黑臉的,此刻露面,軟硬兼施一番,又跟幾個負責人私底下溝通之後,倒也沒有太多的事情。

  搞定了這邊,小米兒過來叫我,說那兒也已經佈置妥當。

  我回到了蛇婆婆的房間裡來,發現屋子的四個角上,都點燃了檀香,有一股幽幽的暗香在房間裡面迴蕩,並不只是檀香,似乎混合了一些其他的香味,但至於到底是什麼,我又說不出來。

  小米兒得到蛇婆婆的真傳,在我面前是個小孩子,但其實一身本事,不弱旁人。

  我在這兒的作用,不過是在旁護法,用不著我幹什麼,所以當蛇婆婆和麒麟胎雙雙躺倒在床榻之上,小米兒開始施法的時候,我明智地閉上了嘴巴,遠遠瞧著。

  小米兒點燃檀香,箭步來到了床榻邊緣,伸出手指,將一處紅銅水盆的淨水挑出,灑落在了床榻上。

  淨水落地,騰然而起,化作白色氣霧,而遮掩住鹿婆婆身體的薄被升起,露出了它海棠葉的身體來。

  小米兒足尖一點,人居然浮於半空之上。

  她整個人倒懸於半空,雙手一勾勒。卻有無數紅線不知道從哪兒倏然飛來。

  小米兒伸手勾住紅線,開始不斷打結。

  她在蛇婆婆和麒麟胎之上,牽連了十八個結,隨後手指微微一抖,卻有星砂浮空,充斥空間,而小米兒在床榻之上光著腳,不斷跳著,就好像跳大神一般,每一處的落點,都極為玄妙,看得我瞠目結舌。

  不知不覺間,小米兒已經成長到了我都要側目相看的時候了。

  其實回想起來,她才從我的肚子裡下來多久啊……

  我的思緒翩翩,而小米兒卻並不停頓,過了差不多一刻鐘左後,她突然間厲聲一喝,驚雷一般的呼聲想起:「起……」

  一聲炸響,卻從鹿婆婆的身體裡浮現而出了一道光芒來。

  那光芒在半空中凝結,卻是蛇婆婆的模樣。

  她整個人面無表情,宛如一道虛影,看得並不真切,這時從四個地方,傳來四道青色煙霧,最終落到了麒麟胎之上去,在這樣的煙霞之中,那頭小小的麒麟彷彿在咆哮一般,吼了一聲,蛇婆婆的影子微微一顫,卻是朝著那兒撲騰過去。

  影子一落入麒麟胎,立刻閃耀出一陣翠綠明亮的璀璨光芒來,弄得我雙眼一片綠色,濃郁得什麼都瞧不見了。

  而下一秒,卻聽到小米兒口中快速喝唸著,最終落定之後,我卻感覺眼前一大片的碧綠消失不見。

  床榻之上,躺著兩個人。

  一個是恢復了鹿婆婆原來模樣的人形,長袍遮掩,看不清具體的模樣,而另外一個,卻是一個……

  呃,少婦?

  在鹿婆婆的身邊,卻有一個長得明眸皓齒,膚白勝雪的成熟女性,身上被小米兒用薄紗遮掩住了重要部分,但依舊能夠瞧出凹凸有致,婀娜多姿的美妙身材來。

  瞧見這略有春光的場景,我十分自覺地轉過了頭去,然後面壁而對,不敢多看一眼。

  又過了幾分鐘,我感覺身後有人,轉過身子來,卻瞧見一個成熟美豔的苗裝婦人正衝著我盈盈一禮,說王明,多謝你的再造之恩。

  這聲線雖然輕柔了許多,也年輕了許多,但我還是能夠分辨得出來。

  面前這人,卻正是小米兒的師父。

  蛇婆婆。

micky1020 發表於 2016-10-7 17:41
第八十六章  一飲一啄

  
  蛇婆婆,呃……

  習慣了滿臉皺紋和滄桑,垂垂老矣的蛇婆婆,再瞧看這位苗裝麗人,截然不同的畫風讓我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不過不管如何,我面前這位,都是小米兒的師父,也是我心目中的老前輩,也不敢怠慢多少,雙手抱拳,恭敬地回答道:「蛇婆婆,你能夠成功,這真的是太好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蛇婆婆微微一笑,說還是有一些不太適應這具身體。不過比起之前,卻是好了許多。

  我感受到了蛇婆婆的氣息,不由得一愣,說您的修為……

  蛇婆婆笑了,說百年修為,付之一炬。

  我有些心驚,說這可真麼辦?

  蛇婆婆卻十分豁達,說修為沒有了,再重新練就是了,這具身體的資質和根骨,遠非凡人所能及,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夠恢復往日的幾分水平;相比新生,這點兒代價又算得了什麼呢?

  我聽到她的話語裡充滿了激動,知道從麒麟胎中重新獲得青春,這對於蛇婆婆來說,是一件十分高興的事情。

  畢竟往日的蛇婆婆,雖然修為高深,但身體到底還是衰老得厲害,而且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身上儘是長蛇,融為一體,像我們這樣知道的人倒也無妨,但不瞭解的,瞧見這畫風,估計魂兒都要給嚇出來了。

  相比之下,人生哪裡有現在這般婀娜多姿來得精彩。

  只不過……

  說句老實話,現在的蛇婆婆長得那叫一個美麗。既有年輕女子的活力,又有成熟美女的魅力,若是走出去,不知道會迷住多少的登徒子呢。

  當然,我的心裡有小觀音,不敢多想,與蛇婆婆聊了幾句。瞧見她神態有些疲憊,便與小米兒說道:「你想照顧好你師父,我出去看一看,穩住場子……」

  隨即又朝蛇婆婆拱手,說蛇婆婆,你且歇息,有什麼吩咐,儘管找小米兒通知我。

  這時鹿婆婆卻也活動了起來,我再一次拱手,然後離開。

  來到外面,正是夕陽西下之時,我瞧見老鬼坐在大殿不遠處的台階前,望著遠處的落日,便走了過去。

  瞧見我走了過來,老鬼扭過頭來,對我說道:「怎麼樣了?」

  我點頭,說問題倒是不大,不過有點兒出人意料。

  老鬼一愣,說什麼個情況?

  我跟他簡單說了一遍,聽到這兒,老鬼忍不住笑了起來,說老太婆變成大美妞兒?這事兒可就有意思了,怎麼樣,長得很漂亮麼?

  我瞪了他一眼,說多漂亮都沒用,記住,她是小米兒的師父,是長輩。

  老鬼眨了眨眼睛,說沒問題啊,你看啊,你是小米兒的老爸,我是她乾爹,蛇婆婆是她的師父,大家其實是同輩的啊,講道理,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啊……

  我白了他一眼,說得了,少扯淡——怎麼樣,蛇仙兒那邊,有點兒頭緒沒有?

  老鬼收起了笑容,嘆了口氣,說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就只能走訪蟲原咯,慢慢找唄,四處走訪一下——你說你見過了瘋道人,哦,也就是劍鬼師叔,你說他會不會知道一些消息?

  我說這個倒沒問,上次主要是詢問別的,這一次過去看看,說不定有什麼發現;當然,也有可能他正在渡劫,根本沒有時間理咱。

  老鬼說接下來你什麼打算?

  我說蛇婆婆這邊既然事情差不多瞭解了,我就打算給我師父找一條出路,這事兒得趕緊辦了,然後就是陪你一起找蛇仙兒,順便找一找小觀音……

  想一想,其實事情太挺多的。

  另外就是威爾那一邊,我來去匆匆,都沒有來得及跟他道謝,現在回想起來,著實有些臊得慌。

  老鬼對我說你得記著時間啊,黃胖子兩個月之後結婚,不管如何,咱們南海一派得到場。

  我點頭,說對。

  兩人坐在台階上,看著夕陽西下,我望著遠處的那幫人,說他們怎麼樣了,沒鬧事兒吧?

  老鬼一聽就笑,說我跟幾個主事的人聊過了,又單獨挑了幾個比較跳脫的瞭解了一下,不過說句實話,或許他們之前還有一些想法,覺得蛇婆婆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小米兒一個小女孩兒,他們倒也可欺負一下,結果你一來,所有的心思都埋在了肚子裡去,一個比一個老實懂事。

  我聽了,不由得也是一笑。

  當初他們在山洞裡埋伏的時候,那麼多人,集盡了無數氣力,結果到了最後,卻給我逐步擊破,死了無數的人。就連挑頭的康妮和神風大長老,最終都沒有落個什麼好下場,在我面前,他們到底還是沒有底氣。

  正要惹惱了我,別說其他的,單單我一個人,就能夠將所有人都給挑落馬下去,生死皆掌控於我手中。

  認清楚了這個現實,還有誰敢跳脫?

  講完了這些煩心事,我和老鬼兩人並肩而坐,然後默默地望著夕陽。

  我們兩人一直以來的節奏都太快了,很少有能夠停下來,靜下心來想一想以後的事情,以及思索自己的出路,此刻並肩而立,莫名地就不想打破此刻的寂靜,想讓時間慢慢地流淌下去。

  當然,如果此刻我們的身邊,再多一個小觀音和蛇仙兒,那該多好?

  坐在那兒不說話,我便拿出了那玉鹟扳指來,放在手上緩緩地摩挲著,小心翼翼地將氣息試探進去,希望能夠將包裹師父意思的那層厚厚繭子揭開,與他老人家見上一面。

  然而我卻又不敢動用暴力手段,我師父此時此刻的情況,就好像是風中的燭火,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我這邊倘若是硬要用上強力手段,卻把那燭火弄滅了,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所以我只有耐心等待著,等到師父能夠感覺到我存在的那一天。

  太陽落下山去,天色逐漸便黑了,而萬毒窟的城中各處,卻有亮光生起來。

  這些亮光並非火燭,而是一些玉石以及其他材質的法陣,白天吸收陽光,晚上就釋放光芒,這樣神奇的手段,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使用了,讓人歎為驚止。而此刻看來,苗疆萬毒窟全城璀璨,唯一的缺憾就是雖然來了一些人,但到底還是少了幾分煙火氣。

  而瞧見這些,讓我不由得想起了苗疆萬毒窟全盛之時的場景,那個時候它不但是天下修行三聖地之一,而且擁有著無數的門徒和成員,家家戶戶都供奉著鹿婆婆的泥像金身。

  鹿婆婆正是那個時候開始凝聚神格的……

  天黑了,彷彿雕塑一般的老鬼伸手過來,說給我看一看。

  我將玉鹟扳指小心翼翼地遞給了他,老鬼接過來的時候也十分小心,他摩挲了一會兒,然後又放在掌心處仔細打量著,瞧著裡面的濃綠,好一會兒,方才對我說道:「之前不是說準備找一個文夫子,幫忙算一下生辰之類的,然後讓他老人家轉世投胎麼?」

  我點頭,說對,事到如今,以他的情況,很難再奪舍了,唯一存活下去的辦法,就是找一個命數相近的胎兒,轉世重生。

  老鬼說那想好找誰了沒有?

  我說之前說的那幾個,我覺得不太靠譜,而且現如今黃天望這般弄,荊門黃家又像是瘋狗一般,我這身份有點兒尷尬——不過你還記得一個人麼?就是黃小餅他一長輩,叫做鐵指神算劉的……

  老鬼點頭,說呵,那可真的是一位神人呢,據說一字劍之所以能夠成為天下十大,都是他在幕後作推手,麻衣門的掌事人。現如今也在民顧委,參贊國務,你找他合適?

  我笑了笑,舉起了右手大拇指,說他可是文夫子裡面的這一個,真想保險,還得找他。

  老鬼說他不但是民顧委的大人物,而且一直都身居大內,你未必能夠找得到。

  我說事在人為嘛,這個事兒,得等到我師父意識甦醒了,才會去辦。

  老鬼說我陪你吧。

  我搖頭,說這件事情,我一個人去就行了,安全。至於你,還是留在這兒,然後去蟲原找蛇仙兒吧,這件事情其實挺重要的,並不僅僅只是蛇仙兒本身,還有她生出來的那個小崽子,我估計那傢伙也是一禍害,日後說不定就會掀起無數風浪……

  說到這個,老鬼又嘆了氣。

  一夜無話,次日清晨,我又找了那一幫人,讓他們在這兒好好待著,誰若是真想回家,那就來找我。

  幹得過我,那你就走,我絕對不留。

  這話兒說得一堆人面無人色,想一想之前的承諾,估計也只有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吞。

  中午的時候,小米兒找到了我,說我師父她好多了,讓我過來,請你吃飯。

  啊?

  我說請我吃什麼飯啊?

  蛇婆婆擺脫危機,小米兒心情好了許多,衝著我眨眼,說感謝一下你唄。

  我和老鬼跟著小米兒,來到了之前的餐廳,發現這兒擺滿了豐盛的菜餚,而蛇婆婆與鹿婆婆則坐在那兒等著我們了。

  瞧見我們過來,蛇婆婆招呼我們坐下,然後對我說道:「王明,太多感激的話,我也不說,我聽小米兒說你找到你師父了,不過有一些意外,若是可以,你能給我瞧一瞧麼?」
micky1020 發表於 2016-10-7 20:18
第八十七章  師徒重逢

  
  蛇婆婆就是蛇婆婆,即便是與以前的自己告別了,變成了如此的模樣,但終究改變不了這軀體裡面的靈魂。

  這是一眼看穿世事的老江湖。

  這麼說不是貶低蛇婆婆,而是說她的思維與老一輩那種歷經滄桑的高人一般,並沒有隨著模樣、外表的變化而淡去,我知道處理向我師父這樣的事情來說,她遠比我更加有發言權一些。反觀我,雖然實力、修為上能夠有足夠的膽氣和信心,但底蘊到底還是差了一點兒。

  當然,這裡面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們崛起得太快了,又整日在生死之間奔波,沒有時間和心情去作那樣的沉澱。

  沒有什麼猶豫,我將玉鹟扳指拿了出來,遞給了蛇婆婆。

  蛇婆婆伸手接了過來,先是看了一下扳指的玉質,點頭說道:「嗯,白如截肪,凝如羊脂,是最頂級的羊脂美玉,像這樣完美的玉石存世不多。看模樣,應該是古物,又盤了多年——看得出來,那傢伙把你師父的魂魄傷得太深,害怕消散了去,這才下了血本……」

  我聽到,嘆了一口氣,忍不住地心酸,說對,那傢伙想從我師父這兒得到南海一脈的傳承,藉以自證。只可惜我師父是個倔脾氣的性子,哪裡能夠讓他得逞,所以吃苦是肯定的。

  蛇婆婆打量了一下扳指的雕工,然後說道:「大工不巧,大巧若拙,弄夠雕出這般水平的,當世之間是沒有的。玉鹟裡面,似乎有一些奇妙之處。」

  我瞧見她就像欣賞古董一般地誇讚那玉鹟扳指,有點兒鬱悶。

  她講的這些,都不在點子上。

  我再怎麼,橫不能拿這玩意去賣錢不成?如果那裡面沒有我師父在其中,它就算是掉在地上,我未必會瞧它一眼。

  似乎猜到了我心裡在想什麼,蛇婆婆微微一笑,然後將扳指套在了大拇哥上。

  現如今的蛇婆婆完全沒有往日枯樹皮般的模樣,那扳指套在潔白瑩玉的大拇指上面,著實是有些好看,只不過她這又是什麼用意呢?

  就在我猶豫的時候,蛇婆婆開始轉動起了那扳指來。

  她向左轉了兩圈,又向右轉了兩圈。

  完畢之後,她小心翼翼地取下了扳指來,對鹿婆婆說道:「我能夠感應到他了,只不過力量不足以穩定局面,還是請你來吧。」

  包裹在黑色袍子裡面的鹿婆婆點頭,說好。

  隨即她的袍子地下,卻是伸出了幾個柔軟的觸角來,這些觸角就跟人的手指頭一般粗細,不過長度卻足夠,三五根將那玉鹟指環托住,,然後有一股股的氣息傳遞進了裡面去。

  我知道師父此刻的狀態,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小心,他現如今十分脆弱,不能有太大動作……」

  鹿婆婆在身份曝光之後,並不隱瞞我們,觸角浮現,而袍子裡卻傳來了沙啞的聲音,說放心,我這是在穩住他的神魂,讓他能夠脫離那個繭殼來——啊,太脆弱了,這靈魂微弱得隨時都有可能消失。我不能夠保證太久,一刻鐘,我最多能夠讓你們交流一刻鐘。

  啊?

  聽到這話語,我頓時就激動得難以自已,說你說的是真的麼,一刻鐘?您能把他叫醒?

  鹿婆婆說道:「叫醒他的是小蛇,我只負責保障他神魂不會消失……」

  小蛇?

  這名字,聽著怎麼那麼彆扭啊?

  我看向了蛇婆婆,而她卻是微微一笑,對我說道:「麒麟胎體天生通靈,對於這些東西,遠比凡人敏感多了,不過你們可得把握時間,這一次的溝通之後,想要再見到他,估計就只有轉世投胎的那一下了,這樣說起來,算得上是你們的最後一面……」

  臨別之言麼?

  我的心突然一下子就有些激動起來,激動之後,又是莫名的難過,而就在我內心情緒如此複雜的情況下,卻瞧見那玉鹟扳指之上,有一道青光浮現,隨後我瞧見有一個身影浮現在了餐桌半空處,旋即落到了地面上來。

  瞧見那人,我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眼淚止不住地就流了下來:「師父!」

  旁邊的老鬼也不含糊,跟著跪下,說師叔。

  這人卻正是我師父南海劍妖,他瞧見我和老鬼,先是一愣,隨即笑了起來,說天可憐見,能夠在活著的時候再見到你們兩個臭小子,上天當真是待我不薄啊……

  我哭著說道:「師父,對不起,是我讓你受苦了,對不起……」

  我心中又激動又難過,眼淚將視線都給弄得一片模糊,而這個時候,我師父卻變得嚴肅了起來,說停停停,好不容易見一回面,能別跟我扯這麼多的屁事兒麼?我拉不動你們兩個,自己坐起來,跟我講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怎麼在這兒了呢?

  許久沒有被人訓過了,然而聽到師父的話,我滿心都是歡喜,知道他老人家不喜歡這般的哭哭啼啼,於是一骨碌爬了起來。

  我想站著的,結果給師父瞪了一眼,趕忙坐下,然後說道:「師父,我殺了黃門郎,奪回了你寄身的玉鹟扳指,所以你就出現在這兒了。」

  聽到我的話,我師父先是一愣,隨即驚詫地說道:「什麼?你殺了黃門郎?這怎麼可能?」

  他連續三個問話,一臉詫異。

  老鬼這個時候也爬了起來,對他說道:「師叔,這事兒是真的,王明真的殺了黃門郎,要不然你怎麼可能會在這兒呢?」

  師父環視週遭,說這兒又是哪裡?

  我說這兒是苗疆萬毒窟,師父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苗疆萬毒窟的鹿婆婆,這位是麻栗山西熊苗寨的蛇婆婆,這個是我女兒小米兒……

  啊?

  師父也是一臉懵逼,說等等,你說你把那蠱胎給生下來了?

  呃……

  我這才想起來,師父當初在錦雞蠱苗那兒給神風大長老偷襲而死,一縷神魂就藏在了鯤鵬石之中,雖然活了下來,意識卻很難傳出,後面的事情他或許有經歷,但未必全部知曉。

  而再後來他從黃養鬼的手中落到了黃門郎的手中,受盡折磨,也很難知道我的消息。

  他的記憶,大部分估計還是停留在幾年前的時候。

  不得已,我只有從頭說起,說起了我當初獨自在渝城打工。然後在江邊生下小米兒,又獲得了她的反哺,以及後面的一些列事情來。

  聽到這些,師父忍不住點頭,說這女兒倒是不錯,沒有白養——我大概是記得一些了。

  小米兒這時在我的示意之下,向我師父甜甜地喊了一聲爺爺,頓時就把師父那一張老臉弄得跟老菊花一般,笑個不停。

  隨後我又說起黃養鬼帶著我找到麻栗山,找蛇婆婆拜師,以及黃養鬼帶著鯤鵬石回黃家的事情。

  這時我師父又質疑了,說蛇婆婆我是知道的,怎麼可能這般年輕?

  呃……

  我又不得不把這兩日的事情跟他談及。

  聽到我的講述,師父不由得長長一嘆,說這般精彩的事情,我居然都錯過了,當真是遺憾啊,只不過——黃門郎這個傢伙,你們不瞭解,我卻是清楚的,最後一次的時候,我記得他祭祀了魔龍,而後獲得了認定,實力應該很快恢復的,你就算是將南海一脈的手段融會貫通了,這麼點兒時間,你如何能夠打敗得了他?

  說到這兒的時候,師父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黃門郎那傢伙的人品雖差,但天資卻是當時翹楚,若不是壞事做得太多,哪裡輪到陶晉鴻成為繼三丰真人之後,近幾百年來的第一位地仙?

  我有些尷尬,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好在旁邊的老鬼幫忙解釋,說王明不只是南海一脈的傳承,他本身也是龍脈守護家族黃金王家的子弟。

  啊?

  我師父又是一臉懵逼,說這怎麼可能,你不就是一個普通的南漂嗎?要真的是黃金王家的子弟,又如何會被人追殺得那麼慘?

  這話兒越說越複雜,我有點兒頭大,不得不用那最簡單的話語,將我這些年來的事情,跟他大約地講述了一遍。

  我已經儘量簡略了,而師父卻還是能夠從這些話語裡,聽到大量的信息來。

  聽到後來的時候,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說誰曾想到,在你身上,居然會有這麼多的故事?當初我隨手挑的一徒弟,居然會這麼厲害,哈哈哈,劍魔,這回你可比不上我了吧?

  他大聲笑著,而這個時候鹿婆婆卻黑了臉下來,說只有兩分鐘了。

  我聽到,頓時就著急了,說師父,你現在的神魂不穩,我們現在想的辦法,是找個人,幫你算一下,到時候找一個命數氣場與你相投的胎兒,讓你轉世重生,到時候你的記憶或許會被矇蔽,等到了啟蒙之時,我們再去點化你,你覺得如何?

  師父這個時候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搓著手,說那個,麻煩不?

  我連忙搖頭,說不麻煩,不麻煩,一點兒也不麻煩……

  師父咧嘴一笑,露出沒有幾顆好牙的牙床,然後對我說道:「那拜託你一下,幫忙找個基因不錯的好人家,不管怎麼說,到時候得弄帥一點兒……」

  啊?
micky1020 發表於 2016-10-8 12:41
第八十八章  有點彆扭

  
  我以前不覺得師父有這般無厘頭,最後的兩分鐘在極為歡樂的氣氛之中結束,隨著他的身影消失之後,我的眼淚卻又再一次地湧了出來。

  蛇婆婆在旁邊嘆道:「唉,我以前的確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意氣風發,可不是現如今的模樣。」

  鹿婆婆也好不容易說了一句話:「他啊,是個好師父,難得了。」

  我明白她們話語裡面的意思,師父出現的這十五分鐘裡面,不斷地對我和老鬼誇讚,又對小米兒喜愛不已。插科打諢地問了許許多多的問題,明面上好像是關心我們近年來的發展,又彷彿在質疑我們如今的成績,但實際上他卻將大部分的時間都用在了這兒,幾乎沒有提及自己在黃門郎那邊的遭遇。

  而越是如此,我越有理由相信,那是一段殘酷至極的歲月。

  師父他只不過是不想讓我的心裡有負擔,所以才會刻意地忽略了這些無法迴避的問題。

  他都被害成如此模樣了,卻還是考慮得這般周全,小心翼翼地藏著自己的感受。

  這樣的師父,如果能夠讓人不尊敬。

  這才是鹿婆婆剛才話語裡面的意思。

  難得了……

  我知道這一點,也能夠看出師父剛才出現時與我談話的意思。儘管心裡面很想問一問當初的事情,很想問一下黃門郎如何對待他的往事,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我下意識地配合了他,讓這一刻鐘過得歡樂一些,讓彼此都有一個最完美的回憶。

  因為下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已經要去輪迴了。

  這件事情,是板上釘釘,無可挽回的了。

  就算是我自己對師父有著再多的不捨,我也不能夠憑著自己的個人意志,去耽誤他的前程和未來。

  此時此刻的師父,神魂脆弱不堪,隨時可能熄滅。只有轉世重生,方才能夠得以延續下去。

  當年南海一脈北上,南海劍魔神出鬼沒,最是神秘,唯一知道的,是他教了好幾個徒弟,個個都是大牛;看似不起眼、泯然眾人矣的南海劍鬼,卻是為了救世人,而將恐怖魔頭濁九陰納入體內,以身為籠,囚住了那魔頭,從而瘋癲,一直至最終歸於蟲原滄浪水,成為河伯;至於那最天才的南海劍怪,卻是走了歧路,受無數人另眼相待,卻給囚禁於龍脈之中……

  唯有我師父,名聲似乎挺響亮的,但卻一直受盡磨難,之前因為宗教局的羅賢坤而被鎖於廣南局秘密監獄之中,又來收了我這麼一個徒弟,又沒有享到什麼福,落在黃門郎手中,憑空折磨那麼多年。

  我不能再讓他受苦了,此間事了,我便獨自北上,前往京都,尋找鐵齒神算劉,找到那位文夫子行業中最頂尖的大拿,求他幫忙謀算一下。

  如果能夠將我師父給轉世投胎,等到他開蒙之時,我定然找到他,將他收作弟子。

  這一世,你是我師父,我是你徒弟。

  作為徒弟,我心中有愧,無法侍奉你,還你傳道授業的恩情。

  下一世,你是我徒弟,我是你師父。

  我將會竭盡全力,將我一切的手段都教授與你,就算我不能夠成為王紅旗口中的天下第一,我也會讓你登上那個舞台,成為眾人為之仰望的存在。

  到了那個時候,如果你的意識覺醒,你就不會為我而自豪,覺得自己總算是有一處地方,比師兄南海劍魔強一些。

  你會為自己自豪,因為從那個時候起,南海一脈之中,又由你來扛旗了。

  想到這些,我的心中鎮定許多。

  有了目標,人就不會迷茫。

  定住了心,我這才站了起來。朝著蛇婆婆和鹿婆婆長揖到地,起身的時候,方才說道:「多謝兩位婆婆,若不是你們,我未必能有與他再見面的一天。」

  鹿婆婆話語不多,除了守護小米兒之外,其餘的時候都不怎麼開口。

  而蛇婆婆經歷過了麒麟胎的變化,性子反倒是開朗許多,微微一笑,對我說道:「你為了麒麟胎奔波萬里,賜我新生,而我做的這些。不過是舉手之勞,若是相互感謝,太講禮儀,莫非還要我躬身到地?不用了,你是小米兒的父親,我是她師父。大家都是一家人,相互幫助,用不著講究這些……」

  一家人?

  聽到這個,我終於放鬆了心情,說蛇婆婆說得極是,我就不拘禮了,免得大家都不自在。

  這時鹿婆婆張羅著大家用餐,這一大桌子的菜可都是她老人家弄得,天知道她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不過想一想她老人家的形象,十八根觸手也挺給力的,倒也用不著深究。

  我們圍在一起吃飯,其樂融融,就好像是一家人似的。

  吃飯的時候,蛇婆婆問起了我今後的打算來,說既然外面的環境不太好,若是不嫌棄,就留在苗疆萬毒窟,幫著把這兒給振興起來,畢竟人員的召集啊,組織的架構這些,都需要有強力的人員才行,現如今的她修為歸零,需要重新潛修,小米兒人又太小,不足以服眾……

  聽到蛇婆婆的招攬,我笑了,說既然您打算將苗疆萬毒窟重新發展出來,就需要人員的注入,這些事情,憑藉著你往日的人脈,問題倒也不大。

  蛇婆婆說現如今的苗疆萬毒窟,可是傳到了你女兒小米兒的手裡,你可得多出力才行。

  我說她還小,您現如今又是年富力強,哪裡算得了數?

  蛇婆婆說話不是這麼說,我和鹿婆婆都已經商量過了,既然再活一世,再穿以前的身份,就有些太執著了,所以現如今我另外換了身份,不再是蛇婆婆了,而是往日教授的一個徒弟,也就是小米兒的師姐。這苗疆萬毒窟,還真的得由小米兒這個蠱胎的身份來領導。

  我不太明白蛇婆婆為什麼換身份的原因,不過此刻青春美貌的她,再被人開口閉口稱之為「婆婆」,的確也不合適。

  既然是新的人生,拋掉以前身份的枷鎖和束縛,也不是沒有道理。

  蛇婆婆想過怎麼樣的人生,這個我沒有插手的理由,也不想干擾她的思路,而對於她的邀請,我則提出了我現如今的目標來。

  當聽到我今後的打算之後,蛇婆婆笑了,說既然如此,那你便先忙你的,不過也別忘了,苗疆萬毒窟,永遠都是你的家,我們永遠也都是你的家人。

  我說你可別說得那麼傷感,我辦完了事兒,最終還是會回來的——事實上,我也沒有別處可去。

  一頓飯吃完,賓主盡歡。隨後我們又召集了在城中生活的這些人,正式介紹了蛇婆婆此刻的身份——小蛇。

  這個身份被謊稱為蛇婆婆以前的一個弟子,游離多年之後回返而來。

  此刻的蛇婆婆,看模樣十分驚豔,至於修為,麒麟胎體,給人的感覺高深莫測,返璞歸真,反倒是讓人產生了許多敬畏之心來。

  那些不明白底細的人,都以為是這兒又來了一強援。

  不過我感覺好幾個年輕人瞧向她的時候,雙眼發直,顯然是被她的美色給打動了。

  隨後我們又確定了小米兒的領導地位,眾人站台,再加上小米兒蠱胎的傳奇身份,更是讓人透不過起來,而蛇婆婆又當場宣佈了一個政策,那就是大家若是有什麼親戚朋友想要加入苗疆萬毒窟的,現如今可以提交申請。這裡會根據每個人的虔誠和表現,給予考慮。

  這政策一出來,那些因為家人分離而心思浮躁的人,頓時就興奮了。

  要知道,除了與外界隔離之外,在這苗疆萬毒窟中,其實是能夠學習到許多失傳已久的修行法門,而且這兒的靈氣充足,比外界濃郁許多,在這兒修行,當真是事半功倍。

  這對於修行者來說,誘惑簡直是太大了,而如果能夠與家人團聚的話,那簡直是太妙了。

  並且苗疆萬毒窟如果真的要走上高速發展的道路,日後他們這些人都將是元老,其間的好處,只要是明眼人,都能夠瞧得見。

  簡單幾手,一套組合拳下去,便將這些人都給整治得服服帖帖。

  我們在苗疆萬毒窟又待了三天,與小米兒玩鬧一會兒,補了一些父女之情。

  不過隨著小米兒的長大,她開始沒有小時候那麼粘我了,雖然依舊親切,但她似乎對此時此刻的蛇婆婆更感興趣一些,總是纏著蛇婆婆一起,又叫上我,弄得我頗為尷尬。

  如果蛇婆婆還是以前模樣,那我們祖孫三代,倒也其樂融融,現如今蛇婆婆青春年少,看起來與我同齡一般,使得我們待在一塊兒,就彷彿一家三口。

  這樣的感覺無論是我,還是蛇婆婆,都有些尷尬,所以在這邊的情況穩定下來之後,我便提出了離開。

  老鬼沒得說,直接去蟲原,找尋蛇仙兒的蹤跡,而我則是離開了苗疆萬毒窟,回到了現實世界。

  大清早,從懸崖的洞口爬出,我往上面攀爬,結果快到神仙洞府的時候,卻聽到上面有人的爭吵聲傳了過來。
micky1020 發表於 2016-10-8 21:56
第八十九章  八寶山前算命攤

  
  現在外界的氣氛有一些緊,荊門黃家都發了瘋,居然在我頭上掛了十億美金的花紅,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出門自然是絕對小心,不但喬裝打扮妥當,而且時刻都保持著警戒心。

  特別是苗疆萬毒窟的這出口,理論上這兒應該是沒有人知道的,畢竟已經改了出口。

  不過萬事都有可能,此刻聽到神仙洞府那兒傳來有人的爭吵聲,我一下子就提起了心來,然後用龍脈社稷圖將自己的氣息包裹住,然後藏在了下方的不遠處。

  我藏的這個位置比較隱蔽,就算是有人探出頭來,也未必能夠瞧得見我。

  我這邊剛剛藏好,便聽到有個女孩子的聲音憤然說道:「好,好,你既然包庇她,那我就走,永遠都不回來……」

  說罷,卻瞧見一道白影從上面一躍而起,跳下了山崖去。

  我嚇了一跳,以為是跳崖自殺,正考慮著要不要救。就聽到有人高聲喊道:「尾巴妞……」

  呃?

  這人竟然是黑手雙城?

  我原本都準備出手了,這會兒卻強行將自己給控制住,卻見那道白影卻也沒有怎麼墜落,而是如同一顆流星一般,掠過半空,然後腳踏浮雲,居然輕飄飄地落到了遠處去。

  御空飛行?

  這手段也太厲害了吧?

  我給這突如其來的一幕給震驚到了,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想著黑手雙城和他手下的尹悅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那個尹悅看起來並不像是有這般手段的人啊,怎麼腳踏著那淡薄的雲霧,居然就能夠保持自己不墜落呢?

  難道她是有什麼天賦異能不成?

  許久之後,我都沒有弄明白黑手雙城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也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出來見他。

  如果是按照往日的關係,我與黑手雙城之間也算是惺惺相惜,他對我的印象挺好,十分照顧,而我對他也是很信任的。按理說既然碰到了,便露個面,聊幾句,他也未必會為了那個什麼十億美金就怎麼樣我,但最終我還是沒有露頭。

  黑手雙城或許對十億美金沒什麼興趣,但如果他對那龍脈之氣有什麼想法,又或者我因此暴露了苗疆萬毒窟的入口處,那可就不太妙了。

  正因如此,我覺得大家還是不要照面會比較好。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黑手雙城出現在這裡,應該並不是知曉苗疆萬毒窟的出口,極有可能是因為這個神仙洞府。

  我之前過來這兒的時候,就曾經看過,那兒有住過人的痕跡,而黑手雙城就在與五姑娘山同出一個山脈的麻栗山龍家嶺,估計跟這兒應該是有一些淵源的。

  我在懸崖半中間停留了許多,一直到確定上面沒有人了,方才顯露了身形來。

  不過我沒有再走上面的通道,而是往下攀岩,另外走一條路。

  因為知道黑手雙城極有可能在這一片區域,我也沒有再去麻栗場鎮,而是一路向東而行,走了大半天,抵達了湘西某個小鎮,然後才搭車前往懷化,又從懷化轉車北上。

  而這一些,我用的都是之前買來的那個身份證件。

  一路北上,坐的是高鐵,倒是比之前的綠皮火車要快上許多,而且這個時間點的人流不多,倒也沒有太擁擠。

  坐在車廂之中,看著過往的人群,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中有著許多的感慨。

  近段時間來,不知道為什麼,我越來越多的時候,都沒有放在修行之上,而是在思考。

  我在思考著自己修行以來遇到的人或者事,思考大家奔波拚殺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麼。

  最開始的時候,肯定是為了求生存。

  而當最基本的生存成功之後,我們在江湖之中輾轉廝殺,為的卻是更多的東西,譬如仇恨,譬如友誼,譬如許許多多我們其實並沒有怎麼在乎的事情。

  真正走到我這一步,覺得擁有了三尖兩刃刀和逸仙刀兩大神兵利器,又有著諸多壓箱底絕活的我,面對任何人都毫無畏懼。

  別說是黃門郎,就算是黃天望,又或者天下十大裡面的任何一位,我都有信心不敗。

  我甚至還有信心戰而勝之。

  不過那又如何?

  現如今的我,卻還是得改頭換面,就像一隻老鼠一般,小心翼翼地左右環顧,生怕一不小心,哪兒就撲出一幫人來,對我攻擊。

  從一點的意義上來說,就算是天下第一,那又如何?

  而這個時候,我也開始理解了大爺爺王紅旗的心理感受來。

  有人曾經跟我說過,巔峰時期的紅色土匪王紅旗,絕對是大拇指的頭一個,不管是什麼海常、善揚真人,又或者是茅山宗那個幾百年來第一個的地仙陶晉鴻,都不是他的對手。

  然而那又如何?

  他一輩子也沒有多了揚名立萬過,就守在宗教總局這兒,默默無聞著。而且還得時不時受到各種各樣的掣肘,對自己的要求也務必嚴格,遠沒有黃天望那般肆無忌憚。

  而這樣的一個人,到了生命的最後關頭,卻還是不得不以身填入龍脈之中,一生都不得自由。

  那是王紅旗的活法,而我呢?

  真的就像老鼠一般,一輩子躲躲藏藏?

  閉目靜思的我,思量了許久,突然間睜開了眼睛來。

  辦完我師父轉世重生的這件事兒之後,我還需要去做一件事情。

  它或許很有意義,或許沒有意義。

  不過對於我來說,卻是一種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兩日之後,我在京都石景山一帶找了一家旅館住下,稍微歇息之後,便在大街上到處晃蕩。

  對於京都,我還算是比較熟悉的,畢竟來過了好幾次,不過所謂的「熟悉」,也得分怎麼說,你說泛泛而談,我能夠說出許多,但是真正深入其中,走街串巷,這事兒我倒是沒有怎麼幹過。

  我的主要行程,大部分是圍繞著八寶山一帶溜躂。

  八寶山這個地方,有一個東西是最為著名的,那便是墓地。

  每當有老一代的革命領導人過世了,總能夠在新聞裡面瞧到老人家下葬於八寶山人民公墓的消息。事實上,這兒的八寶山殯儀館,正是京都最大的殯儀館,承擔著整個京都三分之二的火葬任務,而除了人民公墓之外,旁邊的老山公墓和老山骨灰堂,則都是普通公墓。

  不管那兒埋的是革命烈士,還是普通百姓,對於許多人來說,對於人的死事,儀式化也好,迷信也好,都是寄託哀思的一些手段。

  而又這樣的需求,自然有大量的冥器店和相關公司,也有無數擺攤算命的街頭先生。

  走在這大街上,一眼望過去,要說個個都是高人,藏龍臥虎,這是瞎扯淡。

  雖說我進了這個圈子,遇到的人大多數都是修行者,這圈子的人和事都多,但實際上,修行者在茫茫多的人海之中,所佔的比例其實是很小的。

  別說萬分之一,十萬分之一,就算是百萬分之一都有些高。

  同樣的道理,這滿大街的算命先生裡面,能夠有真本事的,還真的是鳳毛麟角。

  大部分的算命先生,以及擺著各種各樣吃飯傢伙的攤子,其實都是騙人的。

  學了點兒亂七八糟的風水命數,然後就撿起了飯碗來,這樣的人不少。

  這種人長期在街頭行騙,見識過了無數的人,察言觀色的功夫遠比尋常人厲害得多,故而看人的手段也強,總是能夠練就一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別說行外人,就算是行內人,都有可能著了道。

  不過連續幾天,我一直都在這一片街區徘徊著。

  我在找人。

  我心目中的那人,據說有一個規矩,那就是不會脫離群眾。

  他就算是在大內參贊國務,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到八寶山或者別的地方,擺個小攤兒,然後給人算命消災。

  有人說這是為了給麻衣神相門揚名,也有人說是為了給自己消災。

  畢竟他們文夫子幹的這活兒,算是洩露天機。

  有的時候,某些劫難其實是在所難逃的,你若是強行去改天換命,最終那悲慘的命運,就會落到你的頭上來。

  有些謀算高深的文夫子,就懂得躲災之法。

  也就是擺地攤。

  這不是為了賺錢,而是一種生活方式。

  我在街頭漫步,看著這世間百態,有的時候吧,感覺其實還挺有趣的,瞧見有的傢伙根本就不是這個行當的,卻憑藉著一張嘴,將人繞得頭暈目眩,最終舉手投降,其實也挺有意思的。

  每當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我都只是遠遠地看著,並不上前去點破。

  肯花錢來弄這個的,本身其實也是找尋一種心理安慰。

  我若是去點破了,只怕會兩面挨氣。

  第四天的時候,我又一次地出門閒逛,終於瞧見一棵大樟樹下,坐著一個模樣猥瑣的老頭兒,與別的算命先生不同,跟前就一張白布,上面寫著「算命,一次十塊,概不還價」的字樣。

  我走到了他的跟前,蹲下,說你好,勞駕算一下名。

  那人抬頭望了一眼我,一聲不吭,捲起白布就走。
micky1020 發表於 2016-10-9 12:37
第九十章  千年浩劫

  
  我伸手攔住這算命老頭兒,說先生別走,算完命向。

  那老頭兒被我拉住,一臉蛋疼,說小兄弟,你的命數貴不可言,我這一個趟江湖跑碼頭的算命先生,哪裡敢跟你算命?不了、不了,要是洩露了天機,到時候老天把小老兒的小命給勾去了,那我豈不是日了狗?

  他這般說,我忍不住笑了,說先生別這麼說,就算不給我算命,咱們坐下來,聊聊天總成吧?

  老頭兒打量著我,一臉無奈地說道:「瞧你這意思,我是走不了對吧?」

  我說指著您救命呢,肯定不能放你走。

  老頭兒沒辦法,只有重新坐在了小馬紮上,將白布放了下來,不過還是有些氣憤,說你小子蹲了我好幾天了對吧?

  我笑,說的確,找您可真不容易,要不是您保持著老手藝人的傳統,隔三差五跑出來給小老百姓算個命啥的,我還真的得跑到大內去找您了。

  老頭兒說依你現在的本事,去大內問題也不大吧?

  我說那怎麼成?我還想多活兩年呢。

  老頭兒說你現在知道小心翼翼了?當初跟王紅旗內外勾結的時候,沒有想過這一茬?你知不知道多少大內供奉的皇家高手一提到你的名字。就恨得牙根發癢?你以為當今之世,你們這一派的龍脈家族散了,就沒有龍脈守護家族了?你以為皇家供奉的實力,會比那些天下十大弱?

  聽到他一連串的質問,我這才知道自己到底還是想得太簡單了,把這江湖和朝堂之間的差距想得太小。

  其實仔細想一想,鐵齒神算劉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

  那大內之中,除了第一高手黃天望之外,難道就沒有第二高手、第三高手了?要知道那龍脈的作用,除了在氣運玄學上面支撐著朝代更替和興衰,最大的作用,就是幫朝堂培養頂尖的修行者。

  龍脈即是皇權,這一點古已有之,這也是為什麼龍脈守護家族人才輩出的原因所在,因為無論是起點,還是修行的路途上,都比普通的修行者走的更遠。

  倘若說洞天福地是修行加速器的話,那麼龍脈簡直就是火箭助推器。

  這也是一種維繫平衡的辦法,也就是世間的道。

  想明白了這一點,我陷入了沉默。

  大概是感覺到了我心情的低落,鐵齒神算劉卻反而笑了出來,對我說道:「不過你也別有太多的擔心,王紅旗這個老土匪呢,到底還是眼光刁鑽,居然選擇了這麼一個辦法,在南海劍怪發難的時候,用了順水推舟的這一手,只要你能夠成長起來,取代掉王紅旗當年的地位,佔據主動位置的人,反而是你。」

  我搖頭,說先生,我不太喜歡束手束腳的日子,天大的權力也不幹。

  鐵齒神算劉說我知道,像你們這一代的人,哪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不過你們到底還是欠了一些歷練,看不清這世界的本質,王紅旗當年在你這般的年紀,還不是嘯聚山林當鬍子?不過等到多年之後,你自然就會明白,這條路。是命,誰也逃不掉。

  聽到他的話,我自然不可能很中二地喊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而是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別人,我就當做是放屁,但面前的這個人不同。

  他是麻衣神相門當代的執掌人,如果說文夫子的行業裡,要給這幫專攻算命、命理的江湖先生排個名次的話,我覺得除了那些隱世不出的高人之外,他得排第一。

  這個人的話語別看不著調,但往往都能夠一語成讖。

  仔細想一想,無論是王紅旗,還是黃天望,又或者陶晉鴻、善揚真人、海常真人等等,世間最頂尖的人物,幾乎沒有幾個獨行江湖的散人。

  而且他們最終還是歸到了朝堂的這一面大旗之下來,到底是為什麼呢?

  有的事情,你不能多想,因為細思極恐。

  我沒有再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爭論下去,關於命數,這種東西鐵齒神算劉不敢跟我算,我自己也不敢多想。未來會是什麼模樣,這個誰也不敢輕言,眼下只能見一步走一步,而我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幫我師父轉世重生之事。

  我說先生乃世間神人,能不能猜到我找你所為何事?

  鐵齒神算劉白了我一眼,說我聽說現在市面上你的懸賞花紅,已經到了十億美金這樣的嚇人數字,乖乖,這得是多少錢啊——這個時候,你還敢出來轉悠,看起來是很重要的事情,容我想一想啊……

  他伸出手指來,裝模作樣地掐了一會兒指頭。然後說道:「傳聞中黃門郎在米國給你幹死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過來找我,想必是為了你師父南海劍妖吧?」

  呃……

  他這話兒一出,我但是就有一種被守株待兔了的感覺,下意識地往左右望去,想著莫不會有一大幫刀斧手正在蹲著我吧?

  瞧見我下意識的反應,鐵齒神算劉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對我說道:「你別擔心,不管如何,我與南海一脈還是頗有淵源的,做不出這般下作的事情;另外要是拿不住你。回頭了,你去弄我麻衣神相的徒子徒孫,到時候我也是自找苦吃,還不如賣你一個人情。」

  呃?

  我先是一愣,隨即驚喜地說道:「你的意思,是答應幫我這麼一個忙?」

  鐵齒神算劉說幫人謀算命術,這事兒是我的飯碗,有生意上門,怎麼能夠不接呢,不過你也知道,咱們算命先生這一行,靠的就是這一門手藝吃飯,幫也不能白幫,那也得是有代價的。

  我點頭,說那是自然,多少錢,您說個數。

  鐵齒神算劉笑了,說你看我這樣子,像是缺錢的人麼?

  我說您老人家現如今領的是朝廷的供奉,身上是凜凜的威風,自然不需要錢這種俗物——這麼說吧,您覺得我身上有什麼東西是你需要的,儘管直說。

  鐵齒神算劉眯眼打量著我,突然笑了,說我若是讓你將捲走的龍脈之氣還回來,你可願意?

  啊?

  聽到鐵齒神算劉的話語,我先是一愣,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心中一狠,咬著牙說道:「可以。」

  鐵齒神算劉聽到我的話語。眉頭一展,哈哈大笑了起來,弄得我莫名其妙。

  好一會兒,他的笑聲方才停止,對我說道:「看得出來,你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孩子。若非如此,紅旗兄也不會將未來的希望託付於你,想必他也是希望千年浩劫能夠在你的手中得到終止——我與他的看法不同,理想中的人選也不一樣,不過如果這裡面能多出一個你來,當是極好的……」

  我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說什麼是千年浩劫?

  鐵齒神算劉搖頭,說這件事情,不可說,我若說了,活不過明天,有的事情,需要你們自己去經歷,而我也不要你身上的那龍脈之氣,你自己好好用著,將修為提升,日後應對浩劫的時候,能夠活下來,那就是最好的——我要的,是你的一個人情。

  啊?

  鐵齒神算劉的話語反轉,讓我有點兒捉摸不清,搞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麼。

  我說什麼人情?

  鐵齒神算劉說你欠我一個人情,日後若是有人持著我的信物來找你,要你幫忙做一件事情,只要是不違反你的原則,我希望你能夠幫一下忙,這個可行?

  相比之前歸還龍脈的要求,他現如今說出來的條件簡直就是太輕鬆。

  只不過是讓我幫一個忙而已,而且還是不違反我的原則。

  也就是說,這事兒我可以幫,也可以不幫。

  聽到這兒,我也算是知道了鐵齒神算劉的心思來,看得出來,對於王紅旗將龍脈之氣傳於我,讓此刻的龍脈氣息不再外洩的事情,他其實是不反對的。

  為什麼不反對,他沒有說,但話語裡卻又提出了一個詞來。

  千年浩劫。

  什麼事千年浩劫,他不肯說,說自己若是說了,就活不過明天。

  這話兒我分辨不出真假,但突然間心頭卻湧現出了一股明悟來。那就是在我們混沌無知的時候,有一些人卻看見了很遠的未來,他們或許覺得自己無能為力,卻是已經著手佈局,培養出適合的人去應劫。

  我是王紅旗選出來的人選,而鐵齒神算劉似乎也有中意的人。

  或許還有如王紅旗、鐵齒神算劉一般的隱士高人,他們也在著手佈局,所為的,是那個我並不是很瞭解的千年浩劫。

  這般想,我總算是將思路理清楚了,然而心情卻有些壓抑。

  到底什麼事情,能夠讓王紅旗、鐵指神算劉這樣的高人還感覺到棘手不已,讓他們不得不做出許多違反自己原則的事情呢?

  我不知道。

  不過我卻是點頭答應了,說前輩日後但凡有所差遣,王明定然全力以赴,不敢保留。

  哈、哈、哈……

  鐵齒神算劉的神情有些落寞,說希望如此吧,唉……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然後伸手,說把你師父交給我,我來給他估算一番吧……
micky1020 發表於 2016-10-9 21:04
第九十一章  野種

  
  玉鹟扳指在鐵齒神算劉的手中不斷摩挲著,經過蛇婆婆的解禁,使得師父包裹住自己神魂外面的那一層意識結繭不再,此刻也是沒有任何遮擋。

  鐵齒神算劉能夠感受到我師父的存在,同樣也能夠瞭解到一定的信息。

  這些信息不算多,但是對於一位名聲卓著的文夫子來說,卻已經是夠了的。

  畢竟鐵齒神算劉。

  這回他沒有再裝模作樣地掐指謀算,而是閉著眼睛,皺著眉頭,一根一根地拔鬍子。

  他的鬍鬚很長,標準的算命先生模樣。

  那花白的鬍鬚一根一根往下拔,看得我一陣心驚膽顫。覺得莫名地難過。

  當拔了十來根鬍鬚之後,鐵齒神算劉睜開了眼睛來。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他的雙目空洞無神,然後最中間的瞳孔處,居然有一副黑白相間的陰陽魚在游動著。

  這場景讓人驚詫,而過了幾秒鐘止嘔,那陰陽魚消散,卻是化作了一道金色符文來。

  這金色符文就好像是浮雕一般,看上去彷彿只是一顆古怪的圖形,然而仔細打量,卻能夠瞧得出裡面蘊含著無數的信息,我想要認真打量。卻感覺到腦子轟然一陣響,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穩住身子,卻瞧見鐵齒神算劉的面前,卻是出現了一張宣紙,他的手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隻狼毫。

  鐵齒神算劉飛速地在宣紙上面書寫著,我想要上前打量,卻聽到他毫不客氣地罵道:「走開。」

  呃……

  對於這位大爺,我沒有半分脾氣,乖乖地在旁邊等待著,瞧都不敢瞧他一眼。

  如此足足過了三五分鐘。那鐵齒神算劉方才弄好,狼毫一轉,落入袋中,隨後他將面前那張宣紙輕輕一吹,墨跡便幹了許多去。

  隨後他從衣服裡面摸出了一個素色錦囊來,將宣紙包裹住,然後對我說了一個具體的地名。

  除了地名,還有人名。

  說完之後,他的臉色突然一變,有些潮紅,隨後卻是張開嘴巴,一口濃痰吐了出來。

  那濃痰帶血,看著十分瘆人。

  吐過了痰,鐵齒神算劉又連著咳嗽了好一會兒,臉色方才好了一些,將隨身的水杯擰開瓶蓋,然後灌了好幾口的金銀花茶,這才緩過氣來。

  而剛剛緩過一口氣來,那傢伙卻是破口大罵,說好你個賊老天,盯得我也太緊了吧?我這都沒有幹啥呢,你就這般對我,這樣子有意思麼?

  他這模樣有點兒古怪,我不敢接茬,耐心等待著。

  果然,又過了一會兒,鐵齒神算劉方才從剛才的亢奮之中回過神來,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看著我,說拿去吧?唉,早知道不幫你了,弄得我一堆麻煩事兒……

  他將錦囊和玉鹟扳指塞給了我之後,轉身就要走,我趕忙去攔著他,說別啊,到底怎麼弄,你也沒有告訴我啊?

  鐵齒神算劉瞪了我一眼,說地方我都給你說了,三天之後,夜裡子時,你將錦囊打開便是了。

  啊?

  我聽到這話兒,不敢再攔,任由鐵齒神算劉揚長而去。

  不過走到快到街角處的時候,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回過頭來,對著我遠遠喊道:「對了,我真的要找你幫忙,信物就是同樣的錦囊,你要記得啊,要不然老子這一次就真的做了虧本買賣了……」

  他的聲音隨著人漸漸走遠,而我也從沉思之中醒轉過來,衝著他高聲喊道:「知道了,多謝。」

  鐵齒神算劉離開了,我也準備離開。這個時候,旁邊有兩個老頭兒湊在一塊,一個瞎子,一個仙風道骨的先生,氣呼呼地衝著鐵齒神算劉那背影吐唾沫。

  我說你們這是幹嘛?

  瞎子氣呼呼地說道:「那個狗日的,每一次算命都只收十塊錢,簡直是破壞市場——現在物價上漲,房價飆升,十塊錢能幹嘛啊,這不是砸我們飯碗麼?」

  聽到他嘮嘮叨叨的抱怨,我的心中莫名生出了許多的荒誕來。

  我很想告訴他,他是認認真真在算命。而你們,則是騙人。

  你們根本不是一類人好嗎,前往別用人家搶你飯碗的邏輯在思考問題……

  不過最終我還是忍住了肚子裡面的說教。

  因為突然間,我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有的時候,無知遠比看透一切要更加快樂。

  也許他不知道那個猥瑣老頭的身份,會更加開心一些。

  拿著錦囊,我朝著自己住的旅店走去。

  不遠處,我瞧見有幾人在角落裡快步疾走,瞧他離開的方向,卻是鐵齒神算劉那兒。

  瞧見這些人,我的心中並不驚慌。

  這些人是暗地裡保護鐵齒神算劉的,畢竟是鎮國級的文夫子,他的腦袋可比很多人值錢許多,而自保的能力卻又是不足。

  他既然喜歡出來練攤,自然會有人在暗地裡保護著。

  不過顯然,他們並沒有發現我就是王明。

  鐵齒神算劉想來也不會說。

  我當天就離開了京都,前往津門津南區一個叫做青泊窪農場的地方。

  京都與津門相隔並不算遠。而我到了晚上,也找到了位於大寺鎮西南端的青凝侯村。

  鐵齒神算劉給我講的地址,就在此處。

  而他說的名字,叫做趙明陽。

  當天有點兒晚了,我大概在村子裡轉了一圈,沒有太多的發現,便去鎮子上找了一家旅店住下,次日清晨,我再一次出發,在莊子裡想辦法打聽了一下,這才得知趙明陽是莊子裡的一戶人家,他本人在陳塘莊熱電廠上班,家裡老婆開了個小店做生意,有兩個孩子,大女兒在市裡面上衛校,小兒子才八歲。

  這邊是關於趙明陽所有的消息了。

  一開始的時候,我以為那趙明陽是什麼大人物,一打聽才知道,是村子裡出了名的老實人,家裡面條件不好,負擔又重,過得其實很苦。

  我琢磨的是我師父轉世投胎的事情,特意問了一下,這才知道他大女兒才十六歲。

  我擦……

  聽到這些信息。我頓時就有點兒日了狗的鬱悶,感覺鐵齒神算劉那老小子不會是在耍我吧?

  怎麼看,都感覺不像是有什麼收穫的樣子啊?

  難不成趙明陽的老婆肚子裡又懷了一個?

  我琢磨了一會兒,決定親自去看看。

  趙明陽的家並不難找,村口第五家就是,他家有個小商店,他老婆在那兒看著店子,我裝作無意經過,然後進店裡買了一包煙,又借了打火機,點燃之後,跟他老婆盤了一下道,隨便聊了聊村子裡面的事情,又裝作打聽這兒哪家有沒有宅基地要賣……

  如此聊了一會兒,我也知道了一件事情。

  趙明陽的老婆除了生孩子而出現的小肚腩之外,肚子裡什麼都沒有。

  他這兒沒有人懷孕,鐵齒神算劉叫我過來幹嘛呢?

  我有些煩躁,想要將鐵齒神算劉送給我的素色錦囊打開來看,然而到底還是忍住了。

  時間未到。

  他讓我三天之後的子時,在趙家附近打開錦囊,我若是提前開了,出現了什麼岔子,這可怪不了他。

  看過《三國演義》的朋友其實都知道像鐵齒神算劉這般的傢伙有一個臭毛病,那就是愛用錦囊,搞得很神秘的樣子,而如果我沒有遵照他的吩咐辦,只怕到時候除了問題,可就得有我來兜著。

  我想了想,決定還是耐著性子,慢慢熬著。

  一根菸抽完,我跟趙明陽的老婆聊得差不多了,於是開口說道:「大姐,我瞧你開著小店兒,消息肯定是很靈通的,這樣子,我是外地人。對這兒是兩眼一抹黑,不過想買塊地來做點事情,你幫忙籌謀一下,若是能夠找得到,我給你一萬塊錢,而即便是不成,也有五千給你,算作勞務費。」

  我兜裡一向都揣著不少現金,當下也是數出了五千塊來,遞到了她的櫃檯上。

  那大姐連忙拒絕,說這可使不得,使不得吶……

  他活兒是這般說,不過拒絕得卻也並不堅決,而且還有一些猶豫,眼神中也有一些躍躍欲試。

  說句實話,她在這兒開著一小店,一兩個月也未必能夠掙這麼多,要說不動心,那是假的。

  而我自然也不是為了買宅基地,而是試圖跟老趙家建立聯繫而已。

  這邊談妥之後,我便離開了青凝侯村。

  又過了兩天,我從鎮子上趕了過來,那時已是夜裡,我摸出前天買的那包煙,點燃一根抽上,慢慢逛來。

  說句實話,這兩天我翻來覆去,想了許許多多,到底還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

  我搞不明白,別說趙明陽家,就算是周圍幾十戶人家,都沒有一個孕婦。

  到時候,我師父怎麼投胎呢?

  我心中瑞瑞,也不敢在村子裡晃悠,怕被人當做壞人,所以一直找一地方蹲著,差不多快到子時的時候,我方才來到了趙明陽的家附近。

  結果還沒有等我心情激動地去解開錦囊呢,便聽到趙家傳來一陣罵聲。

  啊?

  什麼情況?

  我有點兒發懵,趕忙走上前去,卻聽到一個男人憤怒的吼聲:「我打死你、打死你個浪蕩貨,小小年紀,居然跟野男人懷了一野種,還敢帶回家裡來?」
micky1020 發表於 2016-10-10 11:24
第九十二章  天煞孤星

  
  啥?

  這是甚情況咧?

  聽到這話兒的時候,我著實是有一些懵逼,下意識地往門邊靠去,卻聽到那男人繼續嘶吼道:「我打死你個浪蕩小賤人,老子在熱電廠辛辛苦苦鏟煤幹活,累死累活沒個人樣兒,就指望著你們姐弟倆能夠有點兒出息,給我老趙家爭口氣,而你呢?草泥馬的,給我弄個野孩子出來?我打死你……」

  我聽到拳拳到肉的聲音,而白天與我有過交流的趙明陽婆娘則崩潰了一般地大哭,說孩兒他爹,你可別打了啊,不管咋說,咱閨女是有身子的人了,你這樣打,要打死的……

  啊?

  有身子?

  聽到這兒,我算是差不多弄明白了,敢情趙明陽他老婆沒有懷上,他上衛校的那大女兒肚子裡卻有了一個孩兒。

  只不過,那姑娘才十六歲啊。

  這事兒若是放在古代,那且不說,畢竟封建社會,但現如今的當下,十六歲的女孩兒,那不還是一個孩子呢,她自個兒都還沒有活個明白呢,怎麼可能養孩子?

  我有點兒懵,不過也大概知道鐵齒神算劉引我到這兒來,估計是想讓我師父投胎到這女孩兒的肚子裡去。

  只不過……

  這尼瑪根本就是一個極端不靠譜的家庭啊,而且母親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媽媽,按照懷胎十月算,那豈不是十五歲就……

  呃?

  我有點兒不敢想像,然而就在我猶豫的這片刻間,卻聽到那男人悲憤地叫道:「有身子?老子就當沒有這個女兒了。我就打了,怎麼樣吧?我就把那肚子裡面的野種打死去……」

  他繼續吼著,而這時我聽到一個年輕姑娘的尖叫聲:「啊……趙陽明,你打死我吧,你除了喝酒鬧事打我媽,你管過我們麼?整天就是喝得醉醺醺的,然後打老婆孩子。你有什麼本事?有種打死我,一命賠一命,也省得你禍害我媽和我弟……」

  男人聽到,怒吼一聲:「好好好,我打死了個小賤人!」

  砰!

  一聲悶響,我聽到有什麼東西倒地而去,而這個時候,趙陽明他老婆則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來:「天啊,趙陽明你這個殺千刀的,你做了什麼?她是你親閨女啊,你下得了這個手?衛衛,衛衛,你醒一醒啊,你別嚇媽啊……啊,流血了,閨女你別嚇媽媽啊……」

  聽到這兒,我終於忍不住了,直接衝到了門前,手一推,結果門是鎖著的。

  我沒有多想,直接一大腳踹了過去,將門直接給踹爛了去,隨後衝到了裡屋去,卻見到一個鬍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抬起頭來,滿眼血絲地望著我,而在不遠處有兩個女人,一個是趙陽明他老婆,跪坐在地上,手忙腳亂,絕望地哭泣,而另外一個則應該是她女兒,躺在地上,頭上冒血,而裙子下面,也流了一大灘的血。

  呃……

  我一臉鬱悶,不會說我這兒剛剛找到了與我師父命數相符的胎兒,結果就這樣擦肩而過了吧?

  想到這個,我也是有點兒慌,匆匆忙忙往前擠,然而那個應該是趙明陽的男人卻一下子衝到了我跟前來,衝著我吼道:「你是誰?」

  他一身的酒氣,顯然是喝了不少的白酒,眼看著他的手抓來,我往旁邊一避,腳下使絆子,將他人給直接挑翻了去。

  我衝到趙明陽老婆跟前來的時候,她抬頭看了我一眼,也是詫異,一邊抽噎,一邊問道:「你怎麼來了?」

  我說救人要緊,她怎麼樣了?

  趙明陽老婆哭得有點兒崩潰,說她那狠心的老子,把我女兒給打死了……

  我艹。

  我忍不住罵出了髒話來,不過也不敢多理會,半蹲下來,伸手去摸那女孩兒的鼻子——還有氣息,雖然十分微弱,但還是能夠感覺得到的……

  人沒死,我這才緩過一口氣來,在打量一番,瞧見女孩兒的身上滿是傷痕,最嚴重的是腦袋那兒,給鈍器打了一棒子,頭破血流,看著觸目驚心,十分危險。

  而這個時候,趙明陽老婆尖叫了起來,說啊,羊水破了,大出血,怎麼辦,怎麼辦?

  我低頭一看,卻見女孩兒肚子高高挺起,至少有六七個月了,而穿著的裙子下方,流了一大灘的血,也不知道是被趙明陽給打的,還是因為情緒激動破了羊水。

  我瞧得心驚,趙明陽老婆又是給嚇得六神無主,而在這個時候,被我掀翻倒地的趙明陽似乎也醒了酒,著急忙慌地爬了過來。

  他這時方才曉得厲害,一臉焦急地說道:「啊,怎麼了啊。啊?」

  他也是驚慌失措,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心繫那小女孩肚子裡面的孩子,顧不得許多,伸出了左手,用九州鼎的氣息將她給籠罩住,然後將龍脈之氣緩緩輸入對方的體內。

  龍脈之氣是純粹的靈氣,即便不是修行者,對於人體的滋潤還是很不錯的。

  此刻那姑娘又有外傷,下體又是大出血,我只有用龍脈之氣抱住她和孩子的性命。

  經過龍脈之氣的浸潤,那姑娘本來有些渙散的生命氣息此刻又凝聚了幾分,而我瞧見趙明陽兩口子手腳無措的模樣,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衝著那趙陽明說道:「你愣著幹嘛啊?鄰居街坊有車的。去幫忙借過來,然後送醫院啊?你真的想看著你閨女死掉?」

  趙明陽這才反應過來,奪門而出。

  他離開了,我這才發現屋子裡還有一個小男孩,嚇得在角落裡嗚嗚直哭。

  我也顧不得許多,看向了趙明陽老婆,說離這兒最近的醫院在哪裡?

  趙明陽老婆結結巴巴地說道:「鎮人民醫院……」

  我說好。

  說罷,我一邊保持給那姑娘渡氣,一邊顧不得那一大灘的血,將其抱了起來,朝著門外走去。

  我這邊剛剛出門,趙明陽就帶著兩個人趕了過來,有一個人用津門話喊道:「嘛呢,在哪裡呢?老趙到底怎麼回事啊……」

  瞧見我抱著那姑娘出來,一身的血,那人頓時就嚇了一跳,往後退去,說這是幹嘛啊?

  我看著他,說你有車?

  那人瞧見我懷中那姑娘一身的血,有些緊張,說有是有,不過我那是新車,剛買沒多久……

  我二話不說,直接從隨身的包裡掏出了兩扎錢來,扔到了他懷裡,說甭廢話,開車去鎮醫院,趕緊的!

  那人捧著懷裡兩扎錢,瞧見那紅彤彤的票子,知道是兩萬塊,頓時就來了勁兒,說我車就在旁邊,等我一會兒,我去開出來。

  我說我跟你去。

  趙明陽也跟在了後面,一聲不吭。我瞧了他一眼,說怎麼著,還準備補刀拿人頭?

  啊?

  趙明陽給我的話弄得愣了一下,估計是沒明白我的意思,不過還是悶聲說道:「我女兒,我肯定得去……」

  這時他老婆也從屋子裡跑了出來。

  我回頭看了一眼,又瞧見不遠處的小汽車,說人坐不下,你們留人在家吧。

  那車子開了過來,我將人抱緊了後排座椅,趙明陽上了副駕駛,然後對窗外的老婆說道:「你在家帶著剛剛,別亂跑……」

  趙明陽老婆哭著說道:「我一會兒去取錢,送過來。」

  我正在催他們鄰居開車,聽到這話兒,說道:「不用,我這裡有錢。」

  轟……

  車子在道路上狂奔,那姑娘還在昏迷,不過在我龍脈之氣的溫養之下,總算沒有繼續惡化,而車子裡陷入了短暫的寧靜之中,副駕駛坐的趙明陽舔了舔嘴唇,然後回頭,對我說道:「那啥,你到底是誰?」

  我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是誰很重要麼?」

  我的態度可能刺激到了趙明陽,他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怒氣衝衝地瞪著我,說你他媽的跑到我家裡來,踹破了我家的門,還將老子撂翻,我問問不行麼?

  旁邊的鄰居勸他,說老趙,你就得了吧,不管啥事,你把你閨女打成這個樣子,就是不應該。

  趙陽明惱怒極了,說她要不是年紀輕輕不學好,十六歲挺個大肚子回來,我至於這樣嗎——唉,等等,你小子不會就是我閨女肚子裡面那孩子的爹吧?

  呃?

  聽到趙陽明那腦動大開的話語,我頓時就有點兒無語。

  你想什麼呢,我王明長得堂堂正正,一身正氣,看上去像是對這種小女孩兒動手的人麼?

  呃,等等,小觀音看上去,跟著小姑娘的年紀差不多大。

  好吧,打臉。

  我沒有心情跟趙明陽玩那種猜來猜去的遊戲,直接了當地說道:「我不是,所以你別用岳父老子那種高高在上的態度;另外你如果想自己的女兒活下來,就給我閉嘴,懂?」

  趙明陽一開始臉上還有戾氣,然而與我凶狠的目光對視一下,頓時就低下了頭去,不敢再說話。

  時間緊急,好在到底是直轄市,交通方便,很快就抵達了鎮醫院,我一路握著那姑娘的手,一直將人送到了手術室裡面去,給趕出來之後,又拿出了兩扎錢來,扔給了趙明陽,說你去交費。

  趙明陽看了我一眼,二話不敢說,低著頭離開。

  而我也是心焦力瘁地來到了不遠處的洗手間,將手洗了,這才想起把鐵齒神算劉的錦囊拿出來。

  錦囊解開,白紙展開了一看,開頭一句話:「天煞孤星……」

  我艹!
本帖最後由 micky1020 於 2016-10-10 11:57 編輯

micky1020 發表於 2016-10-10 22:10
第九十三章  師徒宿命

  
  「天煞孤星,亡神降臨。天煞者,克也;孤星者,孤也。天煞孤星天降臨,孤克六親死八方,天乙貴人若能救,行善積德是良方——此子一生,命數多劫,出生即死,死又復生,陰陽差錯,刑克厲害,劫孤二煞怕同辰,丑合見寅辰見巳,戌人逢亥未逢申,隔角雙來便見坉,一生剋父克母克家人,克師長克朋友克愛人,克一切之物,而正因如此,此子未來,不可限量……」

  瞧見錦囊之中的宣紙,開頭一大段的命數判詞,我有一種殺人的衝動。

  我就不行偌大的這世間,就只有這麼一個熊孩子跟我師父的命數相配,而此刻我若真的是讓他轉世投了胎,只怕他日後回覆了意識,定然會恨死我的。

  然而當我再往下瞧的時候,卻一下子就愣住了。

  「隔壁老王,書至於此,你心中必定憤懣,然命數皆由天定,你找我是命,我算出此人亦是命,你若覺得這命數太毒,不肯認可,停止了行動,那便是一屍兩命,而這因果劫數則掛在你師父身上,三日之內,他的神魂必定消亡。所以你若有心,此事只可進不可退,切記切記……」

  我艹……

  我頓時就是一肚子的火氣,憋得有點兒內傷。

  鐵齒神算劉居然算到了我不願如此,所以才會寫下這一番字樣,然而此時此刻的我,根本無法判定他這只不過是一個虛假的威脅,是一副詐牌,還是說真的。

  如果我此刻中途截止,那小姑娘和她肚子裡的孩子自然是一屍兩命,而我師父呢?

  他真的會在三日之內神魂消亡?

  如果是這樣,那這三日之內,我又如何能夠幫著他找到下家呢?

  想到這裡,我頓時就知道被算計了。

  鐵齒神算劉這個傢伙,早在三天之前就將我逼上了絕境,要不然就認命,讓我師父轉世重生,成為這個什麼狗屁「天煞孤星」,要不然就任他消亡了去。

  只是我真的有得選麼?

  我如何能夠眼睜睜地瞧見帶我走進修行者世界的師父,就這般煙消雲散呢?

  我沒得選。

  繼續往下看,則是轉世投胎的步驟和過程,方法並不複雜,畢竟現如今的情況,是那女孩兒肚中的孩子本體已死,而它的命數,也就是生命磁場與我師父的神魂極度契合,兩者幾乎是天然相吸的。

  我認真看過之後,又看到了最後的注意事項。

  一看到這裡,我頓時又是一陣暴怒。

  鐵齒神算劉你大爺的!

  我原本以為不管這孩子的命運如何,只要是落在了我的手裡,我都能夠讓他逆天改命,就像小米兒一樣,親自帶著他,一步一步地走。

  我甚至都決定等孩子生下來,就帶著他去苗疆萬毒窟,從小培養。

  然而這段結束語卻將我的一切想法都給打消了。

  鐵齒神算劉告訴我,天道無常,卻威嚴常在,強行地逆天改命,多加轉折,只能夠讓孩子夭折,倘若不想他有什麼意外,八歲之前,我這個主持過轉世投胎之人,絕不可來尋他,甚至連任何形式的監視都不行。

  這孩子的氣息天生與主持轉世投胎的人相沖,我若是刻意接近的話,將會給他帶來不可預知的劫難。

  而下場,就只能是夭折。

  瞧見這個,我頓時就有點兒懵了。

  說真的,如果是一般的家庭,我倒也沒有太多的擔心,讓他在這兒安安靜靜的成長,等到他八歲的時候,我來接他。

  到了那個時候,我用南海一脈的醍醐灌頂之術,使他開竅,傳授絕學。

  不管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命數,我覺得我都能夠改變。

  但現如今呢?

  你瞧一瞧他是個什麼狀況——母親是一個青春叛逆的十六歲衛校女學生,別說養孩子了,自己都活不明白;父親呢?那個搞大那姑娘肚子的畜生,到現在都沒有露過面,估計就是個敢做不敢當的小赤佬。有跟沒有,有何區別?

  再往上數,外婆守著個村裡的小賣部,一個月的收入僅夠餬口,那趙明陽又是個酗酒撒潑的暴躁性子,自家閨女,跟殺人一樣打……

  我師父作為一個來歷不明的「野種」,豈不是要被他給溺死?

  啊……

  在那一刻,我急得不斷抓頭髮,感覺自己就快要瘋掉了。

  怎麼會這麼難呢?

  水龍頭在嘩啦啦地流著,我收起宣紙,用冷水洗了一把臉,感覺焦躁的情緒終於平復了幾分,推門除了洗手間,聽到外面走廊有人的聲音傳來:「孕婦大出血,孩子已經死了,趕緊去血庫調血來,快……」

  孩子已經死了?

  我手足冰涼,知道如果我此時此刻再拖延下去的話,時機一縱即逝,我師父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想到了這裡,在走廊的角落裡,我摸出了那玉鹟扳指來,雙手平托著,然後開始唸咒。

  那玉鹟扳指憑空而浮,幾秒鐘之後,它突然間散發出了一道青光來。

  隨後我瞧見了我師父。

  他看著我,臉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來,說道:「我感覺到了,謝謝你王明……」

  瞧見師父滿臉的老褶子和慈祥的笑容,我頓時就感覺好一陣難過,哽咽地說道:「師父,對不起,對不起……」

  師父看著我,說你說什麼呢?現如今這樣子,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我說您傳授我一身絕學,然而卻因我而受盡折磨,臨了有些希望,卻又給鐵齒神算劉那老東西給算計,落了個「天煞孤星」的命數,你即便是投胎轉世,再世為人,只怕命運多舛,讓人心酸……

  師父哈哈一笑,說天煞孤星?好啊,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嘛,有啥可怕的?我記得曾經有一個人對我說過,生命在於折騰,若是平平淡淡一生。幾多無趣,你說對不?

  雖然知道師父這是在安慰我,但我還是寬心了幾分。

  的確,生命在於折騰,我若是沒有遇到那麼多的磨難,也未必能夠走到今天。

  如果我還如以前一般,過著朝九晚五、平平淡淡的生活,迴響起來,只怕心中也多有不甘吧?

  想到這裡,我點了點頭,說師父,你放心,八歲之後,我來度你——這一世,你是我師父,卻沒有享過半天的福,下一世,我一定竭盡全力補償你……

  師父欣慰地看著我,好一會兒,方才說道:「王明,師父沒看錯你。」

  他頓了頓,然後說道:「時間不多了,我晚走一步,只怕就會錯過,最後跟你說一句——王明,師父覺得這輩子做得最驕傲和正確的一件事情,那就是收你為徒……」

  他的身影漸漸淡薄,化作虛無了去,而這個時候,我一一橫心,將龍脈社稷圖裡的那條小金龍陡然碾碎,然後附著到了那玉鹟扳指之上去。

  這條小金龍在吸收了黃門郎兩條同類之後,變得格外強健。

  此刻被我碾碎,化作無數流光,包裹住了玉鹟扳指。

  緊接著它化作一道疾光,消失無蹤。

  啊……

  當玉鹟扳指消失在了我的視野之中那一刻,我突然間感覺到全身的氣力一下子就消失了許多,雙腳一軟,直接滑落在地。

  我靠著牆,坐在地上,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師父臨別之前的臉,以及他說的那句話。

  他因為我而受盡折磨,然而到了最後,卻告訴我,他為我而驕傲。

  我真的能當得起他的這句話麼?

  師父……

  往事一幕一幕浮現在心頭,想起過往種種,我與這個小老頭兒相處的日子雖然並不算多,但卻能夠感受得到他嚴肅之下的溫柔。

  就像父親轉角處的那深深一瞥。

  他很少表達,卻一直存在。

  而現如今,他去了,轉世投胎,成為了一個新的生命,而那段記憶,或許會重新覺醒,又或者就會是一個嶄新的生命。曾經名揚天下的南海劍妖,從此就劃下了句號。

  他不再是他了,而我,卻還得繼續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不僅如此,我還不能在此後過多的介入他的生活。

  這才是最讓我痛苦的,要在這八年時間裡,他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我又將如何是好呢?

  我思緒萬千,而這個時候,旁邊突然有人小聲問道:「咦,你在這裡幹嘛?」

  我抬起頭來,瞧見旁邊站著一個小護士,正在好奇地打量著我。

  她瞧見我抬起頭來,忍不住笑了,說你一個大男人的,坐在這裡哭什麼啊?

  我不想給人瞧見我心中的虛弱,扶牆站起來,然後說道:「剛才送進急救室的病人怎麼樣了?」

  小護士原本對我還十分友好的,結果一聽,頓時就杏眼一豎,說你就是那個搞大人家小姑娘肚子的人渣吧?真的可以啊,你知不知道,趙衛衛可是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要不是出現奇蹟,就真的是一屍兩命了……

  啊?

  我說現在呢?

  她看了我一眼,說母子平安,只不過……

  我說不過什麼?

  小護士低聲說道:「真的是見了鬼,那孩子生出來的時候,手掌裡面,居然攥著一個扳指,你說奇怪不奇怪?」
micky1020 發表於 2016-10-11 14:15
第九十四章  取名

  
  奇怪麼?

  呵呵,我在心頭苦笑一聲,然後問道:「你們這兒哪裡有自動取款機?」

  小護士看了我一眼,指著不遠處,說你是什麼銀行的卡,進醫院的門口那兒,有一個ATM,農業銀行的。

  我點頭,說謝謝。

  想了想,我又問道:「你這兒有塑料袋麼?」

  她愣了一下,轉身離開,過了一會兒,又回了過來,遞給了我一個收納袋,我表示感謝,然後來到了那個取款機跟前,將取款機裡面現存的所有錢都給取出來,大約數了一下,差不多有十四萬左右,再加上我手上提前取出的現金,我湊了個十八萬,然後往回走。

  我回到這邊的急救室旁邊,得知人已經轉移了病房,母子平安,而孩子已經轉到了嬰兒室那邊去。

  我在嬰兒室的外面找到了趙明陽,只見他站在玻璃外面,隔著玻璃幕牆打量著裡面。

  大概是餘光處瞧見我走了過來,他下意識地轉過了頭來,看著我。

  我從他的臉上讀出了幾分高興,知道雖然對於自家女兒小小年紀就懷了孕、生出一私生子的事兒十分憤怒,但對於一個新生命的誕生,以及自己外孫子的出現,他本能地還是感覺到開心。

  不過他內心裡一半是高興,另外一幫則是憤怒。

  我知道他這憤怒自然不是針對於我的,而是那個搞大了自己女兒肚子的禽獸,也是我師父這一世的親生父親。

  這些我都知道,不過我並沒有理會他的心情。

  我走到了他的跟前來,沒有說什麼,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同時將殺意凝聚,籠罩在了趙明陽的身上。

  我久趟江湖,手上的兇徒性命無數,屬於殺人如麻的那一掛,殺意凝現,宛如實質一般,在加上龍脈之氣強大的加持,落在了趙明陽的身上,就如同大山傾倒一般,作為一個普通人,雖然不明白這強大的壓力從何而來,但他卻也是一點兒都堅持不住,直接撲通跪倒在了地上。

  我面無表情地說道:「起來。」

  趙明陽有點兒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哆嗦著想爬起來,結果到底還是沒有成功,好一會兒,等到我將氣息散去,方才能夠扶著牆爬起。

  而即便如此,他的頭還是低著,不太敢抬頭看我。

  我面無表情,說抬起頭來。

  趙明陽在家裡打孩子的時候,凶狠無比,除了酗酒之外,本身也是個糙老爺們的性子,有一股子的暴戾之氣,然而此刻給我嚇住,乖乖地抬頭。而我則對他說道:「現在知道我的身份了麼?」

  趙明陽搖頭,都快哭了,說大、大哥,我真不知道啊?

  我說你不知道就對了。

  說罷,我將手中沉甸甸的收納袋遞給了他,說拿著。

  趙明陽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接了過去,結果剛一上手,人差點兒軟了,打開來一看,裡面是紅彤彤一大堆的百元大鈔,頓時就慌了,說大、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回答,而是問道:「我剛才聽護士說了,那孩子生下來的時候,手裡面攥著一個玉鹟扳指,對吧?」

  趙明陽說那、那玩意是玉鹟麼?

  我說現在在哪裡?

  趙明陽趕忙從貼身的兜裡面拿出了一個塑膠封袋來,說在我這兒,他們給家屬了,您若要,只管拿去。

  我冷笑,說東西是我放的,你覺得我會要?

  趙明陽整個人都不好了,說是你放的?這個怎麼放啊……

  我說這個板子留給孩子,以後等他稍微大一些,給他脖子上掛著;錢給你,好好待你女兒,這些算是她的營養費,別讓她傷了身子。另外你一會兒給我一個賬號,我給你打一百萬,這是留給孩子從現在到八歲的費用,你可以拿一部分改善自己的生活,但主要還是得用在他的身上……

  啊?

  趙明陽完全就懵了,好一會兒方才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說道:「您、您是那孩子的父親?」

  我笑了起來,盯著他,說你覺得我像麼?

  趙明陽思索了一會兒,搖頭,說不,不像。你若真的是衛衛的男朋友,她不會一直憋到現在才回家裡來,也不會把事情弄成現在這副模樣……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後說道:「孩子會有各種各樣的麻煩,但我希望你作為他的外公,能夠照顧好他。在他八歲的時候,我會再回來,收他為徒,成為他的師父。」

  師父?

  趙明陽有點兒沒有弄明白現代社會裡,「師父」是個什麼意思,想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你、你們是***?」

  我搖頭,說不是。

  說完了這些,我方才說道:「你怎麼教育女兒,我管不了,那是你的家務事,但今天若不是我出手,力挽狂瀾,這絕對是一屍兩命,而你也會因為傷害罪、殺人罪而入獄。所以你的命是我救的,而這份情我希望你能夠用在那小傢伙的身上,時刻想起,是他給了你一個新的人生……」

  趙明陽這時才琢磨過來,說我剛才聽說那胎兒已經死了,是你救活的?

  我笑了,然後抬起左手來,上面確實一團跳躍不定的火焰。

  我說你說呢?

  瞧見我手上那洶洶的烈焰,趙明陽終於信了,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說大師,我懂了,我一定把他當做自己的骨肉一樣對待,絕對不會讓他受什麼傷害和委屈。

  瞧見趙明陽被我軟硬兼施的威嚇給唬住,我點了點頭,收起了火焰,沒有再施壓。

  我之所以給錢又施壓,還講了這麼多的東西,只有一個目的。

  那就是讓趙明陽知道一點,這孩子不尋常。

  他只有知道這一點,才不會將那孩子給拋棄,或者扔孤兒院裡,又或者回去之後繼續狂性大發,做出傷害小孩兒的事情來。

  我今天離開之後,就不能夠再做任何事情來改變局面了,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儘可能的處理好這些。

  儘管我知道也許會改變一些命運軌跡。但問題應該不大。

  畢竟這只是剛剛出生的開始,有的東西,時間上來沒有來得及體現。

  至於錢,我給少了怕不被重視,給多了也不太好。

  這個數字,對於津門郊區的普通家庭來說,應該是一個比較不錯的數額,在威嚇之餘,也能夠讓趙明陽的家庭有一個很大的改變,使得我師父,以及他今世的母親,能夠活得好一些。

  我無法左右師父今後的命運。但至少希望他的起點不必那般坎坷。

  我的目光開始往嬰兒房裡面望去,然後問道:「孩子在哪裡?」

  趙明陽告訴我床的號碼,然後只給我看。

  我望了過去,發現孩子就像一溺水的小兔子一般,想必旁邊的胎兒,他小得可憐,估計也才三四斤。

  是個早產兒。

  我心中估量了一下,知道如果不是趙明陽的那一頓暴打,孩子估計還能再在肚子裡待一兩個月。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對鐵齒神算劉這個傢伙生出了幾分畏懼來。

  僅僅憑著我師父的一點兒信息,他居然能夠算出那麼多的東西來,甚至連趙明陽的這一頓打,估計都給他算計進去了。

  原本的那孩子靈魂,估計已經隨著之前的死亡而逝去,這才使得我師父那麼微弱的神魂得以進入,並且契合。

  而且這樣的情況,他不會受到太多的業力。

  如果不是這個天煞孤星的命數,一切堪稱完美……

  我凝視著那個小東西,看著他柔柔弱弱的模樣,心中最深處的某一處彷彿被觸動了一般,感覺溫柔一點一點兒地往外面散發了出來。

  許久之後,我轉過頭來,對著趙明陽說了三件事情。

  第一,不能跟任何人說起我和他剛才的對話,也不能透露我任何的身份。

  第二,善待那孩子,等他八歲的時候我會來收他為徒。

  第三,如果他有什麼讓我不滿意的地方,天涯海角,我都會讓他感受到痛不欲生的恐懼。

  說完這三件事情,護士過來找家屬。

  她說孩子母親已經醒了。

  趙明陽看了我一眼,我開口說道:「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這些你知道麼?」

  趙明陽搖頭,說不知道。

  他剛說完,與我的目光接觸,又慌忙說道:「我、我知道……」

  我說帶我去見一下他母親吧。

  趙明陽說好。

  兩人來到了病房,床上躺著的那姑娘瘦弱而無助,腦袋上抱著厚厚的紗布,臉色慘白,雙眼發直,護士在旁邊說著產後的各種注意事項,嘮嘮叨叨一大堆,而那姑娘趙衛衛則是低著頭,彷彿不敢跟趙明陽對視。

  我在旁邊看著,趙明陽這個時候也調整了心態,上前過去,表了一番態,告訴他女兒,說這孩子他來養,報戶口的時候,就說是他女兒,趙衛衛的妹妹。

  聽到趙明陽的表態,那姑娘愣了一下,許久之後,方才說了一句:「還是跟他爹姓吧。」

  趙明陽頓時就火了,然而餘光打量了一下我,又蔫了去。

  我看向那姑娘,問孩子他爹姓什麼?

  姑娘說姓杜。

  我點頭,沒說話,而姑娘卻突然開口說道:「你幫我取一個名字吧。」

  啊?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說,不過還是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說道:「就叫杜鯤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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