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電影大師 作者:機器人瓦力(已完成)

 
BloomCaVod 2015-9-3 14:04:30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5 42458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8-7 14:37
第630章 啦啦啦

    葉惟瞥了瞥紅綠燈沒有發現監控攝像頭,過馬路的老太婆走到車前還有兩三步,艾瑪-沃特森沒系安全帶但甩不出去,OK,要玩是吧,玩得開心!他猛拍了一下喇叭,嗶嗚的車鳴嚇得老太婆愣住望來,他不禁哈哈大笑,立即踩下油門,車子衝了出去,闖著紅燈一過了路口,他就全速推進,不一會那輛黑色轎車就遠在後面了。

    「哈哈,再見!」他擺擺左手,北極熊都拿我沒辦法,就憑你們?

    他看看副駕上驚魂未定的沃特森,笑道:「嚇壞了?相信我,我比你害怕。但你是神秘嘉賓,我又不能讓別人來接你。放鬆點,看了昨天上映的《蜘蛛俠3》沒?還行。有沒有一種《土撥鼠之日》的感覺?」他吹了一聲口哨!

    「……我還沒看。」沃特森看著這個還笑容昂揚的壞小子,心情真有些翻騰,這樣行嗎?

    「沒事的,我懂那些人。」葉惟真的不擔心,「那些孩子沒看到你,你是他們的偶像,但剛才的事情可不是好女孩會做的。『什麼?赫敏闖紅燈?噢真傷心啊,想不到艾瑪-沃特森是這種人!』所以那對夫婦會告訴他們,『不,我們認錯了,那不是她。』或者『哈哈哈,那只是開玩笑,赫敏怎麼可能剛巧就給我們碰上呢。』然後孩子們就會說『噢爸爸媽媽你們真壞,我們要吃冰淇淋補償!』其實那對夫婦也不是完全肯定,人們都撒謊,對別人對自己。所以他們說著說著,自己也相信了,是啊,那怎麼可能是赫敏?她才不是,那只是個小太妹,現在的年輕人吶!還是打急救電話吧,那老太太暈倒了。『孩子們,給我手機,0118,999,881,99,9119,725,3」

    聽著他繪聲繪色導演般的講解,沃特森已經翹起嘴角,再聽到《IT狂人》急救電話號碼梗,她幾乎又爆笑。

    「昨天的球賽你看了嗎?」她也愛開玩笑,說起《IT狂人》梗:「魯尼當時在想什麼?」

    「呃…鬼才知道!那就是魯尼,他是個蠢蛋。」葉惟一副其實沒看球的偽球迷瞎蒙語氣。沃特森點頭完成這笑話:「是啊。」車子又駛過一個路口,他邊注意路況邊說:「你還是把墨鏡戴上比較好。」

    他在中國內地留意到那裡的汽車基本都貼膜,可在歐美很多地方是法律禁限的,車內也許有持槍的人、也許有困車的寶寶、也許有人自殺、也許司機是憨豆……有了安全,沒了隱私和當街車震。有時候就是不能兩全其美。

    「好的。」沃特森戴回了墨鏡,綁回安全帶,「你說的很有趣,人們總以為自大、文雅、愛發號施令的赫敏-格蘭傑是我。」

    「開心就好。」葉惟忽而想起什麼,問道:「嘿,你有試過高空跳傘了沒?」

    沃特森微怔的搖頭,「沒有,還沒有。」那不是調侃巫師的飛行?

    「你真的應該去試試。」葉惟感嘆,「那種感覺非常爽。」

    「我會的,謝謝你的建議。」他這麼說,沃特森好奇起來,但轉瞬想起,「我的合同好像不允許我玩極限運動……」

    「唔。」葉惟沒勁的撇撇嘴,「滑板都不行?轉筆行不行?」

    沃特森沒有回答,等會到了放映地肯定很多人,現在是和葉惟最好的談話機會,她不只想開玩笑,又摘下墨鏡,認真地說:「惟格,我看過你全部的電影,你是我最喜歡的電影人之一。我一直都希望能和你一番認真的談話,能是現在嗎?」

    「什麼啊?」葉惟瞅瞅她,她臉上露出很赫敏的嚴肅神情,「好吧。」

    「我想先談談女權,我愛《冬天的骨頭》。」沃特森讓聲音顯得平靜,問道:「作為一個女生,我很想為女權運動作出貢獻,幫忙女性爭取到應得的權益和社會地位。但我有個困惑,人們對女性有一套刻板印象,對女權女性也有一套刻板印象。有些是我想不通的,不知道你明不明白,《諾丁山》是我最喜歡的電影之一。但別人會說一個女權女性不應該喜歡這部電影,它雖然是女強男弱的愛情故事,電影巨星女主角是絕對的女權女性典範,可是她事業成功、生活失敗、請求一個普通書店老闆男生愛她這種模式是男權社會對女權女性的結局判定,最後她還是要息影嫁給男性、依附男性,才能獲得真正的幸福。而且由她主動到書店請他再愛她,他拒絕了;再由他到酒店的電影記者招待會請她再給他機會,她答應了。它還是傳統的男性拯救女性的方式。這讓我感覺…也有一點道理。我甚至不清楚該不該喜歡《諾丁山》,我困惑於女權女性應該的定位。」

    葉惟剎了剎車,呆住般看向說得神采奕奕的沃特森,「茜茜,你剛才是在唸咒施放什麼魔法嗎?」

    沃特森頓時大感失望和生氣,悶聲道:「我念了一段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的繞口令,你別在意。」葉惟點頭說好。她更有些驚訝地看看他,嘿!他沒注意地望著前方,她好笑道:「我以為能聽到一些指導。」

    葉惟笑了聲,看看這世界做了什麼好事,把一個天性愛浪漫的女孩逼成這樣,「所以你到底施了什麼魔法?」

    沃特森不想說話了,感覺葉惟虛有其名,他肯定是有學問的,但他不想和她討論,他只想調戲她,或者說「赫敏」,真是俗不可耐。這場放映會不去也罷,這人真差勁。她說道:「滑稽滑稽。」讓某種東西變得荒唐可笑的魔法。

    「真的要?」葉惟無奈,一邊開車還一邊談女權?苦笑道:「你是個書呆子,哥們。」

    「我不是你的哥們。」沃特森越發抗拒與他為伍,這麼說又好像有些失禮和嬌氣,補充道:「我是個女生,是的,我會用衛生巾!我為我是女性自豪。」

    「哈哈哈!」葉惟仰頭大笑起來,「你真的是個書呆子,有趣……」

    沃特森也知道自己有點口不擇言,卻著實失望,難道葉惟其實是個男性沙文主義者?用女權騙女生的花花公子?

    談話間,小雨漸漸地停了,車子駛出了小鎮,在郊外田野馬路上繼續往東面去,路上車輛寥寥。

    葉惟一看沃特森死人的樣子,嘆道:「拿你沒辦法,書呆子就書呆子吧。」沃特森望來,他聳肩道:「我認為《諾丁山》是一部很棒的女權主義電影。首先得說它也有讓我不滿的地方,像你說的它用了最後一分鐘營救手法,讓女主角回到被動的位置。

    但也許它有另一層用意。灰姑娘故事總是會強調灰姑娘的美貌和善良,而諾丁山故事總是會強調男生的才華,像《諾丁山》的威爾懂文學、《泰坦尼克號》的傑克會畫畫,當然通常他們也是長得很帥的。為什麼是這樣?白馬王子和美女,千金公主和狀元。這是全世界各個文明的默契,這是男權社會的規矩。

    當一個女生和一個男生階級地位懸殊,她有外貌就可以上升,男權社會不在乎她有沒有才華,做愛爽、給我生個漂亮寶寶就行了。而當公主不顧一切地和才華窮小子私奔,那容易被人接受和讚頌;但你想想如果沒才華只帥的窮小子依附地嫁給公主,你真的愛這種事情和故事嗎?還是會說那傢伙就只是個沒出息的小白臉。當一個男生比一個女生地位低下,他非得有才能才可以上升,才會被男權社會和女性本身所認可,因為女婿都是要做事的,只是帥和好心可不行。

    就算到了現在,21世紀,這種傳統社會的需求和意識也沿續到今天,世界暫時就這麼運行的。郎才女貌,觀眾才會認同他們的愛情。所以《諾丁山》有這個沿續在裡面,它的男主角已經夠平庸的了,但還是有才華,有英俊!

    問題在於捫心自問,這是不是真實的?是不是女性也認同的規矩?從大多數去說,一個高地位的男人會愛一個沒有才華,只有外貌和善良的女人,娶她為妻,愛得要死,不會認為這女人有哪不好。而一個高地位的女人,比如你自己,你是否會接受和愛一個只是長得帥,凡事都友善一些,但狗屁不通的男人?當這男人心甘情願就只是當你的附庸,你覺得他怎麼樣?」

    沃特森沉默地看著他,臉蛋有點微紅……

    葉惟看看她,繼續邊開車邊道:「這種意識形態,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形成的,也許是男權社會長河的沿續,也許是人的本性。你自己想了。但我知道當下的電影和流行文化依然維持著它。《諾丁山》沒有否定這點,它承認了這點,如果休-格蘭特毫無才華,朱莉婭-羅伯茨也不會喜歡他吧;當然如果不是朱莉婭長得那麼漂亮動人,格蘭特大概也不會著迷她。

    我愛這部電影是因為我認為它很女權,它事實上蔑視了公主和才華窮小子私奔這種規矩,說不的還是男人——當朱莉婭到書店找格蘭特,她就是在私奔、掩藏,她仍然受著男權社會的控制,她怕別人說閒話。但當格蘭特在記者招待會當眾問她,全世界都在看著,一個電影巨星要和一個幾乎平庸的窮小子在一起嗎?她說是的。

    在我看來,它並不是男性拯救女性的方式,而是女性掌握了自己的命運,拯救了自己本身。

    一個強大的、獨立的女孩,她也只是個女孩,請求一個男生愛她。這不是說女人離開男人就不行,是她有了選擇的權利,她在一種完全經濟獨立、生活自主、意識自由的情況下,作出了她的選擇。我想不管怎麼樣,這是女權女性應該有的、要去爭取的權利,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利。像朱莉婭選擇了婚姻,像《穿普拉達的女魔頭》裡梅麗爾-斯特裡普選擇了事業,還有其他女孩作的其它選擇。而我的《冬天的骨頭》,芮在一種現實的、各方面都受限制的情況下作了她的選擇,犧牲她自己,守護她的家人。

    但所有這些女人都女權,決定的不是怎麼選擇,是可以去選擇。不是被人選擇的灰姑娘,不是等人救的白雪公主,是像花木蘭,像《美女與野獸》的貝兒,她可以被殘暴的野獸王子威迫、被他救,她可以愛他、感化他,但她一直努力掌控命運。」

    「你能說慢一些嗎……」沃特森不得不請求,他說的很多話都聽成了啦啦啦,就只是慨嘆他驚人的肺活量……

    「好吧。」葉惟長長地深吸一口氣,「你用的什麼香水?挺香的。」

    沃特森還沒說,他又瘋狂地說了起來:「至於你說的刻板印象。我極度討厭這玩意,但一個事實是,人類靠著印象去活。你一看到糖就知道是甜的,看到鹽就知道是鹹的,看到魯尼知道他是傻的,看到艾瑪-沃特森想起赫敏。你說一個人內向,或說一個人開朗,你就是給他下了定義。榮格心理、星座、族裔、國籍……都是在下定義。女權主義者又怎麼能例外?

    整個社會和每個人都會對它們下定義,需要一些質感,一些遊戲規則,女權主義是怎麼怎麼,女權女性要怎麼怎麼,如果不是就是偽女權。我不想說哪一套定義是正確的,哪一套又是錯誤的。我覺得通常都有它的片面性,而且各派的擁護者通常是拿著定義去對證,你淘汰掉你不想要的信息,不斷找那些佐料去加固它、消費它,並得到一種愉悅。

    以前由傳統媒體控制意識形態,現在網絡時代也好不了哪去,社交網絡看似自由其實有它的閉塞,你自己的閉塞。比如當你認為女性主義者是橫蠻的、不識好歹的,你就會不斷找這方面的信息,你的同好者群體也會不斷分享這類信息,對其它有違的信息視而不見,最後你死死的認定這就是了。偏見就這麼形成了。

    一個人是這樣,一個人類社會也是這樣。這個社會還是男權社會,恕我直言,現在很多女權運動的存在,離不開因為男權為了顯示自己的仁慈和進步。事實上當中很多人怎麼想的?他們恨這些女生,恨不得她們去死,因為她們不容易被控制。而很多女性也沒想真的女權,趕時髦說說、佔點便宜而已;就算是那些真心立志的女孩,她們也不懂,所以在她們橫衝直撞地摸索正確定義的同時,這個暗藏惡意的社會推波助瀾,為她們作出了定義,從而形成了現在的主流女權主義者的刻板面貌。

    當你認為自己是個女權主義者,可是你又不想遵從刻板規則,你說你自己的話,做自己的事。人們就說你裝,說你偽女權,你確實不是刻板女權,那怎麼辦?困惑。就好像,我叫你茜茜,別人一聽,那不是女權;叫你羅拉,那就是女權。這是社會施加的滑稽滑稽魔法。

    怎麼在追求女權的過程中保留女性特質和自我!?還能得到充滿偏見的外界的認可?

    我想這就是你的困惑,而這個,真是個難題。」

    「但你不……」不知道是不是葉惟把車內的氧氣都用光了,沃特森有點呼吸不順暢,「你不定義。」

    「我儘量不。」葉惟轉動方向盤,又笑道:「但誰逃得過被貼標籤和使用標籤呢?早在名字之前,你是誰的孩子、你的性別…多少標籤?正是它們讓這個世界運轉。真慘啊,活在這麼無聊的一個星球。」

    沃特森微翹嘴角,挑釁地說:「我最大的標籤是赫敏,就像一件到處走的展品,總被人盯著看、談論、搭訕,他們喜歡的是赫敏-格蘭傑,從電影中看到的一個女孩,而不是一個真正的活人。無論還要演多少部《哈利-波特》,我想人們認識艾瑪-沃特森,我想演不同的角色,我才參加你的選秀會,還有給你電郵。可惜好像你沒興趣打破它。」

    「這是個悖論,我不定義你,那對我來說,又有什麼需要打破的?你的腦袋嗎?」葉惟搖頭地笑,「而且你確實是不適合,貝瑟尼,蘇茜,芮,你適合哪個?我請你演《欺凌之夜》這樣的項目,你肯嗎?能嗎?」

    「我不知道。」沃特森想了想,斯特裡普、羅伯茨、波特曼這些女演員的標誌人物都和他合作了,勞倫斯、奧爾森都取得比她耀眼的藝術成就,她沒什麼大牌耍的,外形氣質上伊莫珍-波茨能演她就能演,只是……

    「你沒邀請過我,我都不知道那是什麼電影。」她有點低落,「你現在請我演也沒檔期了。」

    「總有機會的。」葉惟不太在意。沃特森看向車窗外的田野風光,越來越偏荒,不由問道:「放映地是在哪裡?」葉惟笑道:「伏地魔的老巢。這故事就教訓你,不要上陌生人的車。」

    「你才說不定義我是赫敏,但你不停拿我開《哈利-波特》玩笑。」

    「至少我沒有問你喜歡的是哈利還是羅恩。我個人比較喜歡羅恩,沒別的,我就是不喜歡眼鏡男。」

    「我們再談談女權吧?」

    「…你試過關機重啟了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8-11 18:55
第631章 個性是危險的

    從機場到東面的波特-施裡格利村莊也就半小時多的車程,兩人聊著聊著就到了。這村莊人口只有二百多,隔得老遠才有一點人煙,車子停在一所鄉野間的家庭式小影院的停車場,五、六個車位停滿車輛。

    葉惟下車走向旁邊的維多利亞風格雙層大宅屋,沃特森跟在他後邊,留意著周圍的開闊草坪。

    「放鬆點,我們已經包下這裡一天了。吉婭!!!!!!」葉惟大吼一聲,一臉苦相的吉婭從屋子走出,他大步走去,捶捶吉婭的肩膀,「神秘嘉賓到,交給你了。」

    「歡迎歡迎。」吉婭揉著肩膀地走向艾瑪-沃特森。

    「你好,吉婭,很高興認識你。」沃特森伸手走來。

    吉婭和她握手道:「我也是,我和葉惟一起看的《哈利-波特與火焰杯》,朋友間的約會。」沃特森笑道:「我一直很想認識你姑媽索菲亞-科波拉,我是她的粉絲。」吉婭說著謝謝,瞅著後邊,「你男朋友沒來啊?湯姆-達克?」

    媒體傳言沃特森正和同齡英式橄欖球運動員湯姆-達克在約會。達克不只是肌肉發達,還在去年的英國會考成績優異,雖然他們沒宣佈戀情,也沒否認。可能沃特森還在觀察和垂涎湯姆-費爾頓吧,但她不是單身的,隨時就會有公開的第一任男朋友。

    「就我。」沃特森標誌地翹嘴角。

    「那傢伙是你的菜吧。」吉婭望著走遠的葉惟。沃特森訝笑了下,權當開玩笑:「還不錯,但不是我的最愛。」吉婭意味深長地說:「葉惟這個人有項本領,他能讓每個女孩都說還不錯,真的,我見過的每個。」

    所以呢?沃特森聽出吉婭的潑冷水,「我想是因為他很有趣。」

    「不只是有趣。」吉婭帶頭走進了屋子,熱鬧的派對聲音傳來,她一路走到會客廳,「歡迎神秘嘉賓,艾瑪-沃特森。」

    「大家好,很榮幸來到這裡。」沃特森看了寬敞的屋內一圈,沒有之前想的那麼多人,十幾個全是同齡年輕人。

    《欺凌之夜》的幾個主演,尼古拉斯-霍爾特,布麗-拉爾森,伊莫珍-波茨,尤蘭達-瓊斯都在,還有詹妮弗-勞倫斯!還有些人是她不認識的,眾人看到她頓時一片歡呼。

    「想做什麼做什麼,餓了想吃什麼自己到廚房拿,放映下午4點開始。」吉婭說罷,就宣佈道:「派對繼續!」

    「禁止粉絲行為,除了尖叫。」葉惟正張開雙手攔著一眾激動的好友,丹尼-德林克沃特是唯一受邀的曼聯隊友。列夫和陳諾也被他請來了,點通網第一個眾籌成功的項目的首映當然不能錯過。

    列夫尖叫道:「赫敏!」他又用法語喊了遍,粉絲的他非常清楚,艾瑪出生在巴黎並住到五歲,她的律師父母離婚後,她和弟弟隨母親回到英國住在牛津,她還有很多半血緣的弟妹,她的父母分別再婚生的。

    「別說你認識我。」葉惟懶得理了,走回電視音響那邊的布麗演唱會。

    派對繼續!布麗拿著麥克風繼續傾情唱起她的Life-After-You:「嘿,我再也不需要你了!我每一天都過得更好呢!」

    伊莫珍和尤蘭達是忠實的觀眾,葉惟走去就歡喊起來:「布麗安娜,布麗安娜,布麗安娜!」布麗把麥克風對向他,他高唱道:「你不覺得有趣嗎?這樣的結局。我終於有了新生活,獨自度過每個夜晚。」布麗左手指指他,有點搖頭晃腦,接過唱道:「現在的我有太多話要說,太多事要做。這就是我的生活,離開你的生活。」

    這時詹妮弗雙手扭動,跳著步地走到葉惟旁邊撞了他一下,兩人擺著手地胡亂舞動。

    在遠處看著的沃特森忽然明白,也許他之前在車上的確有調戲她,但對待她似乎是客氣的了……他只是誰都調戲。一不留神,她身邊已經圍著幾個粉絲樣的男生,「你好,沃特森小姐。」、「Bonjour,ravie-de-vous-」

    果然在這裡沒有談話機會,還好剛才談了一些。

    ……

    葉惟跟布麗飆歌,跟詹妮弗對舞,去屋子另一個客廳和德林克沃特用PS2打《實況足球》,和吉婭打架,大呼小叫,鬧了一大通,到廚房吃了點東西,來到後院的大草坪想呼吸點新鮮空氣,就看到伊莫珍在前邊散步。

    「嘿,伊米。」他走去。

    「惟格。」伊莫珍的藍眼睛看來,臉上露出笑容。

    兩人平時沒有聯繫,電影殺青後有的聯繫就是之前鬧緋聞和這次放映。葉惟對此一直有點過意不去,他和莉莉被傷害,伊莫珍也是,她對外的感情生活還是白紙一張,無端端傳這種三角緋聞,真不好。

    「心情怎麼樣?」葉惟記者般問道。

    「像一場演出要開始了。」伊莫珍笑露戴著透明隱形牙套的潔齒,「每次上舞台前,我習慣出來走走。」她14歲時加入週末制的YoungBlood劇團受訓和演出,那是她表演生涯的開始。

    葉惟恍悟地問:「不會破壞了你什麼迷信儀式吧?」見她笑著搖搖頭,他又道:「我聽麗茲-奧爾森說在百老匯登台前要互祝斷一條腿,這我可不敢用於足球比賽。」伊莫珍噗通大笑,他追憶地道:「我曾經在加拿大當藝術學校的交換生,我上台表演過的,現在身體和聲音都生疏了。」

    「我就知道你的即興表演還在。」伊莫珍由衷地稱讚,在片場已經充分見識過葉惟天才的創造力,不只是霍爾特,包括她在內的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當過他的扯線木偶——先由他親自示範怎麼演,演員再模仿表現。

    但吉婭說這不是他標準的導演風格,只不過《欺凌之夜》拍攝時間太短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專橫?」葉惟饒有興趣的語氣,「不把演員當人看的暴君?看著我的眼睛。」

    「一點點。」伊莫珍毫不畏懼地看著他,「這聽起來自命不凡,但我能感到你對我們的不在乎。工作和生活,你都不在乎,有時候我像個玩具。但我又能理解,你是讓你自己保持著這種創作情緒,怎麼欺凌怎麼玩我們這些人、這部電影。」

    「你非常聰明。」葉惟點頭承認,「確實這樣。在片場和後製工作室,很多時候我都陷入癲狂,這是部癲狂的電影。」

    伊莫珍悄鬆了一口氣,其實面對著他頗有壓力,片場時拍攝時間緊張,她又不是線上人員,所以沒談過什麼話,除了講戲就是偶爾幾句開玩笑。現在她不覺地打開話匣子:「我的電影表演經驗不多,可都和好導演合作。我感覺舞台角色比較私人,更多由演員自己塑造;而電影的首要是實現導演的想法,再抓著一些微小的機會塑造自己的東西。我是說,如果走的方向不是導演要的方向,那就是無意義的。」

    「你和麗茲-奧爾森肯定談得來。」葉惟一笑,邊欣賞著她的美態,邊說道:「無論演什麼、導演是誰,你得給你的角色加一些你的個性進去,不是性格,是個性。」

    「個性不危險嗎?」伊莫珍猶豫地問,「我從來不敢投放個性,我害怕那會破壞角色的性格,阻礙進入角色的內心。」

    葉惟的建議都因人而異,伊莫珍演戲太收,以致平庸無奇。他說道:「你演十個都活潑熱情的女孩,分別在哪裡?性格都是一樣的,不同的是個性。沒有個性的角色和龍套沒有不同。危險品總是讓人警醒,讓人印象深刻。伊莫,讓你自己危險一點。」

    伊莫珍皺眉地思索,「我不太懂……」

    「看你自己了,我打電話給女朋友去啦,回頭見。」葉惟邊走開,邊拿出手機要打給莉莉,洛杉磯那邊已是清晨。

    「回頭見。」伊莫珍看著葉惟走遠,抿抿嘴,望向灰朦的天空。

    ……

    當時間到了下午4點,眾人前去屋子的放映廳看電影。雖然不比晚上有氣氛,85分鐘正片片長的電影放完後,6點解散去吃晚餐正適合。

    不大的放映廳只有兩排四塊的十六張豪華皮坐椅,勉強夠用。葉惟已經早一步叫上幾個男生合力搬了客廳一張長沙發過來擺在最後面供他睡覺,因為他看過每一幀足夠多遍,短期內可能會看得打瞌睡,那當然要睡得舒服。這是家庭影院的奧義。

    眾人落座好,劇組成員們坐前排,嘉賓們坐後排,葉惟站在掛牆式銀幕前做開場。

    「呃,要開場了,照例要說點什麼。」他掃視著靜聽的眾人,「其實在座各位中可能很多人沒受過校園欺凌,或者說是不同平常的方式。布麗還沒去過學校,那很酷。反正現在我要你們都回想自己的被欺凌經歷,校園內外的都可以,父母離婚的想父母離婚,都想想吧。」

    詹妮弗微微一想就心頭刺痛,從小被欺負和反抗大的……

    其他人也許是天之驕女,尤蘭達不是,被欺凌?被騙?太多了。

    沉下去的氣氛中,眾人心思各異,各有遭遇。

    「開始吧。」稀稀疏疏的掌聲響起,葉惟走向不影響視線的後方沙發坐下,有種回到哈佛-西湖初中部那個雜物房的感覺。

    他看著那邊的吉婭操作放映,從2月底開始前籌到現在不到三個月時間,這部電影確確實實是剝削片的製作流程,它還沒有給分級機構評審過,絕對會是R級,不過這裡也沒有小朋友。

    當吉婭走開,銀幕上隨即播起片頭,一個帶血的黑白足球衝來撞碎了畫面,碎片組成YOUNG-BLOOD。

    前排的布麗,後排的沃特森,還有其他人,都在望著前方的屏幕。

    葉惟「業餘」拍的這部《欺凌之夜》,會是什麼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8-11 18:56
第632章 藍色多瑙河

    「布莎,事情是這樣的,週末我會辦一場派對,你幫我把這些請帖派給上面寫的嘉賓。還有別!別大嘴巴說出去,這是我們的秘密派對,明白嗎,只有我們這些人。」

    畫外音先響起,銀幕上才出現影像,在學校走廊儲物櫃邊,一個漂亮的精妝金發少女正把一小疊白信封請帖交給另一個樸實的素顏棕金發少女布莎。畫框右側的布莎難以置信地雙手接過請帖,「我?」

    「是啊,現在就去派。」金發少女神態不耐,「去啊!還是說你不願意?」

    「我這就去!」布莎顯露激動地呼氣,拿著請帖趕緊轉身走去。

    她的背影走遠,走廊上學生不多,五、六個零散地在長長的儲物櫃邊存取東西。單人側面近景,望著布莎遠去的金發少女臉露一記嗤笑,抬步往前走。正面全景,學生們紛紛望走來的少女並關櫃門、避開道,但最前景的短棕髮高個男生繼續在忙。

    「別礙著地方,大個子。」少女邊走過邊抱怨,其實走廊有足夠位置,她厭煩的輕聲響著:「真受夠這些白痴。」

    眾人看看那男生也接著忙活,有人似在取笑。

    當少女快走出畫框,單人側面近景,扭頭望著少女遠去的高個男生的嘴角微微地牽動,火把般的粗亂濃眉下的藍眼睛在收縮,似笑非笑的神情像哂然又像尷尬。

    銀幕外的小放映廳很安靜,銀幕中切了場景,布莎站在一個課室的門口外張望,課室內坐了一小半的學生,一個文質彬彬的眼鏡男生在講台拿著粉筆說著什麼,黑板上有顯眼的「Math-Club」和寫滿的數學公式。他注意到地望望布莎。

    鏡頭一切,布莎遞給男生一份請帖,「斯蒂芬,尤瑟琳讓我把這份派對請柬交給你。」

    「哦,好的。」斯蒂芬接過請帖看看,也就收下了。

    場景又切,布莎到了「書吧」課室把請帖交給文秀的短髮女生蒂安娜,蒂安娜頗是傲慢。

    接著她在走廊遇到迎面走來的一夥男生,他們都舉止輕佻,逗戲沿路的同學。她有點促促地走上去,「嘿,弗萊。」為首的男生特別衣著光鮮,打著髮膠的金髮梳得閃閃亮。布莎說:「尤瑟琳讓我給你一份請柬……」

    弗萊接過請帖就隨手扔進旁邊的垃圾桶,故意為難地說:「為什麼你不讓她親自給我?」

    「我…我不知道,我是照她吩咐的……」布莎越發不安。

    「她僱請你?」弗萊調笑說,「多少錢?我想僱請你吻我的屁股。」

    布莎想走,男生們卻哈哈笑著攔住她的去路,她逃一般衝著走了,被不知道誰拉了胳膊一下,後面的笑聲更響!

    上升的鏡頭拍到掛在走廊上方的「2006年年度人物」,一幅幅學生照片中儼然有斯蒂芬、蒂安娜等人的身影,焦點移至一個微笑典雅的棕金發少女時,場景切至女洗手間,那少女和左右兩個女生都正對著鏡子補妝。

    她們衣著時尚、打扮漂亮、姿態成熟,尤其以名為伊奧拉的少女為首。布莎把請帖交給她,她禮貌地收下。

    場景一切,布莎走進教學樓裡的一個雜物房,搖滾元素和樂器到處都是,一支樂隊四男一女在擺弄樂器。一見到布莎走進,貝司手男生和鼓手男生頓時怒吼:「滾出去!你個怪胎!」、「這是誰啊,米歇爾,你叫來的?」抱著吉它的煙燻妝女生米歇爾也是冷怒,「我不認識她!」另一個抱吉它的長發男生冷臉走上去,「別惹我們!」

    「不是…不是的,對不起!托馬斯,米歇爾,尤瑟琳讓我給你們請柬……」布莎急忙說,把兩份請帖交給托馬斯後,就在他們的驅逐罵聲中快步離去。

    場景到了外面的學校運動場,布莎走向一夥穿校隊運動員衣服的壯健男生,為首的棕捲髮男生正拍著個籃球,故意把籃球砸中路過的一個矮瘦男生,他們笑說不好意思,那男生不停步地匆匆走過,而布莎走上來。

    「塔克,這是尤瑟琳讓我給你的請柬。」布莎急忙忙地把請帖交給籃球隊隊長塔克,又急忙忙地跑了。

    她手上已經沒有請帖了,跑向運動場遠處的一群身著拉拉隊衣裙的女生,鏡頭一切,尤瑟琳是其中一員。

    至此,派對的全員都是典型人物:四個男生,讀書好的學霸,有錢的闊少,炫酷的搖滾樂隊主唱,運動天賦爆棚的籃球隊隊長;四個女生,讀書好的女學霸,有錢的公主,炫酷的搖滾女孩,性感動人的拉拉隊隊長。

    這些就是最常見的青少年電影校園風雲人物,不管是什麼類型風格,喜歡或不喜歡學習的,清新上進或反叛玩鬧的,運動的喜劇的歌舞的,代表學生發言、慈善、演出、比賽……他們就是酷小孩的代表面孔,還全是俊男美女。

    他們在全世界的校園中都處於食物鏈的頂端,每個人物都自帶性格、形象、故事背景,因為他們之所以是電影常青樹是因為他們是現實的影射,無論是不是惡霸,每間學校都有這些人。

    而布莎,一隻或許永遠不會變成天鵝的醜小鴨,長得平庸,行事平庸,毫不起眼,沒人在意,背景般的多數學生中的一位。

    小放映廳裡的眾人除了幾個失敗者,多數是同齡人中的超級風雲人物,卻也不是從沒受過校園欺凌,尤其是言語欺凌一項,即使是沃特森在學校也不斷遭此困擾和其他女生的排斥。

    詹妮弗看著銀幕中佈莎走向尤瑟琳,尤瑟琳離隊把布莎帶到一邊,她的心頭堵了上來。

    「請帖全都派到他們手上了,弗萊說讓你親自請他。」布莎有點害怕搞砸地匯報,「有別人和他一起,我不敢說太多。」尤瑟琳發出一串呵呵笑聲:「做得好,行了就這樣吧。」布莎頓時露起歡喜的笑容,尤瑟琳卻轉身要走,她失聲叫住:「尤瑟琳,那個派對……」

    尤瑟琳看向她,「什麼?」布莎陪笑的說:「我不知道在哪裡和什麼時候辦。」尤瑟琳驚笑問道:「當然了,那是秘密派對!為什麼要讓你知道?」布莎怔住,臉色變了。尤瑟琳哈哈大笑起來,指著她向後邊的拉拉隊女生們喊道:「布莎想參加我的年度人物秘密派對!她在想什麼!?」

    女孩們或輕笑或微笑的望來,布莎面如死灰的一動不動,尤瑟琳越笑越樂不可支:「誰說你被邀請了?我有說過嗎?你不是我們的一分子,你只是個失敗者!別傻了。但我還感謝你幫忙的,布莎,下回吧,等我辦允許失敗者參加的派對的時候,哈哈哈。」

    布莎已經滿眼淚水,難堪、自卑、茫然,猛然轉身慌不擇路地奔跑而去。俯角遠景鏡頭,布莎在往左逃奔,尤瑟琳走回去與眾女孩笑語擊掌,繼續拉拉隊的訓練。

    這時交響樂版的《藍色多瑙河》柔和地開始響起,響徹在有輕嘆聲的小放映廳。惡毒的故事,詭異的配樂。這首經典圓舞曲似在撫慰人心,又似是殘酷無情地看著這一切,正如每天不變的太陽和河水。

    列夫感到身心和大鼻子都在起著疙瘩,瞧瞧幾個座位外的偶像赫敏,她看得更專注。

    銀幕中,倉皇逃奔的布莎摔倒在運動場草坪上,隨即爬起身又跑。音樂的旋律漸變輕快活潑,場景切至學校走廊,垃圾桶邊,那個藍眼高個男生正打開一封請帖,他看了看,就把請帖扔回垃圾桶,慢步走開。

    當男生離開畫框,正對走廊的鏡頭沒有動,但突然加速起來:垃圾桶的垃圾被清潔工倒掉運走,學生們全走了,天黑了,天又亮了,學生們潮水般湧回來了,有人往垃圾桶扔垃圾,有男女在勾搭,影像忽然放慢,有女生們在竊竊私語,當布莎低頭走過,她們都笑看著她,她成了笑料。影像又快起來,女生們走了,又有惡霸走過路過推搡別人,沒人當回事,學生們不斷來來去去,放學了,清潔工又倒運垃圾,學生們全走了,天黑了……高速下的校園一角是個一成不變的鳥樣。

    音樂的情感在持續上升,一輛紅色跑車駛在夜幕初臨的鄉野小路間,它駛進一個像是棄置的路邊農場停在空地上,旁邊已有另一輛黑色皮卡車,前面的倉庫走出兩道迎接的身影,尤瑟琳和塔克,闊少托馬斯走下車子。

    眾人的衣服都不同了,顯然已經到了週末,在郊野舉行的秘密派對要開始了。

    平行蒙太奇悄然現於銀幕,光線昏暗的樸素女生臥室,布莎雙手抱膝的靠坐在床頭,面無表情的望著前方。

    就這麼好一會,鏡頭才回到農場,天色全黑了,倉庫外空地上多了幾輛車,而燈火通明的倉庫內看去一片熱鬧,風雲年輕人們在聚會。鏡頭一切,正面特寫中,一雙男生的手把一顆又一顆的子彈塞進一個彈夾裡,那彈夾再被裝進一把銀色的沙漠之鷹手槍,咔噠一聲。倉庫裡,尤瑟琳手勢並用地向眾人笑說什麼,他們反應不一,伊奧拉不太認同的假笑樣子。

    女生臥室,床邊的布莎右手拿著一把美工刀,左手食指往刀鋒按去,鮮血湧流。倉庫裡,尤瑟琳拿著手機在按打,笑臉流露著一絲狠毒的好玩。女生臥室,布莎的左手掌滿是血,顫抖的美工刀遊走在左手腕上隨時割下去,臉容死氣沉沉。忽然這時候,床頭櫃的手機在震動,她停手望去。

    一個長彈夾被雙手裝進一把黑色的TEC-9衝鋒槍,衝鋒槍被掛到左肩上,鏡頭拉遠,只見是那個男生在普通的男生臥室裡的書桌邊,一排的滿彈彈夾和那把手槍排在桌上。他把彈夾逐一裝進腰間的彈夾皮帶,右手拿起手槍,走到了掛在牆邊的穿衣鏡前。過肩鏡頭拍著鏡子,男生扭了扭脖子,粗獷的臉龐從面無表情露出邪氣狂熱的笑容,他轉身走人,從旁邊衣帽架拿起一件灰大衣。

    音樂越來越愜意歡騰,黑夜下,布莎騎著一輛自行車在鄉野小路間風速駛過,左手食指末節貼滿止血貼,她的神情有著驚喜。路邊田野間,那個身披大衣的男生慢悠悠地走著。倉庫外,駛來的布莎停在幾輛汽車邊,她望著明亮熱鬧的倉庫內,忽然似遲疑迷茫起來,來到門口卻不想進去。倉庫內,尤瑟琳招手地叫喊,眾人也在看著,塔克、弗萊都興奮,斯蒂芬欲言又止,托馬斯和米歇爾沒什麼興趣,蒂安娜靜在一邊,伊奧拉皺眉地說了句什麼,尤瑟琳瞪了她一眼。

    夜幕下的田野間,男生遠遠地望見亮著燈火的農場,他把灰大衣脫下扔掉,左肩掛著微沖,右手從腰間拔出手槍,步伐加快地走去。倉庫門口,布莎慢步走進倉庫走向眾人,笑容有點勉強。她還沒受到什麼歡迎,尤瑟琳就嫌棄樣子地說著什麼,布莎摸摸臉頰,又有些不安,似乎是被說她沒有化妝。

    奔放的交響樂漸進高潮,像熾熱的火焰。正對倉庫門口的遠景鏡頭中,那道男生身影突兀地從畫框右下側走進,他背身停步望了有兩三秒,右手舉起了手槍,大步地走向倉庫。倉庫內,布莎的神情越發尷尬,反打鏡頭,尤瑟琳幾人卻都臉露起了驚疑。

    疑惑的布莎回頭望去,只見倉庫門口出現了一個男生,他臉上一笑,右手扣動手槍的扳機,砰砰砰!朝上空的槍口噴出火光,彈殼被拋出,《藍色多瑙河》驟然高潮爆發,這六分鐘多的三線平行蒙太奇隨著駭人的槍響和激動人心的音樂交匯,滿倉庫的驚呼尖叫讓放映廳有了別的聲音!

    反打鏡頭,回頭望的布莎呆在那裡,周圍眾人驚慌失措。

    「沒有人動,沒有人受傷。」男生怪笑地說道,右手手槍和左手微沖都對準了他們,「別吵了,我說別吵了!!!」

    眾人的驚聲戛然而止,圓舞曲也停了下來,一片死寂。

    放映廳的空氣同樣寂靜而緊張,連原劇本也沒看過的嘉賓們不知道接著會發生什麼事,這是什麼情況則誰都瞭然,這男生是來復仇的,也許尤瑟琳該死,但布莎也在……

    即使是劇組的眾人,在片場聽著葉惟的描述,學著他的表演,也是到了現在才確切明白他當時設想的影像、要的觀感是什麼,優美熱烈的《藍色多瑙河》成了讓人喘不過氣的收魂曲!這就是電影啊!伊莫珍嚥了嚥口水,在一個演員只知道一小塊的時候,導演已經知道全部,因為這些都是導演的想法。

    後排的沃特森扭頭望瞭望,想看看葉惟是什麼表情,卻見他側躺在沙發上呼呼的睡得香甜。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8-11 18:56
第633章 1半是大道理,...

    才10分鐘出頭,影片的第一幕就完了,銀幕中落入一個典型的恐怖故事困境,但情況又有些複雜。

    「真熱鬧啊,大家好。」見眾人驚恐靜下,雙手持槍的高個男生舒心地笑了,藍眼睛轉動地掃視了圈。多個角度的鏡頭也讓觀眾看得清楚,不大的單門倉庫牆上有搖滾塗鴉,兩邊有些打碟機、音響、金屬電吉他、桌椅、沙發……

    而裡邊從左往右站有九個年輕人:

    托馬斯,米歇爾,弗萊,尤瑟琳,塔克,伊奧拉,蒂安娜,斯蒂芬

    搖滾男,搖滾女,闊少,校花,運動員,公主,女學霸,男學霸

    失敗者布莎站在尤瑟琳的右前方,她驚惶地緩緩轉身,而其他人都一動不動。

    男生問道:「有人認識我嗎?」依然一片寂靜,沒人認識他,又或是沒人敢出聲。男生的目光停住,喊道:「尤瑟琳-卡登!你好,你認識我嗎?」尤瑟琳的聲音控制不住地發顫:「認識,你是我們學校的……」

    他就是學校裡的一個傢伙,也許知道有這人存在,也許知道這人的暱稱,然而誰都不知道、不記得、不在乎他的名字。

    「你不認識我,但我有份禮物給你,過來吧。」男生說道。尤蘭達搖著頭地快要嚇哭。男生放開左手抬起手掌,掛在肩膀的微沖在搖晃,他邪俊的臉龐露出一絲笑容,哄道:「過來吧,沒事的,就一份驚喜禮物。」

    被他右手的手槍指著,尤瑟琳的臉色越發難看,求助地看看兩邊啞然的眾人。前方的布莎也渾身哆嗦。

    「求你了…」尤瑟琳哽咽地求饒,「我不認識你,我很對不起……」

    男生的火把粗眉微微地皺起,話聲很輕:「對不起不是個好的詞。那意味著有人做錯了事,那也就意味著有人應該得到懲罰。是你嗎?」他聲音一厲。尤瑟琳急說:「不是!我沒有,不是……」男生又說:「但如果你再不走過來,那你就做錯事了。」

    「聽他的,尤瑟琳。」她左邊的弗萊小聲說。右邊隔著的伊奧拉又焦又怕的說:「別惹怒他…他有槍……」

    男生歪著頭地瞥了右手的銀色手槍一眼,輕快的道:「是的,我有槍。」他失笑般哈哈兩聲,目光來回掃視,「你們很害怕嗎?我以為你們不懂害怕呢。過來啊,寶貝,我只是想給你份禮物。現在!」凶厲漸現於他的語氣和神情。

    尤瑟琳還在原地沒動,銀幕內外的氣氛都緊張起來,男生的畫外音又響起:「現在。」尤瑟琳顫抖著踏出腳步,從木然的布莎身邊走過,一步又一步,斜側角全景,眾人全都眼睜睜的看著兩人間的距離只剩三四步。

    「站在那裡就好,寶貝,停下。」男生叫停,尤瑟琳痴傻般的停下,男生的目光看看她又看向她背後,張口笑道:「我只是給她禮物。尤瑟琳,我們來數三聲,沒事,會很有趣的。」尤瑟琳頓時瞪目搖頭,有冷汗從臉容落下,「不,不!求你了,不!」

    男生握成拳的左手抬起食指,右手的手槍繼續對準前方,哄孩子似的:「一。」

    「不,不……」尤瑟琳的求饒似喘息似嗚咽,過肩鏡頭只見男生皺起了眉,她這才顫念道:「一。」男生又伸出左中指,她又顫念:「二。」男生再伸出左無名指,她停住。正面中近景,男生臉龐平靜,手槍槍口幾乎貼著銀幕。過肩全景,滿臉淚汗的尤瑟琳哭念道:「三……」她後面的眾人都在望著。

    尤瑟琳剛念出三,砰的一聲槍響,有彈殼拋起,男生的右手因後坐力揚了一下,《藍色多瑙河》的高潮旋律再次爆起,尤瑟琳的腦袋爆開一片血霧,她整個人抽搐了下就直挺挺的往後倒地,眾人失控的驚叫!布莎嚇得站不穩的也要倒地。

    尤瑟琳嘭的倒在水泥地上,俯角近景,她的額頭被打出一個血肉模糊的大洞,剛一倒地就隨即流開一灘鮮血。

    驚恐萬狀的眾人就要亂衝逃跑,男生突然一聲喊破嗓子的咆哮:「都別動!!!!!!」他左手抓起微沖朝上噠噠地速開了幾槍,「別他馬的動!!!」眾人驚恐地停下。男生的臉龐青筋暴跳,藍眼像噴著烈火,「聽著,我讓你們動,你們才可以動,我讓你們說話,你們才可以說話。這是規矩!!!現在排好,雙手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

    凌亂的眾人勉強排好,雙手垂在身側,布莎站到原來尤瑟琳的位置。

    正面近景鏡頭從左往右地掃過八個年輕人,都已是站在死亡邊緣的他們神情各異,托馬斯和米歇爾冷繃著臉,弗萊驚愕,布莎呆呆,塔克忍著衝動,伊奧拉在驚望地上,蒂安娜害怕,斯蒂芬像想著什麼的欲言又止。

    鏡頭從弗萊和布莎的腰間前拍,尤瑟琳的腦袋朝著畫框下方的他們,血越流越多,流向他們的腳邊,門口邊的高大身影被外面的黑夜模糊。

    他手上的都是真槍,而且他真會殺人。

    側面中近景,男生沒有一點因為剛剛殺了人的不安,也已經沒了剛才的暴怒,雖然臉色還漲紅,卻像撫慰情人般的溫柔笑語:「別害怕,這可是一個漫長的夜晚,我們都得享受它。尤瑟琳,對吧?」

    他突然以手槍向地上的尤瑟琳屍體又開了一槍,砰!有血霧爆起,鮮血從她腹部也開始湧流。

    這回眾人只有小小的驚呼。

    銀幕外的小放映廳則是完全寂靜。這樣的慘事,電影卻以激昂的手法渲染,氣氛十分詭異。德林克沃特緊張得抖腿,沃特森大感不寒而慄,前排的劇組眾人也紛紛變換坐姿。

    如果說九人中最該死的人是誰,似乎就是尤瑟琳,現在她死了,其他八人呢?

    「你們得守規矩,你們都要!我可不想不加選擇的就把你們全殺了。」

    銀幕中,男生在倉庫門口邊來回度步,左手的微沖指了指眾人,「我不是恐怖分子。只要你們守規矩就有活命的機會。這依然是個派對,但變成了驚悚主題。我們玩遊戲,有人會在遊戲過程中死亡,直至你們當中剩下三個活人,然後他們可以離開這裡。明白嗎?有人有疑問嗎?」

    左右兩個中景,八人中除了布莎,蒂安娜,斯蒂芬,他們都既不敢惹怒男生,又或不滿或好笑,開什麼玩笑!

    「嘿,兄弟……」一把男生聲音微弱地響起,全景中眾人的目光往畫框右邊看去,說話的人多少令人意外,眼鏡男斯蒂芬。他雖然作著深呼吸,卻是最鎮定的那個。在搖滾男和運動員都沒出聲的時候,書呆子出聲了。

    「斯蒂芬,你有疑問?」男生望向斯蒂芬,一副虛心的模樣。

    斯蒂芬的嘴巴微扯擠出笑容,輕柔的語氣也盡力要顯得友善:「我沒有惡意,對於你有過的遭遇,我很對不起!請你聽聽我的建議,事情不需要這樣,這樣只是讓一切更加糟糕……」

    鏡頭一切,男生若有所思,斯蒂芬的畫外音說著:「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他們都不希望你這樣的。」男生有點掙扎的皺眉側目,握槍的雙手發顫,話聲很慢很沉:「別說他們……」

    「他們會知道的。」斯蒂芬連忙繼續勸說,左邊眾人緊張的又看他又看男生,斯蒂芬說道:「趁現在事情還沒有更糟糕,停手吧好嗎。我知道在學校我們都不容易,有時候會有極端的想法,我想幫助你!換個角度去想,事情可以不同,我們都還年輕,人生還很長,充滿著可能,現在的煩惱過上些年再看根本不算什麼,你還可以回頭的。」伊奧拉也鼓起勇氣地說:「是啊!」除茫然的布莎外的眾人這才紛紛說:「是啊,別這樣。」

    男生越發痛苦的樣子,低垂下了頭,像隨時會放聲大哭。

    斯蒂芬的勸說越發自信:「我們能解決的。殺人就是另一回事了,這只是讓事情更糟糕……」

    「你殺過人嗎?」男生哽咽的問。斯蒂芬怔了怔才答:「沒有。」男生突然抬起頭,神情平靜,語氣沉穩:「那你怎麼知道?你得做過某件事你才知道吧。」他的嘴角翹起笑意。

    斯蒂芬愕然,眾人都已經噤若寒蟬。這人根本就沒有半點被說動……

    「但你知道這個吧,1+2等於多少?」男生忍著邪笑。

    「兄弟!聽著,兄弟……!」斯蒂芬急忙投降地雙手掌前舉,額頭湧起冷汗,「別殺我,求你別殺我,我沒有惡意。」眾人神情大變卻不敢幫腔求情。男生求知若渴般問道:「告訴我答案。」斯蒂芬哀求著:「別,別這麼做,我錯了,對不起,別殺我!」

    「告訴我正確的答案,算錯了會被懲罰。」男生右手手槍移動對準斯蒂芬,插入鏡頭,扳機上的食指在彎曲。

    正面近景,斯蒂芬渾身打擺,顫哭聲說不利索:「別、兄弟…別、別這麼做……是3!」

    砰的一聲槍響,眾人一片驚叫,斯蒂芬的眼鏡左鏡片隨著血霧爆開,血肉和碎片在飛濺,他直挺挺的前倒而去。《威儀堂堂進行曲》的高潮旋律響起,彷彿這是一場莊嚴神聖的皇家慶典,彷彿是什麼國家元首接待大人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伴隨的還有男生的瘋狂大笑,當斯蒂芬倒地,鏡頭切去,男生雙手高舉起槍,一頓興奮的嚎喊鬼叫:「哇呵噢哈哈哈哈!總統閣下,我親愛的家人!我殺人了,我殺了兩個年度人物,太棒了,哈哈哈,我是英雄,我是戰爭英雄,哈哈哈!!!上帝保佑美利堅!!!」他連連地扣動微沖的扳機,槍口朝上冒著火光,砰砰砰砰!

    鏡頭掃著他癲狂的臉龐,掃著驚恐的眾人,七個人:

    托馬斯,米歇爾,弗萊,布莎,塔克,伊奧拉,蒂安娜

    男生漸漸地笑停下來,音樂也在消退,他又開始度步地說話:「好吧好吧好吧,斯蒂芬沒有算錯,但他的話太多了,一半是大道理,另一半是廢話。還有人要廢話嗎?」

    倉庫裡寂靜得連呼吸聲都似沒有,鏡頭拍過布莎、伊奧拉,也拍過地上血泊中的斯蒂芬和尤瑟琳,回到男生的臉龐:「當我要你們說什麼,你們就說什麼,別撒謊,別廢話。這是規矩!非要嚴肅點才當真,那你們可以視這裡為一個法庭,唯一的法律是叢林法則,唯一的法官是我!」

    開頭不到20分鐘,已經死了兩個人,滿地都是血。

    斯蒂芬似乎並不是欺凌者,影片至此沒有這種跡象,還站出來勸說,卻也被殺了。

    這個男生不只是復仇者,也是欺凌者!欺凌者到達一個環境中,通常第一步是向群體宣示力量和建立地位。

    小放映廳裡的氣氛也近乎凝固,霍爾特瘋狂的演繹支撐起了銀幕,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嘉賓們感覺自己是被槍口對準的眾人中的一員,又像是那瘋子,看得越投入,後背越多汗水。

    「既然你們都沒有疑惑了。」銀幕中,男生掃視著緊張畏懼的眾人,和善地笑道:「讓我們開始吧。第一個遊戲,審判遊戲。你們中一個人是受審者,其他人是陪審團,我是法官。誰要當受審者?」

    正面全景,沒有人敢說話,七人都面無表情的,生怕被挑中。單人近景,布莎臉色蒼白,伊奧拉低斂眉目……

    「誰呢?誰呢?」男生說著。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8-16 16:37
第634章 震怒之日

    「弗萊!就你了。」

    銀幕裡的農場倉庫,男生突然說。那邊的闊少弗萊頓時驚急叫道:「拜託!不!」眾人的目光望向他,男生又說:「弗萊你站到我的右手邊,而你們並排到我的左手邊。都老實點,慢慢來。」他以左手的微沖警示地朝上開了一槍,砰!

    緊張的氣氛中,眾人慢慢地移動,托馬斯,米歇爾,布莎,塔克,伊奧拉,蒂安娜,還有不情願的弗萊。

    「安靜。」男生一副法官的口吻,微沖對著眾人,手槍對著弗萊,命令道:「談談你做過的欺凌。」

    側面中近景,弗萊板著臉的看看這看看那,這樣的局面對於一位平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富家公子顯然十分荒謬。景深處的眾人沒有人出聲。半晌,弗萊才慢吞吞地開口說:「我曾經…」

    閃回蒙太奇出現,在學校的男生洗手間,弗萊和三個跟班笑嘻嘻地圍著一個外貌矮丑、衣裝土氣的短卷棕髮胖子,弗萊伸出右手捏抓胖子撐起T恤而有點下垂的胸-部,取樂說:「你長了個女生胸-部啊!」跟班們大笑不已。胖子滿臉的尷尬,想走開卻被他們圍住,弗萊繼續揉著笑說:「你自慰時是一邊捋你的短雞-巴一邊揉它的嗎?」跟班們的爆笑聲更大!

    「我曾經……」閃回場景切換,弗萊坐在課室的座椅間,一個看著平常的眼鏡女生從旁走過,他突然伸腳去絆她,沒注意到的女生被絆得往前倒去,弗萊大呼「Bingo!」,周圍眾人大笑。

    一連串快得看不清楚的影像閃爍而過,鏡頭回到倉庫內,弗萊嚥下口水的道:「故意絆倒過一個女生。」

    雖然之前弗萊就在走廊欺負過布莎,

但到了此刻,觀眾們才清晰看到這是個什麼人,他可能沒有殺人放火,卻染有罪惡。

    「為什麼要欺凌別人?」男生依然聲音平靜。

    弗萊再次陷入了沉默,氣息越來越重,又半晌才道:「我只是鬧著玩,做點沒什麼大不了的惡作劇逗人笑……」

    鏡頭掃著眾人的神情變化,男生又問道:「你知道那是欺凌對吧?」弗萊這次隨即就回答:「我是想鬧著玩。」男生隨即問:「你知道那樣的行為被定義為校園欺凌對吧?」

    「……我知道。」

    「你知道是欺凌就會傷害別人嗎?」

    「我以為沒那麼嚴重,那只是笑鬧……」

    「我問你,知道會傷害別人,還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弗萊說罷鼻呼悶氣。

    男生想不通的皺眉樣子,「你不知道你當眾羞辱別人會傷害當事人?」他的目光移動,鏡頭反打拍著沉默的眾人。

    每個人都知道會!欺凌者往往知道這會傷害別人,但有什麼大不了?這就是他們要的,受欺凌者的難堪,圍觀者的笑聲,他們的強大。正因為這樣,他們往往是群體中最突出的那些人。

    弗萊艱難的辯解:「惡作劇不都是這樣嗎,大家都知道我沒惡意……」

    「你跪下。」男生忽然一笑,「從你的位置到托馬斯那邊再回去,像一隻豬那樣走一圈。現在!」

    「嘿!」弗萊瞬時咬著牙,漲紅了臉,氣得發顫。但被槍口對準,兩具屍體就在地上,他磨了一會還是緩緩地跪下,然後雙手掌也著地了,緩慢地朝對面爬去。正面低角度,他從只有半身入畫的眾人的腳邊爬過,而後轉頭爬了回去,尊嚴被完全踐踏。

    「我只是鬧著玩!沒傷害到你吧?」男生的語氣有些嘲弄。跪著的弗萊敢怒不敢言的望著地面。男生驟然怒聲:「所有這些『小玩笑』都會傷害別人,所以它們叫欺凌!弗萊,被欺凌的滋味怎麼樣?」

    鏡頭掃過,布莎沒有興奮或幸災樂禍的神情,似有一絲不忍。

    「很不好。」弗萊喘氣的說,「我以後不會了,我很後悔,我很對不起。」

    男生冷沉的說:「我再給你一個自我辯護的機會。」

    近景中,低著目光的弗萊像在盤算,又像有點懺悔,說得斷斷續續:「我知道,我是被寵壞的有錢孩子,我父母在我小時候就離婚了,他們又再婚了,我跟我父親,他們都不怎麼管我,總說我開心就好,從小我就想他們能多些注意我,想別人都注意我,我想…我已經習慣了做些惡作劇引人注意。以前我是真的不知道這有什麼,我錯了,我非常對不起……」

    眾人神情各異,而男生面無表情,讓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當弗萊說罷,男生說:「受審者已經作出辯解。」他望向左邊的眾人,「請陪審團各位都閉上眼睛,閉上嘴巴。」

    正面全景,陡然繃緊臉色的一排六人陸續地照做。男生的畫外音說著:「規矩是這樣的,你們可以伸出右手拇指作投票,原諒,直豎,或者不原諒,倒豎。原諒票多,弗萊活,不原諒票多,弗萊死,如果同票,弗萊死。」

    仍跪著的弗萊惶恐不安,急喊道:「夥計們,都投原諒啊!求你們了!」

    「弗萊,你再出一聲,哪怕一聲,死。」男生話音未落,就有砰的一聲槍響,他右手的手槍拋出又一枚彈殼。弗萊旁邊的斯蒂芬屍體上身爆起血霧,他頓時噤聲。男生又說:「別忘了,你們中只有三個人可以活著離開。沒人會來救你們,除了你們自己。現在,請作出投票表決。」

    托馬斯,米歇爾,布莎,塔克,伊奧拉,蒂安娜

    閉目的六人都一動不動,不知道其他人是原諒還是不原諒,而自己的票將決定別人的生死,卻也影響自己的生死。

    而且這是不是殺手的一個測試?為什麼同票弗萊也死?殺手已經投出不原諒票了?如果和他相反會不會受到懲罰?

    原諒,還是,不原諒?這個問題也擺到身臨其境的觀眾們面前,如果是你,你會做出什麼決定?

    莫扎特的《安魂曲》第二樂章第一段《震怒之日》響起,末日審判的驚悚刺進靈魂,閉目看到的是內心的黑暗!時間在過去,悸動的六人仍然沒有表決,音樂在哀嚎,男生警告的話聲又起:「現在。」

    塔克第一個伸出右手,倒豎大拇指。

    弗萊激動得倒吸著冷氣,想叫喊卻不敢。男生的臉龐露起邪笑,但緊接伊奧拉微顫著直豎拇指,托馬斯和米歇爾也都直豎拇指,安蒂娜倒豎拇指,弗萊瞪著眼睛在大口喘氣,只剩下布莎還沒有表態。

    鏡頭朝她推近至近景,她倒著眉頭似很痛苦,也許這裡只有她被弗萊欺負過,她最有資格投票。

    布莎在猶豫什麼?在想什麼?

    閃回蒙太奇,布莎被一群女生堵在學校的教學樓牆邊,為首的尤瑟琳罵道:「你被孤立了!」她對其他女生說道:「你們聽到我說的嗎?這個怪胎被孤立了!」布莎一臉木然,尤瑟琳領著女生們走了,她都沒有望她們一眼。

    鏡頭回到倉庫,布莎緊閉著眼睛,肩膀發顫。

    倉庫裡正進行著另一場群體欺凌,弗萊被孤立了!他是環境中的箭靶,欺負他不但不會被指責,反而會是出風頭,也許能得到獎賞。所謂的陪審團每個人都對他施加著冷暴力,投了票的人更是直接欺凌,而布莎還沒有。

    她最懂得這是什麼滋味,現在她可以是孤立某人的群體成員之一,要不要加入?

    鏡頭又拉遠,布莎的右手指在扭動,在這生死關頭,要不要變成曾經欺負她的那類人?

    弗萊眼巴巴的望著,之前被他隨意欺負的布莎竟拿捏著他的性命。

    「弗萊,閉上你的眼睛。」男生忽然命令說。擰起雙眉的弗萊不得不閉目。左位斜側全景攝著六人和面朝鏡頭跪著的弗萊,男生的畫外音笑說:「有人做出了一個了不起的選擇,真讓人欽佩!我決定了,態度最與眾不同的人將是下個遊戲的主角。所以想清楚了,真的這樣選擇嗎?你們都可以重新決定。」

    六人都不知道殺手說的是不是在指自己,現在是原諒票多還是不原諒票多?

    「真的就這樣嗎?」男生又說。《震怒之日》在持續響著。

    忽然間,前景處的托馬斯的右手大拇指從直豎緩緩地轉為倒豎,他輕唔了聲,旁邊的米歇爾也從直豎轉為倒豎。

    正面近景,男生徹底地笑了,火把粗眉揚起,嘴唇像是因為興奮而發顫。

    相比善良,人類更相信醜惡!心底認同多數會欺壓少數,人們害怕自己與佔多數的群體不同,從而也被群體攻擊,獨立和理性灰飛煙滅,被環境推動著、被群體煽動著走。

    即使自己的本願不想欺凌箭靶,卻也為群體的氣氛添磚加瓦,先是默認,再是認可,最後是一同欺凌。

    布莎依然沒有表態。伊奧拉沒有改變!她保持著顫抖的直豎拇指。這個公主女從影片開頭至今都沒有欺凌行為,相反多次表現出好心腸的一面,現在也投了原諒,以為這是多數。

    就在這個時候,男生語調輕快的說道:「請陪審員們睜開眼睛。」弗萊仍要閉目,而七人睜開眼睛左右看看,四人不原諒,一人原諒,還有一人……布莎茫然;伊奧拉驚張嘴巴,身子晃動幾乎站不穩。

    「1票棄權,是的剛才是可以棄權的。」男生的玩弄目光掃視眾人,「現在受審者也可以睜開眼睛了。」

    跪著的弗萊立即睜目,一看到四隻倒豎的拇指,頓時失控尖叫:「不!!!你們這些……」砰砰的兩聲槍響!《震怒之日》再度高昂地響起。弗萊的腦袋應聲爆起一片血肉,猛然起身前衝的身子嘭的倒下,就倒在斯蒂芬的屍體旁邊。

    男生的笑容癲狂而高興。

    當配樂停下,倉庫裡只有寂靜,又死去一個人,但已經沒有之前的驚叫。眾人的右手垂下,不原諒的四人都面無表情;伊奧拉雙手捂嘴,有點抽泣;布莎木然的沒去看,卻沒有意外,這就是群體欺凌的結果。

    只剩下六個人。

    「死亡。非常棒的裁決!」男生的左手突然鬆開微沖,迅速一下從腰間彈夾帶拔出一個滿彈彈夾,右手卸掉手槍的空彈夾,左手裝去,幾乎瞬間就換了彈夾,咔嚓一聲,槍口一直對準著不敢輕舉妄動的眾人。

    他望望弗萊的屍體方向,結案陳詞般說了起來:「為什麼要欺凌別人?『我父母不管我,我父母沒教育好我,我父母是混蛋,不是我的錯,是他們逼我的,這是社會焦慮!』哈哈哈哈,我真是聽夠了!!!」

    他朝弗萊又開了一槍,砰!眾人神情各異,他越說越瘋狂地喊著:「為什麼你父母拉的屎,要由別人來承受!?為什麼學校不分成兩間,一間給問題家庭孩子,另一間給正常家庭孩子!?為什麼要把我們和一些神經病關在一起!?人們總是說你們這些人渣怎麼可憐,操他馬的約翰-休斯也為你們辯解,『你們有苦衷』!!!那被你們欺凌的人就該死了?為什麼你們毀掉別人,得到的懲罰卻那麼輕,你們讓別人在痛苦中長大,失去只有一次的時光,要帶著痛苦的記憶活一輩子!!你們說鬧著玩!?原諒你們!?你們唯一的理由是因為你們父母是人渣,所以你們也是,下地獄吧!!!!!!!!!」

    砰!砰!又是兩聲槍響。男生吼得臉龐扭曲。

    倉庫裡沒有別的聲音,銀幕外的小放映廳也鴉雀無聲。

    在座的一大半人都是出自「問題家庭」,詹妮弗是少數打破「父母不離婚當不了好演員」定律的人之一,作為幸福家庭孩子和飽受欺凌者,這番話重重地敲擊她的心頭,攪得發痛發虛,眼睛卻又無法離開銀幕。

    銀幕中靜了半晌,男生踱了幾步,又漸漸從瘋癲降溫下來,一頓的怪笑,站定望向怔怔的六人,笑說:「剛才有點生氣。但你們看,只要守規矩,你們就可能活到最後。我是一個守信用的人。」

    他的眼神一瞥,「伊奧拉,出來,你是新遊戲的主角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8-16 16:37
第635章 多麼棒的夜晚

    托馬斯,米歇爾,布莎,塔克,伊奧拉,蒂安娜

    隨著男生的話聲,伊奧拉更加驚慌了,急道:「為什麼是我,布莎棄權了!」那邊的布莎微低著頭。

    「她叫布莎?我之前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男生的藍眼睛游移了下,鏡頭還是回到伊奧拉,他說道:「說了你就是你。」

    伊奧拉沒有走出去,嘗試解釋的說著:「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了,但我從來沒有欺凌過誰,我討厭欺凌!」她語氣懇切:「我是學校裡同伴支持會的積極分子,你可以問問布莎,我不是惡霸。」

    閃回蒙太奇,學校的一個大課室內,十來個學生坐在圍成圈的椅子上,布莎和伊奧拉赫然在座。有個瘦小的男生在尷尷尬尬地說話。伊奧拉一臉鼓勵的微笑,帶頭鼓掌。

    鏡頭回到倉庫。

    「那你為什麼在這裡?」男生問道。伊奧拉有點語塞。男生的嘴角玩味地揚起,語調仍然平和:「你不會不知道來這裡的都是什麼人吧,弗萊?尤瑟琳?他們是惡霸嗎?還有其他人?」鏡頭掃過臉沉沉的眾人。

    伊奧拉的辯解透著無奈:「因為這是個年度人物派對!我本來只是來走個過場,我平時不和他們一起玩的。」

    這樣一幫人平時當然不會總玩到一塊去,今晚是這場派對把他們聚到一起。沒人敢亂說話,伊奧拉又道:「尤瑟琳想欺凌布莎!把布莎叫來奚落她。我都反對這件事,你可以問問他們!」

    布莎的神情微變,雖然她應該早有察覺,但事情被確定,就如細絲般的希望被砍斷。

    米歇爾、塔克都似想說話,

男生不置可否,塔克大著膽子的道:「我們都反對,全是尤瑟琳的主意……」

    砰的一聲槍響!塔克嚇得縮縮脖子,他後上方的一盞燈泡被子彈打爆,倉庫裡的光線暗了些,越發地陰森恐怖。

    「這槍打偏了,但願下一個不守規矩的人也有這樣的好運氣。」男生打量著右手的手槍,不開心的樣子。

    也嚇了一跳的伊奧拉轉頭對塔克激動的道:「只有我,只有我反對!」她左看右看想別人為她出聲,但眾人都在啞然,她的美臉沒了表情。布莎忽然緩慢地舉起了右手掌。男生說:「布莎,請說。」

    三人正面中景,左邊的布莎喘了口大氣,輕聲說:「我可以作證…她的話是真的。」右邊的伊奧拉頓時又感動又激動:「謝謝你,布莎,謝謝你!」中間的塔克臉色難看。

    不待誰要舉手說話,男生很冷的笑了一聲,說道:「你是說你是無辜的,你是好人!」伊奧拉的臉容發愣。男生踱著步道:「我有點別的看法。為了被選為年度人物,你去參加同伴支持活動,但為了被認可是年度人物,你來到這裡!」

    「年度人物派對!」他展開了持槍的雙手,鏡頭在眾人的神情剪輯間,他說著:「你不管這些人是不是惡霸,你只在乎他們地位崇高,你出席就也地位崇高。也許你存有善心,但為了合群,為了你自己的風頭,你默許他們的權勢,加入他們!而不管被欺凌者的死活。還說自己是好人。事實是,伊奧拉,布莎,斯蒂芬,弗萊……你們都是!凶手,或者幫凶。這裡沒有無辜的人。」

    伊奧拉的話聲輕了點:「你在偷換概念,我沒有欺凌過誰,我幫助他們……」

    「隨你喜歡。」男生的笑容越加邪氣,「這個遊戲叫女權遊戲,規矩很簡單,這裡的女生過多了,由你決定她們中的一個人被殺掉,你也能選擇死的人是你自己。想清楚了!你說出口,我就會執行。」

    女生們都神色大變,米歇爾和蒂安娜滿臉緊張,布莎也緊皺起眉,伊奧拉寒了臉。

    而托馬斯同樣也緊張起來,塔克在趁空喘一口氣。

    搖滾女米歇爾,失敗者布莎,女學霸蒂安娜,或者伊奧拉自己,任意一人死亡。

    從沒有欺凌過誰?原諒?幫助?選擇別人就是死亡欺凌。無論是善是惡,伊奧拉被推到了懸崖邊。當事情是你死或我死,三名候選女生中還有兩人剛才自顧自的,人性遭到挑戰。

    選擇誰?

    伊奧拉的目光仍然前望,米歇爾和蒂安娜焦慮地側頭看她,布莎沒有動靜。伊奧拉臉上漸露掙扎,幾乎要嘔吐出來似的,想來她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銀幕外的小放映廳也氣氛凝固,嘉賓們面對著影像拋來的又一次拷問,如果是你,你做什麼選擇?

    「我數三聲,你說出一個名字,否則它就是你自己。」男生笑說。

    寂靜的倉庫,寂靜的影片,鏡頭掃過眾人的臉龐,男生數了一聲:「一。」

    伊奧拉的神情已是漠然,藍色雙眸一眨不眨。

    「二。」男生的畫外音又數了一聲。鏡頭離開伊奧拉的臉容,閃回蒙太奇:

    不算熱鬧的學校走廊,伊奧拉和兩個同樣時尚貴氣的少女走在路上,前面托馬斯、米歇爾等一夥搖滾樂隊的人迎面走來,儲物櫃邊的學生紛紛讓開。之前在洗手間被弗萊欺負的那個矮丑胖子也在,他正戴著一副耳機,按著手中的mp3隨身聽。

    走過的托馬斯突然從胖子手中搶過那mp3隨身聽,胖子驚叫:「嘿老兄……」樂隊眾人警告地看看他。

    托馬斯按了幾下,隨身聽外放地響著《藍色多瑙河》,他頓時不屑的道:「《藍色多瑙河》?貝多芬?你瘋了嗎?我還以為你至少能聽點布蘭妮。」眾人一片嘲笑。米歇爾傲慢的嚼著口香糖,連欺凌的興趣也沒有。托馬斯把隨身聽隨手扔給胖子,胖子勉強地接住,他們已經走了過去。也在走過的伊奧拉臉露微笑地和他們點頭打招呼。

    「三。」男生數下最後一聲。

    鏡頭回到死寂的倉庫,伊奧拉的臉容越發冷漠,另外三個女生和托馬斯緊張不安。伊奧拉忽然就說:「米歇爾。」

    她話音未落,貝多芬的第五交響曲《命運》第一樂章猛然響起,沒有對白聲的慢鏡頭中,托馬斯和米歇爾幾乎同時地驚怒叫喊!男生邪俊無比的臉龐在獰笑,他的右手手槍噴出火焰,砰的槍響!

    那邊的米歇爾腦袋爆起一片血霧,整個人立即仰後倒去。托馬斯悲憤欲絕的張著嘴巴大吼,他揮起拳頭地往前衝去,還沒有衝出第一步,就突然整個人被一連串的子彈打得邊後退邊抽搐,彈頭在慢鏡下劃破空氣,鮮血在他的腦袋、胸口爆起,他的脖子噴泉般噴起一股血水,他的眼睛定格在悲憤、恐懼、痛苦地瞪大。

    鏡頭切去,男生獰笑地扣動著左手微沖的扳機,震人心魄的交響曲的音量漸漸變小,槍聲停下,嘭的重重倒地聲。

    恢復了常速的鏡頭過肩再拍去,只見倉庫最左邊的托馬斯和米歇爾,這對搖滾情侶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倒在同一片血泊中。

    銀幕外的嘉賓觀眾們都有種窒息的感覺,就這麼突如其來,卻又合情合理的,又死去兩個人,只剩下四個人。

    布莎,塔克,伊奧拉,蒂安娜

    他們都像壓抑著驚恐的石頭人,布莎抹了抹右臉頰被濺到的鮮血,抹出一道血痕,而她的灰上衣和牛仔褲右側到處都是血。

    伊奧拉艱難地朝畫框左邊看了一眼,立時收回目光,有點搖搖欲墜。

    面對生死抉擇時,她選擇自己活。

    「噢我明白了。」男生忽然驚呼,望著伊奧拉,「你選米歇爾因為這樣一死就是兩個,你活下去的機率就大了!多聰明的女孩!」四人的眼神遊移。男生搖了搖頭,「我們玩得太快了!這個夜晚才剛開始。」

    他轉瞬就大笑起來:「但這不也很有趣嗎,三個女生,一個男生。看看你們啊,學校裡的學生全在這了。讀書好的書呆子,老師們的寵物,最喜歡擺弄你們自以為是的學識。」鏡頭對準著蒂安娜,又左移向伊奧拉,「有錢的富二代,明明狗屁不通,但就像上帝!整天笑呵呵,卻隨時能反臉。」

    鏡頭又左移向塔克,「運動又好又帥的偶像,打架欺負別人第一流,跟班一大群,看上誰誰就是他的馬子,每個人都會敬重幾分。」又左移向布莎,「還有個失敗者,或者普通人?像個空氣人,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被風雲人物支使去做點什麼,就興奮得尿褲子,以為自己終於不再是存在感為零的廢物。」

    四人神情變幻,就數布莎最難堪。

    「今晚之前我還不理解為什麼有人喜歡暴力欺凌,他們在想什麼啊?對別人拳打腳踢,跳起來踩到別人身上,看著別人哭嚎得像一灘屎,這真的會有樂趣嗎?是的!有的,這太有意思了。」男生越笑越瘋狂:「哈哈哈哈哈哈!」那濃眉藍眼顯得越發凶厲。

    鏡頭在眾人、地上各處的屍體間多角度剪輯,男生的話聲說著:「有一個人生真理,學校不斷地告訴我們別那樣做,但又不斷教會我們那樣做,弱肉強吃。如果哪個傻瓜相信了、不那麼做了,那他就被淘汰。我親愛的夥計們,這就是學校!那些傻瓜還痛苦於為什麼不是說好的愛,人類不是不屬於動物嗎?不!我們是動物,只不過是動物中最殘忍的那種。」

    男生冷笑說:「接下來這個遊戲叫動物遊戲,你們空手地混戰,最先倒地的人死,其他三個人可以活下來,開始。」

    一剎那,四人緊張地互望,還沒有人出手……

    恃強凌弱而得到快感和優越感,把別人的痛苦作為自己的快樂,群毆失敗者是最常見的校園欺凌之一。

    「布莎!!!」塔克驟然一聲叫吼,已經衝向就在旁邊的布莎。布莎驚急地躲避,卻被塔克抓住左手臂,她失聲叫喊間,一直沒什麼聲響的蒂安娜跑去從她背後猛推。

    伊奧拉躲開一邊地看著,冷眼中有著不忍。布莎剛才幫過她,但她沒有幫布莎,怎麼幫呢?

    布莎被推得往前跌去,高大壯健的塔克更猛一下將她摔去。個子並不嬌小的布莎勉強地站住,胡亂地揮動雙手,然而塔克發狠地雙手箍住她用摔跤動作把她砸到地上,嘭!!布莎重重地倒地。

    當布莎一倒地,塔克和蒂安娜都停下了手,倉庫裡變得寂靜,地上的布莎抽泣了起來。

    三人都避開到右邊,望向門口的男生。他們的眼神既激動又冷漠,就是沒有愧疚,流露出人性中的邪惡。

    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第三樂章的鋼琴樂響起,男生的沙漠之鷹對準獨自一人側躺在那裡懦弱地抽泣的布莎,歪過頭地望她,笑道:「再見,小跟班。」

    影片走近40分鐘,銀幕外的觀眾們如此揪心。

    「我今晚剛要自殺……」布莎忽然哽咽說,似乎是死亡的氣息給了她求生的勇氣。

    男生沒有立即開槍,轉而饒有興趣的樣子。三人則緊張地來回望,像在催促他快點動手。

    「我是真的沒有欺負過誰。」布莎撐著坐了起身,望向門口,一雙淚目朦朧,「我也真的是個小角色,我只是……只是個無端端被扔進學校的傢伙,我一點都不喜歡那裡!但是…我有選擇嗎?」

    也許有些話憋在她心頭太久,在淒美的鋼琴樂中,她落著淚水,不顧一切地說著可能的遺言:「我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我父母得掙錢養家,而我得上學啊!這不是我父母的錯,我不知道是誰的。從小,每間學校都說,當你受了欺凌,你就告訴老師和家長,你就求助……然後他們被警告,有時候連那也不;而我,我只是過得更糟了。」

    鏡頭掃著若有所思的男生、又焦急又茫然的三人,布莎哭著笑了聲:「我真的相信…這讓我不停地轉校,讀了六間小學。我就只是一個普通傢伙,為什麼都要欺負我……」她小聲地嗚咽,「然後我上到高中,我以為會不同的,大家都長大了……沒什麼不同。我只是想,如果成為他們的一分子,會不會就不同了,就是這樣所以……我來到這裡。」

    她抹了一把眼淚,右臉的血痕被化開,「你說得對,我高興壞了。我第一次覺得自己被重視了,我的生活會不同了……」

    男生已經變得面無表情,銀幕內外都因為布莎這一番真摯悲愴的哭訴直擊心靈,閃回蒙太奇再次出現:

    在學校田徑場,一群六、七歲的小男生各就各位地蹲在起跑線,砰的一聲槍響,他們衝了出去。跑著跑著就開始有人掉隊,一個接著一個,倒退的鏡頭正面拍著跑在最前方的人在遠去,落在最後面的一道身影跪倒在田徑場上。

    一個幾歲大的孩子,懂些什麼呢,突然就被扔進校園開始賽跑,開始選美,開始弱肉強吃。誰在欺凌他們?

    「你說得很動聽。」鏡頭回到倉庫,男生的右手食指在緩緩地往扳機按下,「但誰在乎?」

    誰在乎?布莎只是個消失了也沒人注意到的失敗者。

    正面全景,坐地的布莎在哭顫,站在右邊不遠的三人在愛莫能助的前望。

    突然這個時候,有手機的鈴音響起打破倉庫的死寂,銀幕中的眾人紛紛被驚嚇,銀幕外的觀眾們也是。是坎迪絲-阿科拉翻唱另類搖滾樂隊til-tuesday的voices-carry:

    「在夜晚,我喜歡揣測他的心思。但我可能會被我發現的東西嚇到,噢,那一定是某些他正想著的,戀戀不捨的東西。當我告訴他我愛上他了,為什麼他會說……」

    這首1985年的老歌曾因它的mv引起轟動,通常都在史上百大偉大mv的列表中。其情節圍繞著樂隊的女主唱,她有個家暴她的男朋友,他因不喜歡她玩搖滾樂隊而施暴,並要求她變為他期望的上流社會淑女。最後他們在音樂廳聽一場音樂會,男朋友注意到淑女打扮的她禮帽下還紮著小辮子,他生氣了,而她開始唱起了歌,摘下了禮帽,邊唱邊從座位站了起來。周圍觀眾們都驚詫地望著她,他顏面盡失。

    這是一種衝破群體禁錮,堅守獨立自我的搖滾精神,也是一種女權的反抗力量。

    「噓!噓!給我小聲點,聲音太大了。噓!噓!給我小聲點,聲音太大了。」

    在voices-carry以手機鈴音的方式響著的同時,男生的目光四望,似乎也有一點緊張。眾人也在張望,都看向了那邊的托馬斯和米歇爾兩具屍體,距離最近的是在中間的布莎。

    男生輕聲的說:「布莎,你過去把手機拿出來,拋給我。這是你的活命機會。」三人頓時驚急,他的左手微沖斜對著他們地動了動。布莎傻愣的望去,鏡頭拍去,兩具屍體連在那裡,鮮血滿地。

    「我竭力不讓自己不安,因為我知道所有為此會惹的麻煩,噢,他告訴我眼淚是要藏起來的,是要去恐懼的,我竭力忍在內心,所以沒人能聽見……噓!噓!給我小聲點,聲音太大了。噓!噓!給我小聲點,聲音太大了。」

    在詭異的歌聲中,布莎緩緩地起身走去,動作不利索,卻發顫著從米歇爾的黑色小外套衣袋中掏出一部震響的手機。在男生的示意下,他把右手槍插回腰間槍套,她把手機從空中緩拋過去,他舉起右手一下接住。

    「他渴望我,但是只有一部分時間。他渴望我,如果他能讓我守規矩……」

    眾人都在望著,男生看了看手機屏幕,沒有警告誰就接通來電,笑道:「嗨,麥加林太太,晚上好。」

    手機外放地傳出一把中年女人的聲音:「你好,你是米歇爾的朋友?」男生看向那邊地上的米歇爾屍體,熱情的笑道:「是的,我們在開派對,米歇爾和托馬斯正為我們演奏,他們就是太受歡迎了!裡面太吵了,她讓我出來跟你說。」

    「哦,哦!」麥加林太太樂笑,「那你幫我轉告她,11點前一定要回家,不然她可就要被禁足了。」

    鏡頭拍著米歇爾死不瞑目的屍體,越流越大的血泊,眾人複雜的臉色,伊奧拉冷沉的美臉。

    男生大笑道:「好的,我一定轉達!哈哈哇呵!那就這樣嘍?我也正玩得開心呢。」麥加林太太笑問:「那多謝了。你是誰?」直到現在銀幕內外都不知道這男生叫什麼名字。他頓了頓就笑嘆:「你女兒的備胎,哎我得回去了,我可不想惹她生氣。再見,麥加林太太。」在麥加林太太的開懷笑聲中,他按了掛斷,嘟的一聲。

    「米歇爾,你媽媽讓我轉告你。」男生朝著米歇爾屍體的方向,溫柔的說:「11前一點要回家,不然你就要被禁足了哦!」他突然噴笑出聲,隨之對著麻木的眾人一通狂笑,唱道:「噓!噓!給我小聲點,聲音太大了!」

    他鬆開右手中的手機,手機砰的落地,他從腰間再次拔出那把銀色的沙漠之鷹。

    「她好像不是因為家庭問題啊,那是什麼呢?」男生笑語,「也許就因為她是個臭婊-子。布莎!」鏡頭切向茫著臉的布莎,男生說道:「你幫了我的忙,立了功勞,這就有獎賞了,剛才的遊戲無效。」

    右邊的三人紛紛變色,塔克叫道:「不是吧!」伊奧拉最為激動:「你說好的!」

    「我就是法律!!!」男生爆炸般的咆哮,雙手的槍都對準他們,「你們可以不玩,誰要退出嗎?」

    三人只能憋下悶怒,布莎沉默不動。男生滿意地邪笑,說道:「獎賞時間。布莎,現在伊奧拉和蒂安娜是你的了,你可以像玩芭比娃娃一樣玩弄她們,除了死,她們會做任何你說的事情,否則死亡。而你不能棄權,開始。」

    隨著他的話,布莎從茫然到訝然,另兩個女生更加驚急,蒂安娜輕喃:「這不公平……」

    「你多大了?」男生語氣嘲弄,「你不是以為你爸爸是聖誕老人吧?」

    這黑色幽默沒有讓誰笑,也沒讓小放映廳的嘉賓們的心臟好受一些,又一次的選擇!

    莫扎特的《安魂曲》第二樂章第三段rex-tremendae(你是可怕威嚴的君王)響起,輪到布莎被推到了懸崖邊,正如之前的伊奧拉,她有機會變成欺凌者,變成那個男生!只要把靈魂交給惡魔,他就是叫布莎!

    報復吧!反正不會致她們死亡,而她們對你沒有半點善心好意,剛剛才要置你於死地。報復吧!這也許是你最後的機會了,還要名正言順,光明正大!報復吧!你隨時都會死去,還顧慮什麼?

    只要把靈魂交給惡魔,你就是可怕威嚴的君王!

    布莎在左邊,伊奧拉和蒂安娜在右邊,她們相對而視。塔克在旁觀。

    「你可以開始了。」男生說道。

    閃回蒙太奇,學校隱蔽的樹林一角,兩個女生凶狠地抓扯布莎的長金發,她痛苦地反抗。鏡頭回到倉庫,布莎面無表情的微微斂目,樸實素顏的臉容上的血淚十分滲人,她似在掙扎地說:「你們抓自己的頭髮。」

    男生有點疑惑的揚起濃眉。伊奧拉和蒂安娜不明就裡的輕抓頭髮。布莎深呼氣以致鼻翼微動,閃回蒙太奇又現,那兩個女生往布莎臉上惡狠狠地各吐了一口口水,她的樣子似哭非哭。鏡頭回到倉庫,布莎又道:「你們互相往對方的身上吐口水。」

    她加重了!從只對自己的動作,變為互相攻擊的行為,她在墜進惡魔挖好的深淵。

    伊奧拉和蒂安娜並不情願,但沒有猶豫地互往對方的胸肩吐了一口口水。

    男生重新漸露笑容……

    布莎的神情越來越冷,閃回蒙太奇又現,她被迫給那兩個女生跪下,滿臉的淚水,她們笑罵著什麼。鏡頭回到倉庫,布莎望著伊奧拉兩人,「你們…你們……」觀眾們的心提到嗓子眼。布莎喘氣的道:「你們…坐到地上。」

    兩個女生彎身往地面坐下,穿長褲的蒂安娜盤坐,穿連衣裙的伊奧拉側腿保持著淑女的禮儀。

    只有心頭鬆了鬆的觀眾們知道,布莎抵擋住了惡魔的誘惑和威脅!她仍然是倉庫裡唯一沒有直接罪惡的人。

    音樂聲漸停,男生不太高興的模樣,「時間結束。」布莎頓時大口地喘氣,兩個女生試探著站起身,塔克在望男生。男生已經隨即說:「伊奧拉、蒂安娜,我說什麼,你們就對布莎做什麼,布莎你不得反抗。芭比遊戲,開始。」

    三個女生都怔住,男生高聲:「狠狠地抓她的頭髮!」他的右手手槍朝上砰的開了一槍,《安魂曲》第二樂章第五段confutatis-maledictis(惡人群魔徑受審判)響起,如同被烈火焚燒的惡魔所發出的慘哀之聲!

    「對不起……」蒂安娜當先快步上去,一把抓住布莎的長馬尾往後扯。伊奧拉緊跟著走上去,「對不起!」她從另一邊抓扯布莎的頭髮。布莎的馬尾被抓亂抓散,一頭金發披散開去,更被她們毫不留情地亂扯,她痛得大喊大叫。

    男生又命令說:「摑她幾巴掌,現在!」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已經沒了遲疑的兩個女生隨即都使勁地掌摑布莎,先是蒂安娜打右臉,再是伊奧拉打左臉,啪!啪!布莎被打得雙頰發紅,長發飛亂。男生又冰冷的說:「按她跪下!」蒂安娜嘶吼著強拉比她高大的布莎跪下,伊奧拉也幫忙拉按,布莎渾身顫抖地被按跪在地上。

    男生在笑,在嘲弄,他突然大喊一聲:「塔克!」

    一直站在那邊旁觀的塔克望去,男生說道:「你把布莎按到那張沙發上,你們兩個協助他,強姦布莎。」

    安魂曲越發驚悚,四人都怔在原地,塔克慌忙的說:「不,夥計,我不做那種事……」伊奧拉哀憤的說:「求你了!」布莎完全愣著。之前主動積極的蒂安娜也難以動手:「我們不是真的動物!」

    銀幕外的觀眾們也心驚肉跳,一口氣堵在胸口抒不出去,別,別啊!

    「哇哦哦哦!你們是好人。」男生明白過來地點點頭,音樂漸漸停歇,「布莎,站起來。」狼狽不堪的布莎起了身,男生又說:「過來,沒事的。」三人疑惑,他又要行刑?布莎緩緩地走向他,死灰般的心已經對死亡沒什麼害怕。

    她走到距離男生四五步遠,他忽然側身讓開了倉庫門口,和善的笑道:「你可以走了,你被他們用生命赦免了。因為這個遊戲!要麼布莎活,要麼你們活。」他朝布莎後面的三人大喊,調皮的樣子像小孩,「明白嗎,當布莎走出倉庫,你們全部死。」

    三人都瞬間變了臉色!

    《安魂曲》第二樂章第六段lacrimosa(落淚之日)的哀聲徐徐地響起,到來的將是什麼?永恆的悲痛嗎?

    「或者強姦她。」男生的話語不帶一絲人類感情,「布莎,不想被強姦就走吧。」

    銀幕的氣氛壓抑到極致,正面中景鏡頭,布莎前望著不遠的門口,沒有回頭去看模糊在背景的三人,她抹了一把眼淚,繼續踏出了腳步走出一步,然後是第二步。

    三人正面中近景,蒂安娜愣了下去,伊奧拉漸無表情,塔克臉露掙扎。

    換了是你,你怎麼選擇?

    而他們都是平時呼風喚雨的年度人物,正享受著無價的青春,未來一片光明。

    右位斜側全景,畫框右下的布莎又走出一步,距離左上景深的門口更近了,男生沒有動靜的望著,三人沒有入畫。在安魂曲漸強的高音哀唱中,布莎加快了腳步,她幾乎是要奔跑出去,她的倒影長長。

    突然這時,側面近景運動慢鏡頭,看不清楚是誰從後面衝了上來,布莎的左手臂被人從後拉住了,她被拉得轉過身,臉容驟變驚恐,金色長發在甩飄,鏡頭在旋轉拉遠,心裂的觀眾們這才看清楚……

    伊奧拉!

    她拉住了布莎的左手,布莎在死命掙扎,她叫喊起來:「過來幫忙啊!你們想死嗎!?」

    轉眼之間,後面的蒂安娜和塔克也衝來,大哭大叫的布莎被他們牢牢地抓扯住。

    站在不遠門口邊的男生看著這一切,說道:「強姦她。」

    繃緊臉的塔克踏出第一步就已經下了決心,他箍抱住瘋狂掙扎的布莎拖著她走向倉庫右側的沙發。蒂安娜低頭跟在旁邊。伊奧拉又一次落在後面,鏡頭對準她,她面沉如水,一雙藍眼睛恍惚間就像那男生的眼睛。

    伊奧拉的過肩鏡頭只見布莎被塔克強行按倒在沙發,她慢慢地走上去。

    觀眾們聽不到布莎的哭喊,聽到了伊奧拉的呢喃:「對不起…布莎……我不能死在這裡的,我和你們不同……」

    驟然,布莎的哭喊刺破悲哀的音樂,響徹在小放映廳,穿透了觀眾的心靈。她的雙手被蒂安娜抓住,踢動的雙腳被渾身肌肉的塔克箍住,他喊道:「脫掉她的褲子!」伊奧拉默默不言地上前,艱難地把哭喊掙動不已的布莎的牛仔褲解開扭扣再拉了下去,在三人合力下,布莎的牛仔褲被拉至膝蓋,下身只剩一條白色三角褲……塔克喘著粗氣,要解開他的牛仔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生突然爆笑起來,癲狂的笑聲蓋過安魂曲及一切聲音:「哇哦哦啊哈哈哈!太棒了,太棒了!人性啊。一群動物。停手!哈哈哈,哇呵呵!我不喜歡這樣,你們真讓我噁心。停手!」

    頓時之間,銀幕裡陷入寂靜,銀幕外一片觀眾長長的呼氣聲,看這電影簡直是被折磨……

    塔克幾乎跌坐到地上,硬朗的臉龐神態痴呆。鬆開手的蒂安娜被布莎甩得退了幾步,只有伊奧拉還站得穩穩的。布莎哽嚥著連忙把膝間的牛仔褲拉回去,淚目的眼神十分複雜。

    他們剛才都做了些什麼?如果那男生沒有叫停,又將會做出什麼?

    男生走了兩步,重新堵住倉庫的門口,余笑未停的道:「布莎,看到了嗎?他們沒人會放過你,他們為了自己能毀滅地球,所以他們是大人物。家長總是說,『到了我這把年紀,你就會明白了。』你以為是什麼,明白我們的卑微!」

    蒂安娜和伊奧拉沒有說話,塔克突然豁出去的吼道:「你讓我再做一次試試?我不!我寧願死。」

    「剛才要解褲子的人可不是我。」男生又忍不住地大笑,面目既猙獰又俊帥。

    塔克沒再說什麼,而布莎斂藏哭泣的話聲虛弱:「讓我走,讓我走……」

    「我注意到了。」男生高聲,「布莎,伊奧拉,現在你們之間有了點小恩怨。這真是太美妙了!」他一副欣賞藝術家的傑作的讚歎口吻,「你們出來吧!一場對決在所難免。」

    伊奧拉冷臉地率先走去,布莎下了沙發,有點腳步不穩的走去。

    她們繞過滿地的屍體,隔著兩步距離地站在中間,伊奧拉在左,布莎在右,「路西法效應」的對立面。

    所謂的路西法效應是由一個真人實境實驗所得出的結果,情境的影響力可以把世俗標準的善良好人變為殘暴壞人。生活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環境和角色,往往還有上頭,當順從權威和群體去行事,即使善惡被模糊、完全非人性,受影響的人被黑暗吞噬卻仍會覺得自己身處光明。

    人性中的善和惡,從來都沒有涇渭分明,更不會固定如鐵。

    在經歷了男生設置的種種關乎生死的情境後,看似鎮定的伊奧拉變為惡魔,而看似懦弱的布莎暫時還是抗住了壓力的英雄。

    接下去是什麼?

    「看到那裡的托馬斯了嗎?」男生說。她們都望向最左邊地上的托馬斯屍體。男生嘲笑似的說:「這個遊戲叫斷手遊戲,你們可以用除了電鋸外的任何東西去把托馬斯的一隻手拆下來,伊奧拉左手,布莎右手。看看誰快?你們中只有一個人可活。」

    那邊的塔克和蒂安娜都聽蒙了,伊奧拉已經在四望周圍地尋找武器,布莎的樣子像根本沒有在聽。

    「開始吧!」男生說。

    話音剛一落下,伊奧拉就衝向左邊的音響樂器,她猛地抄起那把形狀尖銳的紅黑色金屬電吉它,走到著短袖t恤的托馬斯屍體的左手邊。仰角鏡頭中,她咬著牙,雙手握著電吉它的琴頭高高地舉起,用它的琴身砸下去!

    嘭!!!切至全景,她已經再次舉起電吉它砸托馬斯的左手肘,嘭!!!

    站在原地的布莎一點參與的意思都沒有。

    男生面無表情。

    嘭!伊奧拉一下下地砸下去,嘭嘭嘭!她喘起粗氣,滿頭的大汗,用吉它撐著地面喘息……鏡頭掃過漠然的塔克兩人,嘭!!!駭人的聲響又起,伊奧拉又砸了一下,一點血肉被濺起半空,她的神情越來越瘋狂,又狠狠地砸下,更多的血肉濺起!

    她鬆開了電吉它,彎身雙手抓住那條血肉模糊、關節斷裂的右手肘拉扯,又用右腳踩住托馬斯的胸口穩固這具屍體,大吼著猛力往上拉,原本清麗的臉容猙獰扭曲!有鮮血濺起,有咔嚓的斷骨聲響……

    咔!!正面全景,中間的布莎依然沒有動,左邊的伊奧拉狂暴而高興的舉起了一隻血淋淋的斷手,望向門口這邊,狂喜的叫著:「我拿到了!我拿到了!我贏了!我贏了!」

    「恭喜,贏家是伊奧拉。」男生大笑,抬起右手槍對準左邊,「獎品是一顆子彈。」

    鏡頭快速掃過,伊奧拉剎那間變了臉色,布莎猛然地左望,扳機被扣動,砰的槍響!伊奧拉美麗的臉蛋爆起一片血霧,一隻破碎的藍眼球飛在半空,她轟然地仰後倒下,手上還死死地抓著那隻斷手。

    倉庫裡剩餘的三個人都呆住,銀幕外的嘉賓觀眾們也是愕然,一直繃緊而跌宕起伏的心弦幾乎也斷裂。

    「這遊戲是贏的人死。我剛才沒說嗎?」男生疑惑的問,腔調和尤瑟琳告訴布莎她沒被派對邀請時一模一樣。

    這個男生,早已經是影片中最大的欺凌者!

    影片到了60分鐘,讓人驚豔的伊奧拉就這麼死了,還只有三個倖存者:布莎,塔克,蒂安娜

    「恭喜三位,運動員,書呆子和失敗者,你們活到了最後。」男生慶賀地展開雙手,聲音充滿高興之情,「多麼棒的夜晚,多麼棒的時刻!讓我們跳舞吧,來些派對的氣氛啊!」他以右手槍朝上開了一槍,「哇呵!!!」

    《凱旋進行曲》響起,彷彿這是一場偉大勝利。

    塔克和蒂安娜動作僵硬地隨意擺動雙手,布莎沒有動,周圍滿地血流如注的屍體。

    鏡頭從男生走進倉庫後第一次非閃回地到了倉庫外面,遠景拍著倉庫,像有一絲死裡逃生的自由空氣透進了地獄。通過門口能看到布莎站著、兩人在跳舞、那道高大的身影矗在門口邊,黑夜仍舊漆黑。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8-16 16:39
第636章 天堂裡見

    小放映廳有很多呼氣聲,不清楚劇情的嘉賓們在過去的一小時內隨著被劫持的眾人掙紮在生死邊緣,雖然只在一個小小的倉庫,卻跌宕起伏,難以意料的變化不斷衝擊著人心。

    堂皇的《凱旋進行曲》變得詭異,滿地屍體的血泊在交匯,布莎站著一動不動,右邊的塔克和安蒂娜應付地舞動雙手,門口的高大男生也扭起了身子,雙手的槍支擺來擺去,慶祝著這場「勝利」。

    就這麼跳了一會,音樂漸漸地消停,蒂安娜語聲微顫的問:「那我們能走了嗎?」塔克也問:「是啊?」

    男生的臉龐已經很平靜,沒了之前的獷悍邪氣,無人知道他的想法,他說道:「屬於倖存者的最後一個遊戲,沒有人會受傷,玩完你們都可以走。」蒂安娜和塔克頓時又驚急起來,他說:「懺悔遊戲。」

    他把腳邊米歇爾的手機踢向塔克兩人那邊,手機從尤瑟琳、弗萊、斯蒂芬的屍體間穿過,沾滿鮮血的被攔在塔克的腳邊。

    「拿起手機,打給被你們欺凌過的人,說對不起。」男生說,「請外放,別騙我,別做傻事。塔克,你先來。」

    塔克皺眉的一直望著男生,當下彎身拿起手機,沾得滿手是血。男生又說:「我知道你喜歡用籃球砸約瑟夫-伯克,打給他,號碼是9167052574。」塔克邊聽著邊撥打了出去。

    這讓觀眾們不由疑惑,誰是約瑟夫-伯克?男生的朋友?

    手機外放傳出嘟嘟的響聲,幾聲後,在越發壓抑的氣氛中,噠的有了接通聲響。

    「你好?」手機傳出一把年輕男生的疑聲。

    「約瑟夫-伯克?你好…我是塔克-斯坦森。」塔克的語氣平常。在微笑的男生甚至沒用槍口對著他們了。約瑟夫-伯克更驚疑了:「哦噢,你好…有什麼事嗎?」塔克的神態明顯是假裝真誠:「我想對你說聲對不起,平時我喜歡開玩笑…我喜歡欺負人,像用籃球砸你……我錯了,對不起!」他的喉頭滑動,顯然因為他的道歉和弗萊的差不多而忐忑。

    「哦。」手機傳出的聲音不咸不淡,「好的。就這事嗎?」

    鏡頭掃過神情各異的眾人,塔克竭力地熱乎的笑說:「以前我是個混蛋,以後我不會了!約瑟夫,我非常對不起,請你原諒我。」約瑟夫突然有點沖:「你們又在設計捉弄我是吧,老兄,我沒惹過你!別煩我行嗎。」

    通話被掛斷了,塔克的乾笑更加勉強。

    「把手機給蒂安娜。」男生保持平靜的說。

    塔克右邊的蒂安娜接過手機,這回男生沒有指令,多角度的鏡頭剪輯間,她打了個號碼,那邊伊奧拉的腦袋血泊也已經是流得一大灘,藍色的左眼直瞪瞪的瞳孔放大,右眼是個血窟窿。

    噠的接通聲響,手機傳出一把年輕女生的聲音:「你好?」

    「艾麗絲,是我……」蒂安娜的話聲抑不住的有點哆嗦。塔克頓時衝她急態,示意「別害死大家!」幾乎要搶過她的手機。蒂安娜艱難地鎮定。但艾麗絲疑惑問:「誰?」蒂安娜連忙的說:「蒂安娜-米勒,我很對不起,我昨天在科學課嘲笑過你笨。」

    「噢!」艾麗絲訝然的一聲,「蒂安娜!呵呵,沒什麼,我沒在意,我也的確比你笨。」

    蒂安娜慌了,男生的平靜依然不變,她連連地道歉:「不是的,你是個很棒的人,對不起,總之很對不起!」艾麗絲笑說:「沒什麼,我不是還叫你書呆子嗎,互相打趣不是嗎……」蒂安娜說道:「是的我是那麼想的,但我覺得…有些不應該。你能原諒我嗎?」

    「行啊,我們還是朋友。」艾麗絲笑了起來,聽上去還真沒什麼介懷,「噢!我媽媽叫我。那先就這樣?回頭見。」

    「回頭見……」蒂安娜話音未落,通話已經被掛斷了。艾麗絲的態度雖然比約瑟夫好一些,但也沒有多搭理的意思。

    不管欺凌者在乎不在乎,真正被深深傷害過的受害者,要怎麼去選擇原諒?

    懺悔和寬恕,不只是一句「對不起」和「沒什麼」,它們可以抹掉那些痛苦嗎?

    男生沒有說話。蒂安娜朝著那邊的布莎,伸出手中的手機。布莎站在原地沒有過去拿,她有需要道歉的對象嗎?布莎忽然輕聲說:「蒂安娜,對不起,剛才我欺負了你……」這下蒂安娜的神情生硬,相比之下布莎的欺負算什麼,她回道:「我覺得發生在這個倉庫裡的事情都不算數……」她沒敢繼續說下去。塔克顯然認同蒂安娜的話。

    「你們都見識到自己能做出什麼事情。這才是重點。」男生再度開口說話。

    三人都望向了他,他漸漸露起邪笑,「你們都可以走了,他們下地獄,而你們上天堂。」

    這話一出,三人的臉色驟變,布莎愣了愣,蒂安娜驚恐,塔克一下臉紅脖子粗的暴跳如雷:「你說是活著離開!!!」

    「那至少讓你做了回好人。」男生笑著攤開持槍的雙手,火把眉獰出的凶頑煞人神魂。

    銀幕內外的氣氛猛然又落入深淵。

    「你個死垃圾!!」塔克已經怒不可遏,既然沒有希望活著出去,他當然壓不住滿腹的悲恐惱怒,眼眶瞪得裂開般,瘋狂的罵著:「你個可憐的肥豬!!!失敗者!你有槍,但你永遠是個失敗者,我是籃球隊隊長,你是個失敗者!!!」

    當塔克罵出You-Poor-Fat-Pig,貝多芬的第九交響曲第二樂章驟然爆起,那麼的意外,驚人,震懾!

    「失敗者,失敗者,失敗者!!肥豬,怪物!!!」

    在塔克的辱罵聲中,正面鏡頭朝著男生急速推近,他的邪俊臉龐完全木然的愣住,一連串的閃回鏡頭快速出現:

    那個又矮又醜又土的胖子在學校男生洗手間被弗萊抓著胸-部;胖子在走廊被托馬斯搶過隨身聽,米歇爾在沒好氣地嚼口香糖,伊奧拉微笑走過;胖子和那個在同伴支持會尷尬說話的瘦小男生坐在路邊長椅上,被塔克一夥人砸來籃球,躲都躲不開;

    胖子在走廊儲物櫃邊收拾東西,布莎雙手拿著一疊請帖奔過,尤瑟琳罵罵咧咧地走過;胖子從垃圾桶拿出一份請帖;胖子在臥室的牆鏡前照鏡,鏡子裡是個高大邪俊的男生;胖子拿著雙槍大步走進倉庫朝上鳴槍,眾人一片驚叫……

    男生…全是這個胖子!小放映廳裡的嘉賓們都驚愕得張口結舌,之前一切的情感和看法受到顛覆式的衝擊!

    當鏡頭回到倉庫,那個邪惡、癲狂卻充滿了壞蛋魅力的高大男生已經是原本面目,一個又矮又醜又土又挫的胖子。

    「我是怪物!!!但是是你們製造了這頭怪物!!!!!!」胖男生暴怒的吼喊,雙手的槍都對準塔克的方向,一邊大步走去,一邊扣動左手的TEC-9衝鋒槍的扳機,槍口頓時火光衝起,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顆顆的彈殼被拋到了空中,塔克已經被打得整個人抽搐打擺,頭上、身上都血肉飛濺,砰砰砰砰砰砰!!!

    鮮血在噴,碎肉在飛,塔克俊朗的臉龐在驚恐萬狀、極度痛苦中變得破爛模糊,他的雙膝彎下,徐徐的往地面前倒去……

    砰砰砰砰砰砰!!!胖男生還在開槍,邊走邊瘋狂喊道:「是你們!!!!!!!!!!!!!!!!!!!!!」

    是你們用仇恨改變一個個人的心靈,

    是你們用強大摧毀一個個人的人生,

    是你們無形地殺死他們!

    法律限制強者不可欺負弱者,更限制弱者不可反抗強者!

    但今晚,我就是法律!!!

    但今晚所發生的事情,不正是你們一直玩的叢林法則嗎!?

    鏡頭一切,震恐的布莎望望倉庫門口,望望走到塔克屍體邊的胖男生,她突然撒腿往門口奔去!交響曲在重重地轟鳴,那邊的醜胖男生往微沖換了一個彈夾,對著地上塔克屍體的腦袋扣動扳機,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槍聲連續不斷,一片片血肉濺起!

    蒂安娜早已瑟瑟發抖的跌坐在沙發邊,爬都爬不動。布莎衝出了倉庫,正面遠景,她慌不擇路地向前奔去,沒幾步卻摔倒在地,砰砰砰的槍響還在傳出,閃過胖男生猙獰的醜臉,布莎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也許這一摔讓她清醒了些,她奔向她的自行車,推動它騎了上去,搖搖晃晃的踩著離去……

    夜空下,鄉野小路上,布莎踩著自行車而過,散亂的長金發隨風飛揚,她遠離著那個農場倉庫。

    觀眾們小小地呼出一口氣。

    槍響停下了,變為咔嚓咔嚓的空彈夾聲。鏡頭回到倉庫內,仰角中近景,胖子的醜臉染滿了鮮血斑點,擠在肥肉裡的五官十分扭曲,他發出一串「嘿嘿嘿嘿」的怪笑。特寫中,只見他的口水從嘴角流了下去,越發麵目可憎,令人作嘔。

    當鏡頭俯角拍向地上的塔克,他的腦袋爛成了裝著一堆破爛血肉的頭骨,周圍滿是蔓延的鮮血和滾動的彈殼。

    「哈哈哈哈哈!哇呵!!哈哈哈!」之前瘋狂卻酷帥的笑聲現在只有醜陋,胖子的目光移動,主觀鏡頭就見沙發邊的蒂安娜看上去完全嚇傻了,身下一大灘流開去的水漬,她已經是嚇得失禁。

    她的主觀鏡頭只見一雙胖腳在走來,她只是憑著本能的在一遍遍哭哀「Please」,神智都不清楚了。

    「沒事的,別害怕。」胖子走到她身前,又一次用哄孩子的語氣說話,嘴臉卻如此讓人彆扭,「我們來數三聲,一。」他以左手伸出一隻胖短的食指,掛在肩上的微沖在搖晃。蒂安娜劇烈顫抖著念:「一。」胖子的笑容顯得噁心而猥瑣,他再伸出左中指。蒂安娜顫念:「二……」胖子再伸出左無名指,三隻手指。蒂安娜顫念:「三……」

    胖子右手的沙漠之鷹突然抬起對著她,扣動扳機,砰!!

    隨著槍響,蒂安娜的腦袋爆起一片血霧,往後倒的倒靠著沙發,腦袋歪垂一邊,頭頂多了一個鮮血噴湧的大血洞。

    同樣的行刑,截然不同的觀感。

    八個風雲人物,全部死亡,全部死在這「可憐的肥豬」的槍口下。

    「你知道嗎,你們這些人存在的每一秒,都是在欺凌別人。」

    側面全景,矮胖男生平淡的說。他回身望望左邊,望向門口,就抬步走去,邊走邊扔了手槍,給微沖換了彈夾,咔噠!

    鏡頭到了倉庫外面,正面遠景,當一道身影走出倉庫,尋找什麼的張望左右,出鏡的又變為是那個高大俊朗的男生。

    這是胖男生自我幻想的形象,或者說是自戀到極致的形象。

    在黑暗三性格中,自戀導致缺乏移情能力,產生了優越感,對自己的過度關注、沒有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感覺是欺凌他人的另一根源。當胖子以帥哥的形態出鏡,他實際上由黑暗人格所控制,也激發著觀眾的黑暗人格。

    就像開屏的孔雀,邪惡的帥哥和善良的胖子在大自然裡,必然是邪惡的帥哥得到更多繁殖的機會,其基因得以沿續下去。壞小子、壞男人的黑暗人格都更為張揚,他們在全世界最受女性歡迎。而觀眾們,真的有那麼善惡分明嗎?

    所有像小丑之類的反派都該死,他們卻被欣賞、被熱捧、被模仿、被譽為是魅力壞蛋,為什麼?

    人們並不討厭壞人,只討厭廢物壞人。

    人類是一種動物。

    上了70分鐘的影片已經進入到第三幕,最後的15分鐘到來,此時銀幕前的嘉賓觀眾們最緊張的是布莎的安危!

    少女的驚慌喘氣聲、自行車在小路快速駛過聲劃破夜空。側面遠景,布莎騎著自行車在畫框從左往右地逃去。多個角度切換,她拚命地猛蹬腳踏板,大口地呼氣。忽然這時候,隱約的響起一聲長長的詭異口哨,似有似無,如同遠方在夜鶯在鳴叫。

    布莎騎得更快了,她的眉頭皺起,觀眾們的心臟則在揪起。

    「嗚,嗚,嗚,嗚!」口哨聲吹著輕佻的旋律,又有隱約的男生呼喚聲:「布莎,布莎……」

    不知道是真的從後方傳來,還是布莎的幻聽,她更加慌亂了,自行車踩得有點歪晃。突然間,一片明亮得刺目的車燈從後面亮起,把她全然照亮在黑夜之中,距離很近!它早已追在後面。

    正面全景,布莎騎著自行車往前衝,後面追來一輛在夜色中顯得暗紅的法拉利跑車,她害怕的回頭望望,長發飄揚。

    「布莎,布莎……」那男生的聲音隨風飄來。

    每一聲,都讓銀幕內外的壓抑更重一分。

    布莎回過頭,竭力地往前踩,已經能望見遠方小鎮的點點燈火。但自行車怎麼可能比得過跑車?那男生只是逗弄她而已,沒幾秒,跑車就緊緊尾隨在後面。半身鏡頭,可以清楚看到布莎神情驚慌、後面跑車駕駛座上的男生的邪俊笑容,他在張口輕輕呼喚:「布莎,布莎……」

    如果背景地是美國,為什麼這是右舵車?這是穿幫嗎?或是這個丑胖男生精神錯亂?

    側面全景,布莎從左往右逃去,跑車緊跟在後邊逗弄她,好幾次差點撞到她就退回去。這時《狩獵波爾卡》響起了,片中繼開頭《藍色多瑙河》後第二首施特勞斯的交響曲。激昂,歡快,瘋狂,這是一場狩獵!

    男生轉了轉方向盤,一踩油門,跑車驟然一下加速前衝,嘭砰!布莎被撞得連人帶車飛摔了出去。

    雖然已有意料,觀眾們的心直要提到嗓子眼。

    布莎摔進了路邊的田野上,茫茫的草地沒有什麼莊稼,盡頭淹沒在黑暗中,遠方巨大的電力架好像是什麼怪獸。跑車在路邊停下,布莎滿臉痛苦地撐起身,沒有管旁邊的自行車,跌跌撞撞的向前方逃奔,開頭她在學校運動場逃跑的景象彷彿重演了。

    砰砰的槍聲!觀眾們嚇了跳,不過這是《狩獵波爾卡》的音樂聲,獵人在森林裡開始打獵了。

    正面大遠景,布莎在逃,路邊那輛跑車突然衝出馬路,衝進了田野,馬上就追到拚命跑的布莎的旁邊。全景,跑車在左,驚慌的布莎在右,並肩地往前去。側面,背景車內的男生望著近景的布莎,大笑大叫,瘋癲地拍打方向盤。

    跑啊,普通人,失敗者,跑啊!

    你怎麼跑,都跑不過這輛富二代的跑車。

    黑夜下,一車一人已經跑得距離馬路很遠,這時跑車突然加速前衝再橫著攔在前面,布莎的停步背影十分渺小。正面近景,她茫然的喘著氣,轉身又往回跑去。

    音樂聲越發壯烈,又一聲砰的槍響,沒待布莎跑出多遠,跑車就衝了上來從背面一下把她撞飛,嘭砰!

    布莎在草地上滾動了好幾圈才能停住,狼狽不堪的趴躺在地上,抬著腦袋,雙手掙動,卻一時間起不了身。

    跑車停下了,男生推開車門,右手拿著那把微沖走下跑車。他走到布莎的身側,仰角拍去,他能有190cm的高大身影直抵漆黑的夜空,微沖的槍口垂朝著下方,長長的彈夾就像是怪獸的獠牙。

    經過這兩三分鐘的追逐,觀眾們頗是喘不過氣來。

    音樂漸漸地停下,布莎的喘息清晰可聽,還有夜晚田野間的昆蟲的幽幽叫聲。男生笑道:「你好。」他的過肩俯角鏡頭,地上的布莎還在向前緩緩地爬動,那麼的卑賤弱小。

    「為什麼你不說話?」男生跟在旁邊,「剛才不是很會說嗎?」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布莎的臉容有淚有血有泥土,有怯懦也有初現的倔強,「你想殺我就開槍吧,別想再讓我…做什麼我不想做的事情。」她哽咽的話聲滿是堅定。

    「噢你看!你這不是很會說嗎?」男生哈哈笑了起來,跟著爬動的她走了兩步,見她不說話,他抬頭望瞭望夜空,用微沖的槍身拍打右大腿,很沒勁的樣子。他忽然說:「我只是想讓欺凌者親身體驗我們所經歷的,一點一滴都不差地全部體驗一遍。」

    「…那有什麼意義嗎?」布莎艱難地撐坐起身,仍然沒去看他一眼。

    「好吧,意義?」男生好笑的語氣,猛然有點激動:「意義就是讓他們感受到我們的感受!」

    布莎又問:「那有意義嗎?我是問,讓他們感受到了,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嗎?」男生越發激動:「我要那些高傲的傢伙看看自己能下賤成什麼模樣,我要把那些痛苦還給他們,不多一點,但也不少一點,還有他們該死的家人!!這就是意義!!!」

    「這讓你感覺很好嗎?」布莎這才抬頭望向他,那股倔強正迅速地壯大。

    「哈哈!」男生笑了聲,卻沒有回答這問題,神情聲音都冷了下去:「為什麼要幫他們說話?你真以為自己屬於他們?別傻了!!!他們長得更漂亮,更強壯,更聰明,家世更好……你以為他們和我們是相同的物類?大家是不同的!」

    「我不知道你說什麼…」布莎咬著牙要站起身,「我只知道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這在古時候再正常不過,也許我已經是個國王了。」男生說,毫無半點的悔意,「他們告訴你這樣不對,所以他們就可以永遠奴役你!!」布莎搖晃地站了起來,語氣有了點強硬:「我父母告訴我的!」

    男生朝她吼道:「你的父母是垃圾,我的也是!他們一輩子都是奴隸,你明白嗎!?」

    布莎一拐一拐的往馬路那邊走去,「我要回家去…你也回家吧。」

    「站住!」男生大叫,一張自戀而成的俊臉無比猙獰,影像在閃爍,丑胖的臉龐和邪俊的臉龐交織一團,這回他的內心是真的在掙扎,「站住!你再走一步,我殺了你!」布莎沒有停步地繼續踉蹌著走。

    邪俊的臉龐定下,他的額頭青筋暴跳,「站住!」

    扳機被扣動,砰的一聲槍響,正面全景,布莎右手邊的草地一處被打得飛濺,她停了停頓,就又往前走去。

    男生更怒了,發出粗沉的如同野獸嘶鳴的聲響。

    觀眾們看得又心爽又心憂。男生沒有像之前二話不說地殺人,顯然是因為他覺得布莎和他是同一類人,她應該滿懷仇恨,應該對槍支帶去的壓力感到害怕,應該為他鼓掌叫好,應該被他操縱……但現在,布莎沒有。

    如果不畏懼於黑暗,那它根本什麼都不是。

    「你真以為我不會殺你嗎?」男生冷怒的說,抬著微沖朝前方一槍一槍地開,大步追上去。

    砰!砰!砰!《狩獵波爾卡》再一遍地響起了。男生在追前面的布莎,布莎兩邊的田地一處處被子彈打得飛濺,她的臉容不是沒有害怕,抽著鼻子,還落起了眼淚,有點發顫,但她還在繼續前行。

    砰的又一聲,正面特寫,像有什麼擦過,布莎的右臉頰頓時出現了一條鮮血直流的傷口,一顆子彈剛剛擦面而過。

    那男生是真的下了殺心!要不是打偏了半點,她已經被爆頭了。觀眾們屏住呼吸。

    就在漸變激昂的《狩獵波爾卡》中,布莎抬手擦了擦右臉頰的鮮血,臉露出痛苦而倔強的神色,她抿著嘴地轉身,突然衝向男生,揮起了染血的拳頭,邊沖邊使出全部力量的放聲大吼:「啊!!!!!!!!!!!!!!!」

    男生怔住,觀眾們也是怔住。

    一直懦弱失敗被欺凌的布莎,她沒有嘉莉的超能力,也沒有男生的槍支,但她爆發了,她有她的力量,她的拳頭。她對著欺凌她的人怒吼,向著這股奪命的邪惡出拳!以暴制暴嗎?她在反抗!!!

    她是托馬斯之後,第二個出拳要打男生的人,

    她沒有去拿托馬斯的手,可她的女權力量,不是喪失自我的伊奧拉可比,她在搖滾!!!

    嘭!布莎一拳砸中男生的臉龐,他被打得整個人偏向一邊,布莎怒吼著連連地出拳,砸到他臉上、腦袋上,嘭嘭嘭嘭,看似高大雄壯而事實上矮胖的男生被打得沒有還手之力,又或者並沒有還手。

    布莎拳打他,腳踢他,把他打倒在地,從他的右手中搶過了那把微沖。

    突然間,之前的場景完全顛倒,夜幕下,布莎拿著微沖對準側躺地上的男生,右食指虛按在扳機上面,她的臉頰流著血,斂著眼神剛強的雙目,大口大口地喘氣……

    小放映廳的氣氛昂揚,觀眾們不由熱血沸騰,從開頭壓抑到現在的一口氣終於呼出,這一幕實在太有爆發力了。

    「呵…呵。」男生從側躺轉為仰躺,仰角主觀,是槍口,是布莎高大的身影,是夜空。

    「殺了我吧。」他的聲音低落。反打俯角只見他狼狽的臉龐很有些茫然,不似是裝的。

    布莎俯視著男生,臉上的強悍漸漸地消散,輕聲說:「我不想像他們那樣,我也不想像你這樣,我恨你們……」

    即使她有著充分的正當理由開槍殺掉這個男生,卻沒有像嘉莉那般失控。面對欺凌也許這就是最好的態度,不要怯懦畏縮,使出你的拳頭,但也要掌控住你的力量。

    「哦。」男生應了聲,「那你要原諒我嗎?」

    「我不在乎了。」布莎說道,「沒必要去在乎一些混賬。」

    正面全景,他在望著她,她舉起微衝向著夜空,右食指扣住了扳機,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槍聲如同放鞭炮一樣,槍口噴著火光,一顆顆彈殼被接連拋出,散落到了男生的身上和身邊。

    男生的仰角主觀望去,在放空彈夾的子彈的布莎那麼高大,那麼美麗,殺人的槍火竟然驅逐著黑暗。

    槍聲停了下來,布莎鬆開再扣了扣扳機,確定沒有子彈了,她雙手把這把黑色的TEC-9使勁地往一邊野草叢扔去!

    微沖飛到了半空,而又落進了野草叢。

    她轉身搖搖晃晃地走向景深的馬路,走向家的方向。

    「你願意和我約會嗎?」男生站了起身,突然的問題似乎不著調,卻是影片至今他最真誠的語氣,一個少年的真實心思。他又說:「我還從來沒和女生約過會。」

    布莎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

    「嘿,今晚的事情……」男生追了上去,說著的好像不是之前殺了八個人而是燭光晚餐時打了個噴嚏,「我得跟你說句對不起!他們要強姦你的時候,我也不好受,真奇怪啊。」他笑了笑,「殺人可以,但不能強姦,真奇怪……」

    「像蒂安娜說的,我們始終不是真的動物,不是嗎?」布莎淚目的說,沒有去看他。

    「你願意和我約會嗎?」男生又問,頗有些期盼忐忑:「我是說…如果沒有今晚的事情,我,突然邀請你出去閒逛,你會願意嗎?」那個又矮又醜又土又挫的胖子。

    布莎看看右邊的他,沒有流露出厭惡,只是很低落,微微搖頭道:「我不知道…也許。」

    也許在她眼中,她能看到他的優點,還有痛苦。

    「謝謝。」男生一笑,像個溫柔文雅的紳士,「不騙你,我後悔了,早知道你會考慮的話……但我們都無法回去了!」他的聲音驟然凶厲了起來,神情也重新變得瘋狂,吼叫道:「我們早就被毀了!早在我們第一次被欺凌,第一次當廢物,我們就變了,然後變成了現在的我們!」

    布莎加快了腳步,抿著嘴,幾乎是跑起來。

    「布莎,就算你再堅強,你以為你熬過去了,其實!!」男生仰頭對夜空大吼,朝著布莎的背影大吼:「其實不是生活造就了你,其實是生活毀了你!布莎,你本來可以不是這樣的,你本可以是更好的!!!!!!」

    突然間,《狩獵波爾卡》第三遍響起了,相比剛才被調得更加快速,也更加激烈。

    觀眾們的心一下被狠狠地攥緊,只見男生從牛仔褲褲袋裡拿出了一把小型左輪槍,他右手舉起手槍,奔跑地追上去,手槍對準了布莎的後背,邊跑邊喊道:「布莎,天堂裡見!!!」

    Bertha,See-you-in-heaven!

    布莎還沒有回過頭,就有砰的一聲槍響,她的眼睛瞬間在瞪大,一片血霧從她胸口心臟處爆起,有子彈穿破灰色上衣。

    砰,砰,砰,砰!又是連續四聲槍響,全部打中她的心臟,被染紅的灰色上衣噴湧出了鮮血。

    五槍,布莎蜷縮的往前倒去,雙眼滿是死亡瞬間的驚恐和劇痛,嘭砰!!她倒在了田野間,後背朝著夜空。

    銀幕外的觀眾們都愣住了,一直堅守善良的、終於戰勝黑暗並突破了自我的布莎……也被殺死了。

    在震撼的樂聲中,那男生走到了布莎旁邊,畫框的左邊。他蹲下身半跪在地上,把布莎的屍體翻了過來。她樸素但好看的臉容已是死態,眼睛死死的瞪著,右臉頰的傷口還在流血,胸口一片狼藉,滲滿上身、湧噴而出的鮮血讓人觸目驚心。

    男生輕輕地撫了撫她右臉頰的傷口,坐到地上靜坐了好一會,忽然緩緩地側身低頭湊向布莎的臉,她張開的嘴巴。

    他從來沒有和女生約過會,大概也從來沒有和女生接過吻。

    就在他即將吻到她嘴巴的時候,男生停住了,身子坐直了回去,他惆悵的嘆了一聲:「操……」

    男生低低頭,望望夜空,喃喃的說:「我不想再當人類裡的犧牲品了,我也不想你當,我想我喜歡你了。」話音剛落,就那麼迅速的、毫無猶豫的,他抬起右手的左輪槍頂著自己的右太陽穴,扣動扳機,砰!!!

    槍聲起,男生的左太陽穴爆出一道血柱和穿過的子彈,他的腦袋往後垂去,繼而整個人轟然倒地,就在布莎旁邊。

    十個年輕人,全部死亡。

    俯角全景高空鏡頭拍著平躺地上的兩具青春年少的屍體,男生在左,布莎在右,他們彷彿是一對甜蜜的戀人,在這浪漫的夜晚來到田野約會,仰望星空,暢談未來。

    鮮血在他的腦袋、在她的上身湧流開去。

    《狩獵波爾卡》響完一遍接著響起下一遍。

    人生是一場狩獵,你既是獵人也是獵物,唯一的獵物是其他獵人。

    這個沒有名字的男生,說不定就是你身邊的哪個普通人。有些人前半生被欺凌,有些人後半生被欺凌,有些人一輩子被欺凌,當你覺得自己擺脫了遭欺的陰影,那你可能是最強的獵人。無論如何,欺凌一直存在且永遠存在。

    因為人生就是一個欺凌之夜。

    在黑暗之中,只有開槍,才可以看到光明。

    但是,人類始終不是真的動物,不是嗎?

    也許某一天,你我會在天堂裡相見,請友善一些吧,那樣我就能更輕易地殺掉你了。

    小放映廳裡一片死寂,銀幕上切至黑場,上下兩行的白字顯示出影片主創們的名字。《狩獵波爾卡》一遍遍越來越狂疾地貫穿了整個六、七分鐘的內部初版片尾演職表,不斷地有槍響,一槍接著一槍,一次,又下一次。

    -HOULT

    BRIE-LARSON

    IMOGEN-POOTS

    Directed-by

    SANTIAGO-YOUNGBLOOD

    -by

    SANTIAGO-YOUNGBLOOD

    Produced-by

    SANTIAGO-YOUNGBLOOD

    GIA-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8-19 12:59
第637章 很可悲

    在《狩獵波爾卡》這段人生旋律的循環轟炸下,片尾演職表結束,電影放完了,小放映廳裡才有忐忑的掌聲響起,然後眾人才如夢初醒的紛紛鼓掌起立,你看我我看你,掌聲變得雷動。

    不管這部電影有什麼內涵,過去的85分鐘正片充滿懸念,驚悚而跌宕起伏,壓抑而震撼。

    男生沒有兌現讓三位倖存者離去的承諾不讓人意外,全員死亡也不讓人意外,他其實是個受盡欺凌的矮丑胖子;還有伊奧拉的改變,布莎的改變,男生受布莎感染後的真情流露,這些才是影片高潮的來源。恐怖,但不僅僅是恐怖。

    形式的瘋狂運用,配樂的詭異演奏,都讓《欺凌之夜》散發著一種如它故事本身的邪氣,駭人但又迷人。

    少不了精湛的表演,和那些有著低成本剝削片特色的槍火、鮮血、殘肢、屍體,這樣一部製片費僅50萬美元、製片週期僅兩個來月的電影,令人敬畏。

    「呼!」後排座的詹妮弗一記長長的嘆息,回身看向從沙發揉著眼睛起身的葉惟,感嘆道:「老兄,我感覺我都要虛脫了。」

    這就是她的觀感。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需要補充睡眠啊?」葉惟聳肩,看到後排一個個在望來,沒去管列夫他們虛不虛脫,笑問在鼓掌的沃特森:「茜茜,怎麼樣?你會演這樣的電影嗎?」

    茜茜…?詹妮弗訝然看向旁邊的艾瑪-沃特森。

    「布莎的話我會考慮。」沃特森認真說。

    「那下次。」葉惟點點頭,走向前面的銀幕。說真的,「布莎」一點都不好演,被折磨、毀形象的程度不比「芮」輕,沃特森要演這種角色,她的團隊都不會同意,公主系的角色才符合她的公眾形象。

    考慮個鬼!詹妮弗心生不滿,那是以我為原型的人物!如果布莎沒死就該由媽媽帶著去紐約旅遊,再立志當演員了。布莎本該是我的,我一定能演好,再拿個奧斯卡提名。不過現在布麗-拉爾森演得是真好。

    「布麗,太棒了。」葉惟來到前邊和出席的幾位主演逐一擁抱,給了布麗一個大大的,「難以置信你想放棄表演!千萬別,你的才華可不能用於訓練貓貓狗狗,那種事該是吉婭做的。」

    「喂,你這是在欺凌我!」吉婭大叫,卻滿臉興奮。第一次製片,就出了部經典!

    「馴獸師也是我的夢想好嗎?」葉惟笑說,拍著布麗的肩膀,「只是這傢伙演電影更好。」

    布麗有些說不出話,大概就像醉酒,哇噢!她演了一部真正意義上的電影,第一部。

    「夥計,做得好。」葉惟和高興的霍爾特拉手地撞撞肩,就笑著張手輕擁激動的伊莫珍,開玩笑地讚歎她:「危險品!你的爆炸濺了我一身。」

    「唔…哈哈!」伊莫珍先厭惡的一聲,卻按不住欣喜而笑。他這話是很噁心很欺負人的,她的姓氏Poots(波茨)和poo(便便)唸著幾乎一樣,所以這向來是她被欺凌的綽號,要是poo爆炸……

    但她這回真的爆炸了,「伊奧拉」,沒想到能看到這樣的一個自己。在片場拍攝時哪有這種效果,拍攝順序使劇情亂七八糟,也沒有後期特效和配樂,就導演發瘋似的嘮叨著噔噔噔噠噠噠,結果…轟!

    「謝謝你,找我演這麼棒的電影。」她感激說,和VIY合作的機會實在太過難得,看看周圍,而且沒來的大牌女孩還有多少?一演就是好電影當然爭破頭。她心中很多想法還需要整理,他們沒出演的都是首次看第三幕,恰是昇華的部分。

    在眾人的掌聲中,葉惟走到銀幕前講話,「謝謝,請坐。你們都看到了,我的電影保持了斷手的傳統,四連斷。」

    這黑色幽默讓許多人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詹妮弗哈哈大笑,斷手四部曲,一部比一部殘酷。

    葉惟皺眉的道:「這部電影完工後,我問自己『你為什麼要拍這種電影?』你要提出問題可以,但你提出了一個永遠無法解決的問題。在座各位,包括我,都是那男生痛恨的人。我們不是失敗者,我們是世界上過得最快活的年輕人之一。我希望全世界每個人都幸福快樂,但那樣不可能。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我希望每位觀眾能被這麼一部黑暗影片啟發好的東西。因為有些人性的黑暗不是你視而不見它就不存在,把它弄清楚怎麼回事,才能更好地駕馭它。如果讓大家難受了,不好意思。」

    落座的眾人靜靜地聽著,氣氛有些低落下去。

    「所以接下來是派對的大麻時間。」葉惟看向吉婭,「吉婭,去把大麻都拿出來。」吉婭的反應倒快:「全被我抽完了,抽得都拉肚子了。」眾人一片失笑聲,列夫吹起口哨!葉惟也笑了:「好吧。也許你們知道,有部經典CULT片叫《大-麻煙瘋潮》,它本來是為了反大麻而拍的政府宣教片,它展示怎麼抽大麻,還有抽了之後會怎麼發瘋,還有女孩們和男孩們,你們不要碰那玩意!」

    他攤開雙手,「結果它發行後,只是讓更多年輕人抽上大麻,大家就像『哇是啊,好啊,抽這個爽啊!哈哈哈。』」

    看著他嗨翻般仰頭狂笑,忽然間嘉賓們都看出了端倪,怎麼那男生的神態動作聲音都像是這貨……

    「這電影讓我有這方面的擔憂。」葉惟無奈,「我們固然是為了反欺凌、反校園槍擊,可你們都看到,尼奇太他馬帥了!」眾人輕笑,霍爾特的俊臉被吉婭摸了摸,葉惟大聲:「順便說一下,他單身,這裡單身的姑娘想追就趕緊了。」

    詹妮弗也覺得霍爾特挺帥的,演戲也很好。

    吼喊著爆發演一場戲,演個神經病,那都不難。難就難在能放能收,而且霍爾特的收放轉變是在頃刻間,前一秒還是溫柔,下一秒就暴怒,下一秒又溫柔。怎麼在整體上形成一個具有說服力的形象,不只是個瘋子,這真需要天賦和才能。

    布麗對霍爾特沒感覺,但知道他前途廣闊,就算是有惟拉著走,那也要他走得動,不是每個青少年演員都走得動。她自己差不多也那樣,惟拉著她走,給了她巨大的加成。

    「尼奇太酷了,他的吸引力也許會使一些年輕人非但沒有啟發好的東西,反而激發出了仇恨,像《大-麻煙瘋潮》。」

    葉惟嚴肅起來,掃視了眾人一圈,繼續道:「這件事我不會問你們的意見,你們也別給我說什麼。因為如果出了什麼事,你們的意見會讓你們良心不安,沒必要,你們只是演了部電影。我說這件事是因為,大夥兒。」他溫聲道:「我知道你們為了它付出很多,拍攝那周像去了一趟地獄,像尤蘭達,每天化妝幾小時,再躺在那裡演死屍。」

    我想問做群眾演員好嗎?能提升演藝事業嗎?尤蘭達望著他,不禁道:「VIY,要不是你,我現在肯定是塊路邊的大麻碎渣。」她不是在拍馬屁,沒有他資助她去進修了那些表演課,她哪會演戲呢。

    「拜託,你再差也是路邊的野花。別岔開話題!」葉惟吼了尤蘭達一聲,與眾人笑了笑,才又道:「我知道你們滿懷期待,哪天《欺凌之夜》上映,叫好賣座,有了更多影迷粉絲,打開事業的局面。我何嘗不希望呢?你們都這麼優秀。謝謝!很感謝你們。但基於激發犯罪這個擔憂,請大家做好心理準備,它也許不會在美國等非禁槍地區發行,只參加該地的電影節。」

    小放映廳戛然地寂靜,不在美國發行?霍爾特,布麗,伊莫珍,尤蘭達都有點蒙了。

    「我們會先做一些青少年觀眾的試映場,再根據觀眾們的調查結果來做決定。」葉惟說道。

    第二製片人的吉婭早已知道,也是決策者之一,她稍後負責給眾人詳細地解釋,雖然不跟演員說都沒什麼。

    「不過放心吧,它會在禁槍國家發行,並會得到應得的宣發運作。」葉惟露起笑容,「那麼謝謝大家出席這場神秘放映,等會走的時候每人一套我堆在家裡派不出去的廠商贈品《陽光小美女》和《靈魂衝浪人》的DVD,回家就看吧,調節心情。都有艾瑪-羅伯茨,所以別做傻事,小心揍你們。」

    眾人又笑起來,葉惟卻話鋒一轉:「讓我們想想,這電影的故事之後會發生什麼事?

    記得艾麗絲嗎?其實她和蒂安娜是死黨,你會記得一個普通同學的電話號碼嗎?你甚至都不知道。蒂安娜是個聰明鬼,她想通過語氣不對勁來求救。艾麗絲沒有領會,她很生氣,不是因為蒂安娜說她笨,是蒂安娜拋下她去了風雲人物派對,還打來電話炫耀:『我過的生活和你不同了!』

    確實很笨的艾麗絲想著想著才想到個問題,為什麼蒂安娜用陌生的號碼打來?還那麼古怪?她打給蒂安娜、打回去,都沒有人接。她知道不好了,打給蒂安娜家詢問,沒人知道怎麼回事。蒂安娜的父母焦急地報了警,警察出動了。

    噢不!震驚全球的槍擊案是一定的,布莎會被認為是受害者之一還是凶手之一?

    她沒去斷手,沒有打出懺悔電話,沒有死在倉庫,一滴血都沒流在那裡,那把衝鋒槍上有她的指紋了。而她剛被尤瑟琳耍了一把,她的手指傷口和房間的美工刀顯示她有自殺想法和攻擊傾向,她接到尤瑟琳的來電。那男生怎麼會知道神秘派對的地點和時間?布莎帶他去的,她要報復。

    兩個失敗者一起殺人,再到了外面自殺。布莎自己下不了手,讓男生先開槍殺她。他們都死於那把左輪槍,它是用來自殺的。他們死前還胡亂打光了衝鋒槍的子彈。布莎的臉有擦傷?身體有撞傷?男生有被打的痕跡?他們都瘋了,誰知道他們怎麼鬧的。也許這就是那世界的推斷!他們都被釘上恥辱柱,他們的家人也是。

    約瑟夫-伯克也會染上嫌疑,別忘了在同伴支持會他和布莎認識,他還接了一通電話。他有參與嗎?伯克會在學校待不下去,每個人要麼離他遠遠的,要麼冷眼看他。家長們要求校方把這人弄走,太危險了。

    伯克不得不轉校,但在新學校也遭到排斥欺凌,日子過得很慘。他說『不是這樣,警方都說和我沒關係!』沒人在乎。

    警方出錯了呢?裡面有內幕呢?那明顯不合理,那不是真相。噢!你也是這麼覺得,還有你,你,你……

    所謂的『真相』就是多數人自以為是的刻板印象、利己需求和漫不經心。很可悲是吧,很可悲。」

    葉惟說得隨意,眾人聽得滿臉錯愕,就在壓抑的氣氛中,這場神秘放映會落下帷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8-19 13:00
第638章 別那麼憂鬱

    《欺凌之夜》要怎麼發行?這個問題橫在葉惟的心中。

    列夫和陳諾頗有發言權,他們受過不少校園冷暴力。列夫激動說:「惟哥,這麼好的電影,不發行才是造孽啊!」

    陳諾也勸說:「它的發行對我們網站的發展至關重要,現在人們都在期待第一部網絡眾籌製片的電影能有什麼成績。不在美國發行就會打擊這股熱情,讓普通投資者喪失信心,懷疑它的品質和懷疑這種融資模式的影片能不能發行。」

    「媽的!諾亞,你就是那種人,為了自己把地球毀滅都行。」葉惟怒罵好友。

    「但它明擺著是反欺凌……」陳諾這回強硬的堅持意見,「惟哥,我們管不了我們無法控制的事情。」

    吉婭也傾向於發行,「又不是《我唾棄你的墳墓》,我們這電影是有藝術價值的。它讓受欺凌觀眾在電影世界出了一口氣,最後又讓人感慨深思,這和《大-麻煙狂潮》的說教也是不同的。」

    「我看了沒想殺人,我就覺得其實大家都好愚昧好可憐。」詹妮弗非要給了看法,「這電影因為我才有的,我得參與。」

    諾亞的話有道理,但葉惟並不太擔心,50萬製片費對現在的他真的太少了,要不是製片匆忙和不想與廠家扯皮,通過mp3等植入廣告就可以回本兼賺個翻。如今單是出售英國的版權,投資人們都會有豐厚回報,其它質疑自有方式擊破。

    《欺凌之夜》完工了,他全部的業餘時間投入到《世界上沒有吸血鬼這種東西》的前籌。

    到了12號星期六這週末,莉莉專程來曼徹斯特一趟緩解相思之苦。她看過影片後安慰說:「別那麼憂鬱,這不是你的錯。」她不是說會引發犯罪的隱憂,而是看到他對人性的悲嘆。他還能說什麼呢,抱著吧!

    莉莉對發行一事也拿不定主意,能不能申請為nc-17級?

    他與mpaa的評級抗爭時真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先等試映場調查結果再說。

    5月13日,英超第38輪結束,曼聯在主場0:1不敵西漢姆,以28勝5平5負積89分奪得聯賽冠軍結束06-07賽季。

    葉惟和莉莉到老特拉福德球場觀看了這場比賽,都穿的37號球衣。當裁判吹響終場的哨聲,全場七萬六千多名球迷觀眾爆起山呼海嘯般的歡呼,兩人也激動大喊,我們是冠軍!

    頒獎典禮接著進行,曼聯一線隊球員們和弗格森等人在綠茵場上舉起英超獎盃,接受萬民的沸騰:紅魔,紅魔!

    莉莉說:「在我心中,你是最棒的!」葉惟問:「那就是其實不是嘍?」莉莉大笑,「其實也是!」他們擁吻了起來。

    葉惟結束了自己在曼聯半個賽季的「征途」,當然合同還沒完,足總杯決賽還沒踢,但就這樣了。這天晚上,他站在卡靈頓訓練基地大門口,讓莉莉給他拍了一張照片,就頭也不回地拉著她走了。

    外界很關心的續約與否,他已經有了決定,不!

    雖然悶了點,他並不討厭運動員生活,他更是熱愛足球,繼續為此奮鬥也挺好的。但對於他最大的問題是離開家人和莉莉,過去幾個月,他真的想念和朵朵打鬧,想念和莉莉甜蜜,甚至想念溜托托,想唸得叫「赫敏」茜茜,叫「喝水」丹丹,叫「吹風機」弗弗,一天比一天難熬。

    要說這段足球經歷,不但是圓了足球夢,也讓他更明白到對他而言什麼是最重要的。

    莉莉的意見是:「如果你要繼續踢,我就該考慮申請哪間英國大學了。」

    「不踢了。」葉惟告訴她,「這裡的雨確實太多了點,我不想討厭下雨。」莉莉點點頭,一切盡在愛戀的眼眸中。

    ……

    5月19日,足總杯決賽在倫敦的新溫布利球場打響,在全場九萬名雙方球迷觀眾的吶喊助威中,切爾西最終以1:0擊敗曼聯捧走冠軍獎盃,復仇成功的穆里尼奧和藍軍歡呼雀躍,弗格森和紅魔眾將敗興而走。

    前一天在曼徹斯特,《世界上沒有吸血鬼這種東西》劇組開機拍攝。

    葉惟這次啟用了很多老朋友,想試試red-one的肖恩-毛瑞爾扛起攝影機,藝術指導繼續是朱莉-貝格霍夫,選角導演是艾維-考夫曼,她挑選了一些很適合的好演員。

    而主演是由他拍板決定的,三位當紅花旦都以不同的分紅方式加盟,但她們更看重的是這次合作。為了給她們信心,瞧瞧他現在的拍片狀態,她們都看了一場《欺凌之夜》。

    娜塔麗-波特曼說:「這些小女孩還真是厲害,再過幾年我就得改行當導演了。」瑞秋-麥克亞當斯很有同感,她演的《賤女孩》才過去三年,就感覺已經跟不上潮流,高中生是再也演不了了。艾米莉-布朗特才開始上升,感觸不深。

    管它呢,對於執導她們,尤其是「阿米達拉女王」波特曼,葉惟充滿興勁。

    為什麼喜歡拍電影?絕對包括這個原因:能和喜歡的女演員一起工作。

    不過即使如此,他希望準時拍完,所有鏡頭都會少拍,力求在有限的數量中拍出最好的質量,這活他不陌生。倒不是預算問題,不夠錢可以再眾籌,是時間問題,他想捏朵朵的臉頰了!雖然也許以後要被她罵「我本來是瓜子臉,愣被你捏成蘋果臉。」

    朵蘿茜是個好名字。而這個項目,由布朗特演的c女孩定名為夏洛特,被另兩人殺死的人,紅發,高傲,刻薄;波特曼演的a女孩叫阿爾米達,棕髮,內向,沉靜;麥克亞當斯演的b女孩叫貝琪,金發,甜美,明亮。

    tinvtsitw和《欺凌之夜》有共同點,懸疑緊張的故事中,滿是阿爾米達和貝琪的人性變化與掙扎,直至暗流的爆發。

    才離開一頭怪物,又投入到另一頭怪物裡去。當葉惟在攝影棚的宿舍場景對片場眾人喊出開機的「fire!」,之後一次又一次,一個場景又一個場景,一天又一天,給波特曼講戲,給麥克亞當斯示範走位,給這個那個說這說那,每天做無數的決定……

    拍攝表的任務越來越少,他的精神越來越有些疲憊。這個故事有肢解情節,當然會有斷手,「斷手五部曲」消耗掉的相關創作意欲,不是睡一覺就會填滿。就像喬治-米勒,做完《瘋狂的麥克斯》三部曲也要做部《小豬寶貝》回回氣。

    當5月31日下午6點在街道片場喊出殺青鏡頭的「cut!!!」,看著眾人一片劫後餘生般的歡騰,吉婭累得躺到地上,葉惟也長吁了一口氣,真的覺得一個階段過去了,下部電影該拍點別的了。

    兩週14天時間,劇組每個人都很辛苦,基本上從日出拍到日落,曼徹斯特最近5點日出而21點日落。像波特曼這樣的巨星毫無怨言,真讓他敬佩她的專業素養,麥克亞當斯的表現也很好,這是一次愉快的合作。

    殺青派對是大家應得的,而派對結束後,葉惟就趕著回去洛杉磯,等不及和莉莉帶著朵朵去迪士尼樂園玩了。

    六月份,美好的盛夏到來。
bpd 發表於 2016-8-27 21:11
第六百三十九章 那麼多個項目

  在媒體大眾的眼中,葉惟最近相當低調,即使是曼聯舉起聯賽冠軍獎盃、輸掉足總杯這些大事,又被《太陽報》等媒體打趣「弗格森的秘密武器永遠是個秘密」等,葉惟在社交網絡上都只是平常的慶祝和惋惜。

  這個另類巨星會不會續約?球迷們和影迷粉絲們又一次緊密關注,曼聯的態度一直沒變「我們會全力把他留在曼徹斯特。」這被一些球迷調侃「把葉惟送到曼城去就對了。」

  英國時間剛到了6月1日,多少有些出人意料,葉惟在社交網絡發表長文回顧了這段經歷並宣佈了他的決定。該篇名為《最好的空白》的文章中分享了一些他在卡靈頓的球員生活,感謝了教練、隊友、球隊、球迷、粉絲等,更訴說了些心路:

  【獨自綻放是一件有趣而痛苦的事情,你明知道荊棘路的盡頭是片空白,你還是繼續走下去。

  回想起來,先是試訓,再是簽約,我是那麼躊躇滿志。對自己的信心,對足球的愛,對實現家人朋友的期望的興奮,對付出的汗水的回報憧憬,都在第一次穿上我的37號球衣時爆發。我從房間這頭走到那頭,忘記了自己想做什麼,好一陣才想起來,我要打電話回家和家人共享喜悅,當電話打過去,我又不會說話了。

  然而生活不全部會照著你的努力和期願而前行,勞工證申訴失敗,所有一切都開始枯萎。那時候又恰逢我們在奧斯卡頒獎禮毫無收穫,雙重打擊之下,我很是心灰意冷。

  這兩種滋味大概每個人都會嘗過,又大概會因此得到安慰,激勵,啟發,因此告訴自己「加油」!那時我決心挑戰自己,我要走到這趟旅程的盡頭,瞧瞧那裡的空白。

  然後我做到了,瞧見了,那是一片平靜的空白,沒有成功的驕傲,也沒有失敗的低落。

  人生的悲劇太多,喜劇也不少,它們都會把你帶進一種動人的情感波動中,那都是為之嘆息、為之笑語的回憶。這片空白卻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因為它會讓最真實的你自己顯現,也讓你看見最重要的人和事。

  我看著這片空白,真正坦然地面對自己,那些希望和慾望,光明和黑暗,不受別人的影響,連自己腦海中所有的矛盾掙扎都被拋到一邊,只是如此清晰地看到,現在的我要怎麼做,才會確切地感到我在路上?

  我將不會和曼聯續約,也不會為其它足球俱樂部征戰。我短暫的足球運動員生涯暫告一段落了,未來的事說不準,但現在該是另一個開始了。電影?我從未離開。其它事情?都有可能。

  無論如何,無論再面對著什麼,好的壞的善的惡的,我都有了平靜的經驗。我老了嗎?我不愛它,但我喜歡它。它讓我更謙和,又更自信了。這是一種感覺,我戰勝了自我,這次是這樣,下次也可以是這樣。

  時常想一些創作者如何忍受一生的潦倒磨難而完成那些驚人的創作,又時常想芸芸眾生如何能在世間交織掙扎。

  我想這種或長久中或頃刻間的寧靜,正是支撐人類走到生命盡頭的空氣。

  也許在世俗中能實現的只有世俗的追求,也許理想和藝術的宿命就是自身的破滅。

  站在陽光之下,站在星空之下,我都知道,我並不是獨自綻放的惟一。】

  ……

  別看葉惟平時嬉笑怒罵、毒舌、口花花,這篇《最好的空白》讓人們再次見到他的感性。不過就算是這麼真摯,惟黑們的冷嘲熱諷仍然湧去,一部分球迷則非常失望,這就不踢了!說好的曼聯新中場核心呢?

  在葉惟發表長文後,曼聯官方隨之發表祝願,並且不排除會有熱身賽的合作,葉惟有紅魔的血液云云,37號球衣還在發售。

  這事總算定了下來,影迷們又感動又高興,VIY該「復出」拍新項目了吧!粉絲們怎麼看都覺得一眾少女演員在推特等地的祝福有點歡天喜地,踢過職業足球了,跟「老女人」拍過電影了,回來吧。

  《世界上沒有吸血鬼這種東西》在公眾的關注中從開拍到殺青,沒傳出什麼緋聞,但在已發佈的一些片場工作照裡,看上去葉惟和娜塔麗-波特曼等人相處很好。而同樣令人期待的《欺凌之夜》也接連有新消息,早在五月初,詹妮弗-勞倫斯就在推特上大嘴巴說:「在內部放映會看過《欺凌之夜》了,天啊……我還沒回過氣來。」

  什麼時候能看到這兩部電影?影迷粉絲們已經把它們列進必看影片的名單,可別說上映日期了,它們的發行商都還沒定。

  葉惟的球員退役決定真的讓整個電影業很多人都鬆了一口氣,只要他好好拍電影,就有了各方面合作的機會。對於狗仔隊也是個好消息,在機場就被捕獲的葉惟回到洛杉磯了!

  ……

  葉惟一回到家的前院,托托就陷入癲狂,歡喜得不停往他身上撲跳,甚至箍抱著他吠叫嗚嚎起來,朵朵在旁邊轉來轉去。老爸老媽用DV拍了下來,他看著也真是感動,就把這段影像以「托托兩個半月沒見我,於是……」為題上傳到YouTube。沒想到頭號壞蛋狗又火了,竟然被稱為詩人一般的狗狗,撲人明明是不良習慣。

  托托撲他,他狠狠地捏朵朵的臉蛋,朵朵求救,被老媽罵,被老爸拉去看看牙齒保養得怎麼樣,得到100%新鮮度的高度評價。

  跟朵朵踢球,讓她見識到什麼叫職業選手,對她說「我愚蠢的妹妹啊,想贏我的話,憎恨我吧,然後醜陋地活下去。」朵朵理都沒理他就拍著球走了,那不是排球!她說「別忘了門將!」不錯不錯,有隊長的風範。

  跟爸媽一起下廚煮飯,他現在為人平和了很多,更加享受這些家庭樂趣。

  回到洛杉磯的第二天是週六,門票早就預訂好了,一大清早的,葉惟和莉莉帶上朵朵開車前往加州迪士尼樂園!差不多一年前他們也去迪士尼樂園玩了次,心情和氣氛卻完全不同。

  今天朵朵一路搖頭晃腦地高歌,有時候莉莉也唱,大多時候他也唱。朵朵是不錯的吉祥物,但他和莉莉一致同意,無聲無星樂隊不需要多一個女高音。

  「啊啊啊!!!」在刺激的馬特洪雪橇過山車上,三人和其他遊客都尖叫不斷。下了過山車後,他們看起買的抓拍系統拍下的照片,還真有不少精彩時刻,葉惟看著這張莉莉張大嘴巴、朵朵眼睛直瞪,後面的自己氣定神閒,笑得幾乎滿地打滾。

  莉莉翻白眼的撐著腰看他,「知道了,知道你膽子最大。」

  「哥哥,你是嚇傻了吧。」朵朵不服氣。

  「哈哈哈哈哈!」葉惟不用說什麼,就是狂笑不已:「哇嗬嗬!」朵朵做著鬼臉轉身走去。他朝她喊道:「別惹一個你惹不起的人!因為你只是個小娃娃。哈哈哈哈!」

  「哥哥你欺負我!」朵朵回頭氣說。

  「這不是明擺著的嗎!」葉惟說。

  「別聽他的,他是個大傻瓜。」莉莉清笑地搖頭,真拿這對兄妹沒辦法。

  兩人笑著跟上奔跑開去的朵朵,樂園裡人山人海的,不跟緊一點都會走失。

  10月21號滿7歲的朵朵已經長成了個小姑娘,可愛健康,聰明伶俐,活潑好動,古精靈怪的,有時候很難纏,總體上很懂事。有這樣的妹妹,葉惟覺得真是人生一大快事,不過……

  「一陣子沒見,這小不點又長高了。」他對莉莉感嘆,「越來越沒小孩的感覺。」

  莉莉點頭說:「我剛認識朵朵的時候,她就這麼高。」她的手掌比了比,「像塊大糖果。」

  「那時候她才剛3歲,還不夠身高玩馬特洪雪橇。」葉惟說著一笑,「時間真會改變很多東西。」莉莉嘟嘴地嗯了聲。一看她故作女孩姿態,他就摟住她的肩膀,「比如讓我們越來越好。」她微笑了。

  「過來啊!」朵朵在前面招手著叫喊,「我們去鬼屋,看誰怕!」

  兩人邊跟去邊笑談,葉惟笑道:「這小屁孩根本什麼都不懂。」莉莉嗔笑說:「她以後會知道她哥哥有多麼能嚇人。」

  「拜託,我不是變態,我真不是!」

  「也不是個老實人。」

  ……

  六月份首週末後,葉惟就投入到TINVTSITW的後制工作中。雖然鏡頭素材少,也不用原創配樂,但時間還是很緊張。下個月的IA環遊世界計劃不可動搖,所以這個月內必須搞定。

  這個月莉莉也要努力工作,主持一些尼克頻道的路演、出席時尚慈善活動等。

  身在洛杉磯,他的日子過得怎麼都不可能比在曼徹斯特艱苦,伙食改善了,夜生活也有了,像和女朋友去約會看場電影。《一夜大肚》果然搞笑得很,正在叫好賣座,它的成功使《朱諾》的行情跟著水漲船高。

  他真不是變態,但TINVTSITW讓長期合作的剪輯師蘇珊妮-海因斯「有些下不了手」,不就是些屍塊道具嗎。

  時間在忙碌中過去,《欺凌之夜》的試映調查有吉婭負責,而他的事務不只是TINVTSITW的後制。

  莉莉想嘗試演演電影,她和他早已談過。她的想法沒錯,就像艾倫,沒名氣之前誰知道艾倫是誰。一邊發展新聞,一邊發展電影,這樣走起來就有更多機會。

  莉莉的外貌、才華、態度、家世都好中之好,演技是個問題,可她不是目標奧斯卡影后,哪怕毫無進步地僅憑本色表演,以她的條件,要當大明星只需要時間、努力和許些好運。他也不清楚她的父母能為她如何打開通道,可拿到好的試鏡機會太容易了,銀幕首秀能拿女主角拿女主角,再不然往一部十拿九穩的好電影裡演個配角混混熟臉打開局面,如果一不小心那電影叫好賣座還入圍奧斯卡最佳影片,那不得了。這是她的經紀思路,也最適合她多線發展,另外還想同時讀大學。

  葉惟知道她不太想一出道就演他的電影,她有她的驕傲。

  但不妨礙他做好準備,其實有什麼呢,電影的事用電影說話,導演和演員的情侶檔、夫妻檔多了去了。

  迪士尼的《白雪公主與七武僧》對他一直是開放態度,最近的消息是《地獄神探》的導演弗朗西斯-勞倫斯接近執導,袁和平轉為武術指導,「白雪公主」意向定下的人選不是誰,是娜塔麗-波特曼。

  葉惟在片場問過,波特曼說是有這回事,還希望他接手這個項目。如果他接手,白雪公主一定不是她。不是說無論如何都是莉莉,他是真的搞不懂波特曼怎麼長得像「白雪公主」了,詹妮弗能演嗎?西爾莎,麗茲,莉莉,這些能演蘇茜的人才是。

  這也是一種刻板印象,可白雪公主本來就有她的特質,在現今女權時代很不酷的背道而馳的特質。「女生需要拳頭而不是王子」才是現在,所以白雪公主要學神秘的東方武學……要照顧傳統又要適合時代,何必呢!

  所以他向來對這個項目興趣不大,尤其明白現在莉莉多半不能勝任這樣一個角色。

  從復活節假期後,葉惟有空就讀起一些有少女主要角色的小說。

  艾麗西卡嚴重推薦了他讀已故的瑞典作家斯蒂格-拉爾森的「千禧年三部曲」,它是套近幾年轟動瑞典的超級暢銷書。可他不懂瑞典語,而第一本《憎恨女人的男人》的英文譯本《龍紋身的女孩》預定明年1月才出版。

  然後他拿到了譯者雷吉-凱蘭德的內部稿件,讀得入了迷。但對於他,它有兩個問題,一是風格陰暗,二是不適合莉莉演,倒非常適合艾麗西卡演……看來某人的心計得逞了。因為他正讓團隊去取得它的電影拍攝版權,不管他自己拍不拍,這絕對是個能拍成好電影的項目。而等英文版一出,它很可能也會造成轟動,到時候再拿它的改編權就難得多了。

  他最近也讀了朱迪-皮考特的《姐姐的守護者》,它是關於一對姐妹、一個家庭的感人故事。姐姐凱特從小患有白血病,妹妹安娜作為骨髓救兵的角色來到世上,安娜自小為了給姐姐作捐贈受盡苦痛,13歲時面對不得不捐出她一個腎給凱特,她忽然找到律師要狀告父母拿回身體的自主決定權。故事的後來才揭開,原來是凱特要安娜那麼做的,因為她不想妹妹過上不正常的生活。

  這故事也挺好,但有一個問題,要演凱特就得剃掉頭髮和眉毛。莉莉要動她的眉毛,他都跟她急。

  《姐姐的守護者》不是很好的選擇,葉惟繼而動了自己定制的念頭,像《2001太空漫遊》那樣找個作家做小說+電影的同時開發,一個關於患病少女的青春愛情故事。

  無論是不是和莉莉合作,他都心動著想拍這麼一部清新感人的電影,斷手五部曲實在暫時拍夠了,而「蘇茜和雷」那種感覺的故事沒拍過癮,也沒演夠,他想親自出演男主角……不過如果找麗茲來演女主角,後果不堪設想。最好是莉莉。

  幾經磋商後,葉惟找到了快30歲的作家和博主約翰-格林合作。格林這幾年相繼出版了《尋找阿拉斯加》、《那麼多個凱瑟琳》這兩本青少年小說,都倍受讚譽,銷量也很好。

  一開始他聯繫上格林,對方興高采烈的還以為他看中了《那麼多個凱瑟琳》。這書確實很有意思,也讓他很有感覺:

  主角科林-辛格爾頓是個IQ超過200的神童,很難相處,總是擔心自己成年後失去「天才」的稱號,從小到17歲只約會「凱瑟琳」——他已經約會過19個名字格式為Katherine-XIX的女孩。高中畢業後上大學之前,科林和最好朋友哈桑開車踏上公路旅行,然後遇到少女琳賽和她的朋友卡特麗娜,青春的故事開始了……

  葉惟有考慮把它拍成一部青春公路片,但這不是他找格林的目的。格林對他的合作設想滿懷興趣,說早就也有類似的想法,他以前在兒童醫院做過學生牧師,那給了他很大靈感。

  葉惟沒做過,但《姐姐的守護者》裡凱特與另一患病少年的愛情部分很對味道。兩人一合計,一位癌症好女孩和一位癌症壞小子的愛情和人生,最後當然要死人,現代青少年版的《愛情故事》,不過該輪到男孩先死掉了,而以後女孩也會死。格林以莎士比亞的一句台詞把項目暫時命名為《星運裡的錯》。

  匆匆忙忙是寫不出好故事的,約翰-格林要找靈感完善想法、醞釀、創作、修訂,他要改編為劇本,這真是急不來。

  1932年的奧斯卡最佳影片《大飯店》開創了一種電影結構類型,一群人物在一個地方來來去去,互不認識但被串聯成故事、群體和時代縮影,伍迪-艾倫就超喜歡用這種「大飯店模式」。

  葉惟有時候真被詹妮弗等傢伙煩死,像是欠了她們的,如果拍部之如叫《巴啦巴啦大飯店》的電影把一幫未來女孩全部塞進去一次還清挺好。當然對於提供一個舞台給艾瑪、麗茲、詹妮弗、布麗等人同台飆戲,他感到興奮。

  這還只是個想法,抽不出空去深思劇本。

  那麼多個項目,它們都不屬於商業大片。他對大片並不是沒有衝動,突破現實、揮灑想像力、高片薪、全球大宣發……哪會有人不喜歡。不說《白雪公主》等那些橄欖枝,他自己從來就不缺想法,還可以改編一些鍾愛的漫畫和小說。

  只是從製片到宣傳上映,大片一做至少兩年。是用兩三年的時間做一部大片,還是兩三年的時間做五六部小片?儘管是心平氣和,他還沒有答案。而且現在的十字路口不僅僅是新項目的選擇,還有公司的發展。

  或者說,作為老闆,他在行業中的發展,同樣有很多的橄欖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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