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執掌龍宮 作者：敖夜 (連載中)

【第062章】 優勝劣汰

    白狐見陸錚瞠目結舌的表情，忍不住問道：「恩公，你看到了什麼？」

    陸錚勉強抑制住震驚，沒有回答它，繼續透過水馬觀察。

    『華子』坐在地上，一邊揉著胸口，一邊罵罵咧咧道：「特麼的，差點兒就栽了。」

    「知足吧你。」鬼豪蹲下來，拍拍他的臉道：「又年輕了幾歲，瞧這細皮嫩肉的，能用好些時間了。」

    熊哥手裡捻起一顆麻將，眼中露出幾分迷惑，問道：「老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老陶捂著胸口勉強從地上坐起來，在沙發上找了個t恤，撕成布條將創口包紮起來，才活動了一下渾身筋骨，低聲道：「熊哥，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鬼豪吃驚道：「有這麼厲害？什麼來頭？」

    熊哥瞪了鬼豪一眼，點頭道：「噤聲，我們換個地方。」

    四個人從磚房裡魚貫而出，華子，或者說老陶手搭涼棚，遮擋了一下有些刺眼的陽光，眼神瞄向坐在蔭涼裡正喝著冰鎮汽水的兩個小伙子，頤指氣使道：「你們兩個小崽子，挺會享福啊。給我在沙場守著，我出去一趟。」

    那兩個小伙子連忙點頭道：「知道了，華哥。」

    四個人鑽進金盃車裡，陸錚控制著兩隻水黽，混進了車後座，爬進了縫隙中。

    鬼豪發動引擎，發出震天的轟鳴，油門一腳踩到底。金盃車跟炮彈一樣飛了出去，掀起一陣塵土風暴。

    金盃的車速極快，幾乎是呼嘯著從鄉間公路上飛過。車裡寂靜無聲。四個人全都緘口不言，神色凝重。

    水黽的控制距離，大約兩三里地的樣子。陸錚發動福克斯，一路遠遠的尾隨過去，他的心裡早就掀起了滔天巨浪。

    這個華子竟然被老陶附體了。

    這些人究竟是什麼來路？

    還有傳說中的黑牙，至今尚未露面，但不可否認的是。黑牙的地位要比這四個人還要高。

    事情越來越詭秘了。

    看他們的樣子，粗獷冷酷。而且擊殺老陶的時候，他並沒有展露出半點兒擅長法術或者道術的跡象。

    而且陸錚可以斷定，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修真者，天地靈氣盡失。只留下氣運一道，那些靠氣運看相算命的人可以存在，那真正擁有法術道術的，基本上沒有可能。

    究竟是什麼人？

    盜竊龍墓，莫非得到了什麼寶物？

    這些疑惑堆積起來，讓陸錚捉摸不定，陷入沉思。

    一路上陸錚眉頭緊擰，神色凝重，就連白狐也感覺到事態嚴重。乖乖的蹲在副駕駛上，不敢說話。

    金盃車直奔草橋鎮，在小箱子裡面七拐八繞之後。四個人才將車子停在一刻歪脖棗樹下面，下車徒步，魚貫鑽回巷子裡面。

    兩隻水黽適時的跟著他們，在經過一處荒宅的時候，忽然從一道黑影宅子的破窗戶裡飛出來，瞬間將兩隻水黽吞入口中。

    意識連接直接切斷。陸錚心中一沉，果斷的掉頭返回。有嗅覺敏銳的白狐，他並不擔心會追丟，只是水黽被消滅，怕是引起了注意。

    「恩公，發生什麼了？」白狐明顯也緊張起來。

    陸錚細細的將水黽的所見所聞敘述一遍，談到起死回生的時候，白狐的眼中也透出震驚的神色。

    白狐勉強將信息梳理了一遍，沉默半天才道：「恩公，或許這次真的遇到麻煩了。」

    「還魂？奪舍？」

    起死回生，陸錚能想到的只有這兩種可能，都是聲名遠播的附身法術。

    白狐卻搖著頭道：「不是。修真之路早已經斷絕，這些術法基本上沒有施展的可能性。」它細細思索了一會兒，忽然眼中一凝，沉聲道：「恩公，你還記得奴家說過的幻身、替身之術麼？」

    「當然記得。」陸錚點點頭，妖物的修煉非常艱難，化形有上中下三乘，分為幻身、替身、真身，想到這裡，他眉毛一擰，猜測道：「你是說……替身術？」

    白狐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話鋒一轉道：「天道大劫，靈氣盡失，神仙都只能被迫離去，我們這些道法微弱的山野之物，根本沒有存活的可能。不過，螻蟻尚且偷生，那些被拋棄的山野精靈，修行來之不易，並不甘心這樣冤屈的死去，所以想盡一切辦法，試圖抵抗天火。天道大劫來臨之前，奴家能聽到一個消息，有一夥提前預知消息，智慧卓絕的妖物，曾行走華夏各地，聯絡各路妖物，試圖團結起來，共抗大劫。」

    「你也收到了邀請？」

    白狐點頭道：「是的。可是奴家並不認為它們會成功，即便成功倖存，天地靈氣盡失，到最後還是要跟奴家當時一樣，變成老死山林的普通獸類。可是，目前來看……它們或許失去了肉身，但是通過某種辦法，保留了殘魂，用替身之術行走人間。」

    陸錚並沒有感覺到太多的驚訝，在蘭湖遇見青蛇殘魂，在西秀山遇到白狐，它們雖然都失去了法力，卻並沒有完全被消滅。

    如果真如白狐所說，在大劫之前曾有妖類聚集，共商抵抗天火的辦法，說不定真的有可能成功，即便失去了肉身，但至少能保住殘魂，總比真的神魂俱滅要強的多。

    盜掘龍墓的目的也昭然若揭，它們一定是通過某些方式得知此處是龍君之墓，所以想盡辦法，試圖在龍墓中尋找龍君遺留的法器。

    目的有可能是為了繼續生存，也有可能是醞釀著什麼計劃。

    白狐見陸錚沉默不語，長歎一聲道：「恩公或許體會不到山林野物修煉的艱辛和苦楚，朝不保夕，風餐露宿，還要提防各種危險。僥倖掌握一些微末法力，面對煌煌大道，仍舊弱如螻蟻。仙佛神通廣大，可以遠遁化外，而我們呢？只能等死，終日惶惶，如喪家之犬，承受著死前巨大的悲憤和恐懼，直到最後絕望。」

    從某種方面來說，這也是一種優勝劣汰，叢林法則。

    就如同末日方舟一樣，總有很多弱者需要被遺棄，成為文明發展史的枯骨和墊腳石。換位思考一下，要是陸錚成為末日方舟選擇遺棄的人，他心中肯定會同樣的悲憤、絕望、不甘和恐懼。

    「不過，恩公，你大可以把心放在肚子裡。就算倖存，也不過是苟延殘喘，沒有靈力的補充，再無修煉的可能，否則昨晚也不可能在你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它們如此小心，正說明了，它們對你同樣忌憚的很。」白狐跳上方向盤，認認真真的望著陸錚道：「恩公，別忘了，你是天下唯一真神，只要天下有水脈存在，就沒有人能阻擋你化身真龍，統御四海。」

    「嘛……」陸錚莞爾一笑道：「我的心一直都在肚子裡，只是稍微有些驚奇而已。關羽大神曾經曰過，無敵也是一種寂寞。有對手，才更刺激。走，咱們去會一會它們，看看是什麼妖怪如此囂張，建國以後也敢成精！」

【第063章】 饒我不死

    漫天的繁星在樹梢輝耀，一層薄薄的霧氣隨著樹影的搖曳飄動，夜朦朧，月朦朧，夜月朦朧，正是打家劫舍的好時機。

    把福克斯聽到鎮中心的一個超市停車場，陸錚帶著白狐，嗅著氣味兒，摸進了草橋鎮老城區。

    草橋鎮的經濟十分落後，有錢的人基本上都搬遷到了江城市區，尤其是老城區，到處都是年久失修的古舊房屋，逼仄骯髒的小巷子，堆積成小山的垃圾堆。

    午夜十點，只有不到一半的房子亮著燈，街巷中時不時會有穿著睡衣趿拉著拖鞋的居民，鑽到巷子口的公用廁所。

    七拐八繞，終於來到了水黽犧牲的荒宅附近。陸錚沖白狐使了個眼色，傳音道：「偷偷的進去，打槍的不要。」

    白狐會意的點點頭，躍上房簷。

    荒宅的東偏房已經坍塌，院落中滿是殘缺的磚頭，主屋門窗零落，隱約可以看見廢舊的傢俱散落。

    水黽就是在經過荒宅的時候，突然被黑影殺死，這裡極有可能是這些妖物的暗哨所在，而氣味兒仍舊向巷子的深處延展。

    作為一個擁有豐富閱歷的騷年，家丁、哨兵、護院、偵察兵是打家劫舍的第一炮灰無疑。尤其是夜黑風高的時候，一旦給哨兵鏡頭，意味著他領盒飯的幾率有百分之五十，一旦這個哨兵正在撒尿，領盒飯的概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

    所以陸錚決定先拿哨兵開刀。

    牆頭和房頂對於現在的陸錚來說。輕鬆的如履平地，白狐棲身在正屋屋頂，立起身子小心翼翼的到處打量。

    陸錚則翻身跳下房頂。摸向房中，水黽小時前的一刻，他曾注意到那個黑影就是從破窗中飛出來的。

    院子裡有一口半敞開的水井，陸錚心中一動，發動御水術，控制著一股水流從井中流動出來。

    水流無聲，分做數道。緩緩的順著地面爬上台階，將房子的出入口凍結封鎖。其中一道流進陸錚的手心。眨眼間化為一把三尺長，晶瑩剔透的狂拽酷炫的水劍。

    花樣百出的道術功法，龍君一點兒都沒有留給他。但是，對於機智的陸錚來說。其實御水術就是最強的功法。

    水有勢無形，變化無窮。只要敢想，簡直無所不能。

    水可化為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十八般武器，猛虎、獵豹、水鳥等猛獸，還可以凝成固態，化為冰錐、冰牆、冰盾、冰龍、冰風暴、冰馬俑、冰糖葫蘆……

    所謂功法，無非就是各種招式，劍法依托於劍，刀法依托於刀。刀劍的威力，實際上最重要的是招式，或者說手段。

    對於陸錚來說。水就是他的武器，只要敢腦洞大開，妙用無窮，就是變出個冰馬桶，蹲上去就能拉翔。

    大道至簡，御水術這三個字。已經實施一項絕妙的功法。

    陸錚現在欠缺的就是腦洞和熟練度，只有經過不斷的使用創造。假以時日，御水術完全可以成為一本絕世功法——水帝真經。

    手裡持著水劍，緩緩靠近正門，為了以防萬一，陸錚甚至凝結出兩個水人分身，把守兩邊的出口。

    陸錚深吸一口氣，持劍而入，卻沒有任何的發現，房間裡昏暗無比，只有一縷月光如紗帳一般灑在地面上，靜寂無聲。

    將偏房都走了一遍，陸錚有些失望。

    屋頂上的白狐，卻忽然傳來消息：「恩公，快來！」

    水流匯聚在陸錚的腳下，直接將他托舉在房頂上。老城區的房屋都是由偏房家家戶戶相連，正前方的第三戶人家，亮著乳白色的燈光。

    而白狐就藏在偏房的棗樹樹枝下面，陸錚一路趕去，白狐回過頭來，爪子豎在嘴邊，示意他小聲一點兒，然後爪子像前方透著亮光的窗戶一指。

    陸錚蹲下身子，順著方向一望，窗子辦拉著窗簾，裡面一個穿著睡衣的女人，從飲水機接了一杯水，坐在沙發上。

    窗簾遮擋著半個沙發，隱約看見一雙長滿腿毛的腿，女人一坐下，就伸出胳膊將女人攬到身邊，耳鬢廝磨起來。

    「吉祥，你發現了什麼？」陸錚有些奇怪，這一男一女看起來就是很平常的居家小夫妻。

    白狐的爪子揮舞一下，說道：「不是房子裡面，是房子外面。」

    外面？陸錚一皺眉頭，仔細打量起來，在窗外的防盜網上發現了異常，防盜網的空調箱上面蹲著一團圓滾滾黑乎乎的東西，正探頭探腦的朝房間裡張望。

    這是什麼鬼？

    白狐搖了搖頭，顯然也不太認識。

    此時房間裡的男人站起來，從茶几上面拿了個移動硬盤，然後走到打開電視，插上u盤，擺弄幾下，出現了畫面。

    fbi——ing.

    這畫面如此只熟悉，陸錚甚至都感覺到耳邊傳來一陣非常熟悉的音樂。

    白狐也好奇的盯著電視，警告畫面之後，就出現了一個非常和諧非常正經的畫面，一群豐乳肥臀的女教育家正在海邊嬉戲……

    「誒？這是什麼節目？」

    陸錚深沉道：「東京很熱。」

    當然，此行並不是來看愛情動作片的，陸錚勉強把目光從電視畫面上移出來，落在空調上。

    空調的黑影已經沒了。

    在防盜網的上面，那個黑影倒著腦袋，正往房裡偷瞄。

    這個不明物體很可能就是哨兵。

    陸錚給白狐打了個眼色，從房上跳到箱子裡，擦著牆根一直流到第四家，才重新翻上去房頂，朝著白狐打了個手勢。

    同時，兩道水流順著房頂向著那黑影流動過去。

    四面包夾，甕中捉鱉。

    水流在房簷上凝聚了成兩隻巨手，猛地朝那黑影當頭罩下。

    那黑影似乎有所察覺，猛地一抬腦袋，振翅欲飛，卻被陸錚手中甩出的一道冰劍擊中，撲稜稜幾聲落在地上。

    應該是一隻大鳥，在地上掙扎了一下，那黑影再次飛起來。

    陸錚正欲繼續出手，之間一道白影迅速的順著棗樹樹幹，竄到樹頭上面，凌空朝著黑影撲過去，正是白狐。

    外面的響動驚動了非常有情趣的那對小夫妻，男的伸出腦袋張望了一下，刷的一下將窗簾拉上。

    白狐得手之後，嘴裡叼著那鳥，三兩下縱躍回到前面的荒宅。

    陸錚趕到荒宅的時候，白狐已經鬆開大鳥，將它堵在了牆邊兒上。

    藉著月光一看，這隻鳥的腦袋特別大，鳥喙跟鸚鵡一樣呈彎鉤狀，面部羽毛排列呈圓圓的臉盤，臉盤上支愣著兩搓羽毛，跟耳朵一般。

    貓頭鷹！

    這隻貓頭鷹大小跟家貓差不多，此刻正畏畏縮縮的靠著牆角，驚懼的看著陸錚和白狐。

    陸錚還沒開口說話，貓頭鷹卻忽然一跳，腳爪抓住一根棍子舉起來，另一隻腳呈金雞獨立狀，扎撒著翅膀，鳥喙張開，聲音尖利道：「站住，本座命令你們，不要過來。」

    會說話，那就是妖怪無疑了。

    陸錚陰森一笑，手裡凝出水劍，白狐則豎著尾巴炸著毛，呲著滿嘴獠牙。

    貓頭鷹渾身一抖，一下子就把棍子丟了，大叫道：「本座放下武器，你們饒我不死。」

【第064章】 龍王祭壇

    陸錚差點兒沒笑噴出來。

    這隻貓頭鷹一口一個本座，聽起來非常的高大上，但在陸錚面前，完全就是戰五渣，爪子拿的小木棍，估計連個耗子都拍不死。

    陸錚提著水劍欺身上前，強忍著笑，板著臉惡狠狠道：「你是何方妖孽，在此作祟？」

    貓頭鷹嚇的撲稜著翅膀，鵪鶉一樣縮在牆角，面積佔了貓臉一半的兩隻橙色大眼，仰望著陸錚，可憐巴巴的，看起來無比的呆萌。

    「賣萌也沒用，快說。」陸錚直接用水劍抵住它的脖子，恐嚇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這隻貓頭鷹與白狐不同，完全可以通過鳥喙發出人聲，雖然聽起來很怪異，跟鸚鵡學舌差不多，但表達能力已經足夠與人溝通。

    貓頭鷹瑟縮一下，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水劍，耷拉腦袋道：「本座乃是通天峰上的一隻……嗯……一隻什麼來著？一隻巨鷹？不對，不對，又好像是大雕，好像也不是？嗯……反正不是麻雀。」

    「少給我裝瘋賣傻。」陸錚厲聲喝道，水劍向前一刺，插進的它的羽毛中。

    貓頭鷹腦袋上羽毛一下子就炸開了，咯咯怪叫，跟老母雞一樣，嘰裡呱啦道：「本座有健忘症，真的想不起來了。反正是一隻鳥，一隻大鳥。」

    「健忘症？」

    貓頭鷹可憐兮兮道：「那應該是很久遠很久遠的事情了。本座真的記不得了。這樣吧，你把本座放下來，容本座好生回憶回憶。」

    以貓頭鷹現在的處境。根本逃不過陸錚的手掌心，陸錚提著水劍，將貓頭鷹放在牆角，冷冷道：「給你十分鐘的時間。」

    「夜鷹？大鴇？海東青？斑鳩？鸚鵡？……」

    貓頭鷹在牆角來回的踱著步，三四圈之後，忽的一抬頭，眼中滿是驚詫道：「你們是誰？想要幹什麼？」

    陸錚看著手錶。面無表情道：「還有兩分鐘。」

    貓頭鷹往牆角一跳，腳爪抓住一根棍子舉起來。另一隻腳呈金雞獨立狀，扎撒著翅膀，鳥喙張開，聲音尖利道：「本座警告你們。不准過來。」

    還玩上癮了？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我成全你。」

    貓頭鷹渾身一抖，腳爪的小木棍一下子就丟出去，大叫道：「本座放下武器，你們饒我不死！」

    ……

    特麼的健忘症也太誇張了吧。

    「行，有骨氣。一隻鳥，對吧？你馬上就會變成一隻死鳥。」

    這隻貓頭鷹嘴巴還挺硬，不過既然是跟盜墓一夥的，幹掉一隻鳥。陸錚心理也沒什麼障礙，揮劍就向它的腦袋削過去。

    貓頭鷹扎撒著翅膀，跳著腳。尖聲道：「劍下留鳥！」

    白狐忽然湊近兩步，仰著腦袋咿呀兩聲，道：「恩公，它可能說的是真的。妖類已經無法修煉，就算曾經是縱橫華夏的巨妖，靈智也會隨著時間而流逝。變的渾渾噩噩，思維混亂。最後完全喪失靈智，成為凡物。它如今的狀況，應當已經散失了部分靈智，不管是思維和記憶力，都產生了大幅度的退化。」

    白狐和陸錚的交流完全是在意識層面，貓頭鷹一臉忐忑的看著他們，目光落在白狐身上，忽然可憐巴巴祈求道：「小狐狸，不，狐狸大仙，看在咱們都長毛的份兒上，請放本座一馬。」

    陸錚把劍收了一收，點點貓頭鷹的腦袋道：「健忘症是吧？久遠的事情記不清楚，那麼中午被你吞掉的兩隻水黽，你總該記得吧？」

    「什麼是水黽？」

    「水馬！」

    貓頭鷹哭喪道：「什麼是水馬？本座沒有聽過啊，是什麼東西？」

    好吧，陸錚一臉的蛋疼菊緊，只得道：「將近中午時分，你是不是從這裡衝出去，吞掉了兩隻飛蟲？」

    「容本座好生回憶一下。」貓頭鷹的健忘症似乎真的十分厲害，在牆角來回踱來踱去，急的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啊，對了！」貓頭鷹猛然停下，舉著翅膀一拍惱道，欣喜道：「本座想起來了！」

    「快說！」

    「本座叫好像叫老火，對，就是老火。哎呀，太好了，本座想起來名字了。」貓頭鷹喜的連連振翅，手舞足蹈的。

    陸錚：「……」

    看來這只顛三倒四思維混論，明顯患有精神病和癡呆症的貓頭鷹，實在沒什麼指望了，留著也沒什麼卵用。

    陸錚眼中殺機一現，那隻貓頭鷹激動道：「本座有重要情報！重要情報。」

    「說！」

    「本座叫老火，還有個什麼什麼老黑。對，就是老黑，本座就是跟老黑來到這裡了，嗯？來這裡幹什麼呢？容本座好生想想。」

    陸錚皺緊眉頭道：「老黑？黑牙？」

    貓頭鷹一喜道：「你怎麼知道？你是自己人？哎呀，早說嘛，嚇的本座屎都快出來了，原來是自己人。」

    「誰跟你是自己人。」陸錚瞪他一眼，冷冷道：「你們來這裡幹什麼？西秀山龍墓，是不是你們挖的？你們有多少人？」

    「龍墓？什麼龍墓？」貓頭鷹滿是疑惑，眼珠子轉了轉，忽然道：「龍墓？不是龍墓，本座好像記得是什麼石林，石林……龍角宮？龍頭宮？龍屁股宮？不對……」

    石林？

    龍宮？

    曾仔細鑽研過清江水文地理環境的陸錚，腦海中猛然閃過一個地方。

    布埡石林，龍麟宮！

    距離江城西南方的川利市，地處清江上游，建有防洪工程布埡水電樞紐，大壩下游十多里處，有一處非常著名的石林地貌，峰巒疊嶂，萬壑幽深，峭岸千仞，內有諸多神洞奇穴，景點眾多、三生城、天落橋、美人峰、龍潭瀑布。

    龍鱗宮正是其中最著名景觀群，位於布埡石林東北的麒麟溪源頭處，有旱洞、水洞、地下河從洞口湧出，河水積年冰寒，又名冰水河。

    這個地方有一個傳說，在宋朝年間曾有麒麟住在洞中，後來接連有兩條龍住在此處，並在原來的水洞、旱洞基礎上，開闢一個奇洞，呈q字形，只有一個入口，沒有出口。

    經過專家考察，龍鱗宮生成於寒武紀，距今5億5千年之久。有一法壇，稱為龍王祭壇，二府：龍王府、玉龍府，三峽：雙龍峽、白虎峽、神龜峽，另外還有九龍洞、十三廳堂，二十八珍奇。

    古時附近只要大旱，百姓就在洞中設壇求雨，非常靈驗。龍鱗宮中有潔白如玉的玉柱，稱為府門龍柱，龍柱之內就是大名鼎鼎的龍王府，內有百丈深淵，號為碧波潭，潭中一根三人合抱粗細，一萬多斤重的天然石柱，稱為『定海神針』。

    傳說在洪荒古時，布埡石林曾是龐大瑰麗的海底世界，其規模之龐大，景色之曼妙瑰麗，與神話中的東海龍宮不分上下。

    這裡出產一種古玉——白鶴玉，這種玉為距今4億多年前形成的生物化石，主要結構為海百合莖、珊瑚、牡蠣殼等遠古海洋自然動植物，紋理清晰、冰涼通透，是布埡石林曾為遠古海洋的鐵證。

    放眼華夏，只有布埡石林龍鱗宮的規模，才有資格稱為龍宮。陸錚的河伯水府，跟龍鱗宮相比，不亞於民宅與紫禁城的區別。

    龍王祭壇！

    陸錚幾乎可以斷定，黑牙的目標就是龍鱗宮龍王祭壇，因為這世界上唯一存在的靈力，就是水靈之力。

【第065章】 嗟乎悲哉

    這些苟延殘喘的妖怪，要想存活下去，必須要吸取足夠的靈力。而龍王則是御水的至高神靈，所以他們才想方設法的探索有龍王傳說的古跡。

    目的很明顯，渴望著能找到龍王遺留的法器，用以煉化水靈之氣，重新踏上修煉之路。

    陸錚的神色凝重，沉聲問道：「黑牙，現在在什麼地方？」

    貓頭鷹苦著聲音道：「本座忘了。」

    陸錚嗤笑一聲道：「健忘症這個理由還真是好用啊，不想回答的就直接說忘了就行。嗯，行，那我就幫你治治你的健忘症。」

    貓頭鷹欣喜道：「仙佛絕跡，你掌控神術，必然是吾輩中人。不知是在那一個山頭修煉？說不定咱們五百年前還見過面呢，若是你真能治好本座的健忘症，本座不會虧待了你的。」

    「好呀。」陸錚笑瞇瞇的提著水劍，伸手撫摸著泛著漣漪的劍刃，只是輕輕一點，劍刃立刻凝固，寒鋒閃爍。

    「一劍下去，什麼都不會忘了。」

    貓頭鷹頭搖的撥浪鼓一般。

    陸錚手腕一抖，水劍生出層層波浪，化為一柄碩大的冰錘，比劃了一下道：「捅一劍不見得能死，說不定還得捅第二劍。還是錘子好用，一錘下去，腦漿腸肚都砸出來，保證死的乾淨利落。」

    貓頭鷹求助一般看向白狐，白狐卻嘿嘿笑著亮出獠牙，舔舔舌頭。

    作為一隻被妖魂替身的貓頭鷹。不管它曾經多麼法力高強，神通廣大，在如今的末法時代。也只能藏在貓頭鷹的軀殼中，落魄無助的像個乞丐一樣。

    眾所周知，華夏的語言文化非常精深，光是自稱就有幾十種，譬如朕、孤、寡人、末將、微臣、老朽、下官、奴才、小生、本吊等等，身份不同，稱謂不同。許多稱謂，可以直接判斷一個人的身份。

    『本座』與『本尊』。經常出現在各類神話傳說中，基本上都是身份烜赫，神通廣大的人物。

    自稱是積年累月形成的自我認可，幾乎成了本能。他的健忘症再厲害也不會忘記，除非真的泯滅靈智。

    它在古時極有可能是呼風喚雨、麾下如雲的一代妖族巨擘。

    但是現在嘛，就是個健忘症、癡呆症、偷窺狂三位一體的貓頭鷹，唯一能嚇唬嚇唬人的本事，就是能說一口流利的鳥語。

    在它身上，恐怕短時間內搾不出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陸錚朝白狐使了個眼色，讓它立刻嗅著氣味兒去尋找熊哥一行人藏匿的地方。

    白狐轉身離去之後，貓頭鷹明顯進展起來，有些滑稽的貓臉。炯炯有神的圓眼，心驚膽戰的看著陸錚。

    陸錚蹲下來，臉色陰險的問道：「你說你叫老火？其實。我挺好奇的，為什麼它們都用替身之術，而你卻附身一隻貓頭鷹上面？」

    貓頭鷹被他瞅的渾身發毛，乾聲道：「因為能飛啊，如果連飛翔都不能的話，本座寧願去死。」

    鱗潛羽翔。這是生物本能，骨子裡的東西。很難改變。

    貓頭鷹見陸錚不說話，忽然一伸翅膀道：「啊，本座又想起來一個重要情報。」

    「說。」

    「本座是來監視黑牙的，對，是來監視他的。」

    「監視？監視什麼？」

    貓頭鷹結結巴巴道：「本座忘了。」

    「得……」陸錚癟癟嘴道：「我這輩子最討厭說話只說一半的人，遇上這種人，哼哼。」

    貓頭鷹一顫，等了半天也沒有下文，忍不住問道：「然後呢？」

    陸錚比劃了個擰脖子的手勢，陰森森道：「然後卡吧一聲，擰斷它的脖子，讓它把下半句帶給閻王爺。」

    貓頭鷹抖了一下，眼裡滿是恐懼，忽然指著陸錚的背後，誇張道：「快看，月亮好圓啊，像個燒餅一樣。」

    白狐輕盈的從破窗中，躍到地上，衝著陸錚搖了搖頭：「恩公，氣味兒在一處菜窖裡被掩蓋了。」

    「走，我們去看看。」

    藝高人膽大，陸錚點點頭，然後瞟了眼貓頭鷹。

    貓頭鷹立馬舉著翅膀道：「本座帶路！」

    抓著貓頭鷹來到房頂上，陸錚拍了拍它，道：「往那邊兒走？」

    貓頭鷹一臉茫然道：「本座忘了。」

    靠……

    最終還是白狐親自引路，來到老城區最北邊的一處大宅子裡，門窗糟朽，地面上叢叢野草，層層霉苔，空氣中滿是腐木和霉苔的腥味兒。

    院角一蓬枯籐，又密又濃，遮出一片晦暗，菜窖正好就在那裡。

    陸錚沒有貿然的闖入，而是操控著一股微小的水人分身，摸到了菜窖窖口，裡面黑咕隆咚，陰風陣陣，沒有聲音也沒有影子。

    水人在菜窖中走了一圈，陸錚才帶著白狐，打開手機手電，下到菜窖裡面。

    撲面而來的潮氣，牆壁上露出腐爛的枯籐樹根，菜窖中央擺著一張圓桌，圓桌上杯碗零落，一片狼藉。

    腳邊兒還有一堆空的酒瓶子，看商標是濃烈的特釀二鍋頭。

    從地上撿起一個煙頭，黃鶴樓1916，正是老牛抽的煙。桌上散著一次性筷子、杯子，杯盤裡還有未吃完的殘羹冷炙。

    最讓陸錚奇怪的是，桌子中央倒著個黑色葫蘆瓶，藉著手機燈光仔細一看，這葫蘆瓶釉色濃黑如墨，十分光滑，形似酒葫蘆，葫蘆腰上左右各有一耳。

    葫蘆瓶裡空空如也，勉強倒了倒，滴出一滴乳白色的液體。

    被陸錚掐著翅膀的貓頭鷹，看見這滴液體，立馬就伸著脖子湊過去，吸到了口中，砸吧砸吧嘴道：「別浪費了。」

    「你認識？」

    貓頭鷹答道：「他們都管這個叫龍涎酒，裡面可是有靈力的啊。本座已經好久都沒有喝到過了，可惜只有一滴。」

    蘊含靈力的龍涎酒？

    這難道就是他們補充靈力，得以存續至今的補品？

    「啊湫……」

    正在四處嗅著氣味兒的白狐忽然打了個噴嚏，傳來意識道：「恩公，快來看。」

    地面上有一層薄薄的白色粉末，白狐思索了一會兒道：「這應該是某種特製的花粉，用來掩蓋氣味的。他們應該已經逃了。」

    看來他們的確對陸錚非常的忌憚，尤其是起死回生的老陶，對於他的冰錐印象深刻，他們這些替身的妖怪，需要龍涎酒的補充才能勉強存續，根本沒有多餘的法力施展法術，只能選擇逃走。

    不過陸錚已經大致知道了他們的目的，而且手裡還有這只時不時會想起什麼重要信息的貓頭鷹，所以即便他們暫時逃了，也無所謂。

    帶上盛龍涎酒的葫蘆，陸錚從老城區出來，坐進車裡，才從抽屜裡找出一段紅繩，扯著貓頭鷹的翅膀，打算給它捆起來。

    貓頭鷹掙扎著叫道：「士可殺，不可辱。本座乃是天之驕子，你捆住本座的翅膀，等若讓本座去死。」

    「那行，吉祥啊，你想吃清燉貓頭鷹還是紅燒貓頭鷹？」

    貓頭鷹渾身一個激靈，主動把腳伸進繩套裡，點頭道：「快點兒，把本座的腳也捆上吧。」

    捆好翅膀和腳，把貓頭鷹丟在後座上，陸錚才發動車子準備回去。

    張遠航這小子，同樣是一條線索。

    轎車一路飛馳，捆的粽子一樣的貓頭鷹，眼中滿含悲傷，幽怨道：「嗟乎，悲哉，虎落平陽被犬欺，龍困淺灘遭蝦戲。」

    陸錚回頭瞪眼道：「你說什麼？」

    貓頭鷹一抖，憋了半天，腦袋往窗外一擰，驚歎道：「快看，有灰機！」

【第066章】 幻身之術

    回到魚塘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

    找了養雞籠子，渾然不顧尋死覓活的貓頭鷹，將它裝了進去，拿了個喂雞的盆子倒了點兒水，直接丟在了雜物室裡面。

    翻出清江的水文圖來，對照著電腦上的衛星地圖，陸錚開始研究起布埡石林的地貌水文以及龍鱗宮景區的大概情況。

    足足研究了一整天，陸錚已經圈定了前往布埡石林的路線，途經清江的三大水庫和三座水力樞紐，包括支流也都在他的計劃之內。

    這次巡遊清江，陸錚的目的就是煉化清江所有支流，積累天水真液，這是龍宮的根基，而且對他的實力有很大的輔助作用，白狐也急需天水真液來修煉。

    晚上好好的洗了個澡，整理了一下思緒，這兩天一直開著番茄哥福克斯，陸錚充分體會到有車的便利，決定明天去清江市提一台車，高性能的越野車。

    白狐也在他的強拉硬拽下衝了個澡，本來它是十分抗拒的，可是被吹風機暖熱的熱流吹撫之下，立馬原形畢露，懶洋洋的躺著任他施為，表情享受。

    「真是漂亮。」

    陸錚撫摸著它身上柔順的皮毛，在燈光的映照下，宛如一匹華貴的錦緞般光亮可鑒，蓬鬆柔軟的身子，看起來像個白色小毛球一樣憨態可掬。

    在它的肚腹上撓了撓，白狐一陣癢癢，摀住他的手。陸錚嘿嘿笑道：「舒服嗎？」

    「舒服！」

    「那咱商量個事兒行嗎？」

    白狐瞇著眼睛，點點頭道：「恩公，有話直言。」

    「天水真液。想要嗎？」

    白狐咕嚕一下坐起來，瞪著水汪汪的眼睛，用力的點點頭。

    「給你可以，不過你得給朕表演表演幻身之術。」

    白狐瞅了他一眼，撲哧一笑道：「恩公，幻身之術，只不過是虛無之象啊。而且也沒有做法的骷髏頭啊。」

    「骷髏頭什麼的。真的必須嗎？」陸錚有些失望。

    「嗯……」白狐沉吟一下道：「沒有骷髏頭倒也可以，只是面目上難以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很容易被看穿的。」

    陸錚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朕不會嫌棄你的。」

    白狐眨巴眨巴眼睛，意味深長道：「只能看，不能摸的哦。」

    好吧。作為一個發育正常的男人，陸錚心裡還真有些猥瑣的想法，被它一句話點明，忍不住輕咳一聲道：「你把朕想成什麼人了？像朕這樣內心純潔無暇的人，只是抱著學術研究的目的，參考一下而已。」

    「是嗎？」白狐咭爾一笑，然後伸出爪子道：「那奴家就勉為其難，讓你看看奴家幻成的樣子吧。」

    如今有三滴天水真液，而且馬上就有大把的天水真液入賬。陸錚絲毫不覺得心疼。況且白狐修為高了，對他的助力也很大。

    手心凝結出一團白霧，緩緩的抽出一根根細白的絲線。

    白狐滿臉肅然的蹲著。頭高高的昂起，嘴巴輕啟，小腹一收一縮，淡白柔和的銀色絲線被抽入口中。

    伴隨著腹部的一收一縮，空中無數肉眼可見的絲線慢慢匯聚，散發出濃郁的水靈之氣。而白狐的身上也覆蓋上一層柔和的光芒，細如髮絲。密如蛛網。

    隨著白狐身上光芒的強盛，絲線慢慢收縮起來，漸漸的隱入它的體內。

    白狐眼中爆出無數精芒，伴隨著嗡~的一聲連續低微震動，呼出一口白色的氣霧後，衝著陸錚眨眨眼睛道：「恩公，你準備好了嗎？」

    陸錚面色嚴肅的點點頭，心裡有一群快樂的草泥馬狂奔而過。

    柔和的光芒從白狐的身上升騰而起，愈發的劇烈耀眼，直到將房子裡的每個角落都照耀的一清二楚。

    光華散去，一具白髮直達腰際的曼妙身體出現在桌上……

    陸錚倒抽一口涼氣，心亂如馬賽克。

    「呼。」

    少女張開雙臂，原地轉了一圈，將柔順的銀髮甩呈一道飛揚的瀑布，從鎖骨披散而下，將身體的要害部位勉強遮住。

    可是這若隱若現，卻更讓人覺得驚心動魄。

    淡淡的白熾燈下，她的發上、肩上、臀上、腿上都被披上潔白柔嫩的輕紗，長髮從胸口的山丘滑下，直到腰間，堪堪隱住要害。閃動著鋼琴烤漆一般的光澤。

    滿目粉嫩的柔白，如一輪滿月，聖潔而高貴，沒有半分淫【靡】。

    光潔優美的臂膀，修長圓潤的雙腿，形成令人窒息的完美曲線，散發著無窮的青春活力。

    她緩緩扭過嬌媚的臉龐，剪水雙瞳明顯帶著狐狸的特徵，瞳仁呈橙紅色，流波陣陣，如霧裡看花。

    秀髮的髮際露出兩隻三角型的耳朵，毛毛茸茸，耳廓粉嫩，腮邊仍然保留著狐狸的特徵，兩側酒窩處排列著整齊的狐狸鬍鬚。

    但是，這些卻完全掩蓋不住她的美麗，讓人堅信，只要前方射來一束光，她絕對是所有人注目的焦點。

    奔跑在陸錚心裡的那群草泥馬，集體站住，組成一個大大的『石更』字。

    白狐嘴角嘴角慢慢翹起，揚起一抹動人微笑，甩了甩頭髮，一套曳地的潔白長裙包裹住身軀，從桌上輕身躍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滿意的點點頭。

    白狐柳腰輕搖，在他的面前婀娜走動起來，每走一步，胸前便跟著波濤洶湧一番，披散的長髮也跟著變換光澤。

    忽的一轉頭，茶褐色的瞳孔凝視著陸錚的臉頰，歪著腦袋，調皮的單眨一下右眼，一開口，露出鋒利的小虎牙，笑道：「恩公，奴家美麼？」

    陸錚的眼睛一眨不眨道：「美得冒泡。」

    「那你就仔細看看哦。」白狐眼神閃爍，充滿光澤的嘴唇，慢慢的靠近陸錚的臉。陸錚明知這一切只是幻象，可是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起來，心臟砰砰亂跳。

    湊到一指遠的地方，白狐忽然檀舌一吐，手捏著鼻子做了個鬼臉，模樣已經不能單純的用可愛來形容，準確的說，是可愛到爆！

    幻身之術，果然神妙，竟然連身為龍王的陸錚，都有些欲罷不能，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找不到任何的瑕疵。

    「嘻~」

    白狐輕笑一下，撅著嘴巴道：「恩公，你怎麼不說話啊？」

    陸錚凝住眉頭，盯了她半晌，忽然道：「我此刻看到的模樣，是不是全都是我的神識想像出來的？」

    白狐愣了一下，陸錚目睹她美貌的驚訝神色，她看的清清楚楚，如果下一步陸錚做出什麼猥瑣的舉動，她都有心理準備。

    可是，卻實在沒料到，陸錚竟然會問出這個問題。

【第067章】 吐露實情

    不過白狐聰穎靈慧，很快就明白了陸錚的意思。

    他是在驗證幻身之術對他心神的影響，那些盜墓的妖物既然能掌握替身之術，說不定也能施展幻身之術。

    幻術或許無法造成直接的殺傷，但是靈活運用，完全可以發揮出難以預料的作用。一旦受到幻術的左右，戰鬥力再強，思維受到迷惑，行為就會產生偏差，最終傷及自身。運用得當，比直接殺傷還要有效。

    對方的實力實在詭秘，這一點陸錚不得不防。

    白狐臉色肅然，沉吟道：「恩公，奴家並沒有控制你的心神。你現在所看到的形象，實際上是奴家自己想給你看到的形象。若是有骷髏頭的話，耳朵、眼睛和鬍鬚就會被遮蔽，變成完美的人類形象。」

    「嗯。」陸錚上下打量著她，只論形體的話的確是已經非常完美，完美的有些過分，眉眼五官乃至臉型，都完全符合人類的審美觀。

    再加上獸耳屬性，簡直就是宅男殺手。

    白狐俏皮一小，裙子裡蠢蠢欲動，露出一條毛絨絨的白色狐尾，嘻嘻笑道：「還有尾巴，尾巴暫時也沒辦法遮掩的。」

    「那要怎樣去分辨呢？」

    白狐斟酌了一下道：「其實幻身之術，也是一種靈力的擴散，恩公要想分辨的話，很簡單，只需釋放龍氣壓制環境中的靈氣，幻身之術自然就會失效。當然。還有更簡單的辦法，恩公煉出龍睛之後，就可堪破一切虛妄。」

    陸錚聞言。試著將龍氣散發出去，果然白狐的形象開始漸漸的模糊起來，直到龍氣瀰漫房間，獸耳美少女已經消失，只剩下一隻白狐人立著站在地上。

    白狐癟癟嘴巴道：「恩公，你太絕情了吧。這麼快就不想看了，還說什麼美得冒泡。都是騙人的嘛。」

    陸錚微微一笑道：「再真實的幻象也是假的嘛。等你什麼時候真的修出真身，再看也不遲啊。」

    「說的也是。」白狐點點頭道：「這幻象只不過是奴家臆想出來。如果有更多的天水真液。說不定真的有可能凝出真身。」

    「需要多少？」

    「嗯……這個。」白狐掰著爪子思考半天，才道：「奴家也不清楚，應該、大概、可能要一兩萬吧……」

    「一兩萬？」陸錚吃驚道：「這也太多了，看來只能等我入主四海。重現龍宮輝煌的時候了。」

    「嗯。」白狐毫無擔憂的點頭道：「若是奴家凝出真身，一定會好好的報答報答你。」

    陸錚不懷好意的一笑道：「上萬滴天水真液，這可是一筆龐大的債務啊。」

    白狐眼中流露出幾分嫵媚之色，咬著牙道：「奴家本來就是白吃白喝，身無長物……那個，嗯……肉償，好不好？」

    怪不得說狐狸精是勾引男人的行家，僅僅是狐狸形態，就撩撥的人心裡直癢癢。

    一夜好眠。陸錚甚至還做了個很黃很暴力的春夢……

    翌日清晨，陸錚打點好行裝，由白狐陪著吃了個溫馨的早餐。準備踏上煉化整條清江的征途。

    推開雜物室的門，雞籠子裡面歪著頭打瞌睡的貓頭鷹瞬間被驚醒，看見陸錚進來，吃了一驚道：「你是誰？不要過來。」

    要不是腳邊兒沒有棍子，它估計立馬就得擺出防禦姿態，喊出經典台詞。

    這健忘症也太神奇了吧。

    陸錚沒有跟它廢話。手裡劃出水劍，還沒指到它的脖子上。貓頭鷹立馬就舉著翅膀，喊道：「劍下留鳥，本座想起來了。」

    這隻貓頭鷹說不定關鍵時刻會有用處，陸錚決定把它帶上，又是一頓sm式捆綁之後，貓頭鷹眼巴巴的看著陸錚道：「本座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怎麼遇上你這麼個煞星。」

    把貓頭鷹連帶著行李丟進後備箱裡，陸錚才將家門鎖好，帶著白狐出發。

    車子開到半路，忽然遇上兩個熟人。

    張遠航和狗子一人手裡拿著個煎餅果子，走在鄉間公路上，看方向正是陸錚的魚塘所在。

    張遠航看見福克斯，大老遠的就招起手來。

    正好還有些事情要問他，陸錚將車停下，搖下車窗，張遠航立馬把剩下的煎餅果子塞進嘴巴裡，使勁兒的嚥了一下，伸著手道：「陸哥，給整口水喝。」

    遞給他一瓶礦泉水，張遠航仰著脖子灌了半瓶，狗子一把把礦泉水奪過去，嚷嚷道：「你給我留點兒。」

    張遠航滿臉舒暢的打了個非常有節奏感的飽嗝，道：「爽！太爽了！」

    陸錚對這倆小子的印象並不太好，尤其是他們別有用心的合夥演戲，語氣有些不善道：「爽夠了嗎？爽夠了，就給我老實交代，你們兩次三番的監視我、還演戲蒙我，到底是什麼目的？」

    陸錚本就是非人之目，眼睛一瞪，極有氣勢。張遠航有些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睛，陪著笑道：「陸哥，其實我們沒有惡意的，確實是沒有辦法。尤其是跳樓，我是真的賠了三萬，炒股的錢也是借的，人家著急結婚催著還。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一時腦抽，才出此下策的，希望陸哥你能拉兄弟一把。」

    「是，是，陸哥。」狗子湊上來，乾笑道：「我給航哥作證。」

    陸錚瞪了他們一眼道：「你們兩個演技不錯啊，差點兒就被你們給蒙了。行了，別說廢話了，我有幾件事情問你們，給我老實回答。」

    張遠航拍著胸脯道：「沒問題！」

    「你們跟黑牙到底有什麼事情？恐怕不止是脅迫盜墓那麼簡單吧？」

    張遠航神情一緊，猶豫了半天，才咬牙道：「陸哥，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好藏的了，當時我確實沒全說實話。我現在也無路可退了，就給你仔細的講講吧。」

    果然有所隱瞞，陸錚一挑眉頭，冷笑道：「說吧，我聽著呢。」

    張遠航深吸了一口氣，才道：「陸哥，這事兒說來話長，您看，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上來吧。」

    張遠航一喜，跟狗子兩個鑽進車後座，醞釀了半天語言，才表情凝重道：「陸哥，這事兒牽扯很廣，我也是受人所托。其實並不是他們脅迫我入伙的，而是我主動要求入伙的。可是後來，我發現了一個秘密，他們這群人，完全不像是人，或者說根本就不是人。」

【第068章】 驪龍之珠

    張遠航真名其實不是張遠航，原名張譽誠，祖籍川西彭山，著名的長壽之鄉。張譽誠的爺爺曾經活到107歲的高齡，解放前兼任里正，家境優渥，但解放後逐漸破落，到了張譽誠這一代，只有他一個男丁。

    在張譽誠四歲那年，有一個人來到張家祖屋，自稱勞元術，五十多歲，長相普普通通，穿著寒酸，跟農夫差不多，不過說起來話文縐縐的。

    在門口納鞋底兒的奶奶，聽到他的名字，張大嘴巴一臉吃驚，通知張譽誠的爺爺之後，把勞元術領進屋裡。

    勞元術在張家盤桓了七八天，最後言明張譽誠這孩子，體弱命薄，有早夭之象。要想化解，二十歲前不得歸家，不得遠行，需要隨他進山修行。

    張譽誠作為張家獨苗，全指望著他傳宗接代呢。全家商議一天之後，張譽誠就糊里糊塗的被勞元術帶走了。

    這一走就是十五年，這十五年，張譽誠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孩童，逐漸長成大小伙子，隨著勞元術也學了不少的本事。

    十九歲那年，有人前來拜訪勞元術，密談一夜之後，那些人掃興而歸。

    可是張譽誠在山裡早就無聊的要命，四下裡跟那些人接觸了一下，聽說尋龍點穴，酬金不菲，於是就頭腦一熱，入了伙。

    不過他也留了個心眼兒，化名張遠航。入伙之後到真的掘過幾次古墓。張譽誠也分了不少錢。

    窩在山裡十五年，連擼管是何物都不知的單純小子，腰裡揣著票子。一踏進這花花世界，馬上就被迷住了。

    酒吧、夜店、賭場、會所、桑拿，恨不得把積攢了十五年的荷爾蒙，全都爆發出去。

    可是後來，他漸漸發覺不對勁兒了，這夥人有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就是經常有老面孔莫名其妙的消失，然後新面孔莫名其妙的加入。而且很容易就能跟原班人馬打成一片。

    剛開始他沒怎麼在意，直到整個團伙都變成了新面孔。他以前認識的那些全都莫名失蹤的時候，開始覺得詭異了。

    不過他當時沉迷玩樂，花錢如流水，只要有錢賺有炮打就行。基本上已經鬼迷心竅。

    可是有一次，他們在墓穴挖到一口井，井裡有一副蛇蛻，還有一枚青珠。意外發生了，一道青光射出，兩人當場被殺死，最後是黑牙現身，持著一盞油燈，把青光給收了進去。

    全過程都被裝死的張譽誠看在眼裡。但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恐怖的是黑牙從死者身上取出一塊兒綠色玉珮，然後突然出手。掐死了一名同夥，那名同夥倒地之後，過了半天居然活了過來，說話的語氣與死去的那個一般無二。

    張譽誠只是個半吊子的風水先生，看風水只是根據前人留下的理論和經驗，此刻真的見到超自然力量。立馬就嚇的屁滾尿流。

    這夥人可不是善男信女，作風彪悍。性格陰狠，他早有領教。此時，他才想起師傅的批語，二十歲前不得遠行，否則必然喪命。

    為了保住小命，為了紅粉知己，他選擇了逃走。

    狗子就是一直替他出手贓物的下線，兩個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他不敢回家，害怕殃及家人，也沒臉回去找師傅，再加上逃的匆忙，很多重要的東西都丟失了，只能靠著先前的一點兒積蓄，潛伏起來。

    整整一年的藏頭露尾之後，他開始放鬆警惕，為了賺點兒錢，就出去擺攤。結果暴露了行蹤，被人盯上了，以那些人的殘忍，一旦被抓，必死無疑。

    他學過命理，對此深信不疑，擁有非人之目的陸錚出現，無異於一根救命稻草。因為這種人天生貴相，威武不凡，說不定真能逃過一劫。

    說完這一切，張遠航，不，準確的說，應該是張譽誠，一臉忐忑的看著陸錚。

    陸錚靠在駕駛座椅上，微微瞇著眼睛，細細的梳理了一遍他的話，半晌才冷冷道：「禍水東引，幹的漂亮。」

    張譽誠腦門上沁出一層密汗，滿臉緊張道：「陸哥，其實他們早就注意你了。真的，並非是我們故意將他們引來的。」

    狗子連連點頭道：「陸哥，我就是在水庫看見你的時候，被他們發現的。」

    張譽誠接口道：「一定是水庫墓穴並未得手，就已經敗露。他們賊心不死，而我們聽村裡人說，那承包水庫拆除水壩的人，就是陸哥你。所以，他們一定注意到你了。這些人心黑手狠，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而且那個黑牙明顯身懷秘術。我跟狗子實在沒有辦法，前天晚上打算給你報訊，結果……結果……不知道怎麼著就昏倒在魚塘邊兒上。」

    陸錚不置可否，只是靠在椅背上點了根煙。

    其中幾個要點，確實跟陸錚目前掌握的相符合，尤其是替身之術。這些妖精之所以盜墓，當然是因為墓穴的選址都是藏風聚氣的風水寶地。文物或許他們並不稀罕，他們渴求的只是那一點微薄的靈氣。

    「你認為這世界上有鬼神存在嗎？」

    張遠航斟酌了一下道：「古時候或許有，但是現在應該沒有了。我曾聽師父說過，如今道法泯滅，裝神弄鬼，多為欺世盜名之輩。唯有相術一道，留存至今。」

    「你聽過叫老火的嗎？」

    貓頭鷹的名字就叫做老火，陸錚並沒有問他認不認識，因為會說話的貓頭鷹，就已經暴露了那些妖精的秘密。

    張譽誠茫然的搖搖頭道：「沒聽過。」

    陸錚心中一動，問道：「那他們究竟在找什麼？只是倒賣文物這麼簡單麼？」

    張譽誠猶豫了一下，才道：「陸哥，你聽過龍珠嗎？」

    陸錚點點頭：「不止聽過，我還看過。」

    張譽誠吃驚道：「不是吧？這世界上還真的有龍珠存在嗎？我以為這只是傳說而已。陸哥，你真的見過龍珠？」

    「嗯啊。」陸錚理所當然的頷首道：「不就是集齊七顆就能召喚神龍的那種嗎？我小時候天天看。」

    張譽誠：「……」

    陸錚一笑：「你繼續，我看你太緊張了，跟你開個玩笑。」

    張譽誠這才接著說道：「龍珠，又名千金之珠，驪龍之珠，莊子集釋雜篇中有記載，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之淵而驪龍頜下。《屍子》有云：玉淵之中，驪龍蟠焉，頜下有珠。傳說是在龍頜下或者口中的寶珠，乃龍的一身精華之所在，故名龍珠。」

    陸錚眼中神光疾閃，問道：「何謂驪龍？」

    「驪龍，有傳說是一種黑龍。但我查過資料，臥於淵底之龍，皆可稱為驪龍。」張譽誠擅長風水，對各類典故知之甚詳，詳解道：「唐詩有雲，有美為鱗族，潛蟠得所從。標奇初韞寶，表智即稱龍。大壑長千里，深泉固九重。奮髯雲乍起，矯首浪還沖。這首詩的名字，就叫做《驪龍》。」

    陸錚心中暗道，他們這些精怪唯一能生存下去的希望，就是真龍，而龍珠則是龍一身之精華，就是陸錚自己，也才凝結了兩顆龍竅子珠，尚未結出真的龍珠。

    與此同時，他的心裡升起一個重大疑問，龍墓已經被盜，他們因為什麼去而復返？

    難道，龍墓之中還遺留著什麼寶物？

    難道前任龍君因天火而死，它頜下的龍珠仍舊存在？

    莫非龍墓附近還另有機關？

【第069章】 地穴泉眼

    「張譽誠，那水庫墓穴當時是你點的。其中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陸錚聲色俱厲的質問道，張譽誠雖然主動坦白，但龍墓被盜，他具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張譽誠感受他的憤怒，面露懼色道：「我在點穴之後，就藉機逃走。墓穴中究竟藏著什麼，我真不知道的。不過，在尋找這個墓穴的時候，曾在周圍的村落打聽過，西秀山百年前曾大興土木。而且……據傳說當時曾有一條真龍隕落，這墓穴就是天兵下凡來安葬龍王的。我略懂風水堪輿，這水庫四周青山環抱，藏風聚氣，的確是一個風水寶地。若是山中真有古墓，十有*就在水庫之中。但是，我當時也不敢確定，畢竟百年過去，這裡已經蓄滿水，下面的墓穴是否被挖掘或者被淹沒，沒人說的清楚。」

    「下去吧，我有些急事要辦。」

    張譽誠臉色僵了一下，賠笑道：「陸哥，如今我和狗子已經身無分文，走投無路。」

    陸錚伸手截斷他的話，冷著臉道：「這跟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大家都是成年人，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犯的錯誤付出代價。」

    張譽誠直接怔住。他跟陸錚接觸了幾次，認為他是個面慈心善的好人，所以才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可是沒想到陸錚拒絕的這麼直接。

    陸錚的確沒有理由幫助他們，自己犯的錯，總要自己的承擔責任。

    張譽誠也是個極有骨氣的人，聞言沉默了一下道：「陸哥，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謝謝你，我跟狗子被人追殺，暈倒在魚塘邊兒。醒來之後安然無恙。我知道，一定是你出手救了我們。我張譽誠是個混球不錯。可是我也明白知恩圖報的道理。這次來魚塘，本來的打算就是向你坦白實情的，另外還有一件事兒要通知你，當時在我們江城地界曾有兩個目標。西秀山只是其中之一，另一個是野溝山，我曾經去那裡踩過點兒，但是沒有確定地方。」

    說完這句話，張譽誠就推門下車，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道：「說出來心裡痛快多了，陸哥，我猜的出來，你是個有本事的人。不過他們那些人窮凶極惡。手段頗多，你多多提防，萬事小心。」

    福克斯引擎發動。逐漸離去。

    狗子哭喪著臉道：「我，現在怎麼辦？總不能睡馬路牙子吧？」

    張譽誠搖著頭歎口氣道：「涼拌吧。」

    前面的福克斯忽然剎車停住，窗戶裡伸出一隻手，手裡捏著一把紅展展的軟妹幣。

    張譽誠臉上一喜，打了個響指，屁顛屁顛的追上去。一臉堆笑道：「陸哥，你果然夠意思。」

    陸錚把錢往回一收道：「先別急著拿。我這錢不是白給你們的。有兩件事情要交代你們去辦。」

    張譽誠和狗子看見鈔票，兩個眼睛都直了，拍著胸脯打保票道：「陸哥，你只管說，兄弟們一定盡力而為。」

    「附耳過來。」

    把需要他們做的事情交代一番，陸錚才露出個久違的微笑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這些事情對你們來說也不是太難。」

    「保證完成任務！」

    目送陸錚遠去之後，張譽誠和狗子抓著手裡的鈔票，互相擊掌道：「走，牛肉麵，這次咱們要大碗兒的！」

    ……

    一直隱藏在陸錚座位下的白狐，跳到副駕駛上，好奇的問道：「恩公，你為什麼要給他們錢啊？要是沒有他們，龍墓是不會被挖掘的，他們也是兇手啊。」

    陸錚聳聳肩膀道：「年輕人嘛，犯點兒錯很正常。浪子回頭金不換，再者說，他們肯向我坦白事情，而且我確實有些事情要交給他們去辦。」

    白狐嘻嘻笑道：「恩公，你現在說話越來越老氣橫秋了啊。你的年紀比他們也大不了多少吧？」

    「其實我本質上是一個嚴肅認真的人，你看到的嬉皮笑臉只不過是表象而已。」

    白狐吐吐舌頭道：「奴家才不信呢，你只有在外人面前才會板著臉說話吧。不過確實有些威嚴哦。」

    「是嗎？」陸錚摸摸下巴道：「看來以後要注意一下啊，怎麼也是當了龍王的人，領導就要有領導的氣勢。」

    「可是……」白狐嘀咕道：「奴家還是覺得之前的你比較好，讓人覺得很輕鬆，很愉悅，不會有壓力。」

    「那是因為你是自己人啊。」

    陸錚現在的心性的確發生了微妙的轉變，不過也僅僅是稍稍改變而已，畢竟人的性格經過長年的潛移默化，已經基本定型，除非有巨大的變故和打擊，很難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對待朋友親人，就要像春天一樣溫暖。

    而對待敵人，就要像冬天一樣凜冽。

    「那咱們現在呢？還是繼續去買車嗎？」

    陸錚搖搖頭道：「本來西秀河已經煉化，我打算從其他的支流開始，但是現在來看，要從咱們的大本營開始了。至於車子嘛，我身為水君，走水路的速度比陸路要快捷的多，咱們就一路順河而上，巡遊整個清江，將天水真液先收入囊中，諸事安定，再買車也不遲。」

    將福克斯還給番茄哥之後，陸錚將白狐和貓頭鷹盡數收入龍宮之中，當然，為防暴露身份，陸錚用一塊兒黑布將貓頭鷹裝了起來，囑咐白狐嚴加看守。

    一路坐車來到西秀山，這裡的景象與陸錚第一次來的時候，已經截然不同。今年暴雨充沛，乾涸的西秀河重新煥發了生機，流水潺潺，宛如玉帶。

    不過，這並非什麼好兆頭，西秀山水庫的水位果然如陸錚所預料一般，超過了警戒水位。

    水庫中仍然矗立著壩中壩，行洪蓄洪發生極大的困難。一旦上游洪水暴發，這些豆腐渣工程發生垮塌堵塞，西秀水庫的攔洪水壩，極有可能發生潰壩事件。

    潛入水底之後，西秀河的一個蝦兵十人隊受到他的傳喚，來到西秀水庫。陸錚操縱御水術，衝擊掩埋的龍墓，蝦兵隊則從旁清理淤泥。

    一直忙到晚上八點，龍墓的入口重新出現。

    在下墓之前，陸錚招手喚來一隻蝦兵，這只蝦兵通體赤紅，螯鉗鋒利，叩拜道：「陛下，請吩咐。」

    「朕要下墓一探，你們在水庫岸邊水域巡視，要是有閒雜人等靠近，立即稟報。」那些人既然覬覦水庫龍墓，說不定在這附近有暗哨存在，不得不防。

    「是，陛下！」

    蝦兵應聲，卻不離去，而是繼續道：「陛下，這水庫太過寬廣，小的們怕力有不逮，是否可以調派一些兄弟來援呢？」

    陸錚微微一笑道：「朕已經通知劉明劉校尉劃撥了三十名蝦兵趕來，你們在此稍等片刻。」

    「陛下英明！」

    這只蝦兵的體型威武，智慧不錯，陸錚大是欣賞，點頭道：「朕封你為……嗯，封你為巡河小鑽風，賜名紅鑽風，暫領十隻蝦兵。」

    「謝陛下！」

    蝦兵得了封賞，鬚眉舞動，十分高興，立刻幹勁兒十足的領著蝦兵巡視去了。

    陸錚潛入龍墓之後，將龍墓重新搜索了一遍，卻並沒有什麼收穫。在龍墓中細細思索片刻，他將意識透過地下水流開始往更深處延展。

    探索了七八米之後，終於在龍墓的東南方向，發現一條傾斜的甬道，甬道的盡頭處流水潺潺，竟然是一處地下暗河。

    暗河底部似乎有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潭水冰寒，竟然有微不可察的靈氣散逸。

    這應該就是地穴泉眼，類似蘭湖的火毒寒泉，會產生天然的靈水之氣，雖然非常微弱，但是對於精怪的吸引力巨大。

    神識隨著水流不斷的朝潭底延展，足足百米之後，陸錚感受到一樣東西，這寒氣就是此物散發出來的。

【第070章】 龍歎神戟

    或許是驪龍之珠，抑或是其他的東西。但是毫無疑問，這些都是前任龍君的遺物。

    望著一片狼藉的龍墓，骯髒的淤泥，腐爛的水草，砸成碎片的祭品，以及龍王那被生生斬首的塑像。

    他的頭顱崩裂，眼窩中的寶石被竊走，如同兩個充滿絕望的漩渦。

    曾經他何等的榮耀，何等的仁德，為民而死，最後卻落得如此悲慘的下場，廟宇被毀，塑像腰斬，只能孤零零的躺在水底，披著水草和淤泥，成為魚蝦嬉戲的巢穴。

    天火無情，人類無義，就連精怪同類，也如此的狠毒。

    這是對他一生無怨無悔的付出，最大的嘲笑。

    陸錚的心裡生出一種憤懣，恨不得將那些掘開龍墓的傢伙全都碎屍萬段，不管他是人是妖，哪怕是神仙也無所畏懼。

    他繼承的不止是榮耀，還有屈辱。

    將龍王塑像拼接起來，將龍首扶正，陸錚站在塑像的面前，幫他將頭上的水草淤泥仔細的清理乾淨。

    他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點點頭。

    你的一切，我會替你一一討還。

    就從今日開始！

    陸錚的掌心一握，凝聚出一把丈許的長槍，然後聚起全身的龍氣，跳動週身的水流，化為一道湧動旋轉的激流，刺向龍墓的甬道。

    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

    一槍點在青石牆壁上。無數的碎石淤泥，隨著水流緩慢的四散飄揚。

    一槍！

    兩槍！

    三槍！

    一次比一次凶狠，一次比一次猛烈。

    到了最後。完全化身成為一條激流的尖錐，旋轉的刺穿大地。

    咚的一聲輕響。

    最後的阻礙化成碎片，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陸錚順游而下，鑽入冰寒徹骨的寒潭之中。漆黑而幽深的寒潭，一路向下，周圍徹骨的冰寒，卻促使他的心中有一團火燃燒起來。距離越近，怒火越熾烈。下面正有一個東西在呼喚著他，等待著他。

    他的指尖觸摸到一個粗糙的圓柄，陸錚停了下來，一把握住圓柄。細細的摩挲一下，一股舒暢的感覺傳遍全身，就像失孤多年的父母，握住了親生孩子的手。

    那是一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就像它本來就是陸錚身體的一部分。

    圓柄筆直向下，插在潭底的岩石上，通體晦暗如同粗糙的岩石。積年的冰寒浸潤，散發著森森冰寒之氣。

    卡啦一聲輕響，陸錚將它拔了出來。下面的岩石應聲而碎，變成一堆蜉蝣般的煙塵。

    這是一把大戟，長約丈二。粗如兒臂，戟柄凹凸不平，呈現出波濤浪捲的粗糙紋路，戟身則是整齊排列的魚鱗紋路，戟頭上尺半直刃，兩側卜字形的橫刃。接合處垂下兩條黝黑的短鐵鏈。

    心中的火焰猛然迸發出來，一股心靈的悸動傳遍全身。

    龍歎神戟！

    龍隕之日。墜入西秀山的龍君兵器。它陪伴著龍君南征北戰，呼風喚雨，翻江倒海，沾染著他的榮耀和驕傲，同樣目睹了他的崛起、蒙冤、妻離子別、以及所有屈辱和最終的隕落。

    握在手心之中，它似乎在嗡嗡顫動，發出不甘的咆哮。

    但陸錚卻知道，神戟的靈氣隨著地下流水早已奔騰而去，變成銹損嚴重的石質長戟，已經不復當年的華美和鋒利。

    陸錚輕輕的撫摸著龍歎神戟，龍歎並非它的本名，而是龍君被貶謫之後，鬱鬱不得志之時，賦予它的名稱。

    龍歎，龍之歎息。

    神戟拔出之後，寒潭的靈氣開始快速的流逝。陸錚將神戟橫抱與雙臂之上，開始全力的運轉龍鱗，煉化整條地下水脈。

    為了讓龍歎重見天日。

    凝結了兩滴天水真液之後，陸錚緩緩的睜開眼睛，並非地下水脈煉化完畢，而是水庫岸邊來了不速之客。

    被封為巡河小鑽風的紅鑽風，一直都很興奮，它一直都有一個夢想，就像是劉明劉校尉一樣，能夠統領蝦兵，騎著匙吻鱘威風凜凜巡視。

    所以它一直都非常的努力，努力的汲取著龜丞相和諸位校尉對它們平日的訓練，渴望著能夠脫穎而出，參加龍宮好蝦兵比賽，奪取兵王稱號，成為龍王的親衛。

    這對於一隻蝦兵來說，簡直是莫大的榮耀。

    而今天，陸錚親口賜名紅鑽風，並敕封它為巡河小鑽風，成了除劉明校尉、劉能校尉之外，第三個有名有姓有官職的蝦兵。

    嗯，雖然小鑽風是什麼意思，它一點兒都不明白。但這並不妨礙他如火焰般熾烈的工作熱情。

    它盡忠職守一刻不停的巡視著水域，直到岸邊走來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夜色之中的堤壩上走來兩個人影，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筋肉交虯的壯漢正是老牛，他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兩個人，一個身材瘦削，面白無鬚，滿眼凶光。

    老牛走在堤壩上，手裡提著一個沉重的破麻袋。他的目光凝視著遠方的黑暗，想起了老陶對他們的告誡，此人有御水的神通，極有可能是倖存的水中妖類。

    老牛的眼中露出幾分殺氣，一直以來，天火焚身時的痛苦都徘徊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恨天道不公，恨諸神無恥。

    憑什麼他要承受肉身被毀的痛楚，靈氣散失的煎熬，乃至於附身在人類軀殼上，巨大的精神折磨。

    他甚至恨人類，恨人類為什麼能安然無恙的存活下來，就因為人類是仙佛的起源？所以他殺人從不留情，因為人在他的眼中，就是最下賤的種族，完全不配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毫不珍惜的揮霍著自然賦予的財富。

    道不同不相為謀，任何阻礙他長生的人，都是敵人，包括陸錚。不管他是什麼水生妖物，都必須將他積攢的靈氣全都掏出來，將他聚集靈氣的法器交出來。

    他不會愚蠢的認為，陸錚會跟他分享，因為需要靈氣的同伴太多太多。就算陸錚願意，賜予他苟延殘喘的主宰也不會願意的。

    他握了握手心裡的一個錫酒壺，臉上滿是滂湃的自信，他之所以趕來，不僅得到了黑牙的首可，還賜予了他們足以一戰的力量。

    狗雜種，今日就讓你嘗嘗牛力士的真正力量，嘗嘗扒皮抽筋的痛苦滋味。

    「咳，咳。」面白無鬚身材單薄的男人捂著嘴巴，發出一連串劇烈咳嗽聲，彷彿下一刻就會把肺咳出來。

    「柔公子，你的傷還沒好麼？」老牛沉聲問道。

    柔公子又咳了兩聲，才撫著胸口道：「已經不礙事了，是這幅軀殼的老毛病，看來得找個機會，換一副皮囊了。」

    老牛昂然道：「這個好辦，今日事成，老牛我便去給你抓一個活蹦亂跳的來。」

    「謝牛哥。」柔光子文縐縐的抱了抱拳，掃了眼滔滔濁水，咋舌道：「若是水位削減一些，我還能多堅持一段時間。這水勢太過迅猛，有些耽擱時間。」

    老牛凶睛一掃，桀桀怪笑道：「這個好辦。當時建造這個水壩，裡面就全都是碎渣，柔公子，你且站遠一點兒，看老牛我如何施展！將這水壩摧垮，把這水庫的水，全都洩出去！」

    柔光子眼中毫光一閃，怪笑道：「牛哥，你這是要水淹七軍麼？下游可有不少的人呢。」

    「哈哈哈……」老牛姿態狂放的一笑道：「死便死了，干我鳥事兒。」

    柔公子同樣哈哈大笑兩聲，點著頭道：「說的是，所的是。死便死了吧，就是那位同道，咱們也要扒他的皮，抽他的筋，喝他的血，讓尊主瞧瞧，凡是敢阻礙我們的人，通通都得死！」

    他一邊肆無忌憚的狂笑，一邊急速的後退。老牛解開手裡的麻袋，掏出一個錫酒壺，昂著脖子狂灌起來。

    片刻功夫，他的臉上青筋四冒，渾身筋肉保障，雙目發出赤紅的光芒，拳頭握緊，發出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骨節交錯聲。

    「嗨！」

    老牛高高的將拳頭抬起，一道血紅色的影子，順著手臂盤旋著凝聚到拳頭上，猛地一拳擊在水壩上面。

    卡吧，卡吧，地裂的聲音響起。

    一道道蛛網狀的裂痕迅速的擴散，池水迅速的貫入水壩當中，然後整個水壩都發出一連串得秘籍的斷裂聲音。

    就在老牛準備轟出第二拳的時候，水面上猛然出現一個漩渦，如同沸水一般沸騰起來。他的瞳孔驀然間放大，心道，你終於出現了，看老牛我如何將你開膛破肚，碾成碎片。

    嘩啦一聲。

    洶湧的漩渦向內一收，猛然間向上一鼓，形成一道三丈高的水柱，水柱上浪花翻滾，站著一個手持長戟的人影。

    「柔公子！」

    老牛神色凜然，提起酒壺猛灌了一口，朝地上一摔，雙手扳住混凝土，大喝一聲：「起！」磨盤大小的混凝土塊，被他高高的舉起。

    雙臂赤光閃爍，迅速的湧動全身，大喝道：「去！」

    大石化成一道黑影，朝陸錚飆射過去。

    岸邊的柔公子，同樣從衣服裡掏出個瓷瓶，灌入口中，登時渾身青光閃爍，怪笑兩聲，踏上水面，腳下湧起浪花，急速的躥升。

    他竟然也懂得御水之術，看來也同樣是水中的妖物。

    他們本身的靈氣有限，是無法施展法術的，但是這次他們做足了準備，這兩壺龍涎酒足以支撐他們戰鬥一刻鐘。

【第071章】 重見天日

    浪花頂端，這是陸錚的至高王座。

    龍歎神戟，這是陸錚的權力象徵。

    踏浪持戟，陸錚無所畏懼，呼嘯的混凝土轉瞬即到眼前，他甚至可以看清尖利的稜角，裸露的鋼條。

    手中長戟一抖，浪花咆哮著翻湧起來，凝聚在戟刃之上，形成一道水幕，單手向前一送，雨幕扭曲變形，強大的衝力將其變成一個旋轉的漏斗。

    彭……

    沉重巨大的混凝土，瞬間崩裂四散，漫天飛石，如同炸裂的煙花一樣，四散飛揚。

    御水而行的柔公子，神情一凜。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陸錚剛才一擊所蘊含的水靈之力，這種力量讓他想起了數百年前他巔峰時期的力量。

    如臂使指，隨心所欲。

    他心裡沒來由的產生了一種焦慮，一種迫切的想要逃走的焦慮，因為他有一種預感，陸錚的身上有一種氣息，一種俾睨眾生的氣息。

    這種氣息有些熟悉，就像他曾經遇到過的一隻惡蛟。

    可是他沒有逃走，一股貪念反而在心中滋生起來。附身於人的脆弱的軀體，是如此的痛苦，就像一個強大的靈魂被囚禁在罈子裡，再經過數百年的發酵。

    他受夠了！

    浪花之上，手持大戟的陸錚，相貌英武，線條流暢，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軀體內蘊含的澎湃能量。這讓他嫉妒，嫉妒如一條毒蛇在心裡蔓延。

    嫉妒的火焰。將心底的一絲恐懼燃燒殆盡，他的目光透露出著幾分狂熱，幾分歹毒。貪婪的掃視著陸錚的身體。

    這幅軀殼，如果是我的，那才應該是最美妙的事情。

    而他所要做的很簡單，只要將陸錚引出水，耗盡他的靈力，就有數名窺伺在側的同伴，群起而攻之。將他擒住。

    有風險，但是相比數百年的煎熬。值得一冒。

    就在他做出決定的一刻，雙手擎空，周圍的水流迅速湧動起來，化為兩道狹長的刀鋒。蓄勢待發。

    可是，他馬上發現了不對勁兒了。

    因為那個站在浪花頂端的人，只是輕蔑的說了四個字：

    「班門弄斧！」

    然後柔公子所感應的水靈之力，在一瞬間就被一股更加精純龐大的力量全面壓制，直到失去控制和感應。

    他感覺就像忽然被人拎著脖子丟在陸地上一樣，孤立無援。

    陸錚嘴角一抹冷笑，右手擎著長戟，左手在虛空中，猛力一握。柔公子周圍的流水重新澎湃起來。化為一個巨大的手掌，將他的身體緊緊的抓住。

    那些曾經熟悉的水流，纏繞在身上。堅硬的如同鋼鐵，冰冷的如同岩石，完全不受他的掌控。

    然後，柔公子看見陸錚做了個怪異的姿勢，手握長戟，雙腿弓起。猛地向前一送，長戟化為一道寒光激射而來。

    伴隨著陸錚的一聲大喝：「走你！」

    一點水波虹光在柔公子的瞳孔中越放越大。內心裡嫉妒貪婪的毒蛇就像是一下子被人扼死，恐懼在心中瀰漫開來。

    苟延殘喘了幾百年，他最恐懼的一刻就這樣突然到來。

    求生的本能促使他發動全身的靈氣，整個身體都因為靈氣的抽出，而變得乾癟起來，枯如雞爪的手艱難的抬起來，勉強馭使水流，結成一面水盾。

    他心裡明白，這是徒勞的，他只是不想死而已。

    長戟破開水盾，如同刺穿一張薄紙一般，瞬間貫入他的胸膛，去勢不減，直接在胸口擊出一個血淋淋的大洞。

    水流退散，柔公子的屍體緩緩的沉入水中。

    這一切來的這麼快，完全是秒殺的力量，沒有半點兒的反抗之力。在最後的彌留之際，他的腦海裡閃過一樣東西——他曾經狂熱追逐的夢想，水中的帝王，蛟龍！

    岸上的老牛神色大變，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水蛇柔公子竟然在陸錚的手上，竟然沒有一合之力。

    這不可能，天地靈氣已失，他哪裡來的如此龐大的力量？

    他發現他們完全沒有搞清楚狀況，他們一直以為陸錚同他們一樣，是僥倖存活下來的妖物，即便是擁有靈力，也應當有限度，不可能肆無忌憚的使用。

    有柔公子在水中同他斡旋消耗，而他在岸上掠陣，還有山中的同伴，等他的靈氣耗竭，一擁而上，必能將他擊敗。

    現在才發現，完全不可能，整個就是飛蛾撲火，自尋死路。

    他已經來不及思考退路，陸錚的身前已經凝結出一個巨拳，帶著呼嘯的風聲，猛擊過來。他連忙運起靈力，雙拳齊出，打出一團縈繞的紅光。

    彭。

    水拳被擊散，水花化為一陣暴雨落下。

    老牛的胸膛劇烈起伏，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又是一個巨拳呼嘯而至。

    彭。

    水拳再次被他抵擋住，而他眼中已經滿是血絲，渾身的血液急速的奔流，單膝跪在了堤壩上。

    又是一道水拳洶湧過來。

    老牛勉強的運起最後的靈力，還未出拳，就被重重的拍在堤岸上，整個身軀力量被抽空了一般，血液四處奔流，直衝腦際，連思維都開始混亂，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等他勉強抬起頭的時候，脖子已經被一把扼住，一米九的身軀硬生生的被提的離開地面一尺。

    陸錚冷冷的看著他，不發一言。

    老牛全身的血液突然凝固，不再流動，胸腔中跳動的心臟一下子收縮起來，像是突然被切斷油管的引擎。

    呸！

    老牛臉上青筋突突直跳，蠕動嘴唇，吐出一口唾沫，咧著一嘴黃牙，咯咯怪笑道：「殺了我，殺了我啊！哈哈……你也會有這一天的。你跟我們一樣，只不過是個被拋棄的可憐蟲。」

    「不！我跟你們不一樣。」陸錚輕描淡寫的躲開濃痰，然後伸手從他的腰際解下一塊兒玉珮，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搖頭道：「我不需要這個東西。」

    「你……」老牛的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了，這是他最後的底牌，只要有這塊兒玉珮，他就可以不死，就可以換個軀殼繼續橫行。

    可是，他最後的希望被揭穿了。

    他將面對他最恐懼的事情，神魂俱滅。他甚至開始覺得，能夠就這樣擁有一副哪怕簡陋的軀殼，也比神魂俱滅要強的多。

    遠方的山中，忽然傳來一聲呼嘯，幾個身影兔起鶻落，迅速的消失在黑暗中。

    陸錚撇嘴一笑道：「你看，你的同伴都拋棄你了，你才是個可憐蟲。」

    可惜，他不會有懺悔的機會了。

    陸錚操控水流，將老牛的身體高高的舉起來，重重的拋進水中。然後伸手一招，長戟挑著柔公子的屍體，從水中飛出，一躍跳進水中，拉扯著他們的軀體，直奔龍墓之中。

    冰涼的水流從老牛的嘴巴鼻孔，灌進肚腹，灌進胸肺，他的雙目充血，徒勞的揮舞著雙手，沉入龍墓之中。

    龍王雕像面前。

    陸錚抓著老牛的脖頸，向他的腿彎重重一擊。

    滿臉驚恐的老牛，跪倒在雕像前，嘴巴開合想要說話，卻只能吐出來一連串得氣泡。

    噗滋！

    長戟從他的後背貫入，一蓬嫣紅的鮮血在水中飄散，妖艷的如同綻放的玫瑰花。

    「紅鑽風！」

    「小的在！」

    紅鑽風率領著一隊蝦兵聚集在龍墓中，滿是敬畏的望著陸錚。

    「把他們的屍體丟到龍墓下面的地下河中。」

    「是！」

    蝦兵將老牛和柔公子的屍體運走之後，陸錚站在雕像前久久不語，最後心中一動，將雕像托起，從水庫中取了出來。

    片刻之後，遠方山頂上成為廢墟的龍王廟，陸錚將廢墟打掃一下，把龍王的雕像樹立在廢墟中央。

    看了看水庫中即將崩潰的堤壩，又看了看遠處沉睡的村莊。

    陸錚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龍歎神戟，操控著三滴天水真液從戟刃上貫入，一道道湛藍的光圈擴散出來，銹蝕的表皮迅速化為碎屑，紛紛揚揚的飄散。

    一桿通體銀光，戟刃湛藍，刃背上鑲嵌著數顆藍寶石的華美長戟，出現在陸錚的手中。

    轟隆一聲，水庫中的壩中壩轟然坍塌，發出滾滾雷聲。

    沉睡的村落中，猛然亮起了一盞燈，窗戶推開，一個人影遙望著水庫方向，然後他看見了驚人的一幕。

    龍王廟的位置，一摸湛藍的光暈一圈圈的瀰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