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帝國之主 作者:奧丁信使(連載中)

 
mk2258 2015-10-21 21:13:37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0 186687
tangloveliao 發表於 2016-10-31 02:05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次設伏

    夏陽谷中,王匯方跟陳武親眼看著六百騎兵灰飛煙滅。

先前小刀會、*門他們帶來的消息,也證明官軍的確只剩下三百多騎兵在四處平定民亂。可是,短短幾天時間,官軍的騎兵怎麼一下多了這麼多?

    南方缺戰馬,騎兵可不像步軍那樣可以輕易擴充!

    王匯方的善友會能在《帝國》中掀起一點風浪,自然不是無能之輩,深知這六百騎兵的禍患。不過,沒等他主動找到陳武商議,太平義軍這邊就已經注意到了相同的問題。甘興的軍情處,並沒有錯過這麼重要的情報。

    六百官軍騎兵!

    先後從甘興、王匯方兩個地方得到通報,這份情報的確鑿應該毋庸置疑了。陳武只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推斷出了這突然多出來的騎兵來自何方。

    如果是帝國從其他郡調來的援兵,不可能只來這麼兩三百。既然如此,那就只可能是武安城內貴族世家們的護衛私兵。

    對這樣一支騎兵可能造成的威脅,陳武看得比王匯方還要通透。

    本來,義軍和善友會這邊的馬隊,加起來數量起碼有五百。再加上陸續來壽川匯合的一些馬匪,就算戰斗力不行,依靠數量的優勢也足以壓制官軍的三百多騎兵。現在官軍騎兵數量大漲,跟聯軍這邊的馬隊差不多,形勢就截然不同了。

    只要稍稍設想一下就能明白,陳武這邊的大軍正在攻城,投石車、箭樓之類的攻城器械都推了出來,結果被這六百騎兵突然出城沖殺一陣,設法破壞掉,聯軍絕對會損失慘重。以官軍騎兵的戰力。就算這邊馬隊有防備,也未必能攔住他們。正因此,必須要先把這來去如風的六百騎兵除了。

    不然的話。聯軍等于是有一個隨時可能發作的隱患,攻城始終不能投入全部兵力。

    “不過。錢伯明這老小子,終究還是小瞧了人!”

    眺望著武安的方向,陳武自信的說了一句。

    如果錢伯明多一些耐心,把這些騎兵藏一手,等聯軍攻城到最吃緊的時候突然大舉殺出,說不定他還真要吃個不小的虧。可現在,為了減輕武安的壓力,錢伯明提前把這張牌亮了出來。派他們外出剿匪,這是他最大的敗筆!

    現在的太平義軍,已經不是沂城時能比的了。

    在手上有好幾張牌可以打的情況下,陳武有的是辦法設計對付這六百騎兵。

    得知並通過了他的計劃後,聯軍很快就行動了起來。

    ………

    陽槐莊。

    這是一個距離武安城約十里的村落,規模說大不大,但也有四五百戶人。因為離武安城比較近,先前聯軍的人沒敢騷擾這里。武安城雖然有忙著遷徙附近百姓入城,但一時間也還沒顧到這邊。

    今天中午,這里的平靜被打破了。

    一支四百多人的賊軍打著赤眉軍的旗幟。身上背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懶懶散散的朝這邊趕來。由于陽槐莊的人早有防備,看到大隊陌生人靠近。立即放出了兩名騎手趕往武安報信。因為距離只有十里,武安的騎兵可以在很短的時間趕到這邊。

    眼看著兩名騎手離開,賊人似乎沒法攔截,陽槐莊的人心中大定。

    他們莊上也是有民團的,得到過武安的警告後,還特意加強了防備。或許擋不住這四百多賊人,但拖上一時半刻是沒問題的。等郡城的騎兵一到,這些賊人一個都跑不掉。

    然而,情況似乎跟他們預想的有點不一樣。

    看到兩名騎手跑出了視線範圍。這四百名赤眉軍的賊人立即沒有了原本的懶散模樣。盡管身上穿的破破爛爛,不知道從哪兒弄到的流民衣服。但身上的精悍氣勢卻掩飾不住。更讓陽槐莊人心驚的是,這些賊人迅速解開了身上的包裹。從里面拿出了一套套的皮甲,甚至弓箭!

    轉眼之間,四百反賊變成了四百“官軍”!

    說官軍,只是因為這些反賊的裝備跟官軍幾乎相同。但是,他們可沒有武安的官軍那麼好說話,小跑著分散開來,直接向陽槐莊發起了攻擊。

    天可見憐!

    陽槐莊的民團,要是對上馬匪流賊一類的,是絕對敢拼殺一二的。可面對這些堪比官軍的精銳,卻一個個傻了眼,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打。

    拿什麼去對付這些賊人?

    自己這邊,只有一半人有劣質的鐵制武器,剩下的大都是棍棒木槍。反觀這些精銳的賊軍,人人披甲帶刀,甚至還有三十名模樣有些怪異、不似本地人的步弓手!

    一輪箭射下去,十幾個陽槐莊的民團就倒下了。

    剩下的陽槐莊百姓,就會當場就被這慘狀嚇壞了。陽槐莊那名頗有威望的鄉紳也算是有點見識的,知道這伙賊軍厲害的超乎想象。村子根本不可能撐到官軍騎兵抵達,繼續抵抗下去只怕要被這些賊人殺光,不得不高聲請降。

    賊軍倒也沒難為他們。

    收了武器後,所有陽槐莊村民被迅速集合起來,捆住後關到了村子最里面。緊接著,更多的賊軍從遠處現身,帶著各種讓人看著就心寒的利器,涌進了陽槐莊,開始迅速布置起來。

    包括三十名高昌族射手在內,一共百名步弓手率先就位。

    太平營的四個大隊,也在附近埋伏起來,其中五隊義軍身上還帶了五十具奪自青狐胡同光的勁弩。為了不刺激善友會的人,如非必要,陳武不打算動用這個大殺器。

    除了這些準備外,義軍還用馬車運來了六架床弩。

    這種用來守城的床弩,只要角度合適,對付騎兵同樣好用。一輪齊射,可以射出一十八根標槍般的巨箭,對騎兵造成可怕的殺傷。

    至于負責纏住官軍騎兵的主力,就是聯軍的馬隊了。

    為了確保一口將官軍騎兵吃下,聯軍這邊幾乎把所有的馬隊都派來了。陳武的兩百馬隊,善友會的三百馬隊,*門自家也有近三十號騎手,其他各路有名有姓的馬匪,比如黑胡子之流,零零碎碎又湊了一百多,總數量幾乎接近七百!

    只要官軍的騎兵過來,進入村子,他們就死定了!

    陳武就不信,這麼多步軍、弓手,再加上床弩和近七百號的馬隊,又佔據地勢,還吃不下官軍的六百騎兵!

    更何況,他們還未必會全軍出動。

    官軍來的速度,比想象的還要快。陳武這邊已經是盡可能快的布置了,為了追求速度,甚至連投石機都沒帶。可就算這樣,等各方面準備就緒,頂多也就五六分鐘後,望風的偵騎就傳回了信號。

    官軍騎兵正在迅速接近!

    看到遠處樹上的信號旗倒下,義軍這邊所有的埋伏全都藏好。有義軍士兵小跑出來,將先前澆好的火油點燃。

    隆和商會雖然坑了陳武不少錢,但這些火油的品質倒是沒的說,清一色的帝國出產。只稍加引燃,火勢就沖天而起,迅速蔓延到整個房屋。

    頃刻之間,黑煙沖天而起,吸引了已經靠近的官軍騎兵注意。

    “不好,賊人在燒村子!”

    兩名報信的陽槐莊騎手大急,立即催促起官軍的騎兵頭領。這些從武安風塵僕僕趕來的官軍,見狀也知道陽槐莊多半已經被攻破,紛紛打馬加速,希望還來得及趕上。

    “官軍來了!弟兄們快撤啊!”

    遠遠的,幾名在村口望風的賊人看到官軍大隊迅速靠近,不由驚慌失措的叫了起來。大概是覺得跑已經來不及了,這幾個賊人掉頭逃進村子里面,似乎是想跟跟賊軍大隊匯合。

    隨著距離拉的更近,官軍隱隱還听到了村子中央的喊殺和賊人得意的叫囂,不時夾雜有百姓的求饒。

    “這伙該死的反賊!”

    統帥這些騎兵的張立忍不住罵了出來,恨不得立即將這伙膽大包天的反賊殺光。

    只能說,官軍到底還是大意了。

    哪怕陳武的義軍已經打下了半個太平郡,這些官軍打心里仍舊沒把他們當成同等的對手。何況,通過先前報信人的描述,他們已經知道莊子里的人是赤眉軍,一支無足輕重的勢力,而非是最需要警惕的太平軍。再加上官軍騎兵這兩天連破了好幾股反賊,一直非常順利,幾乎沒出現死傷,心里的底氣自然更足了。

    他們甚至沒有分出小隊騎兵進入查看,就直接大隊殺進了陽槐莊。

    當然,如果官軍馬隊沒有上當,陳武也有備案,只不過難盡全功就是了。現在官軍騎兵毫不猶豫的沖了進來,自然是最完美的情況。

    所有目睹了這一幕的聯軍首腦,都在惋惜。

    官軍的騎兵,竟然只來了三百多!

    他們大費周章,動員了手頭上幾乎所有的馬隊,本來是準備不惜代價也要拼掉全部的六百騎兵的。誰曾想,官軍的騎兵居然只來了一半。

    顯然,在這些官軍看來,對付區區幾百名赤眉軍,三百多騎兵已經足夠了,壓根就用不到全軍出動。

    雖說這個結果可以接受,一戰過後,能把官軍騎兵重新壓到原本的數量,但多少給了各義軍頭領們一種重拳打到空處的不爽。
tangloveliao 發表於 2016-10-31 08:12
第130章 大破官軍騎兵

    陽槐莊,似乎那里有點古怪。

    官軍的騎兵統領說不出來,但從靠近村莊的那一刻,心里就本能的升起了一點警兆。可一時之間,他又想不出哪里會有問題。就憑區區幾百名赤眉軍,怎麼可能對幾乎同等數量的官軍騎兵造成威脅?

    一定是最近幾天連續出動,太過疲憊出現錯覺了吧。

    這樣想著,他騎著馬帶領大隊繼續往莊內前進。在最前面開路的騎兵,此時已經繞過村口十幾幢被引燃的房子,沖到了陽槐莊的中央。一路的地面上,依稀可以看到零星的幾具村民尸體。透過嗆人的煙霧,賊人驚慌失措的呼喊聲越發清晰起來。

    “官軍騎兵來啦,大家快跑啊!”

    “快快快!帶上搶的糧食,其他的拋下。”

    僅僅是遠遠听著聲音,官軍騎兵就能想象得到這伙賊人的驚慌,紛紛發出了得意的哄笑。眼瞅著又是一場勝利,但不知為什麼,官軍的騎兵統領卻越發感覺到了不安。

    似乎有誰,在暗中用冰冷的目光盯著自己。

    那種來自背後的涼意,讓騎兵統領下意識的放慢了馬速。也正是這個時候,他靈光一閃,想明白剛剛的不安來自哪里了。赤眉軍明明是東關府那邊才出現的叛軍勢力,但眼前這些叫嚷的反賊,卻無一例外全是隆山那邊的口音!

    仔細听並不難區分的口音,再加上前面擺放看似隨意、但卻“巧合”的擋住了半邊路的雜物和大車,騎兵統領心里忽然生出了一個令他驚駭的念頭。

    “不好!”

    太平賊軍向來善于用計謀,這次莫非也……

    騎兵統領剛要開口,卻發現沖到最前面的騎兵已經停了下來,隨後出現了騷動。越發有種不祥預感的他,立即駕馬趕了過去。

    透過前面著火的房屋和煙霧,他看到了陽槐莊中央那片曬糧食用的空地。在那空地之上,四百名太平軍穿著清一色的制式皮甲,安靜的列隊堵在他們面前。最前面的幾排隊列針對官軍騎兵做了準備,長矛如林,一頭拄在地上,一頭斜斜指向他們。鋒利的矛陣,在陽光照耀下反射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這不是赤眉軍!”

    短暫的失聲後,有騎兵驚慌的叫了出來。

    就憑那些才拉起來沒幾天的泥腿子,絕不可能排出如此齊整嚴肅的隊列,更加不用說那整整四百套的制式皮甲了。若不是對方分明是敵人,他們差點就以為看到了武安的警備旅團同僚!

    “中計了!”

    情況很明顯,賊人分明是早有準備,排好了陣列在等著他們。先前那些驚慌的呼喊,不過是為了誘騙他們上當罷了。

    很多騎兵的心里,立即就萌生了退意。

    然而,這支官軍騎兵的下場,在他們進入陽槐莊的那一刻就已經確定了。隨著戰鼓聲敲響,大批弓手從兩側房屋的屋頂上現身,開始了齊射。

    一時間,箭如雨下。

    百余名步弓手出其不意的一輪攻擊,立即射殺了十幾名騎手,傷者的數量是死者的兩倍還多!

    在如此近的距離,皮甲已經不足以擋住弓箭的傷害了。

    趁官軍人仰馬翻的混亂,正前面的太平營義軍朝兩側分開,露出了被他們遮擋的六具床弩。

    “是床弩!”

    有官軍士兵眼尖,看到賊人竟然拉來了這東西,不由撕心裂肺的喊了起來。

    這聲示警,讓官軍騎兵大亂。

    如果賊人只有步弓手和正前面的步軍陣列,三百多官軍騎兵未必就沒有還手之力。可這六具床弩的出現,徹底擊破了他們的心理防線。

    “嗖嗖嗖!”

    利器破空聲呼嘯傳來。

    經過調整後,六架床弩全部以近乎平射的角度,射出了十八道堪比標槍的巨箭。

    這種守城的利器射程超過投石機,在眼下的距離,平射時殺傷力同樣驚人。伴隨著不絕于耳的慘叫和*被貫穿的悶響,官軍前幾排的騎手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甚至出現了一支箭射殺好幾人的情況,如同串在一起的肉串!

    如果是空曠的野外,床弩雖然厲害,但也絕對取得不了如此驚人的殺傷效果。也只有在陽槐莊這樣的村莊內,騎兵只能沿著街巷直來直往,才會最大限度體現床弩的威力。

    “撤!撤出去!”

    眼瞅著步弓手們的第二輪箭雨落下,一個又一個同袍從馬上栽倒,官軍的騎兵統領坐不住了,大聲催促起手下。

    若是動作再慢一些,等賊人的床弩第二輪裝填完成,那他們的損失只怕會大到一個無法承受的地步。

    隨著他的命令,剩下的官軍騎兵爭先恐後的調轉馬頭,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逃離。然而,義軍精心做了這麼多準備,又怎麼會讓這只已經掉進陷坑的獵物爬出來?

    地面輕微的震動了起來。

    這種大群戰馬奔跑的動靜,武安的官軍騎兵們再熟悉不過了。當即有人從馬上翻身下來,貼著地面稍微听了片刻,精準的判斷出了這支馬隊的數量︰“至少有六七百!”

    驚慌迅速蔓延開來,很多官軍騎兵臉上甚至浮現了絕望。

    整個武安,算上那些貴族世家的私兵,一共也不過六百騎兵。也就是說,這突然到來的六七百騎兵不可能是他們的援軍,只能是賊軍的馬隊!

    前有狼後有虎,他們被堵在村里了!

    當一支騎兵沒有了足夠的戰略空間,甚至被壓縮到一個村子內,面臨的結果會是什麼,用膝蓋都能想明白。很快,聯軍的大批馬隊出現在村口︰太平義軍的旗幟、善友會的旗幟、各路的馬匪……

    盡管跟官軍相比,他們顯得過于松散,甚至根本稱不上騎兵。但那比他們兩倍還多的數量,卻足以彌補戰力的缺陷。

    “跟他們拼了!”

    看到這一幕,深知自己無路可退的官軍騎兵統領,下達了拼死突圍的命令。

    擺在他們面前的唯一生路,就是突破面前的七百馬隊,逃回武安城,而且速度必須要快。不然等後面的賊人步軍和步弓手趕上來,徹底完成合圍,那這最後一線生機只怕也要離他們而去。

    “殺賊!”

    借助兩者間不足百步的加速距離,官軍騎兵勉強調整了陣型,強打士氣跟迎面而來的馬隊沖殺到了一起。

    “殺!”

    聯軍這邊的馬隊不甘示弱的吶喊出來。

    陳武的馬隊更是寧安和新加入的燕行十三騎為箭頭,開始了太平軍創立以來的首次大規模騎兵對決。

    廝殺聲、戰馬嘶鳴聲、金鐵交擊聲,還有傷者痛楚的呻吟,迅速在陽槐莊回蕩起來。

    一條條生命飛快的消逝,但立即就有更多的人填補了上來。

    直到多年戰亂被平定後,幸存的陽槐莊百姓從這里路過,仍舊可以看到地面上依稀的殷紅血漬。

    ………

    陽槐莊一戰,廝殺遠比預想的要慘烈!

    這些官軍騎兵,無愧他們的精銳之名。哪怕面對數量遠超自己的敵人,仍舊奮不顧身的血戰到最後。在那名騎兵統領的指揮下,他們很狡猾的跟聯軍的馬隊纏斗到了一起,讓這邊的步弓手、床弩等在混戰中難以發揮威力。

    佔據了如此優勢,又依靠步弓手和床弩先手殺傷了一輪,官軍騎兵仍舊有如此強大的戰力,讓小刀會、*門等義軍勢力的頭領們,對官軍的真正戰力有了一個清楚的認知。

    但是,聯軍終究是贏了!

    混戰的確廢掉了義軍的床弩,也一定程度限制了步弓營的殺傷,但終究不可能完全限制弓箭手的力量。尤其是那些射術精湛的射手,比如步弓營統領南寶,還有高昌射手,縱然是在混戰中,他們仍舊可以比較準確的鎖定目標,射殺官軍。

    在步軍的保護下,官軍騎兵拿這些精銳射手沒什麼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袍,一個接一個被射倒。

    雖說也不是沒有誤傷,但寥寥幾個人,跟他們射殺的官軍騎兵完全不成正比。

    當戰斗徹底平息下來後,三百多名官軍騎兵還站著的已經不足一半了!

    幸存的一百多名官軍,身上幾乎人人帶傷,被聯軍的馬隊壓縮到一個很小的圈子。精疲力盡的他們盡管再不情願,這種絕境下也只能投降。

    聯軍這邊,為此付出了幾乎同等數量的死傷!

    原本數量接近七百的馬隊,打完這一場後,還能戰的只剩下了五百出頭。

    就戰損而言,聯軍這一戰應該可以說是慘勝,但卻成功達成了戰役目的。官軍這三百多騎兵等于被一戰抹除,連帶著還繳獲了大批戰馬盔甲。靠手上剩余的機動力量,錢伯明已經無法再對聯軍構成像樣威脅。

    城外的主動權,重新落回了聯軍這邊。

    這場短暫而激烈的戰斗結束後,再沒有什麼可以阻止聯軍攻城了。不過,眼下各家聯軍還是沒敢在陽槐莊久待。這里距離武安畢竟不遠,在二十萬流民大軍沒抵達前,還是少停留為妙。至于那些已經無用的陽槐莊百姓,也被他們順手綁回了大營,留待日後攻城。

    等武安的官軍發現異常,小心翼翼的派出偵騎趕過來時,看到的就是已經空無一物的村莊……以及觸目驚心的廝殺痕跡和遍地的尸骸!
tangloveliao 發表於 2016-10-31 08:34
第131章 圍城

作品:帝國之主 作者:奧丁信使

    超過一百四十具的官軍騎兵尸體,當天晚上被運回了武安城,整齊的擺放到了西南角的義莊。

雖說現在已經是十月底,天氣涼了很多,但尸體仍舊不能久擱。若是家人三天內還不來收尸的,余下就會被官府統一下葬。

    除了這些外,還有部分尸體要麼是被蔓延的火勢燒了,要麼就被趕來的豺狗啃爛,難以收檢。

    面對這個空前的噩耗,武安的上層勢力再次集體失聲。

    似乎從太平軍出現,整個太平郡官面上就再沒有任何好消息傳來。賊人不停的攻破一座又一座村鎮,接二連三的消滅官軍,飛快的擴充著自己的人數。偶爾有一點好消息,也會很快被證明是虛幻,隨之而來的就是更大的噩耗。

    就像這一次!

    錢伯明好不容易從世家貴族手里借來了兩百多騎兵,結果才放出去沒幾天,轉眼就被膽大包天的賊人設伏收拾了。盡管尸體只有一百多具,可勘察了陽槐莊的痕跡後,所有人都知道,剩下的官軍騎兵無一幸免,要麼戰死、要麼被俘。至于騎兵們配發的武器盔甲戰馬——甚至是死馬的尸體,也統統都被賊軍打包帶走。

    這麼大的消息,根本瞞不住。

    很快,整個武安城都知道了,派往陽槐莊平叛的三百多官軍騎兵中伏全滅!

    本來就已經人心惶惶的武安,這下流言傳的滿天飛。就算官府立即進行了管制,影響也難以挽回。戰死騎兵家屬的哭嚎,更是加劇了混亂。官府不得不發放了雙倍的撫恤,這才把鬧事的家屬安撫了下去。

    因為這件事的打擊,錢伯明把自己關在書房一晚上沒出來,飯都沒吃。

    第二天就有傳言出來,說是連心愛的寵妾進去,都被錢伯明一巴掌拍了出來,最後哭哭啼啼的回了內宅。

    然而,陽槐莊之戰,絕不是武安收到的最後一個壞消息。

    第二天中午,官軍派出的偵騎就探測到了壽川反賊聯軍的大動作,幾乎是傾巢開向了武安。重創了官軍騎兵後,聯軍的馬隊甚至肆無忌憚的分成小隊,開始全面截殺官軍放出的偵騎。一天之間,武安的偵騎就折損了十幾人。

    得知了手下的匯報後,錢伯明整整一刻鐘沒有說話。

    最終,他還是下令收回全部偵騎,封閉武安的最後一門。為防止賊軍里應外合,所有城門洞都用巨石和沙土封死。從這一道命令下去,武安就徹底變成了一座孤城,失去了幾乎跟外界的所有聯絡。

    與此同時,也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異常堅硬的烏龜殼!

    沒有幾手絕活,想要啃下它,只怕要被崩掉幾顆牙。

    從起兵到現在,陳武可以說把《帝國》中經歷的、能借用的“勢”全部用上了。就算這樣,對于攻破武安,他也只能說把握很大,而不敢說十拿九穩。因為,就算再有信心的人,只要親自站到武安的城下往上看,就會生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十月的最後一天!

    接近二十萬的流民大軍,排著亂哄哄的隊列,在聯軍各勢力的指引下開抵了武安城。

    《帝國》中,陳武連帝都的城牆都上去過,那可是足足有十三米高的城牆,號稱無法攻破的巨城。所謂曾經滄海難為水,見得多了,對武安的城牆自然就沒那麼多想法了。但其他的義軍將士可沒他那份閱歷,包括祖上從郡城遷出去的典勇,看到武安城的雄姿和如林的旌旗刀槍,都免不了被再度震撼了。

    最寬處近三十米的護城河,高八米多的城牆,單面城牆上至少三十架床弩和拋石機,還有儲備豐富的箭矢和滾木石……

    任何一樣,都足以令人膽寒。當這些加到一起,組成的城防體系更是讓人打心里難以生出將它攻克的念頭。

    更何況,城頭上還有兩個警備旅團的官軍!

    如果不是帝國自身在逐漸腐朽,又趕上陳武這樣的穿越者,普通的叛軍,根本不可能攻下這樣的重城。甚至,就算北面的勒拿王朝派來五萬精兵,想要攻下這座城池都要大費一番手腳。

    “咱們居然要進攻這樣的重城……”

    第一次見隆山城的時候,義軍將士雖然心驚,但並沒有氣餒,至少還有打打看的想法。可看到武安那遠超隆山的城防,很多義軍士兵還沒打心里就已經出現了動搖。一些懂些戰略的頭目甚至暗暗想著,不如丟下武安,直接去打東關府好了。

    然而,聯軍的決定,或者說主要是太平義軍和善友會的決定,不是他們能夠左右的。

    在聯軍的推動下,二十萬流民緩緩就位,嘗試將武安合圍。

    仍舊是圍三放一的戰術。

    這期間,陳武的義勇營、善友會的護法佛兵,全都保持了高度的警惕。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武安已經徹底封死了城門洞,打定主意不出來了。

    差不多用了一天時間,整個包圍完成。

    即隆山城破後,陳武再度開創了一個歷史︰帝國開國三百多年來,頭一次,別管是內亂還是跟異國的戰爭,出現了一郡的郡城被合圍的情況。中州的那位皇帝陛下,得到這個消息只怕又要一夜睡不著了。他的治下,開創了帝國多個第一和先例,只可惜就沒一個正面……

    地下的前十三任皇帝先祖,若是泉下有知,只怕要被氣得七竅生煙了。

    ………

    隨著二十萬流民安定下來,十三家勢力的聯軍主力,終于抽出了時間,在武安的南城牆前各自扎下了營盤。

    選擇南門作為主攻的一面城牆,是陳武精心考慮過的。不僅僅是因為南面地形開闊、適合大軍進攻,還因為地勢緣故,導致南面的護城河更淺。另一個不起眼但卻絕不容忽視的因素就是,攻擊南面城牆時,聯軍的士兵是背對陽光的。而城牆上的官軍卻要正面太陽,很容易被正午的陽光照花眼。

    兩邊士兵廝殺的時候,這一點因素,可能就導致生與死的區別!

    因為早就敲定了主攻的方向,各項進展都在緩慢而有序的推進。

    防騎兵的壕溝最先成型,後面還放置了一排早在壽川就趕制好的拒馬——盡管看上去已經用不著。義軍的營盤也迅速立起,因為可能用得比較久,這營盤扎的也非常講究。柵欄牆的保護下,義勇營、太平營、輜重營、工程營、匠造局……由外往內,看上去條理分明。

    這讓城頭上親自觀察敵情的武安官員們大為驚訝。

    �Ĥ@ĵ備旅團的旅團長康和,在丁自明和林安或戰死、或失陷敵手的情況下,幾乎已經是武安實際上的最高軍事長官了。親自陪同錢伯明登城的他,看到太平義軍這極具帝國風格的營盤,忍不住暗暗點頭。

    這水準,放到帝*上或許只是勉強合格,但對一幫反賊來說,已經是難能可貴,甚至是厲害的過分了。

    這伙賊軍中,一定有帝*出來的軍官,很可能職位還不低!

    如此人才,竟然為反賊所用,真是令人扼腕嘆息。

    除了太平義軍的營盤外,善友會的營盤也還可圈可點。或許不如太平軍的規範,但明顯也是專人調教過的。至于兩家賊軍主力旁邊的營地,就有點慘不忍睹了。明明只有幾百上千人,建的規模卻堪比太平軍那麼大。別說起不到什麼防御效果,里面的空間分配更是一團糟,防火規劃更是完全沒做。

    要不是有太平軍的營盤撐著,康和有信心只帶一千官軍夜襲,就能將他們統統打崩潰。

    至于賊軍號稱的三十萬大軍,且不說那麼流民是否真的有那麼多,就算這個數字沒有水分,康和也完全沒放在心上。或許從城頭上看去,那烏壓壓的無數人頭很有沖擊力,但他知道,這些流民其實沒多少戰斗力。

    所慮者,只有太平義軍這一部!

    “如何?”

    錢伯明對軍事算是略懂,從城牆上一遍走下來,心里大致有了底,但終究不敢確定,于是準備征求一下自己手下大將的看法。

    “流民雖多,但不足為懼。其他赤眉軍之流,亦是土雞瓦狗。善友會逆賊和太平軍或有一戰之力,但數量不夠多。官軍或許沒有足夠把握將其殲滅,但守城卻無恙。卑職以為,除非有什麼巨大變故,否則單憑這些賊軍,絕無可能攻破武安!”

    “絕無可能?”

    錢伯明注意到康和用了這個詞。

    能讓這備旅團長把話說死,可以想到對方究竟有多大的把握。

    被太平郡總督如此追問,康和思索了一遍,最後重重點頭確認︰“絕無可能!不過,賊軍極其奸詐狡猾,若是發現克城無望,掉頭去打東關府,卑職也沒辦法追……”

    沒有城牆,野戰的話變數太大,康和覺得自己必須把話說清楚。

    “無妨!”

    經歷了足夠的壞消息打擊,錢伯明神色已經有些雲淡風輕了,擺擺手道︰“他們有本事,就去攻東關府好了。只要武安不落,這些反賊就始終掀不起足夠的風浪。更何況,東關府也沒那麼好攻。賊人能打下隆山,一是欺負隆山兵力不足,二來那里是善友會多年經營。如若不然,就算花上半個月,他們都未必能拿下隆山城,東關更不用說。”

    “總督英明!”

    康和不著痕跡的拍了一記馬屁。

    東關府跟隆山的差別,他如何不知,有的時候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罷了。

    不過,武安的戰事,真的會像預想的那樣發展嗎?
tangloveliao 發表於 2016-11-1 01:50
第132章 武安天牢

作品:帝國之主 作者:奧丁信使

    對于太平軍,武安三十萬百姓並不陌生。

    早在八月份的時候,隆山府那邊就有消息傳過來,說是太平匪軍作亂。但是,絕大多數人都沒把這件事放心上,甚至在隆山府被攻破,他們都沒太在意。直到賊軍從郡城西面門戶的壽川出動,朝武安進發,這些百姓才終于慌了。

    很多事情,只有親眼看到,才能給他們最強烈的觸動。

    三十萬賊軍,包圍了武安!

    就算是武安最長壽的老人,記憶里也沒經歷過這一幕。幾十年前的聞香教叛亂,聲勢夠大了吧?照樣沒影響到這邊。但今天,他們終于遭遇了只在說書人口中听說過的事。可這一次,沒人能笑出來了。

    絕大部分上層貴族們,對于帝國的軍力有足夠的了解,倒還能沉得住氣,不認為反賊能夠攻破武安。沒什麼眼力的普通平民百姓,在各種流言的影響下,頓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驚慌。

    這種氛圍,甚至蔓延到了武安城的天牢中。

    作為太平郡的郡城,武安有兩個監牢。一個規模最大的西牢,主要關押一些本地的普通案犯。另外一個規模只有前者五分之一的天牢,負責關押一些罪大惡極的死囚、因為種種原因地方上不便關押的重犯、又或者身份特別尊貴的犯人。

    前者的話,不管是條件還是看守的力度都很一般,普通的百姓探監起來也容易。天牢就不同了,把守極其森嚴。哪怕現在義軍大軍圍城,正是最需要軍力的時候,這里仍舊保留了五十名牢衛。

    乍看上去,這里仍舊守衛嚴密,但袁興韋能明顯感覺到,天牢的守備遠不如先前了。

    最明顯的證據就是,巡視的獄卒少了兩人,間隔也長了不少。

    “這倒是挺稀奇的……”

    坐在天牢最里層一間牢房的他,穿�ۤ@ŧ棕色棉袍,搖著手里的折扇,陷入了思索。

    天牢的條件雖然比普通的西牢好很多,但比正常的宅子仍舊要陰涼一些。再加上現在已經是十一月初,這折扇,早在一個多月前就可以扔了。不知是否是因為所謂的風雅,袁興韋愣是搖著扇子沒肯丟。

    若不是他的身份是錢伯明的前任幕僚之一,非普通犯人可比,恐怕早就被給他送飯的牢頭罵成神經病了。

    對這獄卒和牢頭的異樣眼光,袁興韋並不在意。

    反正都是將死之人了,還管那麼多干嘛,誰愛怎麼想怎麼想好了。他現在身陷囹圄,外無援手,還在乎的事情也就那麼點了。

    比如,每天能吃頓梅雨樓大廚的五花肉。

    對一名被關押的犯人來說,這個要求無疑是太奢侈了,但天牢的很多囚犯不同。以他袁興韋的身份,這點要求還真是不難。最起碼他先前提出的時候,錢伯明絲毫沒有難為他。牢頭縱然再不爽、再眼紅,面對總督親自的吩咐,也只能每天乖乖跑一趟。

    至于另外一件事,就是袁興韋自己的小命了。

    為什麼還沒死!

    別人在乎的,都是如何能夠讓自己活的長一些,但袁興韋閑的沒事,坐在牢里研究的卻是自己怎麼還沒死!

    別誤會,倒不是說他在世上已經生無可戀,而是因為知道的事情太多,又幫錢伯明干了不少見不得光的事。于是,當一條狗用不到的時候,下場自然是被烹了。袁興韋還得慶幸,一些機密的事務自己沒參與,不然只怕就不是秋後問斬了,而是酒後跌進井里淹死,或者干脆暴病而亡。

    不管怎麼個死法,袁興韋知道,自己死定了。沒人能救得了他,也沒人敢救。這一點,從他先前處的還不錯的同僚沒一個敢來探監,就能清楚的說明。

    錢伯明想讓一個人死,誰敢忤逆?

    林家倒是有那個能力,但他們又怎麼會平白無故的為自己出頭。

    正因為知道自己的下場,袁興韋才會奇怪。按照國朝慣例,錢伯明給自己判了一個秋後問斬,基本上十月就可以死了。這都過了快一個月了,自己居然還活得好好的,錢伯明卻連過問一下都沒。

    就像是把他給遺忘了!

    什麼時候,錢伯明的耐心這麼好了?

    不僅僅是他,天牢中的其他囚犯,最近一段時間貌似也完全沒有變化。結合天牢的牢衛起碼被抽調了一半,再加上最近獄卒和牢頭的異常,袁興韋本能的感覺到,似乎有什麼重要的變故發生了。

    趁獄卒半天一次的例行巡邏路過,袁興韋終于沒忍住好奇,問了出來。

    “你問最近武安城發生了什麼大事?”那名獄卒跟袁興韋也算熟人了,見這個從被關進來就一直很安靜的前任總督幕僚開口,正覺得無聊的他便開口道︰“最近咱們郡還真是不太平,至于說大事嘛,武安城被三十萬流賊大軍圍了算不算?”

    啪嗒!

    袁興韋的寶貝折扇摔到了地上。

    放到平日里,他肯定會心疼的不得了,立即撿起來拍掉塵土。但這一次,袁興韋實在是顧不上了,被獄卒的話震的目瞪口呆。

    三十萬流賊合圍武安?

    “我七月底下獄的時候,太平郡不是還風平浪靜的嗎?這滿打滿算才三個月出頭,怎麼就突然多了三十萬流賊?”

    袁興韋實在難以相信,他覺得對方一定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不信?”

    獄卒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我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但這事就是真的。八月太平匪鬧事,接連打了沂城、鹿山、臨縣、隆山,幾次大破官軍,丁自明都戰死了,林家的那位護軍將軍也兵敗被俘。現在武安外面都亂成一鍋粥了,要我說,指不定這乾元……哼哼!”

    他說了一半,左右看了看,大概自覺失言,換了一段小曲,哼著離開了。

    只留下袁興韋一人趴在天牢的柵欄前,呆呆的失神。

    第二警備旅團的旅團長丁自明戰死!

    就連林安略那家伙都被賊人抓了!

    這世道變的,也太快了。要不是袁興韋確信自己只在牢里呆了三個月,光憑這些變化,說是被關了一兩年都不出奇啊。也難怪錢伯明沒心思關注自己了,原來太平郡出了這麼滔天的大亂。

    短短幾個月,居然連郡城都圍了。這伙賊軍,簡直可以說是國朝三百年來前所未有的巨匪啊!

    如果,武安城被攻破了……

    袁興韋心中一動,他忽然發現,自己又多了一點在乎的事。

    ………

    十一月二日。

    從初夏大旱到現在,這還是太平郡首次迎來陰天。

    終于看到下雨的希望,所有的太平郡百姓都憋了口氣。武安城頭上的官軍更是恨不得大雨連下三天三夜,這樣賊人就沒法趁機攻城了,半干的護城河也會充盈起來,變得難填很多。

    但很可惜,天氣只是陰著。

    據善友會里一個略懂天象的信徒說,未來兩三天都下不起來。

    對義軍的聯軍來說,這無疑是一個難得的機會。萬一久旱後真的下了大雨,再想攻城難度會大很多。所以,擇日不如撞日。

    上萬名從武安周圍抓捕到的流民,被成群結隊的驅趕到了陣前。

    雖說確定要主攻南城牆,但不管是先前制定的攻城方案,還是為了分散官軍的力量,聯軍都需要三路同時填河。

    一切如同隆山城下做的那樣,這些流民被義勇營和新兵營的人用武器驅趕著,拎起一袋袋沉重的沙土,朝義軍事先標定的護城河區段跑了過去。所有人都被允諾,只要填滿三個沙袋,當天的任務就算完成。不僅可以退回去休息,還有堪比新兵營待遇的晚飯可以吃。

    顯然,相比于隆山城下,這次聯軍訂的條件更加苛刻。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武安的護城河規模遠超隆山。哪怕旱到了現在,整個填河過程仍舊需要至少兩天的時間——這已經是陳武預估的最快速度了。

    “賊軍開始填河了!”

    武安城頭上,大批嚴陣以待的官軍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親自登城觀戰的康和,對這些被賊軍驅趕攻城的武安周邊百姓毫無憐憫。早在一周之前,賊人才剛到壽川的時候,官府就已經對附近村莊的百姓發了通知,後來還專門派人遷他們入城。真正願意听官府的,基本都已經被安置到武安城內。現在城內的百姓不是原本的三十萬,而是接近了四十萬!

    至于那些死活不肯听話的,就讓他們去死好了。

    冷冷的看著城下賊人的進度,康和對身邊的親衛點了點頭。

    攻擊的號令隨即發出。

    在官軍各隊長的督促下,早已經調整好的床弩、拋石機一起發動。大量的弩箭、石彈,如同仙女散花一般,落到了人群中最密集的地方,對這些被驅趕填河的可憐百姓造成了大片的殺傷。

    幾乎是立刻,城下哀嚎和呻吟聲一片。

    很多官軍都不忍直視那慘狀,奈何軍令如山。沒有人敢有任何猶豫,機械的重新裝填、射擊!

    盡管城下的百姓已經被聯軍要求,刻意的分散站開,但在武安城頭驚人的火力打擊下,仍舊在短短時間傷亡慘重,陷入了崩潰。
tangloveliao 發表於 2016-11-1 01:51
第133章 西北大捷

作品:帝國之主 作者:奧丁信使

    “西北大捷!”

    “輔國將軍封勛,于三日前在烏什率三十萬大軍大破瓦刺騎兵!斬殺敵人五萬,俘獲戰馬一萬匹,其他繳獲無數!”

    “瓦刺的征東將軍安韃汗負傷,大敗而逃!”

    六百里加急奏報,一路從中州西門直入,帶來了整個中樞最關心的西北之戰的戰報。

大捷的消息傳開,整個中州陷入了狂喜中。帝都的上百萬百姓,自發的換上了節日的裝扮,舞獅游行,慶祝勝利。

    為此籌備了近半年、整整一個月沒睡好覺的乾元基更是心頭大快。

    終于贏了!

    這些年來,瓦刺人對西北變本加厲的入侵,已經成了威脅帝國西北邊疆的最大隱患。這一次,帝國也是下定了決心,要給瓦刺人一點顏色看看。現在,輔國將軍封勛,不愧是帝國的名將、封家雙柱,在帝國這個多事之秋,給帝國帶來了一場至關重要的勝利。

    然而……

    具體的戰報傳回來,軍務大臣封武、內政大臣陳三生、財務大臣狄弘明、成國公乾太卓、禁衛軍團的軍團長馮同和,一個又一個帝國重臣,臉色凝重了起來。

    輔國將軍封勛,沒讓他們失望,在前期僵持甚至是略微失利的情況下打贏了這一戰。

    但付出的代價比他們想象的要大。

    盡管干掉了瓦刺的三萬輕騎兵,兩萬步兵,連征東將軍本人都被擊傷,但相比瓦刺的二十萬征東大軍來說,這一戰只能說挫敗,沒能傷到他們元氣。相反,為了擊敗他們,帝國這邊卻付出了一萬重步兵、兩萬輕步兵、兩萬輕騎的代價。

    五萬換五萬!

    如果最後關頭,帝國的騎兵能夠追殺潰敗的瓦刺騎兵,趁機擴大戰果,那這一戰帝國還是賺的。但現在,雙方戰損上打了個平手。安韃汗不愧是瓦刺的頭牌大將,他臨危不亂的果斷處置,親自率兩萬騎兵斷後,讓封勛沒能尾隨追殺,給了瓦刺重新集結潰軍、從容撤離的機會。

    盡管的確達成了戰役目的,擊敗了瓦刺的征東大軍,從場面上看,帝*也在決戰中把瓦刺的征東軍打崩了,連敵軍主帥都差點戰死,大破瓦刺騎兵沒有半點水分。可是,帝國卻並沒賺!

    這才是一眾重臣們在意的事。

    相比于戰敗,現在的局面其實是可以接受的,但瓦刺的征東部這次回去後,只要修養兩年,還有卷土重來的力量,這無疑是一個隱患。另外一邊,帝*一口氣戰死了五萬士兵,傷者不計其數,損耗的刀劍盔甲更是驚人之極。哪怕俘獲了一萬匹戰馬,也遠遠不足以彌補這個損失。

    瓦刺的游牧民族,幾乎是天生的騎兵。即便是戰死,王庭也基本不需要撫恤,或者只要很少的賠償。重新征召的代價也不高,稍加訓練又是一支精銳的騎兵。

    帝*這邊就不同了。

    五萬戰死的撫恤、後續士兵和軍械的補充,還有武威郡的重建,需要的開銷將是一個天文數字。

    這幾年來,帝國三面遇敵,財政本就不景氣。這次雖然打贏了,但如此多的損失,卻給帝國財政雪上加霜。

    “雖然打贏了戰爭,但情況卻並沒好轉多少……”

    財務大臣、出自帝國八大門閥狄家的狄弘明,對帝國的現狀是最清楚不過了。當統計的列表出來後,看著最後那個足以讓財政總署眾官員血壓升高的數字,不由得為難的嘆了口氣。

    而且,西北一戰結束,並不代表帝國就能休養生息了。

    接下來花錢的地方還有的是。

    畢竟是難得的大捷,中州肯定要舉辦大規模的慶祝活動,這又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此外,還有一個先前被眾人刻意避開、壓下的問題,也重新浮出了水面。

    太平郡叛亂!

    西北的威脅短暫的解除後,帝國手里的兵力一下子充盈起來。蕪湖、安慶兩郡,各自多了一個混成警備師團。尤其是後者的一萬三千人,這次西北之戰中損失並不大,又鄰近太平郡,返回駐地後幾乎立即可以調動。

    清河郡的清河軍團更不用說,一下子多了十萬人。

    錢伯明最後傳來的消息,說賊軍已經在武安附近集結,準備合圍郡城。雖說不知道賊人哪來的信心,但這已經不重要了,中樞隨時可以對太平郡動手。為了盡快剿滅這股反賊,除了這個心頭大患,軍務大臣封武親自擬定了一個驚人的計劃。

    這個計劃,只有有數的幾位重臣得知,不出意外的引發了激烈的爭論。

    然而,當朝的皇帝乾元基,卻在看後第一眼就畫了朱批。

    封武從皇帝凌厲的眼神中看出了五個字。

    反賊都該死!

    ………

    西北大捷奏報進京、整個中州陷入歡慶時,武安城頭下的血戰才剛剛開了個頭。

    在城牆上官軍的打擊下,負責填河的武安周邊百姓出現了大片傷亡。但任憑他們如何哭泣哀求,城頭上的官軍始終沒有任何憐憫,連步弓手也加入了攻擊序列。

    義軍這邊,督戰的新兵營、義勇營,同樣沒有手軟!

    攻破武安,義軍就能掌控整個太平郡,更進一步。若是攻不破,面對帝國的平叛大軍,他們的下場必然是身死族滅。

    官軍也是一樣,只有守住武安,家小親鄰才能得保平安。

    涉及各自生死,沒有任何人留情。

    這些被卷入攻城戰的流民,在兩邊看來不過是可以犧牲的消耗品和工具。盡管說起來很殘忍,但事實上,歷朝歷代的流民都是這樣做的。甚至,相比于很多所謂義軍,陳武的手段已經算是仁慈了。

    他控制下的流民,每天至少還有一點糧食吃,沒出現易子相食這種慘絕人寰的情景。

    第一天的試探填河,以聯軍這邊死傷一千多名流民暫時告終。

    隆山時的攻城跟現在比起來,溫柔的簡直就像是在過家家!

    武安城下,尸骸遍野,血液一度連護城河的河水都染上了微紅色。就連官軍的軍官,目睹城頭下的慘狀都忍不住心神震顫。被驅趕攻城的百姓更是被殘酷的傷亡嚇壞了,幾度出現了潰逃。但結果無一例外,凡是敢不听號令、就地拋下沙袋逃跑的,全部被新兵營和義勇營的士兵斬殺。

    剩下的百姓無奈,只能被迫回頭,重新撿起沙袋——左右都是死,還不如听這些賊軍的,若是能連丟三個沙袋,說不定還能活下去。

    的確有幸運兒連續拋了三袋泥土,暫時活過了第一天。但這僅僅只是噩夢的開始,而不是結束。

    武安城一天不破,這樣的噩夢就會源源不斷的持續下去。

    短暫的一夜過後,第二天,更多的流民被驅趕了上去。

    由于昨天死傷慘重,從武安附近抓來的百姓數量已經有些不足。陳武的十三家聯軍,果斷開始從二十萬流民中招募人手。依靠源源不斷的消耗,在武安城頭毫不憐憫的打擊下,強行在護城河中填出了一段路。

    “這些流民,瘋了吧!”

    城頭上,就連康和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他本以為,昨日死傷如此慘重,城外流民的進攻勢頭應該會被遏制才對。但那些賊軍如此窮凶極惡,完全不顧傷亡,居然還要強行填河,而且一填就是三面城牆。在不解之余,賊軍的狠辣和背後隱隱展現出的組織能力,也讓他著實有點心驚。

    “賊首夠狠啊!”

    期間一度來到城頭上的錢伯明,也忍不住這麼說了一句。

    他不知道的是,每次遇到這種殘酷的攻城戰,陳武就會暗暗催眠自己,仍舊處于《帝國》的服務器中。既然那些死掉的百姓只是普通的npc,是一堆數據,那沒必要于心不忍了。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不驅使這些npc填河、消耗官軍的守城器械,他的義軍拿什麼破武安?

    別說區區幾千人了,就算在這里死上一萬,兩萬……他都在所不惜!

    這個覺悟,從他在長山鎮起兵時就有了。

    瘋狂的進攻中,南城牆的填河最先結束,持續了剛好兩天。其他兩面的護城河要慢一些,多用了近一天的時間。在驅使流民的督戰隊都有些受不了、連換了五六波人後,義軍進攻武安的第一道障礙,終于被徹底填平。

    前後足有三千多名流民,永遠的倒在了武安城外!

    就算夏陽谷中的那把大火,燒掉了武安一個警備旅團,傷亡也不過這麼多。武安城外的血腥氣息,幾乎濃郁到了讓人靠近就要嘔吐的地步。

    這個殘酷的程度,不僅僅嚇住了官軍、嚇住了流民,連十三家聯軍的統領都想不到。

    僅僅是填了三面的護城河就死了這麼多,接下來的攻城,又會死多少?

    聯軍這邊的營地,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就連王匯方這樣行事狠辣的人,夜里都難以抑制的出現了失眠。

    但是,開弓的箭沒有回頭路。

    護城河都已經填了,若是不攻下去,先前的損失豈不是白費了?

    僅僅是休整了一天後,聯軍這邊發起了真正的攻城。

    這次其他兩面城牆只是佯攻,空有人調動、集結,做出一副攻城架勢,但並不會真的殺過去。只有南城牆這邊,大片的流民被集結起來。
tangloveliao 發表於 2016-11-1 01:52
第134章 壘土攻城

作品:帝國之主 作者:奧丁信使

    為了進攻武安,聯軍——其實主要是太平軍和善友會,做了充足的準備。

    哪怕是這些注定充當炮灰的先登營流民,也配發了比隆山府時好了很多的裝備。幾乎每一組進攻的流民都領到了大木盾,發下的雲梯用料和做工也更加精致,超過三分之一的人裝備了鐵制武器。

    這些看上去就很沉重、堅固的大木盾,給先登營的流民們不少安全感。

    當然,若是身上沒有綁著土包就更好了。

    在義軍的強令下,除了提著雲梯、木盾的士兵外,其他的流民每人都被要求身上綁了小號的土包。除非到城牆面前,否則不允許拋下。

    這讓很多先登營流民不解。

    在他們印象里,土包就是用來填護城河的。既然攻城的路已經被填出來了,又為什麼還要帶土包呢?

    哪怕只是半袋,也仍舊很影響行動啊!

    更讓他們不解的是,不僅僅是進攻的先登營士兵要綁土包,在他們的隊列後面,義軍還趕制了大批的獨輪木車。

    這些一個人就可以推著跑的木車,上面也全都盛著裝了泥沙的土包。

    然而,他們不明白,並不代表城頭上的康和看不懂。

    “賊人這是準備壘土攻城啊!”

    康和的臉色多了幾分凝重。

    武安的城牆高度超過八米,個別區段和城門樓還會更高。單純依靠普通的雲梯,攻城會很吃力。但是,如果用海量的泥土……甚至是這些流民自己的尸身,在城牆前強行堆出一個斜坡呢?

    這個法子需要的工程量極為驚人,期間更是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可一旦完成,順利將斜坡鋪到城頭,守城一方的優勢就會大大降低。甚至,若是斜坡角度合適,被踩實了,義軍這邊可以出動馬隊,直接踩著壘土而成的斜坡沖上城頭!

    大部分情況下,攻城用不到這個笨辦法。

    一來這樣做死傷太多,得不償失;二來普通的小城,直接用雲梯和沖車就能攻破,若是大城,也可以在守軍的糧食、水源等因素上打主意,或者干脆用圍點打援之類的戰術。能達到最終目的即可,未必非要強行攻城。

    除非是己方有足夠的人手,又必須攻破某座重城,別無其他計謀可施的情況下,這種壘土攻城的笨辦法才適合。

    偏偏,眼下十三家聯軍就完美的契合這個條件。

    太平郡周圍的州郡已經封鎖了邊境,限制他們流竄。附近僅剩的一個目標——東關府,其價值也遠遠比不過武安。這座郡城,可以說是必須要攻下。但是,武安城內糧食、軍械儲備足夠,水源也不缺。反觀聯軍這邊,沒有足夠的軍力,唯獨有數不清的流民!

    簡直是最適合壘土攻城的模式了。

    終于,進攻的鼓點聲敲響。

    第一批被招募的先登營士兵,臉上猶自帶著對前幾日填河時慘狀的畏懼,在身後督戰隊的催促下,忐忑不安的朝武安城下進發。

    看出這些打頭的部隊是炮灰,康和同樣也沒派官軍主力,而是把才組建的第二警備旅團拉了上來。一方面是讓老部隊養精蓄銳,留待日後的大戰,另外一方面也有趁機磨練一下第二警備旅團新兵的意思。

    現在見見血,適應幾天,絕對比危急時再臨時派出來有用得多。

    因為有堅城可以依靠,再加上賊軍精銳未出,這些第二警備旅團的新兵們看上去還算鎮定。用來充作擴軍根基的千余名原警備旅團的老兵,也在安撫他們情緒,傳授一些守城的經驗和心得。

    雖說這些東西訓練的時候早就已經講過,但那時候說的話,顯然沒有親臨戰場更有分量。

    凝重的氛圍中,先登營的流民們沖進了床弩的有效射擊範圍。

    在一隊義勇營士兵的要求下,這些先登營的流民大喊一聲,齊齊開始小跑起來,朝城下沖刺。

    見狀,官軍的城防器械也毫不留情,次第開火。

    先是床弩齊射,然後是早已標定好的投石機。賊軍靠的更近後,大隊步弓手開始齊射。等賊人真個沖到城牆下面、嘗試架起雲梯時,才是官軍步軍發威的時刻。他們搬起早就準備好的滾木石,開始了猛烈的打擊。

    先登營士兵手中的大木盾,在距離遠一些的時候,的確能起到不錯的保護效果。靠著這木盾保護,大多數炮灰還是艱難的渡過護城河,沖到了城頭下。

    但是,其中絕大部分人的命運,都是到此為止了。

    源源不斷的滾木石,加上改成了自由射擊的弓箭手,讓他們幾乎難以豎起雲梯。很多人甚至才剛站上去,就被射殺或者砸成肉餅。唯一的貢獻就是,消耗了更多官軍的城防器械,並且把身上的土包,連同自己的尸身,一起填到了城牆下的土堆中!

    三十人、五十人、一百人……

    先登營的流民炮灰們,在督戰隊的催逼下,前赴後繼的沖到城牆前,將身上的土包丟下,順便開始攻城。除了少數能夠幸免外,大部分連自己的尸體一起丟在原地。但是,城牆下的土坡卻幾乎看不到明顯的變化。

    一直到獨輪木車的加入,才改變了這種情況。

    在官軍的主要火力被先登營流民吸引後,後面的大批獨輪木車在義軍的推動中,朝城牆下沖去。這些獨輪木車構架簡單,可以輕松運載上百斤的土包。有身強體壯的義軍,甚至能一次推三四百斤,跑起來也很穩當,效率遠遠超過那些先登營的流民!

    穿越前的現實世界,這東西可是在人民戰爭中創造過奇跡的。

    用普通流民負重壘土,康和不止一次的在兵書上看過,但這種獨輪推車卻沒有。或許民間並不缺類似的推車,用來運送貨物,但將它運用到攻城戰中,卻絕對是陳武的首創——最起碼,這方世界的東大陸是沒有的。

    “攔下它們!”

    見識了這些獨輪木車的效率,康和感覺到了嚴重的威脅。

    隨著命令傳開,城頭上的床弩和拋石機,很快做出了針對的調整。

    但是,就連飛機大炮都不能有效阻止的運輸,床弩和拋石機更加不行。盡管的確有不少義軍半途犧牲,或者因為操作不熟導致獨輪木車翻倒,但最起碼有一半以上的獨輪車,被順利推到了城牆下。

    僅僅往返了兩三趟,城牆下的土坡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上抬高了一點。

    “攻城,居然還能這麼來!”

    在南城牆下觀戰的十三家勢力首腦,包括陳武在太平軍的這幫心腹大將,如許世忠、典勇、莫國豪等人,目睹這一幕,都不約而同的瞪大了眼。

    盡管這第一批的先登營炮灰,最終死傷慘重,連同攻城器械一並被毀,狼狽逃了回來,但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只要官軍沒有了城牆的優勢,義軍順著斜坡直接沖上城頭,那這個武安城,能破!

    畢竟,這些天來,他們的木匠在陳武的監制下,趕造了大量的攻城器械。只是出于保密考慮,到現在還沒動用。

    一切都在等待合適的時機!

    ………

    當天晚上,義軍營盤面前篝火通明。

    不只是主攻的南面城牆,其他兩面城牆,陳武也都命人準備了大量的篝火,足以燃燒到天明。就連空出的那一面城牆,也有暗哨專門盯著。這樣的準備,可以確保官軍無法出城夜襲。還有一個效果就是,防止官軍夜間從南城牆下人。

    陳武這邊白天壘土,官軍自然也可以連夜將土包攤平、推到護城河里,以盡可能延緩義軍這邊壘土攻城的進度。

    重金招募下,武安城內有的是人敢做。

    這時候,那些提前準備的大堆篝火就有了用途。看到城頭上隱隱有黑影用繩索吊下來,這邊夜巡的人員立即發出信號。片刻之後,大隊弓手趕了過去,無需瞄準,對著白天壘土的區域一連三輪齊射,瞬間就讓世界清靜了。

    固然有幸運兒僥幸逃過,但在這樣的無差別箭雨面前,大部分敢出來的人都被射殺。

    一連兩夜之後,武安城內的人老實了。

    賞金固然誘人,但再好也比不過自家小命。哪怕康和開出的賞金已經比第一天高了兩倍,應征者也寥寥無幾。

    這讓郡城的一眾武官們很是頭疼。

    明明賊人才起兵沒幾個月,給他們的感覺卻像是狡猾的老狐狸。如果說第一天吃了虧,之後再針對性的做了準備也就罷了。現在卻是,他們這邊還沒動,賊人就已經有了各種準備,提前將他們可能的動作封死了。

    不知道多少人,此刻在心中暗罵沂城的沈縣令。

    若不是這位刮地皮刮的太狠,又怎麼會惹出這麼一幫大賊。這沈縣令服毒自盡,一死百了,倒是省心了,現在輪到他們來承擔後果。這樣一通埋怨完,緊接著又有人罵起了張啟升。若不是他顧忌自己城主之位,瞞著信息不報,武安這邊早點派出平叛大軍,說不定就沒有夏陽谷之殤,更不會有今日武安之危了。

    當然,現今的這位總督大人,也不是沒有可指責的地方。只不過在場的各位身為下屬,不好貿然非議罷了。

    然而,抱怨和咒罵,從來對解決事情無補。

    發泄完了心中的郁悶,這些武安的武官們還是得面臨嚴峻的現實︰賊人很有耐心的驅趕流民,每天不停的壘土築坡。

    每過一天,城牆下的斜坡都會高上一大截!
tangloveliao 發表於 2016-11-1 01:53
第135章 給林家帶話

作品:帝國之主 作者:奧丁信使

    慘烈的壘土攻城,在攻守兩邊度日如年的感受中,一點點過去了五天。

    在聯軍這邊的堅持不懈下,武安的南城牆下已經多了一個高約五米的斜坡,中間不知道夾雜了多少流民的尸體。由于死傷太過慘烈,到了這一兩天,哪怕義軍再怎麼用糧食誘惑、饑餓逼迫,那些被嚇壞的流民也不敢應征了。

    到了這個緊要的關頭,十三家勢力的聯軍,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撕破臉。

    在這之前,大家還只是用相對溫和的手段誘使流民為己方所用。眼見流民不在輕易听從,聯軍開始動用強硬手段,十抽一,讓這些流民自己選人。

    這也是陳武從《帝國》中學的法子。

    如果是義軍出面強行拉人,那流民們的仇恨無疑會直接沖著義軍來。現在是每十人中抽一人,而且讓他們自己選,情況就不同了。流民們發現有機可乘,或是三五串聯,或是靠個人的武力,推選別人出來送死。

    這樣一來,仇恨就間接轉嫁到了這些選出他們的同伴身上。

    而且,這種十抽一的手段也給了不少流民僥幸心,不至于將他們徹底推到對立面。

    依靠這種利用人性的法子,聯軍再次征調了大批的流民。在各家勢力的強力彈壓下,驅趕著他們一點點送死。盡管這樣一來效率會低很多,但在一輛輛獨輪木車的前赴後繼填充下,壘土而成的斜坡高度已經越來越高。

    當流民終于可以不依靠雲梯,站在坡上就能舉起長矛刺中城牆上的官軍士兵時,戰場短暫的安靜了。

    聯軍這邊的眾將士,發出了聲勢驚人的歡呼聲。

    城頭上的官軍,則是一片死寂。

    面對賊軍的雲梯攻城,他們可以不停的擊殺流賊、摧毀雲梯,讓他們永遠登不上城頭。可面對這壘土攻城,官軍卻有點無計可施的感覺。盡管進度十分緩慢,但那土坡卻在堅定的一點點增加,這是最打擊士氣的。甚至,他們殺賊殺的越多,那土坡看上去反而漲的越快……

    沒了城牆可以依靠,武安城還能像他們想的那樣安穩如山、絕對無法被攻破嗎?

    別說是普通的官軍了,就連很多官軍的隊長、大隊長,心里都忍不住有些動搖了。他們很清楚,盡管這些天來賊軍死傷慘重,可那些死掉的人幾乎全是沒什麼價值的流民。真正的賊軍精銳,幾乎毫發無傷。

    反觀武安官軍,投石機和床弩已經因為磨損損壞了好幾台。雖說經過軍械司的搶修,重新投入了使用,但這足以說明一些情況。何況,先前儲備的滾木石之類,隨著土台的不斷堆砌,威力也越來越小。警備旅團的旅團長康和,甚至已經開始考慮棄用這種城防器械了。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形勢都在變得越發糟糕。

    第七天!

    南城牆下的土坡,終于堆到了一個臨界點。一些身材高大的的先登營流民,翹起腳尖就能翻到城牆上,跟守城的官軍士兵交手。

    到了這個地步,真正的攻城似乎已經近在咫尺了。

    意識到了危機臨近,官軍把其他三面城牆的床弩、拋石機調過來一些,幾乎將這一小段城牆的火力堆到了飽和。所有能調集的軍力也都集中起來,隨時準備跟賊軍打一場慘烈的大戰。城內的各處重要地點也已經實施了戒嚴,防範賊人可能的內應實施破壞。

    義軍這邊,的確已經做好了攻城的準備。

    不過,昨日視察官軍城防的時候,陳武意外的在東城牆上認出了一個《帝國》中熟悉的人︰武安�Ĥ@ĵ備旅團、第三聯隊的聯隊長——何世祥!

    本來嘛,如果沒有恰好遇到他巡視官軍,陳武多半也想不起有這麼一號人。一個聯隊長雖然也算高層軍官了,但相對于整個武安來說,還是有點不夠看。但這個巧合的撞見,卻刺激了陳武的記憶。

    他想起了一件關于何世祥身世的情報。

    這個情報,讓陳武臨時想到了一個計劃。或許最後收不到什麼效果,白費一番氣力,但若是成功,卻能給武安的官軍添上不小的亂子。

    眼下這個要緊關頭,哪怕能多半分勝算,陳武都是願意去嘗試的。

    于是,回來密謀了一番後,陳武在中軍帳中召見了林安略。

    從聯軍抵達武安城下後,這位林家的女婿、武安的護軍將軍就一直被羈押在營盤內。此刻突然得到接見,少許的驚訝之後,迅速想到了什麼。他記得陳武之前說過,到了武安城下會考慮如何處置他。現在攻城到了一半,莫非……

    在心里猜測著幾個可能,林安略走進了大帳。

    “林兄啊,請坐!”

    陳武看上去春風滿面,似乎是有什麼大喜事,連帶著態度也熱絡了不少。

    林安略心中一動,臉色不變,拱手行禮後坐下,假裝沒注意到陳武的喜色,問道︰“將軍見林某,不知有何事?”

    陳武示意帳中親兵上茶,隨後道︰“自然是為了兌現之前諾言!現在大軍已經到了武安,攻城也快有了結果,可以放將軍回去了。”

    听了陳武的話,林安略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喜色,道︰“將軍此話當真?不需要什麼其他條件了?”

    “條件是沒有的,不過倒是有一句話想請林兄幫忙轉達。”

    陳武一邊喝茶,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林安略點點頭,道︰“此事容易,就是不知道將軍想要傳話給誰?”

    “轉給貴家主!”

    點明了目標後,陳武看了林安略一眼,用極有信心、仿佛根本不在意林家會拒絕的口氣道︰“就說,如果林家在我義軍攻城時,不出私兵妨礙,城破之後,我可以保林家無恙。”

    此賊好生狂妄!

    林安略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想法,區區反賊,居然敢對八大門閥的林家提如此要求。就算義軍現在壘土到平齊城牆,不日可以攻城,但能否攻下還是一個未知數。何況,義軍主力雖然沒有折損,但官軍主力更加沒有折損。兩個整編旅團在那里,就算沒有城牆,大家對等廝殺,林安略也不覺得武安會輸。

    但是,林安略的印象中,陳武又不像是那種喜歡口出狂言的人。

    他敢這麼夸口,讓自己帶話,最可能的原因只有一個——他手里有什麼決定性的底牌,亮出來後可以確定破城。甚至,就算林家出了私兵,都未必能挽回局勢。也只有這樣,對方才能如此有把握。

    到底是什麼手段?

    林安略的心里,飛快的思索起來。

    在隆山的時候,他不介意順手幫陳武一個忙,那是因為他不覺得陳武能打下武安。但現在,形勢不同了,他的態度自然也來了根本性的逆轉。畢竟,林家的根基和三百年的積累,有大半都在武安城內。一旦城破,林家的損失才是最大的,其次才是帝國!

    然而,可能導致城破的因素實在太多。沒有線索的情況下,林安略也難以猜到。

    “林兄,怎麼,連帶個話都不願?”

    看林安略走神,陳武有些不悅的加重了語氣。

    “將軍言重了!”

    林安略回過神,趕緊拱手應承下來,道︰“承蒙將軍不殺之恩,這些天又一直關照有加,這點小事,林某必定會全力幫忙。不管我林家家主如何決定,林某都會立刻把回話傳回來。”

    “如此甚好。”

    陳武點點頭,正欲端茶送客,但心血來潮又想到了什麼,說︰“今晚本將準備宴請諸軍頭領,林兄若是有意,不妨一並過來,就當為你辭行了。”

    林安略正愁沒有機會進一步跟陳武接觸,聞言正中下懷,立即答應下來。

    雖說跟一群賊首喝酒,傳出去肯定會遭人非議,可若是能從宴會上听到一些什麼消息,那說不得可以改變武安的戰局。

    此刻的他,非常在乎陳武可能有的那張“底牌”!

    就在起身從帳中離開,借助出去時有意無意的一道回瞥,林安略看到陳武從面前的案上拿起一支箭,隨手拋到了一邊。沒等他看仔細,兩名義軍將他視線重新擋住,推攘著他返回了原本關押的營帳。

    一支箭……

    天公將軍的行軍案上,怎麼會有一支箭?

    難道,是從武安城里射出來的飛箭傳書?

    林安略驟然想到一個可能,心里猛的一震!

    ………

    “來諸位,一起干了這杯!他日攻下武安,咱們就是這太平郡的霸主了!”

    “哈哈,若是之前還只有五分把握,今日事之後,少說也得有八成了。”

    “誒,曹門主慎言!天機不可泄露!”

    “對對對,慎言慎言!今日不談兵事,只暢飲美酒!可惜,空有漢井坊這樣的美酒,卻沒有美人陪伴,實乃一大憾事。”

    “老曹,你就忍忍吧。等過了這兩天,拿下了武安,還怕沒有******?”

    “干!這杯酒,提前預祝咱們大業得成!”

    聯軍的十三家勢力首腦齊聚一堂,放浪形骸的喝酒作樂,不時傳出幾句粗鄙之言。大戰在即,為首者卻如此姿態,讓林安略心里暗暗有些不屑。若是武安城內的官軍大膽一些,今夜出兵夜襲,賊軍群龍無首,說不定能一戰立下奇功。

    只可惜……

    看了看外面的守衛,林安略放棄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念頭。義軍在營盤的巡查相當森嚴,就算首領醉酒,官軍想要偷襲也很難。

    這樣想著,他看了看似乎快要喝醉了陳武,眼楮忽然亮了起來。

    入席以來,林安略首次開始主動向陳武勸酒!
tangloveliao 發表於 2016-11-1 01:54
第136章 臨摹箭書

作品:帝國之主 作者:奧丁信使

    “都不要攔本將,再喝一杯!”

    陳武的酒量似乎不怎麼樣。

    本就快喝醉的他,被林安略有意勸了兩杯後,很快便醉到了近乎不省人事的地步。

    這時,其他的一眾聯軍首領們似乎也都喝的差不多了,好幾個直接撲倒在酒桌上。就算還有幾個能保持意識的,瞧上去也是一身酒氣,暈暈乎乎。

    火候差不多了……

    林安略左右環視了一圈,見沒人注意他,當即轉頭看向陳武,對著空氣故作姿態道︰“天公將軍,你在說什麼?林某沒听清楚。”

    在不遠外守衛的義軍士兵看來,就像是陳武在交代什麼一樣。

    林安略側身靠近一些,凝神听了幾句,這才連連點頭道︰“林某曉得了。”

    這樣說著,他起身攙扶起陳武,對看過來的義軍士兵道︰“天公將軍要林某送他回中軍帳,說是還有事要吩咐reads;。”

    幾名親衛猶豫了一下,但並沒起疑心,陪同林安略一起將陳武攙扶了回去。

    “林將軍,請回吧。”

    看陳武躺好,負責看守林安略的義軍不客氣的說道。

    顯然,哪怕是已經決定要放他回去,義軍這邊也沒放松警惕。

    這讓林安略心中大急。

    猶豫了一下,他一咬牙,詐稱道︰“天公將軍先前說了,還有事要吩咐林某。若是待會天公將軍酒醒了,林某卻不在,豈不是大不敬。爾等先退到帳外等候吧,林某在這里稍候片刻。”

    “這……”

    兩名義軍士兵有些遲疑。

    這時,陳武的親衛隊長李子時走了進來。見兩人臉帶難色,詢問了幾句,示意兩人先行退下。取而代之的是,李子時坐到了他旁邊,名為陪同,實則監視。

    林安略心中雖然著急,但世家精英的涵養,還是讓他面色不改。隨便找了些帝國貴族圈的趣事,壓低聲音,跟李子時談笑風生。

    這一談,就是一個多小時。

    眼瞅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林安略越發有些沉不住氣了,不止一次暗暗祈禱李子時趕緊離開。但事與願違,李子時似乎跟他的聊得很愉快,一直專注的听著,絲毫沒有動身的意思。

    幸好,陳武醉得似乎非常厲害,不到天明怕是清醒不過來。

    他還有時間。

    差不多到了三更天時分,李子時已經不止一次勸他先回去休息,再強行撐下去恐怕要引起懷疑時,轉機終于來了!

    “肚子好像有點不舒服,我先去出恭一趟。”

    不好意思的告罪一聲,李子時臉色微變,一手捂著肚子,起身掀開帳簾離開。

    軍帳內,頓時只剩下了熟睡的陳武一人。

    林安略身子不動,悄悄往外打量了一眼,見外面的親衛沒有動靜,又看了看一動不動的陳武,迅速行動了起來。

    白天的那支羽箭,猶自被折斷丟到了一邊。

    關鍵是,可能附著在箭上的東西!

    身為義軍的統帥,行軍案上的各種文件、情報自然不會少。林安略一邊盯著外面動靜,一邊小心翼翼的迅速翻動著。或許是他運氣不錯,剛掀開就找到一張被壓在下面、寫滿了蠅頭小字的宣紙。

    通過殘留的折痕重新折疊一下,剛好可以系在箭桿之上。

    確認了目標,林安略頓時心中一喜。

    “天公將軍計劃,某已答應,並知會了數名心腹和一軍中好友。屆時大軍急攻南城,守軍吃緊,必調其他城牆官軍協防,我等趁機反戈。兩相夾攻,大事可成。城破之後,某別無所求,但求張家家主項上人頭,以祭家妹在天之靈……”

    因為信紙不大,所以內容也很短,只有字跡潦草的幾段話,用詞也很直白reads;。

    看上去,像是一個粗通文墨的武人所寫。

    “怎麼會……”

    一眼看完,林安略背後冷汗淋灕,捏著信的手指都顫抖了起來。盡管這信上並沒署名,也完全沒提及身份,但從這口吻就可以看出,必然是一個官軍的軍官,準備在賊人攻城時反戈一擊。

    這賊首,竟然在官軍中還有如此內應。

    林安略真的是被嚇到了,難怪先前陳武展現的如此有信心。若是在義軍大舉攻城之時,突然多了幾十名甚至幾百名官軍倒戈相向……

    臨縣被破,不就是新組建的民團被善友會滲透,趁換防時突然翻臉導致的嗎!

    天大的禍事來了!

    這一刻,林安略心里慶幸不已。幸好自己心思敏銳,注意到了這個細節,連帶著窺破了賊軍的大陰謀。不然的話,若提前沒有防備,被賊人突然發動,武安城只怕真的會被攻破。到那時,林家就全完了!

    該死,究竟是警備旅團中的哪個武官,竟然勾結賊軍,企圖做這種事?

    信上並沒寫身份,由此可見那內賊也是相當謹慎,唯一似乎能表明身份的就是——張家!

    對方跟武安城中的頂級世家張家有仇,而且似乎還涉及到家人!

    林安略飛快的搜索起記憶,但張家何等龐大,勢力在武安盤根錯節,可以說是僅次于林家和上官家。這樣的世家,行事又比較跋扈,這麼多年下來得罪的人肯定不止一個兩個。一時間,他根本想不到這個欲除張家而後快的人究竟是誰。

    幸好,還有字跡可以比對!

    環視了一下周圍,林安略迅速抽出一張空余紙張,提筆沾了沾墨水,筆走龍蛇,用盡可能快的速度將原文臨摹了下來,並且竭力模仿了原本的字跡。盡管這封信未必就是對方親自寫的,但循著字跡追查下去,總歸是有一條線索。

    簡短的幾段話,在林安略的全力施為下一氣呵成。至于字跡,倉促之間只能臨摹個七八分象。不過林安略有信心,若是再見到原本,一定能夠辨認出來。

    這已經足夠了。

    輕輕吹氣,讓墨字干涸後,他趕緊把書信疊好貼身收起,然後又將原本一切歸位。

    盡管前後只用了盞茶時間,但林安略卻像是經歷了什麼驚心動魄的大事,背後的衣襟都濕透了。確定帳內的陳武仍舊在熟睡,對他的行動沒有發現分毫,林安略砰砰跳的心才緩了下來。用袖子擦了擦汗,佯裝淡定的重新坐回原位。

    ………

    見李子時返回,叫醒了正在“打盹”的林安略,並讓義軍將他送了回去,熟睡的陳武翻身站了起來。

    看上去神色奕奕,哪里有半點醉酒的跡象。

    “如何?林安略得手了沒?”

    片刻之後,典勇、莫國豪他們走了進來reads;。為了等這個結果,大家一夜都沒怎麼休息。

    陳武點了點頭,嘆道︰“這年頭,想用個計謀真是不易。為了不至于起疑心,陪他演了整整半個晚上的戲。”

    這樣說著,他走到案前,拿起先前林安略小心翼翼放回去的信,搖搖頭,隨手放到火燭上引燃了。

    “希望何兄弟不會怪我。”莫國豪神色有點復雜,嘆了口氣︰“雖說我跟他只是泛泛之交,書信更是只有公務往來過幾封,但何兄弟待人還是不錯的,統軍也有一套……武安城破後,一定要給他燒幾炷香。”

    “國豪不必介懷,大家立場不同,情有可原。”

    陳武擔心莫國豪因此事介懷,開解道︰“若是何世祥換到你的位置,多半也不會留情。”

    石賢謙也附和道︰“莫國豪聯隊長提供的書信原件立了大功,虧得你這麼心細,從隆山城離開時都帶上了。換了我,這些無關緊要的肯定一早丟了。”

    莫國豪臉色有些紅,不好意思的干咳一聲,道︰“其實我也沒想到,這些東西一直是內子幫忙打理。還是天公將軍詢問到我頭上,回去後才翻到的。至于立功什麼的,言之尚早吧。官府那邊就算拿到了這信,也未必會中計。”

    說是這麼說,但誰都知道,陳武這次算計太難防了。

    就憑那仿佛先知一般、誰都不知道從哪來的情報,武安的官府想不上當都難。

    最保守的估計,這一計成功的可能都在八成之上!

    現在,他們該做的都已經做好,就等天明送林安略回武安了。若是一切順利,最多半天之後應該就能知道結果。畢竟若是成功,城內的動靜只怕不會小,官軍也會相應進行調動,他們肯定能夠看出一些端倪。

    差不多到了天色將亮時分。

    終于“醒酒”了的陳武,將林安略招了過來。而後面這位也知道,自己先前假托之詞早晚會被陳武發覺,當即先發制人道︰“昨夜林某身體實在疲憊,提前回去休息了,還請將軍恕罪。”

    這番做派,立即就讓陳武愣住了。

    他揉了揉因為宿醉而有些頭疼的腦袋,看上去對林安略這個突如其來的請罪有些迷糊。

    見陳武果然沒了印象,林安略心中大定,臉上帶著歉意道︰“將軍不記得了?昨日喝醉酒後,將軍曾說有事要吩咐。結果林某在帳中只等到了三更就熬不住了,所以……”

    “竟有此事?”

    陳武一副愕然的樣子,絞盡腦汁的回憶起來,但無論如何也想不出說過什麼,只能訕訕的干笑一聲,道︰“大概是本將酒後失態,林將軍莫要當真。所謂吩咐,無非是想提醒林將軍,莫要忘了本將讓你給貴家主轉達的話,沒有其他用意。”

    “天公將軍放心,林某必定會盡心盡力,第一時間轉達!”

    林安略這樣保證道。

    急切想要趕回去的他,根本沒有注意到陳武嘴角的詭笑!
tangloveliao 發表於 2016-11-1 01:55
第137章 張家舊事

作品:帝國之主 作者:奧丁信使

    林安略心里很著急,但畢竟敗軍之將,顧忌身份,並沒有直接從南門回城。

    他從陳武這里借了匹騾子,繞了一個大圈子,抵達了沒有被圍的北城牆。由于舉著全大陸通用的白旗,再加上孤身一人,北牆上的少許守軍並沒攻擊。隨著距離靠近一些,當即有人認出他了護軍將軍的身份。

    “是林將軍!”

    眾人都知道,林安略先前平叛失敗,在夏陽谷失陷敵手。正因此,看到林安略此刻孤身返回,才都比較驚訝。但眼前這位畢竟是武安的最高軍事長官,又是林家的女婿,倒也沒有人敢怠慢。幾個守軍士兵七手八腳的放下繩筐,將林安略拉到了城頭上。

    “快,備馬!”

    先前那頭騾子,速度慢的連老馬都比不過。林安略遭不住那個速度,直接將騾子拋到城下,換了一匹馬直奔林家而去。

    由于速度太快,城門內側的拐彎處甚至差點撞倒了兩個巡邏的兵丁。

    放到平日,以林安略的涵養,必然會下馬賠禮,以防影響林家清譽。但今天,他也只能在心里道聲歉,然後丟下一句“去林府領賠償吧”,馬不停蹄的揚長而去,留下了兩個敢怒不敢言的倒霉蛋。

    “姑爺回來了!”

    看到林安略毫無預兆的突然回城,林府的下人們也是相當吃驚,但立即回過神來。牽馬的牽馬,回去傳消息的傳消息。盡管十分擔心自己妻兒,但大事在前,林安略顧不上去見他們了,直接奔向了林安和的書房。

    看到了擺在面前的密信箭書,林家的家主同樣吃了一驚。

    但他更疑心這箭書的來歷!

    各種陰謀權術,林安和這個年紀見得太多了。他可不相信,如此機密的東西賊人會沒有防範,被林安略輕易偷回來。但林安和也知道,自己這個女婿還是頗有見識的,不然林家也不會在他身上堆資源,將他推到太平郡的護軍將軍職位上。

    對方既然拿出來,必定是有幾分把握。

    “泰山大人,是這樣的……”

    林安略將先前經歷簡潔的說了一遍。

    當听聞自己這位女婿是僥幸偷得,不像賊人刻意泄露給他,林安和臉上多了幾分重視。

    “若這箭書果然是真……”

    他沉吟著,神情有些猶豫不決,片刻後拿定了主意。

    如此重大的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是真是假,先把寫信人查出來再說。一方面,林家立即召開了會議;另一方面,這封密信的拓本被林家的家將快馬加鞭,送到了總督府。

    “林安略回來了?”

    得到這個消息,錢伯明有些意外,又松了口氣。

    既然人活著回來了,那自己就不用面對林家的壓力了。但緊接著,看到那封箭書密信的他陷入了雷霆震怒的狀態。

    有反賊作亂,錢伯明無可奈何,畢竟官逼民反,自古皆有。但是,他治下的郡城官軍,竟然有人私通賊軍意圖里應外合,這就讓錢伯明無論如何都不能容忍了。震怒過後,他立即招來了自己的幾位心腹,如財政署的署長邱文德、總督府的衛隊長錢益,以及無論如何都繞不開的�Ĥ@ĵ備旅團旅團長康和!

    “這不可能!”

    看完了臨摹的箭書,康和的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他對自己的手下很有信心,不覺得他們會平白無故的投敵。見錢伯明面無表情,並沒有對此事定性,當即拱手道︰“總督大人明鑒,此事頗有蹊蹺。卑職懷疑是賊人使得詭計,故意讓我等疑神疑鬼,亂我軍心士氣,甚至做出自毀城牆、以至于親者痛仇者快之舉。”

    錢伯明也是這麼擔心的。

    若這箭書是別人送來,他一定不會如此大動干戈,而是先暗暗調查,有了足夠證據再叫人來。但是,這箭書是護軍將軍林安略親自從太平匪軍的中軍帳中親自偷來的,可信度自然不同。

    武安城內,任何人都有可能投賊,但惟獨八大門閥的林家不會。

    這一點,錢伯明篤信無疑。

    正因此林家的特殊身份,再加上對林安略的能力有了解,他才傾向于這信是真的。見康和反駁,錢伯明問道︰“若賊人真想使詭計栽贓,為何不直接寫明對象?你看這封信,從頭到尾連一個人名都沒提,顯然寫信人有刻意掩飾身份。本督倒是覺得,這箭書可信度很高!”

    “這……”

    康和啞然,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答。

    錢伯明的反問,的確不無道理。若是想栽贓,起碼也要有個栽贓對象吧。賊人就這麼有信心,就憑這麼一副沒頭沒尾的箭書,官府這邊就能查出究竟誰是內鬼?

    就算的確能辦到,也必然需要大量時間,情理上說不通。

    總督府的衛隊長、錢伯明的娘家人錢益,看法倒是簡單得多︰“卑職的意思是,別管這信是真的假的,先設法把可能的寫信人查出來再說。這信上雖然沒署名,但線索還是有一些的。”

    “屆時大軍急攻南城,守軍吃緊,必調其他城牆官軍協防,我等趁機反戈。”

    這一句話,證明寫信人並非現在位于南城牆的官軍。

    “城破之後,某別無所求,但求張家家主項上人頭,以祭家妹在天之靈……”

    武安姓張的很多,但真正意義的世家張家只有一個。

    幾人逐字逐句的討論一番,很快得到了一個大致的搜查範圍︰寫信人極有可能是軍官,而且這兩天又不在南城牆上,還因為死掉的妹妹跟張家有仇……

    武安城中,現在至少兩個警備旅團,足有八千人。就算只查軍官,難度也不小,而且還會引發不小的動蕩。邱文德眼珠一轉,想到了一個法子︰叫張家派人過來幫忙。

    這件事,明顯跟張家有關系。

    外人不知,他們自己肯定知道內幕!

    錢伯明正有此意,聞言立即派人趕往了武安張家。

    頃刻之後,張家現任家主的大公子張尚德乘馬車趕了過來。看完了這封箭書,他稍稍回憶片刻,似乎想到了目標,臉色驟變,頓時跺腳罵道︰“好狗賊!居然包藏禍心,意圖報復我張家!”

    “此人是誰?”

    包括總督錢伯明在內,錢益、邱文德和康和等人,神色全都凝重起來。

    如果說,先前他們還將信將疑,看了張尚德這表現,幾人立即意識到這箭書中的隱情極有可能是真的。

    康和的臉上,立即就布滿了殺氣。

    被眾人追問,張尚德也回過神來。大約是涉及到自家不見光的事,他有些猶豫,但知道此事無法避開,最後嘆氣道︰“如我所料不差,寫信人乃是�Ĥ@ĵ備旅團、第三聯隊的聯隊長何世祥!”

    “是他!”

    好幾個人異口同聲的低呼出聲。

    康和之所以驚訝,是因為很了解自己這個直屬的手下,所以感到訝然。他本能的覺得不可能,但有張尚德的話在前,康和又不好說什麼,只能耐心繼續往下听。

    邱文德、錢伯明就是單純的震驚了。

    他們本以為,涉事的最多也就是個大隊長了。萬萬沒想到,賊人居然能策動、勾結到一位統管千人的聯隊長。萬一此人突然發難,再有幾個心腹大隊長追隨……

    想到那個結果,在場的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難怪林家送信的人,言道賊首對破城極有把握,要他們務必重視。有如此級別的內鬼在,就連錢伯明都覺得心里直發慌。

    當即就有人嘆道︰“這都能提前發現,真乃天幸也!我乾元帝國果然氣數綿長!”

    錢伯明也嘆了口氣,雖然還沒表態,但多半已經信了。不過,他仍舊拿眼神看張尚德,希望他把內幕說出來驗證一下。

    其實也沒什麼稀奇的。

    那還是何世祥身為大隊長的時候,妹妹在上元節外出時被張家的二公子看上去,強行娶了做妾。本來嘛,在張家許諾幫何世祥更進一步、又下了不菲的聘禮後,這事也就完了。但世事難料,何世祥的妹妹一年後難產,不幸一尸兩命。

    何世祥本就對張家二公子不滿,又听聞流言說張家動了手腳,于是找上門去,大鬧了一番。張家死了人,的確有些心虛,又不欲聲張,最後還是賠了筆錢將事情壓了下來。也是在那半個月後,何世祥才當上了第三聯隊的聯隊長。

    這件事,本已經過了好幾年了。得了職位後,何世祥也一直沒再鬧,張家都快把這件事給忘了。

    萬萬沒想到!

    “何世祥這狗賊,家父當年果然還是手軟了,直接殺了就沒那麼多事了。誰曾想,這人表面乖巧,內里卻懷恨在心,想要勾結賊人讓我張家家破人亡……”一想到武安城內還有這樣一個大患,張尚德就透體發涼,連聲催促道︰“請總督大人下令,速速將此狼心狗肺的奸賊擒拿,以免遲則生變。”

    “且慢!”

    關鍵時刻,康和還是忍不住站了出來。

    單憑信上一言,就輕率拿掉一個聯隊長,實在有些魯莽。而且,康和跟何世祥認識了那麼多年,實在沒看出對方是有那種心機的人。猶豫了一下後,康和提議道︰“總督府里當有何世祥的檔案,此信究竟是不是他所書,拿來比對一下字跡便可分曉。還有,連他身邊幾個親兵和心腹一並查了!”

    “也好。”

    錢伯明壓下怒氣,點頭同意了。

    涉及如此大事,無論怎麼慎重都不過分。而且,若是沒有鐵證,想必抓了何世祥對方也不會承認,畢竟箭書上沒有署名。
tangloveliao 發表於 2016-11-1 01:56
第138章 卑職是被冤枉的

作品:帝國之主 作者:奧丁信使

    事關重大,總督府的效率自然高的空前。

    很快就有人將何世祥的字跡找了過來,兩相對照了一下,包括康和在內的所有人都啞口無言。

    不管是措辭還是大致相仿的筆跡,儼然就是何世祥親筆寫下的信件,並沒有假手于人。如果說這封臨摹的信件還不足以證明,那當林安略趕來親自對比了字跡後,再沒有誰有任何懷疑。

    “竟然是何世祥!”

    回憶了一下對方的資料,林安略也是大吃一驚,心里越發慶幸起來。

    “有林將軍證明,此案當無疑問了。”

    何世祥的密信中,字里行間透漏著怨恨,讓張尚德如芒在背,深感不安,暗暗催促錢伯明下決心。

    “張公子莫急。”

    康和安撫了他一下,這事牽連很廣,一個搞不好會出大亂子的。

    信中寫的清清楚楚,不只是何世祥一人,連他的幾名心腹和一名軍中好友也參與了。若是只對何世祥動手,這些與之勾連的同黨發覺不妙,狗急跳牆提前發動,那就糟糕了。

    林安略也贊同的道︰“拿下何世祥不難,難的是如何能在不引起風波的情況下,將何世祥的黨羽一並剪除。咱們的動作必須盡快,以免走漏風聲,被這些奸賊察覺。”

    錢伯明抬手虛按了一下。

    總督府內立即安靜了下來,幾人都知道錢伯明的習慣。約莫考慮了兩分鐘後,錢伯明緩緩開口道︰“康和,你是何世祥的頂頭上司,對他想必很了解。在三聯隊中,他跟哪些軍官的交情最好?”

    這個問題,讓康和看上去有些為難reads;。

    斟酌了好大一會,他不確定的說道︰“何世祥待人統兵有一套,在士卒中的威望挺高。我大概能確定四個大隊長,都是何世祥的老交情。如果何世祥真準備投賊,他們多半會跟隨。其他的軍官就不好說了……”

    听了他的回答,錢伯明沒有說話,顯然有些不滿意。

    連可疑的目標都確定不了,這還怎麼動手。

    難不成要將三聯隊的十個大隊長全部拿下?

    似乎也不是不能考慮!

    盡管動作有些大,會嚴重影響整個第三聯隊官兵的戰力,但這樣做無疑最保險。大不了先把人拿下,然後慢慢審查,確定沒有牽連的再放出來。

    就這麼定了。

    現在僅剩的問題在于,何世祥密信中提到的那名軍中好友是誰!

    “會不會是另外一名聯隊長?”

    邱文德單純從信的內容,提出了一個猜測。

    如果對方是個微不足道的士兵,或者低級軍官,何世祥沒必要單獨說出來。既然刻意提到了,多半對方跟他有著相同的身份。

    從文辭的角度上講,這個猜測倒也沒錯。可若是真的,未免太過驚悚了。官軍守城的主力是�Ĥ@ĵ備旅團的四千人,就算把重組的第二警備旅團算上,一共也才八個聯隊。現在賊軍的精銳還沒全力攻城,就有兩個聯隊的聯隊長通敵?

    真要是那樣,這武安城也不用守了。

    有一個何世祥已經是例外,不管是康和還是錢伯明,都無法接受這個推測。

    可如果對方不是聯隊長,還能是誰?

    騎兵中的某位統領?戰備署的人?又或者是總督府衛隊的?

    無端的猜疑,開始在總督府中蔓延。在場的幾位武安高層突然間發現,他們的手下仿佛人人有了通賊的可能。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但一個懷疑的種子卻種下了。

    之後再調兵的時候,他們還敢像先前那樣親密無間的信任嗎?

    “不要亂猜了!”

    錢伯明感覺到了這個危險的苗頭,不允許它繼續蔓延,果斷拍板道︰“我意已決!康和,你親自帶人,將第三聯隊的隊長級以上軍官全部召集、軟禁起來,同時全城戒嚴,任何人私自調兵等同謀反。另,抓捕何世祥,即刻進行審訊,一定要問出他的同黨。錢益,你再派一隊人抄了何世祥的家,看看能否發現一鱗半爪的線索。”

    “是,總督!”

    康和和錢益一起扣胸行禮,一臉肅然的出了門。

    片刻之後,警鐘敲響,全城戒嚴。康和的心腹和總督府的衛隊分出數隊出動,先是召集了茫然的第三聯隊軍官,宣布了軟禁命令,隨後直撲何世祥的家,將剛剛返回休息的何世祥抓捕。

    在總督府衛隊的監視下,何世祥的宅邸迅速被翻了個底朝天reads;。

    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唯獨閣樓中找到了大量的紅綢布。

    這本來沒什麼,誰家里還能沒幾塊布料,但何世祥家的閣樓不同,里面足足堆了幾十匹!

    隨行的衛隊長錢益看到這些紅布,發出了一聲意味深長的冷笑。被綁了個結結實實的何世祥,猶自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一臉的不解和憤怒︰“錢隊長,你我遠無怨近無仇,為何抓我?”

    “你我的確是無冤無仇。”

    錢益嘿嘿一笑,懶得再跟他說什麼,對手下道︰“帶走!”

    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總督府衛隊這邊的行動完成,將何世祥連同幾十匹紅綢布一起帶回了總督府。

    “總督,何世祥已經抓捕,在他家的閣樓里發現了這些。”

    錢益躬身行禮,向錢伯明復命。

    看到了院子里那些紅綢布,邱文德也好、晚回來一步的康和也好,甚至林安略和錢伯明,一起露出了冷笑。

    這下可真是鐵證如山了!

    “好好好!”

    錢伯明盯著何世祥,恨不得能一口吞了他。

    康和這時候也沒法替他說話了,怒斥道︰“外面的太平匪軍胳膊上系黃巾,你這個狗賊就讓手下佩紅巾,果然是一丘之貉。”

    “什麼紅巾?”

    何世祥被一連串的變故弄糊涂了,只覺得整個總督府都發了瘋。

    “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想抵賴。”

    邱文德搖了搖頭,鄙夷道︰“因為一己私仇,竟然勾結流賊企圖里應外合。虧得老天有眼,沒讓你得逞,不然只怕整個武安三十萬百姓都要遭大禍了!”

    錢伯明強壓著怒火,勸道︰“何世祥,如今證據俱全,你就老實交代吧。跟你密謀的心腹和那個軍中好友,到底是誰?若是從實招來,本督看在你多年勞苦的份上,說不定還可網開一面,饒你不死。”

    輪番的斥責和唾罵,總算是讓何世祥大概听出了一個頭緒。

    自己跟太平匪軍勾結,企圖里應外合破城?

    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何世祥連自己為什麼會被安上這個罪名都不知道,又如何肯承認,當即就高聲喊冤。

    見狀,林安略冷笑一聲,將自己親筆臨摹的箭術展開拋到了他面前。

    “這信……”

    字跡看著眼熟,起碼有七八分像自己寫的,信里的內容卻聞所未聞。但看到最後幾句,說自己會讓反戈的官軍佩紅巾以示區別,何世祥總算明白為什麼這些人從自家中找到那麼多紅綢布後,會有如此表情了。

    “這都是賊人的誣陷,何某絕對沒有做reads;!”

    盡管心中震驚,但何世祥深知自己陷入了一個可怕的陰謀,說什麼也不肯認,堅持給自己叫屈。

    “賊人的誣陷?”

    張尚德惱了,起身道︰“這箭書密信,是林安略將軍親自從賊軍帳中冒險弄到的,你的意思是說林將軍也是賊人?再看這字跡,經過比對,分明就是你的親筆。若不是你寫的,難道賊人隨便找了個人,字跡就恰好跟你相同?天下哪有那種巧事!依我看,分明是你對我張家懷恨在心,這才勾結外賊,企圖害我張家滅族。”

    他越說越氣惱,當年張家二公子雖然對不起何家在先,但事後聘禮可是給足了,再後來也的確出力幫何世祥當上了聯隊長。在張家看來,兩邊已經互不虧欠。這種情況下,何世祥還懷恨在心,張尚德自然不能忍。

    若不是涵養不錯,張尚德簡直想當場拔劍了。

    “這……何某真是冤枉的啊!”

    張尚德的話,讓何世祥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反復喊冤。這支支吾吾的態度,又始終說不出個什麼來,落在眾人眼中無疑就是做賊心虛了。而且,院子里那多到幾乎夠開布店的紅綢布,數量明顯不正常,更是一個無法繞開的鐵證。

    被問及這個,何世祥忽然想到什麼,趕緊辯解道︰“那些布並非我刻意準備的,而是幾年前率軍絞殺一伙流匪抄獲的。”

    康和已經不相信他了,聞言冷冰冰的質問道︰“按律令,這些抄獲應該全部上繳,由官府清點後發還原主人。只有找不到原主人的無主之物,才會有部分發給官軍士兵當犒勞。我且問你,這些紅布可有在官府記錄?”

    “……沒有。”

    何世祥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了。

    那批貨本來就是私自截留下來,想發一筆小財的,怎麼可能上報?

    “不過,我有人證!”

    盡管這是違背軍紀的,但貪墨少許財物跟投賊大罪比起來,自然不算什麼了。何世祥沒有猶豫,立即供出了幾個當時跟自己一起平分了其他貨物的心腹。雖說有些對不起幾位弟兄,為了保命他也顧不得了。

    然而,錢伯明他們的反應超出了何世祥的預料。

    听了那幾個名字,在場的人又是冷笑出來︰“康和先前說的四人果然沒錯,原來你們從那時候就開始勾結了!”

    錢伯明也不在遲疑,厭惡的瞪了何世祥一眼,對康和吩咐道︰“將嫌犯全部拿下,先關進天牢,嚴加防範。三聯隊的官兵也先從城頭上調下來,清查之後再歸隊。”

    這幅態度,顯然認定了何世祥就是內賊無誤了。

    “卑職真的冤枉啊!請總督大人明察!”

    絕望的何世祥大聲喊了起來。

    可惜,他聲音還沒落下,就被衛兵一拳打翻,拖了下去。

    等待這位前任聯隊長的將是殘酷的嚴刑拷打,直到逼問出他那位“軍中好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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