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與鬼廝混的日子 作者:七麒(已完成)

 
Babcorn 2015-11-4 15:28:34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41 63112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4 16:02
十九章 凶性


    是掉頭就跑,還是進去把慎虛救出來,這是一個難題,尤其是親眼看到慎虛突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更是心裡打怵,進去就意味著可能跟慎虛一樣突然消失,王小虎和威廉林已經在故宮消失過一回了,僥倖逃了出來,可要是不進去,慎虛死在房子裡怎麼辦?誰也脫不了干係,而且真就能看著慎虛遭難不管?

    王小虎的本意是想讓慎虛幫著擋擋災,不曾想筒子樓裡的小鬼竟然邪性到了如此地步,將個大活人說變沒就變沒了,只剩下一隻公雞咯咯咯……驚慌的在樓道里亂竄,王小虎鎮定了一下,扭頭對威廉林道:「咱倆能從故宮裡出來,都是張慶的功勞,他不是留下一張名片嗎,還在你那不?」

    威廉林急忙翻兜,裡裡外外翻了個遍,也沒找到,著急道:「昨天搬家,今天又出門,不記得放哪了,身上沒有,就算沒丟,也是在二樓。」

    王小虎沒說話,瞧了瞧門眼前的樓洞,冷風倒灌進去發出狼嚎一樣的聲響,黑呼呼的似乎無窮無盡,威廉林很是慌亂,小聲問王小虎:「小虎,怎麼辦?就這麼看著?」

    王小虎也沒有想到慎虛會一去不回,連個心裡準備都沒有,但不管怎麼樣慎虛都是他倆請來的,總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出事,這個責任誰也擔不起,良心上也過不去,王小虎沉默了一下,將點鬼錄從懷中取出,遞給威廉林,沉聲道:「你霉運不斷,陰盛陽衰,就別跟著進去了,在門外等我。有什麼事就大聲喊。」

    囑咐完,王小虎咬破舌尖,含了口血,幾步竄進了筒子樓裡,他進到樓裡立刻就感覺到陰寒的氣息撲面而來,竟是比外面還要寒冷幾分,說來也是奇怪,剛才還是烏雲遮月,只不過片刻功夫,月亮就探出頭來,今天十五,清幽的月光順著敞開的門撒進筒子樓裡,視線並不受阻礙。

    王小虎也不知道該怎麼破這個局,心裡打定了主意,先抓住公雞,用桃木劍割了脖子,亂撒雞血,或許就能破了小鬼的邪法,順著雞叫去追,那隻公雞也慌了神,耷拉著尾巴亂跑,估計是飼養場裡催養出來的公雞,連個精氣神都欠缺,更不用說驅邪了。

    公雞咯咯咯……的張著翅膀在樓道里撲騰,換個人真是難以抓到,好在王小虎眼睛夠賊,動作也快,不是著急的撲上去抓,而是朝著牆邊攆了幾下,王小虎吃虎奶長大,身上就帶著虎氣,雖然這麼多年淡了,一般人感覺不出來,但畜生之類的卻對他身上的虎氣最為敏感,虎為百獸之王,王小虎這麼一攆,公雞毛了,慌不折路一頭撞到牆上,歪身栽倒。

    王小虎大喜,上去一把拎起公雞,右手的桃木劍就朝雞脖子狠捅,可他手中的桃木劍根本就不是桃木的,是慎虛隨便在地上撿的破爛樹枝刻出來的,早就干枯的的脆了,勉強有個劍型的樣子,一使勁咔嚓,折了,但斷折的木茬還是把公雞捅傷,死是沒死,又活過來了,趁著王小虎一愣的功夫,猛然一掙扎,從他手中掙脫,咯咯咯……慘叫著撲騰。

    王小虎雖然沒殺死公雞,卻也將公雞的脖子刺了個窟窿,公雞受傷之下,身輕如燕,整個樓洞都不夠它折騰的,時而在半空中,時而在左,時而在右……身形相當飄忽,還帶著雞血胡亂的四濺。

    雞血四濺之下,樓梯上忽地發出幾聲輕微「嗤嗤……」像是劃火柴的聲音,接著王小虎就看到慎虛大師手裡舉著手機,閉著眼睛,站在第五個台階上面,兩隻腳換著原地踏步,時不常的還蹦跶一下,嘴裡哆嗦著唸誦:「啊媽咪媽咪紅……」

    一個青面獠牙的小鬼在慎虛大師身後,飄著朝他脖子吹氣,王小虎大吃一驚,大聲喊道:「慎虛大師,快跑!」慎虛卻像是看不到他也聽不到他,雙眼都急出眼淚來了,茫然的瞧著前方,一邊哭,一邊念:「啊媽咪媽咪紅……」

    王小虎也顧不上害怕,上前就想去拽慎虛,還沒等靠近,小鬼忽然朝著王小虎冷冷的瞧過來,血紅的眼睛沒有絲毫感情,妖異冰冷,王小虎忍不住腳下頓了一頓,就聽小鬼尖利的聲音響起:「該死的,不聽爺爺的勸,讓你好看,該死的,不聽爺爺的勸,讓你好看……」

    小鬼反覆的說著這句話,王小虎的耳膜像是有什麼東西刺進來,腦袋一陣眩暈,他知道不妙,如此下去,非但慎虛救不出去,他也得折在這裡,急忙撅嘴朝那小鬼呸的一口舌尖血吐了出去,這一下也是又急又快,小鬼像是知道王小虎舌尖血的厲害,飄忽一躲,原地踏步的慎虛卻是動了一動,正好吐在他腦門上,慎虛胖胖的身軀跟被點了穴一樣,頓了一頓,然後就聽得他嗷……一聲慘叫,萎頓跌倒,不知是死是活。

    王小虎急忙向前去拽慎虛,那小鬼忽地忽地又顯身出來,這回頭上戴上了高高的白紙帽,上面有四個墨字,拘魂索命,手中突然多出個令牌來,令牌造型相當古樸,散發著粼粼白色的光芒,中間有個拘字。

    王小虎忍不住一愣,不明白小鬼換個造型出來幹什麼,但明顯感覺更加的冷冽煞氣,四周的空氣驟然一緊,王小虎頭髮都根根的豎了起來,而小鬼漆黑的衣衫,已經變得比濃墨還要漆黑,他知道不好,急忙伸手去抓慎虛,想拽他離開。

    手還沒等碰到慎虛,小鬼的令牌朝著王小虎橫的一拍,王小虎就覺得眼前一黑,像是被一輛疾馳而來的汽車撞倒,身軀猛然就倒飛了出去,砰!的摔在牆上,巧合的是,那隻公雞正慌亂跑到牆下,被王小虎跌落的身軀壓了個正著。

    王小虎胸口一甜,一口血差點就噴出來,全身上下痠疼無比,肋骨像是被敲斷了,呼吸都困難,腦袋嗡嗡作響。晃蕩著坐起來,就見那小鬼詭異笑著正朝他飄蕩過來。

    王小虎摔得疼痛,激起了胸中的狠戾之氣。熱血上頭,抓起手邊的公雞,站起來朝小鬼砸了過去,臉漲得通紅,再也沒有了害怕,大聲罵道:「我曹你個媽的,老子今天跟你玩命!」怒吼中咬破了舌頭,朝自己雙手上吐了兩口,一拳搗了過去。

    王小虎平時懶洋洋的,看上去沒精打采的樣子,但從小打架就屬於那種手黑的,說句好聽的是膽大不怕事,說句難聽的就是個心狠手辣,手下沒個輕重,從小到大,不管在那上學,不管是上幾天,還是上幾個學期,就沒有不怕他的,一般學校來個新學生都挨欺負,王小虎卻很少挨欺負,只要招惹上他,不管你在本校混的多厲害,名頭有多大,來多少人,從來就被退縮過。

    挨了打,也不求饒,認準了打他的都有誰,一個個的堵人家門口,挨個的收拾,板磚,菜刀,棒子,有什麼用什麼,從來不帶手軟的,一來二去的,誰也不去招惹這麼個玩意。

    但王小虎有個好處,沒事不惹事,也不欺負人,但也別惹他,惹上了就沒完沒了,非得他沾了便宜才行,自從老爹死後,王小虎輟學,社會上打滾了幾年,脾氣已經變得溫順多了,但今兒這小鬼算是把他那惹不得的性子激發了出來。

    熱血上頭,什麼玩意也不怕了,心裡就是一個念頭,要不你弄死我,要不我就弄死你,小鬼估計也沒見過這麼橫的,非但不怕自己,還敢上來廝打,頓時也惱怒起來,右手令牌朝著王小虎拳頭迎了上去,就聽得啪!一聲輕響,王小虎右拳像是手心捏了個鞭炮一樣爆炸開來,右手頓時血肉模糊一片,但小鬼的令牌卻也被他一拳打得飛了出去。

    小鬼手中的令牌是有來歷的,沒想到被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子打飛了出去,也是一愣,王小虎卻是怒吼一聲,猛然撲了上來,他右手鮮血模糊,凶性爆發,左手掐住小鬼的脖子,舉起血肉模糊的右手,一拳一拳朝頭頂上悶。

    王小虎血液之中帶有虎氣,右手的中指更是大大的造化,否則也打不飛小鬼手中的令牌,此時的王小虎全身上下帶著血跡,有雞血,也有他手掌裂開的鮮血,竟然讓小鬼生出驚駭的念頭。氣勢一怯,被王小虎掐住脖子一時間動彈不得。

    王小虎右手鮮血流淌,人卻瘋癲的感覺不到疼一樣,一邊怒罵,一邊狠砸:「小b養的,我他媽弄死你……」一拳一拳打下去,那小鬼竟然被他打的身形一點點小了下去,王小虎身上的虎煞之氣令它顫慄不已,身上的陰氣一點點消散,眼見在這麼打下去,小鬼就要被王小虎大了個魂飛魄散,這時候,王小虎身後一個陰測測冰冷的聲音響起:「你膽子包天了,竟然敢打鬼差!」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4 16:03
二十章 退無可退


    一般的房子鬧鬼,頂多是冤死的男女,心有不甘,仍然痴纏留在人間,若真是這樣,像王小虎這種身上帶虎氣的壯小夥,至少能保持個相安無事,能把他逼到如此地步的,那就絕對不簡單。

    王小虎聽到鬼差兩個字忍不住恍惚了一下。所謂鬼差,就是勾魂使者,當一個人的陽壽已盡,但卻因為各種原因,其魂魄依然在人世徘徊。這時,就會有勾魂使者來將其魂魄帶走。鬼差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鬼,而是地府中的公務員,是有公職在身的,更像是陽間的警察,一般都由有些道行的鬼任職。

    就在恍惚的一瞬間,脖子忽然被抓住,扭頭去看,就見另一個陰森大鬼,掐著他脖子,王小虎呼吸立刻困難起來,陰寒的氣息促使他動彈不得,一張臉卻迅速膨脹,眼睛像是都被擠壓出來,王小虎也顧不得手中的那個小鬼,鬆開了手,急忙去抓大鬼。

    大鬼相貌猙獰,五官堆積在一起,一雙眼睛閃發著妖異的光芒,王小虎伸手去抓,大鬼的胳膊卻突然漲長了一些,王小虎一抓沒抓到,臉上青筋都露了出來,他眼前發黑,就要支持不住,卻在這時,猛然一道光芒閃過,大鬼忽然消失,再一看,威廉林不知何時跑了進來,雙手抓著點鬼錄,瞪著眼睛哆嗦。

    若不是關鍵時刻威廉林用點鬼錄將大鬼拍散,王小虎怕是就要昏過去了,他急忙大口喘氣,冰冷的空氣順著喉嚨進入肺裡,竟然帶著一絲香甜,王小虎深吸了幾口氣,鎮定了一下問道:「你怎麼進來了?」

    「小虎,別說那麼多了,你看。」威廉林指著門口地下。

    王小虎一瞧,就見三條影子從門口流淌了進來,的確是流淌,因為沒有人,沒有任何參照物,只有三條黑乎乎的影子一點點的進來,人沒影子是鬼,光有影子沒有人的是什麼?

    王小虎嚇了一跳,一躍而起,四下看了看,他和威廉林身後不遠就是牆角,急忙拉著他退到角落,用身體擋在威廉林身前,威廉林膽子不算大,關鍵時刻能衝進來患難與共,王小虎心裡覺得熱乎,威廉林這哥們沒有白交,怎麼也不讓讓他出事。

    退到牆角,兩人也就到了絕路,眼見著三條影子越來越近,王小虎沒了辦法,又咬破了舌頭,吐在手上,在他倆面前畫了個圈,希望能阻擋一下,沒想到真管用了,三條影子被阻攔在圈子外面,詭異的扭動起來。

    月光下,三條影子時而像是女人嫵媚的舞動,時而像是兇猛殘暴的野獸,彷彿在等待著擇人而噬,兩人暫時安全,王小虎仍是不敢大意,對威廉林道:「你快翻翻書,看看裡面有沒有管用的辦法。」

    點鬼錄是本奇書,黑暗中也能看清楚上面的字跡,威廉林臨時抱佛腳,急忙翻開了一頁頁的仔細觀瞧,威廉林一翻書,幾條影子驟然就變幻得更加快了起來,王小虎緊了緊拳頭,忍不住嘶的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剛才熱血上頭,也不覺得什麼,現在冷靜下來,手掌心裂了幾條口子,頓時撕心裂肺的疼,心中又恨又怒,大聲對那幾條影子喊道:「別以為是鬼就牛逼,老子死了也是鬼,現在鬥不過你們,等死了跟你沒完沒了,比狠嗎?老子從小到大就沒爬過誰……」王小虎喊的凶,一顆心卻砰砰……跳個不停,鬼啊!這玩意沒個地方講理去,要說不怕,絕對是假的,大晚上的,被三個不知道什麼鬼逼到角落裡,這是一種什麼感覺?這就是耗子給貓當三陪的感覺。

    王小虎同樣的面目猙獰,身上血跡斑斑,站在那真如一尊凶鬼也似,他吼了兩嗓子,地上的三條影子竟然就停了下來,接著中間的一個影子扭動著立起,像是一個軟塌塌的紙人被人從地上掀起,然後不規則的左右晃動,不大的功夫,一個大鬼顯出真容出來,正是掐住王小虎脖子的那隻大鬼。

    王小虎強自鎮定的瞧著那大鬼,大鬼瞧了瞧他,臉上閃過一絲冷笑,尖聲道:「小子,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快滾出去!小子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快滾出去……」大鬼刺耳的聲音沒有半點感情,冷冰冰的像是一個壞了個復讀機,翻來覆去的就這麼一句。

    每一句都像是一枚冰冷的利劍刺進耳中,王小虎全身上下神魂顫抖,雙腿酥軟,威廉林更加的不堪,已經捂著耳朵痛苦的蹲在地上,王小虎真的很想滾出去,但三條影子就在圈子外面等待,他和威廉林在圈子裡還有一時的平安,若是出去,誰知道會發生什麼?誰敢保證這三個惡鬼不抓他倆?

    王小虎不敢冒這個險,也不敢輕信大鬼的話,何況他和威廉林就算退出去了,又能上那?天天去火車站?若是十年前還行,如今的火車站,管理的也嚴了,能湊活一晚上兩晚上,第三晚上就的被人攆出來,偌大個世界,已經沒有他和威廉林的容身之地,不是死在這,就是凍死在外面。

    王小虎心中酸楚,混了二十多年,混到了要跟鬼搶房子住的地步,實在是太他.媽操蛋了,猛然間想起老爹臨終前跟他說過的話,老爹不讓他離開東北,說在這片地界,王小虎生活無憂,有大人物照看著他,可要出了山海關,就不好說了。

    王小虎當年十七八的年紀,正是叛逆期,根本聽不進去,辦完了老爹的後事就一頭紮進了京城,雖然沒混出來,溫飽還是不成問題,自打威廉林倒霉之後,他也跟著倒霉,落魄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王小虎瞧了一眼威廉林,見他痛苦的蹲在地上,頗為淒涼,一個老外混在中國,衣食不全了也沒見他給家裡打一個電話,定是有難言之隱,而且王小虎從未聽威廉林提起過家裡人,也知道必然有故事,如今到了這個地步,他就是威廉林唯一的依靠,想到這,猛然朝著大鬼吼道:「這地方是你家嗎?憑什麼不讓我們來?我們哥倆已經逼到絕路了,這破房子是我倆的容身之地,待下去,能熬過這個冬天,現在你攆我們,就得凍死在外面!」

    王小虎喊的淒涼,那大鬼卻是恍若未聞,仍是用那種單調刻板的聲音反覆的說著那幾句話:「小子,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快滾出去!小子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快滾出去……」

    王小虎吼道:「我們沒地方去,讓我們熬過這個冬天,過了冬天一定走,人有人路,鬼有鬼道,何必跟我們兩個過不去……」

    王小虎吼聲之中帶著不甘憤怒,竟然把大鬼尖利刺耳的聲音都壓了下去,鬼叫的聲音一停,瞬間出現了個短暫的寂靜,但也不過就是片刻的功夫,大鬼凶眼一豎,伸出兩手向下一抓。抓住地上的兩個影子往上一拉。

    就像是兩個扁扁的氣球被吹漲起來,兩個小鬼也顯出身來,戴著高高的白紙帽,三個鬼物都是索命的造型飄到半空中。王小虎急忙撕開三件套裡的硃砂,朝著半空中的三個惡鬼撒了出去。

    硃砂又稱丹砂、辰砂,硃砂的粉末呈紅色,是古代方士煉丹的主要原料,也可製作顏料、藥劑,具有養精神、安魂魄、益氣、因硃砂呈紅色,被認為瑞應火德。在風水學中,硃砂是經由日月精華的礦脈中採集,因吸收天地之正氣,可以闢邪。

    王小虎覺得硃砂撒出去,怎麼也得管點用,卻不料,慎虛賣給他的硃砂,碎的粉末一樣,什麼事也沒頂,被門口灌進來的風倒吹過來,反撲了王小虎一臉,硃砂瞬間報廢,三個惡鬼伸手來抓,王小虎急忙後退,把個威廉林擠的貼在牆上,手上卻仍是舉著點鬼錄,伸到王小虎眼前喊道:「小虎,你看這個咒語管不管用。」

    都這個時候了,管用不管用也得用,王小虎急忙照著書的字跡,大聲念道:「元始安鎮普告萬靈岳瀆真官土地祗靈左社右稷不得妄驚回向正道內外澄清各安方位備守壇庭太上有命搜捕邪精護法神王保衛誦經皈依大道元亨利貞……」

    此咒叫做安土地神咒,乃是道教八大神咒之一,為結壇行法召遣土地山神,以使之代為凡夫奏告上天,保衛正道時所用。王小虎情急之下念了出來,咒語聲中,三個小鬼臉上突然閃過一絲詫異之色,像是有些哭笑不得,但動作卻俱都是緩了一緩。

    待王小虎整個句子唸誦完,忽地樓道里颳起一陣陰風,陰風冰寒,起的突然,並且快速無比朝著威廉林刮了過來,王小虎唸完,剛瞧見陰風,還沒等反應過來,陰風已然到了威廉林頭頂,水銀瀉地一般鑽進了威廉林的身軀。

    王小虎一驚,剛要用舌尖血去吐威廉林,卻聽得一聲嘆息:「這位小哥,我是此地的廟祝,咱們聊聊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4 16:04
二十一章 廟祝



    守神解籤廟祝公,安言慰語笑融融。一部易經說福禍,三世門途由此通。一首閒詩,說的就是過去廟祝給人算命解籤,指點人生禍福的情形。廟祝是一個很古老的職業,在中國至少有幾千年的歷史,有廟就有廟祝,掌管廟宇香火。

    解放前神州大地上廟宇庵堂遍地,如北帝廟、仁威廟、西山廟、金花廟、華光廟、文昌廟、觀音廟、關帝廟、土地廟等。而這些廟中的管事,就是廟祝。廟祝除了守神理廟之外,還常常替人解說危難、卜算前程,看姻緣、定福禍,指點迷途。所以,過去不少人上寺廟,在求神拜佛之後,還要求上一支籤;尤其是許多婦女,更是熱衷於此。

    求籤之人,一般都十分虔誠。先用小籃小筐裝上供神的祭品,有香火、香油、水果、糕點和雞鴨豬肉之類。到了寺廟大殿,靜心地在供桌上擺上供品,往香爐插上點著的香,在神燈中添一點油。

    然後,拜神之人會跪倒在神像前的蒲團上,叩三個頭,口中默默說出自己所問之事,再起身走到神案前拿過籤筒,回身再次跪倒,雙手捧住籤筒慢慢前後搖動,直到搖出一支籤來。接著就從地上撿起此簽,到廟祝公那邊求解。

    簽以卦為記號,分上、中、下三卦就等,其中更有上上籤及下下籤之差。落座後,解籤的廟祝,首先會問求籤者求的是哪方面的事,如前途、財運、自身,還是問病求安。廟祝並非未卜先知,他總要先問清求籤人所求何事,然後才看簽直說。如果簽示凶兆,則教人逢凶化吉,渡過難關。廟祝公往往振振有詞,態度和藹,能猜透人的心事。

    廟祝公一般不裝神弄鬼,有的還兼通醫術,懂點符咒,因此,一般人會覺得他們深不可測。解籤的簽金,隨緣而定,一般是一二角錢。

    如此古老的職業,自打掃除一切牛鬼蛇神後,就已近絕跡,近幾十年更是消失在歷史之中,再無廟祝,想來也是,如今這個時代,也沒有誰安於本分,甘願清貧的人守著個小廟過日子了。

    一聲嘆息,幽幽靜靜的,帶著那麼一股子蒼涼味道,不過,這裡只是個破舊的筒子樓而已,也有廟祝?王小虎滿心疑慮,眼見威廉林驟然變了個模樣,人還是那個人,不同的是,神情目光都變得不一樣起來,腰也佝僂著,彷彿瞬間就蒼老了許多,他知道威廉林是被鬼物附身,頓時又急又怒,使勁又咬舌頭,舌尖本是人身上最嫩的地方,砰一下都疼,一晚上王小虎的舌尖已經被他咬爛,再咬一下,疼的冷汗直冒,倒是立刻就精神了起來,此時也顧不得那許多,就要往威廉林身上吐。

    剛撅嘴,就聽蒼老聲音道:「不要吐了,你舌尖血雖然陽氣足,卻也奈何不了我的。」

    王小虎一口血沫子含在嘴裡,難受得不行,呸的一聲吐到時右手掌心,雙手一撮,大聲問:「你想怎樣?」

    蒼老的聲音道:「我不與你動手,咱們來講講道理,看看你們該不該待在這個地方。」說著話伸手朝王小虎眼睛上拍了過來,王小虎急忙躲開,也是有些手足無措,咒語是他念的,念的也是安土地神咒,不管用也就算了,怎麼還招來一個鬼廟祝?

    他一躲,威廉林的手在空中頓了一下,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你不用怕,我沒有惡意,我只是幫你開陰眼,讓你看看此處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王小虎真是怒了,指著威廉林的鼻子,大聲吼道:「我不管你是個什麼玩意,我勸你趕緊從我朋友身上離開,他要是出什麼事,我跟你沒完,不會道法我去學,沒人教就偷師,不管多少年,不管是上天入地,你都死定了!就算你是鬼,老子也讓你再死一次!」

    要說王小虎不怕是假的,但他更怕威廉林出事,混不吝的勁頭一出來,手指頭指指點點,吐沫星子噴了威廉林一臉,狠話說完,威廉林忽地朝他眼睛吹了口氣,這口氣陰冷冰寒,裡面還像是摻雜著許多細小的粉末。

    王小虎措不及防,就覺得雙眼猛然間刺痛,啊呀一聲,撲了過去,卻撲了個空,翻滾起來,雙眼像是被火撩了一般酸脹難忍,眼淚不停的向外湧出,王小虎暗叫不好,生怕著了鬼廟祝的道,雙手四處瞎劃拉。

    月光清幽,灑進漆黑的筒子樓裡,一個金發碧眼的老外,神情蒼老,佝僂著瞧著地上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在那瞎比劃,樓梯上還躺著一個肥胖的和尚,如此情形說不出的詭異。

    王小虎瞎比劃了幾下,對方並沒有趁機害他,眼睛也漸漸不在火燒般般難受,淚眼模糊的睜開,眼前是一片朦朧的明亮。雙眼變得越來越清晰,這種清晰是他以前從來沒有遇見過的,一瞬間他甚至看到了屋子外面風的流動,世界還是這個世界,可又變得有些不一樣。

    王小虎的眼中,以往感覺沒有生命的物體,一瞬間都有了自己的生命,蒼老的聲音傳來:「孩子,你跟我出來,我帶你看看這棟樓真正的模樣。」

    王小虎順著聲音瞧去,威廉林的身體裡面,一個蒼老淡淡的影子佔據了他的整個身軀,王小虎感覺到影子沒有惡意,情不自禁的站起來跟著他朝門外走去。

    出了門,王小虎的眼中,整個世界都變得生動而又自然。連天上的明月星辰都彷彿感應到了他,忽然間變得光亮無比。王小虎從沒見過這麼美麗的星光,這一刻感覺離它們好近,星光照在他的身上,有一種暖洋洋的溫度。

    如此奇妙的感覺,讓王小虎沉醉其中,不能自拔,迷迷茫茫中,肩膀被人拍了一下,頓時驚醒過來,威廉林手指他身後的筒子樓,王小虎轉過身來一看,不由得瞠目結舌,眼前哪裡還是老舊的筒子樓,而是一間小小的土地廟。

    廟門向東,規模不大,實際就是三間房大小的小廟,古香古色,頗為殘破,但仍能看出廟宇的莊嚴,一幅對聯,上聯:是為人果有真心,何需你燒香還願。下聯:行事若無天理,需防我枴杖敲頭。

    土地廟是民間供奉「土地神」的廟宇,每個人出生都有「廟王土地」——即所屬的土地廟,類似於每個人的籍貫;人去世之後行超度儀式即做道場時都會獲取其所屬土地廟。土地神的神誕之日是二月初二,舊時官府和百姓都到土地廟燒香奉祀。

    中國曆來有敬奉「土地神」的習俗,村民稱「土地神」為「土地公」,稱土地廟為土地公廟。逢年過節祭拜祖宗前先祭拜土地公,是自古以來的規例,人們每逢子女滿月、滿一週歲、升學、上任、出遠門、婚嫁、中獎等喜慶事都抬著香香噴噴的肥鵝肥雞去供奉「土地公」,遇有疑難事也有去祭拜求「土地公」保平安。

    但自打破四舊以來,中原大地上的土地廟已快絕跡,王小虎想不到開了陰眼看到的竟然是一間土地廟,他瞬間恍然,附身在威廉林身上的必然是土地廟的廟祝,怪不得會有鬼差前來搗亂,土地廟再小,也是神祇之地,不容凡人待在這裡,也是正常。

    雖然還不知道前因後果,但王小虎也明白了這裡必然以前是土地廟,否則斷然不會如此,不由得苦笑道:「我們不是想要攪擾土地爺,實在是窮的沒地方去了,現在是冬天,沒個地方棲身就得凍死,先前以為筒子樓裡是鬧鬼,才玩了命的留下來,廟祝老爺,我們知道錯了,你離開我朋友的身體吧,我們這就捲鋪蓋滾蛋!」

    王小虎說的淒苦,廟祝沉默了一下,道:「先跟我進去看看。」說完邁步朝廟裡走去,王小虎瞧著眼前的土地廟,知道這是個鬼衙門,很是不想進去,但威廉林還沒脫困,何況對方還不是一般的冤鬼孤魂,只能是硬著頭皮跟了進去。

    此時若是有外人,就會看到王小虎和威廉林走進了筒子樓,但在王小虎眼裡,就是踏進了土地廟,剛進了廟門,裡面景象驟然一變,就見是個古代衙門似的廳堂,正中一張古樸的書案,後面坐著一個慈眉善目的小老頭,衣著古樸,埋頭在署理各種批文似的書牘。

    不用問也知道,老者必然就是此間土地了,王小虎一陣恍惚,竟然能看到流傳千古的土地爺,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土地爺身邊,兩個小鬼伺候著,其中一個正是頭天晚上警告他的那個戴白紙帽的小鬼。

    這地方真的是不能待了啊,王小虎心情黯淡,愣愣的瞧著,卻見廟祝走到土地爺身邊輕聲說了幾句話,土地爺放下了手中的毛筆,抬頭朝王小虎看了過來。

    土地爺的眼神帶著凜然神光,瞧得王小虎忍不住一抖,微微低下頭,不敢與之對視,不過土地爺很快就收回目光,點了點頭,對著廟祝耳邊說了幾句話。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4 16:06
二十二章 善心


    孔老夫子說過:敬鬼神而遠之,鬼神你可以信它,也可以不信,但千萬不能得罪,不管土地爺是多小的神祇,那也是福德正神,王小虎得罪不起,也不想得罪,跟著老廟祝了出了衙門,冷風一吹,清醒過來,急忙道:「我們兩個年紀小不懂事,不知道這裡是土地爺的廟宇,回頭一定來上香賠罪,還請你放過我朋友,我們這就搬出去。」

    廟祝搖頭道:「孩子,土地爺掌管一方的生老病死,是個善心的正神,你的事,我跟土地爺說了,土地爺答應讓你們在樓裡度過這個冬天,但要住到最右邊的屋子裡去,你倆昨日住的屋子就在衙門的正門口,擋住了路,驅趕你們也是正理。」

    王小虎沒想到事情還有轉機,頓時驚喜異常,急忙點頭道:「你放心,我們絕對安安靜靜的,也就晚上回來睡個覺,絕對不折騰,不瞞你說,我倆現在身上就一千塊錢,勉強夠吃飯的,租房子是真租不起,現在又快年底,就是去工地找個搬磚的活都找不到,多謝你老人家和土地爺的善心,等我們兄弟發達了,一定前來進香。」

    老廟祝幽幽嘆息一聲道:「都是落魄的,我能做的也就這麼多。」

    老廟祝不管是鬼是人都是個心善的,王小虎恐懼之心一去,覺得不可思議,要知道這些年信鬼神的人可是不少,土地爺好歹是一方正神,怎麼就混到了這個地步?

    不由得問道:「老……先生,既然這裡是土地爺的衙門,怎麼成了筒子樓了?」

    老廟祝又是一聲嘆息,這一晚上王小虎也知道聽了他多少聲嘆息,就覺得心裡也酸酸的,老廟祝道:「這裡以前是土地廟,解放前我一直在廟裡當廟祝,破四舊砸了個稀爛,把我也攆了出去,在原址上蓋了個筒子樓,之後怪事不斷,誰家也住不長久,那是土地爺發怒了,我熬過了那些年,本以為也就這樣了,八五年的時候我已經老得走不動了,土地爺找了個小鬼告訴我有個地方埋著一甕金銀,讓我挖出來,買下筒子樓。」

    我當了半輩子的廟祝,通曉陰陽之事,土地爺掌管一方土地,不管人間如何動亂,都維持著陰陽兩界的平衡,許多年沒有香火,那也是可憐的緊了,我老了,也不怕什麼,就挖出了那甕金銀,到一家金店賣了,把整棟筒子樓買了下來,重蓋廟宇我也不敢,那得需要審批程序,我就將土地爺的神像供在最大的屋子裡,繼續守著這裡。

    我臨死的時候,告訴女兒筒子樓一定不能賣,女兒開始挺聽話,一直守著沒賣,這幾年大搞房地產開發,還是沒經受住商人開出的高價,把筒子樓賣了,既然賣了,就要開發,可讓土地爺搬去哪裡?

    小夥子,如今是個陰陽不分,神鬼不辨的時代,以前的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現在則是陰陽顛倒,日夜不分,晚上比白天還鬧騰,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信仰邪神的更是多不勝數,土地爺非但沒有清閒下來,反而職責更加重了,哎!香火沒有了不說,連住的地方都要保不住了,你讓他心裡如何能舒坦?

    王小虎沉默不語,以前的世道如何他沒經歷過,也不好說,但如今這個時代,的確是個信仰缺失的時代,每個人都活的迷茫,不知道為何而奮鬥,所有的目標只是一個錢字,可這能怪誰嗎?這是個笑貧不笑娼,狗眼看人低的時代,誰能免俗?

    王小虎沉默不語,他是俗人一個,兜裡就幾百塊錢,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扯些個大道理也沒什麼意思,老廟祝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搖搖頭,又是一聲嘆息,道:「善惡到頭終有抱,只爭來早與來遲,你們就在這住下吧,聽到什麼聲音,也別大驚小怪的,要是有什麼事,喊我三聲名字,我自會出來與你相見,我叫趙德。」

    老廟祝蒼老的聲音飄渺散去,威廉林噗通一下跌倒,王小虎嚇了一跳,急忙扶起他,掐住人中,過了會威廉林哼了一聲,王小虎這才松了口氣,冷風吹來,發現身上的軍大衣差不多被汗水浸透。一晚上的劇烈運動,剛才還不覺得什麼,現在一鬆懈,感覺全身上下散了架子一樣,尤其是舌頭,更是疼的厲害,忍不住一個勁的往嘴裡吸涼氣。

    不過,活著的感覺真好,不是嗎?王小虎瞧了瞧遠處,小區裡只有幾家燈火亮著,投射出溫暖的光芒,誰又知道,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就有一尊土地爺在保佑著他們,卻得不到半點的香火。

    王小虎還真是挺佩服此地土地和廟祝的,沒香火也幹活,就等於光上班不領工資啊,這得是多麼偉大的情操才能有如此境界?起碼他王小虎做不到,胡思亂想之中,風越來越大了起來,吹得他打擺子一樣的嘚瑟,還是有點猶豫是不是進去筒子樓裡邊。

    王小虎點了根菸,見威廉林在那喘氣還不起來,伸手朝他衣領子伸去,畢竟威廉林的大衣還沒濕透,有點熱乎氣,也好暖暖手,剛伸到一半,威廉林被他冰冷的手一激,激靈一下跳起來,罵道:「我都這樣了,你還跟我找樂子,有沒有點人性了?」

    王小虎不緊不慢,道:「老子要是不擺弄你一下,你要裝到什麼時候?」

    威廉林是白種人,被老廟祝一折騰臉色更白,嘴唇都沒血色了,哆哆嗦嗦道:「身上一點勁也沒有,小虎,咱們沒事了吧?」

    王小虎見威廉林哆嗦得可憐,抬頭瞧了瞧筒子樓,此時他雙眼恢復正常,再也看不見殘破的衙門,沉默了一下對威廉林道:「我跟這的二把手友好協商了一下,他讓咱倆在這住到來年開春。」

    威廉林大喜,道:「那就好,那就好,咱哥倆手裡這點錢,就算天天泡網吧也泡不了多長時間,有幾個月的緩衝,過完年,手裡也就寬鬆了。」

    威廉林一邊說,一邊軟軟的往下縮,全身沒勁的想坐到地上,王小虎急忙上前扶住他道:「你身體受損,不能賴在地上,否則會落下病根,走,咱們進去。」

    威廉林還是有些恐懼,但被王小虎架著,又感覺外面的寒風都快吹到骨頭裡了,全身上下哆嗦不停,溫暖之地的溫暖還是驅散了恐懼,被王小虎架著踉蹌著朝筒子樓走,剛到門口,猛然一個黑影橫的撞了出來。

    黑影來的甚是突然,王小虎心中一緊,來不及多想,拽著威廉林往邊上躲了下,右腳猛地朝那黑影跺了過去,就聽得砰一聲響,接著就是一聲慘叫,隨後聽到慎虛顫抖的聲音響起:「媽媽咪媽咪紅……」

    王小虎這才想起來,慎虛大師還在樓梯上躺著呢,剛才全部心神都放在老廟祝和威廉林的身上,竟然把個慎虛大師忘了個乾乾淨淨,不由得驚呼道:「慎虛大師,你沒事吧?」

    慎虛也是倒霉,他被小鬼上身,王小虎為了救他吐了一口舌尖血,藉機躺在地上裝死,眼見王小虎跟幾個鬼差鬥了個你死我活,心中驚駭無比,真是差點沒嚇昏過去,強忍著沒動,也沒敢昏過去,就這麼熬著,終於熬到陰氣消散,腿卻軟軟的站不起來。

    好不容易站起來了,就往外跑,卻跟王小虎和威廉林迎面撞上,他腦袋剃的鋥亮,慌張一跑還帶著風,王小虎也沒看清,一腳正跺在肚子上,疼的慎虛大師躺在地上直哎呦,連王小虎問他話都答不上來。

    王小虎見慎虛還能哎呦,那就是沒事,威廉林身體愈發的沉重,半個身子壓在他肩頭,眼皮都睜不開了,王小虎知道他這是被老廟祝附身之後的虛弱,也顧不上慎虛,扶著威廉林來到老廟祝指點的第一層最右邊的房間,輕輕打開門,一開門,屋裡面的熱乎氣迎面而來,令王小虎一陣恍惚,小心扶著威廉林到屋子裡被廢棄了許久的一鋼管床上。

    威廉林一沾床,身子軟軟跌倒,就此昏沉睡去,王小虎又等了會,再也沒有小鬼出來搗亂才松了口氣,這口氣還沒松利索,就聽外面有人氣急敗壞的高聲叫喚:「王小虎,你給我出來!」

    王小虎站起來走到窗戶邊一看,慎虛大師不知何時站了起來,站在樓外面掐著腰潑婦一樣的大喊大叫,王小虎很是納悶,這禿驢都被嚇成那德行了,還有膽子留下來跟自己叫板?定然是覺得損失慘重,找他要錢來著。

    想了想,也不能讓他繼續叫喚下去,誰知道會不會驚擾到土地爺,急忙從威廉林身上取下三件套,朝外面走去。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4 16:07
二十三章 小雞燉粉條


    慎虛緩過疼痛也緩過味來了,感情這兩小子早就知道筒子樓裡的惡鬼難對付,忽悠著自己來擋災的,怪不得來的時候支支吾吾的也不說到底鬧個什麼鬼。

    經歷了如此驚悚一幕,都嚇尿褲子了,至今褲襠還濕漉漉的呢,半輩子盡他騙別人了,如今卻讓兩個小子給騙了……這也不說了,還挨了王小虎一腳,踢得他肚子直抽抽,乾嘔了半天,要不是晚飯沒吃,早就吐出來了,真是八十歲老娘倒繃孩兒,一口氣嚥不下去,覺著肚子沒那麼疼了,越想越氣,忍不住朝著筒子樓喊叫。

    王小虎氣勢洶洶出來,瞪著眼睛對慎虛喊:「吵吵什麼!吵吵什麼!還沒嚇死你啊?」

    王小虎東北漢子,對付三四個慎虛這樣的不在話下,個頭也高,居高臨下的朝他喊,吐沫星子噴了一臉,慎虛氣勢又洩了,訕笑著道:「貧僧幫二位鏟妖除魔,精氣神所耗甚大,雖說掃清朗宇乃是出家人的本分,卻也是要吃飯的,施主可否把許下的一千塊錢,咱們結算一下。」

    王小虎掏出三件套,指著慎虛鼻子道:「你還好意思要錢?你不是說你法力高深,抓鬼驅邪不在話下嗎?怎麼連二樓都沒上去,站在那原地踏步,哥們是找你抓鬼來了,不是讓你原地踏步閱兵來了,還有你這三件套,到底是個什麼玩意?這是硃砂嗎?這他.媽就是磚頭磨成的紅粉,你還好意思管我要錢?」

    王小虎撕開包裹著硃砂的紙包,用手捻了捻,就是磚頭磨成的紅粉,本以為說到這個地步,慎虛也就該走了,誰知道這禿驢臉皮厚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腆著大臉,振振有詞道:「一分錢一分貨,五百的三件套你那洋哥們砍到五十,也就是這些玩意了,做生意也是要掙錢的,賠錢的買賣誰幹?施主啊,若不是貧僧今天法術通天,你們能這麼輕易的就沒事了?所以錢該給還得給,貧僧上有老,下有小,也要養家餬口的……」

    王小虎目瞪口呆,著實小瞧了慎虛的臉皮,不由得道:「你這沒羞沒臊的功夫是怎麼練出來的?快出神入化了吧?」

    慎虛振振有詞:「有羞有臊的誰幹這個啊。」

    噎的王小虎半天沒說出話來,事到如今也算是看明白了,對付不要臉的,也只能是比他更不要臉,眼珠子一瞪:「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們哥倆窮的叮噹亂響,全身上下,就算是FBI來了,也搜不出幾個崩子來,否則也不能住在這破地方,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估計你也打不過我,你要是想懶上我倆呢,也行,你就跟我們在這筒子樓裡住著吧。」

    神棍碰上窮鬼,也就是這個下場了,慎虛瞧了瞧筒子樓,先前驚魂一幕至今心有餘悸,真不敢住在這裡,王小虎瞪著眼睛耍光棍,慎虛急道:「你這可有點坑……貧僧啊。要不算你欠我的?等你有了再給貧僧。」

    王小虎大大咧咧道:「行,那你等著吧。」說完就往回頭,慎虛覺得不對,王小虎和威廉都窮成這樣了,什麼時候能還上一千塊錢?估計也是沒日子,自己又不能整天守著這兩個貨,打又打不過,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

    想明白了急忙喊道:「王小虎,咱們都是江湖兒女,提錢忒俗,貧僧也知道你們不容易,這樣吧,那一千塊錢就算了,你倆請我吃頓飯,欠我個人情就行了。」

    「行,我請你吃東北正宗的小雞燉粉條,你若是有種,明天來吃,人情就先欠著吧。」王小虎頭也沒回進了筒子樓,慎虛還是有點不甘心,卻是不敢進去,想了想道:「那咱就說好了,明兒中午我來吃飯。」

    王小虎差點摔了個跟頭,見過不要命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慎虛禿驢怎麼看也不像是個膽子大的,怎麼就不怕了?他卻不知道,慎虛幹這一行,最懂得察言觀色,否則也幹不長久,眼見著王小虎神情不在凝重,往筒子樓走,腳下都不帶猶豫的,就知道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

    既然都解決得差不多了,還怕個屁?何況有算有鬼,也不會白天出來。先把這頓飯吃了再說,否則虧的太大,現在這個點,坐公車是不可能了,只能是打車回家,沒個一百塊錢下不來,實在是心疼,心裡暗暗發狠,就算你王小虎和威廉林是石頭,老子也榨出你二兩油來。

    王小虎進了筒子樓,慎虛大師也搖晃著出去打車,整個世界驟然就安靜了下來,威廉林沉睡不醒,王小虎也沒叫他,拿來被縟蓋在威廉林身上,一個人呆呆的坐在窗戶下面發呆。

    輕柔的月光照進屋子,灑在王小虎的臉上,像是一雙溫暖輕柔的手,撫摸著他的面頰,使得他的剛硬的臉龐變得柔和起來,王小虎從小就喜歡在月亮下面發呆,他自小沒有父母,常常感覺孤獨,天上的月亮也很孤獨,所以每當有月光的時候,他都不願意去睡,就在月光照射下什麼也不干的發呆。

    發呆可以讓他什麼都不想,發呆可以讓他逃離這個殘酷的世界,發呆可以讓他覺著自己還活著,他常常能在月光下坐上兩個小時,但是今天,不過一會的功夫,王小虎就從恍惚之中回過神來,掏出懷裡的點鬼錄,仔細的瞧了起來。

    當神棍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從小他跟著老爹四處流浪,進過局子,挨過打,受過冷眼,所以王小虎對陰陽之道很是排斥,他不想過老爹一樣的日子,他想像正常人一樣,上班,下班,成家,過日子,這就是他全部的理想。

    理想很骨感,現實很豐滿,就是如此簡單的理想,現在看來,離他也是遙不可及,王小虎終於還是仔細的學起了從故宮帶出來的點鬼錄,威廉林霉運纏身,還不到一個月,已經遇到了兩次鬼神,接下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更何況還有一個在暗中算計他的人。

    王小虎經歷離奇,卻跟時下的年輕人沒有什麼兩樣,想當土豪,想開豪車,想泡美女,也會羨慕嫉妒恨,但他內心中仍然緊守著一些東西,比如說義氣,王小虎絕對是一個夠義氣的人,只要你對他夠義氣,威廉林如今這個模樣,他絕不會離開,那樣他會看不起自己。

    點鬼錄是一本奇書,裡面五行八卦,陰陽道法,十分的齊全,更有許多民間驅邪的法門,洋洋灑灑,想要一朝一夕的吃透,也是不可能,看了會眼睛酸澀的難受,合上書瞧了一眼打著呼嚕的威廉林,忍不住嘆息一聲:「既然你是唐僧,哥們就陪你當個孫猴子吧,怎麼也得把你這八十一難走過去了。」

    這兩天折騰的疲憊,王小虎靠在牆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一覺醒來,日上三竿,一看身上蓋著被子,威廉林精神十足的打了水洗臉,見他醒來,道:「小虎,今天干什麼?是不是去找工作?」

    王小虎問道:「幾點了?」

    「快十點了。」

    「今天不去找活,慎虛那個禿驢要來吃飯,咱倆去買粉條。」王小虎翻身而起,帶著威廉林找到最近的集市,買了東西,趕回來,拿大鍋燉上,還沒到十一點,慎虛晃晃悠悠的趕到,站在樓下喊王小虎。

    王小虎探頭一瞧,慎虛換了一身新僧袍,手裡拿著一串念珠,頗有一幅高僧風範,人模狗樣站在樓下,王小虎伸手朝他招呼:「大師來來,到最右邊的屋子,都燉好了,就等著你來了。」

    大白天的,慎虛膽氣也足,進了筒子樓直接到了最右邊的屋子,眼見電磁爐上放著一口鋼鍋,熱氣蒸騰,不由得舔了一下嘴唇,為了吃王小虎這頓飯,早飯都沒吃,就等著狠造補回來點損失,笑嘻嘻的道:「小虎是個信人,貧僧佩服,佩服……」

    威廉林笑問:「大師不是出家人嗎?怎麼也吃開葷了?」

    慎虛正色道:「貧僧雖然是出家人,卻是不避葷腥的,走的是濟公活佛的路子,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說了你也不懂,你就知道貧僧吃雞,那是超度它呢,是為它好。」

    王小虎也笑:「那還等什麼?就請大師快快超度吧。」說著遞過來一個飯盒,一雙筷子。

    慎虛裝模作樣的唸了一聲佛號,抄起筷子,掀開鍋蓋,忍不住一愣,滿滿一鍋的粉條子,一塊雞肉也沒看到,王小虎道:「小雞在下面呢,大師請。」

    慎虛暗罵了一句,筷子使得上下翻飛,煞是好看,撈了半天,鍋裡除了粉條子啥也沒有,不由得有點著急,剛要扔筷子,忽然碰到一快不是粉條子的東西,不由得精神大振,撈上來一看,一個死雞崽子,跟鴨蛋那麼大,不由得怒道:「請人吃飯有點誠意好不好?」

    王小虎無辜的瞧著他道:「我說的是小雞燉粉條啊,這不是小雞嗎?大師不要客氣,請!」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4 16:09
二十四章 錢總



    時間就像是一個羞羞答答的小姑娘,當你覺得她還小的時候,再一回頭會發現它已經長成了美麗的大老娘們,轉眼間一個月已過去,這些日子裡,王小虎和威廉林每天出去打零工,有點錢也不敢亂花,積攢起來等著來年停了暖氣好出去租房子,兩人白天出去,晚上回來睡覺,有點怪異聲音,也都當聽不到,別說,人鬼恪守本分,還真就沒發生什麼事,霉運好像離哥倆遠了不少。

    這一天,依舊是晚上八九點鐘,王小虎和威廉林當了一天的家政服務員,擦了一天的廚房,玻璃,累得腰酸背疼,就想回來啥也不干的躺下就睡,剛到門口就被看門的小保安攔住,這段日子,倆人跟看門的小保安混的挺熟,在小保安的眼裡,能在鬧鬼的筒子樓住一個月沒事的準是高人。

    四處宣揚之下,王小虎和威廉林很快就被眾保安所熟知,見了面也都打招呼,要是往常回來的早,威廉林還進保安室吹吹牛逼,今天實在是累得慌,看見小保安迎面而來,笑道:「恕哥們甲冑在身,不能施以全禮,再見吧你!」

    胡言亂語的快走,小保安卻急忙小跑兩步追上,道:「哎哎……跑什麼,又不找你們借錢。」

    威廉林翻了翻兜,掏出幾個鋼鏰來:「就怕你不借錢,來,借幾毛?」

    小保安追了上來,道:「別貧了,我在這等你們半天了,總算是等回來了。」

    「等我們哥倆幹啥,你老家有個妹妹要找男朋友?你是看上我了,還是看上小虎了?」威廉林還在那窮貧,小保安也不理他,對王小虎道:「小虎,我們老總要見見你倆,都等了一下午了,跟我去一趟吧。」

    王小虎很是納悶:「你們老總見我倆幹什麼?」

    「我個小保安怎麼知道?你倆住的那筒子樓,是老總讓我們頭給你倆發的信息,於情於理的都得去說聲謝謝不是,走走,別讓俺們老總等急了……」小保安說的倒也沒錯,兩人在這住了一個月了,連聲謝謝都不說,也說不過去,何況要不是他們老總,恐怕他和威廉林真的就要流落街頭了。

    但早不見晚不見的,住了一個月突然要見他倆,為的是什麼?王小虎也不是個傻子,一琢磨也就明白了,為的肯定還是筒子樓的事,點點頭跟著小保安來到一棟獨立的小別墅,小保安敲了敲門,不大的功夫,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打開門,小保安急忙道:「錢總,人我給你帶來了。」

    錢總也就看上去也就四十多歲的模樣,不像別的商人大腹便便,體型保持的相當好,挺英俊個男人,穿著一身休閒裝,沒什麼派頭,相反很儒雅,但還是看的出來,他身上的每一個飾品,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還有那種長期高高在上的矜持,怎麼也遮掩不住。

    這是一個真正的貴族,不像是一些土大款,穿金戴銀的也去不了身上的土腥味,錢總笑著朝小保安點點頭說了聲謝謝,小保安急忙說不客氣,告辭走了,錢總將王小虎和威廉林迎進門,招呼著家裡的保姆泡茶。

    別墅裡面裝飾的很典雅,很中方的味道,家具也都是木質的,牆上還掛著幾幅名人字畫,看上去價值不菲,王小虎覺得錢總有些熱情過頭,開口道:「謝謝錢總讓我倆住進筒子樓,不瞞你說,實在是窮的揭不開鍋了,這段時間得你照顧,萬分感謝。」

    錢總笑著請兩人到沙發上坐好,沉吟了一下道:「我這個人喜歡直來直去,也就不饒彎子了,這塊地是我開發的,還沒到真正開盤的日子,不瞞二位說,地拿下來不容易,我本意是將這裡建成高檔住宅區,但那棟筒子樓很是邪性,機器根本靠近不了,人工去拆,錘子還沒等砸上去,先砸到人了,為此還陪了好大一筆的醫療費,我也找了幾個風水師傅看過,頭天還答應得好好的,第二天就灰頭土臉的請辭,多少錢也不接這個活。」

    「我也很是無奈,規劃挺好的小區,有那麼一棟筒子樓,跟塊狗皮膏藥一樣,實在是有礙觀瞻,也是沒有了辦法,恰好看到微.博上說你倆在找凶宅,就讓保安經理給你倆發了條信息,真沒想到,住了一個月也沒出事,兩位小兄弟年紀輕輕,竟是深藏不露的高人,錢某也是看走了眼了。」

    王小虎道:「錢總,你甭捧我們兩個,我倆真要是高人,還能混成這個德行?你要真想認識高人,我認識一位慎虛大師,頗有道行,可以介紹給你認識。」

    王小虎如此說,是因為土地爺的事不好管,他們也沒那個本事管,能住在筒子樓裡還是土地爺善心照顧,又該如何管法?實在不行就只能是搬家了,好在一個月裡也掙了點錢,多少能熬上一段日子。

    而且他對錢總並不真心感謝,錢總讓他和威廉林住進來,也沒存什麼好心眼子,無非是想讓他兩個頂缸,看看會不會出什麼事。反正也沒簽租賃合同,出了事,就說兩人混進來住的,誰又能說什麼?這個世道人心詭瀾,還是多個心眼好。

    錢總聽王小虎這麼說,眉頭一皺,還以為是王小虎怕沒了地方住,急忙道:「筒子樓的事關系到整個小區的格局,也影響價格,這樣吧,二位將其中的奧秘告知,我在四環還有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免費給二位住三年,我簽合同。」

    這個誘惑未免有些太大了,四環的房子,兩室一廳的最少也得三四千一個月,三年可就是十幾萬塊錢,這是大頭,免除了租房子的費用,哥倆頓時就能活的很滋潤,威廉林躍躍欲試,朝著王小虎一個勁的眨眼。

    王小虎沉吟了一下,也是頗為心動,再說土地爺老待在筒子樓裡也不是個事,好歹是一方福德正神,若是把這個事情辦好了,能報答一下土地爺的恩情不說,也解決了他和威廉林的燃眉之急。

    王小虎想了想,對錢總道:「事情倒也不是多邪性,就是有點離奇,錢總會信嗎?」

    錢總笑道:「生意人,走南闖北的,聽到見到的也不算少了,什麼怪事,我都接受得了。」

    「那就不瞞錢總了,筒子樓之所以拆不了,因為那裡以前是座土地廟,土地爺在那辦公,生人勿近,我倆也是被鬼差折騰的夠嗆,還是土地爺看我倆可憐,允許住到來年春天。」

    錢總是走南闖北有大見識的人,聞言還是愣了一下,看樣子很是猶豫該不該相信兩人的話,說起那座筒子樓,的確是讓他傷透了腦筋,也不是沒讓膽大的人進去住過,但不是被嚇得抱頭鼠竄,就是第二天醒來被抬出了樓外面,一來二去的,傳說這裡鬧鬼,眼見著就要開盤,傳說卻是愈演越烈,真要如此下去,怕是就要賠個血本無歸了。

    王小虎想的倒也沒錯,錢總讓他倆住進來,就是想看看會不會出詭異的事,才又通的電,通的暖氣,卻沒想到,兩人一住一個月,很是滋潤,讓他多了一線希望,這才請來兩人。

    事到如今,沒人接手他這個活,只能是死馬當作活馬醫,但有些地方他還是想不太明白,沉吟了一下問道:「既然是土地廟,為何當年能蓋成筒子樓,現在卻拆除不了啦?」

    問的王小虎也是一愣,是啊,當年能拆,為何現在不能拆?若說是土地爺發怒,當年就不應該被拆,既然當年拆了能蓋,怎麼現在就不行了?

    王小虎啞口無言,威廉林卻在一旁搭話道:「在那個掃除一切牛鬼蛇神的年代,信仰他老人家的可比信仰土地爺的多,一幫子小將,天不怕地不怕的,就算出事,也不會往別的方面想,各個都是十七八的年紀,陽氣又足,死都不怕,還能怕什麼?現在不是那個年代了,也沒有不怕死的人了,曾經的信仰已經崩塌,你雇的工人,為的都是養家餬口,壓不住了。」

    威廉林這一番話倒是說得合情合理,王小虎很是驚訝,看不出來這小子不貧嘴的時候,還真有那麼點意思,不光是王小虎驚訝,錢總聽得也覺得有道理,卻還是有些不信,沉吟著沒說話。

    王小虎見他不信,知道再說下去也沒用,對他道:「錢總要是不信,我給土地爺帶個話,讓他派人親自跟你說說?」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4 16:10
二十五章 中間人


    錢總最終還是半信半疑的將王小虎和威廉林禮送出了別墅,王小虎帶和威廉林回到筒子樓,商量了一下,覺著怎麼也得跟土地爺通個信,興許就能解決了兩家目前尷尬的局面,也算是功德一件。

    威廉林很是贊同,為的不是什麼功德,他感興趣的那三年免租金的房子,王小虎從床底下取出一個小小的香爐,三支長香,這段日子,王小虎為了感謝土地爺收留,從牙縫裡扣出了點錢,買了些香火,貢品,每天晚上都點上三支長香,再跟威廉林去睡覺。

    想必土地爺很滿意王小虎會來事,一個多月,什麼事都沒發生,像是根本就不存在,王小虎召喚老廟祝還是頭一次,不由得有些頭皮發麻,但想要解決這件事,就只能是先跟老廟祝商量,他點燃了香火,輕輕呼喚:「趙德老先生,趙德老先生……」

    香火飄渺中,屋裡昏暗的燈泡電力不足似的閃爍了幾下,一邊的威廉林突然打了個哈切,臉上的五官不受控制的抖動了幾下,然後搖頭晃腦的顫抖起來,頗為怪異,王小虎很是驚訝,他沒唸咒,老廟祝怎麼就附到威廉林身上了?不對吧,附身可不是輕易的一件事,不管是鬼是妖,附在人身上,對人身體有害,對它們同樣有害。何況附身真要如此輕易,威廉林早就被孤魂野鬼輪個遍了,還能活到現在?

    王小虎愁眉苦臉的正納悶,威廉林忽然開口,卻是蒼老熟悉的聲音,威廉林的確是被附身了,還是被老廟祝附身,它的聲音仍是帶著滄桑,問道:「小夥子,你找我來什麼事?」

    王小虎閉上了驚訝的嘴,想了想道:「老先生,怎麼突然就附身在我朋友身上了?」

    「你朋友一身的靈骨,是個好容器,我是個老鬼,聽到你叫我,沒想那麼多就進了他身。」

    「那……對他沒什麼影響吧?」王小虎擔心的問。

    「沒事的,這外國小伙一身靈骨不假,但不請神,不招惹陰邪,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上身的,上次你唸咒時,我上過他的身,再上身就輕車熟路了。」

    靈骨是個什麼玩意,王小虎也不懂,聽上去挺牛逼的,但實際上卻老是惹禍,老廟祝這麼一說,他也就放心了,只要威廉林不是公共汽車,誰都能上,麻煩就不會太多,嘿嘿笑了笑道:「老先生,請你來是有件事跟你說。」

    接著把錢總將他和威廉林請去的事說了一遍,老廟祝半響沒有說話,過了會道:「是件好事,要是他能蓋間小廟,我們也就有了棲身之處,這樣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啊。」說到這,又是一聲悠悠的嘆息。

    王小虎想了想道:「既然你也有這意思,不如找兩個小鬼請錢總來一趟,我跟他說了土地爺的事,看樣子不大相信,有些人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使出點手段來,怕是也不知道土地爺的厲害。」

    「這個,我可做不了主,得去跟土地爺商量商量。」老廟祝說完,威廉林全身打擺子似的激靈靈抖了一下,睜開眼瞧見王小虎一臉的錯愕看著自己,愣了下問:「用你那死不瞑目的眼神看著我幹什麼?」

    王小虎剛要回話,威廉林嗝!的一聲,身子一陣抽抽,聲音又變得蒼老,顯然老廟祝又回來了,王小虎哭笑不得,威廉林就像是一個老廟祝手裡的麵糰,想怎麼捏就怎麼捏,可憐這小子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老廟祝聲音沉沉的:「我跟土地爺說了,他也覺得可行,但跟陽人交涉,還得是你來,土地爺對你最近的孝敬很是滿意,問你願不願意在他手底下做個陰差?」

    當今世界輪迴後投身為人的生命太多了,每天死亡的人也在不斷攀升,原有的勾魂使者人手大大不足,所以就要僱傭陽魂,陽壽未盡之人的魂魄。臨時為陰間當差辦事.,這些人被稱為陰差。所做的無非也就是勾魂引路一類的工作。

    王小虎嚇了一跳,最近表現的太好,被土地爺看上了?但自己年紀輕輕的,大把的好時光等著他,他還想開豪車,住別墅,泡美女,掙大錢,干的什麼陰差,急忙道:「土地爺能看上我,那是我的福分,不過我年紀還小,過幾年再說吧。」

    王小虎話說的挺圓滑,既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也就不得罪人,過幾年再說,那就等著吧,他怎麼也不會在筒子樓常住,拖啊拖啊,土地爺也就忘記有他這麼個人了。

    老廟祝看出了他的心思,搖搖頭,也沒多說,跟王小虎商量了一下,離開了威廉林的身軀,威廉林醒來,仍然是茫然無知,卻不知為何,老廟祝連續上了他兩次,他竟然不在像先前那樣疲憊。

    當天晚上,錢總睡得正沉,夢中顯身出兩個拿著勾魂牌的小鬼……

    第二天一大早,王小虎和威廉林洗完臉刷完牙,出了門要去等公車,就見一輛黑色的陸虎停在大門外,塗塗……的冒著煙,還沒等兩人靠近,錢總頂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從車裡出來,見到王小虎和威廉林,急忙上前,離的還遠大聲道:「二位,二位,可是把你倆等來了。」

    沒事獻慇勤,肯定有目的,兩人又不是美女,就算錢總愛賞菊花,也不會痴情開著車等一晚上,威廉林有些迷糊,王小虎卻是知道他為什麼來的,擺擺手打了個招呼:「錢總早啊。」

    錢總一臉的無奈,昨天請王小虎和威廉林到家中,就是探究筒子樓的事,但王小虎說的他是半信半疑,尤其是說到讓土地爺親自跟他說說,就更不相信了,王小虎年輕輕輕,看上去也不是什麼高人,且不說真有沒有土地爺,就算有,那也是正神,能是這麼個年輕小子就請得動的?

    他想的是今天一早上讓秘書去當地政府翻翻檔案,看看解放前這裡是不是像王小虎說的是間土地廟,卻是沒有想到,剛睡著,就看見兩個戴著白紙高帽的兩個小鬼,手裡拿著勾魂的牌子來請。

    似夢又不似夢,就覺得全身上下冰寒無比,被兩個小鬼拽到筒子樓跟前,抬頭一看,古香古色,卻又殘破的一座鬼衙門,帶了進去,當先坐著一個面貌慈祥的老頭。

    錢總不是個糊塗的人,糊塗也不可能生意做的這麼大,頓時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心中也是驚駭,那兩個小子說的不是大話,竟然真能讓土地爺勾自己前來,耳聽得土地爺對他要重建土地廟之事,很是褒獎了幾句,然後就讓小鬼帶回去。

    土地爺是神,能跟他說上幾句話就已經不錯了,難道還指望土地爺坐下來跟他拉拉家常?錢總迷迷糊糊的又被兩個小鬼帶回別墅,小鬼臨走的時候,嘿嘿嘿嘿……的瞧著他冷笑,怕他以為是做夢,在他手裡塞了一張冥幣。

    小鬼一推,錢總魂魄歸位,激靈靈醒來,右手果真握著張一百億的冥幣,上面印著玉皇大帝的頭像,這下可是嚇得不輕,那裡還敢再睡,也不敢在家呆著了,叫醒了睡在身邊的小秘書,開了車就在門口等著王小虎和威廉林。

    坐在車裡,冷靜下來,仔細回想見到土地爺的一幕和說過的話,照土地爺的意思,他真要是給土地爺建個小廟,土地爺會給他記上功德,也能保佑他遇難成祥,事業高登,但又聽土地爺說,小廟只能蓋在離筒子樓不遠的地方,也就是說,還得在這個小區之內。

    錢總是商人,前前後後的想了想,眼睛一亮,土地爺建廟佔地看起來是壞事,但要實際操作好了,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此前這裡鬧鬼傳的是沸沸揚揚,如今土地廟一蓋,實話實說筒子樓以前是土地廟,再把土地爺託夢一事傳出去,在小區內偏僻地方找個地方蓋間小廟,那此地就成了大大的吉地。

    想想看,土地爺都舍不得搬走的地方啊,還不夠臭屁的?何況小區內有土地爺鎮壓著,近水樓台先得月,保佑著小區內的住戶吉祥如意,運作好了,可是一個大大的賣點,價格在提高三成都不是問題。

    如此一想,更加的睡不著,很是煎熬的等著王小虎和威廉林,他也看明白了,這兩小子不是普通人,普通人土地爺也不會讓他倆跟他自己涉,不管如何,都先籠絡住再說。

    錢總下了車,臉上就跟菊花開了一樣,堆著笑大步迎上來道:「我想好了,土地爺的事我一切照辦,二位也不用擔心沒地方住,四環的那間房子,五年之內不收一分錢,一切家具電器,都包在我身上……」

    威廉林雙眼冒光,迎上前握住錢總的手,熱情道:「這是怎麼話說的,無功不受祿啊,錢總財大氣粗,又是豪爽之人,不如把電費,暖氣費什麼也都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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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章 換房


    房子在四環邊上,是一棟九十年代的建築,只有六層高,磚牆,看上去不新也不舊,王小虎和威廉的房子在五樓,五零一,對於跟土地爺湊合了一個多月,晚上還時常聽到怪異鬼叫聲音的兩人來說,實在是滿意的不能在滿意了。

    土地爺的事,解決的很圓滿,王小虎跟威廉林做了個中間人,錢總答應在小區偏僻的南邊重新蓋座小廟,當然廟不會大,卻是找了個設計師,下了番功夫,造型很是古樸典雅,傳言也散了出去,以土地廟為賣點,大大咧咧的寫著這塊地以前曾是土地廟,為了弘揚民族文化,重新建造云云,隱約的還透露出此地是風水寶地,有土地爺鎮著的意思。

    果然就吸引了很多的人,現在有錢人就在乎風水之類的,信的人不在少數,一開盤買房的人就蜂擁而至,把個錢總樂的一張臉跟個菊花似的,立刻就簽了一個五年之內不收房租的合同,給了鑰匙,還要請王小虎和威廉林吃上一頓。王小虎想起坑過慎虛一回,給他打了個電話,讓他來蹭飯。

    王小虎主意打的挺好,反正錢總有錢,不會在乎多一個人吃飯,他也算是還慎虛了個人情,人在江湖漂,說不定啥時候就又碰面了,何況慎虛這種江湖騙子,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好,這就是雙贏。

    慎虛被王小虎坑了一回,狠得牙根直癢癢,沒想到王小虎竟然打過電話來說請吃飯,立刻心情就變得很好,整肅了一番,道貌儼然的前來赴約,錢總見王小虎和威廉林帶來一個和尚,更加的佩服,人與類聚,物與群分,這世道幹什麼都有個圈子,既然王小虎和威廉林混靈異圈子的,認識個和尚老道的也在常理之中,不認識才怪了事。

    其實王小虎和威廉林就是二把刀,請來的慎虛更是個騙子,但有慎虛在,一張嘴就是滔滔不絕,什麼陰陽道法,五行八卦,那是一套一套的,說的是口沫橫飛,就沒有他不知道的,偶爾穿插幾個他降妖伏魔的小故事,聽得錢總驚嘆不已,王小虎威廉林也是讚歎慎虛功夫了得,吹牛逼都能吹出花來,本事實在不算小。

    推杯換盞幺五喝六之下,一頓飯吃的皆大歡喜,喝著喝著慎虛喝多了,酒桌上嚎啕大哭,說他未出家的時候喜歡上一個女孩,但是女孩家裡信佛,有一天女孩帶著慎虛去見她的父母,女孩的母親告訴慎虛,如果你和我女兒在一起必須要像我家裡人一樣,「信佛」,慎虛想了想,說:可以,於是就滿世界找寺廟去學佛,誰也不要他,後來在山上碰到一個老和尚,帶著老婆女兒住在山裡的小廟。

    慎虛久旱逢甘霖,進了廟拜師,花了大幾千,才拜入門下,本來是想當個居士,學幾天得了,卻沒料到進門就被師母剃了個光頭,給取了個法號,慎虛,取的是謹慎謙虛的意思,剃了就剃了吧,顯得虔誠不是,就要跟著師傅學習佛法,他的師傅圓和尚通告訴他:慎虛啊,唸經只是基本功,做好和尚還得會解籤,趨妖,看風水,做慈善,心理輔導,編造彼岸,裝看得開,裝悲天憫人,裝笑口常開。佛法無涯,你慢慢學吧。

    後來才明白,感情師傅也不會,那怎麼也得學點東西再回去吧?要不錢豈不是白花了,慎虛就要跟圓通學武,圓通告訴他,佛門中人,慈悲為懷,大方丈有令,我們這種清淨小廟,不可學少林喊打喊殺。為師傳你諸般經義,讀懂念通,內心強大,見著那些花拳繡腿的,舌燦蓮花,滅他們跟玩兒似的。

    慎虛越來越覺得圓通師傅不著調,就問他大方丈是誰,圓通告訴他,大方丈就是小廟的創始人,據說當年是道上的,後來路上撿了本兒經,就拉了一票弟兄,佔山為王,廣結善緣,幹起了這普度眾生的勾當。

    慎虛欲哭無淚,就想要下山,被師傅抓住暴揍了一頓,說是修行不夠,不能下山,於是乎慎虛在山上是白天幫師傅解籤算命,晚上幫師娘洗腳,還得幫小師妹寫作業,這還不算,廟裡所有的開銷都是他花錢,稍微露出點沒錢來,圓通師傅就要教他強身健骨之法,苦不堪言,過了一年他身上的錢都被榨乾了,才被圓通一腳踢下了山門。

    出了廟門,再去找女朋友,都他.媽嫁人了……

    慎虛大師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當真是說者傷心,聞者落淚,王小虎很是不信,慎虛這禿驢十句話裡有兩三句是真的,都算他對得起佛祖,何況他這張臉也被慎虛丟了個乾乾淨淨,人是他請來的,這才幾杯酒,就喝成了這個德行?

    好好的一頓大餐,最後被慎虛攪合的成了訴苦大會,滿酒店就聽他扯著脖子亂喊,搞得錢總很是沒面子,結了賬說有事溜了,王小虎和威廉林一看,要是在搭理慎虛還不定出什麼幺蛾子呢,也溜了。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也沒好意思在去找錢總,反正合同簽了,鑰匙也到手了,拎著行禮,迫不及待的來看房子,進了門洞,裡面還挺亮堂,打掃的也很乾淨,格局是那種三門格局,也就是左右兩邊,跟中間三道門,三戶人家。

    王小虎和威廉林興沖沖拎著行禮打開501的門,就聽背後吱呀一聲門響,兩人回頭一瞧,一個二十六七,臉色蒼白,戴著個眼鏡的男子出來倒垃圾,男子虛胖,穿了一身的睡衣,髒不拉幾的,一看就是個資深宅男,而且還是擼得身體很不好的那種。

    男人看見王小虎和威廉林,愣了一下,開口問道:「你倆住501?」

    威廉林朝他點個頭,道:「嗯呢,俺們哥倆以後就住這了,請多多關照。」

    「互相關照,互相關照,我叫周潤德,就住對面,有事喊我就行。」周潤德點點頭,瞧著兩人欲言又止,訕笑著出去丟垃圾。王小虎也沒想那麼多,打開門,進去一瞧,屋子向陽,通風不錯,也夠敞亮,雖然裝修的樣式有些老舊,但電器家具一應俱全,還能上網。何況五年不用掏房租,起碼能省下來十幾萬啊。

    兩人神清氣爽,都有一種苦日子熬到頭了的感覺,忍不住一起歡呼,快馬加鞭的回去拿行李,如此一折騰,也就到了晚上八九點鐘,剛收拾完行李,猛地外面有人敲門,王小虎很是納悶,兩人剛住進來,也不認識誰啊,誰來敲門?

    打開門一看,走廊燈光下,一個光頭鋥亮,不是別人,正是昨天被他們扔在酒店的慎虛,王小虎驚訝道:「你咋找來了?」

    「我有錢總的電話啊,打了個電話問了一下二位的下落,就趕過來了。」慎虛說的理直氣壯,王小虎卻納悶道:「你不回家跑這來幹什麼?」

    慎虛嘆了口氣道:「昨日你們走了,貧僧不勝酒力,醒過來一看,睡在酒店門口的馬路伢子上了,身上的東西都丟了,錢包丟了,家門的鑰匙也丟了,沒辦法,只能到你這借宿幾晚了。」

    王小虎很是納悶:「都丟了,你手機咋沒丟?還能給錢總打電話?」

    慎虛老臉紅都沒紅,理直氣壯道:「貧僧這手機是山寨的,估計是別人看不上,都是江湖兒女,救下急嘛……」

    王小虎堵住門口,有些頭疼,不知道該不該讓慎虛進來,威廉林在屋子裡聽到慎虛的聲音,也出來問他:「沒地方住,找個寺廟掛單多好,找我們兩個幹什麼?」

    「貧僧修的是野狐禪,人家寺廟不收留啊……」

    正磨磨唧唧的交涉,樓下傳來清脆的腳步聲,很有節奏,一聽就是高跟鞋敲地的聲音,不大的功夫,上來一個身穿紅色風衣,很輕的女孩子,之所以說她很輕,是因為女孩子看起來很舒服,沒有化妝,皮膚白皙,身材高挑,走路輕輕的,動作也是輕輕的,除了她眉毛看上去有些油亮以外,實在是一個少見的美女。除此之外,女孩子身上還隱隱約約的傳來一股子很淡的香氣,也是輕輕的,像是桃花的香氣。

    老式的房子門口面積不大,三個老爺們一橫,站滿了樓棟,女孩子見了王小虎威廉林和慎虛,眉頭不由得皺了一皺,站在不遠處不動,卻也不催促,但看她的樣子,很明顯他是住在502的,王小虎急忙拽了一把慎虛,拉扯到一邊,對那女孩子道:「不好意思啊,擋住你路了。」

    女孩子朝他笑了笑,仍然是輕輕的,然後輕輕的走到502掏出鑰匙開門,就在這時,慎虛突然肅穆對那女孩子道:「女施主,你有凶兆!」

    狗日的慎虛!這是砸場子來了,剛住到新家第一天,若是女孩子被慎虛調戲了,王小虎和威廉林這張臉還要不要?畢竟要在這住五年的啊,王小虎咬牙切齒,急忙對那女孩子道:「別聽這禿驢的,對不起,對不起。」說完一把將慎虛拽到了屋裡。

    剩下那個輕輕的女孩子,站在門口停了一停,眉頭又蹙了起來,走廊的燈光下她的一雙眉毛格外的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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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章 樓上的怪聲


    王小虎很惱火,手下加了把勁,把慎虛拽了個跟頭,砰的將門關上,對他喊道:「你他.媽有病啊!瞎搭訕什麼,你滾蛋了,我們兄弟還得在這住下去呢,別給臉不要臉,在他.媽瞎嘚瑟,信不信我給你扔出去?」

    王小虎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罵,一般人早就受不了拉,奈何慎虛不是一般人,但一張老臉還是被王小虎罵的變了顏色,跳起來道:「小虎,我跟你說,我行騙……不是,行走江湖多年,多少有點眼色了,那女的印堂發暗,眉毛卻油亮油亮的,這不科學。」

    慎虛一嚷嚷,王小虎也覺得輕輕女子的眉毛有點不正常,男人是視覺動物,初次見面,男人大都關注長相、身材,女人的美麗和性感永遠是吸引男人眼珠的利器。據說,瞭解男人是否成熟,只需觀察他看女人的第一眼:二十歲的男人第一眼總是盯著女人的臉;三十歲的男人第一眼瞄準的多數是女人的胸;四十歲的男人第一眼最愛看女人的腿;只有五十歲的男人第一眼,才會注意到女人的背。如果繞過頭面、細腰,直接盯著女人的足和腳看,那他一定是個看女人相的高手。

    王小虎看的就是臉,但輕輕女子的眉毛太搶戲,令王小虎印象深刻,而且內心之中有些蠢蠢欲動的情緒,像是很想親近那個輕輕的女子,他使勁搖搖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拋開,對慎虛道:「你就住客廳吧,明天走人。」

    王小虎算是看明白了,慎虛練過奇門功夫,幾十年的道行都在他那張老臉上了,其厚,已經天下無人能敵,還屬狗皮膏藥的,粘上了就撕不下來,王小虎很是後悔叫他蹭飯,但也沒有後悔藥買去,先這麼著吧。

    他是這麼想,慎虛卻挺精神,對他道:「小虎,貧僧是出家人不打誑語,眉者,媚也。為兩目之翠蓋,一面之儀表,是謂木之英華,主賢愚之辯也。故欲疏而細,平而闊,秀而長者,性聰敏也。若夫粗而濃,逆而亂,短而蹙者,性凶頑也。可見從眉毛的形狀和質地可以分辨出一個人的智商,情商,感覺、感情、思想……」

    慎虛要給王小虎補上一堂面相的課,王小虎卻實在沒精神跟他扯淡,威廉林那邊早就傳來了呼嚕聲,使的他也睏意上湧,打了個哈切,扔下慎虛一個人,回了屋往床上一躺,全身上下這叫一個舒坦,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對王小虎來說,夢中自由黃金屋,夢中自有顏如玉,睡覺是他的愛好,而且是唯一的愛好,這個年紀像是永遠都睡不夠,永遠缺覺,他是那種沾到枕頭邊就能睡到大天亮的人,而且很少做夢。

    但今天卻很特別,不知睡到了什麼時候,隱隱約約的聽到一陣喘息的聲音:「啊啊啊……咯吱,咯吱……啊啊啊……咯吱,咯吱……」很有節奏,流水一樣的傳耳中。他恍惚著睜開眼睛,仔細聽了聽,像是從客廳傳出來的聲音。

    王小虎以為是慎虛和尚不睡覺,打開了電腦看動作片,惱怒道:「禿驢,看就看,能不能把聲音關小點?」王小虎吼了一嗓子,蒙頭蓋上被繼續睡,但那聲音猶如跗骨之蛆,像是在耳邊縈繞,非但沒有小,反而更加的清晰了起來。

    慎虛真把這當成自己家了,王小虎喊了一嗓子,沒有收斂半點,聲音倒像是大了,他再也忍耐不住,掀開被子,氣勢洶洶直奔客廳,到了客廳一瞧,客廳中的壁燈幽幽亮著,他和威廉的破筆記本電腦並沒有打開,沙發上,慎虛愁眉苦臉的支楞著耳朵,見到王小虎出來,伸出手指頭向上指了指,王小虎朝房頂看去,倒也沒什麼異常,卻聽清楚了聲音是從樓上傳來的。

    「啊啊啊……咯吱,咯吱……啊啊啊……咯吱,咯吱……」

    委屈慎虛了,原來是樓上有人在戰鬥,但這禿驢大晚上的不睡覺,在這聽人家運動,還一幅聽得津津有味的模樣,實在是曠世極品,不由得道:「你還能聽出畫面來?別聽了,趕緊睡吧。」

    王小虎這句話像是驚醒了慎虛,他猛地蹦了起來,一顆鋥亮的腦袋在燈光下潺潺生輝,對王小虎道:「誰他.媽想聽了啊,你這一頓飯十個饅頭才半飽的主,呼嚕打的震天響,都能聽到這鬼動靜,我可就在下面,能睡得著?這都他.媽動作了兩個小時了,怎麼還不完?還有啊,你說樓上的是不是有病,不在臥室裡折騰,跑中廳折騰個什麼?」

    樓上樓下的格局肯定是一樣的,若是樓上的在臥室折騰,倒霉的就是王小虎和威廉林,感情慎虛是不滿意樓上在中廳折騰,王小虎頗有些幸災樂禍,讓你他.媽來蹭地方住。嘿嘿笑道:「你還能管著樓上的幹什麼了?你不是說你已經修煉到八風吹不動的境界了嗎,這點小動靜就受不了啦?」

    「貧僧是八風吹不動,可這叫喚聲受不了啊,這也太折磨人了……」

    也不怪慎虛鬧心,聲音的確是大了些,咯吱,咯吱,啊啊啊……的誰也受不了,王小虎也是無奈,搖搖頭道:「實在不行你耳朵裡賽點東西。」

    「我塞了,不管用啊。」慎虛剛說到這,威廉林怒氣衝衝出來朝慎虛嚷:「大晚上的不睡覺,還有心情擼?」

    咯吱,咯吱,啊啊啊……聲音非但沒小,反而更加大聲了起來,慎虛被冤枉得難受,也急了,衝進衛生間拿出墩布,倒豎過來,站到茶几上,朝著樓頂上使勁桶了兩下,大聲喊道:「樓上的,有點素質行不行?」

    慎虛勁使的不小,木頭桿捅在房頂上,發出咚咚……幾聲沉悶的聲響,樓上聲音停了下來,像是被驚嚇到了,慎虛罵罵咧咧的罵了幾句,見樓上的識趣不在鬧騰,躺在沙發上拽過毯子,也不理王小虎和威廉林,看樣子也是被折騰得不輕。

    王小虎和威廉林見沒事了,都各回各屋,王小虎挨著枕頭打了個哈切,迷迷糊糊的剛要睡,客廳裡又傳來咯吱,咯吱,啊啊啊……的聲音,就聽得慎虛暴怒起來,拉開門衝了出去,王小虎嚇了一跳,急忙起身走到客廳一看,門大開著,沒了慎虛的影子,想必上六樓去了。

    王小虎急忙出了門,要去追慎虛,樓道里的燈是感應的,一拍手一跺腳就會亮,王小虎拍了下巴掌,燈亮了一下,隱約的他看到502門口有個臉色紫青的小孩,朝他呲牙一笑,緊接著樓道里的燈就跟抽風一樣,快速的晃動起來,王小虎愣了一下,再朝502看去,哪裡有什麼小孩,門關的緊緊的,想必是看花眼了。

    這會樓上傳來猛烈的敲門聲,王小虎急忙順著樓梯快步上去,到了六樓就見慎虛使勁的拍門,一邊拍一邊嚷嚷:「開門,我是五樓的,別裝不在啊,趕緊開門……」

    王小虎著急上去拉慎虛,道:「人家愛做什麼,那是人家的自由,你跟打上門來似的,算是怎麼回事?」

    慎虛也有點急,道:「小虎,不是咱哥們不講道理,他要折騰一會半會的忍忍也就過去了,兩個小時啊,怎麼就那麼大精神頭?不行,我忍不住了,要再忍下去,就得折騰一宿,我還睡不睡了。」說完,急赤白臉的拍門:「開門,別裝不在,給老子開門……」

    「啊啊啊……咯吱,咯吱……啊啊啊……咯吱,咯吱……」

    王小虎本想拉著慎虛回去,但屋子裡此時又傳出這種聲音,不由得拉慎虛的手就頓了一頓,覺得有些不對,且不說時間長短,從正常人的角度來講,這啊啊呀呀的畢竟干的不是什麼光榮事,樓下捅屋頂也不可能聽不到,肯定會收斂點,就算沒把樓底下的人當根菜,人家都衝上來拍門了,裡面起碼會停下來,畢竟也影響情緒,可六樓這戶人家,就像是聽不到,感覺不到一樣,仍然啊「啊啊啊……咯吱,咯吱……啊啊啊……咯吱,咯吱……」

    而且聲音相當的有規律,像是用錄音機錄好的一樣,節奏性非常的強,音調也沒有個高低起伏,相當的刻板單調。

    慎虛沒王小虎的敏銳,以為裡面的人在挑釁,暴怒的用腳去踹門,砰砰……的聲音在樓裡迴蕩不休,奇怪的是,慎虛如此吵鬧折騰,不管是對門還是中門,都沒有人出來看個究竟,彷彿都睡死過去了一樣,倒是樓下傳來一陣咯咯咯……嬰兒的笑聲。

    這笑聲細細弱弱的,卻是無比清晰,聽得王小虎心中一寒,只有嬰兒哭夜的,那有笑的?正琢磨的功夫,被慎虛踢的防盜門忽地咯吱一聲,開了一道縫隙,但是卻沒有人出來,慎虛氣勢洶洶的扒開門,往裡面一看,腿一軟噗通跌倒在地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5-11-4 16:12
二十八章 命案


    門一開,迎面撲過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發潮的霉味中摻雜了一絲淡淡的香氣,隨後慎虛跌倒在地,也是嚇了王小虎一跳,很是納悶,慎虛不是那麼慫啊,當初在筒子樓黑漆漆的一個人也進去了,膽子不算小,怎麼就嚇成了這個德行?好奇的探頭朝裡面一瞧,頓時倒退兩步,露出驚駭之色。

    眼前的一幕實在是超出了想像,王小虎像是被潑了一盆涼水,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屋子中間滿是灰塵的沙發上,赤身躶體的端坐著一具男性乾屍,男子全身乾枯得像是木乃伊,全身上下一點水分都沒有,像是一個巨大被風乾的臘肉,頭髮亂糟糟的老長垂下,不知道死了多長時間。

    之所以能夠看見,是因為客廳右側的電腦桌上閃爍著光芒,屏幕上放映著一部動作片,片中男女正在「啊啊啊……咯吱,咯吱……啊啊啊……咯吱,咯吱……」這是一個相當短的片段,只有一分鐘左右的長度,不停的在循環播放。

    怪不得傳到樓下的聲音如此單調,原因就在於此,王小虎心中震驚,努力使自己冷靜了下來,再去看那男屍,就覺得不對,男人像是死了很久,否則也不會是這個樣子,可屋子中是有暖氣的,也並不乾燥,反而有些潮濕,這種環境下,用不了幾天屍體就會腐爛,但男子卻乾枯的沒有一絲水分,並且死後還能保持著端坐的模樣,實在是稀罕。

    「小虎,那姓錢的不是個好東西,又把你倆整到凶宅來了。」慎虛一聲慘叫,驚醒了出神的王小虎,聽他這麼說,心中也是信了大半,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果然是至真的道理,現在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急忙道:「別發傻,快報警!」

    慎虛真是怕了,腳軟的站不起來,從僧袍裡掏出手機,撥了個110,接通了顫抖著道:「喂,110嗎,我這發現了一具男屍……」慎虛報完警,驚呼一聲從地上起來,就要往樓下跑,卻被王小虎一把拽住問道:「你去哪?」

    「老子算是看明白了,你和威廉林就是災星,算貧僧看走了眼,竟然跑到你這裡蹭地方住,得罪了,得罪了,貧僧這就走,以後決不出現在二位面前……」

    「走?」王小虎眉毛一豎:「你往那走?報警電話是你打的,你不在了找誰?這事解決不了,能跑得了你?」

    「哎呦我的個祖宗哎,你說我咋就這麼倒霉?……」慎虛被王小虎抓得死死的,一邊嘟囔,一邊躲在王小虎身後,王小虎也不搭理他,一手拽著他,一邊朝屋裡打量。

    屋子的格局跟他們住的一樣,中廳不是很大,裝修的也很老舊,吊的棚頂,正中是一盞幾年前挺流行的大花瓣吊燈,裡面也沒什麼家具,右邊是電視櫃,旁邊是一張老舊的木櫃,木櫃上面擺著一個骨灰罐,骨灰罐上有一張女子的半身黑白照片,尺寸被放大,木頭的相框。

    女子三十多歲的模樣,雖然是黑白照片,但仍然能看出來她臉上的皮膚平滑光潔,相貌很是清秀,留著波浪的長發,一雙眼睛又黑又亮,嘴角若有若無的帶著一絲微笑,照片是遺照,透著那麼一絲陰森,越看越覺得照片裡的女人彷彿離的很近,眼睛像是也在盯著他看,王小虎瞧得寒氣直冒,急忙轉移視線,去看遺照前面的香爐,香爐不大,裡面香灰堆滿,已經溢出,香爐後面是三盤供果,早都腐爛的不成了樣子。

    這些都不算奇怪的,最奇怪的是,遺照上方的牆壁上,掛著一件鮮紅鮮紅的婚紗,婚紗被舒展開,七根紅色的長釘,分別釘在婚紗的裙角,肩部,胸口,腹部,血紅血紅的婚紗,在忽明忽暗的電腦屏幕閃爍下,顯得一時鮮紅,一時暗紅。

    眾所周知婚紗是西方人結婚時穿的吉服,白紗禮服原是天主教徒的典禮服。由於古代歐洲一些國家是政教合一的國體,結婚必須到教堂接受神父或牧師的祈禱與祝福,這樣才能算正式的合法婚姻,所以,新娘穿上白色的典禮服向神表示真誠與純潔。中國古代的嫁衣卻都是紅色的喜慶,以白為喪。這也是中西方文化的不同。

    紅色的婚紗聞所未聞,而且還是顏色如此鮮豔的血紅色,豈不就跟中國的嫁衣做成了全白的一樣?除此之外,其它的倒也正常,王小虎沉思中,聽見威廉林在下面喊:「小虎,沒事吧?」

    沒等王小虎回話,慎虛帶著哭腔道:「有事,樓上有個死人。」

    威廉林正走霉運,又是靈骨,王小虎生怕他沾惹到不乾淨的東西,急忙道:「沒事,你把門鎖好,這裡有我。」

    威廉林知道自己愛招惹那些陰物,嚇得關上門回了屋,等了沒多大一會,一輛警車疾馳而來,上來兩名年紀都不大的警察,看樣子是實習巡邏的,說來也是奇怪,樓裡鬧騰的這麼大,愣是沒有一戶人家開門,更沒有人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麼。

    兩個小警察也沒遇到過這樣的事,臉色都很難看,王小虎見其中一個強忍著沒吐出來,知道兩個小警察都是菜鳥,不過到底是經過訓練的,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急忙掏出報話機向上級領導匯報,一邊封鎖現場,其中一個給王小虎和慎虛做筆錄。

    有慎虛在,王小虎倒是輕鬆不少,這禿驢繪聲繪色的將整個過程說的滴水不漏,隱約的還透露出他是高人,感覺到樓上不對勁,才拽著王小虎上來看看云云,聽得兩個小警察半信半疑,過了有半個小時,來了兩輛警車,一輛救護車,來了一個法醫,兩個老警察,其中還有一個身穿皮夾克,眼睛大大的女孩子。

    女孩子年紀跟王小虎差不多,瓜子臉,大眼睛,很漂亮,卻又不是那種嬌柔花朵般柔弱的美,而是英姿颯爽,目光堅定,臉若冰霜的美,豎著很利落的短髮,長長的一雙腿充滿了爆發力,看上去就不好惹,兩個年紀大的老警察,對這個女孩子很是敬畏,一切以她為主。

    女孩子盯著王小虎和慎虛看了幾眼,那目光彷彿帶著實質,就連慎虛這種老油子都不敢與之對視,女子低聲在其中一名老警察耳邊說了幾句話,轉身帶著法醫進了屋子,卻將們關上,剩下王小虎和幾個警察,那個跟冰霜美女耳語的老警察相當的老道,又問了一遍王小虎和慎虛,這一次不光是慎虛說,好幾次都被打斷,轉而問王小虎。

    折騰了有半個小時,老警察才開口對他倆道:「行了,這事別往外傳,以免引起驚慌,回去睡覺吧,這幾天別出門,記得隨傳隨到,手機別關機,得能找到你們。」

    王小虎和慎虛如蒙大赦,急忙下樓,這會慎虛倒是不嚷嚷走了,王小虎也沒心情攆他走,腦子裡也是亂糟糟的,想著是不是被錢總利用了?慎虛跟他說過,筒子樓的事,要是高人給破破,沒個五六十萬的下不來,只給王小虎和威廉林找間房子免費住五年,是錢總沾了大便宜。

    王小虎起先並不在意,他無非是做了個中間人而已,說起來還是沾了土地爺的便宜,才能有五年免費的地方住,要是太貪心,利用土地爺掙錢,惹得鬼神不高興,那才是自找麻煩。

    但也不是說他王小虎就能任人拿捏,要是錢總瞞著他和威廉林把凶宅租給他,想讓他解決了麻煩卻不說,那他也不介意找找錢總的麻煩,點鬼錄裡面有很多秘術,也是能害人的,但仔細一琢磨卻也不像,真要是凶宅直接說不就行了,非得讓他倆住進來自己發現?

    但人心險惡,尤其是做生意的人,心機深沉,也不能不防,就算打電話過去,對方裝作不知道,又能怎樣?王小虎琢磨著怎麼也要試探一下錢總,若真是如自己想的,那也不能便宜了他。

    王小虎一腦門的官司走到501門口,剛推開門要進去,忽地對面503那個叫周潤德宅男開了一條門縫,探頭探腦的看到王小虎和慎虛,瞪著眼睛問:「是不是出事了?」

    王小虎轉頭看他,就見他戴著眼鏡的眼睛裡彷彿有光,疙疙瘩瘩的臉上興奮的粉刺都快冒出頭來了,可是,他怎麼知道出事了?難道他一直都在門邊偷聽?而且他興奮個什麼?王小虎腦子裡冒出三個問號,忍不住問道:「你知道什麼?」

    周潤德顯得很是神秘道:「這棟樓鬧鬼,走走,去你屋裡說。」說著話,反手關上自己的房門,拽著王小虎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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