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變異] 末日邊緣 作者：辰燃（已完成）

第1686章 憂心忡忡

    艾倫當然不糊塗，也不笨，他輕聲道：「你們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我們不是這個星球的人。就算接受了伊麗絲，她會跟我離開嗎？她可是蔦花大公，博林家族也不可能就這麼隨便放她走的。沒錯，我是對她有好感，但並沒有愛上她。何況有你們兩人在身邊，再加上一個伊麗絲，這對你們很不公平。」

    露茜笑道：「你能這麼說，我和蘿拉都很高興。既然這樣，那伊麗絲這件事就由你決定好了。不過地圖我已經送過去了，只怕要回來的話」

    「不，領地我還是會送給博林家族。撇開伊麗絲這一層，在我不在這些時間裡，也多得博林家族照拂，愛德華他們才少了許多麻煩，所以一塊領地，還是要送出去。」艾倫走到窗邊，看向博林公府的方向道：「不過在我離開之前，我會找伊麗絲說清楚。到時讓她提出解除婚約，於她於博林家族，臉上都會好過一些。」

    「你想告訴她真正身份？」蘿拉皺眉道：「這樣好嗎？別忘記，愛德華他們還在天堂星上生活。」

    「我相信伊麗絲不會把這件事洩露出去的。」露茜替艾倫道，又說：「不過，如果她知道你的身份，還堅持和你走呢？」

    艾倫末答，蘿拉卻道：「那就把她帶走吧，一個女人肯為你做到這種程度，那我們也無話可說。」

    艾倫呼出口氣，點頭說：「好吧。」

    翌日，首相奈勃特來到皇宮書房，進門時看到朱裡安正在書架上找著什麼。陽光下那個背影讓奈勃特微微一愣，竟然和坦格里歐有那麼幾分相似。

    然後回過神來，輕咳一聲道：「陛下，你找我？」

    朱裡安拿了一本紅色封面的書，放到桌上，封面上的書名是《天人雜論》，看到這個書名，奈勃特若有所思。

    年青的皇帝淡淡笑道：「老師，這裡只有你我兩人，不必多禮。」

    話雖這麼說，奈勃特怎麼敢隨便逾禮，仍然微微低頭站在一邊。朱裡安也沒計較，請奈勃特坐下，然後道：「昨天晚上城裡很熱鬧，不知道老師可知，博林家族傳出一個驚人的消息？」

    奈勃特眉毛一聳，說：「陛下指的是，蔦花大公突然宣佈自己是艾倫大公末婚妻一事？」

    「嗯，就是這件事。」朱裡安伸手在書皮上撫過：「早些日子米昂大公有意和博林家族聯姻，米昂大公在此之前曾來詢問過我的意思。我覺得這是件好事，便和大公說，須得拿出誠意來才能打動得了博林家。米昂大公也算是慷慨，一下子答應拿出三分之一的財產，本來吧博林家族沒理由拒絕。可沒想到，蔦花大公非但拒絕了，還搖身一變成了艾倫大公的末婚妻，你說這是不是巧了？」

    奈勃特沉聲道：「我聽聞蔦花大公並不喜歡諾彼得，所以說不定，這是為了婉拒米昂大公才如此做，只是，這個辦法欠佳了些。」

    朱裡安臉色一沉：「何止欠佳，我就不信博林家在此之前，不知道米昂曾來找過我。若非得我首肯，米昂會這麼做？」

    奈勃特心中一嘆，他知道朱裡安並非不悅博林家族拒絕了米昂，也不是因為這樣做等同下了他的面子。最主要的還是艾倫才回來，就發生了這樣的事，讓朱裡安生出帝都不在自己控制之中的感覺。

    說白了，還是因為他忌憚艾倫。

    知道歸知道，奈勃特卻不能直接說出來，只得道：「昨天博林家的晚宴，並沒有邀請諾彼得。米昂大公這個兒子不請自來，我想蔦花大公也是一時情急，才會這麼做的。」

    朱裡安冷笑起來：「這也就算了，但之後艾倫的人殺上史雷公府，把一眾護衛全部打暈。竟然在帝都做出這種事，他這個南境大公，也有點太目中無人了吧？」

    「那是因為諾彼得挑釁在先，並在言語上侮辱了艾倫大公，才發生這樣的事。當然，艾倫大公在這件事上也是太衝動了，我想事後他冷靜下來，應該會對史雷家有所補償。」

    朱裡安聽完也沒有表態，臉色放緩道：「其實我也明白，艾倫這樣做為了什麼。」

    他也沒有說為了什麼，換了個話題說：「老師，你對天人有什麼看法？」

    奈勃特想了想，道：「自我帝國建立以來，已經發現多處天人遺蹟。天人調查會那邊也多次證實了，我們帝國，或者說我們所居住的這個世界。在久遠以前，有過天外來客光臨過。至於對天人有什麼看法，這個我實在答不上來，因為我沒有見過任何天人，所以也就無從說起。」

    「其實在近幾年，都有過天人出沒的痕跡。這些信息記載了一條線索，你知道嗎，這條線索的一端是誰？」

    奈勃特心裡咯噔一聲，表面卻是不動聲色：「是誰？」

    「我們的艾倫大公！」朱裡安拍著那本紅皮書道：「早在我調查他之前，便已經有人調查過艾倫的來歷。艾倫最早出現在咱們帝國的邊境，可在此之前，完全沒有他的記錄。」

    「他最開始那男爵的身份，是通過一些手段弄到手的，由此開始進入了帝國的圈子裡。」

    「一步一步地，他在帝國冒出了頭，並迅速成為掌握一方的實權領主。然而只要和他有關的事情，都隱約出現天人活動的蹤跡。特別是當陰影公國打算拿南境作為突破口，重兵進入獨角獸領時，形勢本來岌岌可危，可突然從天而降的一陣光雨，卻讓陰影公國損失慘重。」

    朱裡安聲音變得低沉無比：「之後我命人調查過，當時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並沒有十聖級別的強者出沒。也沒有哪一個成名的強者，能夠降下擊退大軍的光雨。這一切更像是天人遺蹟裡，那些理論上的兵器所致。」

    「所以我懷疑，艾倫大公可能和天人有關。甚至，他自己就是天人！否則，他許多事情都無法解釋。」朱裡安嘆道：「他曾經護送我離開北地，功勞實在不小。如果我只是個普通人，那我可以當什麼也不知道。但我現在是拜勒崗的皇帝。我不得不小心，小心別讓我們這個帝國，一不小心給天人拿了去啊。」

第1687章 攤牌

    一大清早的，米昂大公便帶著兒子諾彼得找到行館來，兩人來到在艾倫的意料之中。他早讓露茜備好禮物，好作為昨晚讓貝爾摩德殺進大公府的補償。艾倫在巴比倫上那幾年早對貴族間那點事摸得透徹無比，哪怕天堂星和巴比倫大有不同，可一些本質還是一樣的。就比如米昂大公這面子，別看米昂大公領著兒子登門道歉，如果艾倫繼續高姿態的話。表面上這老人當然不會說什麼，可內心肯定不忿。但現在收了艾倫的禮物，這心中十分不滿，也就去了七分。剩下那三分只要想想艾倫的強大，也就不好發作了。

    之後艾倫還和米昂談起一些民生合作方面的事項，史雷家財富冠絕四公，靠的是什麼，靠的當然是經商。艾倫和他說到的合作事項於雙方都有好處，就是因為艾倫的關係，米昂大公自減三分利潤，賺得比平時薄些，卻和艾倫拉上關係。這其中利弊，米昂大公算得清清楚楚。

    於是讓艾倫送出行館時，剩下那點不愉快也煙消雲散了，反過頭來教訓起兒子，要諾彼得多學學艾倫的為人處事，諾彼得只能連連應是。

    送走了米昂大公父子，又一輛馬車停在了行館門口。艾倫還沒回館，就看到奈勃特從馬車上走了下來。艾倫連忙迎上去，如今在帝都裡，像奈勃特這般仍視他們為朋友的人真不多了。

    「首相大人，怎麼勞你前來，應該我去拜訪你才對。」艾倫由衷道。

    奈勃特微笑擺手：「沒關係，反正從宮裡出來還早，就來艾倫大人這裡逛逛。剛才那輛馬車是史雷家的？如果我沒猜錯，米昂大公該是帶了他那頂撞您的兒子上門道歉來了吧。」

    「首相大人也知道昨晚的事了？」艾倫打了個手勢，請奈勃特和自己一同入館。

    奈勃特輕嘆：「現在誰不是雙眼都盯著艾倫大人您，我是無所謂，可那一位看在眼裡，就不是很舒服了。」

    艾倫當然知道他說的是朱裡安，便道：「昨晚我做得是有些過了，剛才米昂大公登門，我也做了些補償。」

    「那就行了。」

    兩人來到書房裡，奈勃特坐了下來，說：「其實這些都只是小事，我來是為了另一件事。」

    「哦，不知道是什麼事要首相大人你親自跑一趟。」艾倫讓人送來茶水，也坐了下來。

    「今天陛下早早找我去書房見面，談起了艾倫大人你。陛下對艾倫大人的來歷很是好奇，而且，還送了這本書給我。」奈勃特拿出一本紅皮書放到了桌上。

    艾倫一看，臉色微微一變，書的封面上用金漆寫著《天人雜論》的書名。如此一來，奈勃特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朱裡安懷疑他是天人，而且肯定調查過他的來歷。

    「首相大人，剛見過陛下就這麼直接來見我，怕是陛下會不悅吧。」艾倫把書拿了過來，隨意翻開了幾頁看了下。

    奈勃特嘆道：「陛下是有意如此。他是想借我的口，讓艾倫大人知道這件事。至於是什麼用意，我不敢隨便揣測。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陛下找羅德克商量更加合適，所以我來找你，只是照他的意思去做罷了。」

    「那我明白了，不管怎麼說，十分感謝首相大人跑這麼一趟。」艾倫把書一合，微笑道。

    奈勃特喝了口茶，站起來說：「那我就先回去了，還有許多事要處理。」

    艾倫放下書說：「我送你。」

    奈勃特要走上馬車的時候，說道：「艾倫大人，不管你是什麼人，我總會記得你為這個國家做過什麼。對於我而言，這點比起你的身份來更重要。」

    艾倫苦笑：「如果朱裡安也這麼想，那我就會少卻許多煩惱了。」

    「如果他只是朱裡安，我保證他會的。我幾乎是看著他長大，那個孩子的心性如何我還是很清楚的。可現在，他非但是朱裡安，還是皇帝陛下，所以很多時候，他也是不得以的，這點也請艾倫大人體諒。」

    奈勃特點點頭，再不說話，鑽進了馬車裡。

    他走了之後，艾倫回到行館書房裡，露茜正在看那本書。聽到他腳步聲抬起頭，奇道：「這是誰送來的？」

    「朱裡安讓奈勃特送來的，他已經懷疑我天人的身份。」艾倫沉聲道。

    露茜「呀」了聲，問：「那你打算怎麼辦，鬧翻了的話，可就不是一件小事。」

    艾倫想了想說：「我去見朱裡安一面吧，既然如此，乾脆攤牌好了。希望他不要做些多餘的事。」

    然後便叫人安排馬車。

    黎明堡裡，奈勃特走後，朱裡安便一直在書房的窗戶處。他憑窗遠眺，突然嘆了聲。這時有人進來，在朱裡安耳邊輕聲道：「陛下，首相大人已經去了行館。」

    「知道了。」朱裡安擺擺手。

    那人便下去了，年輕的皇帝喃喃道：「艾倫，你會怎麼做呢？是找我攤牌？還是假裝糊塗？」

    剛說完這句話，又有護衛在門外道：「陛下，艾倫大公求見。」

    朱裡安的手一下握緊，片刻之後，才沉聲說：「請他進來。」

    當艾倫走過遊廊，來到書房門口時，見周圍一個護衛也沒有。帶路的護衛稟告一聲之後，也跟著離開。艾倫推門而入，朱裡安正坐在書桌後的交椅上，艾倫關上門，兩人就這麼隔桌對望。

    如此凝視片刻，朱裡安沉聲道：「見了我也不行禮嗎？艾倫大公！」

    艾倫也正色道：「我希望今天見到的是昔日的朋友朱裡安皇子，而非現在的朱裡安陛下。因為只有在朋友面前，我才能推心置腹地說一說心事。」

    朱裡安就這麼看著他一言不發，過了片刻整個人才放鬆下來道：「知道嗎，艾倫。如果你沒有來，如果你說的不是這句話，現在我早讓侍衛和高手進來了。」

    「幸虧你沒這麼做，不然的話，過了今天，這個國家又要戰火紛紛了。」艾倫動了動幾根手指頭道：「因為那樣的話，我不就得不摘下你的腦袋。」

    「所以，我們可以談談？」朱裡安攤手。

    艾倫點頭。

    年輕的皇帝立刻站了起來：「那麼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天人！」

第1688章 協議

    書房裡氣氛一凝。

    朱裡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艾倫。

    如此過了片刻，艾倫才重重地點下頭。朱裡安眼睛瞪得通圓，臉上閃過震驚、訝然、釋懷等情緒。然後才松了口氣，整個人像失去重量似地坐了下去。

    「天人，你原來真的是天人，原來真的有天人！」朱裡安突然笑了起來。

    艾倫皺眉，他想過朱裡安各種反應，卻沒想到朱裡安竟然在笑。

    笑了一陣，朱裡安才說道：「直到這時，我才相信你的誠意。在此之前，我在想如果你不願承認的話，那麼我們之間就再沒有談下去的必要。我派人去過蘇爾城，那裡已經完全不是以往的樣子，我的人在那看到了各種奇怪的機器，還有會飛在天空的鐵鳥，這一切都表明，你就是天人。」

    「那麼陛下現在打算怎麼做？」

    朱裡安看著他道：「這個問題得我問你才對，艾倫大公，身為天人的你究竟有什麼打算？」

    艾倫沒有直接回答，卻道：「陛下對天人似乎不是很震驚。」

    朱裡安攤手說：「只是因為有了心理準備罷了，誰說我不震驚，現在我的手還在抖呢。」

    「在一付秘密捲軸裡，記載了相當多關於天人的信息。甚至就在我們的帝國裡，有一些人的血脈甚至和天人有關。當然這些信息只有我坐到這個位置，才有權讀閱。」

    「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真的很震驚，原來這個世界之外，還有另外的世界。」

    朱裡安問道：「艾倫，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天人光臨我們這個世界的目的是什麼？」

    艾倫道：「正確來說，是光臨你們的星球。生命生存於星球之上，而星球存在於宇宙之中。宇宙又分成九大星域，每一個星域都有無數的行星。但並非每一顆星球都有生命存在，所以我們探索這個宇宙，探索那些有生命存在的行星。」

    「只是探索嗎？」

    「當然不止。」艾倫搖頭，走到書房的窗口，看向窗外道：「探索只是手段，最終，是從星球上獲取資源。」

    「資源？」朱裡安臉色一沉：「所以你們是來掠奪的？」

    「掠奪？」艾倫笑了笑，道：「倒是不乏有些好戰的種族會採用暴力入侵的方式去掠奪星球資源。不過我自以為，我們採用的方式要相對溫和一些。」

    「我們只是融入星球內部，獲取權力，最終達到合法收集資源的目的。這個過程如你所見，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好處卻是不用和你們發生太大的衝突。」艾倫道。

    「那麼你現在辦到了，你已經是南境大公，在你領地內所有的資源開採都是合法的。如果，沒有被我發現你身份的話。」

    艾倫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陛下。既然我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是無意和你開戰。事實上，如果我想開戰的話，現在這個城市早已淪陷。我可以告訴你，不久之後，我就會離開這顆星球，因為有遠比採集資源更重要的事需要我去處理。但我的人還會留在這顆星球上，為了以後他們的日子打算，我才會站在這裡跟你談這麼一席話。」

    「或許你會以為我在誇大其辭，但我說的每句都是實話。無論是軍隊、武器、甚至是強者。拜勒崗帝國都不是我的對手，甚至只要我願意，我一個人就可以毀滅這個國家。」

    「所以請你相信我，我已經拿出足夠多的誠意。並且，我還願意再拿出一些。例如，我可以傳授給你們更先進的武器技術，以換取我的人現在乃至以後的生活。」

    朱裡安一臉沉默，就這麼看著艾倫。過了片刻，他才嘆道：「我實在找不出拒絕的理由，那就這樣吧，我會下令銷毀關於你的所有調查紀錄，並且給你偽造一個完美的出身。」

    「不久之後你就會發現，這是一個明智之舉。」艾倫點頭道：「那麼現在，讓我們談談那支怪物軍隊的事。它們有一個名字，叫燃燒軍團。」

    「燃燒軍團？」

    直到下午，艾倫才回到行館。露茜幾人連忙詢問結果，艾倫笑道：「還算順利，我已經和朱裡安達成了一些協議，以後至少不用擔心身份被捅破的事情了。」

    雖然是這麼說，可艾倫也清楚，朱裡安會同意這個協議，更多的是建立在他實力強大的基礎上。要換成當時護送他出北地的時候，朱裡安是斷然不會答應，反而還會把他給捉起來。

    可現在大不一樣，儘管朱裡安不理解什麼是至尊，可艾倫此刻所展現出來的戰力已經遠超其父，對於朱裡安來說這就足夠了了。再加上那支解了槍城之圍的軍隊，以及帝國現在元氣大傷，兩相權衡之下，朱裡安自然會做出理智的選擇。

    正所謂此一時彼一時，能夠讓朱裡安做出這樣的選擇，艾倫的力量，時局皆缺一不可。當然，艾倫不懼戰爭，只是那樣沒有絲毫好處，反而現在卻是最好的結果。

    他離開天堂星之後，那些已經在這個國家紮根的人，以後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如此一來，他也總算對得住當年跟他一起遠征星海的人了。

    「走，我們到城外練劍去，讓我看看你近來可有長進。」艾倫對蘿拉道。

    蘿拉自然不會拒絕，現在艾倫已經是至尊，能夠得到他的指點，在力量之路上要縮短很多時間，少繞些彎子。露茜則要去找馬因侯爵，現在艾倫已經不是黃昏之子，她打算讓馬因先回去，自己則跟艾倫一起行動。

    露茜已經決定以後無論如何都不會跟這個男人分開了。

    在艾倫等待著再次出征的日子裡，遠在拜勒崗以西的遙遠大處上，則發生著一場巨大的變故。從人類帝國的邊境往西而去，是無盡的大地的起伏山脈，在那裡，有一片巨大的山脈長年籠罩在雨霧之中。山脈中有一些本地植物會釋放一些致幻的氣體，生物吸入會產生幻覺，要走出山脈十分困難。所以這片山脈，被稱為迷霧山脈。

    經過迷霧山脈、跨過哀嚎幽澤、穿過無光峽谷，最終便會抵達陰影平原。在那片長年籠罩在陰霾中的平原上，便是陰影公國的所在！

第1689章 陰影之都

    當年陰影公國佔據著拜勒崗所在的領地，把人類作為奴隸控制著。直到人類崛起，陰影公國被驅逐，拜勒崗帝國建立之後。這些由眾多異形生命組成的公國便遷徙到了這片陰影平原上。事實上，在早之前並沒有陰影公國的說法，只是這些異物在陰影平原上定都之後，人類方面才稱其為陰影公國，並且這個說法漸漸流傳下來。

    陰影平原由於無光峽谷之後，這裡海撥極高，長年陰霾籠罩，鮮少會見到陽光，所以才有陰影平原之稱。平原上座落著陰影公國大大小小的城市，只是和人類的城市比較起來，陰影公國的城市簡直就像難民城。當然，因為兩種生命之間的價值觀不同，陰影公國的居民並不覺得自己的生活條件有那麼不堪。

    陰影公國由諸多異物種族組成，所以才有公國之說。在這個混亂的國度裡並沒有皇帝一說，只有三位大督軍分別管理公國的軍隊，也成為公國裡力量的代名詞。三位大督軍的身影籠罩著陰影公國，他們的影響力深入到各個角落，沒人敢違反任何一位督軍的命令。所以當三位大督軍聯名發佈一個命令之後，收到命令的所有公國戰士全部集中到公國最大的城市——陰影之都艾德比克。

    這座城市可說是公國裡頭最大的一座，可以容納三十萬人生活在其中。城市從高處看就像一隻巨大的甲蟲，所有建築的屋頂都伸展著長長短短的金屬錐刺，這些錐刺在城市的上空密密麻麻地交織出一張鐵網，讓本來就陰霾的天氣，在城市中就更來暗無天日了。

    在高空上，一群飛鳥滑過。鳥兒的眼珠被地面的火光吸引，這在陰影平原上是極為少見的事情，能夠透過那些陰沉的濃霧散發出火光，可以相像地面的火得有多大才能辦到。

    這群飛鳥往濃霧下扎，穿過層層迷霧之後，它們看到了平原的大地。大地到處都看得到火焰，濃煙四起，受驚的飛鳥往上飛去。它們看到一支大軍正衝擊著那座陰晦的城市，這支軍隊由無以名狀的怪物組成。有小到如侏儒般的矮子，也有大如山包的、冒著火光的巨獸。這支軍隊正圍攻著陰影之都，艾德比克的城牆已經多處倒塌，於是敵人不斷地湧進城市裡，沿途製造一路火焰。火路在城市裡多個地方延伸，它們蔓延向同一個地方，那就是艾德比克的督軍府。

    這時，督軍府的方向爆起一陣強光。強烈的衝擊波推平了四周的建築，甚至擴散到了城外。這陣相當恐怖的衝擊波讓鳥群無法再繼續飛行，紛紛跌進了城市下方的火海裡。

    督軍府裡，混亂之瑞比安跌跌撞撞地退進大廳。大廳裡有一個黑鐵高台，高台上有三張椅子。那其中一張是屬於瑞比安的，至於另外兩張，則會永遠空置。因為那兩張椅子的主人，已經先繼戰死了。

    陰影公國的三位督軍，如今只剩下這個曾經潛進黎明堡的混亂督軍。瑞比安只感一陣悲哀，陰影公國沒有滅亡在人類手中，現在看來，卻要被不知從哪裡來的異族軍團夷平。

    這支軍隊是數天前出現在陰影平原上的，然後勢如破竹地一路前進，摧毀了公國一座座城市。在短短三天時間內，便兵逼陰影之都。三位督軍只能集中所有兵力，希望借艾德比克的地勢和敵人決一死戰。

    可惜這只是他們單方面的想法，敵人無論軍隊還是強者都要超出陰影公國太多。他們三位督軍聯手對付敵方兩名強者，卻仍給他們輕鬆殺了兩人，現在只剩下混亂督軍一個。

    大廳的門口漸漸亮起，火光大作中，有人走了進來，那是一個毫無實體，全身散發著火光的人。接著又響起了拍翼人，一個身高三米的巨人搧動著背後一雙燃燒的翅膀，飛在大廳穹頂冷冷地看著瑞比安。

    接著窗外也亮了起來，瑞比安朝那高高的狹窗看去，只見到一顆金黃的瞳孔。他知道，在外面是一頭巨龍，那頭巨龍同樣強得可怕，它沒有參戰，只是在戰圈外圍觀。可比瑞比安的壓力卻要遠照那火光人和巨人。

    「投降吧，醜陋的生物。」窗外的巨龍發出如同悶雷般的聲音：「選擇投降，你還可以繼續活下去。否則，就在我的火焰裡痛苦死去。你會選擇哪一種呢，告訴我？」

    瑞比安不想死，所以道：「我可以投降，但告訴我，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我們需要軍隊，我覺得，你們當士兵挺合適的。」巨龍道。

    「軍隊，你們要軍隊幹什麼？你們的軍隊已經足夠強大了。」瑞比安叫道。

    「不，只是這樣還遠遠不夠，我們的敵人遠比我們更加強大，所以需要更多的軍隊。你們很合適，我在你們的身上，聞到了一種熟悉的味道。你們憎恨人類，那麼，我們就有了一個共同的敵人。」

    瑞比安訝道：「你們要與人類為敵？」

    「不，我們要毀滅他們，把所有生命從這顆星球上抹去。如果你投降的話，那麼你和你的軍隊，都得到保留的權利。」

    瑞比安說：「那我別無選擇，能告訴我，您的名字嗎？」

    「阿斯特！」

    這天，陰影公國淪陷，三大督軍只剩下一個瑞比安。戰爭結束，陰影公國的居民按照督軍府的意思開始打造兵器，修築陰影之都，無論是居民還是城市，都將武裝到牙齒。

    在督軍府後面，已經把這裡當成自己巢穴的巨龍正眺望著東方，阿斯特低沉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我可以感覺到，我們的敵人快來了。」

    「我很期待，這最終結局的到來。」

    拍動著雙翼，巨人西恩懸浮在阿斯特的大頭側面：「可我們終究敵不過那個人類，阿斯特，我不能理解，我們究竟還能夠做些什麼？」

    「毀滅。或被毀滅。」阿斯特的聲音空曠中帶著幾分悲涼：「我從沒想過能夠打倒那個男人，畢竟連赫爾瑟斯大人也在其手中殞落。但我們至少可以多殺些他身邊的人，只要削弱一分，對阿基米德殿下而言，就是一分助力。」

    「西因，我們都終將毀滅。可在毀滅之前，我們的火焰，至少能叫敵人叫苦連天。這就是我們所能做的事情。」

第1690章 大軍開拔

    「小心點，多佐。你這孩子就不能讓人省點心嗎？」一個紮著圍裙的女人無奈地說道，她抬起頭，看著大兒子多佐正帶著他幾個弟弟妹妹朝屋頂上爬。

    叫多佐的男孩子只有八九歲大，一雙眼睛靈動有神，他很快爬上了自家的屋頂，這樣可以看清下面的大街。男孩回頭叫道：「快點，你們動作真慢，呆會可就看不見他們了。」

    他的弟弟妹妹連忙爬了上去，手腳並用地來到大哥身邊，幾個孩子坐在屋頂邊，看向下面的街道。大街在兩邊懸掛著無數三角彩旗，兩邊的燈柱上更是垂下皇家的雙獅黃金旗，鮮衣怒馬的騎士站在大街的兩側，穿著銀色盔甲的侍衛則維持著街道的秩序。

    街道的兩邊站滿了帝都的民眾，今天是帝國出征的日子。帝國軍隊將和南境大公的軍隊匯合，一同開赴陰影平原，和陰影公國以及那支怪物軍團決一死戰。

    所以帝都裡的民眾都來送行，在出征的軍隊裡有他們的父親、丈夫、兒子或兄弟。所有人都希望他們能夠平安歸來，哪怕這只是一種奢望。

    當然，不是所有的軍隊都會從城裡經過。嚴格來說，今天城中的行軍，更多的是朱裡安送別艾倫的儀式。

    在位於黎明堡前的兩根贊納號角吹響深沉悠遠的號角聲時，人們放開手中捧著的白鴿，希望這些飛上天空的小傢伙們能夠為國家帶來和平。站在街道兩邊建築上，基督教的信徒們把鮮花灑向街道，預示著神明的祝福。遠處，剛完工不久的大教堂裡傳來了唱詩班的歌聲，就在白鴿飛天、鮮花灑落、歌聲悠揚當中。位於國王大道兩邊的騎士一一舉起號角吹響，迎接那支從晨曦山上下來，將經由國王大道開往城外的隊伍。

    小男孩多佐興奮地說道：「來了來了，你們快看那邊。」

    他指向街道的盡頭，其實那裡現在還什麼也看不到，但他的弟弟妹妹們仍一臉興奮的期待著。片刻之後，有一匹神駿的白馬躍入人們的視線裡，那匹高頭大馬上端坐著的正是當今拜勒崗帝國的年輕皇帝。皇帝一身戎裝，哪怕他並末打算御駕親征，但那身威風凜凜的盔甲，仍把皇帝襯托得神武非凡。

    人們高呼著陛下，並一一跪倒扣拜。於是遠遠看去，人群像被風吹過的稻草般依次伏倒。

    多佐興奮地小手顫抖，就在年輕皇帝的後方，一頭黑色駿馬進入男孩的視線。那頭披掛著黑底金紋寶甲的戰馬上，騎著一個身著黑金全身盔的男人。男人很年輕，他的手中捧著一個同樣黑金色的頭盔，頭盔上方裝飾著一條鮮紅的羽毛。捧著頭盔的男人有一頭銀白色的碎髮，和身上的盔甲形成強烈的對比。他單手握著韁繩，整個人透著一種無以言狀的高貴和威嚴。

    小男孩甚至覺得，這個男人比他們的皇帝更像一國之君。

    他知道，那就是南境大公，是帝國的傳奇。也是整個國家裡頭，唯一有資格走在皇帝身邊的大人物。只是小男孩不知道，這位大公竟如此年輕，原本他以為對方是個長著白花花大鬍子的老頭。

    在年輕皇帝和南境大公後，又有幾匹高大的戰馬，前面兩匹馬上各坐著一個女人。一個有著高貴的金色長發，她穿著一襲銀白色的長袍，外面有金色的護甲保護著身體重要的位置。那雙綠色的眸子中彷彿寄託了無限美好，當被她凝視時，所有人都感到心情平靜；在那個彷彿女神般的人物身邊，另一個女子卻是張揚似火。她身上披掛著紅底黑紋的輕甲，裸露在空氣中淡紅色的皮膚顯出十足的異邦風情。黑色的長發被高高束起，形成一根馬尾垂在腦後。在她的腰上，懸掛著一口華麗的鮮紅長劍，手扶劍柄的她威武如同一位女武神。

    在這兩個風格迥異的女子身後，便是大隊的兵馬，鮮衣怒馬的騎士、盔甲雪亮的步兵、步伐一致的火槍手、孔武有力的重斧兵以及走在一架架載著火炮旁邊的重炮手。

    隊伍浩浩蕩蕩地沿著國王大道往城門的方向開去，鮮花不斷落到他們的身上，停留著在他們的頭盔或肩膀上。

    艾倫微笑著看向沿途的群眾，這時露茜策馬小跑來到他的身邊道：「這次出征也不知道多少人回不到家園了，事實上，如果讓我們單獨行事或許來得更快，也更有效率一些。」

    「我當然知道，如果只是我們自己行動的話。我就直接調來在星球外待命的星艦，這樣一天時間就可以把軍隊運送到陰影平原。但這場戰爭不能全部由我們來打，天堂星的人也需要自己親自去體驗戰爭，這樣他們才會知道和平來之不易。」

    艾倫頓了頓道：「而且經過這場戰爭之後，十年之內，帝國必定得走休養生息的路線，這對愛德華他們來說是件再好不過的事了。」

    這時人群裡響起一片輕呼，原來在一處三層高的小樓上，有個男孩掉了下來。艾倫想也沒想，朝男孩抬起手。那個男孩就此懸浮在半空，被艾倫釋放的力場輕輕托住。艾倫緩緩將他放下，微笑點頭，再凝神前方。

    掉下樓的正是多佐，小男孩太激動了以至不小心掉了下來。現在見艾倫救了自己，興奮地往樓上的弟弟妹妹們叫道：「看啊，是大公救了我。」

    他的母親連忙擠出人群，在人們善意的笑聲裡把男孩抱了回去。

    隊伍開出了帝都，開出了新長城，在長城後遠遠可以看見一個個方陣。那是帝國集合起來的十萬兵馬，由羅德克率領，將和艾倫的軍隊在中途匯合，一同共赴陰影平原。

    「我就送到這裡了。」朱裡安拉住韁繩說道。

    艾倫來到他的身邊，笑道：「陛下就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吧。」

    朱裡安用力握住艾倫的肩膀：「我們雖然不是真正的兄弟，但我在心裡已經把你當成我的兄弟。艾倫大公，你一定要回來。」

    他這話說得很用力，很大聲，因此旁邊的人都聽得到，於是送別的大臣個個臉色有異。艾倫重重點頭，對露茜二女看了眼，便越過了朱裡安，帶著軍隊向前面的方陣而去。

    軍隊如同潮水般自朱裡安的兩邊經過，最終匯入了那支大軍裡。號角再起，大軍開拔！

第1691章 大隧道

    「前面就是迷霧山脈了。」

    在一片荒涼的大地上，羅德克騎在戰馬上，指著前方一片陰森森的山脈剪影道。他們從新長城處出發，一路向西，經過了諸多城鎮，並且從烈焰堡下繞過。

    那座劍爵馬森的城堡如今已是人去堡空，劍爵在指認了斯達克這個殺害坦格里歐的元兇之後便不知去向。傳聞這位劍爵在妻子死後，便離開了帝國，獨自從海上出發，去探索更廣闊的世界。

    艾倫在經過烈焰堡時想起了當日坦格里歐和馬森的對決，若當時他有現在的實力，那麼很多悲劇都不會發生。可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哪怕艾倫成為了至尊，也無法違逆時間的大力，自然什麼也改變不了。

    他策馬上前，和羅德克並驅。後方軍隊正在建立一個臨時營地，他們行軍多日，已經遠離國境。明天便可進入迷霧山脈，帝國雖有組織過對陰影公國的遠征，可最遠也就是走出迷霧山脈。幾次均是在山區後面那片幽深的澤地裡被陰影公國逼退。

    無論是迷霧山脈，或是哀嚎幽澤，便是那人跡末至的無光峽谷都是環境惡劣之地。不管是氣候還是地形，人類軍隊很難穿過，所以才會數百年來一直沒有攻陷陰影公國。

    現在則是另一次嘗試，而且是勢在必得。

    羅德克指著那遠處的重山剪影道：「迷霧山脈有一種植物替釋放致幻氣體，我們雖然有克制的辦法，但穿過山脈仍然不容易。特別是後勤隊伍，軍械的運輸更是麻煩。」

    「我們總會過去的。」艾倫淡然道。

    羅德克看了他一眼，說：「大公真有信心。穿過山脈有兩條路徑，一條是翻越重山，穿山越嶺。另一條是走埃薩比恩大隧道，直接從地底穿過。只是，埃薩比恩大隧道已經多年沒有維護，只怕有些道路已經給封死了。」

    「我從來沒聽說過這條隧道？」

    「當然，因為這是帝國機密。」羅德克說：「埃薩比恩是兩百年前的一位帝國元帥，當年他為了穿越迷霧山脈，打算修一條隧道打通山區，直接進入哀嚎幽澤。如果成功的話，我們的大軍就可輕易逼進陰影平原了。當時的皇帝同意了這個計畫，並集舉國之力開鑿隧道。」

    「後來呢？」艾倫問。

    「開始很順利，不久之後陰影公國得悉這個消息，便派出軍隊阻撓。元帥當然已經有所準備，非但在這裡駐守了大軍，還請來那個時代的聖級強者。雙方就這條大隧道展開了爭奪戰，這一戰就是兩年。在這兩年的時間裡，隧道的建設並末停止，相反更是爭分奪秒地去完成。眼看隧道就要打通了，陰影公國卻從地底下釋放了一種恐怖的生物。」

    艾倫皺眉：「什麼生物？」

    「它們有很多名字。」羅德克沉聲道：「有人稱它們是地獄的看守者，也有人管它們叫厄運傳播者。但不管是哪一種，那些東西讓大隧道最終功虧一簣，就連埃薩比恩也葬身在那片地底之中。不過當時距離打通隧道只有一步之遙，如果需要的話，我們可以炸通隧道。不過沒有必要，我們還是走另一條路。雖然麻煩了些，可總好過去面對那些醜惡又危險的生物。」

    兩人策馬回到營中，在營地裡，羅德克問道：「大公你的軍隊呢？」

    「我的軍隊已經先行一步，他們會和我們在陰影平原上匯合的。」艾倫道。

    羅德克哦了聲，跳下馬說：「那就早些休息吧，明天我們就要進入山脈，可需打起十二分精神。」

    翌日一早，大軍拔營。

    艾倫騎在馬上，和羅德克一起走在最前面。在他們後面，軍隊排成了一條長龍，如同要將大地分割開來一般。艾倫戴上了頭盔，這套盔甲本來是工匠替朱裡安打造的，威嚴之餘不失霸氣。艾倫和朱裡安體型相近，年輕皇帝就乾脆把它贈給了艾倫，當然，艾倫不指望這套盔甲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事實上對他現在來說，盔甲已經失去原來的意義，更多的只是一種裝飾。不過艾倫還是接過了和這套盔甲成套的一把大劍，現在他戴上頭盔，手扶劍柄，黑馬黑甲，一股霸道的氣機若隱若現，就連走在他身邊的羅德克也覺得有些不適。

    之前羅德克聽說艾倫的實力遠超十聖，心底下還有些不信。現在見他不經意地釋放氣機，便已經隱隱鎮壓住他，就由不得他不信了。有艾倫這樣的強者隨行，羅德克也安心一些。

    轉眼軍隊進入山脈，由羅德克派出探子探路，這條路徑是早之前帝國行軍踩出來的。當然現在路已無路，但卻記錄在帝國的檔案裡頭。現在羅德克一邊走一邊看著手上這幅羊皮地圖，以便和附近的地形比較。

    一路還算順利，進入山脈之初除了樹木茂密一些，林草高聳一些，倒沒有算得上障礙的東西。到了正午時刻，山林中開始見到飄蕩的霧氣，羅德克讓軍隊停下來，並下令戴上口罩。這種口罩裡內層包著一種特殊的藥草，藥草的藥性可以中和迷霧山脈的致幻氣體。

    當然，艾倫並不需要這種口罩，只要他願意，甚至可以燒光這片山林，那樣什麼樣的致幻氣體都不存在了。

    這時，有斥候回來，向羅德克報導：「元帥，前面山路難行，路寬僅夠兩人並行。一面靠山、另一邊是懸崖，已經有同伴去探路了，請元帥在此先行休息。」

    羅德克點頭同意，於是軍隊就地休整。坐在林地上，有士兵送來水和食物。帝國的行軍乾糧是一種果餅，味道清新，營養豐富。艾倫也嘗了一個，感覺還不錯。又喝了些水，蘿拉走了過來，在他旁邊坐下道：「總感覺會出事的樣子。」

    蘿拉有著近乎野獸般的直覺，特別是在山林這樣的地方，她這種直覺更加明顯。而且戰力到了他們這種程度，總會從環境的一些蛛絲馬跡中感覺到某些威脅。

    艾倫淡淡道：「該來的總會來，沒關係，我們以不變應萬變，正好看看陰影公國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第1692章 探路

    一塊石頭滾了下來，落到馬蹄前。戰馬踩過，把石頭踩碎。艾倫坐在馬上，抬起頭，上面是百米孤崖。上方的石岩往虛空處探出，形成一個波浪狀。艾倫低下頭，朝走在後面的露茜道了聲「小心些」。現在他們正走在一條盤山道上，這條山路繞山而過，左側是百米崖壁，右方則是斷崖，下面是茂密的山林。迷霧山脈的樹木顏色深沉，看上去很壓抑。從高處看，山林上空飄蕩著一層風吹不散的霧氣，使得這片山區看上去十分陰森。迷霧山脈裡的動物也不多，卻有不少危險的野獸。行走在山道上，可以聽到不時從下方山林間傳來各種古怪的叫聲。正是中午時分，可光線暗淡，這裡絕對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地方。

    之前的斥侯已經排除了山道上一些險阻，所以行軍顯得緩慢，卻還算順利。正策馬緩行，艾倫忽然心中一動。他剛抬頭看往上方，便聽一聲沉鬱之極的悶響，然後有火光從上方的岩層裡迸射出來。岩層被炸開，大塊大塊的巨石便這麼往山道砸來。

    果然，陰影公國在這裡設有埋伏！

    「塞琳，蘿拉，保護軍隊！」艾倫說道，同時在馬蹬上一踩，整個人便朝上方竄去。他幾乎是踩著崖壁而上，握著劍柄的手鬆緊適度。當第一塊巨石落至時，朱裡安贈與他的黑色大劍驀然出鞘。

    一塊劍鳴在山林上空迴蕩著。

    本來就暗淡的光色顯得更加暗淡，一道金黃的月牙徐徐上升。月牙穿過了落石，落石顏色突然由深而淺，然後如稿絮般飛散了開來，輕飄飄地落往下方。艾倫就這麼循著月牙開出來的通道一路向上，轉眼已至百米崖頂處。當他踏足崖頂時，便遠遠見到一隊刀鋒魔正尖叫著往前跑。艾倫沒有追去的意思，站在原地環視一週，除了這一段崖頂被炸塌外，數百米外同樣可見火光，然後山石就這麼轟隆隆地往下滑去，揚起一團濃濃的塵煙。

    回劍歸鞘，艾倫轉身踏往虛空處。落腳點生出一圈金黃色的漣漪，他如踩著一條無形的階梯般拾級而下，圈圈金光擴散，艾倫來到山道上。山道上大軍休整。剛才大量的落石被艾倫以一式斬天掃蕩殆盡，剩餘的也被塞琳和蘿拉兩人接下。除了幾個不慎擦到，以及兩匹戰馬受驚滑下崖去之外，軍隊並無損傷。

    羅德克在前頭走了回來，對艾倫說：「三百米外的山道被大石封死，我們死了兩個斥侯，而且前面一截山路塌方，恐怕這條路是行不通了。」

    艾倫淡淡道：「敵人想讓我們走另外一條路，他們想讓我們去埃薩比恩大隧道。應該是想讓那些盤恆在隧道里的地淵生物對付我們，同時用來拖延時間。」

    「應該是這樣了。」

    「那我們就改走隧道好了，對了元帥，那些地淵生物究竟叫什麼？」

    羅德克深吸了口氣，道：「我們稱為地獄蟲。」

    從山道折回，全軍轉身。本來隊尾現在變成了前鋒，艾倫幾人本來走在最前，如今卻落到了最後。等退下山路，才策馬奔往隊伍前方。羅德克拿著地圖做為比對，領著軍隊走下山脈，然後往密林深處鑽。這裡林木茂盛，那張地圖又許久沒有修訂，軍隊幾乎是走一段歇一陣。這樣行軍速度當然快不了哪去去，所以太陽下山的時候，羅德克不得不命令軍隊在密林裡休整。士兵們鋸倒林木，除了清理出營地之外，這些樹木也將作為燃料之用。

    在夜空被繁星佔滿之至，一片林地被清理乾淨。從天空看就像在密林裡生生挖出一角似的，士兵用砍倒的樹生火造飯，羅德克則忙著規劃明天的路線。艾倫用過晚餐之後，來到他的營帳裡，見羅德克臉上兩條眉毛都擰到了一塊。

    「元帥，怎麼了？」

    「大公，你來了。」羅德克聞言抬頭，指著地圖道：「前面這段路會經過一個沼澤地，以前為了開鑿大隧道曾經進行過填埋，但現在情況如何不得而知。我已經派了斥侯去看看情況，可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也不知道是否遇到什麼危險。」

    艾倫走過去，朝地圖看了眼，上面一第黑線果然繞過了一個地方，那裡標示著沼澤地的字樣。艾倫問道：「大隧道的入口在哪裡呢？」

    羅德克伸手落在那條黑線上，往前劃了過去，在沼澤地的另一邊點了點說：「就在這裡，當年開鑿隧道的工程師認為從這裡打通山脈用時最短，所以就在這裡開始。這裡有一扇大門，埃薩比恩稱其為希望之扉。進入大門後會有一個地廳，是當時用來放置工具，以及工人的營地之用。也考慮到以後大軍進入隧道時可以在地廳中稍做休整，現在這個地廳應該還在。」

    「這樣吧，我去探探路。」艾倫乾脆道。

    羅德克喜道：「這樣最好，有大公探路，那我就可以安穩睡上一覺了。你不知道，人不服老都不行啊，現在我這付老骨頭已經經不起這樣折騰。」

    艾倫點點頭，便走了出去。羅德克收起笑容，表情和剛才截然不同。他眯了眯眼，視線落在了那片沼澤上。這片沼澤，被稱為死者之樞。

    「你要去探路？」

    回到自己的營帳裡，艾倫說明情況之後，開始穿截護甲，並讓蘿拉替他準備筆和紙張，好方便發現地形有異時進行簡單的繪製，以便定奪明日行軍的路線。露茜一邊替他穿上護甲，一邊不滿道：「這種事難道沒人可以代勞，還要你親自去做，你又不是羅德克的帳前小兵。」

    艾倫捏了捏她的臉道：「羅德克已經派人去了，可人沒回來，他擔心那個地方有危險。我想橫豎閒著也是閒著，就去走一圈好了。放心，現在能要我命的東西實在不多。」

    「那你也要小心些，千萬別大意了。」露茜叮囑道。

    蘿拉拿來了紙筆，艾倫把它們藏進了護甲裡。在烈焰之門內連他的空間環也給毀了，著實可惜，否則這些東西可以直接扔進空間環中，又何須那麼麻煩。

    「好了，我走了，你們早點休息，不用等我回來。」艾倫說完，隻身離開了營帳，消失在軍營的陰影中。

第1693章 沼地怪物

    夜色深沉，光線暗淡。

    離開營地之後，艾倫沿著斥侯留下的標誌不斷深入，這裡一面靠著大山山腳，另一邊則是茂密叢林。漸漸營地的火光已經看不見，人聲馬嘶也微不可聞。孤寂包裹著山林，也包圍著艾倫。空氣的濕度開始上升，迎面而來的風裡帶著林葉淡淡的腐爛味道。森林裡有一些微弱的光，是從一些發光植物散發出來的。這些植物在夜晚散發微光，以吸引動物。受到吸引的動物會啃食它們，而它們則將種子落在動物的皮毛上，藉著動物的行走散播到山林全境。生和死的循環就這麼被奇妙地傳承下去，被微光吸引來的有時候也會是危險的野獸。於是艾倫在離開營地近公里之後，一頭碩大無比的黑熊攔下了他。黑熊有別於地球的同胞，天堂星上的它們更加高大，這頭黑熊站起來快有四米高，而且腦袋、胸口和肩胛等地嵌著血紅色的晶體，以提供給這頭黑熊可怕的力量。

    艾倫沒空和這頭黑熊糾纏，微微放出氣息。黑熊頓時受驚，掉頭就跑。

    漸漸的，斥侯留下的標誌越來越少。距離上一個標誌已經有五百米，但艾倫還沒有發現新的標誌，所幸沒過多久，他就在一棵樹下看到用匕首一類的銳器劃出了個箭頭。從這裡開始，地面變得越來越鬆軟，顯然他已經接近澤地。羅德克早前說過，這裡本來是沒有澤地的，自從大隧道計畫被地獄蟲打亂之後，有一些蟲子挖到了隧道的出口來。但那些蟲子不喜歡潮濕的泥土，於是它們又回到山腹間的乾爽地底去。被蟲子挖出來的地方裡，有先連通裡山裡的地下水流，於是流水注了進來，和泥土和腐葉混合在一起，又有不少動物在這裡失足、死亡、腐爛。久而久之，這裡就開始形成了沼澤地。儘管這和嚴格意義的澤地不盡相同，可一樣的是，這裡到處都有陷阱，所以才需要斥侯探路。

    羅德克派出了一級斥侯，共計十人，可目前一個也沒回到營地。

    接近澤地，艾倫可以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危險的味道。特別是在澤地深處，他感覺到一股隱晦的氣息。那顯然不是人類散發的氣息，而是某種生物。儘管並不明顯，但氣機相觸之下，那道隱晦的氣息便迅速縮往深處。艾倫皺眉，他隨手撿起一段枯木。視線落去，枯木上騰起陣陣青煙，接著前端亮起火焰，就成了一個簡易的火把。

    艾倫舉著火把深入，火光下，在山林中的那些陰影裡。不時有東西在注視著艾倫，然後它們很快又縮回了陰影中。火光照耀著艾倫周圍不到三米的地方，本來應該可以照得更遠，可空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干攏著光線的傳遞。不僅如此，艾倫隱約感覺到某種力場，這種力場會擾亂人的感知。錯非他的感應敏銳，實難將之察覺出來。這有點像阿加雷斯的遺境裡，愛麗絲布下的力場。但比起愛麗絲的力場來差得遠了。艾倫有種直覺，那就像一隻蜘蛛的蛛網，這個力場恐怕是澤地深處股隱晦氣機的主人所布下的，目的自然是為了捕獲獵物。

    又走了近公里左右，艾倫停了下來。在前面一棵樹下躺著個人，是羅德克派出的斥侯。在艾倫不知他是死是活的時候，那人抬起頭，看往火光的方向，原來還沒死。艾倫連忙過去，蹲下問道：「你怎麼樣了？」

    這個人身上沾滿了泥漿和樹葉，就像剛從沼澤裡出來一般，事實上這裡的地面已經十分鬆軟，一腳踩下去猶如踩著棉花。那人艱難地說道：「大人，那裡面有……」

    話音末落，突然整個人飛了起來，然後向後飛退。艾倫悶哼，他感覺到在那個人身上纏著一縷極微弱的氣息。當下伸手在火焰中一捉，捉住一朵火苗。艾倫彈出火苗，一點星火飄去，卻在半空不斷壯大，最終化成一團拳頭大小的金色火球。火球追著那人而去，在火光下可以看到，有東西從斥侯的肚子裡鑽了出來，竟是一截觸鬚。火球轟在觸鬚，火焰如同沾上火油般將整條觸鬚點燃。觸鬚立刻縮回，斥侯撲通一聲掉到地上，雙眼圓睜已經死去。

    艾倫眼神冰冷，身體傾前，不斷點著地面往前疾進。那段觸鬚仍帶著火焰，一路飛快縮回灑下了顆顆火星。艾倫追著這再清楚不過的痕跡，轉眼深入澤地。那條觸鬚一下子鑽往下方，響起一陣水聲，這裡已經是沼澤地帶。艾倫落在一截斷樹上，一手輕扶劍柄，眼神一凜。純粹引動精神力化成利刃重重刺進澤地裡，片刻後澤地中響起一串低沉的嘯聲，接著澤地開始冒起個個氣泡，如同煮沸的開水一般。

    片刻後，一大蓬泥漿井噴飛出，泥水、腐葉一股腦地朝四周潑去。艾倫伸手一揮，朝他潑來的髒東西就像撞到一堵無形的牆壁般又彈了回去。澤地上下起了一陣泥雨。泥雨裡，有東西從沼澤中冒了出來。這個怪物有一個碩大無比的腦袋，像章魚，但長著人臉。看上去似是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翻著兩顆巨大但無瞳的眼珠，張著大嘴，裡面是兩排淌著污水的黃牙。從腦袋下則冒出一圈飛舞的觸足，觸足伸上半空，底部竟然是一張張臉孔。有男有女、有老有幼。

    艾倫把火把扔了開去，火把落在澤地上非但不滅，反而升起一蓬大火，把這頭怪物照得更加分明。可以看到怪物的腦袋上還飄著一叢觸鬚，就像一個人的頭髮；而觸足下的臉孔也不知道是否因為光線的緣故，竟然生出一些變化，彷彿人人都在盯著艾倫看。這時，怪物附近的澤地上漸漸浮起幾具屍體，都是羅德克派來的斥侯。屍體已經腐爛，也不知道經歷過什麼，然後這隻怪物開始拍打著觸足，似乎在恐嚇艾倫。

    艾倫冷笑一聲，大劍出鞘，頓時空氣中響起一片嘶嘶聲。

    劍氣滿溢！

    似乎受到了驚嚇，這隻怪物往後退了退，然後從那個男人般的臉上，張嘴發出一陣怪嘯。數條觸鬚一陣舞動，便朝著艾倫當頭罩臉地砸了過來。

    風聲呼嘯。

第1694章 坦途

    眼看觸鬚當面砸下，艾倫卻不閃不避。他的眼神變得冰冷無比，可周圍的空氣溫度卻迅速竄升，甚至腳邊的爛泥腐葉都燃燒了起來。就在觸鬚要砸到艾倫身上時，忽然根根觸鬚或居中分裂、或節節錯位，就如同空氣中遍佈無數隱形的利刃一般，將怪物的這些觸鬚盡數斬斷！

    怪物的男人臉孔上發出一聲慘叫，觸鬚噴濺著點點黃綠腥液，它們落在艾倫的頭頂四周，便突然化成一縷縷腥臭的青煙。這時，艾倫頭頂上的空間才漸漸亮了起來，一抹抹金黃的劍光遍佈四周，足有數百把黃金劍刃分佈在艾倫的頭頂上。怪物的觸鬚拍下來如同一頭撞進了劍林裡，不給切得七零八落才怪。

    滿佈空間的劍氣隨著艾倫心意一動，劍尖全對準了怪物，其中一把黃金劍震動了下，忽的化成一條金虹遠去。金虹掛在怪物的腦袋上，把它那個粘著污泥的腦袋切開一條平滑的傷口。在傷口中的血液來不及噴賤前，一道道劍光連接而去，昏暗的沼澤地裡驚虹叢生，劍氣縱橫，嘶嘶的破空聲不絕於耳。

    劍氣劃畢，那頭怪物遍佈金色劍痕，然後嘩啦一聲散成無數等大的肉塊。一塊塊被切成立方狀的肉塊滾落沼澤，漸漸往下面沉去。可這頭怪物被艾倫誅殺後，澤地非但沒有就此寧靜下來，反而沼地下氣泡升騰得更厲害了，一個個氣泡爭先恐後地冒出來。艾倫感覺到，下方出現許多斑雜的氣機。但無一例外的，這些氣機都透著危險的味道。他皺了下眉頭，抬手豎指。指尖升起一朵金黃火焰。艾倫屈指彈出這朵黃金王焰，黃金焰一落進澤地裡，便往下方沉去。人在澤地上，艾倫可以看到下方一團金黃色的光暈漸漸擴散。

    金黃色的火光擴散得很快，簡直就像一朵火苗落進了汽油裡，呼一聲朝四面八方蔓延而去，照得整個沼澤地一片光亮。在澤地下方透升起來的光焰裡，艾倫看到無數的黑影、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東西在亂游亂竄著。突然，艾倫前面一片泥漿炸開，有只魚頭蛙身的怪物跳了出來，可從它的嘴和眼中突然噴出了黃金焰，於是這隻怪物尚在半空，肢體卻散了開來，變成一片灰絮。

    那澤地下的諸多怪物下場大致相同，均是被黃金焰燒成了灰，整個沼地熱煙升騰，水份被艾倫的黃金焰蒸發。泥漿被烤成了泥塊、泥塊在冷卻之後變成了堅土。等沼地下這場火熄滅之後，整個沼地已經不復存在。所有危險的生物被一掃而空，軟塌塌的沼地變成了崎嶇不平的地面。艾倫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提劍橫掃，一道金黃劍氣蕩過地面。於是那些凹凸不平的地方盡數給削起、化灰，轉眼間沼地變坦途。收劍回鞘，艾倫就這麼一腳踏上堅實的地面，往前行去。

    當他停下來時，大山橫亙眼前。山壁上爬滿了各種藤類植物，艾倫眼中有金光一閃，那些爬滿山壁的植物便著火燃燒起來。燃燒的過程很快，一截截被燒成灰的籐條落下後，露出了一扇門扉。這扇石門足有十幾米的高度，寬達五米，上面雕刻著火焰和戰士的圖案，還有一圈拜勒崗帝國的古文字。艾倫認不出這些文字，卻知道這就是羅德克所說的希望之扉了。

    尋著了這扇大門，艾倫便按原路返回。沒過多久，已經回到營地裡。鑽進營帳中，露茜二女已經擁被睡著，他也沒叫醒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下，把剛才沿途所畫的地形草圖看了眼，再輕輕折好後才鑽進了被窩裡。兩個女人似是感覺到他回來，左右纏了上來，一人抱住艾倫一邊，三人合被同眠。

    翌日，迷霧山脈裡難得見到幾分陽光。不過就算有陽光可以穿透那些長年不散的霧氣投入林間，也顯得蒼白無力。蒼白的陽光裡，軍隊拔營。艾倫和羅德克騎馬走在前方，聽艾倫講述了昨晚的事情後，羅德克嘆道：「那片沼澤地後來被稱為亡者之樞，意思是亡靈的棺槨。帝國在埃薩比恩大隧道被迫停工之後，在百年前曾先後派出五撥隊伍，打算進入隧道清除地獄蟲。前面三撥都順利進入隧道，只是都被地獄蟲驅趕了出來。可後面兩撥根本連隧道的影子都沒見著，因為沼地攔路。在經過沼澤時，又被怪物伏擊。其中就有大公昨晚遇到的千面怪……」

    「千面怪？」艾倫眼睛微微眯合，淡淡道：「羅德克元帥，到了這時你還在試探我，是不是有些沒意思。」

    羅德克乾咳一聲，道：「大公，畢竟你的戰力我只在情報上看到。可至於你真正的實力如何，我是一點也不知曉。所以才故意隱晦了千面怪的信息，想看看大公如何應對。沒想到那頭沼澤殺手非但叫大公給殺了，連同澤地深處無數怪物，也被大公一掃而光。請您放心，有了這一次，我不會再懷疑大公您的實力。」

    「最好如此。」艾倫頓了頓，又道：「昨天在山道上發生的事十分奇怪。」

    「您是指陰影公國炸道攔路一事？」

    艾倫點頭說：「陰影公國怎麼知道我們會派出大軍遠征？才能事先在那條山路上做足準備，一舉把路給炸燬了，逼得我們不得不改走大隧道。元帥，你不覺得我們這邊有走漏風聲之嫌？」

    「其實帝都裡有一些人在替陰影公國服務，這點我是知道的。而且我們集合軍隊這麼一件大事想瞞也瞞不住，消息走漏倒是正常，大公不必多慮。等我們通過山脈，進軍陰影之都。憑大公的實力，再加上我們的大軍，還不是把陰影公國連同那支怪物軍隊一併摧毀。」

    艾倫目視遠方：「理應如此。」

    羅德克對他如此自信不覺奇怪，等看到沼地變成了一片平坦的地面時，才真正吃了一驚。他當然知道，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容易。以他的實力，也難以催發整個沼地的水份，更別說將沼地削平了。當下，羅德克對艾倫的實力又有了一層新的認識。

第1695章 隧道行軍

    黑暗裡有許多紅色的小螢點在游動著，當黑暗中傳來一聲長長的悶響，有火光照了進來。火光如同利刃剪開了黑暗，那些遊走的紅螢立刻逃命似的四散開去。火光越來越亮、投進黑暗中的面積也越來越大。火光裡，兩扇石門在吃力地打開，每邊各有一組強壯的士兵用力地推開石門。門扉沿著荒廢多年的軌道在移動，已經許久沒有上油的石珠和軌道進行劇烈的摩擦，不斷有石粉噴了出去，灑在門邊。當門打開了足以容納兩輛馬車並排通過的寬度時，兩組士兵都已經沒有力氣，一個個坐倒在地上大喘著氣。

    艾倫和羅德克走了進來，有士兵舉高了火把，從火光中看去，門後是個地廳。很大、很高，艾倫踢出一塊地面的石頭。石頭劃進黑暗裡，破空聲不斷遠去，最終消失。艾倫微訝，根據聲音來判斷，這座地廳的面積幾可比得上晨曦山上的皇宮了。

    羅德克打了個手勢，兩人左右不斷有兵士經過，他們拿著火把散開，把火光也散播了開去。原來在石門左右的山壁旁都有一個個火盆，士兵在火盆裡放下一早準備好的木材，淋上火油，再用火把一點，火盆就亮了起來。一個個火盆相繼亮起，火光照亮了大半座地廳。地廳很寬敞，巨大的空間總會讓人有一種敬畏感，這裡也不例外。大廳裡井然有序地排列著根根石柱，合共三排石柱，柱子間長寬相隔十米，這些柱子支撐著穹頂，縱使歲月流逝，也讓穹頂不至崩塌。而在整座大廳的四個角落，各有一尊巨大的雕塑。雕塑或人像、或巨獸，無一例外的，這些雕塑用手、或背支撐起了穹頂，就好像這些東西數百年來一直守護著這座大廳般。不過可以看出，這些雕塑只有個雛形，似乎當時工匠還來不及完工，就被迫退出了地廳。

    又或者，他們是被地獄蟲留下來的？

    這從地廳裡到處散落的骸骨可以聯想得到，地面上隨處可以見到人類的骸骨。有的地方只是散落著兩三根骨頭，有的柱子下則堆著座骨山，頭骨則是隨處四見，也不知道得死了多少人，才會出現這麼多屍骸。在艾倫打量這座地廳的時候，已經有士兵開始清掃大廳。說是清掃，也就是把散落在中間的骸骨往兩邊掃開，好方便軍隊和車輛通過而已。

    很快一條通道就給打掃出來，羅德克一聲令下，隊伍便往地廳另一邊開拔。地廳的盡頭處有一座拱門，拱門本來也有門扇的。只是現在兩片石門都散落在地上，一片石門下還壓著諸多屍骸。從石門倒下的方向和附近屍體的分佈，艾倫大致可以想像得出。當時這兩扇石門應該是要合上的，卻被地獄蟲從外面推倒，才會形成現在這樣的景況。羅德克說過，地獄蟲就像大號的蜈蚣。它們擅長鑽地，生活在地底深處，會噴毒火，外殼十分堅硬，尋常刀劍難以破開它們。它們通常都是成群結隊行動，其中，地獄蟲裡有一頭蟲後。蟲後的力量十分可怕，除了具備普通地獄蟲的特質之外，這只蟲後還能發出影響人類聽覺的尖嘯，並且能夠自如操控源力，所以擁有一些專屬的特殊能力。

    普通的地獄蟲是黑色的長蟲，但還有一些地獄蟲長得像甲蟲，蟲殼是深紅色的。它們不會噴火，可是蟲甲堅硬，擁有兩根像鐮刀一樣的前肢，這些蟲子則是蟲後的親衛隊。如果蟲後出現，就會見到這樣的親衛蟲子。

    羅德克說過，軍隊通過隧道不可能悄無聲息，肯定會被地獄蟲察覺。他只希望被聲音吸引來的只是普通蟲子，而不是蟲後和親衛隊。為了保護全軍，艾倫也做了些許安排。他和露茜位於隊伍前方，塞琳將負責殿後。中間則由羅德克負責，貝爾摩德則負責機動增援。由他們這些個強者分散開來，應該足以保護全軍不受地獄蟲的攻擊。

    只是準備是做足了，能否管用那還得到時再看。

    此刻，艾倫和露茜共乘一騎，行走在軍隊前方。在他們身後是帝國的騎兵隊，騎兵們在這種環境下也很難發揮作用，沒有足夠的空間讓他們完成衝鋒的戰術動作，騎兵的戰鬥力就要大打折扣。這個時候，反而是長槍兵和火槍隊佔足便宜，步兵次之，接下來才是騎兵。當然，騎兵也可以下馬作戰，只是那樣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穿過地廳心頭的拱門後，前方就是一條隧道。隧道很寬，有四米來高，火光裡前方一片幽暗，如同通往地獄的通道。隧道中也會看到人類的屍骨，奇怪的是，竟然一條地獄蟲的屍體也看不到。這點羅德克並沒有提及，也不知道地獄蟲的屍體是給同類運回去地底深處，還是直接被同類分食了。

    另外一個值得注意的，則是隧道兩邊和穹頂都分佈著大大小小的窟窿。火光照進去都看不到底，不知道這些窟窿通往何方，又有多長多深。隧道里當然不會有這些天然的東西，所以最有可能，那應該是地獄蟲鑽出來的。一想到蟲子會從這諸多窟窿中進出，露茜不由打了個寒顫。

    艾倫拍拍她的手道：「別擔心，沒事的。」

    她嗯了聲。

    似乎因為山腹隧道氣氛較為壓抑的緣故，沒有人說話，只有馬嘶聲和腳步聲響起。算算時間該是正午的時候，全軍在隧道里休息。艾倫和露茜坐在一個角落裡，有士兵給他們送來吃喝。軍隊休整時按照羅德克的命令儘量集中在隧道中間，但也有士兵貪圖涼快，坐在牆壁附近，從那些窟窿裡不時吹來的風涼嗖嗖的。有些士兵甚至吹著風睡著了，就在這時，艾倫後方響起一聲驚叫聲。艾倫忽的站起來循聲看去，正好見到一個士兵鑽進了窟窿裡。腰部以上已經在窟窿中，他雙腳亂蹬著，突然嗖一下滑了進去。等艾倫趕到時，裡面早看不到人影，只有一些血跡殘留在上面。

    羅德克聞聲而至，看了看現場一臉凝重，道：「不能再休息了，還是快走吧，只怕那些蟲子已經發覺咱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