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變異] 末日邊緣 作者：辰燃（已完成）

第1705章 內戰爆發

    聽到這個聲音，艾倫看了過去，從花園那一頭的遊廊處走出來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她臉上垂著薄紗，看不清樣子。地上的伊麗絲卻一下子跳了起來：「麗亞長老。」

    被伊麗絲稱為長老的女人站在那裡冷冷淡淡地說：「經過長老會一致決定，從今晚開始罷除伊麗絲大公之位。蔦花大公將擇人另選，從現在開始，伊麗絲的一切所為將與博林家族無關。」

    伊麗絲就這麼愣在那，臉上還掛著淚珠。

    說完之後，那個長老身上那種冰冷強硬的氣氛消失了，面紗裡響起她溫和的聲音：「傻孩子，你已經替博林家族做得夠多了，我們也不能再要求你什麼。今天開始，你不再是蔦花大公，你只是伊麗絲，可以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

    留下這話話，長老轉身離去。接著花園裡卻響起了破空聲，頭髮發白的老管家和看上去只有三十來歲的貴婦人落到伊麗絲的身邊，卻是博林家族裡兩位前十聖。老管家斯達姆抱著伊麗絲哭得稀里嘩啦，那貴婦人皺眉道：「都老大不小了，哭個什麼勁啊。」

    然後又對艾倫道：「我可不管你是什麼榮耀親王，要是你敢對我們家伊麗絲不好，我不會放過你的，小子！」

    接著扯著管家的禮服，把斯達姆拖走，斯達姆大聲地叫道：「小姐，以後自己要保重。睡覺的時候記得蓋被子，吃東西的時候要淑女一點，還有你的衣服我已經替你打包送到親王住處去了……」

    伊麗絲聽得笑起來，可笑著笑著又哭了。艾倫走了過去，扶著她肩膀道：「放心吧，以後還會有機會再見到他們的。」

    「來，擦掉眼淚，我們回大廳去，我要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

    伊麗絲抹掉了眼淚，可眼還是紅紅的，她哼了聲道：「現在我已經不是什麼大公了，可沒資格進大廳。」

    「誰說的，你雖然不是大公了，但卻是親王的妻子，誰敢說你沒資格。」

    伊麗絲這才露出笑臉，然後又道：「先告訴我，你究竟有多少個妻子？」

    艾倫扳著手指數，說：「還真不少。」

    伊麗絲眼裡頓時噴出了火花：「以後有我在，你休想再有別的女人。」

    兩人重新回到大廳，看著眼紅紅的伊麗絲，朱裡安走了過去，眨眼道：「恭喜你了，伊麗絲。」

    伊麗絲也是個聰明人，見朱裡安這麼說，就知道這件事在背後一定有他出面，當下說道：「謝謝陛下。」

    「沒什麼，舉手之勞而已。」朱裡安看向艾倫說：「只是咱們親王大人的妻子可不少，以後你可得多加把勁，爭取先給咱們親王生幾個孩子。」

    伊麗絲當下脖子上爬起幾絲紅暈，卻點頭道：「那是當然。」

    結果換成艾倫和朱裡安兩人愕然。

    伊麗絲丟下他們，走到露茜和蘿拉兩人的身邊去，那邊有了伊麗絲的加入頓時變得更熱鬧起來。朱裡安用手肘輕輕捅了捅艾倫說：「知道嗎，有時候我還是挺羨慕你的。」

    艾倫微微一笑，不予作答。

    在帝都逗留了三日，艾倫啟程離開奧利斯加，乘坐銀鷹直接往南境飛。伊麗絲還是第一次坐在銀鷹上，對於銀翼殺手頗感好奇，在傍晚時分，他們便抵達了曙光城堡。一天之間穿越了帝國南北兩地，伊麗絲從銀鷹上下來時，還興奮得不行，差點自己又跑銀鷹上再飛一圈。

    愛德華收到他們來到的消息，在書房裡放下工作，到大廳裡見到艾倫。他欣然道：「艾倫少爺，你回來得正好。」

    「怎麼？」

    「阿黛兒回來了，她今天剛抵達方舟港，兩天後就能到。」

    艾倫一怔，他回到天堂星的時候就聽說阿黛兒去了地球，對於這個昔日好友，他自然十分掛念，當下道：「那我得再逗留兩天才行。」

    兩天之後，一輛馬車出現在曙光城堡的城門外，一個女孩從車裡跳了下來，正是剛從地球回來的阿黛兒。她抬起頭，眯著眼打量著城門道：「這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啊，方舟港成了廢墟，一路走來以前的山林成了荒野，簡直就像發生過戰爭似的。」

    已經得到消息的愛德華帶著人趕到城門，看見女孩叫道：「阿黛兒，還站在那幹什麼，快走，艾倫少爺等著你呢。」

    「艾倫？」阿黛兒張大了眼睛：「那個傢伙，回來了？」

    在城主府裡，阿黛兒快步走進大廳，看到一道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當然認得出那是艾倫，但現在，艾倫身上多了些她說不出來的感覺。比以往更成熟，也更有威嚴。可正因為如此，反而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似乎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巴比倫上的少年，轉眼之間，已經有一國之君的風範。

    艾倫同樣也在看著阿黛兒，女孩長高了，臉上也沒有了當年的那種稚意。以往的長發現在剪成了短髮，唯一相同的是，她仍然喜著男裝，還是那個假小子。

    「阿黛兒，很久不見，你還好嗎？」艾倫微笑道。

    阿黛兒點點頭：「還好，你呢，什麼時候從阿加雷斯回來的？」

    「回來有一段時間了吧，正好你去了地球。對了，地球現在的情況如何？」

    本來只是隨口問的一句話，阿黛兒的神情卻變得凝重起來：「不好，很不好。」

    「怎麼說？」

    為了方便說話，他們移步到了書房。阿黛兒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說：「我回去的時候，聯邦內部就已經矛盾重重。巴比倫已經墜毀了，現在聯邦在地表興建了新的城市。尼爾姆人雖然被趕跑，可卡普羅卻把黃金獅子帶走，脫離了聯邦。現在聯邦原政府、自由之門、黃金獅子以及光隱會分割了地表各個行政區。其中，原來的豪門史密斯家資助黃金獅子，並帶走了一批貴族加入卡普羅的陣營。溫莎貝洛元帥，還有你們貝思柯德家則支持莫比特總統。莫比特要求卡普羅交出軍隊，卡普羅當然不會妥協，於是聯合了自由之門和光隱會對抗聯邦。要求聯邦政府承認他們的合法性，並成立一個聯盟政府，共同管理地球。」

    「就這樣，內戰爆發了。」

第1706章 小鎮

    「你打算回地球去？」

    阿黛兒已經離開了書房，舟車勞頓她也累了，還向艾倫提供了那麼多地球的情報。現在摩森家的大小姐準備洗個澡後就把自己丟在床上，如今書房裡只剩下愛德華和艾倫兩人。

    聽愛德華問出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艾倫給他一個明確的答覆：「我得回去看看。」

    「然後呢？」愛德華攤手說：「阻止內戰？」

    「難道要我袖手旁觀？」艾倫反問：「雖然聯邦對我做過一些不好的事，但那是傀儡總統搞出來的鬼，這點恩怨我還分得清楚。現在宇宙黃昏開始了，如果地球還在搞內戰，那樣人類能否在這場浩浩劫裡倖存下來就是個末知數。」

    「我知道你不會不管，我只是想問你，你打算如何插手這件事。最方便的做法，莫過於把軍隊開過去，輾壓那些反對者。以你現在的力量和軍力，可以輕易辦到這一點吧？」

    艾倫不反對，卻道：「鎮壓是容易，可鎮壓之後呢。我不可能永遠留在地球上，只要我一走，反抗的火焰會再次升起，而且燃燒得更猛烈。或許這一把火，會把人們最後的底線也燒個乾乾淨淨。」

    「所以你打算講道理？」愛德華笑道：「如果道理可以講得通的話，卡普羅之流就不會站出來和聯邦對抗了。」

    「說到底，卡普羅只是想實現自己的野心，從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從他的眼睛裡看到了這一點。那個老人並不滿足只當個聯邦元帥，他想要自己當這個總統。甚至，復興君主制，自己想當個皇帝也說不定。」艾倫說道：「是的，我會找卡普羅談談。但如果談不通的話，我也不會跟他浪費時間。我會讓他選，是團結在一起應對即將來到的末日，還是一意孤行，最終毀滅在我手中。」

    「那我有個建議。」愛德華微笑道：「不要把選擇權只交給卡普羅一個人，黃昏降臨，所有生命都將面臨凋零的命運。在這種大勢之前，只是讓卡普羅來做選擇對其它人不公平。應該讓所有人來選擇，而卡普羅能夠對抗聯邦，更多的原因在於他手下的兵士相信他能夠創造新時代。但如果讓他們知道這個時代即將結束，他們還會不會繼續跟著卡普羅幹下去？」

    愛德華沒有說出答案，艾倫點點頭：「你說得沒錯，他們的確有權做出選擇，就照你說的做。」

    「那我去替你準備，明天就該啟程了吧？」

    「嗯。」

    億萬星路的另一頭，在艾倫準備動身返回故土之時，地球，這顆位於銀河系邊緣處的星球卻不似其它行星般冰冷。相反，星球內部很是「熱鬧」。

    在驅逐了尼爾姆人之後，人們以為迎來了和平。然而卻沒想到，地球內部非但沒有迎來和平，反而迎來了更大的動盪。

    巴比倫的殞落，似乎也代表了聯邦政府管理地球這個大時代的結束。在尼爾姆人滾回約頓星域之後，以黃金獅子為首，自由之門、光隱會等以冒牌總統阿蘭的事件為由，痛斥聯邦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和義務，才會給尼爾姆人有可乘之機，導致地球再次經歷了一次破曉之戰。

    所以，為了防止有同樣的事件發生，要求聯邦承認這幾方勢力的自主權，並且與聯邦組成一個聯盟來共同管理地球。聯邦對此自然強硬反對，並由此點燃了地球內戰的導火線。

    如今，有史密斯家族為首的原聯邦貴族支持黃金獅子。自由之門則是光隱會一手打造出來的反聯邦組織，自然和光隱會一個鼻孔出氣。黃金獅子和自由之門、光隱會之間也達歷了協議，一至反對聯邦的管制，從而形成一股對抗聯邦的力量。

    現在地球的行政區，僅在聯邦管制內的只有十個，其餘的被黃金獅子三家分割。為了奪回行政區，聯邦積極展開軍事行動，只是幾個方面的大人物尚有克制，沒有投入毀滅級別的武器。可誰又知道，這份克制究竟能夠保持到什麼時候。

    在這種局勢之下，很多城市已經荒廢，每一天，都有城鎮在消失。地表的人們只能向所屬勢力的中心地區集中，以尋求庇護。這樣做的結果就是讓地表變得更荒涼，就像此地。

    這是位於沙漠邊緣的一個小鎮，在許久之前，這個鎮上住著百十戶人家。但在一場災難之後，這座小鎮就荒廢了。不過在幾年前，鎮子上漸漸出現拾荒者，或者逃難的人。形形色色的人來到沙漠的邊緣，重新讓這個小鎮煥發生機。

    可惜好景不長，聯邦內部爆發，戰爭波及到這個鎮子，於是好不容易有了些起色的小鎮再次變得荒蕪。只有偶爾經過的暴匪或強盜，會把這個鎮子當成臨時的落腳處。

    因此，當這天中午有人出現在鎮子附近時，讓幾個暫時在鎮上落腳的惡徒感到意外，卻也有些欣喜。

    有旅者經過，就代表有油水可撈，於是這幾個持有槍械的暴徒開始行動。

    包裹在防風斗蓬中的旅者看不清容貌，不過從體型看來卻是個高壯的男人。只是他身上沒有明顯的槍械，至多也就帶著自動手槍之類的。像這樣的人當然用不起魔能武器，所以暴徒們很放心，這頭肥羊跑不了了。

    男人進入了鎮子，走在被黃沙淹沒的街道。他時而停下，像是在回憶什麼，然後才繼續前行。最終他來到一個鐵皮屋前，鐵皮屋的屋頂早叫大風掀掉，屋子裡的家具有大半淹沒在地上堆起的沙礫裡。他看著這間屋子，然後鑽了進去。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在那些沙子上，轉進一間小小的臥室。臥室裡只夠放一張床，現在那些床上披著一層黃沙。

    他小心地用手撥開那些沙子，然後坐到床上。轉頭看向窗外，默然無言。

    這時屋外響起了某種引擎的聲音，以及男人的怪叫。片刻後有一個粗暴的聲音叫道：「裡面的傢伙給我滾出來，這是我們『青鬼』的地盤，你想要在鎮上呆著，必須向我們交稅！」

第1707章 對話

    男人動了動，站起來，拍拍斗蓬上粘著的一些沙子，彎腰鑽出了臥室，大步走出了屋子，站在七八個暴徒前。暴徒們騎著能夠在沙漠上行駛的沙地車，車型顯然是舊款，顯得龐大且臃腫。車殼油乎乎的，而且還進行了改裝，在車側兩側加裝了錐形的鋼刺，或者在車頭裝上了布薄短刺的擋板。

    他們手上還有槍，都是舊時代的步槍，雖然比不上魔能武器，但要在手無寸鐵的男人身上開出一些洞來還是相當容易的。何況一個還端著支火箭炮，儘管他們只有一枚炮彈了，可拿來震攝卻足夠了。

    在這樣的火力面前，只要神智稍微清醒，都知道得怎麼做。

    所以男人問道：「要交多少稅？」

    青鬼為首的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或許他曾經也是一個壯漢，不過現在肚子已經凸出來，肌肉也沒有以往的線條，再加上那頂亂糟糟的頭髮，看上去他未必比流浪漢好多少。他在額頭上綁著一條青色的汗巾，嘴裡叨著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雪茄。一直沒捨得抽的他，只是把雪茄叨在嘴中卻末點著。他身上穿著一件舊皮夾，裡面沒有內衣，在毛絨絨的胸口前掛著條鐵項鏈。蹬在沙地車上的首領手中提著一把步槍，用槍口指了指男人笑道：「那視乎你認為自己的命值多少錢了。」

    一個瘦子，披著打滿補丁的斗蓬，手中握著把匕首走上去，笑著的時候露出裡面一排黃牙，其中還缺了一顆門牙，他伸手去搜男人的身，匕首則架在對方的脖子上。

    「你最好不要碰我。」男人輕聲道。

    瘦子咯咯笑了起來：「你又不是娘們，還怕什麼。放心，我們弟兄對男人的屁股沒有興趣。」

    然後把手探進男人的斗蓬，碰到男人的身體那一剎那，瘦子的手先是感到一冷，接著是蝕骨的痛！他尖叫著抽出手，手上不知什麼時候燃燒著一團火，一團暗黃色的火焰。可火焰本該熾熱，可瘦子只感到徹骨的冷。他的手在火焰中迅速骨銷肉毀，火焰貪婪地蔓延至全身，瘦子在火中尖叫著往回走，結果沒出兩步，就散成了一團灰。詭異的是，他的斗蓬和鞋子等外物並沒有一丁點的損毀！

    青鬼的首領瞪大了眼睛，嘴裡的雪茄掉到了沙地上，接著怒吼了起來：「開槍，幹掉這人混蛋！」

    沒等他說完，突然他感到手上的槍燙得要命，不知何時，一團火焰已經包裹住他的槍，然後延伸到他的身上。首領大叫起來，可很快就叫不出聲，因為從他的嘴巴和眼睛裡噴出滾滾烈焰。

    幾秒鐘的時間，七八個暴徒全變成了黑灰，可衣服卻沒有半點燃燒的痕跡。像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男人轉身要走進屋子裡。然而就在他轉身的剎那，周圍的空間卻發生了巨大的改變。沙漠和小鎮不見了，這裡是一片荒蕪的戰場。戰場上還可以看到灰色的屍骸，遠處有戰艦燃燒墜落，虛空中更傳來某種巨獸的咆哮。

    就在這個戰場的上空，一片火海橫亙。火海之下飄浮著一張王座，那上面端坐著一個男人。他極盡威嚴，如同掌控萬物生死的君王，居高臨下地看著男人道：「你還要逃避到什麼時候？」

    男人淡淡說：「我管它叫做對抗。」

    「對抗？」王座上的君王沉聲道：「我不知道這有什麼意義，就如你對著一片死物唏噓不已。我真的無法理解你們這種生物的行為，哪怕再感嘆，死了的人也不可能重生。」

    「你說得對，我們這一族被稱為毀滅和創造之神，可我們能夠創造萬物，唯獨無法創造生命。所以我只能看著以往的一些東西，來懷念某張已經逝去的臉孔。」

    「你當然不會理解，畢竟你不是生物，你只是造物主創造的一個程序而已。」

    王座上的男人聲音沒有絲毫起伏：「既然你明白這一點，就應該知道，你這樣的對抗是毫無意義的。就算通過壓制我的意志來拖延黃昏降臨的時間，可黃昏終將到來。」

    「正如宇宙中沒有永恆的東西，凡物總會死去，生命就是一個從生至死的過程。我們降臨黃昏，不過是把這個過程提前完成而已，那麼你對抗的意義，又在何處？」

    輕輕揭下斗蓬的帽子，露出一張堅毅的臉孔，男人說道：「即便如此，也沒有人有資格去提前完成這個過程。說到底，造物主不過是為了掠奪這個宇宙的能量，又何必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那麼你呢，還有你們的那個所謂計畫。」王座上的男人道：「難道你們認為可以瞞得過我嗎？我沒有阻止，只是因為你們這樣做全無意義。且不討論這個計畫能否成功，即便成功了，抹殺了我又能怎麼樣？」

    「我一旦消失，造物主立刻會知悉。到時候它會親自進入這個宇宙，那麼屆時就不是一個時代的終結，而是整個宇宙的毀滅！」

    地上的男人笑了起來：「造物主如果可以直接進入這個宇宙的話，就不用把你和我們創造出來，就不用創造埃博因斯那樣的宇宙大農場了。它是無法直接進入這個宇宙，或者說能夠進入，卻要付出它不願意支付的高昂代價。」

    王座上的男人沉默了。

    「好了，今天你的話夠多了，可以消失了。在我還能夠壓制得住你的時候，我說了算，知道吧？」地上的男人伸手一揮。

    如同揭開幕布的一角般，戰場、火海和王座一一消失，世界還是那個世界，小鎮依舊是那個小鎮。只有王座上那個男人的聲音在空氣裡輕輕迴蕩：「你壓制得了我多久呢，沒關係，我可以等，時間對我來說同樣沒有意義。」

    「但是我有，混蛋。至少，我可經給他拖延一點時間。」

    這次，再沒有任何聲音回答他。

    他看著眼前的小屋，輕聲道：「以前你說過，如果愛你，就給你種一棵樹。我答應了，我說會給你種一片森林，因為我對你的愛，豈是區區一棵樹能夠表達得了的。」

    「可惜我沒來得及完成這個承諾，就被迫進入沉睡。蘭妮，現在我還你一個森林，你會不會怪我來得太遲了？」

    「是太遲了啊，整整遲了二十年。」

第1708章 物是人非

    儘管聯邦爆發了內戰，不過彩虹橋太空站仍在正常運作。當日這個太空站在尼爾姆人的進攻下幾乎被夷平，現在雖仍有運作，不過大部分機能無法正常運轉，修復工作仍在進行著。即便聯邦有備用的機件，至少保證來往各星域的通道得以正常開啟，但通行速度和通過數量明顯下降。

    這也使得太空站的工作量激增，新的太空站人員分成了三班制，日以繼夜地工作，才得以處理大量的通道請求。

    此刻，剛處理完一條通道申請的蘭斯還沒來得及喝口咖啡，電腦提示又有一條新的申請需要審核。已經連續工作六個小時的蘭斯發出一聲呻吟，嘀咕道：「這些工作究竟得幹到什麼時候啊。」

    旁邊一個女同僚笑道：「知足吧，我們工作雖繁重了些，可至少沒在地表。還是說你願意參加內戰？我可不要，說不定對面就有自己的親人好友，所以還是太空站好。遠離地面，也就少了許多煩惱不是嗎？」

    蘭斯苦笑，道：「謝謝開解了，是啊，地表的內戰實在不想參加。你說得對，呆在太空站總比上前線好，說起來我可是很怕死的。」

    然後他打開智腦的申請條項，看了眼「咦」了聲道：「是從天堂星回來的運輸星艦，我記得前不久剛有一條運輸艦離開，這麼快又回來了？」

    「不說那裡資源豐富嘛，聽名字就知道，真想去一次呢天堂星。」

    蘭斯哈哈一笑，然後開始審核申請條項，數分鐘後，他批准運輸艦進入地球。

    在月球表面上，一條運輸艦離開了彩虹橋的曲速通道，緩緩在月球上空滑行。片刻之後，尾部引擎才噴出電火，推動著運輸般往地球而去。運輸艦進入大氣層，星艦和大氣層摩擦生出了兩邊火翼，進入大氣層之後，星艦的舷窗擋板開始升起，

    無垠的大地、高聳的雪山、連綿的森林以及遼闊的大海等美麗景像一一倒映在舷窗之上。

    在運輸艦其中一個舷窗上，有人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換成傭兵裝扮的艾倫還背著一把魔能步槍，他站在窗邊看著地面不斷遠去的景象。現在運輸艦正往地表一處受聯邦控制的停泊港口而去，這艘有著摩森家標誌的星艦在那著陸之後，艾倫就算真正踏足地球了。

    「怎麼樣，有一年多沒回來了吧，有什麼感覺？」阿黛兒走了過來，剪成短髮的少女雙眼依然靈動。由於地球有彩虹橋太空站存在，所以艾倫不能直接把軍隊開到月球附近，否則會引發戰爭。所以這次他選擇和阿黛兒兩人回來，至於其它人則先行返航阿加雷斯。

    處理完地球的內戰之後，艾倫也要回到阿加雷斯，去確定卡農黑門是否就是另一個王之寶庫。這次地球之行，對他來說無異一個短暫的假期，只是這個假期不見得會平靜就是了。

    艾倫呼出口氣，道：「雖然我已經去過很多星球，天堂星的景色就不會輸給地球，甚至還要再美麗一些。但不管多少次，每次看到這顆星球都會有特別的感覺，因為無論我去了哪裡，征服了多少行星。但只有這城，唯有這裡是我的故鄉。」

    「生於此、長於此，最終若要長眠，我也會選擇回到這片土地。」

    阿黛兒「呸」了幾聲，笑罵道：「就不能說點吉利的，再說你才多大，就想到長眠的事。這種事離你應該很遙遠吧？」

    艾倫已晉至尊，壽命已經得到極大的延長，如果說生命跨進三十級的層次時，壽命就延長到數百年的話。那麼晉入至尊，壽命就是支配者的十倍、甚至百倍！

    這從斯伯納克身上就看得出來，他為愛麗絲所創造，誕生之際應該是阿加雷斯最年輕的時候。然而無盡的歲月過去了，魔王仍然活蹦亂跳，就可知道至尊的壽命是多麼長。也只有修長的壽命，才可能締造燦爛的年代，正如艾達華星上那幾位光輝點亮一個時代的皇帝，他們每一位都是至尊，他們所締造的光輝年代均以千年計。

    所以對於艾倫這個年輕的至尊而言，他的生命才剛剛踏上旅途而已。

    很快，運輸星艦就降落到了港口上。艾倫和阿黛兒開了一輛飛車從星艦下來，飛車開出了港口，艾倫隨口說：「這是哪個區？」

    「原地表13區，就是你出生的地方。在聯邦開始內戰後，你們貝思柯德就把產業轉移到這個區來，霍恩先生說要在這裡等你回來。我還沒通知他們，等他見到你的時候，一定會很驚喜吧。」阿黛兒眨眼道。

    「這是13區啊。」艾倫想了想說：「我們先去一個地方。」

    「去哪？」

    「我出生的地方，想不想去看看，雖然那裡現在應該變成廢墟了。」

    阿黛兒笑了起來：「那就去看看。」

    下午兩點，飛車已經開至沙漠附近，雖然近年因為沙漠侵襲的緣故，很多地貌都有所改變，但那條通往小鎮的公路還在，所以並不難走。可當飛車來到小鎮舊址時，艾倫和阿黛兒都呆了。原先的小鎮如今變成了一片綠洲，遠遠看去，無數的樹木連成一片，原先的街道上鋪出了一片綠茵地，建築的廢墟裡成片的野花迎風搖曳，以前小鎮廣場更是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湖泊。鋪著綠草的湖岸邊，幾頭麋鹿正在低頭飲水。

    如果不是遠處就是沙漠的話，艾倫都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他站在車上喃喃道：「怎麼回事？」

    這個問題，阿黛兒也回答不出來。

    飛車停在綠洲外，兩人走進變成綠洲的小鎮裡，踩在綠茵地上，感受著這個地方的生機勃勃，艾倫一臉驚訝。他帶著阿黛兒走過那些曾經的街道，走過一間間如今被花草佔據的建築，最終在一個鐵皮屋前停了下來。

    看到這間簡陋的屋子時，艾倫的眼角變得濕潤起來。在這裡，他彷彿看到兒時的自己，以及那個為生計奔波的母親。如今屋子猶在，卻已經物是人非。

    艾倫跪倒在地，頭深深埋時地面的芳草地間，任由眼角滾燙的液體狠狠劃落。

    「我回來了，媽媽。」

第1709章 父子

    一隻手落在艾倫的肩膀上，阿黛兒蹲了下來，輕聲道：「你的母親會為你自豪的。」

    艾倫反手按在阿黛兒的手上，點頭道：「謝謝你。」

    他已經恢復平靜，重新站了起來，鐵皮屋滿載著午後的陽光。屋子內外栽滿了向日葵，看過去金燦燦的一片。即便是簡陋的鐵皮屋，此刻也被點綴出一股夢幻般的美麗。

    「這個綠洲，還有這些花草樹木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恢復平靜後的艾倫，重新審視著這個地方。

    阿黛兒也同意：「沙漠裡的綠洲通常是因為附近的地下河流經過，才有可能長出草木。但那需要一個冗長的時間來完成這一切，可我確定，一年之前，這裡還是一片荒蕪，斷無可能生成這麼一片綠洲。」

    「如果不是自然生成，那就是人為的？」艾倫吃了一驚，又有什麼人可以創造出一片綠洲來。顯然，這些花草和樹木，可不是單靠種點什麼就能長成現在這個樣子。

    而是憑空創造！

    想到創造這個詞，艾倫心中微微一動。這時遠處傳來了狗吠聲，兩人轉頭望去，在那一邊有人正朝這裡走來。看樣子像個農夫，肩上扛著把鐵鍬，戴著帽子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他穿著襯衫和長褲。褲腳捲了起來，沒有穿鞋，旁邊一條黃狗繞著他跑，不時叫上兩聲。

    阿黛兒倒沒什麼，只是覺得奇怪。看向艾倫時卻不由一怔，艾倫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從最初的震驚、到憤怒、最後平靜，化成淡然。他輕聲道：「阿黛兒，能否去車裡等我，我想跟這個人聊聊。」

    少女「嗯」了一聲，沒有問為什麼，轉身就走。

    在她消失在樹木之後時，農夫也來到鐵皮屋旁，陽光灑下，帽沿下的他微微抬頭，那雙在陰影中的眼睛看了艾倫一眼，然後丟了根骨頭給那黃狗。他則走進鐵皮屋裡，從裡面拿出一塊用樹幹做成的碑。艾倫看著他把木碑釘進屋子旁邊的地裡，放在向日葵之間。

    艾倫走了過去，木碑上刻著一行字：願你在天堂安好，如流水純潔無垢。

    敲打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男人背對著他繼續著自己的工作。艾倫輕聲道：「人已經不在了，做這些有意義嗎？」

    背對著他的男人回答道：「那要視乎你對意義的看法。對我來說，如果我記住她，那麼這一切就有意義。如果我已經忘記了，那麼做再多，也完全沒有意義。」

    「那你還記得她嗎？」

    男人終於完成了工作，他站起來，拉了拉帽沿輕聲道：「刻骨銘心。」

    艾倫全身一震。

    男人往鐵皮屋走去，在裡面拿出一支菸槍，一包煙葉。他在屋子旁坐下來，雙腳踩在地面，把煙葉裝進菸槍裡說：「要不要聽我講個故事？」

    「你說。」艾倫坐到另一邊，靠著屋子的外牆，抬起頭，用手擋了擋明亮卻不刺眼的陽光。

    男人的聲音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在很多年前，有一個男人。他是個混蛋，他去過很多地方，有過不同的女人，甚至那些女人都已經有了他的骨肉，卻依舊被他無情拋棄。因為對他來說，結識女性，生下孩子，不過是延續後代的一種手段，而與愛情無關。」

    「可就在像今天一樣的燦爛午後，他看到一個女孩。當那個女孩回望著他時，他在那個女孩眼中看到了自己。那一刻，像什麼東西輕輕撫過心靈，於是他知道，他愛上那個女孩了。」

    「你或許會覺得不可思議，可事實就是如此。愛情這種東西毫無邏輯可言，也與理智無關。有的人相處了一生，到頭來卻從未真正愛過對方，他們是夫妻，可嚴格來說只是一起生活的夥伴；有的人從來沒有見過對方，卻因為一個不經意的互望，便再也忘不了那一瞥的風情。」

    「我剛才也說了，那個男人是個混賬。他雖然喜歡女孩，手段卻是粗暴無理。他把女孩從一個大家族裡帶走，讓本來是公主的她，變成了下普通的女孩子。起初女孩要多恨他就有多恨他，於是男人百般討好她。知道她喜歡花草，他就開始種花栽草；知道女孩喜歡小動物，他就捉了松鼠小狗來逗她。」

    「漸漸的，女孩開始對他有了好感。然後兩人就順理成章地在一起，在一個晴朗的夜晚，女孩把自己給了他。在女孩的哭泣中，他發誓會一輩子對她好。女孩相信了，並且視他為終生伴侶。」

    「然而故事的最後，卻沒有如其它愛情小說般的結局那麼美好，哪怕男人是多麼想和女孩相伴一生。可他不得不離開這個女孩，哪怕這個女孩已經有了他的骨肉。可他必須離開，於是他走了，沒有給那個女孩任何解釋。他寧願這個女孩恨他，也總好過存有希望。他準備了一場贖罪，當他死後，他會到天堂跟女孩道歉，祈求他的寬恕。」男人說到這裡頓了頓：「如果他有機會去天堂的話」

    艾倫默默無言，男人也沒再說話，只有菸槍裡的煙葉不時發出輕響。如此過了片刻，男人吐出一個煙圈，說：「故事講完了，你要不要動手。」

    「如果我動手的話，我怕她不會原諒我。雖然她確實說過，要把匕首送進那個混賬男人的胸口。可現在我發現，那個男人並非那麼混賬，或許，他需要一個解釋的機會。」

    艾倫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像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了。」男人提醒道。

    「我知道，但米羅也說過，如果我這麼做的話，只不過結束這個時代的黃昏，而非終結我們這一族的宿命。你應該也清楚的吧？」

    「我知道啊。」男人抽了一口煙，再吐出來：「只是，我有些等不及想去那個世界見她。」

    「反正都已經等了這麼久了，你就再忍耐一下吧。」

    艾倫背對著男人，揮了揮手：「我走了」

    「父親。」

    男人全身一震，然後眼角滾落一滴液體。他低下頭，拉了拉帽沿：「照顧好自己，兒子。」

第1710章 回家

    貝思柯德在地表建立了一個家族基地，烏加勒古堡已經隨著巴比倫的墜毀煙消雲散，如今在地表13區建立起來的基地就是貝思柯德的大本營所在。

    由於霍恩和艾倫所締造的傳奇，貝思柯德家族在聯邦裡的聲望激增。許多小家族都選擇依付，無數地表傭兵、流浪戰士等也紛紛加入了這個家族。一時間，貝思柯德迅速壯大起來，單以家族的軍隊數量來看，已經和昔日的三大豪門相去不遠了。

    飛車開在一條環山公路上，貝思柯德的家族基地就建在這片高地之上。坐在車裡，風揚起艾倫的一頭銀發。

    環山公路的另一邊，山腳下是個湖泊，湖水寧靜無波，倒映著藍天白雲。高地之上，遠遠就可以看到基地的外牆。用混凝土澆築起來的外牆在三米多高，每隔一段距離就可以看見一個哨塔。天空上不時有飛艦經過，並降落在基地裡，看來這個基地還擁有飛艦停泊港。若是這樣，基地的面積應該大得驚人。

    很快飛車來到基地大門前，基地大門是一扇液壓動力裝甲門，門的兩邊都有武裝炮台，前面則設哨崗和路障，一支全付武裝的小隊把守。

    飛車停下，就有士兵上來盤問。或許阿黛兒經常出入這個基地的緣故，看到她時士兵臉上露出了笑容：「阿黛兒小姐，你這才剛離開多久，怎麼又回來了。」

    「當然是有事才回來。」阿黛兒微笑道。

    那士兵已經朝大門處叫道：「開門，是摩森家的阿黛兒小姐。」

    門後開始響起液壓機器運作的轟隆聲，那扇極為沉重的裝甲大門緩緩往裡面打開，露出一條通道。阿黛兒把車開進去時，那名士兵留意到了艾倫，他捉了捉頭髮：「阿黛兒小姐帶男友回來了？」

    進入基地，是一條筆直的公路。左邊則是個廣場，有士兵分成兩隊在廣場上進行著格鬥訓練。遠處是一片車庫，艾倫看到裡面停放著各式戰車，有工兵正進行著日常檢修。在車庫的後方是一片高矮不等的建築物，在那裡面艾倫看到了高聳的大樓、也有低矮的防空炮台、以及飛艦管理塔等等。說是基地，但這無疑是個小城，特別是阿黛兒開著車沿著公路行駛在基地內部時，艾倫更覺如此。

    「我們摩森家缺乏必要的武力保障，所以霍恩先生邀請爺爺把家族移居到這個基地裡來，爺爺也同意了。現在我們摩森家作為你們貝思柯德的盟友，負責打理著你們家族的經濟產業。」車上阿黛兒說道。

    「除了你們之外，還有其它家族吧？」

    「是不少，但那些家族都讓霍恩先生打散了，然後重新安排到各個崗位上去。看到那邊沒有，那是基地的生活區，每個家族按照人口數量劃分了不同面積的區域，但在安全管理上，則統一由你們貝思柯德負責。」阿黛兒往前面指了指，飛車前方可以看到一扇大門，這扇大門只是普通的黑鐵門，兩邊有圍牆延伸了開去。門前設有警衛崗，警衛見有來車走了上來。看到是阿黛兒時微笑放行，飛車就這樣開進生活區裡。

    生活區和基地其它地方又是不同，當開進這片區域時艾倫也不由一怔，在飛車行駛的道路兩邊鋪著一片綠茵地。左側是一片斜波，用於雨天瀉水之用，坡下有地下排水渠，能夠將雨水排往專用管道，直接連通山下的那個大湖。

    右邊除了草地之外，還栽種著梧桐，這些梧桐樹顯然才種了沒多久，枝葉還不是太過茂盛，但蔥蔥綠意看得人心曠神怡。阿黛兒現在行駛的是生活區的主幹道，從主道這裡每隔一段距離，就會向右方延伸出一條支道。支道的一側都豎有路牌，標示著這條支道會通往哪個家族的區域。

    而主道的盡頭，艾倫看到一個莊園，莊園大門處設有警衛。阿黛兒說：「那就是你們貝思柯德家的地方了。」

    從莊園大門進去，是一條幽深的公路，兩邊有草坪和樹木，可以看到有女人孩子在那上邊嬉戲。這裡一片生活的味道，在這裡已經難以跟外頭的基地聯繫起來。

    已經是傍晚，夕陽把莊園塗上了一層金黃色，溫暖心扉。莊園裡有不少房子，都是統一規劃的三層小樓。排排的小樓後面，沿著公路飛車開進了一個廣場裡。廣場地上飄下著落葉，有工人正在打掃。繞過廣場上一個噴水池，飛車在一處大房子前停了下來。這所房子擁有主樓、翼樓、前樓、後進以及一個小廣場和花園等設施。

    這裡就是貝思柯德主家的住處，在飛車停下來時，從敞開的大門裡有兩個人走出來。走在前面那一個粗獷得像頭人熊，卻是貝思柯德現在的家主羅迪。另一個則是秘密武士弗丁，他們兩人像在交談著什麼，走下門前的台階時羅迪看到飛車上的阿黛兒，叫了起來：「小丫頭，這不才走了沒多久，怎麼又回來了，是想念你羅迪叔叔了嗎？」

    阿黛兒笑而不語，艾倫則在車上站了起來，看向那個如同狗熊般粗壯的男人，嘴角牽起，道：「羅迪叔叔，我回來了。」

    羅迪先是一怔，弗丁嘴上的煙則掉到地上。跟著門前炸起一團風暴，羅迪直接撲了過來，然後飛車就給這個男人撞飛了出去，還好阿黛兒和艾倫及時從車上跳下來，否則就很狼狽了。

    羅迪卻什麼也不管，一下子抱住艾倫，哈哈大笑說：「果然是你這小子，回來了就好，回來了真好。」

    笑著笑著，這個男人的眼角卻劃下了淚水。夕陽下，羅迪又哭又笑，看得旁邊的阿黛兒眼角也濕潤了。艾倫更是輕輕顫抖著，他可以感受到這個大漢由衷的喜悅，感受到那股血濃於水的親情。哪怕現在他已經晉為至尊，可這份親情，卻是無論如何也割捨不下的。

    「喂，我說你再這麼抱著他，他會被你抱死的。」弗丁走了過來叫道。

    羅迪不以為然地說：「我們貝思柯德家的男人怎麼會那麼容易給抱死，不錯，小子長高了啊。對了，趕緊跟我來，父親見到你肯定會很高興的！」

    然後拖著艾倫就往台階上跑。

第1711章 不恨

    來到主樓三層的走廊裡，艾倫就看到管家海辛推著一輛手推車從書房裡出來。羅迪拖著他小跑過去，海辛不由道：「羅迪先生，慢點走。」

    羅迪把艾倫往前一推笑道：「海辛管家，看看這是誰？」

    海辛瞳孔微微擴大，接著欣喜道：「艾倫少爺，艾倫少爺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海辛管家，你還好嗎？」艾倫微笑說。

    「好，我很好。老爺就在書房，我這就去告訴他。」

    「海辛管家。」羅迪推了艾倫一把：「還是讓他自己進去吧。」

    「對對，你看我都高興壞了。」海辛笑道：「這個驚喜，還是留給少爺自己送給老爺吧。」

    艾倫點點頭，走到了書房前。不知為何，面對過弗裡烏斯或斯伯納克，艾倫都沒有像這一刻般緊張過。他現在心臟跳個不停，深深吸了口氣，才輕輕推開了門。

    書房裡很安靜，時光彷彿在這裡凝停不前，艾倫一下子如同又回到了那在巴比倫上的時光。那時浮空島還在，烏加勒古堡仍見證著這個家族的榮光。

    空氣裡有紅茶的香味，在那扇窗戶投進來的光輝之下，一個老人正在伏案工作。聽到推門聲，他頭也沒抬，只是道：「海辛管家，怎麼又回來了？剛才的紅茶很好，不用再換了。」

    艾倫呼出口氣，儘量用平靜的語氣道：「爺爺，我回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老人全身一震。然後抬起頭，書房裡突然捲起了一陣狂風，霍恩身影一閃已經站在艾倫面前。

    老人伸出手，手掌在顫抖，他生怕這只是一道幻影，不敢捧住這張熟悉的臉。艾倫笑了笑，伸手握住霍恩的手，把它們放在自己臉上：「是我，爺爺，真的是我，我回來了。」

    「艾倫。」霍恩終於不再懷疑，用力抱緊了艾倫，老人閉上眼睛，眼角濕潤：「你終於回來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回來的！真好，真好，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過了片刻，霍恩才放開了艾倫。他鮮少會有這麼失態的時候，可見艾倫回來對他的衝擊有多大。此刻他已經恢復了冷靜，拉著艾倫在書桌前坐下：「你一定要對我說說，這一年多來你都是怎麼過的。」

    「會的，爺爺。」

    這一談，就談到了月上中天。期間海辛給他們兩人送來晚餐，然後就默默退出去。艾倫說了很多，包括了他在阿加雷斯上的經歷，包括了宇宙黃昏開始、也包括了，今天下午他見到了那個男人。

    「就是這樣，爺爺。」

    霍恩點點頭，道：「你終於也見到自己的父親了。」

    「嗯，其實他一直都在我身邊，只是我沒有察覺而已。」艾倫頓了頓，問道：「爺爺，你還恨他嗎？」

    霍恩嘆了一聲，抬起頭道：「還有什麼好恨的，如果說在此之前對他還有一點怨恨的話，那麼現在，這點怨恨也不見了。沒辦法啊，我無論怎麼樣，也無法繼續恨一個對自己女兒用情至深的男人。」

    「現在我比較擔心的是你啊，艾倫。你要怎麼辦，真的要對他兵戎相見嗎？」

    艾倫低下頭，道：「我不知道，爺爺。儘管我在其它人眼前一付下定決心的樣子，可那個畢竟是我的父親。特別是現在，我知道他是深愛著母親，這樣的話，我如何對他能夠撥劍相向。」

    「所以我只能等，等他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到那時，大概我才能動手吧。」

    霍恩搖頭道：「本來這樣的事情不該由你來背負的，為什麼會這樣子。」

    「沒關係的，爺爺。這本來就是加諸在我身上的宿命，現在，我要做的就是斬斷它，徹底結束黃昏一族的命運。如果成功，以後再也不會有黃昏之子，宇宙的生滅也掌握在萬千生靈的手裡，而非由造物主決定。」

    霍恩眼神一凜，道：「我們人類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尋求宇宙的其它生命，來證明自己並不孤獨。卻不料這打開了一扇災禍之門，更加沒想到，宇宙之外還有別的宇宙，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造物主、埃博因斯、燃燒軍團。我們人類在這些東西面前根本微不足道，可即使這樣，我們也不願意把自己的命運交到那些東西的手中。」

    「沒錯，這次回來除了為了見大家一面之外，我更希望能夠阻止內戰。人類已經沒時間浪費在內戰上，用不了多久，黃昏就會降臨，我們應該凝聚所有力量來對抗宇宙黃昏。」艾倫沉聲道。

    「那你有什麼打算？」

    「我想和莫比特總統見一面，我需要知道他的態度。」

    「好，我這就安排，明天讓你們見上一面。」

    從書房裡出來，艾倫看到一條魁梧的身影靠在走廊的牆上，見艾倫出來他說道：「你的命也真夠硬的，去了阿加雷斯還能回來。」

    「雷納。」

    靠在走廊牆上的正是羅迪的兒子雷納，他現在已經變成一個強壯的青年，樣子和羅迪有幾分相似。他看向艾倫說：「要不是沒時間，真想找你過幾招。」

    「你要去哪？」

    「要參加戰鬥了，今晚就得出發。」

    「內戰嗎？」

    「嗯。」雷納站直了身體，揮手說：「回來再見吧，兄弟。」

    「你也小心點，別讓人幹掉了。」

    雷納哈哈一笑，頭也不回地走了。

    艾倫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才走向相反的方向。

    翌日，一架標示著貝爾摩德家徽的飛艦降落在聯邦政府的地面基地裡。片刻之後，總統莫比特和他的秘書團快步走在一條通道里。莫比特依舊穿著筆整的軍裝，像個軍人多過聯邦總統，他踏著大步，後面的秘書團得小跑才跟得上這位永遠精力充沛的總統。

    「貝思柯德家的艾倫回來了？」總統邊走邊問。

    新任的秘書長勞華德點頭道：「今天霍恩先生帶著他來到基地，要見你一面。」

    「知道他們要見我的原因嗎？」

    「霍恩先生在之前的致電裡只是提及有關內戰一事。」

    「內戰嗎？」莫比特點頭道：「那就讓我聽聽那個年青人有什麼建議。」

第1712章 交涉（1）

    總統的辦公室實在談不上寬敞，比起他那個位於巴比倫上的辦公室要小得多，辦公室裡的擺設也極為普通，除了牆上掛著一張莫比特的畫像之外，實在看不出這裡哪裡有一點像是聯邦總統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推開，莫比特只帶上秘書長走了進來，其它秘書各有工作各行離開。辦公室裡一套沙發上坐著霍恩和艾倫，見到莫比特來到，兩人齊齊立起。

    「歡迎來訪，貝思柯德家的二位。」莫比特走了過去，和兩人分別握手。

    握住艾倫的手時，莫比特眼中閃過訝色。這個貝思柯德家的年輕人已經成熟了許多，那坐立的氣度猶如一位威嚴的上位者，卻並非故意做作，而是自然流露。那說明，在過去的時間裡這個年輕人已經是個統率萬軍的人物，否則絕難形成這種氣質。

    莫比特放開艾倫的手時，竟然往前躬身，沉聲道：「艾倫先生，由於我的過失，導致阿蘭有可乘之機，致使讓你以及貝思柯德家受到那麼多的傷害。我一直在等這個機會親自向你道歉，不知道你能否原諒我犯下的錯誤。」

    艾倫也吃了一驚，看向霍恩。後者搖頭，表示不知道這件事。以莫比特的身份來說，這個道歉誠意十足。艾倫只能笑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總統先生。何況比起現在的麻煩來，以前的事實在不算得什麼。」

    莫比特仍躬身道：「能得到你的原諒，我很高興。」

    然後才挺直了身體，沉聲道：「我聽說二位為了內戰一事前來？不知道兩位能給我什麼建議。」

    幾人坐下，霍恩對艾倫點點頭，示意今天一切由他主持。莫比特把霍恩的表情看在眼中，心中驚訝，霍恩已經是一個傳奇。他的聲望如今甚至蓋過了叛出聯邦的卡普羅，儘管貝思柯德家如今的家主是羅迪，可實際上，霍恩的影響力已經超過一名家主，他非但影響著貝思柯德，同時影響著眾多家族。

    毫不誇張地說，如果霍恩登高一呼，眾多家族必然以他為首。在莫比特身邊，今天主持者自然該是霍恩。可這個老人卻說話語權交給了眼前這個貝思柯德里的年輕人，即便艾倫在以往就是這個家族的耀眼新星，但莫比特仍然認為，他還沒到這個資格。

    於是他皺了下眉頭，卻也沒有表態，那邊艾倫直接道：「總統先生，聯邦內戰必須停止，因為我們沒有時間浪費在這種紛爭上了。」

    「宇宙黃昏，已經開始了！」

    莫比特眯了眯眼睛，卻沒有因為艾倫這幾句話就動容，他語氣平靜地說：「艾倫先生是指自己身為黃昏之子一事嗎？」

    「那件事已經成為過去，在我離開地球的這段時間發生了許多事，其中就包括我已經擺脫黃昏之子的身份，以及宇宙黃昏開始的事實。」

    莫比特攤手道：「誠然，霍恩先生既然與你齊至，那麼他肯定是相信你的話。我也同樣信任霍恩先生，可是艾倫先生，請你理解，身為總統，我必須有確實的證據。」

    「證據的話，如果你派出一支調查小組前往天堂星，就會知道那顆星球上剛剛發生了巨大的浩劫。不過我認為已經沒有時間，你一定要相信我，停止內戰，準備對抗宇宙黃昏。」艾倫肅然道。

    莫比特想了想，說：「假設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恕我冒味問一句，宇宙黃昏將以什麼樣的形式展開，我們又將如何去對抗呢。」

    艾倫答道：「宇宙黃昏是借由黃昏之子的手進行傳播，黃昏之子能夠讓星球上大部分生命，甚至全部生命都轉化成燃燒軍團。那是一支由眾多戰鬥單元組成的軍隊，它們會屠殺星球上的所有生命，結束之後，便會向其它存在著生命的星球進發。星球會一一滅絕，直至宇宙歸於死寂。」

    莫比特看了秘書長一眼，後者插嘴道：「艾倫先生，宇宙有九大星域。億萬生靈，我實在想不出，那所謂的黃昏之子該如何神通廣大，才能讓整個宇宙歸於死寂？」

    艾倫嘆了口氣，道：「黃昏之子的能力非你們能夠相像得到的，如果我不是曾經接觸過，也絕對不會相信。可事實就是如此，黃昏之子來絕宇宙生靈的手段並非單純地用武力去征f伐，而是我剛才所說的，他會轉化所有生命，把人類、動物乃至一切的異星人全部轉化成燃燒軍團。」

    「你們可以嘗試著相像一下，宇宙黃昏開始的時候必然是緩慢的，可進度卻會與日俱增。當一個星域的生命全部轉化成燃燒軍團的時候，這場大火將蔓延至其它星域，且如火星燎原一般迅速擴散，最終蔓延到宇宙的每個角落。相信我，到了那時候，萬物將再無幸理。」

    莫比特嘆了口氣道：「艾倫先生，如果只是我的話，十分願意相信你所說的。可單憑你一面之辭，我很難去說服民眾。就連我的人民也難以相信，卡普羅那些人就更不必說了。」

    艾倫頓了頓，道：「那麼總統先生，我換個說法。我想知道你是否願意停止內戰？」

    「我當然願意，並且也對卡普羅和光隱會提出談判。可他們在談判桌上提出的條件我無法接受，否則，我又何曾想要大動干戈。」

    艾倫道：「那麼總統先生的條件是什麼？」

    「我可以承認卡普羅和光隱會的自主權，但他們必須接受聯邦的管理和監管，履行聯邦內部的義務和責任。他們可以自主管理其內部領地，但權力上不得高於聯邦。」莫比特沉聲道：「這是我最大的讓步，如果不是考慮到聯邦現在的情況，我絕不會提出這麼軟弱的條件。但卡普羅等人就連這樣的條件也不接受，他們要和聯邦平起平坐，甚至凌駕於聯邦之上。什麼聯盟，說到底還不是想聯合起來制衡聯邦！」

    艾倫點了點頭，說：「那麼這次，就由我去和卡普羅他們交涉吧。他們接受自然最好，如果依舊冥頑不靈，那就讓我替他們找個接班人好了。一個願意接受聯邦條件的接班人。」

    莫比特雙肩微晃，不敢相信艾倫的話，他提醒道：「那可是卡普羅，狂獅卡普羅。」

    艾倫站了起來，微笑道：「沒關係，他總不會比弗裡烏斯厲害吧。」

    莫比特再震！

第1714章 貪狼參戰

    「如果是那樣的話」坐在旁邊的秘書長抬了抬眼鏡道：「今天，天狼星軍團已經逼近黃金獅子所在的聖盔堡。溫莎貝洛元帥親自領軍前去，攻擊的時間定在了中午十二點。如果這場仗打起來的話，只怕就算把黃金獅子換一個接班人，也會因為仇恨的關係不會坐上談判桌吧？」

    艾倫道：「那就通知老師停止進攻。」

    「你立刻去辦這件事。」莫比特對秘書長道。

    艾倫沉聲道：「總統先生，能否派人帶我去聖盔堡。」

    「這個當然沒有問題。」

    聖盔堡並非一個堡壘，而是一座新興城市的名字。這座城市是由黃金獅子所建立，聖盔堡的前身只是地表一座普通的城市。這座城市在尼爾姆人的入侵中被毀，黃金獅子在這座城市廢墟上重建，並且加以擴充。如今的聖盔堡不見高樓，但道路四通八達，並且挖渠引流，形成一條貫穿城市的運河，以供城中居民飲水之用。

    這座城市一個最大的特色，就是在城市的各個制高點上都可以看到防空炮台。至於聖盔堡的周邊，更是澆築出各種防禦工事。黃金獅子把它變成了一座戰爭堡壘，也是卡普羅的大本營所在。

    此刻，卡普羅正在自己的浴室裡刮著鬍子，他剔光了鬍子之後，看看鏡中剪短了頭髮的自己，簡直年輕了十來歲。本來如果他願意的話，可以把樣子保持在壯年時期。畢竟跨過三十級的他，壽命已經得到極大的延長，因此青中年時期是非常漫長的。通常這種等級的強者，他們可以保持春春不逝。

    當然，這些強者中也有一些異類，任由自己的容貌隨風而逝。這其中就包括了霍恩，以及卡普羅。

    霍恩的想法無比考究，卡普羅自己卻是為了降低聯邦和新黨的戒心，任由自己老去，讓人以為狂獅以及雄風不再。當年離開戰場之後，卡普羅就一直低調，甚至給人元帥在養老的錯覺。誰人知道這頭獅子野心勃勃，所有的表象都是他處心積慮營造出來。

    現在，他的目的終於達到了。數十年的苦心經營，一點一滴地培養自己的人脈，在聯邦未曾察覺的情況下一一滲透，最終把黃金獅子這支王牌軍團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並在最適當的時候，把這支軍團脫離聯邦，成為自己的私人武力。

    所以這個時候，他已經無須掩飾。卡普羅一掃老態，換上一身制服之後，他彷彿回到了二十年前，就連步伐也要遠比以往有力許多。

    他在餐廳裡享用著早餐。

    早餐很豐富，煎得七成熟牛排淋著黑椒醬汁，上面灑著薄荷葉的碎片以做佐味。除此之外，還有土豆泥沙拉和新鮮的果汁，每一樣都做得考究，這些出自私人廚師之手的食物色香味俱全。

    卡普羅把一小塊牛排放進嘴中，享受著食物的芳香在口腔裡瀰漫。旁邊一個助手報告道：「元帥，天狼星距離我們已經不到一百公里了。再有半小時，他們就可以完成進攻準備。」

    餐廳裡正播放著一首輕柔的音樂，卡普羅放下刀叉笑了起來：「我和你打個賭，我敢說天狼星不會就這樣發動攻擊的。他們為的是在重新把我拉上談判桌之前，儘量爭取更多的籌碼。政治就是這樣，戰爭不過是一種手段罷了。」

    「那我們？」

    「當然，我們也要做好本份。通知下去，聖盔堡進入戰爭狀態，所有防禦炮台解除限制，我們要好好迎接天狼星的諸位。」

    卡普羅拎起果汁，舉起杯子朝無人的方向致意。

    在距離聖盔堡足有一百公里外的大地上，天空傳來了轟鳴聲，一支艦隊緩緩劃破了長空，驅趕濃雲。這是天狼星的艦隊，由一艘母艦、三艘戰列艦以及數百戰鬥飛艦組成。

    這些飛行在半空的金屬鐵塊構成力量感十足的畫面，地面上的野獸爭先逃竄，以遠離那些金屬機器所散發出來的肅殺感。

    溫莎貝洛就在那艘母艦上，這次她沒有把自己的座艦開出來，只是使用僅有天狼星標誌的母艦。在指揮大廳裡，貪狼元帥坐在高座之上。她一身戎裝，刻劃著狼首的金色徽章在軍帽上閃閃發光。斜扣在頭上的軍帽低垂，帽舌擋住了女元帥小半張臉孔。

    無盡炮台就被她隨手攬在旁邊，溫莎貝洛一言不發，卻滿身殺氣。

    「還有半個小時，就可以進入戰場。」一名天狼星的將軍在艦橋下方大聲報告道。

    溫莎貝洛提著源器站了起來，淡淡道：「你們就在這裡待命，我去和卡普羅見一面，替我準備一架小型艦。」

    片刻後，一架戰鬥飛艦從母艦的船腹開出，艦體後噴出兩道藍色電火，推動著飛艦劃向聖盔堡的那一頭。

    聖盔堡處立刻察覺到這艘獨自飛來的戰鬥艦，已經吃過早餐踏進指揮大樓的卡普羅剛好看到大屏幕上的這個畫面，他咧嘴笑道：「溫莎貝洛想要來見我了。」

    他雙肩一震，把披在身上的毛皮披風脫掉，接著大步走出了指揮大樓。

    聖盔堡外的天空上，一艘飛艦由遠而近，最終懸停在防禦炮台的射程之外。飛艦駕駛倉的門打開，溫莎貝洛躍上了艦體頂站，手扶無盡炮台，深深看了對面那座灰色的城市一眼，然後開口說話：「卡普羅，給我滾出來！」

    她的聲音不見如何高昂，卻在城市的上空如雷滾過，聲音漸高，最終化成一聲雷鳴。

    「溫莎貝洛，如果是來找我談判的話，那麼你可以回去了。我的條件還是那樣，聯邦如果不肯答應，那什麼話都不用說。」

    不知何時站在聖盔堡前的防禦高牆上，卡普羅把他的狙擊槍絕音扛在肩上，嘴裡咬著根雪茄回應道。他的聲音低沉如鼓，在大地上掠過，大地嗡嗡作響，聲勢絲毫不比溫莎貝洛來得差。

    飛艦上的溫莎貝洛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可惜她人在半空，身邊鬼影都沒有一個，卻是無人欣賞到這個笑容：「你搞錯了，我可不是來找你談判的。自始至終，我都不是一個政客。」

    「那你來幹什麼，敘舊嗎？」

    「當然不是。」溫莎貝洛抬起無盡炮台，指向聖盔堡的方向：「我是來，終結你的時代！」

第1714章 應戰

    聖盔堡裡內驀然一靜，空氣彷彿凍結了一般，人人都聽得到溫莎貝洛的聲音，當然也就聽得到，她說的所謂「終結」。卡普羅也聽到了，所以他沉默，卡普羅沉默，那麼聖盔堡中就沒人出說一句話。卡普羅制服下的肌肉在輕輕顫動著，每顫動一次，就會形成一陣輕微的震波，於是他腳邊的石頭不時彈動著，一如卡普羅此刻的心情。

    溫莎貝洛說她要「終結」自己的時代，不是阻止、不是挑戰、而是終結！卡普羅沉默地看著天空上那個女人，雪茄的菸頭不時彈出火星。驀然一大蓬火星揚了出去，卡普羅所在的防禦高牆上生出一陣狂風。聖盔堡中的人們聽到天空響起了奇異的呼嘯，他們抬頭，就會看到本來低垂的濃雲，現在正緩緩轉動著。偌大的雲海旋轉著，漸漸形成一個漩渦，光線變得暗淡起來，卻有一束光衝天而上。

    卡普羅就在那道光裡，狂獅元帥周身噴薄著淡金色的光焰，光焰飛騰形成了光柱，光柱沖上半空，撞進雲渦裡。雲渦中便傳來了霹靂大響，更有青金雷霆穿雲而下，在聖盔堡的上空炸裂。

    「你說要終結我？」卡普羅的聲音響了起來，一時竟蓋過了風聲雷鳴。

    站在飛艦上的溫莎貝洛淡色道：「你沒聽錯。就是因為你，戰爭才在繼續。你是這個時代的錯誤，而我，要糾正這個錯誤。」

    卡普羅笑了起來：「溫莎貝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義凜然起來了，這可真不像你的風格啊。」

    確實，溫莎貝洛一向給人的感覺就是個視財如命的女人，什麼時候說過這麼大義凜然的話來了。溫莎貝洛嘴角牽起一個弧度：「這你就不用管了，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傷亡，我就沒讓天狼星進攻了。老頭子，就你我打一場如何？」

    「我找不到任何拒絕的理由。」

    溫莎貝洛點點頭，說了句「跟我來」，就往飛艦下跳去。人在半空，她手上的無盡炮台突然分解成無數的零件，又重新在溫莎貝洛身後組裝成兩扇鋼翼，這兩扇鋼翼的翼根處赫然還有兩個噴射管。噴射管噴出藍色的火焰，鋼翼拍動，推動著溫莎貝洛往上空升去，然後朝著西面而飛，她在大地下留下一道影子，張開雙翼疾飛的身影宛若降臨凡世的天使。

    卡普羅道了聲「好」，便朝防禦高牆外跳了下去。他落到地上，然後大步向前，一步百米，速度一點也不比溫莎貝洛慢多少。很快，兩人的身影就消失在西面的群山之間。又過了片刻，山區中突然升起一道龍捲風，這道龍卷不斷炸出淡金色的電蛇，以及團團大小不一的閃爍光球。

    天地之間雷聲大作，有山峰傾滑、山體爆炸，兩位聯邦元帥已經在群山中交起了手。

    山風呼嘯。

    在群山間有一座高聳插雲的絕峰，此刻，溫莎貝洛和卡普羅兩人正各據山體的一邊，迅速往峰頂升起。溫莎貝洛身後的鋼翼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類似動力機甲般的事物。同樣由無盡炮台所變化的戰爭機械正懸掛在溫莎貝洛的身上，從那件機械處伸出的炮管和武器是如此之多，簡直就像一架迷你的多功能戰車。溫莎貝洛腳尖點地，每一次借力都可使自己輕鬆飄上十米的高度，她身後的戰爭機械彷彿沒有任何重量般。然後在攀升的過程，她那件機器的炮火就沒有停止過！

    從兩肩延伸出來的能量炮管再次響起充能的聲音，然後兩道碧色的光束便轟射出去，光束輕鬆地穿透山體，幾乎炮口開火，光束就到了卡普羅那一邊。接著諸多袖珍飛彈、聯動機槍、大小口徑的高射機炮轟鳴不斷，將猛烈的炮火傾瀉而去。飛彈會繞過山體，自動追蹤地落往卡普羅身邊，其它子彈、光束、炮彈等則直接轟穿了山體。而即使是威力最小的子彈，也可以輕易射穿山體，它的動能之大，2000米內就以轟爆一輛主戰戰車！

    至於其它的光束、炮彈威力更是驚人，於是在一陣炮火轟炸之下，峰頂末至，山峰已經居中折斷。

    這就是無盡炮台的威力！

    卡普羅可沒有溫莎貝洛那樣的武器，狂獅手上只有一把絕音。他周身噴湧著淡金光焰，光焰在他身周形成一個能量護罩。這個能量護罩不管是光束攻擊還是物理子彈，通通將之拒之於外。卡普羅的攻擊頻率也少得可憐，只是偶爾會放一槍。但每放一槍，狙擊彈破空而去時會拉出一條螺旋狀的衝擊波，在他的反擊之下，這座可憐的山峰崩塌得更加迅速。

    不過十秒的功夫，近三分之一的山體炸成了漫天塵屑。溫莎貝洛和卡普羅兩人各自拖動著不同顏色的光焰扎進塵囂裡，突然塵囂中噴起一條光柱，塵囂沸騰激盪，如同潮水般轟隆朝四周排開、擴散！

    山峰被炸出一個平台，卡普羅和溫莎貝洛就站在平台之上，兩人各據一方。溫莎貝洛身上那件戰爭機械已經不見了，此刻在她手中只有兩把大口徑的左'輪槍。只是外形像左'輪，但足有30ＭＭ的口徑不如說是手炮。這雙左'輪呈白金色，槍柄則是灩紅色，它們散發著強烈的壓迫感，顯然並非普通的手槍。

    卡普羅當然知道，那是無盡炮台的另一種模式。對於這把源器，卡普羅多少也瞭解一些。簡單來說，無盡炮台的輸出功率是一至的，或許可以通過一些特別的方法來進行調整，但幅度不會超過30%。可是，無盡炮台可以通過不同的模式，來改變火力輸出的方式，以滿足溫莎貝洛的需求。

    拿剛才的戰爭機械來說，那種模式之下無盡炮台的火力覆蓋面是相當廣闊的。而現在，左'輪槍的模式，無論殺傷面還是射程都相對縮小。可戰爭機械的火力輸出卻全壓縮在那兩把手槍的子彈裡，也就是說，那兩把手槍轟射出來的每一顆子彈，威力將大得驚人。

    沒有言語，溫莎貝洛抬起右手手槍，槍口便噴出一團明亮的火焰。一顆大口徑子彈脫膛而出，扯動著氣流形成低沉的震鳴，子彈過處，事物變得模糊起來。空間彷彿成為了有形之物，那顆子彈則將空間頂得不斷凸起，最終，卡普羅聽到什麼破碎的聲音。然後那顆子彈忽略了雙方數十米的距離，已經來到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