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變異] 末日邊緣 作者：辰燃（已完成）

第1885章 死亡考核

    埃博因斯。

    看不到盡頭的大地之上，有人飛奔著。那是一條纖細的身影，她用一種恆定的速度往前疾掠，風把她兩條不同顏色的馬尾扯往腦後，灰和黑兩個顏色的馬尾筆直地指向後方。

    凱瑟琳眼神波瀾不起，小臉上一絲表情也沒有，就像個沒有感情的人偶。

    這時一條身影從天而降，人型，披甲，卻長著鱷魚似的腦袋。是名君王，只是從氣息的強弱來判斷，僅是下位。凱瑟琳不做停留，手中光芒湧動，彷彿來自冥河的戰槍已經握在手裡。

    君王迎面撲來。

    兩條身影迅速在大地上交錯而過。

    凱瑟琳繼續向前。

    那名君王則呆立原地，看了看胸前一個不起眼的傷口，可全身的源力和生機卻迅速從傷口中湧出，倒地死去。

    眼前彷彿有走不完的路，不時總會跳出一兩個阻攔者，然而這一切，都無法令她改變方向。

    她在自己和黃昏之丘間劃了條直線，現在做的，僅是沿線而跑。

    和那時候很像啊。

    似乎因為機械般的奔跑太過無聊，大腦就自動活躍了起來，於是一些很久以前的記憶就這麼偷偷地躍了出來。

    一樣的大地，一樣的移動和埋伏，只不過當時的凱瑟琳只有十一歲，身份也不是聯邦將軍，僅是一個受訓的學員。那是她被魯森從王蛇的蛇窩裡帶走之後的事了，當時的她和現在一樣也是沉默寡言，在同期的訓練班裡被視為怪胎。沒有人願意接近像她這麼冷冰冰的木頭，除了一個男孩。

    他總是會在很遠的地方看著她，或許在訓練的時候，或許在吃飯的時候，或許在回營房的路上。她把一切看在眼中，卻沒有一點回應。兩人就像兩條永遠不會相交的平行線，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是畢業考核。

    死亡傳播這個軍團在聯邦裡頭是出了名的另類，魯森對這支軍團採用極為來歷的訓練手段，每年都有人在死亡傳播的新兵營裡死去。而死亡率最高的時候，就是畢業考核。

    在其它軍團，畢業考核只是一場不傷及性命的模擬訓練。可在死亡傳播裡，卻是實實在在的實戰。每期的訓練營限定了畢業的名額，誰能夠活著抵達終點，才有畢業的可能。沒錯，僅是可能。活著抵達終點只是畢業其中一個要求，考核採用順位淘汰制，每到達一名學員，畢業名額就會減去一名。也就是說，當用光名額之後你再到達終點，也只有被殺死的份。

    在死亡傳播裡，不能及時到達終點的，即使你可以活下來也是廢物。這就要求每名學員非但要對同學殘酷，更要對自己嚴厲無比，才能夠在名額用光之前到達終點。

    每一期的名額都不一樣，有的時候多，有的時候少，所以你不用指望用上一屆的名額來考量。至於名額的多寡，只有考核那天才會獲悉。

    當然，死亡傳播的新兵訓練不會都開始這樣的死亡營，這種魔鬼訓練營只是為了培養中高層的將領而設置的。換句話說，能夠在這種死亡營裡畢業，以後的軍銜都不會低。

    那天凱瑟琳所在的死亡營迎來了畢業考核，這一期的名額只有九人。名額越少，畢業的學員能夠取得的軍銜也就越高。所以這些少年少女既害怕又興奮，除了凱瑟琳，她永遠都是板著一張小臉，無笑也不哭。

    在畢業考核的前一天晚上，那個男孩終於在她回營房的時候攔不她，摸著腦袋道：「我叫傑休。」

    凱瑟琳看了他一眼，就繞過他往前走。傑休在後面大叫說：「凱瑟琳，我喜歡你！」

    當下，就連凱瑟琳也愣了。周圍的人則向男孩投去異樣的目光，凱瑟琳回過頭看著他，男孩咧嘴笑道：「雖然你總是冷冰冰的，可從你的眼睛裡看得出來，你也渴望和別人走近一些。所以我願意和你走到一起，因為我喜歡你。」

    凱瑟琳沒有任何回應，轉身就走。

    然後是第二天。

    那天他們被送到一個峽谷裡，從峽谷的南面入口進入，這片廣闊的峽谷就是他們的舞台。考核沒有任何限制，學員可以使用任意手段，而畢業的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在名額用光前抵達峽谷的北面出口。

    很大程度上來說，死亡營採用的方法和死亡擂台是一致的，這點就連魯森也親口承認照搬了死亡舞台的模式，用來選出優秀的幹部。只是和死亡擂台不同，死亡營的勝出名額會多一些，而且學員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裝備出戰，一切不加限制。甚至你可以武裝到牙齒，如果你那樣也可以靈活行動的話。

    那天凱瑟琳只是挑選了一把戰槍，除此之外，她什麼都沒帶，甚至連護甲也沒有，就這麼拎著一把槍進入峽谷。學員被隨機投放到峽谷的任意位置，會否和其它學員相遇就要看自己的運氣了。凱瑟琳的運氣很不好，她跟另外兩名女孩投放在同一個位置上。幾乎一著陸，三人就展開了戰鬥。

    其中，一個短髮的女孩使用兩檔的魔能步槍，另一個則使用兩檔的魔能戰刀。相比之下，凱瑟琳那把雖然做工還算精良，可沒有任何額外能力的合金戰槍就顯得寒酸了。於是那兩名擁有魔能武器的女孩都把對方視為自己最大的敵人，而將使用普通武器的凱瑟琳排到名單的最後。

    三人雖然看到對方立刻迎上，可很快的兩個持魔能武器的女孩就戰成一團。凱瑟琳趁機離開，但沒有遠離戰場，而是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那兩個女孩很快分出了勝負，短髮女孩僥倖贏了，但肚子卻給對方切了一刀。就在她用緊救藥物替自己包紮的時候，一把合金戰槍從背後透體而過。

    凱瑟琳取走了兩個女孩身上所帶的水，其它東西一分不取，便連魔能武器也丟在原處。她只帶了水，然後迅速離開。

    接著便像此刻奔行在埃博因斯的大地上般，以恆定的速度朝著峽谷的北面推進。凱瑟琳很小心地計算著自己的體能，保持著補給和消耗之間的平衡，在夜色降臨的時候，她看到了他。

    那個男孩，傑休。

第1886章 一往無前

    看到傑休，凱瑟琳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放低了重心，釋放出那時還微不足道的源力，可已經有那麼幾分氣勢。接著長槍前指，像一隻隨時會撲向獵物的獵豹般緊緊盯著男孩。男孩一臉苦笑，擺手道：「等等，凱瑟琳。我不想和你戰鬥，我沒惡意，而且畢業名額現在還沒有減少一個，你不用擔心。」

    確實，如果有人出谷的話，軍官會通知峽谷裡的所有學員。可直到現在，還沒有任何人出谷的消息傳來。不過凱瑟琳依舊沒有放低戒心，她的視線落在男孩背後的劍以及腰間的槍上。傑休彷彿明白了過來，「哦」了聲伸手去撥劍。這個動作卻讓凱瑟琳把重心放得更低了，她雙眼甚至快眯成一條縫，身上的殺氣有增無減。

    「別這樣。」傑休儘量用緩慢的動作抽出劍，然後放到地上，又掏出了槍，同樣擺到地面，再脫下背包將武器壓住。接著人舉高了雙手走到了背後的一顆大石後，那裡有個剛剛弄起來的火堆，上面蓋了堆沙子，明顯是剛剛傑休才熄滅的。

    看傑休這樣做，凱瑟琳才收起了源力殺機，可也沒坐過去。而是拉開了一段距離，然後默默掏出一個水壺，喝了口水。那一邊，男孩重新生起了火，他找來幾塊薄薄的石片放在了火上烤，石片烤得通紅時，他回去拎出那把劍。這個動作讓凱瑟琳立刻捉住了手邊的戰槍。

    「別緊張，我只是想做點吃的給你。」傑休還拿來他的背囊，先用劍從火堆中堆出烤得通紅的石片。再從背囊裡掏出幾個罐頭，打開，從裡面取出速食的肉片。他把肉片扔在石頭上，頓時被高溫的石片燙得滋滋作響，肉香立刻瀰漫在空氣中。

    凱瑟琳的肚子很不爭氣地咕嚕作響起來。

    傑休哈哈一笑，等石片的溫度被肉吸收得差不多時，才雙手捧著幾塊這樣的石片走過來放在凱瑟琳的身邊：「嘗嘗，石片烤肉，這是我們家的絕活。」

    凱瑟琳疑惑地看著他。

    傑休識相地挪開一段距離，坐在地上說：「我家是開餐館的，我爸爸是個很棒的廚師。原來他想讓我繼承他的事業，但我不想只當一個廚師，所以就來軍隊。不過沒想到，會進入死亡傳播，真是倒霉。」

    凱瑟琳用兩指拈起其中一片烤肉，放到鼻子邊嗅了嗅，然後丟進嘴裡嚼動，頓時唇齒留香。她又挑起了第二塊，然後第三塊……

    在她吃著東西的時候，男孩繼續自言自語：「你一定覺得我為什麼放著廚師不做，偏偏跑來當兵，而且還是死亡傳播這麼一支號稱戰死率最高的軍團。其實我的天賦挺一般的，最大的願意就是混到一個中尉也就差不多了，再往上我都不敢想。說真的，我也不想加入死亡傳播啊，可當初入伍考試的時候，天知道我怎麼一下子就激活了火種，然後就給層層篩選送進了死亡傳播裡。」

    他抱著頭說：「我很害怕的，真的。早知道會進入死亡傳播，當時我就不來了……」

    這時凱瑟琳已經吃光最後一塊烤肉，她拍了拍手，就地躺下。卻聽傑休說：「不過在這裡唯一慶幸的一件事就是遇到你，凱瑟琳，知道嗎，他們背後都管你叫死神。我覺得，那真酷。」

    「他們說你是怪胎，其實我也是。我在這裡幾乎沒有朋友，但和你不一樣。你什麼考試都能夠取得最好的成績，格鬥術，體能訓練，槍法，策略。全部位列前茅，我比起你來就差遠了。我偷偷跟別人說我喜歡你的時候，他們都說我是在做夢，但我還是跟你表白了，雖然你都沒有理我。」

    男孩憨笑了下，抬起頭，才發現凱瑟琳已經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他「啊」了聲，有些尷尬地說：「你睡著了啊。」

    然後他跑回背囊處，從裡面掏出一條薄毯，輕輕蓋到凱瑟琳的身上。接著自己把火堆撩撥得更旺一些，好驅散夜晚的涼意。其實男孩並不知道，凱瑟琳根本沒睡，甚至他拿毛毯過來的時候，凱瑟琳悄然摸到了合金戰槍。直到傑休又回到火堆邊，她才松開了手。

    她不明白，我喜歡你是什麼意思。那是人類求偶的信號？當時的凱瑟琳，對於愛情這種東西，還是不太瞭解。對於兩性之間的事，她的認知只停留在野獸求偶的階段。

    第二天等傑休醒來的時候，他發現凱瑟琳不見了。那張毛毯疊得方正擺在原位上，傑休苦笑了下，收拾了東西離開。

    凱瑟琳目送著他離開，然後自己也迅速前行。

    她和傑休保持著一個若既若離的距離，在訓練的時候她的潛行是全學員中第一，至於潛行課位居末尾的傑休，自然無從發現她的蹤跡。凱瑟琳也說不清為什麼自己會這樣做，似乎是因為傑休做得一手好菜，又或者因為他是第一個向她透露心聲的人。要知道在死亡營這個充滿競爭味道的營地裡，沒有人會像傑休那樣輕易把自己的過去暴露出來，從而給有心人捉住你弱點的機會。

    總之，凱瑟琳就這麼跟在男孩附近。

    第三天的中午，他們已經離峽谷出口不遠了。而在這個過程中，凱瑟琳或狙殺，或被人盯上，在傑休感覺不到的範圍之外，她已經放倒了超過七名學員。

    至於傑休，由於有凱瑟琳在左近的原因，他的運氣好得出奇，至今沒有給一個學員盯上。不過在經過一個分叉口時，傑休看到了一個女學員。她的腳受傷了，被一根合金軍刺透腿而過，軍刺扭斷，她的腿上滿是血跡。她看到傑休的時候虛弱說：「能幫幫我嗎？」

    傑休總算還不笨，隔著一段距離問：「你怎麼了？」

    「這不很明顯嗎？我受傷了。我需要藥，例如，止血噴霧什麼的。你有嗎？」女孩說：「作為交換，我可以把這個給你。」

    她晃了晃手上一把魔能手槍。

    傑休認真想了想，說：「你等等。」

    他從包裡掏出止血噴霧和繃帶，道：「你先把槍扔過來。」

    「不行，萬一你拿了槍不給我藥怎麼辦。這樣吧，你先給我噴霧，我再給你槍。至於繃帶，你給不給就隨帶吧。哦，不過最好，我需要外傷縫合器。你不會剛好有這種東西吧？」

    傑休嘿嘿一笑：「還真有，那好吧。我先給你噴霧，你給我槍，我再給你其它東西，然後我們各走各的。」

    「成交。」

    傑休把噴霧滾了過去，女孩果然把槍丟了過來。傑休收起後，又把一個外傷縫合器丟了過去，女孩坐好，伸手要去撥軍刺，扭了下卻痛得呻吟起來。傑休直皺眉，問她：「你怎麼樣？」

    「不行，我不敢撥出來，你幫幫我吧，求你了。」

    傑休嘆了聲，說：「那好吧，你等等。」

    他提著槍跑過去，把槍放在身邊手能夠摸到的地方，再去撥女孩腳上的軍刺。不料一撥就出，可軍刺只有半截，另一端平整無比，再看女孩的腳，哪裡有傷口了？然後一個槍口就抵在傑休的腦袋上，女孩冷冷道：「笨蛋，那是騙你的，要恨就恨你那氾濫的同情心吧。」

    傑休呆了，女孩正要扣下扳機。突然胸背一痛，她低下頭，一截合金槍頭從她的胸口鑽了出來，然後又被人抽走。頓時，女孩只覺生機也被一同抽走，她躺在了傑休的腳邊。

    傑休呆呆地看著凱瑟琳，後者正用屍體的衣服擦著血跡。擦完了，凱瑟琳負槍便走。

    「等等。」傑休拎起了槍，跑到凱瑟琳後面說：「我以為你走了。」

    凱瑟琳沒有回答他。

    男孩又道：「你怎麼會這麼巧出現在這裡，我說，你該不會是跟著我吧？不過怎麼可能，你又不喜歡我。」

    他幹笑著，並偷偷看了凱瑟琳一眼。

    女孩目視前方。

    傑休嘆了口氣，說：「你一點也不喜歡我嗎？如果是的話，請告訴我，好讓我死心。」

    凱瑟琳停了下來，看著她，吐出從畢業考核開始後的第一句話：「如果你比我強，我就跟你在一起。」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完全是遵循著自然界的規則，雌性動物依附於強大的雄性動物身邊，以獲得保護和其它庇護。傑休呆了下，慘叫道：「這怎麼可能。」

    凱瑟琳已經走遠，他突然又叫道：「我會的，我會變得比你強的，只要你等我！」

    女孩已經消失在他眼中。

    傑休拍了拍自己的臉，說：「那麼，就從畢業開始吧。」

    第五天的清晨，毫無意外，凱瑟琳以第一個抵達終點的學員成功畢業，同時，她也是目前殺人人數最多的記錄保持者。合共有十三個學員死在她的槍上，就連教官看她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接下來，陸續有學員抵達終點。如果是平時，凱瑟琳已經離開了，但這一次她留在出口，似乎想看看那個男孩能否走出峽谷。

    在第八名學員抵達峽谷之後，終於，傑休來了。不過在他後面，還追著另外一個男孩。他們在終點附近廝殺著，凱瑟琳站在出口處，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看到她的身影，傑休彷彿就有無窮的力氣，他拚命地跑著。眼看終點在望，突然大腿一痛，卻是被後面那個學員用刀擲進了大腿。

    他摔了一跤。

    然後最後一名畢業的學員就產生了，可惜不是他。傑休整個人呆住了，凱瑟琳能夠清楚看到他那絕望的眼神。這時教官命令封谷，一隊死亡傳播的士兵準備進入山谷，把剩下的學員全部殺死。

    很明顯，第一個要死的就是傑休。

    男孩突然動了下，然後用盡所有力氣叫道：「我恨那個將來會跟你在一起的男人，如果真有那麼一個人值得你跟他在一起，那麼，你不要再突然失蹤了！」

    然後這時槍響了起來，男孩胸口中彈倒地，卻仍然爬了起來，伸手捉向凱瑟琳的方向笑著說：「用盡一切辦法，和他在一起。」

    男孩的畫面在眼前一掠而過，凱瑟琳呼出一口氣，再吸一氣，速度微微增加。她已經找到那個比她強的男人，所以現在，她要去到他的身邊。

    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阻止她。

    哪怕便如此刻，前面大地上突然湧出一陣軍隊。

    凱瑟琳一往無前。

第1887章 無限戰爭

    不夜城。

    這座位於地球聯邦第17區的城市，就如同它字面上的含義一般，在這座城市你永遠看不到夜晚。因為即使在夜色降臨的時候，城市那璀璨的燈火也會把它照亮。不夜城經歷過許多動盪，不管是之前尼爾姆人的入侵，亦或是之後的聯邦內戰，再到前不久的燃燒軍團，都沒有讓這座城市陷落。它十分幸運地在這些災難下保留了下來，使得這座城市最近又有了一個新的名字。

    幸運之城。

    於是在經歷了連場災難之後，不夜城非但沒有陷落，反而更加繁榮起來。地表幾個大商團在這裡進行了新一輪的投資，城西的郊區大片工地悄然鋪開，城市進入擴建的階段。這裡將擴建兩個街區，屆時會多起十幾家酒店，以及各種賭場、酒吧、商場等娛樂設施。

    今天晚上，不夜城裡依舊燈火璀璨，街道上川流不息。那些流淌的光帶，就是這座城市最美麗的點綴。

    「噢，我愛這裡！」

    卡布站在一輛敞蓬汽車上，這種舊時代的豪車如今在地表已經十分少見，可以歸入古董的行列裡。能夠駕駛一輛這樣的汽車，對於主人而言也是身份的最佳佐證。汽車不是卡布的，事實上是屬於坐在他旁邊的黑人好友諾基的。這兩人出身於該行政區的貧民區，只是成年後兩人的距離越來越大。

    諾基隻身來到不夜城打拚，十年下來，已經在這座城市裡擁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卡布則在一個小鎮上當工匠，生活得很一般。在此前的連接動盪裡，卡布所在的小鎮最終還是毀滅在戰火之下，諾基多番打聽，最終才從一個奴隸主手裡把他的兄弟打到。卡布被打到了不夜城裡，這個男人甚至不敢相信，地表竟然還有如此輝煌的城市。

    他激動地說道：「天啊，這裡恐怕比巴比倫也差不了多少吧。」

    諾基哈哈大笑：「那可比不得，巴比倫可是貴族老爺呆的地方，我們這點繁華在他們眼中算不得什麼。可有什麼要緊的呢，只要在這裡能夠生活得好就行了。兄弟，以後就跟著我吧。」

    這時天空響起呼嘯聲。

    兩人同時看往天空，見到一組飛艦編隊劃過城市的上空。

    「怎麼回事？」卡布問。

    諾基攤手：「天知道，不過在這附近有個軍事基地，所以像這樣的場面，太正常不過了。沒事的，兄弟。哦，我們到了。」

    汽車停在一個賭場前，諾基跳下車，替卡布打開車門，誇張地鞠躬道：「歡迎來到我的賭場，卡布先生。」

    卡布哈哈大笑，突然眼角被什麼東西刺痛。他看去，原來是遠處的夜空亮起了一抹光。強烈的光芒從遠天徐徐升起，暈染天幕，彷彿一面正在展開的金色綢緞。

    「怎麼回事，天亮了嗎？」卡布有些疑惑。

    諾基搖頭：「不可能，噢！」

    他突然大叫起來，因為在那片金光之前驟然炸起了一串火球，像是什麼東西爆炸，這讓他聯想到之前經過城市上空的那隊飛艦。然後遠處的光芒越來越強烈，更有低沉的震嘯聲從遠處傳來，讓人心悸。

    「那是什麼？」卡布看向自己的兄弟。

    諾基搖頭：「我不知道，兄弟，但我感覺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快看，什麼東西過來了。」

    「天啊，那是什麼？」

    街道上越來越多的人留意到天空的異象，甚至發生了汽車追尾相撞，可這個時候，縱使是撞車的司機也沒有像平時一樣對人破口大罵，而是鑽出汽車驚訝地看著天空。

    夜天已經被光芒照亮了大半，從那片被照亮的天空上，一條粗壯的火流朝著不夜城拋落而來，沿途不斷灑向星星點點的火光，然而那些火光落下，人們才驚覺竟是一顆顆火球。它們砸到建築，落到街道，掀起一個個火球。

    卡布一屁股坐到地上，驚恐地看著遠處街道的建築在爆炸的火光下傾倒，然後汽車和人群發瘋似的從遠處湧來，一股恐慌開始在城市裡蔓延。

    「我想我們該走了。」諾基一把拉起卡布，把他推進車裡，然後自己跳進去拍打著前面司機的座椅道：「快快快，開車！」

    「看，那個東西落下來了。」卡布指著頭頂，那條粗壯的火流從天而降。

    看樣子，只怕會砸到他們所在的這片街道。

    就在這時，城市上空突然多了一層金色的光幕，幾乎是在這片光幕剛展開，那條火流就已經砸了下來。它撞到光幕上，光幕立刻震動起來，整個城市也開始震動，高樓上不少玻璃被震破，碎片嘩啦啦掉了下來，人們尖叫著躲進建築裡，留在街道上的傢伙則倒了大黴。

    諾基和卡布連忙抱頭縮成一團，等震動停止後才敢抬頭看。那股火流已經擦著光幕劃向城市的另一邊，迅速遠去之後又落往地面。片刻之後，從極遠的地方亮起一團刺眼的光芒，隨後衝擊波便席捲而來，無數行人和車輛給掀了起來，再砸到地上。

    頓時，城市一片狼籍。

    敞蓬車側翻在地，頭破血流的諾基把卡車從變形的車廂裡扯了出來，兩人大口喘著氣，頗有點劫後餘生的心悸。卡布看向天空，那包裹著城市的金色光幕消失了，夜空下有一條金色虹光劃過，掠往城市那一頭越來越亮的光芒處。

    「該死，我收回剛才的話，這真是一座可怕的城市。」卡布喘了一口氣，說道。

    天空上，艾倫急掠。剛才他總算比奧法西斯兩人快了一線，在那座倒霉的城市上空展開了源力屏障，讓他們兩人戰鬥帶起了熾熱火流從不夜城上空擦過，才避免造成更大的傷亡。否則讓兩人直接落在城市中，只怕這座繁華的城市在瞬間就會變成廢墟。此刻奧法西斯兩人遠去，投落在了一片森林之中。那片森林頓時燃燒起了大火，森林中更有一片地面被兩人夷平。

    艾倫最終停在了森林的上方，視線落向火海裡。

    奧法西斯和黃昏之子已經交手三天了，這三天來，他們橫穿了幾個行政區。有時戰場是在荒無人煙的荒野上，有時則是某個倒霉的小鎮，甚至一個聯邦的地表基地由於兩人的戰鬥被夷平。現在聯邦已經知道至尊們在地球上戰鬥，可惜他們動輒遠去千里，絲毫無法推測他們下個戰場在哪裡，於是想要撤離平民也就辦不到了。

    還好艾倫一路跟著，在他的庇護下，多個城市也像不夜城這樣僅是造成最低程度的破壞。

    這時，兩道氣息從火海中升起，森林中突然颳起一陣強風，吹熄了大片火焰。條條煙柱從森林裡升起，在那因為兩人衝撞而夷平的焦地上，一身金甲金身的奧法西斯十分惹眼。另一邊的黃昏之子周身散發著昏黃的光輝，也不比公正之王遜色多少。

    黃昏之子在源力光芒之下，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就連損耗的源力也迅速滿盈。片刻之後，他已經回到了巔峰狀態。反觀奧法西斯，他這金人身上的傷口更多了，那些被鋒銳之力割裂的傷口根本無法癒合，奧法西斯只能以控金的能力用金屬將之填補。至於源力，氣機雖不及開戰時雄壯，卻也還末到枯竭的程度。畢竟這裡不是埃博因斯，大帝很容易和虛空取得聯繫，進而從中汲取源力。

    在汲取源力方面，奧法西斯也展現了他的過人之處。他在戰鬥的同時不忘補充源力，於是使得消耗變得極少。雖然不至於像黃昏之子那樣直接從黃昏之丘補充消耗，可續航方面絕對不成問題。

    艾倫頗感頭痛，這麼看來的話，兩人如果沒有拿出一擊定勝負的殺招來。如果他們想，根本可以打到天荒地老。

    他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至尊間不輕易開啟戰端，因為那實在是一場不知道會戰至何年何月的戰爭。

    「你就這點能耐嗎，奧法西斯。還是說，你還藏著一些壓箱底的絕活沒使出來。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勸你趕緊用出來，不然的話只怕沒機會了。」黃昏之子雙手垂下，手中滑出一把鋒銳之刃。

    奧法西斯咧嘴一笑：「老子壓箱底的絕活多得是，就不知道你想看哪一種。不如，從它開始如何？」

    他把仲裁者往地面一插，兩手握拳，拳鋒凝出一團金光。然後在胸前兩拳互撞，整個地面跳了一跳，不知道多少樹木給震出了地面，數不清的巨石炸成粉末。然後在黃昏之子的兩邊，突然從地面升起兩塊巨大的金屬，像合攏的牆面一樣壓向黃昏之子。轟隆一聲，就把他夾了起來，金屬鐵塊合攏得嚴絲密縫，卻在這時，幾道昏黃的光線閃過，兩塊鐵塊嘩啦一聲散開，黃昏之子從其中彈起道：「你就不能認真點！」

    「誰說老子不認真了！」奧法西斯伸手朝黃昏之子虛握，回拉。

    於是人在半空的黃昏之子突然不受控制地朝奧法西斯撲去。

第1888章 封印

    凱撒城，新白宮。

    一條深長的走廊裡，幾個人快速移動著。走在前面是個黑人男性，五十來歲左右，面容剛毅。那一根根像針似的頭髮以及他的鬍鬚皆是灰白一片，他的步伐有力，可從握著的拳頭不時顫抖來看，他現在很緊張。

    「還無法確定那幾位的位置嗎？」黑人問道。

    走在他旁邊的情報處主管葛芬擦著汗說：「先生，你必須知道。大帝是至尊不說，黃昏之子恐怕也是那種級數的強者。他們的移動速度是我們衛星也難以追蹤的。更重要的是，他們在戰鬥的時候所釋放的能量，嚴重影響了我們的儀器，所以……」

    他們推門走進了一個指揮室裡，這裡是專門為了數天前突然在地球上爆發的至尊之戰而臨時成立的應對小組。可說是應對小組，他們卻連奧法西斯等人的移動都無法追蹤，連續幾天，都束手無策。黑人握拳輕輕一錘門框道：「莫比特總統前往埃博因斯前讓我代理他的職位，可現在，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該死！」

    「先生，你也不必太責怪自己，畢竟那幾位都是至尊，站在宇宙眾生巔峰的有限幾人。我想他們如果在艾達華星開戰，我們的盟友未必見得會比我們好多少。」葛芬苦笑道。

    黑人搖搖頭，說：「我們必須根據他們戰鬥的軌跡，分析出他們可能交戰的下一個地點。我允許多個地點存在，然後儘可能撤離交戰區的平民。」

    葛芬點頭：「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黑人嘆道：「為什麼會把戰場選擇在地球，該死的。」

    葛芬又說：「貝思柯德的那一位殿下也來了，如果可以聯繫到他的話，或許他能夠給我們一些提示。」

    代理總統轉著圈，伸出一根手指道：「派出無人飛艦接近交戰區，看能否和那位殿下取得聯繫。」

    「我這就去辦。」葛芬點了幾個人走開。

    黑人走上高台，用麥克風道：「各位，各位。」

    指揮室裡立時安靜了下來，人們看向高台上的代理總統。黑人壓低了聲音說：「現在到了我們這顆星球生死存亡的時刻，我們的總統先生甚至隻身進入埃博因斯，到前線去作戰。我們這些無法到前線作戰，只能留守家園的人，現在能做的就是儘量保護好我們的家園。」

    「我知道你們現在心中感到恐懼，無所適從。相信我，我跟你們一樣。可我們必須鼓起勇氣，我們必須相信，必須相信那些正為阻止黃昏降臨而戰鬥的人們。相信我們腳下這顆行星，更加要相信我們自己。我們已經經歷過如此多的災難，可災難並沒有讓我們屈服。在人類歷史上每一次最黑暗的時期，總會有人高舉希望的曙光，從而照亮一個時代。」

    「所以我相信，這次也不例外！」

    黑人看著指揮室裡這些面孔道：「因此，先生們……我絕不放棄！」

    人們看了看彼此，一個女性中士大叫道：「我也是，先生，我絕不放棄！」

    「絕不放棄！」

    人們大吼著，聲音給了他們勇氣，信仰驅散他們心中的恐懼。他們的眼睛裡重新煥發著光彩，本來顫抖的手，也重新變得穩定起來。葛芬來到高台小聲說：「已經派出無人飛艦了。」

    「很好，接下來，就像我說的，只能相信那些此刻正為此而戰的人們了。」

    葛芬笑了下：「現在我知道莫比特先生為何能夠放心把家園交到您手上了。」

    黑人搖搖頭：「我所做的還遠遠不夠。」

    「那就讓我們一起努力。」葛芬道。

    黑人笑了起來。

    不夜城遠處的森林裡，黃昏之子不受控制地倒飛向奧法西斯，大帝一腳帶起仲裁者，一手則朝黃昏之子的脖子扣去。黃昏之子手中雙劍交錯削向大帝的手，奧法西斯立時手微後縮，但另一手握劍刺去。劍鋒接在兩把鋒銳之刃的交集處，蕩出一圈金色的波紋。波紋擴散，四周的樹木給衝擊波震得連根撥起，兩人所在的戰場又擴大了幾分。

    黃昏之子用雙劍彈開仲裁者，兩劍高舉，便要斬下。卻見奧法西斯一手朝他虛按，他立刻無法動彈。大帝抬起仲裁者，又是一劍刺去。黃昏之子鬆開雙手，兩把鋒銳之刃脫手而去，朝奧法西斯胸口釘去。他本想逼開大帝，不料奧法西斯哈哈一笑，反而迎去。黃昏之子眉頭一皺，不想和奧法西斯「同歸於盡」，只能雙劍一偏，割向大帝雙手。奧法西斯分毫不避，任由雙劍在手臂上拉開一條傷口，仲裁者卻撞進了黃昏之子的小腹，從他背後捅出！

    半空的艾倫看得全身一震，交戰至今，奧法西斯這一擊才算是真正意義上給予了他重創。只是黃昏之子所使用的身體始終是阿基米德的，看到這一幕，艾倫心中仍是震了下。

    黃昏之子雙手夾住仲裁者的劍鋒，不讓它繼續深入，沉聲道：「你是如何辦到的？」

    「像操縱傀儡一樣操縱你嗎？很簡單，別忘記我可以操縱金屬。」奧法西斯說著，手上用力，把仲裁者往前送。

    「操縱金屬？」黃昏之子眯眼道：「你是想說，你可以操縱得到我體內血液中的鐵元素？」

    「不。」奧法西斯道：「記得之前的交手中，我不斷地操縱地球的金屬去攻擊你。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些攻擊是徒勞的嗎？我又不蠢，事實上，那些攻擊只是障眼法。為的，是把一些微量的金屬送進你的體內，好方便我操縱而已。就像現在……」

    奧法西斯不再推動仲裁者，而是一手拍在黃昏之子的胸口。後者便飛了出去，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他發現自己飛退得太遠了，然後一棵樹一棵樹地撞過去。森林中成排的大樹被推倒，茂密的森林中給轟出了一條「通道」來！

    一口氣給推出千米，奧法西斯伸手虛握，像提著什麼東西般往回拉。於是黃昏之子又飛了回來，大帝手往上托，黃昏之子呼一聲飛上半空，成為夜空下一個幾乎看不清的黑點。奧法西斯再用力下壓，黃昏之子立刻下墜，不受控制地向下降，最後如同一顆天外隕石般撞進地面。

    頓時，撞擊點往下陷，四周卻朝上拱。地面隆起，樹木震飛，土石炸開，然後圈圈沙浪呼嘯擴散。森林像一張被人抖動的毯子般震了下，成片的樹木嘩啦啦地傾倒，泥四噴濺飛掠，滾滾塵囂在森林裡隨之瀰漫了起來。

    塵煙排盡，奧法西斯站在一個圓形的巨坑邊上。他抬手虛提，地面微微震動了下，接著黃昏之子就從圓坑的中心處浮空而起。他身上倒沒多少傷口，就是樣子比較狼狽。黃昏之子肚子上被仲裁者穿過的傷口已經在恢復，在黃昏之丘作後盾，他幾乎就是殺不死的。

    艾倫眯了眯眼，能夠給予黃昏之子巨大創傷的，只有同樣由造物主所創造的源器惡魔禮讚，這也是阿基米德在當初為何要把源器留給蘭妮的原因。除了它之外，這個宇宙間其它武器，包括至尊規則之力所具化的武器，都難以重創黃昏之子。

    可看上去，奧法西斯不感沮喪，他反而還笑了下。接下來地面震動，片刻後一條長形的金屬體從地面升起，然後是第二條，第三條。一條條金屬長方體不斷從地面升起來，它們朝著黃昏之子掠去。其中一條掠至他的身後，長方體橫置，黃昏之子的雙手就不受控制地攤開，當金屬體貼在他手背處時，從金屬體中伸起一個圓環把黃昏之子的雙手扣緊。

    跟著另一條金屬體豎在黃昏之子的身後，又各浮起一個金屬環鎖死他的脖子和雙腿。遠遠看去，黃昏之子就像給鎖定在一個十字架上。一條條金屬體呼嘯飛去，它們開始在黃昏之子身邊組合起來，高效且迅速地砌起了四面金屬裝甲。黃昏之子冷冷地看著奧法西斯說：「你打算幹什麼？」

    「你不是殺不死嗎？那我就把你永遠流放！」奧法西斯沉聲道：「別緊張，現在我給你製造一個囚牢，只有你自己才能夠享受的囚牢。你在那裡面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安靜地看著時間流逝，獨自品嚐寂寞孤獨的滋味。我會把你放到宇宙深處，只要我還活著，你就別想出來！」

    黃昏之子瞳孔一縮：「這就是你的對策？奧法西斯，你身為戰士的尊嚴呢？快放了我，我們再打一場！」

    「比起狗屁尊嚴來，我更願意看你生不如死的樣子。或許這樣一來，宇宙黃昏仍無法結束，卻會無限延長。不過我很好奇，如果我們摧毀凋零大廳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

    黃昏之子道：「你不能這麼做，你……」

    他的聲音突然消失，因為快速組合的金屬裝甲已經把他的身影遮擋起來。隨著上下兩塊金屬裝甲安裝完畢，一個長方形如同鐵棺般的囚牢就此完成。艾倫驚訝地看著那個長方體，他甚至感覺不到黃昏之子的氣息，顯然這些還不是普通的金屬，畢竟在那上面，艾倫感受到了奧法西斯的規則之力。

    難道黃昏之子就此給封印了？

第1889章 至尊墓場

    奧法西斯雙手做出托舉的動作，那口鐵棺立時像火箭一般竄上半空，急驟的破空聲迅速遠去，很快那口鐵棺已經撞進了夜空的濃雲裡。

    艾倫抬頭，仰望天空浮雲，感覺到那東西正在迅速升空。按照這個速度，要不了多久它就會撞出大氣層，最後進入深太空。如果一切順利，那麼黃昏之子將會被永遠流放，他們只要回到埃博因斯，將凋零大廳破壞，那麼宇宙黃昏就可以徹底結束了。

    只是，真有那麼簡單嗎？

    艾倫問自己，還沒有答案的時候，驀然從頭頂上方出現一股氣機。本來安靜飄浮的濃雲變得喧囂起來，雲層湧動，彷彿有一根看不見的棍子在攪動它們一般。然後片片昏黃的光芒破雲而下，如同夜晚突然升起了一輪太陽。雲層很快被昏黃的光切割得支離破碎，濃雲散盡，只見高空一片燦爛光輝高懸，無數暗黃的螢光飄零而下，漫天飛舞。

    黃昏之子的氣息無比清晰地出現在高空之上。

    奧法西斯哼了聲：「我就知道沒那麼容易收拾得了這個傢伙。」

    艾倫抬頭，眯了眯眼，視線忽略的無盡距離，穿過了那幾乎要把夜天染成金黃的燦爛光芒，落到黃昏之子的身上。在他的周圍是一塊塊被切割成等積的金屬立方體，它們繞著黃昏之子旋轉著，被無形的力場承托，看起來奧法西斯和鐵棺之間的聯繫已經被斷開，如今黃昏之子的身邊充斥著他本身的力量。

    他身後那十字架也節節解體，束縛著他的鐵環在燦爛的光芒中化為烏有。黃昏之子活動了下手腕，然後身體下降，片刻之後已經重新落到地上。這時，天上的光芒消失，那些失去力場承托的立方體頓時破空而下，在空氣中擦出條條隱約的焰尾，像雨點落砸到森林裡。

    這些肯定是最強硬的雨點，每塊立方體從高空砸下，幾如重炮對著地面轟炸。立時森林給炸出一個個大坑，樹木掀起，土石爆碎，一片狼籍。

    反而黃昏之子和奧法西斯所在的那片地區在鐵雨的範圍之外。

    兩人互視。

    「你是怎麼辦到的。」奧法西斯聲音低沉，他的手重新放到了仲裁者的劍柄上。

    黃昏之子拍了拍手，說：「你以為我的鋒銳之力是什麼，它單純僅是一種源力特性？這當然不是，就像你的平衡之力，它同樣也是一種規則。掌握這種規則的我，可以割斷萬物。明白了嗎，你的源力特性可以控制金屬，那麼我只要用鋒銳之力切斷你的源力，顯然你就無法再操控我了。」

    「只是我沒想到，你那控制金屬的能力還可以運用到這種層面。如果我沒有鋒銳之力的話，恐怕還真會叫你流放了。但除了我之外，艾倫的毀滅之力，斯伯納克的混亂，弗裡烏斯的漆黑似乎都可以完美解圍。」

    奧法西斯聳了聳肩膀，「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艾倫可以摧毀湮滅我的源力，斯伯納克的混亂可以轉移我的控制。至於弗裡烏斯，他的漆黑能夠吸收一切源力，本來用源力去抗衡規則就是一件吃虧的事，我也只是試一試。能成功固然最好，失敗了，也沒什麼嘛。」

    黃昏之子笑了起來：「看來你還有其它手段。至尊之戰動輒經年累月，何況除了你之外還有一個艾倫。要我說他才是主角，為了不讓他這個主角等太久，我決定稍微利用下主場的優勢。」

    聽到這句話，艾倫和奧法西斯都皺了下眉頭。

    黃昏之子伸出手，地面便開始隆起，然後凋零大廳的那根柱石便升了起來。黃昏之子伸手放在那上面，周圍的環境立時變得模糊起來。空間彷彿給分解成無數個單位，然後一個個單位相繼消失……

    夜空下，一架無人飛艦飛過，朝著不夜城的方向而去。

    在白宮指揮中心裡，無人飛艦前方的畫面出現在屏幕上。從屏幕裡可以看到那座幾乎被夷平的森林，它還在燃燒著。飛艦拐了個彎，掠向了森林中一片突兀的空地。相隔甚遠，還能夠看到那裡依稀站著兩道人影。

    「應該是他們了。」葛芬搓著雙手說，他神情緊張地道：「找找艾倫殿下的蹤影。」

    無人飛艦的機載攝像頭立刻全方位轉動起來，很快就定格在半空中一道身影。葛芬看向那黑人代理總統，說：「先生，我們找到他了。」

    「讓無人飛艦接近一些。」黑人道。

    於是飛艦便朝艾倫的身影掠去，眼看就要到達合適的範圍，突然艾倫的身影消失在空氣中。代理總統和葛芬面面相覷，後者大聲道：「快搜索其它兩人。」

    飛艦又換了個角度，可地面上那兩人的身影也消失了。

    「怎麼回事？他們又轉換戰場了？」代理總統皺眉道，如果是這樣，要在全球搜索他們的行蹤真是件讓人頭痛的事。

    葛芬搖頭：「我看不太像，他們前幾次的移動都有跡可尋，絕對不像這樣一樣毫無先兆地消失。這幾位……會不會走了？」

    兩人互視了眼，如果真是這樣，那真是天大的好事。

    畢竟無論是哪一顆星球，若成為至尊的戰場，必定損失慘重。

    等艾倫回過神來，他們又回到了凋零大廳。只是從大廳四周看出去，見不到埃博因斯那個火與血的世界，只看到了一片迷離的光芒，不時會有一道光帶掠過。艾倫的感知一離開大廳，便什麼也感覺不到，如同大廳外面是個無盡虛空。

    奧法西斯眯了眯眼：「怎麼，又把我們弄回來，就不怕我們先毀掉凋零大廳？」

    「這裡僅是凋零大廳的一個投影，我們所處的空間也不是埃博因斯，只是一個普通的亞空間罷了。介於埃博因斯和本宇宙之間的空間，怎麼樣，對於這個新的戰場，你們還滿意嗎？」黃昏之子微笑說。

    奧法西斯哼道：「這麼一點狗屁地方打起來一點也不痛快，怎麼會滿意。」

    黃昏之子笑了起來：「放心，我都說了它只是一個投影，一個讓我們可以放手交戰的平台。這個平台並非像你們所看到的這麼窄小，事實上，它幾乎是無限的。」

    艾倫心意一動，人閃移了出去。眼看就要接近大廳的邊緣，突然大廳邊緣往前移退，瞬息間又拉開了一段距離。艾倫腳步不停，再次閃掠，然而無論他怎麼移動，速度提升到極致，大廳的邊緣總能在他快要接近的時候拉開。等他停下來時，他甚至已經看不見奧法西斯兩人，而凋零大廳則變得無比巨大，再看不到另一面的邊緣。

    片刻後，艾倫又回到原處，朝奧法西斯點了點頭。

    奧法西斯咧嘴一笑：「看來你還真的是找了個有趣的地方。」

    「呆會或許你就不會這麼說了。」黃昏之子雙手一振，兩把昏黃光色的長劍便握在了手中。

    奧法西斯抬起仲裁者，沉聲說：「那就讓我們開始吧，第二回合！」

    大帝朝黃昏之子抬起了手。

    大廳一片寂靜。

    艾倫皺起了眉頭。

    黃昏之子輕笑道：「發現了吧？」

    奧法西斯從鼻孔裡哼了聲：「原來是這樣，難怪你說要利用下主場的優勢，所以這裡才是你真正的主場吧。」

    「沒錯，凋零大廳的投影可以接收到黃昏之丘所傳輸的源力。可在這裡，這只是一個亞空間。說穿了，這裡什麼也沒有。所以你最擅長的控金能力，大概無法發揮作用了。這麼一來，你就只剩下平衡的規則能夠使用。不過應該用不著我提醒吧，因為這裡不是本宇宙的空間，所以無論是你，還是艾倫，都已經和你們所掌控的虛空失去聯繫。」

    「換句話說，你們在這裡每消耗一分力量，就會減少一分。沒有補充，當源力消耗完了，你們也就完了。不過我想，你們大概等不到那個時候。因為在那之前，我會殺死你們。」

    「順帶一提，這個投影大廳，也被稱為至尊墓場。」

    黃昏之子看向艾倫：「那麼，你們要不要嘗試下聯手禦敵，我覺得那樣的話，你們大概還可以支持得久一點。」

    不等艾倫回答，奧法西斯吼了起來：「別聽他的，艾倫！雖然我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可我相信歷史是不會說謊的。而歷史上那些聯手追殺黃昏之子的事例都以失敗告終，所以我相信，只有一對一，才有機會幹掉他。」

    艾倫道：「那麼讓我來，你休息一會。」

    奧法西斯搖頭：「不，還是我來。你給我在那邊好好呆著，睜大眼睛看著，用你的一切方法去尋找他的破綻。」

    黃昏之子嘆道：「真是個固執的男人啊，奧法西斯。既然你這麼執意找死，那就讓我殺了你好了。」

    奧法西斯微微放低了重心，咧嘴道：「那也要你辦得到才行，還是你忘記，殺了我會是什麼後果？」

    「我沒忘記，不過我沒耐心了，所以我想試試。或許，我承受得住你的同歸於盡呢？」

    「也許吧，誰知道呢。」

    黃昏之子點點頭：「那麼開始吧，在你們身上，我已經浪費夠多時間了。」

    他抬劍，一條光帶憑空而現，如同一條橙黃的虹光般劃過奧法西斯的身邊。半截虹光掛在奧法西斯的身上，大帝措不及防，被這道劍氣虹光撞得倒飛而起。

第1890章 心中戰旗

    遠方火柱衝天，引得半空濃煙盤旋，雲煙裡不斷有燃燒的熔岩四濺而出，劃出條條焰尾落向這片戰場的每個角落。每一條焰尾落下，便炸起一顆暗紅的火球，將燃燒軍團的戰鬥單位以及約頓星域的聯軍一同覆蓋在爆炸範圍之內，無差別地轟炸著這片戰場上的所有生靈。

    空間門的這片戰場，戰爭依舊激烈。

    燃燒軍團的軍隊源源不絕地衝擊著約頓星域聯軍所築成的防線，試圖搶奪門的控制權。約頓星域的億萬聯軍組成了天上地下的立體式防線，抵禦著敵軍彷彿沒有盡頭的攻擊。

    一條焰尾落下，眼看就要砸到陣中，有燃燒著黑色火焰的戰錘橫掃過來，轟在這顆火球上，將之轟成了粉碎。哈勃大吼了聲，如今已經是加圖族大酋長的他，腦袋上塗著白的紅的顏料，那是出征前由聖廟大司祭親手在他臉上畫上的圖騰，代表著加圖族的先祖英靈們將關注哈勃的戰鬥。

    除了哈勃外，其它來自各個部落的酋長也會畫上這樣的先祖圖騰，這將讓他們無所畏懼。

    攔下這道火焰，哈勃抬頭看去，遠遠見到一頭龜狀的巨大生物不斷噴射起火柱，那是燃燒軍團的巨獸。這種戰爭巨獸就像是會移動的堡壘，本身防禦力大得驚人，而且火力十足，燃燒軍團對友軍根本無所顧忌，如此一來，防線自然壓力巨大。像這樣的巨獸還有不少，它們無差別地攻擊著防線的各個區域，給聯軍營造出可怕的壓力。

    哪怕是無所畏懼的加圖人，現在士氣也不復之前高漲。來自其它星球的聯軍士氣更是跌到了谷底，幸虧有魔影國和鐸比亞兩支帝國軍死死守住防線最重要的區域，否則約頓星域的聯軍早就給打散了。

    哈勃指向遠處那頭巨獸：「誰跑我去幹掉那隻大傢伙！」

    然後不等回答，大酋長已經衝了出去，一頭加圖族的戰獸狂奔而來，經過哈勃身邊時，他一躍而上。戰獸上豎著加圖人的戰旗，那是一種長條狀的旗幟，旗面暗紅，用黑色和灰白的顏料塗著一些只有加圖族才懂的圖案！

    在哈勃的身後，是一隊由聖廟武士和酋長組成的隊伍，他們所乘坐的戰獸，均懸掛著戰旗。哈勃回頭看了眼，心神恍惚。

    曾幾何時，也有一面戰旗在他眼前獵獵擺動。

    那是他還是個少年的時候。

    同樣坐在一頭戰獸之上，所不同者，戰獸的前方坐著他的父親。鐵骨，一位受人尊敬的酋長。

    那是哈勃的父親帶領著部落一支軍隊行走在茫茫荒原之上，他們在前往另一個部落。這是和部落聯盟共同行動的一次打擊行動，還是少年的哈勃為了能夠跟父親一同上戰場而興奮不已。

    「哈勃，知道一名酋長最重要的使命是什麼嗎？」鐵骨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

    小哈勃歪著腦袋：「我知道，敲爛敵人的腦袋！」

    「那是每一個戰士的使命。」鐵骨道：「我們在部落得享受最好的東西，而作為回報，我們要為老人，孩子和女人出戰。而作為一個酋長，我們的使命，就是讓部落的戰旗不倒。只要戰旗在，無論情況多麼惡劣，我們的戰士們就會無所畏懼！」

    少年哈勃似懂非懂。

    「對，就是這樣。」

    日落時分，他們在一片高地上休息。小哈勃和部落裡的戰士玩著格鬥遊戲，他手拎一把小石斧，努力地去砍眼前這個高壯的戰士。可惜，他始終不是人家的對手，三兩下就給絆倒在地上。不過每個加圖人少年都已經習慣了摔打，少年哈勃又爬了起來，興致勃勃地繼續比試。

    鐵骨微笑地在遠處看著自己的孩子，他擦拭著戰斧。有人走到他的身邊，是鐵骨最好的朋友，鋼鎖，一個身上總是披掛著鐵鏈的加圖勇士。

    「他會是一個好小子，鐵骨，以後他會繼承你的位置，還有你的威名。」鋼鎖坐了下來：「這個小傢伙，讓我想起咱們小的時候。」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希望他可以讓部落走向更燦爛的未來。」

    鐵骨拍了拍鋼鎖的肩膀，「如果我不在了，你要好好輔佐他。」

    「我可不答應，這種麻煩的事還是你自己做好了。」

    兩個加圖人哈哈大笑起來，少年哈勃這時滑過戰士的腳邊，石錘敲在戰士的腳掌上，痛得他立足不穩。哈勃用力一拉，就把戰士扳倒，他高興地跳了起來，吸引著父親的注意。

    入夜，哈勃睡得正香的時候，突然被人用力拍醒。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父親，鐵骨全付武裝，對他說道：「我們遇到了偷襲，你快點起來……」

    哈勃聽到帳外的喊殺聲，還有爆炸聲。他跟父親離開了帳蓬，放眼看去，高地下都是敵人。他們被包圍了，敵人是有備而來，他們甚至帶來了可怕的武器，一種能夠投擲火球的軍械，這使得哈勃所在的營地被炸得坑坑窪窪。

    鋼鎖走了過來吼道：「不行，我們得突圍了。」

    鐵骨搖頭：「我們走不了，你看，他們幾乎封鎖了所有地方。他們的兵力在我們之上，你得走。鋼鎖，帶走我的孩子，我會給你一支隊伍。」

    「不，我要跟你在一起。」哈勃用力抱住父親的腿。

    鐵骨一把將他踢開，然後把他拎起來道：「你得走，小子。我們部落不能沒有酋長，在你成年之前，鋼索將是代理酋長。成年之後，你有一次挑戰他的機會。如果你失敗了，那麼他將是部落的酋長，直到他死了。」

    然後將哈勃扔給鋼鎖，看著他鐵骨沉聲道：「這是我的命令！」

    鋼鎖點點頭，抱起哈勃就走。他們跨上一頭戰獸，帶上十名精銳的戰士，在鐵骨為他們吸引火力的時候從另一邊離開。

    當他們離開戰場的時候，哈勃凝視著高地的另一邊。為了吸引火力，鐵骨帶領著部落的戰士衝擊敵人的主力，哈勃看不見自己的父親，只看到他們部落的戰旗在火焰中擺動，彷彿永遠不會倒下那般。

    直到他看不見戰場，在他眼裡，那面戰旗仍在擺動著！

    「大酋長！」

    一聲大吼。

    哈勃回過神來，一把遍佈釘刺的鐵棒迎面砸來。哈勃怒吼一聲，抬起黑暗之星痛擊在那根鐵棒之上，於是雙手持棒的一名君王給哈勃一錘砸飛。

    哈勃揚起戰錘，怒吼著：「衝鋒！」

    所有戰士都舉起了武器。

    這是一次有死無生的衝鋒，哈勃帶領著隊伍深入敵陣。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倒下，每倒下一個人，便有一面戰旗落到地上，被踩踏成了碎片。當哈勃身邊只剩下不到五個人時，他終於看到了那頭巨獸。從這裡看，那頭巨獸簡直就像一座高山，巨獸朝他們迎來。

    身下的戰獸力盡而死，哈勃落到地上，將戰獸上的旗幟綁到自己身後，帶著剩下的四人向巨獸衝去。

    衝至巨獸身前的短短距離中，又有兩名酋長永遠地躺在戰場之上。哈勃大吼，源力勃發，黑暗之星震動起來，發出震鳴。巨獸迎頭撞來，哈勃毫不退縮，舉錘轟去。

    戰錘砸在巨獸的腦袋上，如錘敲山，黑暗之星炸起一圈黑色的波紋，波紋擴散出去，將四周湧來的敵軍震成了粉末。巨獸發出一聲慘叫，腦袋擺動，退後了一步。哈勃也給反震力震得指縫冒血，他再吼一聲，舉錘又敲。每一錘敲下去，巨獸必退一步。十幾錘過後，巨獸的腦袋猛然炸開，這頭巨獸終於頹然倒地。

    哈勃全身淋滿了獸血，他爬上巨獸，在巨獸的背上用力插進下戰旗。和剩下的兩名酋長對視了眼，然後三人舉起武器放聲大吼！在巨獸身下，無數的敵人湧了過來，它們像螞蟻一般爬上巨獸的身體，想要殺掉哈勃三人。

    哈勃和自己的部落之間隔著海洋般的敵軍，他們知道自己已經回不去了。

    「今天殺得真痛快。」一名酋長道。

    哈勃點頭，然後看向一個方向。

    那是黃昏之丘的方向，他可以感覺到那個男人就在那裡。這時，另一名酋長說：「大酋長，你走吧。」

    哈勃看向他。

    他咧嘴笑道：「我們都知道，你還有另一場戰爭要打，就不用留下來陪我們了。」

    「不行。」哈勃斷然道。

    「大酋長，那場戰爭遠比這裡的重要，你放心去吧。」

    哈勃還想說什麼，突然一個酋長合身撞來，把他撞下巨獸。哈勃一路滾下，站穩時，只見兩名酋長分據戰旗而立。哈勃怒吼了聲，捉起黑暗之星轉過身，朝著已經湧上來的敵軍猛的撲了過去，一下子壓倒了幾十名烈焰騎士。

    當哈勃離開巨獸的身體時，他回頭看了眼。巨獸上的戰旗仍在擺動著，可那兩個酋長的身影卻已經不見了。哈勃深深看了那面旗幟一眼，然後轉過身，撒開大步迎向海洋似的軍隊。

    那個方向是黃昏之丘。

    至於眼前的敵人，哈勃根本沒想過他們可以阻止自己。彷彿那面旗幟仍在身後，彷彿父親就在戰旗邊上看著自己，彷彿這一切只要存在，他就有無盡的力量和勇氣！

    哈勃發出一聲震徹戰士的咆哮，撞進了敵軍裡，隻身破陣！

第1891章 復仇者

    「斯伯納克！」

    從飛滾的濃霧裡傳來弗裡烏斯的聲音，人在漆黑迷霧之中，黑帝皇憤怒地劃出一劍。無光長劍撕裂了濃霧，儘管它們在排開之後又滾滾湧至，卻不妨礙弗裡烏斯一劍蕩出數以百計的黑色流火，宛若煙花綻放般成排地破空而去。流火劃過濃霧，火焰所過處濃霧被消蝕一空，但很快地，它們又填補了空缺。流火在飛掠中不時碰撞，爆炸，可弗裡烏斯已經感覺不到它們。在魔王的黑霧裡，他的感知前所末有的混亂。

    這就是混亂之力的恐怖之處，哪怕至尊也會受其影響。

    「斯伯納克，你給我滾出來，你這個混蛋，每次都只會躲在黑暗之中，每次都不肯堂堂正正地戰鬥，你到底要龜縮到什麼時候！」弗裡烏斯大吼著，又斬出數劍，劍劍排空，可惜濃霧永遠也驅散不了，被劍氣撕開的部分幾在轉眼之間便又重新填充完畢。

    不過這次，弗裡烏斯的怒吼終於有了回應，斯伯納克那低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我不能理解，弗裡烏斯，為什麼你那麼恨我。」

    「你當然不會理解。」弗裡烏斯驀然轉身，長劍划去，可劍鋒劃過，只傳來一陣空虛的感覺。

    魔王的聲音時近時遠。

    「我也不準備理解，隨你怎麼想吧，事實上我也沒打敗你的想法，只要把你拖在這，也就足夠了。」

    「所以說我最討厭你這一點啊，為什麼不肯出來跟我戰鬥，斯伯納克，你這個老傢伙永遠都是這付德性！」

    迷霧裡響起斯伯納克淡淡的笑聲。

    弗裡烏斯明知徒勞，卻仍是對那笑聲傳來的方向斬出一劍，然後說：「我來自一個叫瑞戴爾的村莊，你應該沒聽說過吧。」

    「我的確沒聽說過。」

    「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恐怕不會走出那個村莊。因為那裡，有值得我留下的人……」弗裡烏斯沉聲道：「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個時候，我還只是一名流浪傭兵……」

    在久遠的年代之前，那個時候阿加雷斯上只有一個帝國，剛剛建立的魔影國正處於急速擴張的時期。軍隊，傭兵四處征伐，替斯伯納克擴展著帝國的版圖。當時，只是一名傭兵的弗裡烏斯在一場戰爭裡受了重傷，然後流落到了一個小村莊。那個時候，阿加雷斯上到處都是這樣的小村子，只有魔影國才有極為少數的城市。

    他暈倒在村子附近，等他醒過來時，映入眼中的是一張俏麗的臉孔。

    那是他第一次遇到她，多莉.米妮拉。

    不過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並不愉快，在睜開眼睛看到一張陌生臉孔的時候，弗裡烏斯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拿他的劍，當然摸了個空。別說劍了，就連他身上的護甲，衣物，鞋子手套都給脫了個乾淨。隨後他本能地伸手握住女人的脖子，女人的手上還拿著針線，她淡然地說道：「你是打算掐死我，還是讓我把你這最後一條傷口給縫起來。」

    聽到這句話，弗裡烏斯才留意到，自己身上到處都是縫合的傷口。

    「這是你做的？」

    他問。

    女人繼續縫合他的傷口：「這條村子大概除了我之外，應該沒人能夠處理得了你的傷勢。本來我真不該救你的，我知道，你是一個傭兵。你們這些人到處去打仗，經過的地方，留下的只有悲傷的回憶以及無法填補的創傷。」

    「那你為什麼救我？」弗裡烏斯又問，他想，她應該是想從自己這裡得到些什麼。

    女人看著他：「因為你還活著，等我把你弄回來並替你處理傷口的時候，我才發現你是一個傭兵。」

    「那你可以把我丟回去。」

    「做不到，我沒辦法見死不救。所以你快把手拿開，讓我完成這該死的工作，然後你給我滾。」

    弗裡烏斯笑了，他想，這真是一個有趣的女人。

    之後女人用嫻熟的技藝縫合了他最後一條傷口，處理完這些傷口後，她又給弗裡烏斯進行全身包紮，使用的全是她自己製作的草藥。三天後，弗裡烏斯已經可以下床，於是他的長劍和盔甲，連同他這個人被女人推出了房子。

    弗裡烏斯哭笑不得地敲著門：「嘿，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免了，我不希望你記住我。」

    弗裡烏斯小聲道：「可我已經記住你了。」

    他走了，但沒過幾天，他又回到了這條村子，回到了那個女人的房子前。他敲門，女人開門，看到是他立刻把門關上。弗裡烏斯繼續敲門：「我快死了，你得救救我。」

    在看到弗裡烏斯背後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時，女人皺眉：「你是故意的？」

    「老天，誰會故意讓自己受這樣的傷。」

    處理傷口用了她一個下午的時間，弗裡烏斯在這間小小的房子裡靜養了五天，第六天，已經初癒的他又給女人攆了出來。在他要走的時候，女人在屋子裡說：「我叫多莉。」

    弗裡烏斯笑了下：「為什麼告訴我名字了。」

    「前天我去買東西的時候聽說了，那天有一群盜匪本來衝著我們這個村子而來，但被一個男人全幹掉了。那個男人是你吧？」

    弗裡烏斯咧嘴笑道：「不用謝我，我也是順路經過的時候看到。你是一個好醫生，要是死在盜匪手裡可惜了。」

    「我只是告訴你名字，可我沒說要謝謝你。盜匪是哪裡來的，還不是你們四處戰鬥，讓許多無家可歸的人流離失所，才會出現盜匪。你快走，以後再也別來了。」

    「哦。」

    弗裡烏斯走了，這次他參與了一次城鎮突擊戰。戰鬥結束已經是一個多月之後的事了，當他再次帶著滿身傷痕來到那個村子的時候，村子正舉行著一場婚禮。弗裡烏斯來到多莉的家時，被告知多莉正要跟鎮上一個男子結婚。弗裡烏斯一陣頭腦空白，等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來到婚禮現場。

    這時新婚夫婦正要交換花環，那是阿加雷斯的一項傳統。交換過花環，婚禮便算完成，就在他們要交換花環的時候，一把劍電閃而至，將兩個花環一起釘在了牆上。

    多莉和男人回過頭就看到了弗裡烏斯，後者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你不能嫁給他！」

    多莉皺眉：「為什麼？」

    「因為你是我的！」弗裡烏斯大叫一聲沖上前，一把扛起多莉，不顧她的拳打腳踢，就這麼把她搶走了。

    他們離開了村子，在一個無人的幽谷裡，弗裡烏斯把她放了下來。奇怪的是，多莉也不反抗了，反而笑了起來。弗裡烏斯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你不打罵我了嗎？」

    「不用了，那些只是做給別人看的。」多莉哼一聲說：「你怎麼這麼霸道，直接把我從婚禮上搶了過來。」

    「我不知道，當時頭腦一熱，我……」弗裡烏斯還想說什麼，但多莉走了上來，用自己的雙唇封住了他的嘴。

    接下來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

    當兩人相擁在一起躺在山洞裡時，弗裡烏斯問她：「你不是討厭我嗎？」

    「你又錯了。」多莉笑了起來：「我只是趕你走，可沒說不喜歡你。」

    「既然喜歡我，為什麼趕我走？」弗裡烏斯看著她。

    她認真地說：「因為我想過平靜的生活，喜歡上一個傭兵，天知道會發現什麼。所以你走了之後，我立刻答應他的求婚。我想，如果在你回來之前，我已經結婚了，那樣我自己也可以死心了吧。」

    弗裡烏斯一把抱住她道：「還好我回來了。」

    多莉搖搖頭：「或許你不回來更好。」

    「瞎說！」

    兩人笑了起來。

    第三天，多莉回村子去收拾東西，隨後他們便離開了。他們輾轉來到一個叫瑞戴爾的村莊，這裡遠離戰場，弗裡烏斯也不再當傭兵。他放下了劍，改拿起斧子和鋸子，他們在那裡生活了三年。這三年對於弗裡烏斯而言，就是一個香甜的夢境。可惜，夢始終有一天會醒來。

    那一天，弗裡烏斯和往常一樣去山上砍伐樹木。本來到了中午，多莉會送來午餐。可到了時間，女人還沒來。弗裡烏斯有些擔心，便收拾了工具提前離開。等他推著一車木頭離開山林的時候，來到村子後面的高坡上時，弗裡烏斯驚呆了。整個村莊熊熊燃燒著，可沒有人哭喊，只有火焰燒著木材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弗裡烏斯衝下了高坡，跑進村子裡，到處都有屍體，看得他觸目驚心。等他回到家時，那間他自己一手一腳搭建起來的木屋在熊熊燃燒。弗裡烏斯撞進火焰裡，在廚房中看到了她。

    她倒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把長劍，手中還握著一個餐盒。

    片刻後，木屋裡響起一個男人的嚎叫，像一匹受傷的狼。

    多莉死了，弗裡烏斯親手埋葬了她。在離開村子的時候，他手裡緊緊握著一面旗，那是魔影國的戰旗，它被插在了村子的廣場上。

    弗裡烏斯重新成為一名傭兵，之後加入魔影國的軍隊，然後是將軍，最終是大將。

    成為帝國大將時，他終於走到了復仇的最後一程。

    「可你沒有給我機會，哪怕我成為了帝國大將，能夠見到你的機會一樣寥寥無幾。你就像現在這樣，永遠把自己藏在陰影之中，有時候我甚至不知道陰影大廳裡那團黑霧之後，你是否真的在那裡！」

    弗裡烏斯大吼道：「於是我知道，要把你從那片黑霧裡逼出來，單是大將還不夠。所以我離開了你，我成為了至尊，我建立了鐸比亞。而這一切，就是為了和你一戰！」

    「為了能夠打敗你，我甚至可以和黃昏之子合作。只要超脫這個宇宙，尋求超越至尊之法，我就能夠真正地向你復仇。可是你又再一次擋在我的眼前，你究竟要讓我的夢想破滅多少次才甘心啊，斯伯納克！」

第1892章 角鬥場

    「沒有人擋了你的路，包括我在內，弗裡烏斯。」魔王的聲音在濃霧中傳來，「你矢志復仇，可是很遺憾，我甚至不知道瑞戴爾在哪裡。是你一直放不下，是你未曾放過你自己。而每個人心中的堅持，決定了走向什麼樣的落幕，所以你才會走到今天這一天。甚至，走到我的面前。」

    「如果你肯放下，你肯放過自己，那麼你現在完全可以繞過我繼續前行。」

    「可是我辦不到……」弗裡烏斯怒吼道：「如果連這點堅持也放棄的話，那麼我還剩下什麼！」

    源力狂湧。

    弗裡烏斯抬劍斬下，一條黑光彷彿要把天地中分。

    滾滾濃霧盡皆被抽引進黑色光帶裡，沒過多久，斯伯納克的漆黑迷霧被光帶一吸而空，然後這條光帶才徐徐合攏，天地間自生大音，轟隆之聲傳遞千里。

    斯伯納克虛立半空。

    弗裡烏斯伸出手，輕輕往臉上一抹。黑色光潮湧過，竟以源力在自己臉上形成一個面具。這個面具儘管除了眼眶之外，便沒有五官，可從面具的線條和輪廓來看，宛若一個動人的女子。弗裡烏斯輕輕道：「多莉啊，你看著吧，看著我怎麼把殺了你的元兇徹底毀滅。」

    魔王搖了搖頭，道了聲：「何苦。」

    一道黑虹懸掛長空。

    弗裡烏斯長嘯聲中，長劍無光拖曳著一條漆黑光帶跨空而至。眼見這條黑虹就要掛過斯伯納克的身邊，魔王抬手，頓時從他背後飛射出一條條鎖鏈，這些鎖鏈上逸散著紫火，它們不斷在半空交錯，形成一片星羅密佈的網絡。斯伯納克很快消失在那片網絡之後，弗裡烏斯衝進這片網路里，一劍砍在其中一根鎖鏈上，然而卻無法撼動分毫。他清楚感覺到，自己斬擊的力量迅速被這片網絡的其它鎖鏈所分散，如是一滴水跌入海中，連一朵波浪都末曾引起。

    接著天翻地覆起來。

    等弗裡烏斯回過神來，他站在一片暗紫色的大地之上。遠處有群山撥雲，天外懸掛著兩個月亮，彷彿一下子離開了埃博因斯，來到了其它世界。弗裡烏斯咬牙切齒道：「這又是什麼玩意！」

    「我的角鬥場。」魔王的聲音從天上傳來，「這是一個結合了精神力、源力以及我的規則之力所創造的特殊空間。在這裡，我就是造物主。弗裡烏斯，你就在這裡面陪我的角鬥士們玩一玩吧。」

    「漆黑迷霧之後，又是這什麼該死的角鬥場，斯伯納克，你就不敢出來跟我正面一戰嗎！」弗裡烏斯怒叫。

    魔王沉聲道：「你錯了，弗裡烏斯。從一開始我就在跟你戰鬥，只是我的手段和其它人有些不同。可無論我的漆黑迷霧，還是現在的角鬥場，事實上都是我的力量象徵。像剛才你一劍破開了我的漆黑迷霧，我已經輸掉了一個回合，現在則是第二回合。」

    弗裡烏斯哼道：「可我不想要這樣的戰鬥，我要的，是跟你面對面，刀劍相交的戰鬥！」

    「很可惜，使用什麼手段由我說了算。如果你想把我逼到那個程度，那麼就先破了這個角鬥場再說。」

    弗裡烏斯咬牙道：「盡搞這些小把戲，看我一劍斬了它！」

    他抬劍揮下，卻沒有像之前那般斬出一條連天接地的黑色光帶，弗裡烏斯感覺到自己的力量一經釋放便被迅速地吸收掉。這個空間會吸收外逸的能量，以保持空間的穩定性。

    「看起來你辦不到啊，那麼還是按照我的規則來。角鬥場的規則很簡單，開始你只有一個敵人，然後每一場翻倍，只要你能夠贏了九十九場，角鬥場就會消失。這是我自己制定的規則，就連我也無法改變，那麼，開始你的表演吧，弗裡烏斯。」

    黑帝皇不再暴跳如雷，整個人陰沉無比地道：「這是我最討厭你的一點，你總是用高高在上的視線去審視萬物。斯伯納克，這份不把我放在眼中的輕蔑，我會讓你付出足夠慘重的代價！」

    「我等著。」

    說話間，弗裡烏斯前面的大地開始隆起，一隻大爪猛的從地中探出，它捉著地面撐起了身體，於是從大地裡鑽出了一頭渾身灰白，且懸掛著條條綠藤的怪物。它幾乎像一座小山，示威性地發出一聲咆哮，然後往地面一捉，便捉起一顆足有數噸重的巨石朝弗裡烏斯扔了過去。

    巨石飛至一半，居中出現一條黑色光線，然後巨石中分，那條光線一掠而過，印在巨獸的身體上。那頭巨獸眼睛眨了眨，驀然身體左右裂開，血液四濺。

    弗裡烏斯一劍指空：「斯伯納克，把你所有角鬥士都放出來吧，我可沒有耐心陪你一場接一場地打。」

    魔王淡然道：「可是我有的是耐心，別忘記，我根本就沒想過要打敗你。我只是在拖延時間，那麼，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能達到這個目的？顯然沒有，所以你想要出來，就按照我的規則來吧。下一場……」

    「該死。」弗裡烏斯說罷，眼前出現兩道虛影，卻是兩個身高十米，披掛著厚重盔甲的巨人。他們揮舞著戰斧和巨劍，大步向弗裡烏斯奔來。弗裡烏斯化成一條黑虹和他們錯身而過，兩名巨人均被腰斬。

    第三場是四頭狂暴的雷霆巨獸，這種巨獸生活在某些特殊的星球上，那些星球長年出現雷暴，雷霆巨獸以雷電的能量為食，本身更是狂暴無比的野獸。這四頭雷霆巨獸一出現，便通體散發著電光，其中一頭更是張嘴吐出道雷霆脈衝波，貼著地面向弗裡烏斯划來。

    弗裡烏斯這次連續揮動了四劍，才將這四頭雷霆巨獸斬殺。

    第四場是八隻烈焰恐狼，在約頓星域裡只有一個星球產出這樣的怪物，那是赤炎星。那顆星球上的環境倒是和埃博因斯差不多，是一個火和血的地獄。烈焰恐狼是那顆星球上的王者，它們吞火為食，介乎生物和能量體之間的生命。由於半能量體的緣故，這使得烈焰恐狼能夠免疫諸多物理手段。

    不過它們也只是比雷霆巨獸多堅持了片刻，在弗裡烏斯的黑色之力下，斬殺這八頭恐狼也不過在一呼一吸之間。

    第五場是十六名暴熊督軍，這些如同惡魔般的熊人向來以殘暴聞名，它們是約頓星域裡一顆叫獸王星上的主宰，絕對居於生物鏈的頂端。它們通體生長著天然的生物盔甲，能夠操縱毒素和狂暴能量。這些暴熊督軍一出現，便向弗裡烏斯發起了衝鋒，十六頭暴熊督軍一起衝鋒的場面，聲勢浩大猶如一支軍隊！

    在第六場時，弗裡烏斯看到的是三十二名電光巨人，它們手握雷電為矛，驍勇善戰……

    第七場是六十四隻熔岩刺甲獸……

    第八場是一百二十八名瘟疫巨魔……

    第九場整整有二百五十六頭凝視惡魔……

    不斷翻倍的角鬥士，非但戰力越來越彪悍，數量也越來越多。弗裡烏斯已經放棄用激將法把斯伯納克逼出來，他只能遵守角鬥場的規則，把魔王放出來的鬥士不斷摧毀。有些角鬥士是弗裡烏斯所熟悉的，它們多數來自約頓星域上某些致命的生物。有些就連弗裡烏斯也叫不出名字，例如通體透明，其間電光流淌的巨型章魚。也有如同巨鯨，但渾身浴火，可以在半空自由穿行的巨型生命。

    這些鬥士都是魔王的力量所化，斯伯納克完美複製了這些生物的特性，以及它們的行為模式。這讓弗裡烏斯大開眼界的同時，心中也不由暗嘆斯伯納克其見識之淵博。

    戰鬥就這麼進行了數天。

    最後一場戰鬥，弗裡烏斯的另一邊是由數不清的魔王複製體所構成的軍隊。這是一支真正的大軍，而且構成大軍的士兵竟然就是斯伯納克的複製體，放眼看去，密密麻麻一片魔王的身影。單是這個場面，就足夠讓人窒息。弗裡烏斯反而興奮了起來，他從面具裡發出一聲聲輕笑，長劍指地，朝著漫山遍裡的魔王大軍走去。

    為首一個斯伯納克的複製體飄身而至，雙手一推，從他身後竟然湧出了大團的漆黑迷霧，一下子把弗裡烏斯包裹在其中。弗裡烏斯的感知立刻受到了影響，這由複製體所放出的迷霧居然也帶有魔王的規則之力。弗裡烏斯相信，這些複製體肯定是斯伯納克的削弱版，可他們一樣能夠運用斯伯納克的混亂之力，縱使只有數分，也非常棘手。它們等同於小半個至尊，個體實力不及魔王本尊，可勝在數量眾多。

    多得讓人絕望。

    這角鬥場的最後一場戰鬥，才是斯伯納克真正的殺手鐧。海量的魔王複製體足以叫任何一位至尊大皺眉頭，當然，戴著面具的弗裡烏斯看不出表情如何，可從那團迷霧裡不時衝起了黑色劍光，可以想像弗裡烏斯此刻戰意高漲。

    「正合我意啊，斯伯納克。你給我看著，我會把你這些複製體全部殺死。每殺死一個，就等於殺你一次。正好我對你的怨恨，就算殺上你一萬次也不夠啊！」

第1893章 大逆

    至尊墓場。

    一金一黃兩道浩蕩光焰自兩邊飛掠而來，於中間位置相遇，碰撞，迸發出恐怖的能量風暴，使得那一邊的空間扭曲起來。條條黑色的光帶像游蛇般不斷扭動，掠往四周，把空間切割得支離破碎。飛射的能量流劃過地面，帶起條條扭曲的裂痕，它們互相碰撞的時候，則炸起數以百計的黑色電珠。電珠滾滾而去，落到地面炸起一個個窟窿。

    這個凋零大廳的投影空間在奧法西斯和黃昏之子的交戰下，不過眨眼之間，就已經給轟得千瘡百孔，空間源力紊亂無比，哪怕突然塌陷，艾倫也不覺得奇怪。

    他眯了眯眼，看向遠處，兩人碰撞的能量光河漸漸回落，可兩人氣機之盛卻是旗鼓相當。轉眼兩道人影飛退，移後數百米，黃昏之子抬起手，數以百計的昏黃光束轟射不斷，潑灑出一片密集的光雨揚揚灑灑地落往奧法西斯那一邊。公正之王抬起手，身前既浮現一個個天平刻印，數百個刻印密密麻麻地排開，宛若一面衛牆。昏黃的光束落進這些刻印中消失不見，彷彿落到了異度空間裡一般。

    光束全然消失之後，奧法西斯手朝黃昏之子一指，刻印全然翻了過來。原來藍色的刻印變成了紅色，從一個個紅色刻印裡轟射出無數條黃昏光束，卻是把黃昏之子的攻擊盡數返還！

    光雨落至，黃昏之子在無數光束裡閃移規避。奧法西斯大吼急掠，衝進光雨裡，仲裁者橫揮，劍鋒過處空間裂開，形成一條黑色的光帶。黃昏之子手在仲裁者的劍鋒上一壓，壓得奧法西斯的巨劍往下一沉，他卻借力撐起，一躍百米。奧法西斯朝他的方向抬手虛握，黃昏之子周圍的空間頓時一陣扭曲，可以看到一個透明但扭曲的球狀體朝黃昏之子收縮而去。後者悶哼了聲，身影閃出，那透明球體縮至拳頭大小時驀然一震，整個空間為之震動起來。

    接著一個個這樣的透明空間震爆球追著黃昏之子不斷攻擊，整個空間震動不休，彷彿世界末日已經降臨了一般。震爆過後，空間出現一個個圓形缺口，如同一個個黑洞般，維持這個空間穩定的能量不斷從這些黑洞裡溜走，一條條黑色裂痕開始在空間四周出現，就連艾倫周圍也出現不少這樣的裂痕。

    從裂痕看出去，依稀可以看到埃博因斯那邊的世界！

    這時，凋零大廳投影的地面正中湧起一片黃昏的光芒。光芒過處，空間的裂痕，地面的損傷一一被填補。這顯然是從黃昏之丘抽調來的能量，它迅速修補著這片空間的裂痕，加固，片刻後這個投影空間再次穩定了下來。

    那一邊，黃昏之子和奧法西斯又戰在了一起。兩人交戰碰撞的源力衝擊縱使艾倫也感覺到莫名的壓迫感，而對於剛剛穩定下來的空間絕對是又一次考驗。

    各種光怪陸離的光芒不斷在空間中綻放，源力紊亂無比，一團團能量風暴爭先恐後地湧現，在它們出現的地方，空間出現了坍縮的現象。又一次碰撞之後，兩人分開，各立一邊。黃昏之子眯了眯眼睛看著奧法西斯道：「怎麼回事，在這裡你應該得不到虛空源力的補充，可為什麼你的源力非但不見消耗，反而漸趨滿溢。」

    奧法西斯哈哈笑道：「我絕對是個讓人頭痛的對手，你現在終於察覺了嗎？沒錯，我的源力根本沒有消耗到，反而快補充圓滿了。」

    艾倫這時也留意到，奧法西斯的源力滿溢，絲毫看不出消耗。甚至，他現在的氣勢比在地球上戰鬥時更加充盈。

    「你做了什麼？」

    「你難道忘記了，我的法則是平衡啊。」奧法西斯笑了起來：「在這裡，只有你才能夠得到黃昏之丘的能量補充。這可不公平，所以我用平衡之力從你身上盜取了黃昏之丘的能量，你得到補充的時候，我也在補充能量，這才符合公正之道不是嗎？」

    黃昏之子哼了聲：「你的能力果然很討厭，這樣的話，豈非沒完沒了了？」

    「沒錯，想要擊敗我，就得一鼓作氣才行。只要給我時間，哪怕你比我更強，我也可以找到逆轉戰機的機會。何況，你不見得比我強嘛。你到現在還無法下定決心跟我同歸於盡，因為對你來說，死亡是陌生的。你不知道自己戰死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有可能宇宙黃昏就此中斷，所以你不敢輕易嘗試。可跟我戰鬥，卻會變成一次持久戰，現在你很苦惱吧。」奧法西斯抬起劍：「不過你很快沒這種苦惱的，因為我現在就要殺了你。多虧了你，讓我源力滿溢，那麼請你接下這一劍好了。」

    仲裁者上每條紋路開始亮起光輝，片刻之後，這把巨劍已經浸染在燦爛的光芒裡。奧法西斯的氣勢不斷上漲，彷彿一個巨人正在站起身，以君臨天下的氣勢俯視這個世界。

    最終，仲裁者從奧法西斯手中飛出。一飛出便化成一片劍形的光芒，如同一座山峰撞向黃昏之子。黃昏之子身周頓時出現數以千計的鋒銳之刃，這些利刃飛射出去，劃過劍光，每每從其中帶起一縷源力能量，並將之斬斷。可奧法西斯的劍光卻不見消蝕，依舊勢如破竹地筆直轟去，最終黃昏之子只能雙手拍在劍鋒之上。一拍之下，雙掌便滋滋作響，竟給劍芒裡飽溢的源力消蝕。

    劍光一去千里。

    黃昏之子一退亦千里。

    奧法西斯位於原地，做出奮力前推的動作，顯然正遙控著那片浩蕩的劍光沖襲不休。

    黃昏之子臉色終於變得無比惡劣起來，他還在暴退，彷彿可以這樣退到宇宙邊緣。事實上當然是不可能的，但他一口氣已經快要用盡，卻仍無法阻止劍光沖襲。終於一氣用盡，換氣之間劍光猛近，劍鋒一下子抵到胸口。他胸口的衣物和盔甲裂開，劍芒再進寸許，劍鋒入體一分。

    黃昏之子暴喝一聲，突然漫天現出一道道虛影。艾倫跟著劍光飛掠，當黃昏之子顯現虛影的時候，他怔了下，在那些虛影裡他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如泰勒、蘭傑等。其中一個，更是阿基米德！接著這些虛影各祭殺招，對著奧法西斯的巨大劍芒狂轟亂炸。泰勒的萬劍劍輪，蘭傑的黃昏，那些虛影皆是每一個時代的黃昏之子，這些黃昏之子各出殺招，轟得奧法西斯那劍芒終於扭曲起來。黃昏之子趁機張嘴大喝，從嘴裡噴出一道黃昏光芒，重重撞進奧法西斯的劍芒裡，將奧法西斯的劍芒一線割斷。

    整個空間一亮，失控的源力產生了劇烈的爆炸，猶如一顆太陽在空間升起，事物扭曲，最終連艾倫的身影也給淹沒在強烈的光芒裡。

    等光芒消失，遠處一片扭曲的雲煙，伴隨著無數道吞吐的電蛇，空間更是橫亙著數以百計的裂縫，從這些裂縫裡噴灑出狂暴的空間能量。這次空間破損的程度超過了黃昏之丘修補的速度，一時間無法平復過來。黃昏之子卻緩緩落到地面，在他身後，一道道歷代黃昏之子的虛影凝立半空，放眼看去，不下百道之多。

    再看奧法西斯，他氣喘如氣，剛才一口氣釋放出那樣的劍芒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極為沉重的負擔。縱使能夠借平衡之力盜取黃昏之丘的能量，也無法立時恢復。黃昏之子看了他一眼，輕聲道：「來，讓我們把公正之王的四肢給卸下來，看他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他指向奧法西斯。

    背後一道虛影閃去，卻是個面目姣好的女子，手中握著一把半月狀的輪鋸。閃去的時候便甩出輪鋸，輪鋸旋轉發出悶聲旋割向奧法西斯的左臂。

    奧法西斯剛要閃避，一道金線垂直劃下，將那輪鋸虛影切開。

    點點金光零落，奧法西斯抬頭，便見艾倫降到他的身前。

    「走開，我還能再打。」奧法西斯沉聲道。

    「已經夠了，陛下。」艾倫淡淡道：「你已經打得夠久的了，接下來，讓我來吧。」

    「少廢話，你是看不起我嗎，混蛋！」

    艾倫搖頭：「如果露茜在這裡，她也會這麼說的。」

    聽到露茜的名字，奧法西斯的臉便跨了下來，猶豫了下道：「那你要小心點，你不像我可以通過平衡的法則保持源力溢滿。這裡對你很不利啊。」

    艾倫淡然道：「沒什麼，我可不打算在他的主場作戰。」

    「遺言交待好了嗎？」黃昏之子笑了起來：「終於輪到你了，艾倫。我等你很久了，可是你能對這具父親的身體揮劍相向嗎？」

    話音末落，一道金色光線橫過黃昏之子的臉頰，臉上立時給割開一條口子。艾倫看著他平靜地說道：「阿基米德已經不在了，現在只不過一個佔據了他身體的混蛋。」

    「哦，看來你還真是個逆子啊。」黃昏之子指向艾倫：「黃昏軍團啊，把這個大逆不道的傢伙給我撕碎吧！」

    頓時，黃昏之子身後道道虛影閃了出去，這些雖然是歷代黃昏之子的投影，但他們釋放出現的氣勢卻是真實不虛的。艾倫抬頭，那灩紅的雙眼中開始有金色的火焰冷動，面對歷代黃昏之子的身影，他無所畏懼！

第1894章 宇宙主宰

    一把燃燒的巨斧佔據了艾倫的全部視野。

    揮舞著這把巨斧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他身上披掛著完全不對稱的盔甲，只是無論那不怒而威的臉孔，還是那遍生尖刺的盔甲，均是半透明的虛影。這些黃昏之子的投影甚至連意志體都稱不上，那只是本能所復刻的一種能量投影。不過這些投影均能使出每一代黃昏之子的得意殺技，甚至，他們散發著不輸給超級強者的氣勢，直逼至尊！

    便如此刻那把朝艾倫劈來的戰斧，它劃過處憑空炸起雷音，空氣中隱約出現一頭龐大雷獸，以充滿張力的姿態朝艾倫躍來。艾倫周圍的空氣出現連串輕響，雷獸末至，四周已經生出雜亂電蛇。

    那一斧落下，怕是有滅城之威。

    在間不容髮之際艾倫向前一步，左肩輕擺，整個人微微側開一個角度，讓戰斧從身邊劃過。然後兩人之間有一道金光出現，這名黃昏之子的投影頓時身影錯位，晃了晃便消失在空氣裡。

    艾倫緩步前行，迎往逾百身姿，他走得並不快，偏是一晃之間便遠去百米，然後把灰燼讚歌送進一道尚末來得及發出攻勢的投影胸口。艾倫推劍疾行，推著那道投影在空間中拉出一條灰白焰尾，將其後兩名剛做出斬擊姿態的投影一併刺中。最後灰白讚歌一抖一震，一朵白色劍花在三道投影間綻放，投影立刻灰飛煙滅。

    眼前人影一晃，一股讓艾倫也不得不重視的銳意襲來。艾倫看去，和一個面容尊貴英武的男子打了個照臉。

    泰勒！

    轉贈給艾倫無盡劍裝的黃昏之子這時一劍刺來，隨著他這一劍刺至，艾倫眼中的世界彷彿以這把劍的劍鋒為中心不斷收攏壓縮，於是一股極為恐怖的壓迫感油然而生。艾倫不由嘆道，泰勒的劍意之盛果然可怕，縱使只是復刻的一道投影，使出這一劍來竟然有他七八分實力了。

    猶如整個世界朝自己擠壓而來的恐怖壓力裡，灰燼讚歌彈起，本來噴薄著灰焰的源器焰光收攏，凝如實質，形成一把樸實無化的灰劍。灰劍劍鋒點上泰勒投影的劍，相觸的瞬間如同兩個世界激烈碰撞，那種壓縮感立刻給撐開，一股無形衝擊以雙方的劍鋒為原點激烈擴散，空間如同被拂起蕩起一圈波瀾的幕布，這圈波瀾掠過，十幾道投影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便湮滅無形。

    艾倫長劍一觸既收。

    泰勒手中的劍卻化為萬千，千劍萬劍排列如輪，一個偌大的圓形劍陣朝艾倫壓來，劍與劍之間黃昏的電光狂掠，泰勒既出了一劍，又好似出了上萬劍。

    艾倫卻是老老實實地一劍刺去。

    灰燼讚歌表面一亮，核心處竟然燃燒起一條黃金紋路。

    艾倫一劍化虹，撞進劍輪之中，從泰勒投影背後穿過。

    一劍破萬劍！

    劍輪崩潰時，泰勒的投影也在消散。

    艾倫閉上眼睛，灰白讚歌毫無先兆地往前遞去，一個身材瘦小，猿面四臂的投影出現在艾倫眼前，卻還沒來得及遞出攻擊，便已經被艾倫一劍穿喉。

    「滾！」艾倫輕喝，長劍抖動，那道投影頓生百千灰芒，身影在灰芒中迅速消散。

    此時頭頂有恢宏氣機出現。

    艾倫睜眼抬頭，卻是個如同武神般英武的女子投影舉起手中一把和她身材完全不成比例的巨大重劍，劍上燃火。她一劍斬下時，艾倫眼中的視野一分為二。

    那一劍，排空！

    空間真真正正地被一劍撕裂，中間是令人絕望的黑。那是深淵，是虛無，是破滅的極致。這一劍之威，直追弗裡烏斯的通天一劍！

    艾倫長嘯，周身燃起黃金王焰，長劍指去人便破空閃射，撞進那深沉虛無的黑色空間裡，然後從空間的另一邊撞出。灰燼讚歌一點既收，艾倫看也不看，掠往高空那些更多的身影。

    那手持巨劍的投影晃了晃，從喉嚨間出現一點金芒，然後金色染開，化成熊熊烈焰將之焚為灰燼。

    「真是精彩啊。」黃昏之子在諸多投影之後，雙手環胸：「能夠把力量，劍技和身法結合到這種程度，不愧是被挑選出來執行黎明計畫的傢伙，果然扎手。」

    「不過，哪怕你毀滅多少次都好，這些復刻的能量投影，我要釋放多少次就多少次！」

    話音末落，泰勒的投影漸漸出現在黃昏之子的身後，接著是那巨劍女，然後是猿面人，一個個被艾倫斬殺的投影又再度出現，然後從黃昏之子的身邊掠過，繼續投入戰場。

    看到這一幕，奧法西斯不由咬牙切齒地罵道：「無賴！」

    黃昏之子淡淡笑道：「彼此彼此。」

    艾倫長劍一劃，連滅數道投影。抬起頭，泰勒的萬劍輪，蘭傑的黃昏，其它黃昏之子的殺招連番轟來。整個空間震動起來，保持空間的源力不再穩定，到處都是如同樹根般分叉的黑色裂縫。艾倫立定，視線落到蘭傑的投影上：「你教給我的黃昏，可不止這麼一點威力啊。」

    他抬劍。

    一股莫名的壓迫感來到天上。

    奧法西斯抬頭，大帝不由眯了眯眼睛。他可以感覺得到，一股莫大威力的能量正在降臨，這股力量似乎並非簡單地在上空形成，確切的說，它來自空間之外，並以滲透的方式無孔不入的侵入空間。它所過處，空間被層層侵襲，物質在這樣的能量運動下會進行分子級別的分解活動。頓時，奧法西斯明白過來，黃昏究竟是怎麼樣一種殺招。那是避無可避，唯有以力抗力的殺技。換句話說，黃昏就像一個篩子，這個篩子將過濾空間裡的所有物質，將脆弱的事物全然湮滅，無一例外。

    黃昏就像一張天網，只是這張天網，密不透風！

    這時天空灑下點點零星金光，整個空間一片昏黃，彷彿黃昏日落就在頭頂。當那片光芒層層染下，如同大筆劃過幕布，萬物均被塗上金色時。無論是泰勒的劍輪，還是其它投影的殺招，均在這片猶如日落般的昏黃光芒裡掙扎，消失，最後逾百投影，無一倖存。

    空間震動，便連那可以無限擴展的大廳投影，在黃昏之光裡如同水晶般片片破碎，分解成最原始的源力。然後整個空間響起了猶如萬千巨獸同時咆哮的恐怖大響。本來那散發著昏黃光色的天空轉為黑暗，黑暗層層降下，彷彿淋下了一片墨汁。這片墨汁落下，淌過之後，可以看到一些其它的場景。

    那是一個恢宏的穹頂。

    奧法西斯愣了下，突然想起，那是埃博因斯里凋零大廳的穹頂！

    艾倫的黃昏非但滅殺了所有投影，還破壞了黃昏之子的投影空間，把他們從至尊墓場裡重新帶回凋零大廳裡。這是連奧法西斯也未曾辦到的事情，又該是何種極致的破壞力，才能造成這般結果。就連黃昏之子也睜大了眼睛，雙手微分，他不敢相信艾倫竟然破碎空間，把造物主創造出來的至尊墓場一擊破之！

    黑色之光收束於凋零大廳的中心點，最終消失不見。這時，無論艾倫還是奧法西斯，都可以聽到大廳外的吼聲，感受到大廳外戰鬥的源力碰撞，他們又回到了埃博因斯。

    「你看，你的主場未必就真的堅不可破。」艾倫淡然道：「還有，別再耍那些沒用的花招。釋放出再多的能量投影也沒用，一千個超級強者，也別想堆死一個真正的至尊，難道這樣的道理你不懂？」

    「真叫我意外，艾倫。真的，我雖然已經儘量高估你，可沒想到，你的規則之力竟然擁有這樣的破壞力。你的力量代表著極致的破壞，就連空間也束縛不住你。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願意，完全可以撕破本宇宙的『牆』，你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超脫這個宇宙！」

    黃昏之子攤手道：「那是連我也從沒想過的極致自由，你將成為和造物主一樣可以任意穿棱多元宇宙的超級生命。最終，你必將成為傳奇，成為神話，成為不朽的存在！」

    「是嗎？那我倒想試試，用這份極致的破壞力摧毀你，還有那背後的始作俑者。」艾倫沉聲道。

    「不不不，你還年輕，你根本還沒理解這代表著什麼。」黃昏之子搖頭道：「擁有這樣力量的你，擁有破滅空間之力的你，跟造物主的戰爭完全是沒有意義的。宇宙究竟有多少個，多到就連造物主也未曾完全遊覽過。你根本不用留在被造物主收割的宇宙裡，你可以破空而去。而造物主也不會進入你所在的宇宙，相信我，他不會願意豎立像你這樣的敵人。」

    「你和他都是宇宙裡的至尊生命體，你們是宇宙億萬生靈的主宰。主宰是不會和主宰開戰的，那意味著無數宇宙將由此消逝。但我要提醒你的是，你只是擁有成為宇宙主宰的潛力，可現在，單靠這份還不成熟的破滅之力，你還無法毀滅造物主。」

    黃昏之子指著他道：「所以你應該明白了吧，你根本沒有和造物主戰鬥的理由，你現在就可以破空而去，撕裂這個宇宙的次元壁，前往造物主也未曾去過的其它宇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