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魏宮廷 作者:賤宗首席弟子(已完成)

   
mk2258 2015-12-6 08:55: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59 8556550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6-5-28 22:16

第379章:難達成的功課

無用武之地?

趙弘潤錯愕地看著司馬安,他沒想到他說了那么多,卻讓司馬安得出了這種讓他倍感莫名其妙的結論。

似乎是猜到了趙弘潤心底的錯愕,司馬安略微吐了口氣,沉聲說道:“某……此生斷無可能去信任外族之人。”

趙弘潤聞言皺了皺眉,正欲開口,卻見司馬安又接著說道:“話雖如此,不過方才肅王殿下的那番話,著實令某無言以對。”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物,遞給趙弘潤。

趙弘潤接過手一瞧,這才發現此物竟是一塊完整的虎符,上刻碭山二字。

他……這是什么意思?

趙弘潤驚疑不定地望著司馬安。

似乎是猜到了趙弘潤心中的驚愕,司馬安沉聲說道:“三川之陰戎,某于出征前在兵部了解過一些內情。在某看來,肅王殿下麾下那兩萬商水軍,雖是上過戰場的老卒,但并非是常駐的兵將,據某所知,不過是一些楚國的平民、貧農所拼湊,訓練了區區三月便拉上戰場,在某看來不過是烏合之眾罷了。……并且還是一些忠誠難以得到保證的烏合之眾。”說罷,他頓了頓,沉聲說道:“碭山軍,就留給殿下吧。某來時已吩咐過聞續、白方鳴二人,若殿下手持此枚虎符,便可驅使碭山軍。”

將碭山軍留給我?

趙弘潤驚愕地望著司馬安,有些沒轉過彎來,愕然問道:“大將軍將碭山軍留給本王,大將軍又將何往?”

“回大梁。”司馬安一臉理所當然地看了一眼趙弘潤,旋即抱抱拳,似乎欲轉身離開。

見此,趙弘潤連忙喊止道:“大將軍且慢!”

司馬安停下腳步,略皺幾分眉頭回頭看向趙弘潤。

“大將軍打算將碭山軍留給本王,孤身返回大梁?”趙弘潤簡直不能理解:“既然方才大將軍認同本王的言論,為何不肯協助本王?”

司馬安沉默了片刻,這才低聲說道:“某只是說,殿下方才的話確有道理,但這并不表示某內心認同肅王殿下的主張。……某乃陛下曾經身邊的宗衛,而肅王殿下乃陛下之子,是故,于公于私,某覺得都應該將碭山軍留下。……若換做旁人,早已被某拿下。”

說罷,他淡淡一笑,仿佛飽含著種種深意,旋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望著司馬安漸漸走遠的背影,趙弘潤幾番欲言又止,最終默默地嘆了口氣。

失敗了……

駕馭司馬安,這個他父皇給他布置的功課,失敗了。

司馬安的確是服軟了沒錯,但那并非是發自內心的折服,而是情非得已的妥協,其根本原因,無非就是趙弘潤乃是魏天子的兒子,而他司馬安乃是魏天子曾經的宗衛,因此,司馬安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真的與他趙弘潤為敵罷了。

是故,司馬安唯有妥協。

但是這種妥協,并非是趙弘潤想要的,也并不符合魏天子給他布置功課,讓他駕馭司馬安的本意。

總的來說,就是徹徹底底地失敗了。

望著手中那塊碭山軍的虎符,趙弘潤沉默了。

雖然說,得到了似碭山軍這等精銳軍隊,他理當感覺高興才對,但不知為何,他隱隱心生一種錯覺:失去了大將軍司馬安坐鎮的碭山軍,還是完完整整的碭山軍么?

就在趙弘潤嗟嘆之際,他身后響起一個調侃的聲音。

“喲,看這樣子,是談崩了?”

趙弘潤回過頭去,這才發現身后站著一位正啃咬羊腿的將軍,從對方身上甲胄判斷應該是碭山軍的將領,并且,容貌似乎也有些面熟。

“白方鳴?”仔細回憶了一番,趙弘潤想起了這位曾在誓師時見過的碭山軍大將。

“咦?”白方鳴愣了愣,似乎有些驚訝于趙弘潤竟然知道他的名字,在舔了舔手指上的肉油后,笑著說道:“正是末將。”說罷,他將手中的烤羊腿遞給趙弘潤,問道:“殿下要來點么?”

因為離地頗近,趙弘潤隱約瞧見那只烤羊腿上有好幾處牙印,頓時敬謝不敏。

“那真是可惜了,明明味道絕佳的。”

白方鳴搖了搖頭,似乎為趙弘潤拒絕他手中的美食而可惜。

旋即,他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不知肅王殿下將如何處置我家大將軍?”

趙弘潤皺了皺眉,淡淡說道:“本王何來權利處置司馬大將軍?能做出處置的,唯有父皇。”

“別啊。”似乎是注意到了趙弘潤臉上的不悅,白方鳴連忙解釋道:“殿下誤會了,末將這話沒有別的意思,末將只是想知道,殿下內心,是否肯讓大將軍繼續擔任軍職,還是希望將他閑置。”說罷,他又仿佛求情般小聲說道:“大將軍乃是領兵征戰的俊才,如今正值壯年,若將他閑置,誠為我大魏一大憾事。”

原來是求情啊……

趙弘潤聞言心中釋然,面色頓時好看了許多。

不過,對于白方鳴提出的問題,他卻思考了好一陣。

期間,他時不時地望向手中的虎符。

平心而論,司馬安對魏國、對魏天子的忠誠,趙弘潤毫不懷疑,唯一的問題,就是司馬安針對外族的嗜殺的態度。

這樣的領兵大將,說實話并不符合某個宏偉構想中的將軍人選。

但是……

“放心吧,司馬安大將軍,日后仍會是碭山軍的大將軍。”趙弘潤在深思一番后沉聲說道。

聽聞此言,白方鳴松氣之余,亦感覺有些不解:“殿下……仍然希望大將軍繼續擔任舊職?須知大將軍的主張,可是與殿下的主張背道而馳哦。殿下不會是在哄末將吧?”

“呵。”趙弘潤淡淡一笑。

說實話,他并沒有哄騙白方鳴,他的確是傾向于司馬安繼續擔任碭山軍的大將軍。

道理很簡單,這就跟趙弘潤記憶中某個和平年代,卻有某些國家仍然致力于研究核彈一個道理。事實上并沒有哪個國家敢真的投放核彈,那不過就是一個擺設,而且每年還會消耗各國巨額的維護費用。

但即便如此,趙弘潤記憶中的那些大國們仍然緊緊捏著這個戰略打擊武器,其原因就在于威懾別國。

說白了,核彈的戰略意義,已超過了它作為一種打擊武器的價值。

而司馬安亦是如此。

畢竟這天底下,總有些用道理說不通的人,比如那個羯角部落的族長比塔圖。

這個時候,司馬安的價值就體現出來,他那殘酷的屠殺,絕對能夠起到殺雞儆猴的效果,在另外一個角度為魏國的逐漸強大出力。

“本王言出必行!”趙弘潤一臉嚴肅地說道。

白方鳴深深望了幾眼趙弘潤,點了點頭,旋即,他大刺刺地坐在地上,啃咬著手中的羊肉,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話說肅王殿下,您知道大將軍是何方人士么?”

趙弘潤略微一愣,便意識到白方鳴多半要對他透露些什么,于是也坐了下來,搖頭說道:“這個本王還真不清楚。”

“天門,大將軍乃上黨郡天門關軍戶人家出身。其祖乃天門關守將,而其父以及眾叔伯,皆是在天門關當值的將軍……”

趙弘潤暗自驚呼一聲,他還真沒想到,大將軍司馬安竟然是邊關將門之后。

等會……天門關?

愣了愣,趙弘潤皺眉問道,“天門關?是那個被韓國奪去的天門關么?”

“唔。”白方鳴點了點頭,繼續講述道:“據末將所知,當時韓國幾次企圖攻略上黨,但皆被擋在天門與孟門兩處關隘之外。當時天門關外,亦有如同殿下所說,居住著像成皋關外那些羱族人與羝族人一樣,親善我大魏的外族人,切確地說,是胡、羝兩族。……當時大將軍的祖父、父親、與伯叔輩,對待那些人的態度,亦與殿下以及朱亥大將軍相似,認為那些人可以信任,可以幫助我大魏抵御韓人。……然而,有一支號曰端氏的羝人與喚作高狼部落的胡人,他們背叛了天門軍卒對他們的信任,以親善天門關軍卒為借口,用載滿貨物的車子堵死了關隘內的通道,奪下關隘大門,放韓國騎兵入關,導致天門關失守……”

天門關原來是這么丟的?

趙弘潤不禁有些驚愕,畢竟他只知道天門關與孟門關曾經是他們魏國抵御韓國而修筑的關隘,只是后來失守而被韓國所奪,但是具體如何失守的,他卻不得而知,如今聽白方鳴這么一說,他這才恍然。

“……天門關失守,大將軍家中的男人們皆戰死關上,唯獨其父僥幸殺出重圍,單騎趕往孟門關報訊,只可惜,他晚了一步,韓國的騎兵在攻下天門關后,繞后偷襲孟門關,殺了孟門關守軍一個措不及手,導致數日之內,天門關與孟門關這兩座關隘,這兩座我大魏的北方屏障,易主交于韓人手中。得知此事后,大將軍的父親羞慚自刎……”說著,白方鳴冷哼兩聲,淡淡說道:“大將軍恨的是,羝人之端氏,以及胡人之高狼,當初據說還多番受到天門關軍卒的照顧。……是故,大將軍多番告誡末將等人,這世上有些人,是養不熟的狼,無論你對他多好,當有利益可得時,彼會毫不猶豫地背叛,反噬其主。”

“……”趙弘潤聞言沉默了片刻。

他并不懷疑此事的真實性,畢竟這天底下什么樣的人都有,再者,白方鳴也不像是會信口開河的人。

“如今肅王殿下應該明白,大將軍為何對外族人毫無信任可言了吧?”

長吐了一口氣,白方鳴轉頭望向趙弘潤。

“若是肅王殿下欲一下子便扭轉大將軍貫徹三十余年來的主張,末將只能說,殿下您太心急,而摸錯了門戶。”

趙弘潤微微一愣,眼眸中閃過幾絲異色。

仿佛已有所領悟。(未完待續。)
MOLK 發表於 2016-5-30 10:25
第380章 說服

因為夜里趕路過于危險,司馬安決定等次日天明后再啟程。

于是到了第二天,他命人去召喚聞續與白方鳴兩名大將,結果才發現,昨夜與他一同去見肅王趙弘潤的白方鳴卻一夜未歸。

那家伙……不會是多嘴透露了什么吧?

司馬安皺皺眉想道。

他并不喜歡別人嘴雜談論他的事,不過對于白方鳴留在趙弘潤那一行人身邊,倒是沒有什么抵觸。

“……換而言之,某將返回大梁,而你與白方鳴,則將代替本將軍,在肅王殿下的麾下聽用。”

司馬安將昨晚做出的決定告訴了大將聞續。

“聽命于肅王殿下?”聞續皺皺眉,露出了不情愿的神色。

旋即,他小聲說道:“其實,大將軍大可不必如此。……末將就不信,那位殿下真敢率商水軍征討我碭山軍。”

“……”司馬安聞言望了一眼聞續,平靜地說道:“你的意思是,賭那位肅王殿下不敢么?可若是他真的敢呢?碭山軍上下一萬二千余人,結局會如何?究竟是默認叛亂、迎擊商水軍,還是乖乖就范、引頸就戳?”

“這個……不會吧?”聞續一臉我不相信他真會這么做的表情。

見此,司馬安搖了搖頭,腦海中不由地浮現起昨日趙弘潤在說不服從上令的軍隊沒有存在的必要這句話時,其臉上那平靜的神色。

以那種姿態,一言決定萬余人的命運……真不像是一位皇子所能具備的魄力……不可思議。

感慨般地搖了搖頭,司馬安叮囑聞續道:“此事就這么決定了。……對了,聞續,某離開軍營之后。碭山軍便交予你了。白方性情輕佻、放蕩不羈,某實在不放心托付于他。”

“大將軍難道就一定得離開?”

“……”司馬安沉默了片刻,沉聲說道:“某與肅王殿下主張不合。……所謂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肅王殿下的性格你也瞧見了,看似溫和。但性格頗為剛硬強勢。”頓了頓,他帶著幾分惆悵說道:“他乃皇子殿下,且是陛下如今最器重的皇子,某深受皇恩,豈可當真對他不利?唯有我主動退讓。……不過你放心,只要某主動退讓,肅王殿下便會收回那所謂的十日期間。”

“那種事無所謂。”聞續皺了皺眉,不滿地說道:“事實上大將軍大可不必如此低聲下氣。那位殿下不恥我碭山軍,我碭山軍隨大將軍退回成皋關內便是,讓他商水軍……”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司馬安突然間變得冰冷恐怖的眼神給打斷了。

心中一驚,聞續連忙低頭告罪:“是末將失言了。”

“……”司馬安冷冷地盯著聞續半響,沉聲說道:“協助肅王殿下征討羯族人,這是本將軍的命令,明白了么?”

“是!末將明白。”聞續暗自咽著唾沫應道。

就在這時,帳幕被撩起。碭山軍另外一位大將白方鳴走了進來,口無遮攔地說道:“喲,大將軍還沒出發啊?”

“……”司馬安翻了翻白眼。懶得理睬這個吊兒郎當的家伙,拿起床鋪上早已收拾好的包裹便要離開軍營,卻不想白方鳴抓住了那只包裹。

你做什么?

司馬安的眼神中透露出一個訊息。

只見白方鳴咧嘴笑了笑,說道:“大將軍先別忙走嘛,有一人想見大將軍。”

有一人?

司馬安下意識地望向帳口,這才發現,肅王趙弘潤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帳內。

可能是跟在白方鳴身后進來的。

“肅王殿下?”

司馬安抱了抱拳,旋即狐疑地望了一眼白方鳴,瞇著眼睛低沉說道:“你沒多嘴說什么不該說的吧?”

可能是感覺到了司馬安話中的威脅口吻。白方鳴“哇”地大叫了一聲,拽著司馬安的包袱就逃出了帥帳。

臨走時。他還將有些一頭霧水的聞續也給拽走了,使得帥帳內就剩下趙弘潤與司馬安二人。

在片刻的沉寂中。司馬安一言不發地看著趙弘潤。

半響后,他咂咂嘴,有些不爽地說道:“看來,白方鳴那混賬東西,已經向肅王殿下透露過,某為何不信任外族之人的緣由了。”

趙弘潤聞言笑了笑,說道:“白方鳴將軍,是一位對大將軍頗為信賴與忠誠的將軍喲,何必稱其為混賬東西呢。”

一聽此言,司馬安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在徐徐吐了口氣后,詢問趙弘潤的來意。

“只是想跟大將軍聊聊而已。”

趙弘潤在帳內踱了幾步,四下打量著這個簡陋的帥帳。

昨日因為心有旁騖,不曾仔細打量碭山軍的軍營帥帳,如今仔細一瞧,趙弘潤這才發現,這個所謂的帥帳還真是夠簡陋的,帳內就只有一把充當門面的椅子,一張案幾,以及一張干草鋪就的床鋪。

彎腰用手指抹了抹案幾,待感覺到有些污垢時,趙弘潤皺了皺眉,搓了搓手指。同時,他口中說道:“大將軍知道父皇此番任命本王為主帥的緣故么?”

司馬安聞言表情古怪地望著趙弘潤,開口道:“是陛下對殿下極為器重,欲借此磨練殿下吧?”

聽了這個答案,趙弘潤這才明白司馬安臉上為何會露出那種古怪的表情,畢竟這事,聽著就像是他趙弘潤在自賣自夸,強調他在魏天子心中的地位似的。

想到這里,趙弘潤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大將軍完全誤會了。……父皇將本王任命為主帥,只是想看看本王能否善用司馬大將軍您而已。”

“善用?”司馬安感覺這個詞有點別扭。

“唔,父皇的原詞是駕馭,不過本王覺得還是善用比較好。”趙弘潤撓了撓臉,笑著說道。

駕馭?

司馬安聞言神色一正,他并沒有如趙弘潤所顧忌的那樣心生不悅之色。只是極為吃驚而已。

陛下對這位肅王殿下的器重,遠比我猜想的還要重么?……可這位殿下不是早已放棄了爭奪皇位么?雖說并非只有坐上那個位置,才能執掌六營駐軍。不過總感覺有點不對……唔,不對。倘若真是用“駕馭”的話……難道陛下他?

“……”司馬安表情古怪地盯著趙弘潤,臉上浮現出幾絲怪異的神色,稍縱即逝。

只可惜,趙弘潤并沒有注意到司馬安臉上的怪異神色,仍自顧自說道:“倘若真讓大將軍獨自返回大梁的話,就意味著父皇交給本王的功課失敗了,因此,本王想再嘗試一番。說服大將軍。”

“殿下打算如何說服末將?”司馬安臉上罕見地露出幾分莫名的笑意,望著趙弘潤說道:“殿下方才,可是將此事的內情都告訴了某,就不怕某以此作為憑仗?”

“本王只是覺得,既然要折服大將軍,自然要坦誠相待。”趙弘潤正色說道。

“呵!”司馬安罕見地含笑點了點頭,說道:“殿下的坦誠,某深感榮幸,不過,殿下的主張與某不合。殿下亦與百里跋的浚水軍一同征討楚國。應該知道,一支軍中不可存在兩個聲音,殿下不能接受某的主張。而某亦不能接受殿下的主張,因此,必定要有一方退讓。……殿下愿意退讓么?”

“就不能是大將軍退讓么?”趙弘潤有些不爽地說道。

司馬安聞言笑了笑,抱持著無所謂的態度說道:“某不已然退讓了么?……碭山軍的虎符,已在殿下手中。”

“那還真是……徹底的退讓啊。”

趙弘潤頗有些無語地瞅著司馬安,旋即表情更換,聳聳肩笑著說道:“不過沒關系,本王還是能讓大將軍自愿留下、且自愿為本王所用的對策。”

“喔?”司馬安眼中露出幾絲異色,用不可捉摸的語氣說道:“某洗耳恭聽。”

見此。趙弘潤笑著說道:“或許,大將軍是見本王親近羱族青羊部落。且指責碭山軍在三川之地屠殺無辜住民,便覺得本王的主張與大將軍不合。可其實啊。本王與大將軍的主張,在某件事上,可是相當一致的。”

“愿聞其詳。”司馬安眼中閃過一絲興致。

“那即是,羯族人,尤其是羯角部落。”緩緩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趙弘潤冷冷說道:“前一陣的合狩,羯族人無視我大魏主動遞出的善意,拒絕派遣使者與我大魏親善洽談,唯一前去的,就只有羯角部落……然而,羯角部落的族長比塔圖,卻在商議期間頻頻挑釁我大魏禮部官員,口氣狂妄、氣焰囂張,兼之本王又聽說,過于我大魏最近十幾年對三川過于客氣,使得那些狂妄的羯族人逐漸不再將我大魏放在眼里,既然如此,不妨借這場仗,好好教訓一番那些狂妄自大的羯族人,作為對三川之民的警告!……不知司馬大將軍,可有興致助本王一臂之力,鏟除這些我大魏的敵人呢?”

司馬安聞言眼中閃過幾分訝色,但他并未急著表態,而是問道:“什么樣的教訓?”

只見趙弘潤徹底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冷冷說道:“印入骨髓的教訓!要比我魏人牢記上黨之戰……更甚!”

望著眼神殺氣騰騰的趙弘潤,司馬安不禁有些意外,他真沒想到,說這番話,竟然是昨日還在指責他屠殺三川之民的這位肅王殿下。

用羯族人,給三川之陰戎一個印入骨髓的深刻教訓……么?

司馬安的表情有些微妙,畢竟眼前這位肅王殿下此刻所投出的“餌”,讓素來奉行殺光一切或會對大魏造成威脅的外族這一宗旨的他有些動搖了。

“司馬安,本王要羯角部落,不復存在!”

“……是!某,愿為殿下所驅!”
MOLK 發表於 2016-5-30 10:27
第381章 求同存異的攜手

“據殿下所知,羯角部落大概有多少人?”

“大將軍你弄錯了,事實上,羯角部落并非是一個部落,它更像是一個部落聯合的形式……”

“結盟?”

“不不,不是像我大魏與齊國的那種結盟,應該是為了某個共同的目的彼此融合了,就好比最初的魏人與梁國后人、鄭國后人的那種關系。”

“氏國?”

“唔……可以這么理解,不過,羯族人并未正式立國,所以,更確切的稱呼應該是多氏族的氏部落聯合吧。”

“既然是聯合,那羯角部落要比一般的羯族部落強大吧?比我軍昨日攻滅的褐角部落相比如何?”

“這個本王也不清楚,姑且就以褐角部落的十倍來估算吧。”

“十倍?那可就是二十多萬軍隊……那還真是有點麻煩。”

“騎兵么?”

“唔,照十倍來估算的話,陰戎的騎兵將可能達到五萬至七萬,威脅極大。”

“無妨。本王早已針對羯族騎兵,讓冶造局研制出了新式的連弩,只要找一個合適的地形……”

“狹隘的峽谷?”

“這樣效果最佳,不過就算在平原,數百架連弩,亦能起到絕佳的效果。……不過,到時候就需要碭山軍的配合。”

“某明白。”

在帥帳的案幾旁,趙弘潤與司馬安對照著桌上那份由成皋關大將軍朱亥所繪制的三川地圖,正商議著對羯角部落戰事的戰略。

而望著這一幕,被召至帥帳的碭山軍大將聞續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什么情況?

聞續顯然有些看傻了。

要知道半個時辰之前,他們家大將軍與那位肅王殿下,雖然談不上彼此敵視,但絲毫瞧不出來有攜手合作的意思,可半個時辰之后,這兩位卻在那推心置腹般地商討征剿羯角部落的戰略。

這變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聞續?聞續?”

“啊?”

聞續猛地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家大將軍正一臉不悅地盯著他,連忙抱拳告罪:“末……末將方才走神了,請大將軍恕罪。”

可能是不快于像聞續這樣穩重的將領亦會有這般失態的事,司馬安皺眉盯著前者半響,這才開口問道:“季鄢、樂逡二人回來了么?”

暗呼一聲失態,聞續連忙回話道:“還未回營。按照慣例,季鄢、樂逡二人在……在壓制褐角部落后,多半是分散騎兵,往四面方向探路去了。”

他在說到壓制兩字時,語氣有些生硬,并且,抬頭偷偷瞄了趙弘潤一眼。

見此,趙弘潤也就明白了其口中的壓制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司馬安亦從聞續的態度意識到了什么,轉頭望向趙弘潤,思忖著言道:“褐角部落……是羯族人。”

這位大將軍,還真是不善言辭啊……

暗自搖了搖頭,趙弘潤在思忖了一番后,點頭說道:“褐角部落,當初也無視了我大魏主動遞出的善意,因此,亦不在本王心中那份親善大魏的三川之民名單內,不過……咱們目前當務之事,乃是羯角部落。”

言下之意,也就是說下不為例。

“某明白。”司馬安聽懂了趙弘潤話中的深意,點頭說道:“我碭山軍會減少無謂的殺戮,保存士卒的體力,以應戰當務之敵的羯角部落!”

顯然,這位大將軍并不是一位“誠實”的人,至少嘴上“相當不誠實”。

“聞續,下令增筑軍營,我軍要在此地駐軍修整幾日,你負責此事。對了,若季鄢、樂逡打探到什么消息,即刻來報。”

“是!”

聞續抱拳領命,出帳傳達命令去了。

“白方。”

“末將在!”

“你去協助聞續,另外戒備軍營四方,若被羯族人偷襲,本將軍就拿你問罪!”司馬安望向白方鳴的眼神中,閃著幾分莫名的羞惱。

很顯然,司馬安還未釋懷這名部將私自將他曾經的事透露給趙弘潤。

乖乖,這回要是搞砸了,真死定了……

感覺到自家大將軍眼中若無若無的“兇光”,白方鳴縮了縮腦袋,點頭哈腰,一臉訕笑地退下了。

望著不正經的部將離開了帥帳,司馬安無語地搖了搖頭,這才轉頭對趙弘潤說道:“殿下希望我碭山軍在此駐軍幾日,是為了等商水軍么?”

“唔。”趙弘潤點了點頭,旋即皺著眉頭說道:“除此之外,本王總感覺羯角部落的反應有點不對勁。”

司馬安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壓低聲音說道:“殿下指的是,羯族人的抵抗,過于薄弱了么?”

“啊。”趙弘潤點了點頭,說道:“當初合狩會談一事被攪和,羯族人就應該會猜到我大魏會起兵討伐,更何況,本王還親口承諾羯角部落的族長比塔圖,說本王不久之后將率我大魏精兵踏平羯角部落……可我軍自成皋關出發至今,幾乎未曾遭到羯族人的主動進攻,就好像……他們故意將我軍放入三川腹地……”

說到這里,他與司馬安頗為巧合地同時開口道:“糧道!”

可能是沒料到二人竟想到了一處,趙弘潤與司馬安互瞧了一眼,彼此都感覺有些意外。

不過是實話,這種場面挺尷尬的。

畢竟兩個男人“心有靈犀”,這可不是什么值得高興的事。

“咳。……大將軍你先說罷。”

“……唔。”

司馬安點點頭,旋即壓低聲音說道:“殿下,我軍的糧道,是走成皋—鞏—雒這條路吧?”

“大將軍是擔心鞏與雒兩地的羱族人與羝族人會背叛我方?”趙弘潤反問道。

司馬安聞言冷笑了一聲,說道:“彼乃外族,也談不上背叛吧?”說著,他望了一眼趙弘潤,有意無意地說道:“若是某的話,進軍之時會肅清鞏、雒兩地的陰戎,不過殿下宅心仁厚,不欲濫殺無辜,這就沒辦法了。”

趙弘潤翻了翻白眼,他自然聽得懂司馬安這話是什么意思。

“無妨。若是鞏、雒兩地的羱族人與羝族人做出了錯誤的選擇,協助羯族人而坑害我軍,那么,本王也不會再手下留情。……背叛我大魏信任,就勢必要受到懲戒!”

聽了這話,司馬安心中亦頗為暢快,在思忖了一下后,低聲說道:“殿下,既然如此,不妨將計就計,試探試探鞏、雒兩地的陰戎。”

“故意裝作不知羯族人企圖斷我軍糧道?”趙弘潤皺眉問道。

只見司馬安眼中閃過幾絲兇色,壓低聲音說道:“若是鞏、雒兩地的陰戎,真如殿下所言,對我大魏心存親善,那么,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協助羯族人斷我軍糧草;反之,若是他們當真做出了對我軍不利的事,還望到時候殿下莫要阻攔末將……”

趙弘潤皺了皺眉,古怪說道:“大將軍不會是想叫碭山軍故意示弱吧?……這恐怕有點違規吧?”

司馬安顯然是聽懂了趙弘潤的話,正色說道:“殿下,若是在我軍戰況不利的局面下,鞏、雒兩地的陰戎依然保持中立,甚至于暗中幫助我軍,那么,末將便認可殿下的主張。反之……似墻頭草左右搖擺不定之輩,豈談得上是我大魏的友鄰?哪怕那些人并非真心實意協助羯族人,只是在我軍勢弱的情況下落井下石,似這種人,想來殿下也不會信任他們吧?”

“但也不至于將其屠殺殆盡……”

趙弘潤看了一眼司馬安,沉聲說道:“這樣吧,背叛我大魏信任之人,視情節輕重,或殺之,或驅出三川之地。”

司馬安聞言皺了皺眉,可能是感覺這位殿下還是過于有些心軟,不過或殺或將其驅出三川的這個答復,倒是也能使他滿意。

“那就……這么說定了。”

“唔!對了,叫軍卒們將褐角部落在外放牧的羊群驅趕至營內,若是咱們果真料中,羯族人當真暗中叫鞏、雒兩地的三川人斷了我軍的糧草,咱們就改善一下軍卒的伙食吧。”

“那末將還真希望咱們料中了。”司馬安似笑非笑地應道。

不過看他說話時那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很顯然,他并不是因為那些羊群才說這番話。

這時,帳外走入一名司馬安的親衛,抱拳稟道:“大將軍,帳篷已搭建完畢。”

“唔。”司馬安點點頭,轉頭望向趙弘潤。

原來,那些新搭建的帳篷,是為趙弘潤一行人所準備的。

不過接納歸接納,該說的,司馬安還是要說。

“殿下,當真那般信任那些青羊部落的人?”

“大將軍反悔了?”

司馬安搖了搖頭,說道:“肅王殿下替他們保證,某又豈好視若不見?不過,某會派人盯著他們的。”

趙弘潤點頭道:“可以。……青羊部落的人是值得信賴的,大將軍會逐漸改觀的。”

“但愿。……暫時先商議到這吧,等季鄢、樂逡二人打探到羯族人的動向,再來具體商議。”

說著,司馬安親自將趙弘潤領到了為后者所準備的帳篷,亦在中軍附近,距離司馬安的帥帳并不遠。

“殿下昨日露宿在外,也請好好歇息吧。”

在為趙弘潤所準備的帳篷內,司馬安言道。

“多謝大將軍了。”

“不敢。”司馬安拱了拱手,退出了帳篷。

不過在離開帳篷時,他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向趙弘潤,忍不住開口贊道:“求同存異……真是一句猶如明珠般璀璨的言論啊。”

趙弘潤勉強地笑了笑,心中有些尷尬,畢竟他是盜用了記憶中某位偉人所提出外交核心思想,但不可否認,這也是解決他與司馬安主張不合的最佳辦法。

內憂解決,那么接下來,就該履行我對那比塔圖的“承諾”了!

趙弘潤暗自猜想。

在他看來,羯角部落應該早已有所準備了。

該露面了吧?企圖當獵手的獵物……
MOLK 發表於 2016-5-31 21:21
第382章 烏兀的協助

“真沒想到,肅王殿下居然在司馬安大將軍主動退讓之際,亦做出了妥協……”

在趙弘潤的行軍帳篷內,御史補官邱毓用帶著不可思議的語氣說道。

聽聞此言,趙弘潤搖了搖頭,更正道:“并非是妥協,而是求同存異,優先去解決本王與大將軍主張一致的事,至于有異議的,則暫時擱置,慢慢尋找解決的辦法。……邱大人覺得如何?”

“下官不能理解。”邱毓望著趙弘潤,低聲說道:“明明司馬安大將軍已將虎符交給殿下,殿下足可以憑此調遣碭山軍,為何……為何還要將司馬安大將軍留下來?”

趙弘潤聞言望向邱毓,笑著問道:“這是邱大人的好奇,還是,邱大人準備記錄在那本冊子上,上呈父皇。”

邱毓想了想,如實回答道:“這亦會作為陛下評價殿下這次功課的依據。”

“這樣啊……”因為是會呈獻于魏天子的答案,趙弘潤仔細考慮了一番,這才說道:“在本王看來,若無司馬安大將軍坐鎮的碭山軍,恐怕是不完整的碭山軍。再者,本王此番不過是第二次領兵,難免會有疏忽之處,因此,本王希望有一位能獨當一面、總概全局的大將軍從旁協助,畢竟此番征討羯族人,并非只是事關本王一人,而是關乎我大魏的大事。為了大魏,為了此番出征的軍士,本王必須盡力擴大我軍得勝的可能,不可以個人的喜憎善惡,影響我軍的軍勢。”

真是無懈可擊的答復啊,不過,因為過于冠冕堂皇,反而讓人覺得……

邱毓猶豫了一下。忽然試探著問道:“是殿下的真心話么?”

“真心話?”趙弘潤愣了愣,旋即笑著說道:“要說真心,倒也能說真心。不過最關鍵的真心話,還得是那個……若無法完成父皇給予的攻克。本王的損失,會相當大哦。”

“哈哈。”

邱毓笑著用筆在冊子上記錄了下來,并在所難免地在心中猜測眼前這位殿下口中所指的損失,只可惜,即便他再怎么往大了估計,恐怕也想象不到,那代表著一整座名為商水的城池!

求同存異!

邱毓在冊子上記錄了這個字,并著重備注了從趙弘潤口中得知的具體含義。

真是“狡猾”的建議啊。不過,的確是高明……相信禮部的人亦會對這句話感興趣吧?話說回來,似眼下這般,也算是……駕馭了司馬安大將軍吧?

邱毓深深望了一眼趙弘潤,竟悄悄在那本冊子上寫下了優秀的評價。

他并沒有告訴眼前這位肅王殿下,其實他除了記錄趙弘潤與司馬安兩人交集的責任外,亦有評價趙弘潤在這件事上做得究竟如何的權限。

那么剩下的……

在合上了冊子后,邱毓轉頭望向同坐在帳內烏兀、烏娜兄妹二人。

似乎是注意到了邱毓的目光,趙弘潤這才回想起,他還未詢問過烏兀、烏娜二人針對此事的看法。

烏娜暫且不論。倒不是自夸,這位羱族少女不知怎么對他頗有些一見鐘情的意思,以至于愛屋及烏。對魏人的印象奇佳,哪怕是談及碭山軍這支在這片土地屠殺了許多三川之民的軍隊,烏娜對他們仍然盡是些或許他們有什么難言之隱之類的開脫之詞,聽得趙弘潤都有些羞愧。

相比之下,趙弘潤想要弄清的,是青羊部落族長阿穆圖之長子,現少族長烏兀的態度。

“青羊部落能夠坦誠接受這件事么?”趙弘潤用羱族語問烏兀道。

“你指的是碭山軍的將軍司馬安么?”烏兀反問道。

說罷,他見趙弘潤點了點頭,遂沉思著說道:“我羱族人……確切地說是我青羊部落。不希望介入貴國與羯族人的戰爭。我們只要能在這片三川之地安居,而不會有人將我們趕走。”

羱族人對土地的執念可真是……

趙弘潤笑了笑。說道:“這一點我已向阿穆圖大叔反復承諾過了,青羊部落是我大魏的朋友。是本王的朋友,我大魏愿意繼續與朋友和睦相處,遵守當年的烏須之誓。”

聽聞此言,烏兀滿意地點了點頭,旋即誠懇地說道:“若是肅王,以及貴國能夠信守承諾,那么,我青羊部落會向肅王獻上部落中最美麗的烏須花,作為雙方結成友誼的象征。”

部落中最美麗的烏須花?指的不會是……

趙弘潤欲言又止,隨即低頭望了一眼膩在身旁一臉甜美笑容的烏娜,表情有些微妙。

聯姻?

說實話,趙弘潤非常排斥這個詞以及這個詞所代表的事,但倘若對象是已經有過肌膚之親的烏娜的話,那他倒是不反感。

唔,雖然他仍然討厭聯姻這個詞。

“這真是……讓本王難以拒絕的饋贈。”趙弘潤端正地說道。

聽聞此言,烏兀眼中露出幾許滿意的笑意。

而這時,帳外走入宗衛種招,抱拳說道:“殿下,帥帳緊急召喚,司馬安大將軍請殿下到帥帳商議軍情,說是派出去的騎兵,已打探到了羯族人的動向。”

“本王知道了。”

趙弘潤點點頭,正要起身前往帥帳,忽見帳內烏兀在沉默了一番后,嚴肅地說道:“肅王,這場仗,讓我也加入你的軍隊吧。”

聽聞此言,趙弘潤驚愕莫名,皺皺眉疑惑問道:“這是阿穆圖大叔的意思么?可青羊部落不是希望保持中立么?”

“所以,只是我以及那百余騎族人,加入你的軍隊。”烏兀笑著說道。

自作主張?

趙弘潤轉頭望了一眼烏娜,見烏娜正吃驚地望著其兄長烏兀,趙弘潤頓時會意過來:這絕對不是阿穆圖大叔的意思。

不過話說回來,烏娜的這位兄長還真是……與憨厚的長相極為不符的奸猾呢!

深深地望了一眼烏兀,趙弘潤輕笑問道:“你想得到什么?”

“貴國的友誼。”

“不是已經得到了么?”趙弘潤攬了攬身旁的烏娜。意有所指地說道。

“我希望得到貴國更多的友誼。”烏兀憨笑著說道。

也就是說……想得到更多的東西么?土地?農具?武器?糧食?

“呵!”趙弘潤輕笑一聲,壓低聲音說道:“這么早就將賭注壓在本王身上,就不怕壓錯寶。血本無歸么?”

“唔……很生僻的詞呢。”烏兀擺出一臉我聽不懂那些生僻詞的表情,憨厚地笑道:“我青羊族人。對待朋友可是全心全意的。……我信任你!”

……本王可不要你這種“信任”。

趙弘潤暗自撇了撇嘴。

他越來越感覺,烏兀這位烏娜的兄長,比他老爹阿穆圖大叔的眼界要高明地多,懂得趁早站在勝利者一方,以便于在這場戰爭結束后使青羊部落分到一份戰后利益。

似這樣的人物,若是出現在羯族人當中的話,趙弘潤多半是傾向于盡早鏟除的。

不過,既然對方是傾向于魏國的羱族青羊部落的少族長。那就另當別論了。

魏國,需要更多的盟友!

不可否認,他魏國已成為齊魯魏聯盟中的一員,甚至于,與楚國以及楚暘城君熊拓,亦在明面與私底下達成了協議。

再加上魏國最初的盟友衛國。

不夸張地說,如今他魏國的外交關系,還未頗為穩固的。

但這些盟約,對于那或將成為魏國新敵人的秦,卻起不到絲毫的作用。

秦嶺人。或者說秦國,因為隴西姬魏氏的關系,不出意外將加入魏人的敵人名單當中。而從地理位置看,三川,就處于秦國與魏國之間,若是能拉攏羱族人,相信日后必定會是一股助力。

想到這里,趙弘潤當即說道:“既然如此,烏兀兄便隨本王一同到帥帳去吧。”

期間,烏娜見烏兀隨同趙弘潤前往帥帳,亦想跟著一同去。不過卻被趙弘潤與烏兀兩人給說服了。

片刻工夫后,趙弘潤帶著烏兀。以及宗衛長沈彧,還有名義上擔任著監軍的御史補官邱毓。僅四人來到了司馬安的帥帳。

因為趙弘潤與司馬安的矛盾已得到緩解,因此,這回連羋姜都沒有前去。

畢竟,司馬安是一位頗為傳統的將軍,實在看不慣一個女人出現在帥帳內。

話說回來,在帥帳內,當司馬安看到青羊部落的少族長烏兀隨同趙弘潤一同前來時,仍然還是皺了皺眉,畢竟他可不信任包括烏兀在內的這些羱族人。

“殿下,此人……”

見此,趙弘潤正欲代烏兀解釋一下,卻愕然看到烏兀用他們魏國的語言自我介紹道:“諸位將軍,我是青羊部落族長之子,烏兀,在這場戰爭中,我會加入肅王殿下麾下的軍隊,與諸位一同作戰。”

原來這家伙會說我們大魏的話啊?

趙弘潤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深藏不露”的烏兀,要知道,烏兀此前可從未表現出他懂得魏國語言的跡象,當初還故意讓烏娜替他傳達來著。

真是人不可貌相。這家伙,還真是對不起他那憨厚的長相……

趙弘潤頗有些郁悶地請烏兀入席。

其實這會兒,帥帳內除了趙弘潤一行四人與大將軍司馬安外,還有數位將軍。

這些將領,除了白方鳴毫不在意地吹了聲口哨外,其余人皆對烏兀加入他們先行軍一事不表任何意見,只是轉頭望向自家大將軍。

“……”司馬安注視了烏兀一陣,終究是看在趙弘潤的面子上,沒有請這個不被他信任的羱族人離開。

“殿下,季鄢、樂逡二人將探查到了羯角部落的動向。……正如咱們所估算的,他們糾集了數十萬軍隊,號稱百萬,正朝我軍軍營而來。”

“百萬?”

趙弘潤震驚之余,表情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畢竟雙方的兵力,實在相差太巨大了。
MOLK 發表於 2016-5-31 21:24
第383章 戰前定計

百萬大軍……

帳內,眾人默不作聲,使得氣氛變得有些凝重。

要知道,就算碭山軍與商水軍加上一塊,再算上編制外的軍卒,總共也只有不到四萬人而已。

而他們的對手,竟號稱百萬?

這……難不成是所有的羯族部落都決定對魏國開戰么?

可問題是,據魏國這邊得到的情況,羯族人的部落全部加上一起,也沒有百萬大軍啊。

就在眾人頗有些疑神疑鬼的時候,烏兀笑著用魏國話說道:“你們被騙了,羯角部落不可能會有那么多的戰士。”

“喔?”司馬安有些意外于烏兀的開口,皺眉問道:“足下的意思是?”

只見烏兀摸著下巴深思了片刻,徐徐說道:“羯角部落,總共有約二十四萬人,分布在一座古城河南以及其四周,去掉部落內的老人、女人與小孩,最多不過五萬戰士。剩下的,應該是奴隸……我聽說,羯角部落有二十余萬奴隸。”

司馬安頗感意外地看著烏兀,皺眉說道:“也就是說,近三十萬?”

“不。”烏兀搖搖頭,更正道:“是五萬部落戰士,與二十余萬奴隸。”

聽聞此言,碭山軍大將聞續沉聲問道:“兩者有何區別么?”

“當然。”烏兀點了點頭,解釋道:“部落戰士,是英勇的勇士,他們擅長騎馬、射箭,用優質的武器與防具。而那些奴隸,最多只有一桿木槍,并且,這些人平時只負責勞作。用貴國的話說,幾乎沒有訓練過,這些人上了戰場,只是起到消耗敵軍的作用。”

炮灰啊……

趙弘潤了然地點了點頭,畢竟按照烏兀的解釋,那么這場仗還有的打。否則,倘若真是如打探的消息那般,對方是一支全部有英勇的部落戰士所組成的軍隊,那他們區區不到四萬人,還打個屁?

“羯族人作戰有這個習慣,他們習慣先派出奴隸,消耗敵方戰士……軍士的體力,等到對方軍士的體力消耗地差不多了,便派出部落戰士。一口氣將對方全部消滅。”說著,烏兀望了一眼帳內的諸將,提醒道:“我聽說貴軍對我們三川之民的作戰方式是全部殲滅,不留活口,不過這回,希望諸位別妄想殺光那些奴隸,否則,你們擋不住羯族部落戰士后續的攻擊。……羯族人。不會給你們歇口氣的機會,至于那些奴隸。你們殺死再多,他們也不會心疼,那些人,不過是他們從北地的胡人擄掠而來,哪怕被殺光了,也隨時可以再補充。”

“……”司馬安望了一眼烏兀。表情有些默然。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不可否認,烏兀的提醒對于他們碭山軍來說非常關鍵,畢竟他們一貫的戰斗方式,便是盡可能地殺死任何一個敵人。不留一名活口。

可正如烏兀所言,他們的這種戰斗方式在遇到羯族人時,搞不好就會被拖死。

換而言之,這是一席非常寶貴的建議。

可讓司馬安感到別扭的是,這一席寶貴的建議,竟然是出自一名外族人的口,這讓他內心十分糾結。

而相比司馬安的糾結,其麾下大將白方鳴倒是沒顧慮那么多,笑著說道:“謝了,這位羱族人兄弟,這可真是關鍵的情報啊。”

“叫我烏兀就好。”烏兀笑著說道。

望了一眼一臉憨厚表情的烏兀,司馬安沉吟了半響,皺眉說道:“換而言之,我軍必須改變作戰策略……么?”

還別說,似碭山軍這種一貫注重精兵方略的魏國六營軍隊,在碰到楚國與羯族人這種絲毫不顧及己方傷亡人數的人海戰術時,還真是有種束手束腳般的窘迫。

這也正是趙弘潤一心希望擴編魏國正規軍數量的原因,畢竟精兵方針,也是存在著它的弊端的。

隨后,烏兀陸續向帳內眾人講解羯族人的習性,比如,羯族人的騎兵支援非常快,因為羯族人的部落戰士可以做到在馬背上吃喝拉撒,因此,最好別妄想去偷襲,否則,只會引火燒身。

等等等等。

而在講述完這些有關于羯族人的情報后,烏兀便以身體不適作為借口,離開了帥帳。

這讓趙弘潤對于烏兀的評價更是提高了一籌,畢竟烏兀既將他所知的羯族人的情報告訴了他們這些魏人,卻又不準備去聽他們的作戰會議,這明擺著是誠意十足的善意。

這不,趙弘潤隱約瞥見司馬安的表情很是微妙,一種明明不愿去相信外族卻又不得不認可的表情,便秘般的表情。

“怎么辦?大將軍。”

在烏兀離開之后,聞續轉頭望向司馬安,問道:“那個人的話,可信么?”

司馬安眼神復雜地看了一眼聞續,仿佛在說你問我我問誰?

最終,他將目光投向了趙弘潤,因為他覺得,趙弘潤與那些羱族青羊部落的人更加親近,應該可以做出判斷。

“相信吧。相信他所說的,也沒有損失,不是么?”趙弘潤笑著說道。

“唔。”司馬安沉思著點了點頭,旋即沉聲說道:“若此人所透露的事屬實,還真是一件比較棘手的事……二十萬用來消耗我軍士卒體力的奴隸,嘖!”

也難怪他感覺棘手,畢竟在他看來,每一名碭山軍士卒的生命都是金貴的,而那些羯族人的奴隸,不客氣地說,在他看來如同草芥一般。

因此,司馬安怎么也不希望自己麾下的碭山軍陷入純粹的消耗戰。

可問題就在于,烏兀明確地指出,羯族人的作戰習慣,在還未用奴隸軍將敵方士卒的體力消耗殆盡之前,羯族人的部落戰士是不會出動的。再加上又被限制了偷襲,這就使得司馬安想消滅羯族人主力軍隊的希望落空了。

不過對此。趙弘潤倒是不擔心,畢竟他此番為了給羯族人一個深刻的教訓,可是讓冶造局研制了不少“好東西”。

“無妨。本王此番特地給羯角部落的人準備了幾份大禮。……本王會讓羯族人領悟到,似他們那種落后、野蠻的戰爭方式,早已被淘汰!”

聽聞大禮二字,司馬安嘴角揚起幾分莫名的笑意。畢竟,他與趙弘潤在針對羯角部落乃至羯族人這一點,那是抱持著相同的主張的,因此,他頗為期待這位肅王殿下所說的大禮。

“是冶造局最新研制的連弩么?”司馬安好奇地問道。

話說起來,商水軍運載著冶造局所研制的新式連弩,這在碭山軍中已不是什么秘密,就連司馬安也早已知情。

只不過前段時間他與趙弘潤關系緊張,兼之他對麾下的碭山軍信心十足。因此他也懶得過問罷了。

可如今,待聽說羯角部落擁有著二十余萬用來打消耗戰的奴隸軍時,司馬安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冶造局所研制的連弩。

“誒?”

而聽聞此言,趙弘潤不禁有些意外,疑惑問道:“大將軍怎么知道的?”

聽到這句問話,帳內眾碭山軍的氣氛變得有些怪異,畢竟在發現商水軍所運載的連弩時,碭山軍與商水軍可是發生了一次小沖突。只不過當時商水軍的掌兵大將伍忌很好地將其給化解了而已。

“咳……肅王殿下,不知商水軍何時抵達此地?”大將聞續巧妙地岔開了那個讓他們有些尷尬的話題。

“這個……”趙弘潤暗自估算了一下。皺眉說道:“可能要十日,或者半個月……”

若是在前幾日,要是司馬安聽到這個答復,恐怕早就冷笑連連了,但是此時,由于他對趙弘潤的看法與評價早已改變。因此,他在聽到這個答復后,卻是另外一種理解。

“商水軍……看來運載了不少殿下所說的大禮啊。”

“呵!”趙弘潤輕笑一聲,覺得此事就算透露給此刻帳內眾人也無妨,遂如實說道:“連弩五百架。弩矢三十萬支,投石車三百架……”

僅僅聽了兩句,帳內眾將便驚地倒吸一口冷氣,就連司馬安亦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要知道那可是三發齊射的連弩,五百架連弩,就意味著瞬時間工夫吐射出弩矢的數量可達到一千五百支。

更要命的是,這些連弩所發射的弩矢,可不是手弩那種小威力的彈矢,那可是能射穿鐵盾的強弩。倘若那些奴隸軍果真如烏兀所言,連最起碼的防具都沒有,那么到時候,一根弩矢射穿二到三名奴隸軍,根本不成問題。

“那等利器,殿下真不該叫商水軍運載……”司馬安長吐了一口氣。

趙弘潤聞言淡淡一笑,雖然他自己可以保證商水軍不會反水,因為一旦反水的話,已背叛了暘城君熊拓的他們,將無法在魏國與楚國立足,但他并沒有解釋這一點,因為他知道,除非讓司馬安親眼看到商水軍在戰場上的樣子,否則,這位固執己見的大將軍,是不會相信的。

而見趙弘潤笑而不語,司馬安也意識到與這位殿下說這些沒什么用,也就不再多說了。

“殿下,既然商水軍還未抵達,不如趁這段時間,先投下誘餌如何?”

你還沒忘記啊?

趙弘潤皺眉思忖了一番。

不過在這件事上,他與司馬安的意見還是頗為一致的。

“在本王的親善名單上,確實不需要一些立場搖擺,存在著背叛我大魏可能性的三川部落。”

聽聞此言,司馬安眼中綻放幾絲精光:“謹遵肅王殿下帥令!”

八月底,羯角部落糾集二十余萬軍隊,號稱百萬,朝著碭山軍的軍營而來。

可讓這些羯族人意外的是,等他們到了碭山軍的軍營附近時,他們這才發現,這座軍營已被一把火燒毀。

更不可思議的是,根據從附近其余三川部落打探到的消息,碭山軍似乎正在迅速往東撤退。

聽說此事,羯角部落的族長比塔圖不由地哈哈大笑起來。

“什么似厲鬼般的魏國軍隊,只是聽到我軍百萬之數,就已嚇得屁滾尿流了么?”

“那還追么,族長?”左右問道。

“追,為何不追?”比塔圖握了握拳頭,隨即冷笑道:“已掉入了陷阱的兔子,還奢望著逃出生天?”

沒過幾日,三川境內又傳遍了一則消息:前番屠殺他們族人的魏國軍隊,根本不堪一擊,在強大的羯角部落的軍隊面前,還未開戰便已逃之夭夭。

并且,比塔圖還以羯角部落的名義,號召整個三川之地的羯族人、羱族人、羝族人,與他匯兵一處,一同殺到魏國的成皋關,殺到魏國境內去!

而在聽說了這則消息后,有些三川部落的立場難免動搖了。
MOLK 發表於 2016-6-1 10:20
第384章 誘敵

“烏兀大哥,姬潤他們為什么要撤退呢?”

在跟隨魏國碭山軍撤往東邊的途中,烏娜一臉擔憂地詢問著兄長烏兀:“是不是羯角部落派出了很多軍隊,姬潤他們打不贏?”

未戰而退……怎么可能!

暗自恥笑一聲,烏兀側過臉,望向附近那些碭山軍士卒,只見那一名名魏卒一臉漠然,仿佛根本不在意他們為何會向東撤退,不過讓烏兀更加在意的是他們斗志昂然的眼神,以及那種渾不在意前方究竟是生路還是死路的鎮定。

無論看多少次,都是一支讓人毛骨悚然的軍隊……碭山軍。

烏兀瞥了一眼自己激起雞皮疙瘩的手臂,不動聲色地用另外一只手撫了撫。

“烏兀大哥!”

“唔?”烏兀回過神來,這才注意到妹妹烏娜正嘟著嘴不滿地望著自己。

見此,烏兀微微一笑,寬慰道:“放心吧,烏娜,魏國的軍隊不是因為打不贏羯角部落而撤退的。”

“咦,不是么?那是為什么?”

為什么……是示弱吧?示敵以弱、驕敵之心、攻敵不備……中原國家所廣為流傳的兵法。

烏兀暗自沉思著。

碭山軍主動撤軍,是因為誘敵么?……誘使羯角部落的部落戰士撇下奴隸軍,輕裝追趕碭山軍……這就是姬潤與那個司馬安大將軍的計劃么?如若比塔圖真的中計了……會被吞掉啊,比塔圖。你派出追趕的部落戰士,會被這支可怕的魏國軍隊一口吞掉!

烏兀抬頭望向了一眼這片三川之地那晴朗的天空。

他隱隱有種猜測,那就是他其實并沒有猜到魏人們全部的意圖,但是即便只是猜到其中一條,就足以讓烏兀替羯角部落感到惋惜:倘若比塔圖那些羯族人果真因此而小看了這些魏人的話,那么,羯角部落會因此得到沉重的代價。

不得不說,烏兀的確是一名腦筋與其憨厚長相仿佛不匹配的羱族人。

他猜地沒錯,碭山軍之所以選擇主動撤退,其目的有三。

首先,與商水軍匯合。

先前由于碭山軍與商水軍每日趕路的速度差距頗大的關系,使得碭山軍哪怕走另外一條迂回的路線,仍然超過了商水軍,提前到達了與羯角部落的勢力范圍。最新章節全文閱讀

換而言之,此刻商水軍正朝著碭山軍的撤退路線而來,大概還有十日到半個月的工夫,才能抵達之前碭山軍安營扎寨的位置。

但是,倘若碭山軍主動向東撤退的話,那么,根本不需要十日甚至半個月,依照碭山軍的行軍速度,他們在三四日內就能與商水軍匯合。

而一旦與商水軍匯合,借助商水軍所運載的那些由冶造局所研發的新式連弩,司馬安便不需要擔心自己麾下的碭山軍士卒,會犧牲在于羯角部落那二十余萬作為炮灰的奴隸軍的廝殺中。

其次,便是投下誘餌。

以故意營造出魏軍作戰不利的局面,來試探或考驗鞏、雒兩地的羱族人與羝族人部落。

正所謂患難見真情,倘若這些部落見魏軍作戰不利而側向羯角部落,那么就對不住了,這些部落,亦會被列入鏟除與驅逐的名單內。

至于第三個目的,那就是引誘羯角部落的部落戰士。

根據烏兀的透露,羯角部落的部落戰士與奴隸軍,完全就是兩支能力有如天壤之別的軍隊。

前者是由部落中英勇的勇士組成,皆是些弓馬嫻熟的戰士。

這些人,往往一個人配置三匹馬,一匹馬馱著輜重、口糧,另外兩匹交換騎乘,可一日趕路數百里。

這是游牧民族騎兵標準的配置。

而魏國作為一個農耕國家,騎兵的數量遠遠不及對方,并且,軍中的騎兵也并未奢侈到一個人配置復數戰馬的地步,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烏兀提醒魏軍莫要妄想去偷襲羯族人,因為要偷襲游牧民族的騎兵,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一旦偷襲不成,派出去的軍隊就會被羯族騎兵拖死。

哪怕是同樣作為騎兵,亦會被配置有三匹戰馬的羯族騎兵拖死。

但這只是羯族人的騎兵,至于那些奴隸軍,就根本沒有這種待遇了。

羯族人的奴隸軍,全身上下唯一的裝備,就只有一根長槍,甚至于有時候,奴隸們往往握著削尖的木棍沖上戰場,畢竟他們只是羯族人眼里作為炮灰的消耗品,根本不需要裝備太多太好的武器。

因此,當羯族人的騎兵們牽著三匹戰馬優哉游哉地前進時,那些奴隸軍,卻要憑借著雙腿來趕路。甚至于,保不定還是在半饑半飽的狀態用雙腿趕路。

這就意味著,羯族騎兵與奴隸軍的行軍速度,有著極大的差距。

若在平時,那些羯族騎兵們或許會遠遠跟在奴隸軍身后,優哉游哉慢慢地趕路。

可如今,在碭山軍故意示弱,營造出不戰而退局面的如今,那些羯族的騎兵,會不會為了追趕他們碭山軍,而撇下奴隸軍,加快追趕呢?

而這,恰恰就是趙弘潤與司馬安所希望的。

只要沒有那二十余萬奴隸軍攪局,司馬安以及他麾下的碭山軍,根本不懼那些所謂部落勇士的羯族人騎兵。

如此過了數日,轉眼便到了八月四日。

注:上一章時間表記錯了,羯角部落出兵應該是“七月底”而不是“八月底”,實在抱歉。

在這一日,碭山軍派出去搜尋商水軍的騎兵,已成功找到了后者的位置。同時,不但將趙弘潤親筆所寫的書信交給了商水軍掌兵大將伍忌,而且伍忌還托信使帶回了口訊。

“伍忌將軍托小人回覆殿下,他說,謹遵肅王殿下帥令,末將會小心戒備。”

充當信使的碭山軍騎兵抱拳言道。

聽聞此言,司馬安皺眉問道:“伍忌將軍只叫你傳來口訊?沒有親筆回書?”

倒不是不相信自己麾下的騎兵,他只是覺得很奇怪罷了,畢竟按理來說,伍忌應該親筆寫一封回信才對。

回信?那也要伍忌認得字啊……

趙弘潤暗自苦笑了幾聲。

是的,堂堂商水軍掌兵大將,伍忌頗為勇武,但,由于出身楚國貧寒農戶的他,并不識字,就連楚國的文字都難得認得幾個,更別說魏國的文字了。

順便提及一句,趙弘潤寫給伍忌的書信,實際上是用楚篆寫的。畢竟,就算伍忌認不全幾個楚國篆字,但他賬內的將軍們,他的親衛們,總會有識字的。

不過話說回來,倘若換做魏篆的話,恐怕伍忌那幫人就全傻眼了。

“伍忌將軍,還未學會我大魏的篆字么?”司馬安可能是瞧出了點端倪,表情怪異地問道。

“唔……仍在努力掌握當中。”趙弘潤挑著好聽的話解釋道。

說起來,楚國出身的將領們,除非是貴族出身、否則,很少有機會去學習本國的文字。

但是在魏國這邊,身為一名將領,不要求你有怎樣的文采、能寫出怎樣的文章,但你至少得掌握最基本的常用文字,否則,豈不是連兵法都看不懂?連朝廷送來的文書都看不懂?

正是考慮到這一點,司馬安咂了咂嘴,忍不住說道:“希望其盡快掌握,否則……真不像話。”

“呵呵。”趙弘潤苦笑了兩聲。

其實說起來,這話也就是司馬安、百里跋、徐殷等宗衛出身的大將軍有資格說,事實上在魏國國內,仍然有不少明明執掌著軍隊卻大字不識的將官。

回國后,要不要弄個軍官‘私’塾,教一教那些大字不識的將領們呢?

趙弘潤暗自想道。

只可惜,要落實這件事非常困難,畢竟將領們幾乎都駐守在邊疆,將他們召回大梁,辦學一同教授文字,那邊防還要不要了?

想來想去,最穩妥的辦法還是先招收一批文學基礎不弱的文人,教授他們在趙弘潤看來頗為有效的戰術,然后再讓這些人單獨去給邊防的將領軍教課,前提是武人與文人湊在一起不至于發生矛盾。

算了,先應付眼前的事吧。

回了回神,趙弘潤轉頭望向司馬安,說道:“大將軍,再往前,可就是雒地了。”

馬安應了一聲,神色似乎顯得有些失望。

畢竟到眼下為止,鞏、雒兩地的羱族與羝族人還未暴露出背叛魏國的跡象,而派出去的騎兵,也還未傳遞回羯角部落派出先遣騎兵隊的消息,這使得他那一石三鳥的計劃,除了與商水軍匯合以外,其余兩個目的都未能達成。

而就在司馬安暗暗遺憾羯角部落并未上當的時候,碭山軍騎兵營兩位將軍之一的季鄢,在趕路途中策馬靠近了趙弘潤與司馬安。

“殿下,大將軍,他們回來了。……正如大將軍所估計的,羯族人,果真派出了數量不少的騎兵,追趕我軍。”

與同樣面露凝重之色的趙弘潤對視了一眼,司馬安沉聲問道:“多久到?”

“約半日。”

“……”趙弘潤與司馬安互望了一眼。

他們絲毫沒有去責怪那些打探消息的騎兵為何這么遲才將消息送回軍中的意思,畢竟要打探到羯族部落是否派出了先遣的騎兵,就意味著那一隊魏軍斥候幾乎是與羯族先遣騎兵同時啟程的。

對方是一人配三馬,而魏軍的騎兵斥候卻是單人單騎,在這種情況下,能提早半日左右將這個消息傳回軍中,這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不難猜測,那些斥候為了拉開與羯族先遣騎兵的距離,多半是日夜兼程、不眠不休,拼了命將這寶貴的消息傳回碭山軍中。

打?還是不打?

司馬安取出了三川地圖,默不作聲地注視著地圖上的地勢。
MOLK 發表於 2016-6-1 12:42
第385章 退守常川

“本王記得,在雒地西南,有一條川澗,此澗蜿蜒穿過一片當地人稱之為鴉嶺的山丘,淌過一片喚作鴉嶺峽的峽谷。此峽谷,一半川澗,一半泥道,泥道泥濘難行。大將軍若打算伏擊羯族人的先遣騎兵,這是個不錯的地點。”

見司馬安望著地圖久久不語,趙弘潤注視著前方,平靜地說道。

司馬安聞言吃驚地望著趙弘潤,要知道三川地圖在他手中,并且身旁這位肅王殿下并未側過頭來觀瞧,可是卻清楚記得地圖上所記載的當地地貌?

傳聞,肅王弘潤,博聞強記,能走馬觀碑、過目不忘……或許并非謠傳?

司馬安心下驚訝,在思忖了一番后,說道:“殿下,不如我軍暫時在常川駐扎吧。”

“唔?”

趙弘潤聞言微微一愣,畢竟在他記憶中,常川是川澗流經的一片矮丘,川澗便是因其得名。

不可否認,常川那一帶有矮丘、有平原、有山澗,地勢頗為復雜,是一個安營扎寨的好位置。

但正如當初浚水軍的大將軍百里跋所言,安營扎寨分側重于攻還是側重于守,似司馬安所提議的,將軍營設在常川,這分明就是側重于守的軍營。

建造這樣一座軍營,可不能幫助碭山軍殲滅那一支將在短短半日后便抵達的羯族先遣騎兵隊啊!

按理來說,他趙弘潤所提出的建議,才是最佳的選擇。

可是司馬安,卻仿佛不急著設計殲滅那支羯族先遣騎兵,多此一舉地在是鴉嶺與鴉嶺峽前的常川安營扎寨,說實話,這并不符合司馬安那仿佛迫不及待想殺光天下所有外族人似的心態。

事有反常必為妖!

“大將軍還未放棄么?”趙弘潤在微微思忖了一番后,頗有些感慨地問道。

聽聞此言,司馬安眼中閃過幾絲異色,淡笑著問道:“殿下何出此言?”

趙弘潤目視著司馬安半響,平靜地說道:“大將軍的下一步,是希望本王再寫一封書信,叫伍忌,率領商水軍在鴉嶺峽的另外一側埋伏吧?”

司馬安聞言目光微變。

趙弘潤都將話說到這份上了,他又豈好再自欺欺人,遂苦笑說道:“三日,某懇請肅王殿下,再給某三日。”

趙弘潤目視著司馬安,半響后點頭說道:“好!本王就給大將軍三日。不過,三日之后,倘若雒、鞏之地的羱族人與羝族人仍然沒有協助羯族人,背叛與我大魏的友誼,那么,大將軍當承認這些部落,是我大魏的友鄰,不得再做出任何傷害彼此友誼的舉動。

司馬安聞言,接口道:“倘若彼背叛了與我大魏的友誼,背叛了肅王殿下的信任,某當率領碭山軍將其……”

“驅逐出三川!”趙弘潤打斷了司馬安的話。

“……”司馬安皺了皺眉,隨后,可能是覺得此舉倒也可以接受,遂點了點頭。

原來,司馬安之所以懇請趙弘潤再給他三日工夫,是在等鞏、雒兩地的羯族人與羝族人部落反水,斷他們的糧道。

此后,碭山軍的軍卒們開始火急火燎地在常川安營扎寨。只見這些軍卒們,砍伐了附近山中的林木,就近在那些矮丘上建造軍營的圍欄,隨后,他們將從褐角部落處所得的羊群趕到了軍營內,殺羊取肉,制作成肉干,充當軍糧。

說起這些羊只,因為在趕路途中跑丟了一些,再加上沿途碭山軍的士卒們也不忘抓緊時間制作肉干,因此,當初那上萬只羊,如今只剩下三分之一,但取而代之的,就是每一名碭山軍士卒的行囊內,都塞滿了肉干。

在這種情況下,司馬安根本不在乎鞏、雒兩地的羱族人或羝族人是否會斷他們的糧道。

反過來說,他甚至更加希望這些外族人背叛他們,因為這樣一來,身旁那位肅王殿下,便不會再阻止他對這些外族動用武力。

畢竟那位肅王殿下,在對待背叛大魏友誼的外族這方面,其主張與他司馬安幾乎一致。

大概半日后,羯族人的先遣騎兵,果然是追趕著碭山軍的行軍路線,不期而至。

而此時,事實上碭山軍還未徹底將軍營的營欄建造完畢,頂多只是建造了一半而已,并且,軍營內行軍帳篷什么的,除了司馬安的帥帳以及趙弘潤的王帳,那是一頂也無。

沒辦法,羯族人的先遣騎兵來得實在太快,區區半日工夫,根本不足以碭山軍從幾里外趕到常川,再在常川建造軍營。

好在此時碭山軍的軍營建造在那些矮丘上,占據著高地優勢,因此,那些羯族人的先遣騎兵盡管追到了眼前,但并未立刻攻擊碭山軍,而是在遠遠地觀望著。

而在矮丘這邊,聞訊而來的趙弘潤與司馬安,亦在矮丘上眺望著遠處那些羯族先遣騎兵。

值得一提的是,或許是前幾日烏兀向碭山軍透露有關于羯族人的情報,這使得司馬安對他稍微有了那么些信任,至少此刻烏兀與烏娜就站在趙弘潤身邊,司馬安已不會面露厭惡之‘色’。

“這數量……不得了啊。”

從旁,碭山軍大將白方鳴將手平放在眉骨上,瞇著眼睛望著遠處那一大群羯族先遣騎兵,喃喃說道:“乖乖,這得有多少匹戰馬啊?”

聽了他的嘀咕,附近幾名碭山軍將領無語地瞥了他一眼。

不過話說回來,遠方的羯族先遣騎兵,他們所擁有的戰馬,著實令他們有些眼紅。

要知道,對面的羯族先遣騎兵據趙弘潤目測最多不過五六千人,可是呢,因為一人配三騎,戰馬的數量達到了一萬五千以上。

這在魏國兵將們看來,簡直就是奢侈浪費。

若是能繳獲一些戰馬……

相信此刻這些碭山軍的將領們,多半都在幻想著此事。

包括大將軍司馬安。

畢竟這位大將軍目不轉睛盯著那支人馬的目光,與其說是殺氣騰騰,倒不如說是想得到些什么。

這時,烏兀開口提醒道:“像我說的,羯族人的部落戰士,不像貴國的軍隊那樣有專門負責后勤的后勤軍,他們這幾日的糧食,都在另外兩匹馬其中一匹馬的馬背上馱著。并且,從此刻起,他們的雙腳就不會再踏足地面,在馬背上解決吃喝拉撒。”

“拉屎也在馬背上解決?”白方鳴不合時宜地詢問,讓附近的眾人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呃……是的。”烏兀點點頭,做出一個怪異的姿勢,解釋道:“像這樣,半坐在馬背上拉……唔,解決。”

幸虧烏娜聽不懂我大魏的話……

趙弘潤望了眼一臉不知烏兀大哥在說什么表情的烏娜,又瞥了一眼眾碭山軍的將領們,卻見他們滿臉都是哦,原來如此、真是長見識了之類的表情。

顯然,這幫人其實都很好奇這件事。

而在這時,司馬安沉聲問道:“那……他們怎么解決飲水問題呢?馬背上也背著水么?”

“每一名羯族騎兵,都配有兩只水囊。外部是羊皮縫制,內部是羊的胃囊,或者……唔,羊泡制作而成……”

“羊泡?那是什么?”白方鳴‘插’嘴道。

羊膀胱……

趙弘潤瞥了一眼白方鳴,不過明智地沒有開口。

果不其然,當烏兀解釋了羊泡究竟是什么東西后,眾碭山軍將領們皆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少‘插’嘴!”司馬安狠狠瞪了一眼白方鳴,隨即對烏兀平靜地說道:“你接著說。”

“其實羊泡洗干凈后用來盛水……好好,我接著說羯族騎兵。”烏兀明智地終止了向這些魏人解釋羊泡好處的打算,繼續講述羯族騎兵的飲水問題:“這兩個水囊,足以維持一名部落戰士一日的飲水,換而言之,在這一日內,他們會一直在你們身側,利用長弓射死士卒。如果水囊內的水喝完了,他們會先撤退一半的騎兵,到附近的溪流、山澗補充飲水,灌滿兩個水囊,然后這些人再次返回,與另外一半騎兵交換。”

“也就是說……無懈可擊?”碭山軍大將聞續皺眉問道:“那睡覺呢?也在馬背上么?”

“當然。”烏兀點點頭,頗有些驕傲的說道:“任何一名部落戰士,都必須掌握在馬背上睡覺的技巧。可能你們魏人無法接受,優秀的部落戰士,可以讓同伴牽著韁繩,而他整個人仰躺在馬背上呼呼大睡,是在戰馬奔跑過程中哦。”

怎么可能……

眾碭山軍將領聞言‘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畢竟,仰躺在奔跑的戰馬上呼呼大睡這種事在他們看來,實在太過于匪夷所思了,就不怕掉下馬背摔死?

“本將軍大致了解羱族騎兵的能耐了……那么依你之見,似眼下這種局面,對面的羯族騎兵,會怎么攻打我軍這座軍營呢?”司馬安問烏兀道。

聽聞此言,烏兀笑著說道:“在沒有奴隸軍消耗敵軍士卒體力的情況下,羯族騎兵的作戰方式會變得謹慎許多,不會做無謂的攻擊,更不會貿然沖上山來,只會用長弓射殺貴軍的士兵。”

“這件事很好防范,還有么?”

“還有就是……話說大將軍扎營的位置選地不錯,這矮丘下就有一條山澗,這樣一來,羯族騎兵慣用的圍困方式也就沒有什么效果了。不過,他們或許會在這條山澗的上游,用東西堵死山澗,使貴軍的士卒沒有飲水。或者,用糞便弄污澗水,這樣一來,流到這片矮丘附近的澗水就不能再飲用了,否則會患病。”

“唔。還有么?”

“最后嘛……”烏兀這時也不知是瞧見了什么,朝著前方努了努嘴,說道:“喏,來了。……單騎的挑戰。”

話音剛落,就見矮丘下傳來一句很大聲的羱族語言。

眾人仔細一瞧,這才發現有一名非常強壯的羯族騎兵,正在矮丘下搦戰。

陣前斗將……

司馬安摸了摸下巴,目色閃著若有所思的精光。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6-6-1 23:59
第386章:驕兵之計

在矮丘下,那名強壯的羯族騎士指著山丘上的魏人們,大聲喊叫著。

但因為語言不通的關系,眾碭山軍兵將根本聽不懂這家伙究竟在說些什么,因此,僅僅關注了片刻,便繼續做自己的事,即搭建軍營營欄去了。

而在矮丘的山頂,司馬安與幾位碭山軍的將領們,亦因為語言不通的關系,一臉懵相地望向山下。

見此,烏兀提醒道:“那家伙……希望挑戰貴軍最強的戰士。”

烏兀自動將對方話中的你們部落中的第一勇士,翻譯成了貴軍最強的戰士。

“最強的戰士?將領么?”

碭山軍大將白方鳴聞言笑嘻嘻地說道:“有點意思,要不然我下去會會他?”

外一位碭山軍大將聞續淡淡說道:“對方不過是一介士卒,若由你這個我軍的大將出馬,我碭山軍未免也太掉價了……”

聽聞此言,烏兀低聲解釋道:“對方可不只是一介士卒哦。”

“喔?不是么?”聞續略有些驚訝地望向烏兀。

卻見烏兀點頭說道:“至少是百夫長,不過我猜測可能是千夫長。……普通的部落戰士,在這種時候是沒有資格向敵軍挑起單斗的。”

“百夫長?千夫長?……那是什么?”

話音剛落,就聽趙弘潤在旁淡淡解釋道:“百夫長相當于我大魏的伯長,千夫長嘛,便相當于是楚國的千人將,在我大魏,則是曲侯、軍侯這一階。……這應該是羯族人仿照我大魏而擬出來的軍職。”

“……沒錯。”烏兀望了一眼趙弘潤,稍稍有些意外。

畢竟在此之前,他還以為魏人們對他們三川之事一無所知,不過就眼下看來,魏國所掌握的三川之民的情報,或許并不少。

“曲侯、軍侯的程度啊……”白方鳴摸了摸下巴,喃喃說道:“這還真有些掉價呢……”

要知道,白方鳴與聞續,那可是副帥級別的大將,是受到大將軍司馬安信任,并且有能力獨當一面的將軍,在軍方體系中只比大將軍級別低一級,這樣一位將軍此刻下山回應羯族騎兵一名充其量千人將的挑戰,這確實顯得有些掉價。

“要不換我去吧?”碭山軍的將軍樂逡笑著說道:“對方是騎將,正巧我也是騎將,就讓我去掂量掂量對方的能耐!”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身邊另外一位喚作季鄢的將軍,卻走上前一步,淡淡說道:“還是換我去吧。”

“為什么是你?”

“如果你可以的話,我當然也可以。”

其實這兩位,皆是碭山軍騎兵營的將軍。

因為碭山軍的騎兵營慣用車懸戰法,因此,必須同時有兩名將軍擔任車懸陣中的斧與鉞,是故,唯有碭山軍的三個營中,唯獨騎兵營是設有兩名將軍的。

注:車懸陣的“斧”、“鉞”,即“主攻”與“佯攻”,可切換。

而這兩名將軍,即營將級別的季鄢與樂逡二人。

眼見季鄢、樂逡二人在那爭論,司馬安皺皺眉,不悅說道:“誰也不需下山應戰。……無需理會!”

無需理會?

眾將軍吃驚地望著司馬安,有些不能理解。

畢竟在他們看來,在對方羯族人率先搦戰挑釁的情況下,若是他們碭山軍這邊不予理會,這豈不是助漲了那些羯族人的氣焰,滅他們碭山軍威風?

雖說他們的碭山軍的士卒心理素質過硬,輕易絕難動搖士氣,可懼不出戰這種事,對于碭山軍而言,終歸不是什么好聽的名聲吧?

似乎是猜到了眾將的情緒,司馬安冷冷說道:“本將軍主意已決,任何人不得理會山下羯族人的挑釁,這是命令!”

見大將軍都將話說到這份上了,眾將自然不敢抗命。

大將軍……這是驕兵之計?

大將聞續與白方鳴二人對視一眼,暗自猜測道。

只可惜,他們還是沒有猜到司馬安真正的企圖。

或許在這個軍營,唯有趙弘潤才知道司馬安真正的用意。

大概小半個時辰過去了,因為有著司馬安的禁令,碭山軍的將軍們沒有理會山下那名羯族騎兵的挑釁。

這讓矮丘下那名羯族騎兵得意之余,亦不禁有些心怒,語氣嚴厲地在那大聲喊著什么。

雖然語言不通,但矮丘上的眾將們隨便猜猜,也能想到這必定是對方在破口辱罵他們。

只不過,因為聽不懂的關系,他們非但沒有惱怒的意思,反而有些好奇那個羯族人究竟在罵些什么。

比如白方鳴,便忍不住詢問烏兀道:“喂,烏兀,那個羯族人,他是罵我等吧?他在罵什么?”

烏兀望了一眼面露好奇之色的碭山軍眾將領們,苦笑著翻譯道:“他說,膽小懼死的魏人們,你們是禿鷲、喜鵲、烏鴉、豺狗、蛇、蟲豸……”

眾碭山軍將領頗有些目瞪口呆地望著烏兀,心說:這算哪門子罵人的話?似乎是猜到了這些人心中的錯愕,烏兀頗有些頭疼地解釋道:“禿鷲、喜鵲、烏鴉、豺狗……在我們羱羯族人的文化中,是吃腐肉的食死鳥獸,因此,用來辱罵對方,已經是最最低劣的……相當不堪的罵人的話。”

說罷,他見附近的碭山軍將領一個個非但沒有惱怒的意思,反而顯得有些目瞪口呆,遂好奇問道:“諸位不生氣么?在貴國,罵人的話是怎樣的?”

“直接問候對方家中女人,尤其是長輩……什么的。”白方鳴坦誠的解釋,讓附近眾將軍們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問候?”烏兀聽到這個詞有些疑惑,畢竟在他理解中,問候算是好詞才對,怎么會牽扯上罵人的話呢?

這就是兩個民族文化的差異啊……

趙弘潤搖了搖頭,帶著烏娜走向軍營深入去了,畢竟他已猜到了司馬安的意圖,就沒有必要再繼續留在這里了。

而見到趙弘潤離開,大將軍司馬安亦丟下一句類似無聊的嘀咕,轉身走了。

這兩位一走,那幾名碭山軍的將軍們亦紛紛散了,去履行自己的責任去了,只留下烏兀一人,仍站在矮丘頂上,一邊眺望著矮丘下的羯族騎兵,一邊捉摸著魏國語言中問候這個詞的含義。

他隱隱感覺,這個字或許還有另外一種涵義。

就這樣,在碭山軍士卒緊鑼密鼓建造軍營營欄的同時,那些羯族騎兵,便在矮丘的山腳下罵戰。

遺憾的是,由于語言不通,碭山軍的士卒們根本聽不懂這些人究竟在罵什么,也就全然沒放在心上,除了戒備對方外,仍舊自顧自地建造營欄。

那場面,簡直就如同鬧劇一般。

不過期間,那些羯族騎兵曾嘗試著用手中的長弓,朝著矮丘上的碭山軍射了兩撥箭矢,但很遺憾,由于司馬安早已得到烏兀的提醒,以至于羯族騎兵的這兩撥箭矢幾乎沒能起到什么效果。

除了幾個用盾牌保護自己不利的倒霉鬼被射中了手臂外,幾乎沒有任何傷亡。

不過想想也是,畢竟羯族騎兵的箭矢,采用的仍然是雙翼鏃,根本無法對碭山軍的步兵們人手一面的鐵盾造成什么威脅。

就這樣,雙方一直僵持到深夜。

待等當晚大概亥時前后,這群羯族騎兵趁夜色對碭山軍的軍營展開了一次嘗試性質的偷襲,只可惜沒有絲毫收獲,在丟下了僅僅幾十具尸體后,見碭山軍軍營防守力度森嚴的羯族先遣騎兵便撤退了。

而這一退,這支羯族先遣騎兵便失去了蹤跡。

而對此,烏兀向司馬安以及眾碭山軍將領們解釋道:“對方可能是暫時撤退,休息去了。”

聽聞此言,聞續皺了皺眉,問道:“當真不可前去偷襲么?”

烏兀想了想,搖頭說道:“先不說可否,這位將軍,您知道那支羯族騎兵撤退到那個方向歇息去了么?”

話音剛落,包括聞續在內,眾碭山軍將領啞口無言。

不得不說,這就是沒有后勤負累的游牧民族騎兵,他們在面對農耕民族騎步混合軍隊時所占據的優勢:當他們暫時撤退去休息的時候,幾乎很難發現對方的蹤跡,自然而然,也就無從談及去偷襲的事了。

倘若勉強在這種夜里出兵,強行去偷襲對方,非但很難得到什么收獲,反過來說,派出去的軍隊還有可能會被對方吃掉。

不過讓碭山軍的兵將們感到奇怪的是,次日上午,那支羯族先遣騎兵并未像烏兀所說的那樣準時地出現在矮丘下,一直到午后,這群人才緩緩向這片矮丘靠攏。

而與此同時,負責關注著川澗水位的將軍馬祿,發現這條溪流的水勢比昨日減少了許多,并且,澗水中仿佛混雜著什么奇怪的味道。

在聽到這個消息后,烏兀立即提醒碭山軍的將領們。

“這條川澗的水,不可再飲用了。……至于為何不可再飲用,你們不會想聽到原因的。”

后來,當碭山軍在商水軍的協助下殲滅了這支羯族先遣騎兵后,他們這才明白,前些日子烏兀為何提醒他們不可以再飲用川澗的水。

原來,羯族先遣騎兵們,不光用林木亂石等物堵死了川澗,還在那個壩下方,用大量他們的糞便以及他們坐騎的糞便,污染了這條溪流。

這就使得,羯族先遣騎兵仍然可以在壩的上游取得優質的水,而碭山軍,卻只能得到一些微不足道的,被污染的水。

這些稍稍有些發臭的水,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喝的。

而這,亦是羯族人慣用的戰術之一,圍困敵軍、斷其水源!(未完待續。)
ablaze1021 發表於 2016-6-2 00:00
第387章:不同的選擇

“真是幫了我軍大忙了,烏兀少族長”

趙弘潤當著碭山軍大將軍司馬安以及其麾下眾碭山軍將領的面,對烏兀說道。

在他說這番話的時候,他們這些人正飲用著正常的水。

原來,早在烏兀提醒碭山軍眾人羯族人所慣用的戰術,早在那支羯族先遣騎兵還未污染川澗的水源時,碭山軍的士卒們,便已在這片矮丘的另外一側,挖掘了幾個深坑,隨后又挖了一條水渠,將當時仍然優質的川澗之水,引入那幾個深坑中,充當蓄水池。

而待等水池蓄滿了水后,碭山軍的士卒便填平了那條水渠。

因此,即便那支羯族先遣騎兵污染了川澗的水源,碭山軍這邊仍然有優質的水可以飲用。

盡管這些水的儲量并不算多,但維持司馬安向趙弘潤所懇請的三日期間,已是綽綽有余。

而這一切,皆是青羊部落少族長烏兀的功勞。

就連司馬安都不得不承認,若是沒有烏兀提醒,他們碭山軍,絕對會陷入無水可飲用的窘迫,只能被迫去飲用那些被污染的水源,隨后被那些發臭的水弄壞肚子,染病拉稀,虛弱脫力。

在戰場上,若是一名士卒染上疾病,哪怕只是拉稀導致身體虛弱,那也足以宣告其死亡了。

而對于趙弘潤的夸贊,烏兀笑著說道:“我既然決定幫助肅王殿下,自然是全心全意。……我青羊部落對待朋友,一直以來都是全心全意,絕不會背叛彼此的友誼。”

還別說,他那憨厚的長相,以及表明心跡的話語,讓碭山軍的將軍們對烏兀印象大佳,連帶著,對盡管仍然保持著中立的青羊部落,亦是改觀不少。

“對于羱族青羊部落的烏兀,大將軍想說些什么么?”

事后,趙弘潤詢問司馬安道,畢竟司馬安當時的表情有些微妙,仿佛有種一直以來的信念稍有崩塌的意思。

“只是嘴上說得好聽罷了。”司馬安面無表情地回復道:“青羊部落乃羱族人一支,羱族人與羯族人同出一支,他怎么可能會協助我大魏對付羯族人呢?”

“可他的確那么做了,不是么?”趙弘潤笑著說道:“若沒有烏兀透露給我等的那些情報,尤其水的問題,相信我碭山軍如今的處境,不會如此好過吧?”

“……”司馬安默然不語。

良久,這才沉聲說道:“即便如此,那也只是其一人而已。……青羊部落,仍然是抱持著明哲保身的中立態度吧?”

“這不為過啊。”趙弘潤笑道:“大將軍方才也說了,羱族人與羯族人同出一支,青羊部落在這種情況下,抱持中立,較真來說,其實是偏向我大魏,不是么?”

“……”司馬安啞口無言。

也難怪,畢竟他本來就不是能言善辭之人。

良久,他緩緩點了點頭,用一種不情愿的語氣說道:“姑且……某姑且就暫時將青羊部落視為我大魏的友鄰,不過某將丑話說在前頭,倘若這些羱族人背叛了我大魏的信任,背叛了肅王殿下的信任,那么到時候,某當率軍踏平此部落!”

聽著司馬安那仿佛威脅似的口吻,趙弘潤忽然笑了,調侃道:“羱族人……大將軍方才用羱族人來指代青羊部落的人,而非是前一陣子的陰戎呢!”

“……”司馬安張了張嘴,惱羞成怒似地憤憤離去了。

真是個不坦誠的家伙……

望著司馬安離去的背影,趙弘潤無語地搖了搖頭。

不得不說,無論從哪里個角度來看,司馬安這位大將軍,都稱得上是已知的四位駐軍六營大將軍中最麻煩的一個。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位曾經抱持著非我族類盡屠之心態的大將軍,如今竟然認可,哪怕只是暫時認可了烏兀與青羊部落,這都稱得上是一項重大的改變。

而這個重大改變,讓趙弘潤體會到一種非常強烈的成就感。

接下來,就看鞏、雒兩地的那些羱族人與羝族人了……但愿他們別做出錯誤的選擇。

站在矮丘上眺望雒地方向,趙弘潤在心中喃喃說道。

而與此同時,在雒地,混居居住在當地的幾支羝族人與羱族人的部落,正如趙弘潤與司馬安所估計的那樣,當地部落的族長們,正匯聚在一起,商議著一件足以影響整個三川的大事。

那即是,在魏國與羯角部落之間做出選擇。

這些部落,都不算是實力特別強的大部落,只能算是三川之地上的中小部落,畢竟真正強大的部落,一般是單獨居住在某一片區域的,只有一些實力不足的中小部落,才會扎堆居住在一起,以防遭到外敵的侵犯。

而在這些參加此次會議的部落中,便有羱族的白羊部落、灰羊部落,還有羝族的綸氏部落、胥氏部落、孟氏部落等等。

而作為此次會議的發起者,羱族黑羊部落的族長拉比圖,正在積極地說服在場的眾部落族長投向羯族人那邊,支持羯角部落的對魏戰事。

其實說起來,黑羊部落并不是居住在雒地附近的羱族部落,并且,當初魏國邀請合狩,他也并未參加。這一次,他是受到了羯角部落族長比塔圖的托付,專程跑到雒地,來說服當地的部落族長們。

“……魏國人,是屠殺我族人的外敵,羯族才是我等的同胞。難道諸位族長要眼睜睜看著外敵繼續屠殺我族的同胞么?……別以為魏國沒想著奪回三川之地,他們遲早一日會因為這片土地與我族開戰的,他們是我族的敵人,是披著和善外皮的屠夫!”

這家伙……恐怕早已投靠羯族人了吧?

白羊部落的族長哈勒戈赫坐在會議氈帳內,聞言淡淡瞥了一眼黑羊部落的族長拉比圖。

與青羊部落一樣,白羊部落對魏國的印象頗佳,更別說合狩期間,魏國的虎賁禁衛還協助他們擊退了大盜賊桓虎的馬賊眾,將白羊部落的損失減到了最低。

因此,白羊部落的族長哈勒戈赫一直希望能償還這個人情,是故在合狩最后的表決中,與青羊部落一同支持魏國,同意魏國的借道懇請。

只可惜,盡管如此,魏國還是只得到了可憐兮兮的六票支持,這導致魏國最終決定動用武力來作為解決辦法。

當然了,還有一個原因,黑羊部落盡管與白羊部落、青羊部落皆屬羱族部落,但這個部落一向風評不佳。

就像有一年,黑羊部落的人居然去搶奪青羊部落放牧的羊群,結果,被得到幾名魏人(趙元俼一行)協助的青羊部落給打敗了,簡直丟人又丟臉。

因此,白羊部落的族長哈勒戈赫開口說道:“支持羯角部落?這豈不意味著與魏國撕破臉皮?你是希望我們與強大的友鄰為敵么?”

“強大的友鄰?”黑羊部落的族長拉比圖聞言冷笑道:“首先,魏國怎配稱為友鄰?他們的軍隊,在我三川肆意屠殺我族的族人。其次,羯角部落的軍隊,已將那些魏人逼上了死路。……那些欺軟怕硬的無恥魏人,他們只敢攻擊弱小的部落,等到他們碰到羯角部落的軍隊時,他們做了什么?他們竟然夾著尾巴逃走了,哈哈哈哈。”

頓了頓,拉比圖舔了舔嘴唇,接著說道:“而如今,那些魏軍,已被羯角部落的戰士逼到了常川,羯角部落的比塔圖族長希望諸位截斷這些魏軍的退路,彼此合力,將這些進犯我三川的魏軍殺光!……勇敢的三川之民,要讓魏人明白,這三川,不是他們能隨意攻打的!這是屬于我們羱、羯、羝三族之民的土地,誰也無法奪走!”

聽了黑羊部落的族長拉比圖的話,氈帳內眾族長們竊竊私語起來。

“魏國的軍隊真的被羯族部落打敗了?”

“我是這么聽說的,我還以為只是謠言呢……”

“照這么說,其實魏國的軍隊,也不是不可戰勝……”

聽著這些言論,白羊部落的族長哈勒戈赫皺了皺眉,站起身來,說道:“諸位,諸位,魏國的軍隊英勇善戰,說什么不戰而退,這根本就是魏人的兵法,諸位莫要因為眼下羯角部落占據上風,便幼稚地認為魏國不堪一擊。……那是一個強大的國家,在他們沒有明確表露企圖奪回三川的心思之前,我們沒有理由與那樣強大的國家為敵!”

“可是,魏人攻滅了我們氐(羝)族人的一支部落啊。”綸氏部落的族長語氣不明地說道:“睺氏部落,我們氐族的一支,他們并未做出冒犯魏人的舉動,但是卻遭到了魏**隊無情的屠殺,這筆賬,又該怎么算?”

“……”白羊部落族長哈勒戈赫張了張嘴,無言以對,畢竟對方說的的確是實情。

半響,他長長嘆了口氣,搖頭說道:“無論如何,我白羊部落不會同意與魏國開戰,這是自我毀滅!”

話音剛落,羝族孟氏部落的族長亦開口道:“魏人在合狩時,曾幫助我族擊退馬賊,我族必須償還這個人情。……恕我不能與諸位攜手。”

而在羱族白羊部落以及羝族孟氏部落之后,又有兩個小部落的族長明確表示不愿意與魏國開戰。

除此之外,其余眾部落,皆在種種考慮后,陸續決定支持羯角部落,將魏人趕出三川。

真是愚蠢!

見這些人怎么也不愿意聽自己的勸說,白羊部落的族長哈勒戈赫悲哀地閉上了雙眼。

他有預感,這些位族長的愚蠢舉動,將使他們的部落,遭到徹底的毀滅!(未完待續。)
MOLK 發表於 2016-6-3 09:08
第388章 雙方布局

“這個字怎么念?”

“是斷吧,截斷歸路的斷。”

“喔……啊啊,真是丟臉啊,連肅王殿下都懂得咱們故國的文字,咱們這些人卻……”

“那也沒辦法,畢竟是肅王殿下嘛……”

“你這么一說,倒是感覺可以接受了……”

在鴉嶺峽的另外一端,兩萬商水軍已達到了制定位置,在地勢較高的山澗一側建造了一座簡易的軍營。

而以上這段對話,則是在商水軍的帥帳內,是大將伍忌在收到趙弘潤又一封書信后,召集部將以及親衛們一同研究書信上的內容時所發生的。

明明這幫人才是楚國出身,結果肅王趙弘潤一個魏人用楚篆所寫的信,卻要這一大幫人合力來“破解”,這令伍忌等人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羞愧。

“應該不會錯了,呼……”

長吐一口氣,伍忌將來自那位肅王殿下的書信小心折疊好,放入懷中,旋即對帳內的眾將言道:“諸位,據肅王殿下在信中所寫,住在鞏、雒一帶的三川之民,或有可能投靠羯角部落,背叛肅王殿下,因此,肅王殿下命我等警惕注意那一帶的三川部落。”

“背叛肅王殿下?”

帳內的將領們聞言皆露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般的表情。

也難怪,畢竟他們的家人如今在商水縣過著小貴族般的生活,家里非但有大片的耕地,還專門雇了人幫忙打理耕種,哪怕是商水軍中普通的軍卒家庭,其家中也分到了田地。

在魏國,田稅僅僅只有什二,這意味著他們的家人在年終時能剩下更多的糧食過冬,意味著日子會越過越好。

這使得商水軍上下對將他們從楚國拉到魏國來的那位肅王殿下非但沒有憎恨反而倍感感激,畢竟對比楚國的治民國策,魏國的治民政策簡直就是做夢都不敢想象的。

“背叛肅王殿下……該殺!”

一名商水軍的將領冷哼著說道。

仿佛是看透了這些將領們的心思,伍忌連忙制止道:“稍安勿躁,諸位,肅王殿下的意思,是要那幫人自己暴露出背叛的企圖,好使我方占得大義。因此……只要監視他們便可。”

“末將遵命。”

眾商水軍將領抱拳應道。

見此,伍忌揮揮手言道:“好了,諸位且退下安排吧,翟(璜)將軍留下。”

片刻后,帳內眾將皆退下了,連伍忌的親衛們亦離開了帥帳,唯獨有一名近四十歲的老將留在了帳內,而此人,便是伍忌所倚重的副將,翟璜。

“翟將軍,那件事準備地如何了?”伍忌問道:“最多再兩日,碭山軍便要從鴉嶺峽撤向這邊,若是到時候我商水軍這邊出了岔子,非但對不住肅王殿下對我等的器重,亦會叫碭山軍更加輕視我軍……”

聽聞此言,翟璜笑著說道:“將軍放心,三日工夫,足以我軍構筑防線,將那三百架連弩架起,到時候別說五六千羯族騎兵,就是五萬羯族騎兵,都難活著闖出鴉嶺峽。”

“很好!”

伍忌站起身來,捏著拳頭興致勃勃地說道:“雖說是沾了冶造局新式連弩的光,不過……就以這一仗,為我商水軍正名!”

身旁,翟璜重重抱了抱拳。

“遵命!”

就在商水軍緊鑼密鼓地籌備著伏擊那五六千羯族先遣騎兵時,遠在數十里外的成皋關,其大將軍朱亥亦收到了來自趙弘潤的書信。

而信中所言及的內容,讓這位大將軍眉頭緊皺,似乎有些不快。

“竟然拒戰不出、驕敵之心……這根本就是在誘反鞏、雒兩地的羱、羝部落啊……”

良久,朱亥放下了手中的書信,一臉憤懣地站在屋內窗口,遙望著鞏、雒兩地的方向。

屋內,其麾下大將封夙拾起了桌上的書信,粗略掃了幾眼,皺眉問道:“如何回應,大將軍?”

朱亥并沒有直接了當地做出決定,而是憤憤不平地說道:“這本是可以避免的!……即便鞏、雒兩地的羱、羝部落立場不堅,但只要碭山軍與商水軍迅速擊敗羯角部落,鞏、雒兩地的三川部落,又豈會真的做出與我大魏為敵的舉動?……然而碭山軍卻故意詐敗后逃,這豈是試探?這分明就是誘反!”

說罷,他眼神一冷,喃喃說道:“是司馬安那混賬蠱惑了肅王么?”

“末將倒不怎么看。”封夙淡淡笑道。

“喔?”朱亥轉過頭來,問道:“你覺得,這是肅王的意思?”

“是否是肅王的意思,末將不好妄做判斷,但末將可以肯定,這件事,肅王是認可的。”封夙將手中的書信放回了桌案上,輕笑著說道:“大將軍您想啊,司馬安的碭山軍,一離我成皋關,便脫離了商水軍,擅自屠戳了好幾個三川部落……可肅王殿下卻在信中透露出,他此刻正與碭山軍以及司馬安在一起,大將軍總不認為,是司馬安主動去找肅王殿下和解的吧?”

“……”朱亥摸了摸下巴,緩緩點了點頭。

“末將以為,肅王殿下此刻想必早已與司馬安有過一場交鋒,司馬安雖說貴為六營軍的大將軍之一,又與大將軍您一樣,乃是曾經天子身邊宗衛,可肅王殿下,那可是陛下的親子……諒司馬安再膽大妄為,也不敢將肅王殿下怎樣。”

聽聞此言,朱亥眼中閃過幾分異色,喃喃說道:“這倒是……司馬屠子雖然德行不堪,對陛下與我大魏倒是忠心耿耿,斷然不敢脅迫肅王。按照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若是肅王殿下強迫于他,他多半會交出碭山軍的兵權,然后獨自返回大魏……嘿!奇怪了,那司馬屠子,此刻竟然還與肅王呆在一起?”

朱亥不禁有些納悶,畢竟據他的了解,司馬安那可是我行我素、向來不喜歡被別人指手畫腳的人,這樣一個人,按理說來可是絕不會妥協的才對啊。

“說不準,是肅王殿下折服了司馬安大將軍呢!”封夙笑著說道。

“折服司馬屠子?”朱亥駭然地望了一眼封夙,作為相識幾十年的舊識,朱亥實在不能想象,那個桀驁不馴的司馬安,也會有除魏天子外其余人折服的可能。

不過……

朱亥轉身走了幾步,又將那封書信拾了起來,一雙虎目凝重地望著信中的內容。

難道,果真是肅王殿下的主意?說起來,那位殿下去年在攻伐楚國時,也并非是心慈手軟之輩呢……不太妙啊,留司馬屠子在那位殿下身旁,蠱惑教唆……

朱亥暗自想道。

“大將軍?”見朱亥久久不語,大將封夙問道:“信中所言之事,要給予回應么?”

只見朱亥長長吐了口氣,惆悵地說道:“若是司馬屠子也就算了,既然是肅王親筆所書的呈請,某豈好回絕……也罷!倘若鞏、雒兩地三川部落果真做出與我大魏為敵的舉動,我成皋關,當起兵伐之!”

說罷,朱亥當即寫了一封回信,交給封夙,凝重地叮囑道:“封夙,你帶領百騎,務必親自將這份書信交給肅王殿下。在此之后,你就暫時留在殿下身邊聽用。……記住,千萬不可使司馬屠子蠱惑、教唆肅王殿下。否則,若肅王殿下被司馬屠子所蒙蔽,則三川之民,皆死無葬身之地!明白么?”

“末將遵命!”封夙接過書信,抱拳應道。

大約半個時辰后,封夙率領百余名成皋關的騎兵,朝著雒地方向而去,畢竟據趙弘潤在信中透露,目前碭山軍便駐扎在雒地西南的常川。

可在一日后,當封夙一行人來到雒地附近時,他皺眉發現,本來他沿途會遇到不少當地部落所放牧的羊群,可這次,那些羊群似乎被遷到了別處,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連綿十余里的氈帳。

甚至于,期間他們還碰到了一支當地部落的騎兵。

人數不多,僅三四十人而已,極有可能是打探敵對勢力消息的哨騎。

按理來說,居住在雒地的三川之民,不管是羱族人還是羝族人,都不會對成皋關的騎兵表露敵意。

但是這支哨騎,卻做出了敵意的舉動:他們吹響了用來預警、且召喚友軍的角笛。

該死!真被誘反了?

封夙心中暗罵一聲,不敢直接前往常川,而是拐入了附近的群丘中,好不容易才將那些哨騎甩掉。

因為沿途有著這類阻礙,因此,直到八月七日,封夙這才率領百余成皋關騎兵,抵達常川。

待等到了常川一瞧,封夙險些被自己所見嚇了一跳,因為他發現,在碭山軍建造在一片矮丘上的軍營下方,在那片矮丘下,竟聚集著五六千疑似羯族騎兵的隊伍。

這些騎兵,也不曉得是出于誘敵,還是純粹看不起矮丘上的碭山軍,竟罕見地下了馬,躺在地上嗮太陽睡午覺。

而面對著這等可以偷襲的良機,碭山軍卻禁閉營門,絲毫看不出有出戰的意思。

很難想象,碭山軍竟然會有懼戰不出時候。

看來真被大將軍料中了,肅王殿下與司馬安大將軍,這是在誘反那些立場不堅定的三川部落,好使一網打盡!

皺了皺眉,封夙帶著百余騎徑直上山,在自報了身份后,被碭山軍將領白方鳴領到了帥帳,見到了碭山軍大將軍司馬安,并將朱亥大將軍的書信,交給了聞訊而來的肅王趙弘潤。

而就在這個時候,司馬安的一句話,讓封夙心中微驚,不知該如何回覆。

“哼!……送封信,竟然使封將軍花了將近三日工夫,看來,沿途所遇到的阻礙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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