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純陽武神 作者:十步行 (連載中)

 
x24685 2016-1-12 00:45: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8 3097592
x24685 發表於 2016-6-21 17:21
第三十八章 魔門之邀!

    紫霄宮寂靜。

    最終,寧通道人決定派遣門下知情的長老級人物,帶領門下弟子前往諸鎮國大宗,頂尖宗派、世家,一來知會諸宗派、世家進行防範,二來也對門下弟子進行歷練。

    略一沉吟,寧通道人令禮祭堂堂主靜觀道人前往長安城,去往刑部六扇門總門。

    不論江湖武林與朝堂之上如何暗流湧動,魔皇出世絕對非同小可,事關天下百姓安危,來不得一點猶疑。

    再之後,寧通道人就遣散眾人,獨自前往金頂太和宮。

    走出紫霄宮,蘇乞年若有所感,看向不遠處的金光真人與天獅真人。

    「蘇峰主可要活得長一些,在下再渡二次雷劫,還要請蘇峰主觀禮。」金光真人淡淡道。

    蘇乞年輕笑一聲,道:「真人放心,蘇某還年輕,一定不會比真人更早離世。」

    「那我等拭目以待。」

    天獅真人冷笑一聲,一步邁出,就消失在原地。

    搖了搖頭,青竹真人微笑道:「蘇峰主日後有暇,可往我會仙峰一敘。」

    「峰主客氣,蘇某自當前往拜訪。」

    蘇乞年也笑道,這是一位真正的有道之士,並不僅僅因為青竹真人護持他青羊峰一脈。

    「蘇峰主有暇可往我雷石峰,指點指點我那峰中一干頑劣弟子。」這是雷石峰主開口,表露出善意與接納。

    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峰主真人亦開口邀約,不論眼前這一位休命刀劫到底何時發作,壽元所剩幾何,至少其一身武力來不得半點虛假,若是日後踏入一流混元境,擁有逆伐元神之力,便踏入聖禁領域,屆時,就算是他們也不能輕視。

    哪怕就是如今,其邁入禁忌領域,一身武力,即便是尋常一流混元境第一步、第二步的高手也不是對手,年輕一輩中,實則蓋壓眾人,少有人敵,若是自家一脈弟子中,有幾個人能夠自其身上學到一鱗半爪,未必不能擁有衝擊龍虎榜之力。

    這無關於修為高低,哪怕他們而今身為頂尖元神人物,年輕時代登臨龍虎榜的,除了掌門寧通道人之外,也就紫蓋峰那位隕落的寧雲子,曾經登臨龍虎榜上,可惜後來遭了劫,隕落在了北海岸邊。

    走下天柱峰。

    蘇乞年行走在武當山中,武當封山,掌門寧通道人的諭令下達,諸峰都動了起來,諸脈長老立即召集、挑選弟子下山,事關重大,不能有半點耽擱。

    「拜見蘇峰主!」

    哪怕再行色匆匆,山中遭遇,諸長老、弟子皆齊齊躬身行禮,不敢有一點失禮之處。

    這就是身份地位的變化,一脈之主不受輩分限制,承載一脈之威嚴,身份尊隆,即便是老輩人物也要禮敬。

    青羊峰。

    蘇乞年沿石階而上,再下青羊澗,最後回到青羊宮中。

    再臨青羊宮,蘇乞年分明感到一股新生的氣息,自腳下傳來,那是屬於青羊峰大地之下的生命元氣,竟在這一日之間暴漲了數倍有餘。

    「峰主!」宮門外,兩名護法道人躬身行禮。

    蘇乞年點點頭,而後踏進宮中,時至黃昏,如清夜等都在各自廂房中靜修,打熬真氣,青羊宮中一片靜謐,只有雜役道人的身影,以及負責巡視的護法道人。

    推開青羊殿的大門,蘇乞年步入其中。

    嗯?

    一瞬間,蘇乞年瞳孔收縮,就盯住了前方蒲團上,那一道婀娜的紫色背影。

    關於這道背影,蘇乞年記憶猶新,只是想不到,對方居然這樣無聲無息地入了武當,並登上青羊峰,甚至進入了這青羊殿中。

    最重要的是,即便是剛剛推開青羊殿的大門,蘇乞年也沒有察覺到殿中有人,直到真正入眼,才知曉原來殿中還有一個人。

    這就非同尋常,逃過他精神意志的感知,未必不能逃過頂尖元神人物的目光。

    「恭賀蘇兄繼任青羊峰峰主之位。」

    蒲團上,那道紫色背影轉過身來,顯露出來一張魅惑眾生的絕世容顏。

    少女閉著雙眼,睫毛輕顫,瓊鼻如玉,一雙櫻唇粉光熠熠,哪怕相隔十數丈,也能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魔門十三宗,你是哪一宗的傳人。」

    蘇乞年蹙眉道,他早有一些猜測,今日再見,他幾乎可以肯定,此前伏魔峰上的異變,與眼前這名少女,有著莫大的聯繫。

    「欲魔宗紫柔,見過蘇兄。」

    少女沒有一點隱瞞的意思,她櫻唇輕啟,而後起身,顯露出來胸前驚人的飽滿,愈發顯得身姿婀娜,她姿容清麗,如顛倒眾生的天女,偏偏又帶著一種難言的誘惑,彷彿誘人墮落的魔女,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質交織,令人難以自持。

    不過蘇乞年心境如鐵,光明心堅凝,尤其是神靈身鎮守神庭,精神意志不動,少有可以撼動他的心靈,即便是眼前的少女傾城絕世,也不可能。

    但也只在一線之間,以蘇乞年的精神意志,也只差一步,便要淪陷進去。

    欲魔宗!

    蘇乞年心中一沉,這三個字於青羊峰而言,絕對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

    五百年前,青羊峰傳承斷絕,傳說中,便是因為極元真人與那一代欲魔宗宗主於雷劫中搏殺,而後雙雙隕落。

    青羊峰一脈,與欲魔宗,可謂是仇深似海,只是當初欲魔宗雖然傳承未曾斷絕,卻也元氣大傷,這五百年裡都少有出世,難以想像,到了這一代,居然有人能夠瞞過真武七截劍陣的感知,避過諸多頂尖元神高手的感應,進入到武當山中,甚至來到了他青羊峰上,青羊殿重地。

    「伏魔峰中的魔皇,是你放出來的!」蘇乞年沉聲道。

    少女紫衣輕揚,她嘴角泛起一抹微笑,剎那間,整個青羊殿都似乎變得明媚而燦爛,蘇乞年不為所動,其實這都只是幻覺,只要精神不堅定,就會被迷惑,看到這樣的異象。

    「六天魔皇出世,可將人類導向正途。」

    「果然是你!」

    蘇乞年語氣變冷,道:「沒有任何人和種族可以替我人族決斷命運,你也是人族,自身墮入魔道也就罷了,還想禍害母族,不怕天打雷劈嗎!」

    「蘇兄恐怕有誤解,」紫衣少女認真道,「魔由心生,非是魔入侵人心,而是人心有魔,存在即是天意,蘇兄何必逆天而行。」

    「天意?」蘇乞年冷笑,「這恐怕是你魔道的天意,不是我人族的天意,人心有魔,斬!亂我心者,殺!」

    一股足以令普通練武之人顫慄的殺機自蘇乞年身上升騰而起,對於這樣已經心靈扭曲,被魔道俘虜之人,蘇乞年毫不掩飾心中的殺意。

    此時,他也終於明白,為何無論是大漢朝廷還是整個江湖武林,對於魔道都是格殺勿論,這道不是人族開創出來的,而是本來就存在的魔族之道,魔門眾人墮入魔道,如黑暗歲月裡,那位魔祖其實也並非是魔道的開創者,而是魔道的第一位繼承人。

    青羊殿中,此刻,屬於蘇乞年的足以令尋常一流混元境高手也膽寒的殺機湧動,將紫衣少女籠罩,而對方卻似乎渾然不覺,毫髮無損。

    蘇乞年心中生出幾分警惕,在他的殺機籠罩之下,哪怕是二流上乘巔峰的高手,肉身精神也要龜裂,難以承受,這個欲魔宗傳人如此風淡雲輕,更如此堂而皇之地在青羊殿中等候他出現,若是沒有幾分把握,誰也不相信。

    「你膽子不小,敢到我青羊峰上!不怕這裡成為你的埋骨地!」蘇乞年語氣冷冽。

    紫柔笑意盈盈,她膚若凝脂,氣質輕靈而純淨,若非是蘇乞年精神意志敏銳,根本察覺不出來異常之處。

    「今日到這裡,是邀蘇兄入我魔門。」

    少女再開口,就露出幾分鄭重之色,也頗有幾分石破天驚之勢。

    蘇乞年亦心中一怔,魔門之邀?

    他沒有想到,這位欲魔宗傳人出現在青羊宮中,居然是想要邀請他加入魔門,這就有些匪夷所思。

    在蘇乞年看來,就算是魔門邀請武當任何人,也不該來邀請他,他身負休命刀,本身陷入刀劫之中,壽元無多,更兼光明本源在身,順天休命,抑惡揚善,這本就是與魔道相沖而立的本源之道,根本就是格格不入。

    彷彿早就預料到蘇乞年的念頭,少女認真道:「有光明就有黑暗,魔道長存,海納百川,蘇兄不必心疑,六天魔皇法諭,只要蘇兄入我魔門,願以魔皇真血為蘇兄換洗血脈,成就半魔之身!從而破去休命刀劫!蘇兄該明白,自身壽元無多,這是我魔門最大的誠意。」

    蘇乞年沉默,破去刀劫,延續壽元,這幾乎就是為他續接了斷路,等同再造。

    他想不通,那位脫困的六天魔皇,為何對於他如此看重,這其中,恐怕有著不為人知的隱秘。
x24685 發表於 2016-6-21 22:34
第三十九章 北海血書!

    青羊殿寂靜。

    紫衣少女持幡而立,她眼睛閉著,不知道是天生失明,還是後天之因,難以想像,這樣傾城絕世的容顏,若是再睜開眼,又會是怎樣的光景。

    倏爾,蘇乞年笑了。

    他笑得很平靜,也很冷,冷到整個青羊殿中的空氣都生出了凍結的跡象,生出點點冰晶。

    少女蹙眉,就聽到蘇乞年道:「若是你讀過幾天書,應該聽過這樣一句話。」

    「蘇兄請講。」

    「寧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蘇乞年一字一頓道:「今日你不該來這裡,雖然你可矇蔽自身氣息,元神難覓,但你出現在蘇某面前,說不得要隨蘇某前往紫霄宮一行!」

    嘆息一聲,紫柔道:「六天魔皇大人沒有說錯,想要蘇兄入我魔門,不是一日之功。」

    「你該擔心自己的安危。」

    蘇乞年話落,一隻大手探出,禁忌氣機流淌,封鎮真空。

    這一出手,他就動用了雷霆之勢,指掌間休命真氣流轉,如白金澆鑄而成,拳勢在掌心醞釀,他一掌落下,虛空一抓,少女所在的那一片真空就被生生截斷,如一枚銀白的大球,顯現出來他對於力量的驚人掌控。

    以粉碎真空世界隔斷,這一擊雖然不是攻伐,但為了將這欲魔宗傳人擒拿,蘇乞年也幾乎動用了全力。

    「蘇兄果然不是一般的禁忌,紫柔很期待下一次見面呢,希望屆時蘇兄能夠改變心意。」

    哪怕真空被隔斷,少女的聲音依然清晰地傳遞出來,既而,蘇乞年就微微變色,他探出的大手收回,截斷的真空恢復,粉碎真空世界消退,但那一處虛空再現,哪裡還有少女的身影,唯有一縷馨香散溢,經久不散。

    不見了!

    蘇乞年心中一沉,魔門手段,當真是匪夷所思,哪怕他精神意志籠罩之下,也沒有察覺到絲毫端倪。

    這就令他心神沉重,如此手段,連有天命宗師坐鎮的鎮國大宗也如入無人之地,這天下之大,還有什麼能夠阻擋。

    但很快,蘇乞年又搖搖頭,不會這麼簡單,若真是如此,魔族又如何會被鎮壓封印,顯然這樣的手段並不是沒有限制,可能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青羊殿靜謐,這一夜,沒有人知曉殿中到底發生了什麼,蘇乞年心中生出了警覺之意,很顯然,現在又有魔門盯上了他。

    但他也並沒有露出憂色,修行路上,若是庸碌之輩,自然也就庸碌一生,既然邁入禁忌領域,注定睥睨同代,自然百折不死。

    天柱峰,金頂太和宮。

    寧通道人死死地盯住蒲團上酣睡的瘦削老人,老人佝僂著背,鬚髮皆白,空曠的大殿裡,有呼嚕聲此起彼伏。

    一炷香,兩炷香,半個時辰,一個時辰!

    直到整整三個時辰後,老人這才頗有些尷尬地睜開雙眼,看向身前的寧通道人,訕訕道:「乖徒兒,你也是做掌門的人了,這樣盯著師父,師父這覺都睡不好了。」

    冷哼一聲,寧通道人道:「六天魔皇跑了。」

    「哦?跑了就跑了,出去玩玩,散散心也好。」老人掏了掏耳朵,抓了抓有些亂蓬蓬的白髮,嘴角扯出一抹顯得頗有些乾澀的笑意。

    出去玩玩?散散心?

    寧通道人一張臉立即黑了,這種混賬話要是傳出去,整個武當的臉就丟盡了。

    「真的不是你放走的!」寧通道人盯住老人,幾乎是咬牙切齒道。

    老人頓時吹鬍子瞪眼,道:「師父我是那種人?你居然懷疑你的師父!蒼天啊大地,該死的寧通小雜毛,你這是要遭雷劈!」

    寧通道人絲毫不為所動,嗤笑道:「師父你說對了,徒兒是要遭雷劈,不會太久了。」

    「你要遭雷劈了!」

    老人露出大吃一驚的神色,道:「這真是一件大事啊!徒兒你可要好好準備,去吧去吧!不要在為師這裡浪費時間,你可不能被雷劈死了,為師可就你這麼一個徒弟。」

    聞言,寧通道人頓時氣結,他忽然覺得歷代武當護道人都稱之為三瘋道人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就沒有一個正常人!

    努力平復下翻湧的心緒,寧通道人用一種懷疑的目光再次打量老人一眼,沉聲道:「真不是你故意放走的?」

    老人一躍而起,瞪大了一雙眼珠子,恨恨道:「六天魔皇!老道一定會將你繩之於法!」

    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寧通道人轉身走出太和宮,他覺得自己就不該來,同時覺得整個武當山上,所有的徒弟輩中,怕就自己最可悲,攤上這麼一個師父,讓自己火大了這麼多年。

    不過走在山路上,寧通道人又搖搖頭,既而嘴角就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太和宮。

    直到寧通道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路的盡頭,老人方才鬆一口氣,瞪眼道:「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氣死老道了。」

    嗯?

    倏爾,老人心念一動,目光就跨越遙遠的虛空,落到一處清幽的山澗裡。

    片刻後,他收回目光,老人嘆息一聲,再抬頭,太和宮上空的穹頂消失不見,顯現出來一片浩瀚星空。

    無數星辰閃爍,明月高懸,老人凝視半晌,方才收回目光,喃喃道:「少年,你的時間不多了……」

    ……

    辰時,朝陽初升。

    蘇乞年走出青羊殿,不少護法道人已經在演武場上晨練,如清夜、靜谷、李清河,也早就到了。

    靜神香被點燃,於而今的青羊峰而言,這樣的凝神之物,即便是晝夜不息,也供給得起。

    蘇乞年出青羊殿,所有人都止住動作。

    「峰主!」

    示意眾人繼續,蘇乞年轉身走向青羊殿後。

    乾枯的青羊泉前,眉心劍印浮現,元神世界打開,蘇乞年步入其中。

    五百年前的青羊殿,相比於而今,更多了幾分滄桑與圓融,那是重立修葺所不能比擬的歲月印跡。

    極元道人立在殿前,青年道士三人也早就候在了這裡。

    在第一眼見到蘇乞年一身純白紫綬道袍之後,極元真人就放聲大笑。

    「好!好!好!」

    青年道士三人亦渾身一震,在他們眼裡,蘇乞年不僅僅是一個人到了這裡,在他背後,紫氣氤氳,浩浩蕩蕩,充斥著一股與他們同宗同源的氣息。

    青羊峰重立!

    這五個字,幾乎是如五道驚雷,在三人腦海中炸響。

    半個時辰後。

    極元真人深吸一口氣,道:「六天魔皇脫困了嗎?看來這天下將亂,妖魔亂舞,多事之秋已至……」

    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極元真人看向蘇乞年,道:「你的時間不多了,盡力提升吧。」

    說完,極元真人就轉身走進青羊殿,青年道士三人深深看他一眼,也轉身離去。

    靜立在青羊殿前,蘇乞年沉吟,顯然極元真人四人知曉一些什麼,不過卻都保持緘默,很顯然,那是因為而今他的修為還有所欠缺,不足以支撐起諸多隱秘。

    沒有強求,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接下來,就是竭力提升自己,他等不了五年之期,他要在此後兩年之內衝破一流混元境,並將休命刀推演至第二十一刀,而後入宮面聖,請求重審他蘇府一案,如有罪者,皆應追究。

    就在他踏出元神世界的一刻,看到了胖子清夜,立在青羊泉前,手中持一封染血的書信遞過來。

    時寒!

    在看到這兩個顯得有些潦草的字跡後,蘇乞年渾身一震,目光瞬間變得凌厲起來。

    北海邊疆振威校尉時寒!

    信被拆開,只有寥寥兩個大字,比信封上的字跡更加潦草。

    速至!

    蘇乞年瞳孔收縮,而後看向清夜,道:「送信的人呢?」

    清夜搖搖頭,送信的是北海邊疆的戍邊兵士,可惜沒能多說幾句話,就因為受傷太重永遠閉上了雙眼。唯一勉強可以知曉的就是,這封信已經送了約有七天了。

    因為在那名死去的戍邊兵士身上,分別有七重傷口,每一重傷口的潰爛程度都不同,彼此間隔,約莫有一天光景。

    下山!

    沒有半點猶疑,蘇乞年略微吩咐兩句,便孤身一人走出青羊宮,下了武當山。

    北海邊疆。

    這是一片廣袤的大地,不僅僅是大漢的邊疆,也與不周接壤,身為四方諸國之一,不周與大漢各自駐守近半邊疆之地。

    北海苦寒,吐氣成冰,入眼的皆是不化的凍土,不明起始,難辨方向。

    這裡,是連妖獸也不願意逗留的不毛之地,唯一可見的,就是偶爾出現的一支風塵僕僕的商隊,在所有的商號中,無論是大漢還是四方諸國,行走邊疆的商號,都是最苦的,也是最凶險的,因為在這裡,最可怕的往往不是妖獸,也不是妖族。

    而是人!
x24685 發表於 2016-6-22 19:33
第四十章 你可以先死了!

    駝鈴聲悠悠,在北海這片荒涼的戈壁上,可以算是少有的靈動之音。

    戈壁上寒氣如潮,一支商隊在寒風中艱難前行,所有人都包裹在厚厚的棉襖裡,只露出一雙雙疲憊的眼睛。

    這是一支滿載著礦石的商隊,趕車的馬伕小心注視著戈壁上的凍土,因為承載的礦石太沉重了,若是陷入溝壑中,幾千斤的重量,就很難再拉上來了。

    此刻,在商隊最後的一輛披著厚厚棉布的馬車上。

    「大哥哥,你說北海軍營會是什麼樣子呢,我聽娘說,爹爹在那裡已經五年了,可我連他一面都沒有見到過。」

    馬車裡,一名約莫五歲的小男孩托著腮幫子,看著面前一身純白紫綬道袍的少年,眼中透露出幾分好奇,幾分期待,還有幾分忐忑。

    將小男孩的一切神情變化看在眼裡,蘇乞年心中嘆息,這就是戍邊兵士的宿命,他們注定了與親人聚少離多,甚至一旦妖師進犯,沙場上馬革裹尸,乃至屍骨無存,連一小撮骨灰也不能留下。

    伸手揉了揉小男孩的腦袋,蘇乞年溫聲道:「你放心,你爹爹一定很想看到你的。」

    「真的嗎大哥哥?」

    小男孩聞言眼前一亮,道:「娘說爹爹是大英雄,村子裡的伯伯嬸嬸也說爹爹了不起,我好想見到爹爹。」

    「真的。」

    蘇乞年看著小男孩的眼睛認真道。

    「小道長。」

    這時,馬車一角的一名看上去約莫二十來歲,頗有幾分風韻的村婦歉意道:「小兒頑劣,打擾小道長清修了。」

    「不會,夫人客氣了,承蒙貴村商隊攜行,否則孤身北海,小道尚不知如何去從。」

    蘇乞年看向馬車外,一個個身心疲憊的漢子,都是出身在臨近北海數百里外的一個同一個村子裡的村民,那裡有鐵礦,村民們都依靠挖掘鐵礦石營生,沒有選擇臨近的兵匠鋪易賣,而是選擇了送往最為苦寒凶險的北海邊疆。

    因為他們明白,在北海之畔,有他們的親人在那裡血戰,守護著他們的未來。

    漫長的征伐,已經過去了五千四百年了。

    多少人失去親人,流乾淚水,多少人馬革裹尸,埋骨他鄉。

    只為了妖族的鐵蹄,不能踏進人族疆域一步。

    倏爾,蘇乞年蹙眉,緊接著,商隊中就響起尖銳的嘯聲。

    「馬賊!戒備!」

    什麼!

    馬車上,村婦大驚,但很快鎮定下來,因為孩子看她的目光,出現了慌亂與不知所措。

    「南兒乖,不怕!娘在這裡。」

    她將小男孩摟入懷中,略一遲疑,看向蘇乞年,道:「小道長,村婦知道你是武當的高徒,身份尊貴,但馬賊兇殘,刀頭舔血,行的是不要命的勾當,小道長你還年輕,功夫未成,待會兒若是動手,小道長趁亂逃走,不要戀戰。」

    頓了頓,這位年輕的母親又道:「修道人慈悲為懷,貧婦只求小道長能將南兒一齊帶走,若是此番可以平安無事,貧婦自然感激不盡,若是……還望小道長可憐,帶走南兒,哪怕武當山上做個燒火道童,能有口飽飯,若是南兒他爹還能回來……」

    年輕的婦人還沒有說完,就見蘇乞年擺擺手,她目光頓時一黯,而蘇乞年開口了:「沒有人可以輕易踐踏他人的性命,在這裡,誰也不行。」

    「小道長。」

    村婦一怔,就聽出幾分意思,這位偶遇的武當小道長,是要留下來迎敵,她心中生出幾分感動,同時也生出焦急之色,能夠縱橫北海大戈壁的,都不是一般的馬賊,不是築基開天,練出內家真氣的根本活不下去,在她看來,眼前這位小道長雖然出身武當,但太過年少了,能有幾分武力,怎麼敵得過動輒數十上百人,高手如雲的馬賊。

    而這時,蘇乞年已經走下馬車。

    村婦見狀嘆息一聲,也抱著小男孩下馬車,只盼村裡護衛隊的首領能夠勸退馬賊,否則她難以想像,她要如何保全懷中孩兒的性命。

    商隊的人手不多,卻也不少,能有五、六十人,都是精壯的漢子,尤其是為首的那位護衛首領,一身青色武袍,體內真氣流轉,分明有著三流小成,餓虎跳澗的修為。

    這於一個普通村子而言,實在是了不得的大高手了,除此之外,還有兩名而立之年的漢子,也已築基開天,但修為就要差了很多,不過貫通了兩、三條十二正經的修為,在蘇乞年看來,恐怕也是因為依靠礦藏,才能夠支撐起練武所需,他一眼看出來,這三人身上都有被大量藥材以及妖獸血打熬的跡象。

    前方塵土飛揚,馬蹄聲如雷。

    十息之後,一百來匹烈馬止步在商隊前方十餘丈外,這些烈馬足下都釘有生有倒刺的蹄鐵,可在凍土之上如履平地,蘇乞年眼中冷芒一閃,他雖然未曾到過邊疆,但是腦海中熟讀的諸多典籍中就有一本《北海志》,這樣的蹄鐵,雖然上面沒有官制印記,卻是軍中的工藝,這是民間嚴禁仿製的,尋常兵匠也根本不懂工藝。

    若說一位兵匠大師落草為寇,在這北海大戈壁上,蘇乞年卻是根本不信。

    「原來是胡大當家!失敬!失敬!」

    只見護衛隊首領抱拳揚聲道:「這裡有百十兩銀子,給弟兄們買酒喝,也望胡大當家的行個方便,山高水長,大家來日方長。」

    說著,身邊一名築基的漢子揚手擲出一方包裹,給那為首的四名騎乘在汗血寶馬之上馬賊頭領。

    噗!

    只見刀光一閃,如彎月當空,那飛出的包裹就裂開,百十兩雪銀散落一地。

    商隊眾人頓時面色一變,護衛隊首領是一名中年漢子,此時沉聲道:「胡大當家,我們是為軍營運送礦石的,小本薄利,我等自認長年行走這北海大戈壁,沒有得罪過胡大當家的諸位英雄,胡大當家又何必咄咄逼人。」

    前方,馬賊中最前方的一匹汗血寶馬背上,一名不過而立之年的漢子,一身鐵甲,手中持一口彎刀,鬍鬚拉渣,此刻一雙如鷹般的眸子銳利,掃過商隊的十來輛運送礦石的駝車,冷冷道:「把蓮花鐵交出來。」

    什麼!

    這一下,護衛隊首領三人就微微變色,村中挖出蓮花鐵的消息,居然走漏了出去,這怎麼可能,更傳入了這北海大戈壁上的馬賊耳中。

    蓮花鐵,那是皇室以及軍中鑄煉蓮花紋鐵的主材,乃是天生的無痕寶材,也是近日裡村子大幸,才挖到了磨盤大的一塊,足以鑄煉出來六、七口無痕寶兵,乃至三件蓮花紋鐵甲冑,幾乎沒有猶豫,他們就決定將之送往北海軍營,因為那裡才是最需要這些寶鐵的地方,並提前派人前往進行了接洽,自願只收半數雪銀。

    「胡大當家的說笑了,怕是誤聽了傳言,老二,再拿百兩雪銀,請弟兄們吃飽喝足了!」護衛隊首領笑道。

    抬手止住護衛隊二首領的動作,那位胡大當家鷹隼般的目光掃過整個商隊,冷笑道:「有沒有,搜過就知道。」

    護衛隊首領三人終於色變,一干護衛隊的漢子也都捏緊了拳頭,來者不善,這些馬賊篤定,他們這裡有蓮花鐵,一定是消息走漏了出去,若說是村中之人,可能不大,若是軍中之人……

    護衛隊首領的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他驀地抬頭,看向前方,揚聲道:「不錯,我等的確押送有蓮花鐵,不過那是北海軍營時大將軍要的東西,胡大當家就不怕時大將軍怪罪下來,出兵剿匪!」

    嗤笑一聲,那是胡大當家身邊的二當家,一名面目陰鷙,身材矮壯的漢子,持一口雪亮殷紅的大鉞,陰冷道:「時大將軍我等的確不敢得罪,不過北海大戈壁上的馬賊眾多,只要將你們都送上路,又有誰知道是我等所為。」

    嘶!

    這一下,商隊大多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些馬賊好毒辣的心。

    目光變幻不定,但很快,深吸一口氣,護衛隊首領沉聲道:「若是我等願意將蓮花鐵交給大當家。」

    「首領!」「首領!」

    很多護衛隊的漢子驚喝道。

    「住口!」

    真氣運轉,中年首領暴喝一聲,他心神沉重,若是他一人,自然悍不畏死,但是他不能將所有人都葬送在這裡,因為在他的身後的這些漢子,不僅僅是很多女人的丈夫,也是很多孩子的父親,更是許多老人的兒子!

    他們要活著!必須要活著!不僅僅是為了他們自己,更是為了整個村子!

    「很可惜。」這時,那位胡大當家手中彎刀輕揚,淡淡道,「今天你們所有人必須上路。」

    「那你就可以先死了。」

    所有人色變,就連那位護衛隊首領也不例外,不僅僅是因為別無退路,更因為這突然之間自身後響起的淡漠聲音。
x24685 發表於 2016-6-22 22:05
第四十一章 鎮殺!蘇峰主!

    胡大當家的雙目眯起,如鷹隼在高天之上,鎖定了獵物,將要俯衝撲殺。

    身邊,另外三名當家的皆瞪眼,眼中露出不善與殺機,什麼人這麼大膽,如此出言不遜,辱沒大當家,這是找死!

    商隊護衛首領霍地轉身,就看到一襲純白紫綬道袍立在身後三丈之地。

    所有聞聲的護衛漢子都不自覺地讓開一條通路,不遠處,抱著小男孩的年輕母親露出急切之色,但被身邊一名漢子死死拉住,同時露出懊悔之色,明知道北海大戈壁凶險,就不該經不住哀求,帶這一對母子上路,自己等人死了無妨,要怎麼對得起北海軍營中抵禦妖族的兄弟!

    「小道長!」

    護衛首領先是眼前一亮,既而就心中搖頭,這位小道長雖然言道出身武當,自己等人也曾見其晨練,用得正是武當不外傳的《龜蛇功》,但畢竟太過年少,能有幾分功力,那位胡大當家的,縱橫北海大戈壁多年,傳聞半隻腳都已經邁入了二流上乘之境,一手《荒月彎刀》刀法乃是一流武學,是其早年發掘得到的某位刀道前輩的遺藏。

    倚仗這一門刀法,這位胡大當家武力之高,傳聞已經開始參悟本源玄奧,就是尋常二流上乘的高手,也奈何不得。

    「小道士,你好大的口氣!哪一座山頭的!細皮嫩肉的幾斤幾兩,也敢出來蹦跶!」

    手持雪亮殷紅大鉞的二當家的獰笑道:「一個雛兒,也想行俠仗義,你是俠客傳記看多了吧,可惜,很多時候,第一個跳出來的,死得最慘!」

    呼!

    一瞬間,這位二當家的出手了,沒有半點徵兆,手中雪亮的殷紅大鉞擲出,切開空氣,斬入真空。

    太快了,這一斧斬向蘇乞年,如一道血色電光,掀起嗚嗚的怪風。

    不好!

    護衛首領心震,但卻攔不住,就是這位二當家,也早已躋身三流大成之境,甚至到了巔峰,只差一步,便可凝聚龍虎金丹,步入二流之境。

    差距太大了,他也只看到一道可怕的血電,這是那位二當家的《離手斧》,雖然只是二流武學,但是勝在兼具幾分煉體之功,速度無匹,近距離之內,幾乎難以避開。

    很多護衛隊的漢子忍不住閉上眼,他們不想看到血肉橫飛的一幕,尤其是這位武當山上下來的小道長,不論是不是熱血沖腦,這樣的血性,是他們所認同的。

    不遠處,年輕的母親也忍不住伸手,想摀住懷中孩子的眼睛。

    「大哥哥好厲害!」

    小男孩笑了,年輕的母親一怔,向前看去,眼中就浮現出來奪目的光。

    這時,很多眼睛只來得及閉上一半的護衛隊漢子驟然間瞪大雙眼,就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那是一根食指,看上去平淡無奇,指尖,一口雪亮殷紅的大鉞被生生抵住,被鮮血浸染鐵質,變得殷紅的鋒利斧刃落在上面,沒能留下半點痕跡。

    什麼!

    護衛隊首領眼前一亮,難抑心中的驚喜,他本以為自己看不出這位小道長的內家修為,是因為其尚未築基,還在煉體打熬根基的階段,卻沒有想到,根本就是他的修為不夠,看不出來這位小道長身懷絕技。

    而相比於一干商隊漢子的驚喜,那位出手的二當家,就心神狂震,難以自抑。

    自己的離手斧,居然被一個少年如此輕描淡寫地接下,且是以這樣一種令人震驚的方式,那到底需要怎樣一種肉身體魄,這位二當家的根本不敢去想。

    正因為刀頭舔血,到了這樣的時刻,愈發覺得驚恐。

    「你到底是什麼人!」二當家的驚怒交加,出聲喝道。

    卻見蘇乞年搖搖頭,那位胡大當家心生警兆,暴喝道:「小心!」

    咻!

    與此同時,他手中彎刀一閃,刀光如這北海荒漠的彎月,向前斬去。

    嘣!

    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響起,一直關注蘇乞年的那位護衛首領分明看到,這位小道長抵住那雪亮殷紅大鉞的食指微曲,而後輕輕一彈,既而,那大鉞就開始變得模糊,有尖銳的破空聲。

    噗!

    一聲輕響,只見百丈開外,一塊堅如金鐵的冷凍磐石上,赫然鑲嵌著那口血色大鉞,滿是裂痕,整個斧身都破入其中。

    再看那小道長的指尖,那口大鉞方才由實化虛,消失不見。

    「閣下好辣的手!」

    胡大當家如臨大敵,死死地盯住了前方的蘇乞年,那道純白紫綬道袍的身影,此刻在他的眼中如同一座巍峨大山,高聳入雲。

    發生了什麼事?

    很多馬賊還沒有反應過來,但另外的三當家與四當家就發現不對,兩人齊齊看向二當家。

    只見那一位到此刻還保持著那一副驚怒交加的面容,微風拂過,一道血線自眉心處顯現,而後貫穿了整個軀體,連同其坐下的那匹汗血寶馬,也靜立不動,同樣自眉心處浮現一道血線。

    「二當家!」

    兩人驚喝一聲,就見那位二當家連同坐下的汗血寶馬,整個一分為二,鮮血噴湧,濺起三尺高。

    嘶!

    這一下,眾多馬賊倒吸一口涼氣,風水輪轉,此刻輪到了他們。

    而這時,蘇乞年笑了,這笑聲落到諸多馬賊的耳中,就好像是地獄勾魂的聲音,令得他們渾身都生出顫慄之意。

    胡大當家的蹙眉,看向蘇乞年,卻見這個少年笑聲驟然間止住,一雙眸子變冷,令得方圓里許之地的空氣都更加冰冷,空氣中生出點點冰晶。

    「是我的手辣,還是你們心冷!」

    蘇乞年冷喝:「邊疆之地,多少人族兵士埋骨他鄉,你們卻在這裡截斷他們的兵刃補給,做馬賊做到了這裡,你們已經不能稱之為人!說!你們背後站著誰!軍中哪一位在這裡截取不義之財!」

    什麼!

    蘇乞年此言一落,就有些石破天驚,尤其是那胡大當家的三人,就勃然色變。

    而商隊的護衛首領等人相視一眼,就心神一震,果然根子壞在了軍伍之中。

    北海軍中生出了蛀蟲,這就不能夠等閒視之,難保其不會背叛人族,而妖族近年來屢屢進犯,大大小小數十戰,數以萬計的大漢兵士埋骨沙場,乃至屍骨不存,這還沒有算上同樣鎮守半壁北海的不周,死去的甲士,不比大漢少上多少。

    「閣下不要血口噴人!我等行走北海邊疆戈壁多年,腦袋拴在褲腰帶上,本來做的就是殺頭的買賣,什麼軍中不軍中,我們根本不知道。」三當家的喝道。

    呼!

    幾乎是瞬間之間,蘇乞年的身影出現在其身前,沒有半點徵兆,沒有人能夠看清其是如何出現的,一隻大手蓋落下來,砰的一聲,什麼血肉之身,護身的鐵甲,皆在一瞬間粉碎。

    一團齏粉隨風而散,彷彿世間從未有這樣一個人出現過。

    「說!是誰!」

    蘇乞年目光一轉,就落到了那位四當家身上。

    噗通!

    一縷無形的氣機散溢,那四當家如遭雷殛,根本承受不住,瞬息之間就被壓趴在地,渾身骨骼噼啪作響。

    胡大當家見了鬼一般,到底身為二流高手,且孕育出來了精神力,他察覺到異樣,迅速閃避出數十丈,但身後數十名馬賊就躲閃不及,一縷氣機落下,當場碎成齏粉。

    這一幕看呆了商隊的所有人,哪怕護衛首領身為三流小成的高手,見多識廣,也很難想像,這樣一個少年人,居然擁有如此可怖的武力,在他的記憶中,只有曾經偶然遠觀到的一名身在一流混元境的大人物,舉手投足之間,才有這樣的威勢。

    等等!

    那胡大當家似乎想到了什麼,他仔細打量蘇乞年一眼,落到那如雪的鬢髮和灰白的頭髮上。

    北海邊疆雖然遠離中原之地,但消息也並不閉塞,至多稍晚幾天。

    尤其是如馬賊這樣的勾當,更要練就一對閃亮的招子,念及數日前傳入北海的消息,武當遍邀諸鎮國大宗,頂尖宗門、世家觀禮,青羊峰重立,那位在京城長安攪動風雲,後來又在兩道交界之地的啟辰縣,強勢鎮壓一流世家杜家之主杜全生的那位小神仙,繼任青羊峰峰主之位。

    且同時有傳言,那位小神仙提前步入休命刀劫,少年白髮,壽元無多。

    再算算時間,繼任大典該在兩日前結束了。

    「武當青羊峰峰主,你是小神仙,蘇乞年!」

    胡大當家的語氣乾澀,此時哪裡還有此前的鎮定,無論是心中還是臉上皆是苦笑,他幾乎已經可以肯定,眼前的就是那一位,那幾乎與一流混元境無二的氣機,分明就是傳說中的禁忌領域,禁忌氣機!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一位怎麼突然就下了武當山,更到了這北海苦寒之地。
x24685 發表於 2016-6-23 01:03
第四十二章 兩斷山葬炮灰營!

    武當青羊峰峰主,小神仙蘇乞年!

    商隊護衛首領愣住了,關於武當近來的盛事,他們不是沒有聽說,但對於他們這樣的邊遠村鎮而言,如武當這樣的鎮國大宗,實在是太過遙遠了,只當是傳說一般,聽過就好,怎麼也沒有想到,而今那一位盛事的主角,居然就這樣活生生出現在了身邊,更相助他們震懾馬賊,誅滅群敵。

    再上下打量前方的蘇乞年一眼,護衛首領沉吟,似乎是有這樣的傳聞,那位小神仙身負劫數,少年白髮,壽元無多。

    居然是他!

    很快,一些商隊的漢子也都反應過來,眾人面面相覷,而後就露出振奮激動之色,於他們這樣行走邊疆的小人物而言,不說武當青羊峰峰主,就是隨便一個外院弟子,都是傳說一般的人物,而鎮國大宗一脈之主,那是足以與頂尖宗派、世家的掌教、家主媲美的大人物。

    同樣,很多人也心中感嘆,如這樣一個少年,已然身具如此武力,更高居鎮國一脈峰主之位,可謂是名震江湖的大人物了。

    這樣的年歲,修行到達這一步,堪稱是一代傳奇了。

    「跑啊!」

    這時,剩下的數十名馬賊亡魂皆冒,調轉馬頭就要逃離,他們哪裡還不明白,今日是遭遇到了一位煞星,根本不能力敵。

    唯有那位胡大當家的,一動不動,顯然他深刻明白,想要在眼前這一位面前逃走,幾乎沒有半點可能。

    果然,就在下一刻,蘇乞年身不動,一縷氣機綻放,化作一口碩大的白金氣刀,刀刃橫向,如一扇天刀橫掃出去。

    噗!

    一聲輕響,數十名馬賊就身首異處,摔落下馬,血水汩汩,染紅了身下的凍土。

    轉眼間,過百馬賊就隕落當場,這是一幅令人心顫的畫卷,一身純白紫綬道袍的蘇乞年立在那裡,雪白鬢髮輕揚,點塵不沾,衣不染血,有一種無敵的風采。

    「蘇峰主,若是我說出來,是否可以放我一條生路。」

    胡大當家的咬牙道,此刻,他哪裡還有此前的威風,面對這一位,他是一點機會也沒有,唯有服軟。

    「不能。」蘇乞年淡淡道。

    身後,護衛隊首領有些錯愕,這一位太強硬了,這樣逼迫,恐怕那一位是絕對不肯說了。

    「蘇峰主!你欺人太甚!」

    胡大當家的怒喝:「就算是自絕於此,你也休想得到想知道的一切!」

    嗡!

    話音一落,他就鼓蕩丹田氣海的內家真氣,要自毀氣海,粉碎肉身。

    但是轉瞬之後,他就失去了對於肉身的掌控,意識也陷入沉淪之中,唯剩一具一動不動的身體。

    轉身,蘇乞年看向護衛隊首領,略一沉吟,道:「欲借蓮花鐵一用,只要蘇某活著,一定將其送到需要它的地方。」

    看那一動不動的胡大當家,護衛隊首領就明白,這位武當小神仙的手段當真是匪夷所思,這樣無聲無息地將對手制住,沒有半點煙火氣。

    沒有半點遲疑,他笑道:「小道……蘇峰主客氣,武當俠義之名世間皆傳,我等自然信得過蘇峰主,蓮花鐵就交給蘇峰主,弟兄們!取鐵!」

    「是!」

    十餘名漢子齊齊應聲,沒有半點不願,甚至很多人直到此時眼中還帶著振奮之色,今日之行,可謂是大大漲了見識,明白真正的武林高手出手,到底是如何震動人心,這樣的武力,已經近乎神通,遠遠不是他們所能想像的。

    蓮花鐵,通體幽藍,上面生有天生的蓮花紋,乃是一種珍貴的寶鐵。

    這是天生用來鑄煉無痕寶兵的,更兼輕盈,兵匠大師得到,更多的則用來鑄煉寶甲,十分珍貴,其中尤以皇室和軍中工藝的蓮花紋鐵甲冑,哪怕是江湖武林中,也頗有盛名。

    磨盤大的蓮花鐵入手,蘇乞年輕輕一拋,那位胡大當家就面無表情地接下,用包裹包住,背到身後。

    「帶路。」蘇乞年平靜道。

    汗血寶馬調轉馬首,而後長嘶一聲,就揚蹄北去。

    「大哥哥,我們還能再見嗎?」

    這時,年輕婦人懷中的小男孩跳出來,他才五歲大,已經頗有幾分古靈精怪,此時瞪著一雙大眼睛看著蘇乞年,有些不捨道:「大哥哥不要走,你教我變戲法好不好。」

    年輕的母親剛想訓斥,就聽見蘇乞年笑道:「若是年滿十四,你還有心想要變戲法,可來武當青羊峰尋我。」

    什麼!

    這一下,商隊無數漢子瞪大了眼珠子,露出激動之色,他們再愚笨,也聽出這話中的意思。

    難道他們村子裡,竟然要出一名鎮國大宗武當弟子了!

    還是這一位近年來風頭最盛,最年輕的鎮國一脈峰主,新晉崛起的年輕禁忌人物。

    「還不謝過蘇峰主!」護衛隊首領立即喝道。

    年輕的母親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將小男孩按到在地,道:「南兒磕頭,謝過大哥哥。」

    小男孩有些迷糊,但還是恭恭敬敬地磕頭,但就在磕到第二個的時候,一股無形之力將他托起。

    蘇乞年轉身,一步邁出,看上去風淡雲輕,但是腳步落下,就出現在百丈開外,同時有聲音傳來,不是很高,卻清晰地傳入所有人的耳中。

    「相逢即是有緣,來年若有有緣,蘇某再受這第三個響頭。」

    看遠方那道消失在茫茫風沙中的身影,護衛隊首領不禁感嘆一聲,這位武當小神仙不愧有神仙之名,行事每每出人意表,不過現在看來,這一位突然入北海,恐怕沒有那麼簡單,其帶著蓮花鐵離去,他忽然心中不可抑止地生出一個念頭,或許不日間,這北海軍營中,便要掀起一場不弱的風雨。

    ……

    北海邊疆。

    大漢軍伍駐地,時營。

    時營的主人乃是壯武將軍時遷,位列正四品,在北海邊疆大大小小的軍營中,時營不算大,卻也不小,轄內總領數萬兵士。

    遠隔數里之遙,蘇乞年就看到時營大門前進進出出的,大多都是傷殘的兵士。

    看來邊疆征戰,這一次是時營的兵士被挑選中,看上去損失不小,幾無完好之身。

    「什麼人!站住!」

    蘇乞年二人臨近,守衛軍營的兩名校尉立時喝道,不過在看清來人之後,兩名校尉就相視一眼,一人近前,小聲道:「大人已經等候多時了,要的東西帶來了嗎?」

    「放心,已經辦妥。」

    胡大當家的下馬,交出背後的彎刀,就在一名校尉的帶領下走進軍營。

    蘇乞年負手而行,跟在後面,守衛的校尉渾然不覺,彷彿什麼人也沒有看到。

    說是軍營,但經過這麼多年的征戰和經營,到不如說是一個不小的鎮子,只是這一天,石街上滿是傷兵。

    「該死的妖族!居然在北海畔的兩斷峽設伏佈陣,我時營的兄弟,怕是損傷過萬。」

    「護甲要更換了,但是鐵礦似乎不足,送來的越來越少了。」

    「是啊,要是有一件新甲,就能多擋住兩刀,伍長也不會……」

    「聽說,整個炮灰營都葬在了那裡,不知道有幾多生還。」

    很多傷兵倚靠在牆角,彼此交談,有人嘆息道:「魏副將有些過於嚴苛了,炮灰營雖然都是一些重犯,但是征戰沙場,抵禦妖族,也算不能功過相抵,此番我時營出戰,炮灰營由我時營統領,怎麼著也該修補一下兵刃,多少人提著殘刀斷劍就上去了,一刀一劍都沒有擋得住……」

    行走在石街上,蘇乞年幾乎是渾身一震。

    北海邊疆,炮灰營!

    葬在了北海畔的兩斷峽!

    幾乎在這剎那間,蘇乞年就要轉身,但終究生生忍住,而今的他已經不是最初的自己,經歷過諸多變故與凶險,他已經能夠把握自己的心境,輕易不為外物所動,不被情緒奴役,從而勘破虛實,洞穿虛妄。

    魏副將府!

    半炷香後,校尉將蘇乞年二人帶到了時營深處一座看上去頗為雅緻的府邸前。

    朱紅大門,銅釘燦燦,碩大的石獅子分立兩邊,露出威武兇殘之氣。

    蘇乞年雙目微凝,與此同時,《迷魂大法》接近第六重的精神意志運轉到極致,他緊隨在前方二人身後,進入府邸中,來到一座種滿了牡丹花的院子裡。

    而今已是秋月裡,這座院子裡的牡丹卻依然盛開,甫一踏進院子,就宛如初夏,在院子四角,居然都點燃有一個個碩大的炭火盆,以維持這裡的牡丹,始終處於盛放之中。

    此刻,這座牡丹園裡,早已等候有一名身著蓮花紋鐵甲冑的中年人。

    中年人坐在一張石桌前,桌上溫著老酒,幾碟小菜,竟然還有碧綠的竹筍,宛如剛剛採摘下來沒有多久。
x24685 發表於 2016-6-23 19:53
第四十三章 神庭戰,亂神訣!

    立在這牡丹園裡,蘇乞年的目光漸冷,有火氣在胸中升騰。

    他知道,眼前這一位就是這時營的副將,位列從四品,總管時營一應後方補給。

    「胡巴,東西帶來了?」看到胡大當家的進來,這位魏副將淡淡道。

    「大人請看。」

    胡大當家的將背後的包裹解下放到地上,而後打開,頓時顯露出來一塊磨盤大,通體幽藍的蓮花鐵。

    眼前一亮,魏副將道:「做得好,沒有辜負我對你們的栽培,你要知道,從一個小馬賊到達而今這一步到底有多難。」

    頓了頓,魏副將蹙眉道:「今日怎麼是你一個人來的,那些村民呢?手腳乾淨嗎?」

    「讓我來告訴你。」

    不等胡大當家的開口,一道冰冷的聲音就在這牡丹園中響起。

    什麼!

    這就令得那位魏副將渾身一震,背脊生寒,到底是什麼人,竟然到了身邊都沒能察覺到。

    他霍地起身,目光如電,掃過四方,精神力如潮水,將整個牡丹園覆蓋,同時,屬於一流混元境的強大氣機散溢,鎮壓四方,想要逼迫出隱藏的敵人。

    但即便是面前的胡大當家,也沒有受到半點影響,似乎被人護持住了一般,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什麼人!」

    魏副將暴喝,表面不動聲色,卻心神狂震,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對方在哪裡,難以捕捉到對方的蹤跡。

    「來人!」

    他再次暴喝一聲,連空氣都被震破了,但數息過去,四方無人響應。

    該死!

    他目光一挑,就知道不好,而後死死地盯住了眼前的胡大當家,一字一頓道:「胡巴,你敢背叛我!」

    呼!

    一瞬間,這位魏副將就出手了,他化掌為刀,指掌之間頓時生出凌厲的鋒芒,灰色刀罡如弱水湧動,侵蝕一切。

    《四海刀》之一,《北海弱水刀》!

    相比於當初的時寒,這《北海弱水刀》在這位魏副將的手中,當真如弱水三千,沉重而霸道,真空被斬裂,狹長的粉碎真空世界如銀色刀刃橫切而至。

    鐺!

    胡巴身前,一隻如拳頭出現,如白金澆鑄而成,洞穿真空,迎上掌刀,拳掌碰撞,生出金鐵交鳴之音。

    既而,那魏副將就悶哼一聲,蹬蹬蹬倒退十餘步,撞碎了數十株牡丹,他右臂痙攣,幾乎失去知覺,虎口龜裂,整個手臂都生出了一種扭曲的跡象,他驚怒交加,看那胡巴身前,一道身影由虛化實,顯現出來。

    非是想像中的成名高手,也不是潛伏而至的妖族,而是一個鬢髮如雪,一身純白紫綬道袍的少年。

    「禁忌!」

    他低呼一聲,再打量眼前的少年一眼,倏爾想到了什麼,沉喝道:「武當小神仙,你是蘇乞年!」

    他臉色難看,知曉這一位小神仙近日繼任武當青羊峰峰主之位,這繼任大典的消息還沒有傳來,這一位已經出現在了這北海邊疆,甚至到了他時營之中,他心中一沉,就知道消息多半已經走漏了出去。

    不過他還是露出冷厲之色,喝道:「蘇乞年!你好大的膽子!擅闖軍營是死罪!偷襲軍中將領,更是罪加一等!你剛剛脫離罪籍,難道還想再被打入天牢!」

    「少在這裡冠冕堂皇,人說鬼話。」蘇乞年冷聲道,「身為朝廷從四品的將軍,時營副將,卻截取軍需,中飽私囊,這是誅九族、抄家滅門的重罪,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道,你這朱門酒臭的府邸之外,多少兵士傷筋動骨,殘肢斷臂,若是有一副好甲冑,一口好兵器,能活下來多少人!你百死都不足以贖罪!」

    「放肆!」魏副將斥道,「小小的蘇家次子!罪囚子嗣,不過一時造化,鹹魚翻身,也敢在這裡咆哮本副將,你是什麼東西,敢來質疑我!」

    轟!

    蘇乞年一句話也懶得再與此人多說,他徑直動手了。

    他渾身綻放無量光,休命真氣綻光明,照耀虛空,他一拳向前洞穿,他雪白鬢髮飛舞,拳力幾乎碾碎真空,屬於大光明的拳勢呼嘯,將那魏副將整個人籠罩。

    臉色驟變,魏副將拔刀,腰間一縷幽藍刀光破空,他晉陞一流混元境已經有了一些年頭,而今步入了混元境第二步,弱水本源已經參悟出來兩種玄奧,他不相信,眼前這個少年能有多強,禁忌領域,也不過就是媲美一流混元境罷了,而他已然臻至第二步。

    哐!

    一聲巨響,蘇乞年以拳鋒撼刀鋒,他拳頭綻放無量光,永恆、自由兩大玄奧轉動,一身氣血如龍,拳動伴龍吼,震動神魂。

    咔嚓一聲,那口蓮花紋鐵長刀被震斷,蘇乞年拳頭餘勢不減,向前洞穿。

    噗的一聲,血花飛濺,蓮花紋鐵甲冑也擋不住蘇乞年的拳頭,那魏副將慘呼一聲,就橫飛出去,撞爛了牡丹園一角的炭火盆,點燃了花壇中盛放的牡丹。

    花海成火海,卻不能令那魏副將生出半點暖意,他驚駭欲絕,再看向前方這個少年的目光,就露出驚懼之色,這個蘇家次子怎麼強到了如此境地,恐怕在禁忌領域中也已經邁出了不短的距離。

    「襲殺朝廷命官是重罪!哪怕你身為武當一脈之主也不能免罪!蘇乞年!你敢和朝廷作對!」

    魏副將聲色內荏,知道遭遇到了一個煞星,但他很快想到了什麼,變得有恃無恐,支撐起傷體,摀住肩頭被洞穿的傷口,斥道:「蘇乞年,你不要忘了,你父母尚且是戴罪之身,關押在天牢之中,今日你敢殺我,就萬劫不復,誰也救不了你!你,還有你蘇府上上下下,甚至九族親眷,全部都要死!」

    說著,這魏副將目光愈冷,喝道:「現在你立即束手就擒,還能保住一條性命,否則會連累你的親人,你知道……」

    他話音未落,迎接他的,就是一隻如白金澆鑄的拳頭,將他再次打得橫飛出去,另半邊肩膀也被洞穿,鮮血汩汩,飛濺在牡丹花火海中,令得那火苗燃燒更加旺盛。

    剛剛落地,一隻大腳就凌空踏落下來,噼裡啪啦一連串的骨裂音,那是蘇乞年一腳踏在了他的臉上,半邊顴骨都粉碎了。

    「佞臣如鬼,說的就是你這種人!」

    蘇乞年冷冷道,不再廢話,他運轉《迷魂大法》,五重巔峰圓滿的精神意志如汪洋一般,衝入這魏副將的祖竅神庭中,懾魂術發動。

    屬於魏副將的祖竅神庭中,一道並不凝實,略顯虛幻的身影顯現出來,正是那魏副將。

    身為一流混元境第二步的高手,這一位也不是沒有在戰場上廝殺過,精神力凝練,十分雄厚,比之一般混元境第二步的高手還要超出不少。

    「精神武功!你想降服我的精神,奴役我的意識!這裡是我的祖竅神庭,給我滾出去!」

    魏副將的精神虛影咆哮,他化身千萬丈高,擠滿了整個神庭,而後一隻手從天而降,朝著蘇乞年湧入神庭的精神意志鎮落下來。

    「精神武功,不只你一個人擁有,《鎮魂手》!」

    魏副將冷笑,他大手蓋落,比山嶽還要高大,指掌之間有無形漩渦轉動,有一種鎮壓一切,撕碎一切的意韻。

    但是蘇乞年絲毫不為所動,下一刻,一道通體如白銀澆鑄,能有近四寸高的身影邁步,踏入這方神庭世界。

    屬於蘇乞年的神靈身,降臨!

    時至而今,蘇乞年修為臻至二流下乘巔峰,氣血真氣增長,滋養精神意志,加上紅塵印十世輪迴,磨礪心靈,連帶著神靈身,也生長到達了近四寸高。

    神庭世界中,那屬於魏副將的精神大手鎮落,神靈身身不動,雙手劃動,精神意志湧動,銀芒流淌,在周身形成一片銀色場域。

    《亂神訣》!

    這是屬於《迷魂大法》的精神防禦大術,《亂神訣》一動,亂神域出,所有臨近的精神外力都將被扭曲,甚至在《迷魂大法》的描述中,這門《亂神訣》練至巔峰,甚至可以擾亂虛空,隔絕一切天地本源,封鎮八方。

    嗡!

    比山嶽還大的精神大手鎮落,甫一接觸這銀色場域,就分崩離析,快速瓦解,所謂鎮魂之名,如紙糊的一般,不堪一擊。

    「不可能!」

    屬於魏副將的精神化身露出難以置信之色,哪怕這一位孕神立道,誕生出精神意志,他的《鎮魂手》也該能勉強鎮壓,怎麼會如此孱弱,幾有天壤之別。

    轟!

    下一刻,神靈身出手了,《懾魂術》運轉,神靈身瞬間暴漲,幾乎撐爆了整個神庭,一隻大手落下,如捏小雞仔一般,將這魏副將的精神化身攥入掌心,強勢擒拿、鎮壓。

    若非是尚需探知一些東西,此人尚有幾分用處,蘇乞年就不會只動用《亂神訣》,迎接這一位的,將是大光明箭。
x24685 發表於 2016-6-24 01:29
第四十四章 蘇家長子,不弱於人!

    神庭寂靜。

    魏副將的精神化身被鎮壓,蘇乞年懾魂術運轉,降服其精神,奴役其意識。

    片刻後,燃燒的牡丹園中,蘇乞年長髮亂舞,眸綻冷電,殺意如汪洋,將整個牡丹園淹沒。

    火海熄滅,盛放的牡丹不再,蘇乞年立在其中,整個人如萬年不化的寒冰,真空都生出了凍結的跡象。

    迄今為止,這是蘇乞年第一次迸發出如此濃重的殺意。

    本來,此番時營出戰,炮灰營歸時營統領,理應修補兵刃甲冑,補充所需,但這位魏副將卻以補給不足為由,強制炮灰營登臨兩斷峽一戰。

    而時營營主,壯武將軍時遷,此時也身陷兩斷峽,陷入重圍之中。

    最重要的是,蘇乞年從這位魏副將口中得到了一個名字。

    凌通凌爵爺!

    大漢正一品,乾坤武庫之主,元神榜第七位,一指乾坤凌通!

    「凌通!」

    蘇乞年眼中殺機迸濺,這一位乾坤武庫之主的手伸得太長,居然連北海邊疆之地都有滲透。

    要知道,大漢文武分家,乾坤武庫獨立在外,不屬六部,軍中重地,雖然也有利益劃分,但至少在抵禦妖族之上,從未有過半點分歧。

    但現在看來,這位乾坤武庫之主,卻是連這一塊淨土也不願放過了。

    而當初在長安城時,蘇乞年就隱隱道院中的弟子提起過,曾經,內閣三公之一,御史大夫丙大人親筆書寫罄竹章,狀告這位乾坤武庫之主濫用私權,結黨營私,打壓異己,誣陷忠臣,要求東廠徹查,削官削爵。

    而作為內閣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丙大人,執掌全臣奏章,下達漢天子詔令,有監察百官之權,而罄竹章,則是狀告不法之臣所寫的一種奏章,所謂罄竹難書,可見其嚴苛。

    但這位乾坤武庫之主聖眷極隆,哪怕御史大夫遞呈罄竹章,最後也不了了之,只是換來尚書房一句自省的不輕不重的口頭提點。

    此刻,蘇乞年再想到當初,有魔道頂尖人物潛入長安城,夜入乾坤武庫,盜走武庫內封藏的三門魔道頂尖武學,這其中,恐怕就沒有那麼簡單。

    乾坤武庫雖然不是紫禁城,卻也不是尋常人物可以隨意進出的,哪怕就是頂尖元神人物,想要從層層守衛,重重陣法中盜走武學秘典,真意傳承,不說難如登天,卻也相差不多,遑論身為乾坤武庫之主,這位凌通凌爵爺若說沒有幾分防備,恐怕誰也不相信。

    但直到最後,所有的疏漏,都落到了當夜清掃值守武庫一層入口的父親蘇望生身上,其餘值守編修,乃至編修主事,則只是罰去三年俸祿便作罷。

    砰!

    蘇乞年一掌蓋落下去,腳下的魏副將整個人被拍碎,一身蓮花紋鐵甲冑也解體,形神俱滅。

    此刻,雖然洞悉了部分虛實,但蘇乞年也深刻明白,眼下的自己還遠遠不夠強,相比於頂尖元神人物而言,不過就是強大一些的螻蟻罷了,但螻蟻終究只是螻蟻。

    兩斷峽!

    蘇乞年深吸一口氣,知道眼下耽擱不得,北海邊疆廣闊,軍伍駐地諸多軍營,都有著各自的鎮守之地,時營此番淪陷兩斷峽,不可能有另外的援軍,這也是人、妖兩族的默契,除了平日裡各個鎮守之地的對峙之外,除非是大舉攻伐,否則這種一營之地的交鋒,大多當成了一種練兵,幾乎每隔一段時月,兩族就會挑選各自的戰師,選擇北海岸邊一處地域進行廝殺,生死不計。

    呼!

    下一刻,蘇乞年動身,他運轉《鎮龍樁》,展開一種極速,一步邁出,就近乎跨越數里之遙,直到離去後數息,原地才響起一陣尖銳的音爆聲。

    這時,魏副將府邸駐守的兵士,方才察覺到不對,蘇乞年撤去懾魂術,他們頓時察覺到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氣。

    「副將大人!」

    片刻後,看到一片狼藉的牡丹園,以及成為一灘碎肉齏粉的魏副將,幾名駐守的兵士先是大驚,什麼人能無聲無息地殺死位列一流之境的魏副將,既而心中皆生出幾分暢快之意,這位魏副將自長安城中遠調而來數年,不僅剛愎,更眼高於頂,向來不屑與尋常兵士交談,不解兵苦,就連時將軍也不放在眼裡,傳聞中,乃是長安城內,那位乾坤武庫之主的親眷子嗣。……

    兩斷峽。

    這是綿長的北海海岸線上的一座險峻的大峽谷。

    峽谷被稱之為兩斷,因為這裡曾經是人、妖兩族兩位劍王生死一戰的埋骨之地。

    最後,兩位不同種族的劍王同歸於盡,連元神世界都崩潰了,只留下無盡的劍道意志和鋒芒,蘊藏在這一座被兩位劍王一劍劈斷的兩斷峽中。

    兩斷峽,自谷底開始,越往上,鋒芒意志越強,傳聞到了巔峰之上,尋常頂尖元神人物都難以接近,要被兩位劍王殘留的鋒芒意志斬殺。

    也因為如此,時營沒有想到,居然有人能夠隱藏潛伏在半山腰的峭壁之上,只一劍,就重傷了時遷將軍,若非其子與一位炮灰營的青年刀客聯手擋住第二劍,其多半要遭劫。

    儘管如此,其子重傷,那位青年刀客更是被對手一劍洞穿了胸膛,並被帶走,懸掛在了妖師的帥旗之上。

    拼著重傷之身,時將軍力戰群敵,拚死對方一位妖主,這才令得雙方暫且罷戰,相隔數里之地對峙,都在等待時機。

    但事實上,不是這位時將軍不想退,而是退不得。

    眼下他身受重傷,雖然尚有一戰之力,但已經被盯住,時營的兵士可以有小股傷兵退去,但若是一有其它異動,必定會引動妖師圍剿,屆時必將蒙受不可承受之痛。

    而至於對方現在不出手,只是為了消耗眾兵士的精神,以及,他的耐心。

    大帳中。

    時遷盤膝而坐,蓮花紋鐵甲冑染血,左肩處有一道清晰的劍孔,前後通透,貫穿了他的整個肩膀。

    幾名偏將圍坐著,其中一名掌握木行真氣的偏將盤坐在時遷身後,這時收手起身,一個踉蹌,險些坐倒在地,被另外幾人出手扶住。

    「不礙事,只是真氣消耗而已。」

    那名偏將看了看身邊的幾人,有些慚愧道:「與時寒一樣,將軍身上的劍罡鋒芒同出一源,以我的功力,只能勉強抑制,卻不能驅逐。」

    另外幾名偏將相視一眼,皆露出幾分憂色。

    擺了擺手,時遷起身,這時左肩的劍孔又有絲絲縷縷的鮮血滲透出來。

    「無妨,這麼點傷,當年身重數十刀,呼吸都停止了不是一樣活了過來,現在當了將軍,反而放不開手腳了。」

    時遷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寒兒還沒醒嗎?」

    「將軍,時寒他被炮灰營那一位擋住了大半的劍罡鋒芒,傷不致死,本來應該能醒了,但九天之前強撐著寫了一封信要傷兵帶走,加重了傷勢,現在還在昏迷中,但想來這一兩天該醒了,」一名偏將開口,遲疑道,「將軍,不如末將派幾名傷兵,將時寒帶走,返回……」

    「不用說了。」時遷蹙眉,而後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在我時遷的軍營裡,沒有兒子,只有百戰不退的兵!」

    幾名偏將都露出無奈之色,知道這位將軍雖然寵溺其子,但是在軍營中卻從來沒有過半點照顧,往往令其與炮灰營一齊衝鋒,每每行走在生死邊緣,常常受傷,現在掀開衣服,可以看到滿身都是傷疤。

    當然,其子也沒有令其失望,年僅弱冠,就已經半隻腳邁入二流下乘之境,晉陞為正六品的鎮遠校尉。

    「沒想到,妖族的精進這麼快,」此刻,這位時將軍感嘆道,「謀定而後動,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我等措手不及,世人皆知妖族學做人,摸索禮法,卻不清楚,兵之一道,妖族已漸臻至精通之境。」

    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時遷面色變得有些難看,道:「炮灰營那一位現在何處?」

    幾名偏將相視一眼,皆咬牙切齒,更有滔天憤怒。

    「七里之外,懸掛在帥旗之上,已經整整九天了。」一名偏將捏緊拳頭,指骨發白,牙齒咬得咯嘣響,道,「斥候遠觀,沒有幾口氣了,但妖師為了徹底激怒我等,故意讓人用藥草塗抹起身,吊住性命。」

    「這是為了引將軍出手!」

    愣了片刻,時遷緩緩閉上雙眼,喃喃道:「蘇家次子名震江湖,傳聞已躋身禁忌領域,長子血戰邊疆,不弱於人!只可惜,我時遷的命,不是一個人的。」

    再次睜開雙眼,這位時將軍的眼中就重新浮現出堅凝之色,他沉聲道:「吩咐下去,所有的將士準備,今夜退出兩斷峽。」

    「將軍你的傷勢……」

    虎目一瞪,時遷喝道:「戰場之上,不要夾帶個人情緒,你們應該看出去,這傷勢好不了,只會越來越重,再不出手,恐怕機會越來越渺茫!」
x24685 發表於 2016-6-24 22:17
第四十五章 青懸劍主,鐵骨錚錚!

    時遷看大帳之外,本來數萬的時營兵士,只剩下了不足三萬,這還要算上殘留的數千炮灰營罪囚。

    從練兵來看,此番他時營可以算是大敗了,即便之後可以勉強退走,多半也還要留下過半的性命,他低估了對手,而這一切,都是那一位北海鯤神國的青鵬族劍主一手造就的。

    能夠登臨兩斷峽半山腰處的峭壁,其一身劍道修為,放眼一流混元境的高手中,也少有可及。

    不是人人都能夠在一流混元境被稱之為劍主的,唯有劍道之中最頂尖的人物,參悟到達了劍道真諦,才能夠擁有這樣的資格。

    「年僅而立,就成為劍主,這是當代青鵬王的親侄子,有成道之姿。」時遷感嘆一聲:「時不待我,今夜唯背水一戰!」

    幾名偏將相視一眼,眼中皆透露出來死志。

    兵是他們帶的,這最後的路,自然要他們來開闢。

    營地一角,一處不起眼的帳篷內。

    「校尉!你醒了!」

    一名衣衫染血的伍長露出驚喜之色,看地上獸皮毯子上睜開眼的青年。

    時寒支撐起身子,他面色蒼白,密雲紋鐵甲冑上生有一處劍孔,被鮮血浸染。

    「乞明如何了!」

    他顧不得身上的劍傷,明白自己昏迷了不短的時間,北海邊疆生存,他從來不懼怕生死,只害怕錯過。

    「乞明他……」伍長臉色變得難看,但終究開始咬牙道,「那位青鵬族劍主命人塗抹草藥,硬是吊住最後一口氣。」

    什麼!

    時寒猛地跳起來,這個平日裡十分沉穩的年輕人,此刻幾乎將牙齒都咬碎了,整整九天了,這是一種徹徹底底的折磨!更是一種羞辱和逼迫,要碾壓眾人的精神,從心靈深處使他時營的兵士生出難以抗拒的頹敗之意。

    軍心一亂,妖師必定勢如破竹,將他們所有人埋葬在這兩斷峽,而不需要付出多少代價。

    「對了!信!信有沒有送出去!」

    忽然想到了什麼,時寒霍地轉身,死死地盯住了眼前的伍長。

    伍長心中一震,不知道校尉為什麼這麼在意那封信,但他還是點點頭,道:「九天前,已經命退走的傷兵帶走了,至於有沒有送到,就不知道了。」

    送出去了!

    時寒心中一沉,雖然他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這麼做,最後一定會後悔。

    想到那位蘇家次子的傳聞,他心中就生出了幾分期盼,這麼年輕的禁忌人物,足以與一流混元境的高手比肩,更在啟辰縣強勢鎮壓了一流世家杜家之主,若是到來,即便不能改變戰局,或許也能想辦法出手,至少解救下來乞明,這是他現在最想要看到的。

    他們父子二人,都欠那位一條命。

    不過又想到那位小神仙似乎近日要繼承青羊峰峰主之位,武當遍請諸鎮國大宗,頂尖宗派、世家中人觀禮,想來也不會沒有半點暗流湧動,那一位雖然看上去名震江湖,甚至攪動長安風雨,但還是缺少底蘊,想來自身,也不會少去麻煩。

    即便如此,時寒苦笑著搖搖頭,這都不是他所能夠改變的,關於蘇府一案,他雖然不清楚始末,但也知道其中沒有那麼簡單,因為牽扯到了那位乾坤武庫之主,當朝正一品的凌通凌爵爺,這一位獨立於六部之外,幾乎權傾朝野,哪怕是內閣三公,也不能對其有絲毫奈何。

    「校尉!」

    這時,有將軍大帳的兵士進來,傳遞消息。

    還沒有到嗎?

    時寒忍不住深吸一口氣,九天了,他不知道蘇乞明還能不能繼續撐下去,但今夜退出兩斷峽,戰時,失去了所有利用價值的蘇乞明,必定會被斬首祭旗。

    這個在炮灰營崛起的年輕高手,自創三流武學《血戰刀法》,更在兩個月前領悟殺戮本源,將其推演至二流之境,並參悟出來刀勢,自身同時凝聚龍虎金丹,步入二流下乘之境。

    可以說,這是整個北海軍伍駐地,近年來最有希望衝擊龍虎榜的年輕高手,卻沒有想到會在此時遭劫。

    真正走近了整個年輕的蘇家長子,就會發現,這個沉穩的青年心中,壓抑了太多太多,時寒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同輩人,能夠將自身的情緒掌控到滴水不漏的境地,哪怕在炮灰營中承受再多的嘲弄,也從來不反駁,只會一個人默默苦修,而到了沙場之上,那種極致的殺意,便是以兇殘著稱的妖師妖兵,也膽寒心驚。

    最終,這一位在炮灰營中崛起,創出血戰刀法,吸引了諸多如時營一般的大將軍的目光,而這一位也不吝傳授,血戰刀法在炮灰營中率先普及開來,本來每次征戰,傷亡極高的炮灰營,隨著血戰刀法的普及,隕落的緩刑死囚越來越少。

    ……

    兩斷峽一側,妖師駐地。

    這裡妖氣迷濛,篝火熊熊,無數妖丁、妖兵圍坐在篝火旁,身邊白骨森森,仔細看,皆是人骨。

    而在篝火上,還架烤著一具具屍首,這些妖師兵丁,滿眼都是嗜血、貪婪的味道。

    有妖兵看向駐地最前方,一桿能有十丈高的帥旗,用精鐵澆鑄而成,斷髮利刃都不能傷其分毫,此刻,在那帥旗頂端,懸掛著一名人族青年,旗身的倒刺刺穿了他的琵琶骨,封鎖了他的肉身和經脈,氣血沉凝,看上去渾身是血,奄奄一息。

    即便如此,這個人族青年的背脊也挺得筆直,不見有半點彎曲。

    「該死的人族小子!」

    「妖主大人不讓我等動手,說要拿此子立威,磨蝕那些人族兵士的心靈。」

    「不過也不會太久,只要那人族時營一動,就立刻殺掉此子祭旗。」

    有幾名妖將佔據最好的位置,篝火熊熊,甚至還有酒飲,他們彼此交談,同時露出感嘆之色。

    「青懸劍主不愧是青翅大鵬一族的王血後裔,雖不是親子,但天賦悟性毫不遜色。」

    「不過而立之年,已臻至妖主之境,甚至成為了劍主,傳聞其修為已臻至混元境第二步,風雷兩大本源都參悟出來兩種本源玄奧,劍道鋒芒無儔,即便是妖主大人,也自嘆不如。」

    「不錯,若非是青懸劍主出手,潛藏於兩斷峽山腰峭壁,凌空一劍將那人族混元境的時遷重傷,或許這一戰,並不會那麼輕鬆。」

    說到這裡,幾名妖將的目光也不自覺地看向不遠處的帥旗之上,臉色皆變得有些陰沉。

    若非是這個人族青年察覺到劍勢鋒芒,不顧生死,傾力擋下第二劍半劍之力,那位時營大將軍,恐怕就不是重傷那麼簡單,極可能隕落當場,而這位大將軍一死,他們這一支妖師必定勢如破竹,將那時營數萬兵士將領盡數埋葬在這兩斷峽中。

    此子,百死不足以贖其罪!

    妖師主帳。

    此刻,一身黑色甲冑的妖師之主與一名身負紫青長劍的青年相對而坐。

    兩人面前的桌上擺的不是人肉,而是一壺老酒,一碟熟牛肉,以及一碟青筍。

    沒有用手,兩人手持竹箸,夾菜取酒,無比的嫻熟。

    酒過三巡,妖師之主看向面前的青年,眼中閃過一抹異色,道:「青懸劍主前來北海邊疆,恐怕不僅僅是為了助我。」

    背負紫青長劍的青年輕笑一聲,而後雙目微眯,道:「不瞞血鯊妖主,此番前來,是為了一樁懸案。」

    「懸案?」血鯊妖主喃喃道。

    「不錯。」

    青懸劍主沉聲道,他雖然已至而立之年,但看上去還是青年模樣,氣質平和,看不出身上有半點鋒芒銳氣,顯然一身劍道修為,已經到了一種莫測的境地,氣息不顯,鋒芒內蘊。

    這一刻,他緩緩起身,看向大帳之外,目光落到遠方那精鐵鑄就的帥旗之巔,道:「叔父青鵬王的獨子青戮,此前隨神師進入龍塚之中,最後未能生還,殘存的年輕高手們歸來,神師悉心排查,再蒐集自大漢境內發掘的消息,我那堂弟若非是死在龍塚的異獸手中,就多半隕落在那位新晉崛起的年輕禁忌,斷續的休命刀傳人,武當小神仙,蘇乞年手中。」

    什麼!

    血鯊妖主心中一驚,倏爾想到了什麼,道:「難道帥旗上那個人族小子……」

    「正是其被流放北海炮灰營的長兄,蘇乞明!」青懸劍主鄭重道。

    略一沉吟,血鯊妖主就洞悉了一切,他眼前一亮,道:「難怪青懸劍主要本座放棄圍堵時營傷兵,是想引蛇出洞!」

    不管當初龍塚內,是不是那位小神仙下的手,若是能夠將其引來,葬在這兩斷峽中,一個人族年輕禁忌,不亞於埋葬了一位人族頂尖元神人物。

    青懸劍主不語,他看向帳外,眼中如有風雷滾動,想來,時間也差不多了。
x24685 發表於 2016-6-25 06:19
第四十六章 祭旗,戰音凝神!

    入夜。

    秋風肅殺,北海升明月。

    兩斷峽不是很高,卻十分險峻,因為是兩位劍王一劍生生劈出來的,所以筆直陡峭,甚至兩方峭壁比鏡面還要光滑。

    時營駐地。

    所有的兵士都抓緊了腰間的兵刃,他們是九天前倖存下來的,他們曾經眼睜睜看著許多兄弟倒在面前,血肉模糊,被撕裂了胸膛,洞穿了眉心,那是一種大痛,即便在他們來到這北海邊疆的那一刻就明白,早晚都有這麼一天,但真正面對時,依舊不能夠抑制心中的悲憤。

    甚至,他們看到有人被妖師生擒,捉拿回去,數里之外,有妖兵故意在帥旗之前點燃篝火,篝火上,活人被點燃,而後生生燒成焦炭。

    那是他們沒有血脈牽連的兄弟!

    一聲不吭,哪怕到最後嚥氣的那一刻,前方的斥候也沒有聽到哪怕一聲哀嚎。

    人族兵士,可以流血,可以流淚,但絕對不會在妖族面前哼一聲。

    剩下的近三萬人族戰兵,哪怕是數千炮灰營死囚,也都沉默不語,他們知道,今夜他們這裡能夠活著離開的,絕對不會很多。

    即便如此,也沒有人心生怯意,當然,不少人都有遺憾。

    這就是人,在生死前的一刻,總會有這樣那樣的記憶湧上心頭,過往種種,都一下子變得清晰可見。

    最後,所有人都將遺憾化成了深重的殺意,妖族不死,人族不寧!今夜,他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在臨死之前,用自己的刀劍槍戟,多捅死幾名妖兵。

    他們深刻明白,多殺死一名妖兵,日後人族就會少死很多人,很多老人不會失去子女,很多妻子不會失去丈夫,很多孩子不會失去父母。

    駐地一角,帳篷裡,時寒擦拭著隨身的佩刀,只剩下了大半截,九天前為了擋下那一劍,這口隨身近五年的佩刀被斬斷,僅僅只是一縷鋒芒而已。

    「蘇乞明!」

    倏爾,時寒看向帳外,他的臉色很沉重,目光更是陰沉如水,他這是不甘,自己修行至今,在這北海邊疆隨父出征多年,生死邊緣行走過來多少趟,卻依舊什麼也改變不了。

    他要變強,從來沒有哪一刻,他生出這樣的渴望,自己一定要活著回去。

    不是畏懼死亡,而是要留著殘軀,終有一日,他會為曾經埋葬在這兩斷峽中的所有時營,乃至是人族戰兵雪恨。

    妖師駐地,妖主大帳內。

    血鯊妖主蹙眉道:「青懸劍主,人族時營已經有異動,看來多半忍不住了,你要等的人還沒有來。」

    青懸劍主露出沉吟之色,而後冷笑道:「那就殺掉帥旗上那個年輕人,想來消息傳遞出去,該來的,總還會出現的。」

    他有些失算了,顯然那個蘇家次子無暇分身,自身也不是沒有半點麻煩,沒有能夠趕過來。

    不論神師的推算是否為真,錯也好,對也罷,青懸眼中閃過一抹冰冷的鋒芒,青翅大鵬一族的王血嫡脈不會白死,總有人要為此付出代價。

    「血鯊妖主。」青懸看向面前的妖師之主。

    嘴角泛起一抹猙獰的笑,驀地抬頭,這位血鯊妖主長喝一聲:「傳本座令諭!橫推人族時營殘兵!」

    「是,妖主!」

    嗚!

    緊接著,便有蒼涼的號角聲響起,那是妖族莽牛一脈在吹響沉渾的牛角。

    呼!

    精鐵澆鑄的帥旗被兩名象族妖兵抬起,妖師動,自兩斷峽一端,朝著另一端碾壓而去。

    時營駐地,將軍大帳。

    「不好!」

    時遷驀地抬頭,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喝道:「妖師察覺到了,立即動身!」

    幾名偏將立即閃身出大帳,還不等時遷再有其它動作,一道冰冷且雄渾的聲音就在這兩斷峽中炸響,清晰傳入他的耳中。

    「時將軍,幾日不見,不知安好。」

    青懸劍主!

    時遷目光一沉,還是低估了這位青鵬族劍主,對方精神力之強,洞悉入微,哪怕數里之外的絲毫變化,也逃不過他的感知。

    既然不能全身而退,那眼下,就只剩下了一條路。

    深吸一口氣,時遷走出大帳,他開聲吐氣,暴喝道:「備戰!」

    「戰!」

    所有兵士起身,齊聲大喝,聲震雲霄,炸響在這星夜明月之下。

    時遷走向戰師最前方,迎著無數兵士的目光,他挺直了背脊,哪怕肩頭蓮花紋鐵甲冑被洞穿的劍孔在淌血,也渾然不覺。

    戰師最前方,除了幾位偏將之外,時遷還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身密雲紋鐵甲冑的時寒手握斷刀立在那裡,黑髮舞動,目光波瀾不驚。

    「好!」

    一聲輕喝,立在那裡的時寒心靈都有些顫動,父親治軍極嚴,入軍伍至今,這還是他第一次自父親口中得到這個字,這個字,哪怕在他此前晉陞鎮遠校尉時,也不曾奢望聽到。

    這一刻,他明白,父親同樣是存了死志了。

    妖師逼近,腳步聲如雷,很快臨近了里許之地。

    咚!

    精鐵鑄就的帥旗落下,就在里許之外,金屬光冰冷,映照著北海明月,里許之外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帥旗頂上的那道被鐵刺洞穿了琵琶骨的身影。

    「蘇乞明!」

    「蘇兄弟!」

    「蘇小子!」

    一瞬間,時營戰師,無數人驚呼,看那道懸掛在帥旗頂端的身影,哪怕是被洞穿了琵琶骨,背脊也是挺直的,此時身上滿是草藥的漿色,唯有胸口微弱的起伏還能看出去,其還勉強吊著一口氣。

    「乞明!」

    時寒怒髮衝冠,他大喝一聲,握刀的指節都發白,他生生釘住自己的腳步,他很怕一時忍不住,就要衝出去。

    不是畏懼生死,而是他明白,只要這場大戰一開始,只剩下一口氣的蘇乞明就會被殺死以祭旗。

    似乎察覺到了外界的聲響,妖師帥旗之上,那一道沉寂了許久的身影,緩緩抬起了頭。

    黑髮披散,這是一個看上去面容堅毅的青年,哪怕面色蒼白如紙,也難掩目光中透出的沉穩與寂靜,彷彿沒有什麼可以撼動他的心神。

    這一刻,青年的嘴角扯動,露出一抹微笑,而後聚集體內殘餘的真氣,他渾身一震,肌體龜裂,發出一道響徹數里的殺音。

    「戰!」

    一個戰字,如雷霆閃電,劈入了所有時營兵士的心靈深處。

    所有人都赤紅了雙眼,身上現出瘋狂的殺意,即便是此前九日裡被磨蝕心靈,生出倦意與死意的兵士,此刻也重新凝聚精神,眼中迸射出殺機,死死地盯住了前方里許之外的妖師,一股慘烈的大勢,開始在時營殘餘戰師的上空匯聚。

    「戰!」

    無數時營兵士應和,這是自心靈深處發出的咆哮聲,震散了九天之上的雲朵,讓明月如盤,更加清亮。

    「該死的人族螻蟻!居然如此隱忍!憋著一口真氣到現在,就為了喚醒軍心,你這是找死!」

    有一道充斥著冰冷與殺機的聲音響起,帶著嗜血的味道,以及一股可怕的威嚴氣機,帥旗之上,青年被氣機波及,肉身崩裂,濺起數十道血花。

    「乞明!」

    時寒恨欲狂,他仰天咆哮:「血鯊妖主!他日我必誅你!」

    「黃口小兒,你未必活得過今日。」

    這時,妖師分開一條通路,兩道身影如兩堵巍峨妖山,走上前來。

    血鯊妖主一身黑色甲冑,他身形魁梧,如一座黑色鐵塔,生有一頭暗紅捲髮,眉毛和瞳孔,皆如血一般殷紅。

    這是北海深處的半王族,血鯊一族,曾經的王族,已經十代沒有出過妖王,所以降為了半王族。

    青懸劍主卻在此時看向帥旗之上那道身影,蹙眉道:「喚醒了軍心又如何,你認為可以改變什麼?不過徒勞罷了。」

    咳!

    吐出一口逆血,帥旗上,蘇乞明勉強睜開雙眼,笑道:「你不是人,所以你不懂。」

    你不是人,所以你不懂。

    青懸劍主挑眉,他語氣微冷,道:「可悲的垂死掙扎,在接下來,我會親手葬送你所有的希望,只可惜,你看不到了,你會帶著遺憾閉上雙眼,今日兩軍交戰,你很幸運,會死得很痛快。」

    「血鯊妖主!青懸劍主!」這時,時遷沉喝一聲。

    「時大將軍不用急,」血鯊妖主嘴角露出一抹殘忍的笑,而後驀地喝道,「祭旗!」

    呼!

    一名妖將騰空,出自青羽鷹一族,他背生雙翅,顯化部分妖體,手中持一口青色妖刀,對準了蘇乞明,就一刀劈落下去。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滯。

    兩斷峽谷口。

    此刻,一道身影由虛化實,顯現出來,雪白鬢髮在夜風中輕舞。

    而幾乎在腳踏實地的一瞬間,蘇乞年渾身一顫,冥冥之中有一種難言的顫慄感自心靈深處滋生,連坐鎮祖竅神庭的神靈身也不例外。
x24685 發表於 2016-6-25 19:35
第四十七章 爾敢!

    北海明月高懸,而蘇乞年的心卻驟然間如墜深淵。

    他驀地抬頭,祖竅神庭中,神靈身眼中銀芒爆閃,洞穿虛妄,照見本源,落入了兩斷峽中。

    他看到了一桿精鐵澆鑄的帥旗,在帥旗之巔,一道無比熟悉,卻每每隻存在於腦海中的身影映入眼簾。

    那是一道染血的身影,尖銳的鐵刺洞穿了琵琶骨,呼吸微弱,幾不可聞,再念及剛剛到來之前那隱隱約約的戰音,蘇乞年似乎明白了什麼。

    此時,一名妖將騰空,青羽翼搧動,長刀如疾風,斬落下去。

    一瞬間,蘇乞年滿頭灰白長髮亂舞,身邊真空炸裂。

    「爾敢!」

    兩斷峽中,沒有半點徵兆,一道聲音如驚雷炸響,蘊藏無邊殺機,驚得數萬妖師幾乎齊齊後退一步,更有修為孱弱的妖丁承受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七竅流血,目光一片混沌。

    一道箭光,如永恆存在的光明,伴著龍吟怒嘯,如一道極光,洞穿真空,拉出一道長長的銀白箭痕。

    太快了,快到如時遷這樣的一流混元境高手也只能勉強捕捉到一絲軌跡。

    不好!

    血鯊妖主大驚,太快了,他根本來不及阻擋,在其身邊,青懸劍主目光微凝,嘴角卻是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終於來了!

    砰!

    箭光一閃而逝,光明幾乎照亮了整座兩斷峽。

    那青羽鷹一族的妖將身形凝固在半空中,握刀的雙手亦凝滯,既而整個人炸碎,碎成齏粉,上面沾染有白金一般晶瑩若琉璃的火焰,屬於光明的氣韻在虛空中流淌,令得不少妖族感到渾身不自在,修為真氣都生出了一種凝固的跡象。

    最終,火光一閃,那名妖將連齏粉都未能留存在世間,形神俱滅。

    時營戰師前方,幾乎在箭光閃爍的一瞬間,在聽到那道聲音的剎那,他渾身一震,眼中就迸發出無限驚喜。

    終於到了!

    時遷心中一動,再看時寒的臉色,就隱隱明白了什麼,他目光微亮,卻也生出幾分憂心,自剛剛那一箭,可見那一位的不凡,但不論那位血鯊妖主,那位出自青鵬族的青懸劍主,絕非是尋常人物,哪怕他已步入混元境第二步,也難以相抗,恐怕得要混元境第三步的高手,才能夠抵得住那口風雷劍。

    不過也不是沒有半點希望,身為年輕禁忌,媲美一流混元境強者,時遷也聽說,這一位曾在兩道交界之地的啟辰縣,鎮壓了一流世家杜家之主杜全生,那是一位臨近混元境第二步的高手,如此看來,這一位一身武力,即便不如混元境第二步的高手,也應該相差不多。

    這就不是一般初入禁忌領域的存在,如時遷也不得不感嘆,一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年,在短短的時月之內修行到達這樣的境地,足以稱得上是驚才絕豔。

    咚!

    有腳步聲響起,無論是時營戰師,還是里許之外的妖師,都感到腳下的大地都在震動,彷彿行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頭人形龍獸。

    腳步聲蘊殺機,步落如擂鼓,一股比秋風還要肅殺的氣息開始在整座兩斷峽內瀰漫。

    時營戰師生出些許騷動,一條通路衍生,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那條通路的盡頭,尤其是僅存的數千炮灰營死囚,他們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那道出現的身影。

    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一身純白紫綬道袍,十分清秀,有一種出塵的氣質,只是鬢髮雪白,一頭灰白頭髮,銀絲佔了過半,更濃重的,是那一身滄桑暮氣。

    少年白髮,滄桑暮氣,兩種截然不同的氣韻交織,令得少年的氣質愈發出塵,彷彿不該存在於這片天地之間,又好像天界轉生的仙神,只是看一眼,那道身影就如永恆烙印一般,銘刻在眾人的腦海中,乃至心靈深處。

    「那,就是乞明的兄弟……」

    「傳說中的武當小神仙,蘇乞年!」

    ……

    數千炮灰營死囚面面相覷,既而就露出振奮之色,這一位,可是龍虎榜上的年輕人傑,即便身為炮灰營死囚,也不是在外界沒有一點關係,近日來,關於這位小神仙步入禁忌領域的傳聞,也被炮灰營不少死囚獲知,雖然不清楚消息真假,但江湖武林中,尤其是這樣名動江湖的年輕高手,備受關注,很少有空穴來風。

    也就是說,乞明的這位幼弟,即便不入禁忌領域,也多半有半隻腳邁入其中。

    他們看到一線希望,再有時遷大將軍這位一流混元境的大高手,或許真的可以解救下來乞明。

    他們的神情變化,被一些偏將看在眼裡,他們雖然也因為那一箭氣勢大振,卻沒有盲目,因為他們都是邁入了二流龍虎境的高手,正因為如此,他們要比很多人更加明白,二流龍虎境與一流混元境之間的差距,那是兩種不同的生命層次,即便只是一流混元境的一縷氣機,尋常二流高手也承受不住,幾乎不可能有半點反抗之力。

    咚!咚!

    但是隨著那一位腳步邁動,妖師中數以百計的妖丁,乃至是妖兵坐倒在地,七竅流血。

    這一幕震動人心,這是怎樣的手段,遠隔數里之地,須臾間,就令得近千妖師失去武力,近乎昏厥。

    「好膽!」

    血鯊妖主暴喝一聲,向前邁出一步,屬於一流混元境的妖主氣機破體而出,化作一道無形壁障,橫亙在妖師之前。

    然而,隨著那一身純白紫綬道袍的少年繼續邁步,腳步聲愈發宏大,直如天界戰鼓擂動,震盪心靈。

    咔嚓!

    血鯊妖主變色,布下的氣機壁障龜裂,現出一道銀白裂縫。

    咚!

    那個少年再一步落下,密密麻麻的裂痕衍生,屬於血鯊妖主的氣機壁障砰地一聲炸碎。

    悶哼一聲,血鯊妖主後退小半步,眼中現出難以置信之色。

    而時營戰師前方,時遷卻是眼前一亮,血鯊妖主乃是混元境第二步的妖主,能夠以無形精神氣機不斷蓄勢,破開其一身氣機壁障,這樣的手段,就絕非是尋常高手所能夠施展出來的,不見半點稚嫩,就算是尋常初入混元境的高手,也難以做到。

    吟!

    這時,有淡淡的劍吟聲響起,卻是那位青懸劍主出手了,他身不動,一縷紫青劍道鋒芒斬裂真空,將妖師徹底隔斷。

    他目光雪亮,如有紫青風雷流轉,盯住了前方那個鬢髮如雪的少年,在見到這個少年的瞬間,他就確定,自己那位堂弟,當代青鵬王的獨子,正是死在了這個少年手中,他以秘法感應,捕捉到了龍骨箭的氣息,可惜,龍骨箭不受牽引,彷彿找到了歸宿,他難以接引回來。

    這時,屬於蘇乞年的身影,已經達到了時營戰師最前方,他並未走出幾步,但幾乎每一步落下,都如縮地成寸一般,跨越百丈之遙。

    在尋常時營兵士,乃至偏將眼中,這已經是一種可怕的身法與極速,但無論是時遷還是血鯊妖主,以及青懸劍主都明白,身為年輕禁忌,這樣的速度,只是尋常罷了。

    「多謝時校尉。」

    並未看時寒一眼,蘇乞年只是平靜開口,他腳步未停,繼續朝前邁步。

    「不要衝動!」

    時遷面色一變,一隻手探出,落到蘇乞年肩頭,在他看來,這個少年再強,即便身為年輕禁忌,也不可能擋得住血鯊妖主,以及青鵬族那位青懸劍主,唯有兩人聯手,才有幾分退走的希望。

    並且,他也不認為兩人聯手,便能解救下來其兄長,以那位青懸劍主的手段,真正出手,即便他二人聯手,也未必能夠擋得住。

    嘭!

    出乎時遷的預料,以他的修為,即便未出全力,一掌落下,落到那個少年的肩頭,居然遭受到一股難言的可怖力道,只一瞬間,就將他的手掌彈起,而那個少年身形未有半點動搖,繼續朝前走去。

    瞳孔微縮,時遷心神一震,好驚人的肉身體魄!

    在這位時營主將感來,那一瞬間,少年體內彷彿潛藏有一條幼龍,不是真龍後裔,而是一條真正的幼龍,那股氣血之力,簡直如汪洋大海一般,深不可測。

    「有點意思。」

    這時,妖師之前,那位青懸劍主開口了,他劍眉很長,眸子呈紫青色,此刻露出饒有興致之色,他看上去只是一名青年,事實上已三十而立,立在那裡,雖然氣息不顯,但所有身懷兵器的,無論是人族還是妖族,尤其是持劍者,都自心靈深處,不由自主地生出臣服之意。

    但蘇乞年卻如若未聞,此時此刻,在他的眼中,只有一道身影,在那精鐵澆鑄的帥旗之巔,那被兩根尖銳鐵刺洞穿了琵琶骨的身影。

    那道熟悉而高大的身影,當初跪倒在刑部大門前,整整三天三夜,最終散盡舉人功名,發配北海,方才換來了五年緩刑之期。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x24685

LV:8 領主

追蹤
  • 30

    主題

  • 21316

    回文

  • 7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