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純陽武神 作者:十步行 (連載中)

 
x24685 2016-1-12 00:45: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08 3097594
x24685 發表於 2016-6-26 00:21
第四十八章 你!傷了我兄弟!

    蘇乞年至今都記得,那是臨近立冬的前一個月。

    秋雨如冰,天老街上,兄長被押上囚車,臨行之前還在對著他笑,告訴他要照顧好父母,等他回來。

    當時的他並不清楚,北海邊疆到底有多麼凶險,而身在炮灰營,幾乎沒有休戰之時,無論是邊疆哪一營征戰,炮灰營永遠衝殺在最前方。

    他不知道這一年,兄長是如何撐過來的,相比於兄長而言,他所謂的修行路上的凶險與羞辱,實在是太過微不足道。

    一直以來,蘇乞年都在想,自己顯現出來足夠的驚才絕豔,就足以吸引所有的目光,諸多凶險皆加諸己身,卻沒有想到,這個世間,從來沒有那麼多的道理。

    或者說,聖賢傳下來了許多道理,但大多數人過目即忘。

    九成以上的讀書人,都只是說書人。

    蘇乞年一直在等待,等待兄長歸來的那一天,他一直在努力修行,想要儘早邁入一流混元境,只要將休命刀參悟到達第二十一刀,他就算真正有了在這天下立足的武力,屆時,也能夠真正放開手腳,可以進京面聖,重審他蘇府一案,若有罪者,皆應追究。

    但是!

    蘇乞年光明心燃燒,光明琉璃火幾有席捲天地之勢。

    還沒有等到那一天,他蘇家長子,他的兄長,被妖族釘在了帥旗之上!

    咳!

    帥旗之上,那奄奄一息的身影雙眼勉強睜開一道縫隙,嘴角鮮血不止,雖然視線已經很模糊,但他的目光還是在瞬間就落到了前方那道純白紫綬道袍的身影上。

    他依稀看到了幾縷白髮,心中一痛,但依然竭力扯動嘴角,露出被鮮血染紅了牙齦的笑容,聲音嘶啞,卻很清楚。

    「活……著!」

    他要他活著!

    蘇乞年止步,本來平靜且冰冷的眸子露出痛惜之色。

    直到這一刻,兄長看到他,依然只想要他能夠活著,蘇乞年明白,兄長要他活著,是因為蘇家要延續血脈,更因為總要有一個人肩負起為蘇府洗冤的擔子,父母還身在天牢之中,他們兩個人之中,必須有一個人要活著。

    一直活下去!

    直到足夠強大,擁有足夠的身份、地位,足以推翻刑部當年封存的卷宗,沉冤得雪!

    「你就是蘇乞年!所謂的武當小神仙!你好大的膽子!」

    血鯊妖主眸子殷紅,透著殺機,語氣森寒道:「你兄長今天要死,你今天也要死!既然來了,今天就送你們兄弟二人一起上路!」

    呼!

    一瞬間,血鯊妖主親自出手了。

    他身形一閃,就出現在了帥旗之巔,一隻大手閃電般蓋落下去,真空被震破,一道粉碎真空大手印朝著蘇乞明吞噬而去。

    不好!

    時寒目眥欲裂,沒想到這位妖師之主如此凌厲與狠毒,面對一名垂死之人,也動用這樣的手段。

    但是血鯊之主快,蘇乞年絲毫不慢。

    幾乎在血鯊之主出手的瞬間,蘇乞年動了,他的身影還留在原地,看不出什麼變化,但是又一道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妖師帥旗之巔。

    「不好!」

    這第二道聲音來自時遷,這位時營主將察覺到不對,那位血鯊之主是刻意出手,為的,就是引動那一位近身。

    身為混元境第二步的妖主,曾經的王族後裔,血鯊妖主血脈強大,肉身堅固,不認為一名小小的人族年輕禁忌能有多強,真正交手,一定會顯現出來修為不足的破綻,只要被他近身,一定能以雷霆手段將其鎮殺。

    所以,幾乎在蘇乞年現身的剎那,他嘴角就泛起一抹冷笑,道:「果然是雛兒!」

    轟!

    下一刻,他掌勢一轉,更加凌厲數分,粉碎大手印瞬間將蘇乞年鎖定。

    看眼前的少年,雪白鬢髮輕揚,目光冷漠,彷彿蘊藏無量光明,又彷彿有一座黑暗深淵在其中沉浮,兩種截然不同的氣韻,令得血鯊妖主忽然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面對他這樣的攻伐,這個少年表現得太過平靜,甚至那目光,令他背脊生寒,於他這樣的修為而言,簡直就是不可思議。

    嘭!

    幾乎是瞬息之後,蘇乞年動了,他一隻手臂探出,綻放無量光,宛如白金澆鑄而成,散發出來一股永恆不動的氣息,他的手掌穿透了粉碎大手印,沒入粉碎真空世界,而後又撕裂真空,重新出現,一把將血鯊妖主的手腕握住。

    什麼!

    突如其來的變化,令得血鯊妖主措手不及,這樣蠻橫的破招,是他修行至今前所未見的,這是怎樣一種肉身體魄,就算是他,也絕對不敢被粉碎真空世界波及,妖體必定承受不住,要分崩離析。

    大地之上,青懸劍主挑眉,紫青眸子微凝,這個少年的肉身體魄之強,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不過也沒有被他放在心上,同境武者,沒有人能夠擋得住他的劍道鋒芒。

    時營戰師,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呼吸,尤其是炮灰營的數千死囚,本來在血鯊妖主開口的瞬間,他們就勃然色變,但在看到那個少年出手,幾乎以一種蠻橫的方式扼住了其手腕,他們胸中,就有一道熱血直衝頂門。

    那,是乞明的幼弟!

    時寒愣住了,時遷也目光一凜,身為大漢正四品的壯武將軍,一流混元境第二步的高手,他對於自身的修為與精神感知,還是有幾分自信的,但他還是感到剛剛低估了這個少年,這個少年的肉身體魄之強,還要大大超出他的想像。

    至少,血鯊妖主那一掌是頗有幾分來歷的,乃是血鯊一族的血脈神通所化的神通武學,位列頂尖,名為《嗜血大手印》,這一族領悟的天地本源,也與眾不同,乃是水行本源中極為少見的血道本源。

    甚至一直以來,在人族歷史上,就少有人領悟此種本源,詭異非常,更曾有武道先賢提議,將血道本源剔除五行陰陽之列,可惜後來因為種種變故而不了了之。

    時遷自襯,哪怕就是自身全盛巔峰之時,接下這一掌也需要凝神以對,遑論以這樣的方式。

    該死!

    半空中,血鯊妖主火氣沖頂門,他渾身嗜血真氣勃發,精氣神合一,身為妖族,肉身體魄天生強盛,他一身磅礴氣血同樣攀升至巔峰。

    這一刻,他通體綻放血芒,渾身青筋都凸起,屬於妖主級強者的威嚴氣機沖霄而起,這是一股莫大的威嚴,即便相隔里許之地,也令得諸多人族兵士、妖兵呼吸凝滯。

    但緊接著,血鯊妖主就露出難以置信之色,他運轉嗜血真氣,想要侵入對方的肉身,吞噬對方的氣血,卻如泥牛入海一般,再沒有半點感應。

    而他一身威嚴氣機不管如何勃發,都似乎被生生禁錮在了丈許之地,難以傷到丈許之外那個奄奄一息的青年,不能令眼前的少年投鼠忌器,甚至任憑他如何發力,眼前這個少年的手掌,都彷彿神鐵一般,難以撼動。

    他,掙不脫!

    「殺!」

    他怒喝,殺音震星空,暗紅捲髮激揚,另一隻大手拍落,同樣的《嗜血大手印》,他動用極盡之力,本源玄奧湧動,他一隻手掌殷紅如血,掌勢震裂真空,幾乎真的將一掌之地的真空撕得粉碎,勉強有了幾分真正粉碎大手印的氣韻。

    這一掌,就算是時遷也隱隱色變,這位血鯊妖主,一身武力,怕還要在他之上。

    即便如此,在血鯊妖主的眼中,眼前那個少年太冷酷了,蘊藏光明的雙眼中,有黑暗深淵沉浮,那一種要將他埋葬的意思十分清晰。

    嘭!

    又一隻如白金澆鑄的手臂探出,洞穿進入粉碎真空世界,又撕裂真空探出,將其另一隻手腕也扼住。

    不好!

    這一下,血鯊妖主終於生出了幾分驚恐之色,他簡直難以置信,這個少年怎麼會強至如斯,這種體魄,比尋常無痕寶兵更加堅固,粉碎真空世界也不能傷其分毫。

    而此時,蘇乞年終於開口了,他甫一開口,血鯊妖主就如墜冰窖,眼前彷彿出現了一方黑暗深淵,死亡的氣息將他籠罩。

    「你!傷了我兄弟!」

    幾乎是一字一頓道,蘇乞年語氣平靜,但很鄭重,他的目光冰冷得只剩下殺機。

    嗯?

    幾乎是在蘇乞年接下血鯊妖主第二掌之後,青懸劍主就心神微震,現在聽到其開口,其平靜中裹挾的森寒,即便是他,也有些動容。

    就在蘇乞年話音落下的一瞬間,他一身鋒芒劍勢破體而出,將真空斬出一道大裂縫,但還是晚了一步。

    嗤啦!

    半空中,蘇乞年聲若龍吼,滿頭灰白長髮亂舞,他眸綻冷電,雙手發力,將血鯊妖主生生撕成兩半。

    暗紅妖血灑虛空,擊穿空氣,如利箭洞穿,蘇乞年將兩片妖體擲下,頓時被洞穿而來的鋒芒劍勢絞碎,化為漫天血霧。
x24685 發表於 2016-6-26 23:09
第四十九章 拳鎮青懸!

    鋒芒劍勢斬真空,但蘇乞年已然消失不見,同時不見的,還有屬於這一支妖師的帥旗。

    咚!

    里許之外,時營戰師前,一桿精鐵帥旗落地,寸寸崩碎。

    「好!」

    時遷大喝一聲,再看向眼前的少年,就只剩下感嘆。

    身後,近三萬將士熱血沸騰,看妖師帥旗在眼前被生生毀去,那位妖師之主,血鯊妖主被生生撕裂,鎮壓在當場。

    這一切,都源自那一襲純白紫綬道袍的身影,武當小神仙,蘇乞年!

    「大哥,忍住!」蘇乞年沉聲道。

    「來!」

    嘴角溢血,蘇乞明依然挺直了背脊。

    咻!咻!

    蘇乞年閃電般出手,曲指連彈,兩根洞穿琵琶骨的鐵刺如兩道冷電****出去,刺穿真空,正對準了妖師最前方的那位青懸劍主。

    冷哼一聲,青懸劍主劍指凌空一劃,紫青劍罡吞吐,將兩根鐵刺擊碎。

    與此同時,時營戰師前,蘇乞年心念一動,近百滴純淨無瑕的元氣液就出現,順著蘇乞明渾身上下諸多傷口進入體內,滋養修補肉身,並灌注進入丹田氣海,補充幾乎殆盡的內家真氣。

    還沒有停止,蘇乞年脊椎骨如龍,猛地一震,他伸出一根食指,指尖浮現出來一滴明黃如玉的精血,這精血甫一出現,就有一股純淨磅礴的龍脈氣息散溢而出,伴著一股深重的威嚴,被蘇乞年按落在大哥蘇乞明的脊椎上,沒入其中。

    精髓之血!

    時遷看在眼裡,這可不是一般的鮮血,而是練武之人,至少築基開天的三流高手才能夠勉強在脊椎髓海中凝聚出來的精髓之血。

    隨著練武之人修為不斷精進,肉身體魄不斷增強,事實上也是一種生命的進化,脊椎髓海之中,屬於人體本源的血脈,也在不斷提純、進化。

    精髓之血,就是在這樣的基礎上誕生的,除非每一次大境界的躍升,等同於生命層次的一次蛻變,壽元延長正基於此,否則消耗的精髓之血很難補充回來。

    而一旦精髓之血消耗過大,不僅武者修為可能被打落原有的境界,修行速度也將受到極大的影響。

    所以,一般而言,除非是必要,武道高手寧可動用其它的手段,也不會輕易消耗自身的精髓之血,那會傷到根基,影響到未來的成就。

    但對於蘇乞年而言,一滴精髓之血再珍貴,也比不上兄長安然無恙,他要助兄長蘇乞明在此地破而後立,更進一步。

    轟!

    就在蘇乞年這一滴精髓之血沒入蘇乞明脊椎骨的一瞬間,自蘇乞明身上,一股深重的威嚴升騰而起,伴著淡淡的龍吟聲,有一種令群獸蟄伏的神韻。

    明黃龍氣繚繞,肉眼可見的速度,他的血肉之創在癒合,氣血在須臾間就恢復過來,並還沒有停止,開始更進一步地提升。

    怎麼會有這麼濃郁的龍氣?

    不僅是時遷,很多人都露出震動之色,妖師中,不少妖將和妖兵看向蘇乞年的目光就露出驚懼之色,更有幾分難以抑制的貪婪。

    真龍,天生地養,那一滴精髓之血源自這個少年,很多人難以想像,這個少年身上到底擁有多麼精純的龍脈之氣,尤其是對於重視血脈的妖族而言,若是可以將這個少年吞食,必然可以借助龍脈之氣純淨血脈,提升至一個嶄新的境界。

    嗡!

    緊接著,有天地元始之氣垂落,將蘇乞明籠罩,漸漸化成了一枚混元光繭。

    蘇乞年眼前一亮,看來大哥在這北海邊疆之地也不是沒有際遇,全身三百六十五處暗竅盡皆貫通,圓滿築基,可以接引吸納虛空深處的天地元始之氣入體,補充所需,提前凝聚了一身混元氣血。

    心中一定,蘇乞年轉身,看向前方的青懸劍主。

    「就是你,在龍塚殺了我堂弟,奪了本該屬於他的造化。」青懸劍主看向蘇乞年,冷冷道。

    「難怪龍骨箭有異動,原來你來自青鵬族。」

    蘇乞年看眼前這個青年,一身劍道鋒芒隱而不發,凌厲之處,絕對非同小可,不過時至而今,他有那樣的無敵信念,並不懼怕任何挑戰。

    「你殺了血鯊妖主,斷我妖師帥旗,今日用你的鮮血來祭劍。」

    青懸劍主邁步上前,他的腳步不快,但是身上漸漸生出淡淡的劍吟聲,四方劍器齊鳴,竟生出感應,顫鳴不止,如若臣服。

    「小神仙小心,這是北海青鵬族的青懸劍主!身兼風雷二道,一門《九天風雷劍》非同小可!」

    這是時遷開口提醒道,他已經看出來,這位小神仙孕育出精神意志,心念如一,若是動念,絕非他人可以改變,這一戰,不說他未必有把握,也已經不是他所能夠插手的了。

    蘇乞年看向踏步而來的青懸劍主,淡淡道:「今天,一個也走不掉。」

    他雖然語氣淡漠,但是其中透出來的無形殺機,令得這兩斷峽中的整個天地都變得冰冷起來。

    「在我面前,你還沒有那個資格!」

    青懸劍主挑眉,這是在當面挑釁他的威嚴,身為劍主,他和這個少年恰好處於兩個年齡段的交界點,認真說來,在他看來,這個少年只是一個小輩,這樣在他的面前釋放殺機,根本就是沒有將他放在眼裡。

    但蘇乞年更強硬,一隻拳頭碾壓真空,就朝著他洞穿而來。

    「那就先將你鎮殺!」

    他的拳頭綻放無量光,流淌白金神華,屬於他的精氣神合一,化成了這樣一種力量,令得肉身不壞,氣血如龍,精神意志更無堅不摧。

    剎那間,蘇乞年的拳頭放大,永恆、自由兩大玄奧流轉,如一座小山般,轟隆一聲砸碎了一片真空,打向青懸劍主。

    這是大光明拳,時至而今,在蘇乞年的手中,隨著修為本源的不斷領悟,愈發完善,拳力也愈發浩大,拳勢無儔,莫不可當。

    「風雷斬!」

    青懸劍主動了怒,劍指迸射紫青劍罡,如一道璀璨的光束洞穿真空,劍勢凌厲,鋒芒吞吐,有切割萬物與毀滅一切的玄奧波動。

    鐺的一聲,劍罡落到蘇乞年的拳頭聲,迸發出洪鐘大呂般的聲響,但是蘇乞年的拳頭如白金澆鑄而成,堅固不壞,任憑劍罡洞穿,也不能撼動分毫。

    幾乎在瞬息之後,砰地一聲,劍罡炸碎,擋不住蘇乞年的拳頭,繼續朝著青懸劍主鎮落。

    什麼!

    這一拳出乎青懸劍主的想像,連他的風雷劍罡都碾碎了,擋住了他的鋒芒,那種肉身體魄,甚至還要在下位無痕寶兵之上。

    鏘!

    毫不猶豫,他出劍了,知曉低估了這個少年,年輕禁忌中,也算是強者了,不能小覷。

    第一次,他心中生出幾分悔意,此前就不該旁觀,應該直接出手,配合血鯊妖主,全力將這個少年禁忌鎮殺。

    不過現在,他依然有那種自信,紫青長劍迸發出奪目的劍光,一劍風雷動,風刃與雷火齊現,伴著這一劍,將真空斬出一道大裂縫,長達近里許之地,如一道天裂,吞噬向蘇乞年。

    這種劍勢太恢宏與霸烈了,甚至其中透出的劍道鋒芒,有一種令蘇乞年熟悉的味道。

    那是劍道本源的氣息。

    難怪此人能有擁有劍主之名,原來已經摸到了劍道本源的門檻,誕生出來一絲真正的劍道鋒芒。

    但莫說只是一絲真正的劍道鋒芒,就是真正的劍道本源,當初黑暗歲月開端,他也曾與劍仙一道鋒芒化身交手,這一絲劍道鋒芒,與劍仙的鋒芒化身相比,實在是太過微不足道。

    唯一令得蘇乞年看重的,反而是那風雷二道,屬於青鵬族的血脈本源,一劍風雷動,兩道本源玄奧交融,雖然未曾融合,卻也有那種契合的趨勢,這一劍之威,已經不遜色於混元境第三步的高手。

    蘇乞年的拳頭餘勢不減,無量光中有黑暗滋生,如一片深淵,籠罩真空。

    光明中有黑暗深淵,深淵中又孕育出光明,這種拳勢變化,頓時令得前方的青懸劍主色變。

    第三種本源玄奧!

    這個少年,居然參悟出來了第三種本源玄奧,並且,那種本源不似正氣本源,又不似至陽本源,那傳說中的休命本源,在妖族中有一些隱秘的傳聞,似乎被稱之為光明。

    光明中,居然孕育出來了黑暗玄奧,這種變化,幾乎遠比參悟出來前兩種本源玄奧更大,幾乎令得蘇乞年的拳勢在一瞬間暴漲了數倍,那種拳力,如一道黑白交織的長虹,粉碎了這一劍風雷,落到了口風雷劍上。

    砰!

    一聲悶響,風雷劍劇震,脫手而出,蘇乞年的拳頭如一道光,青懸劍主竭力運轉輕功步法,身如風雷閃爍,還是被拳鋒擦中了肩膀。

    噗的一聲,他小半邊肩膀炸碎,身如流星,橫飛出去,砸落進妖師中,氣浪翻滾,震死了近千妖兵妖將。
x24685 發表於 2016-6-28 00:14
第五十章 月下長談,迷魂六重!

    這一出手,蘇乞年就沒有半點留情。

    他足踏鎮龍樁,動用極速,如影隨形,一隻大腳踏落下去,嘭的一聲,將其震得四分五裂。

    四方皆靜!

    無論是時營戰師,還是數萬妖師,都被驚得愣住了,強如青懸劍主,這樣一位北海青鵬族的王血後裔,一代一流劍主,就這樣被生生擊斃在了軍陣之前。

    強如時營主將時遷這位正四品的壯武將軍,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氣,不是那位青懸劍主不夠強,能夠擁有劍主之名的,絕對都是劍道中一等一的高手,至少不是他所能敵。

    只能說,是那個少年太強了,絕非是一般的年輕禁忌,在一定程度上,已可與老輩人物爭鋒。

    啊!

    有妖兵,乃至妖將發出慘呼,因為青懸劍主被鎮殺,妖血飛濺,如利箭般洞穿,無堅不摧,貫穿了他們的妖體,即便被擊斃了,屬於妖主級強者的威嚴氣機也遠非是妖主級以下的妖族所能承受的。

    青懸劍主,隕落!

    這一幕如雷霆一般炸響在時遷腦海深處,這位時營主將也怔住了,同為一流混元境的大高手,他深刻明白混元七步每一步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這位青懸劍主之強,絕不亞於混元境第三步的高手,更兼劍道鋒芒,依然死在了這位小神仙手中,這已經不是尋常的年輕禁忌可以比擬的,在這一層次,已經向前邁出了一大步。

    或許,其有望衝擊那傳說中的聖禁!

    這個念頭一生,時遷眼中就有精芒流轉,雖然身在北海邊疆,但是身為一營主將,多少關係盤根錯節,他時家,便是當朝一方頂尖武將世家,關於聖禁,還是知曉一些的,或者說,關於龍虎榜前十的那幾位,整個大漢武林都在關注,年輕禁忌中,誰能率先跨出那一步,便預示著這一代年輕一輩的真正崛起。

    「退兵!」

    有妖將咆哮,妖師頓時陷入混亂之中,兩位妖主被鎮殺,他們這一支妖師失去了主心骨,已經沒有半點抵抗之力。

    「一個也走不掉。」

    蘇乞年冷冷道,他捏拳印,一口如白金澆鑄而成的光明熔爐顯現在拳鋒之上,而後放大,如小山一般,巍峨拳勢席捲,成百上千的妖兵、妖將承受不住,妖體炸開。

    光明熔爐倒轉,爐蓋掀開,一股莫大的撕扯之力傳遞而出,那爐口如黑暗深淵,吞噬一切,數以千計的妖族凌空飛起,落入其中,有光明琉璃火在爐中浮現,將一切煉化成灰。

    一切僅在數息之間,數萬妖兵、妖將,就全部落入了蘇乞年的休命熔爐中。

    光明琉璃火在爐身燃燒,光明無量,上面纏繞有白金龍紋,爐蓋之上,一頭玄武盤踞,整個熔爐渾然一體,散發出來一股難言的神韻。

    這……

    時營眾將士看呆了眼,炮灰營一干死囚更是瞪大了眼珠子,乞明這位幼弟,未免太過生猛了。

    一個人,就擊斃了兩名妖主,更有一位來自青鵬王族的劍主,數萬妖師都被其收入那不知名的熔爐中,其結局可想而知。

    這是一個人埋葬了一支妖師。

    尤其是時營中少數未及弱冠的兵士,更是露出豔羨與崇敬之色,這個與他們年歲相差不多的少年,已然達到了這樣的成就,於大多數人而言,這是他們一生都難以達到的境界。

    蘇乞年轉身,休命熔爐縮小成拳頭大,落入掌心,而後由實化虛,消失不見。

    他的目光落到時營前方的時遷身上,這位時營主將主動開口,道:「北海時營壯武將軍,時遷。」

    略一沉吟,蘇乞年平靜道:「武當派,青羊峰峰主蘇乞年。」

    青羊峰峰主!

    時遷目光一震,這一位真的繼任了武當青羊峰峰主之位!

    但很快他就釋然了,因為此前征戰這兩斷峽之前,有消息傳入北海,武當遍邀諸鎮國大宗,頂尖宗派世家觀禮,便是這位武當小神仙的峰主繼任大典。

    只是他沒有想到,這麼快,這位小神仙就繼任成功,這其中,絕對沒有想像中那般風平浪靜。

    但念及眼前這一位剛剛顯露出來的武力,恐怕也已足以應付種種變化和挑釁。

    「多謝蘇峰主出手相助,解我時營之危。」

    時遷抱拳一禮,卻是微微躬身,在得知蘇乞年已然繼任峰主之位後,時遷就明白,這一位的身份地位,已然不是他所能夠比擬的,在他時家,也唯有家主,才能夠與這一位有著平等對話的資格。

    這就是江湖。

    強大的武力於朝廷而言,同樣可以獲得相應的身份,尤其是於鎮國大宗而言更是如此,如武當一脈之主,身份地位,就足以與當朝正三品比肩。

    咻!

    就在時遷話音落下的瞬間,在蘇乞年背後,一縷劍光沖霄而起,遁向兩斷峽外。

    「不好!這一位精神凝練,已經有了幾分意志雛形,可以統御三魂七魄,化作精神虛影!」

    時遷大驚,果然身為劍主級人物,不是那麼輕易就隕落的。

    「等候你多時了!」

    這時,蘇乞年轉身,似乎早有預料,眉心神庭中,四寸神靈身邁步而出,伸手虛握,光明本源之力齊聚,光明弓浮現,弓弦被拉開,蘇乞年精氣神合一,一桿大光明箭成形,而後嘣的一聲****,刺穿、崩塌了真空。

    屬於《迷魂大法》的專門針對、滅殺神魂的碧魂箭,在虛空中劃出一道璀璨的箭光。

    砰地一聲,那青懸劍主遁走的精神虛影在數里之外炸開,連三魂七魄所凝的真靈都粉碎了,被撕碎在這一箭下,連沉淪於時空長河中的機會都沒有了。

    好重的戾氣!

    時遷心中一驚,看一眼蘇乞年的背影,最終目光落到其一頭灰白的頭髮上。

    傳聞中,這一位提前步入休命刀劫,壽元無多,如此看來,有這麼重的戾氣也情有可原,與其說是戾氣,不如說是一種震懾,這是在告誡所有人,一個生命即將走向終點的人,絕對不會有一點手軟。

    事實上,這樣的人是最瘋狂的,身在北海邊疆,征戰多年,時遷深知這一點。

    咔嚓!

    這時,那一枚混元光繭生出裂縫,一股凌厲的殺戮本源氣息透發而出,更有一股遠比此前更強的修為氣勢攀升,很快超出了二流下乘之境,臻至一個新的層次。甚至與這股修為氣勢一齊迸發的,還有一股磅礴的氣血之力。

    光繭破碎,蘇乞明長身而起,他黑髮輕揚,不過弱冠之齡,面容清秀,有風霜之色,更有幾分沉穩,此時看向前方數丈之外的少年。

    多少次營地裡,篝火前,乃至沙場上,他將手中刀捅進妖兵的胸膛中,腦海中都在想像著眼前的這道身影,不知道這近一年過去,到底過得如何,他深知江湖武林的凶險,人心有時候比之征戰廝殺更加險惡。

    今天,他終於見到了。

    自己這位幼弟,比他想像中更強,已經遠遠超出了他這位兄長,甚至成為了一名年輕禁忌,繼任了武當一脈之主的位置。

    這樣的身份,比他預料中好了太多,甚至有些難以置信,這才短短的一年光景。

    同時,他心中也生出濃濃的痛惜,自己的幼弟才十六歲,卻已經鬢如雪,一頭灰白頭髮,滿身滄桑暮氣。

    這分明就是剩下的壽元不多了,活不了多少年。

    難以想像,其在短短的一年內走到今天這一步,到底付出了多少。

    「乞年!」蘇乞明開口,語氣沉重。

    而蘇乞年卻笑了,道:「我遲早都會破去刀劫,我還要證道,再把握天命,不會就這麼死去,我不想死,沒有人能夠奪去我的命。」

    他這樣安慰長兄,言語間透發出來無與倫比的信念。

    「好!」

    蘇乞明重重點頭,他上前兩步,一隻大手在蘇乞年的肩頭拍了拍,砰砰作響。

    「結實了,好!我就知道,我蘇乞明的弟弟,只要願意練武,必定蓋壓同代!」

    蘇乞明大笑,笑得無比燦爛,這是近一年來,一干炮灰營死囚看到其露出的最爽朗的笑容。

    半天後,朝陽初升。

    北海邊疆大漢駐地,時營。

    在得知魏副將身隕的消息,時遷目光微不可查地自蘇乞年身上掃過,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命手下兵士上稟幾位行軍大總管,同時命人徹查,但其中到底有幾多敷衍,只有其自己知道。

    但這一切,都沒有被蘇乞年放在心上,在時遷的特許之下,兄弟二人暫時離開了時營。

    這是北海的一座荒山,只有一百來丈高,能活著的植被,都是耐旱耐寒的苦命種,稀稀疏疏,看不到幾株。

    荒山頂。

    兩道身影仰天躺睡在懸崖上,看九天之上的明月如盤,碩大如山。

    北海的明月,遠比大漢中原之地的月亮更大、更圓。

    「大哥,你知道嗎?最初坐在囚車上,到達武當山腳時,我根本不知道,明天會是怎樣?我看不到一點希望。」

    蘇乞年開口,明月烙印在他的眼中,他目光流轉,彷彿真的透出人世滄桑。

    「後來,我從父親留給我的三本廢書中,得到了一門精神武功,名為《迷魂大法》,這一夜,我彈指入定……」

    蘇乞年自顧自地說著,這是他從未和其他人說過的,壓抑在心中許久,他也並非是一開始便堅強如鐵,也曾迷茫,徬徨,不知所措。

    但當初身為緩刑死囚,他必須要裝得堅強,這樣別人才不會看輕你。

    後來,他真的變強了,也越來越堅強,明白了抱怨沒有用,只能靠自己。

    就這樣,除了三分之一時光之心,能說的,蘇乞年全部說了出來,甚至連那位漢陽郡主也不例外。

    「那是一個比我還要倔強十倍的姑娘,她從來不願意和別人解釋什麼,哪怕她默默做了很多,付出了很多……」

    這時,蘇乞明笑了,他沒有轉頭看蘇乞年,而是伸出一隻手,就這樣躺著,在其胸口重重捶了兩拳。

    「原來你已經長大了。」

    蘇乞年忍不住翻一個白眼,他其實很想說,兩世輪迴,比你大了一半還多。

    但最終只剩下了感嘆,事實上,有時他也會默默問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到底是宿命,還是因緣際會,太多的玄奇與莫名,在這裡,能夠尋到過往世界的影子,卻又有很大的不同,他有些看不清未來,或者說,哪怕是天命宗師,也從來不能把握未來。

    「那一天,押送我的囚車入了北海……」

    蘇乞明也開口,說了很多,從踏入北海邊疆,進入炮灰營的第一天起,不像是大漢正經的軍營,炮灰營裡沒有秩序,只有不能殺人的規矩。

    他從第一口飯,開始搶起,到第一口趁手的刀,第一次上戰場,與妖族廝殺,被一矛刺穿了肩膀……

    屬於蘇乞明的機緣,也就是那第一口趁手的刀,一口在炮灰營兵器庫角落裡待了整整數十年的斷刀,那是一位堪堪達到了一流混元境的刀道高手,領悟的也是軍中的殺戮本源,其中更蘊藏有一門名為《血殺刀》的刀法真意傳承。

    與休命刀一般,這血殺刀只有真意,沒有刀法招式,而今蘇乞明掌握的《血殺刀法》,都是這近一年來,大大小小數十戰,他行走在生死邊緣領悟出來的。

    荒山頂,兩人從白天說到了黑夜,又從黑夜說到了白天。

    最後,兩人同時起身,皆長長地鬆了一口氣,而後相視一眼,放聲大笑。

    蘇乞年感到一身輕盈,精神意志都變得圓融了,隨時都可以踏進《迷魂大法》第六重境。

    他明白,這是自己心靈深處壓抑了太多,現在釋放出來,就令得精神念頭變得純淨,桎梏被打開,自然就有了精進之勢。

    蘇乞年也沒有遲疑,他立即盤坐下來,就在這荒山之頂開始了突破。

    他將一切都交給了身邊的青年,他的兄長在這裡。

    背負一口灰黑色斷刀,蘇乞明守候在弟弟身前,只要他在這裡,沒有人可以踰越雷池一步。

    心神沉入體內,蘇乞年開始了《迷魂大法》第六重境的晉陞。

    浩瀚氣血如龍,順著脊椎骨扶搖而上,破入祖竅神庭中。

    到了這時,沖關依靠的已經不僅僅只是氣血之力,蘇乞年念動間,精氣神合一,四寸神靈身邁步,落入氣血長龍龍首之上,這是一條如白金澆鑄而成的真龍,通體散發無量光明。

    昂!

    下一刻,神靈身駕馭白金真龍,發出一道猶若實質的龍吟聲,朝著《迷魂大法》第六重所指引的方向衝去,那是第六處星位所在之地。

    能有數百丈長的白金真龍散發龍威,如白金澆鑄而成的龍鱗看上去並不冰冷,反而有一種溫暖光明的意韻,照亮了一方神庭星空。

    在這片黑暗星空中,已經有五處星位被點亮,星輝燦爛,諸多星竅閃爍如繁星,勾勒出來一處處神形不一的星位,只是到了現在,還難以洞悉,這五處星位勾勒出來的,到底是何種神形。

    而在須臾之後,神靈身駕馭白金真龍,就駕臨了第六處星位所在的星空。

    黯淡的星位,星位之中卻是有著足足九處黯淡的漩渦,隱約可見九座古老的精神門戶。

    第六處星位,合共有九枚星竅需要貫通。

    遠超其餘五處星位的星竅,蘇乞年心中微驚,既而在神靈身嘴角,就浮現出一抹笑意,卻不知而今的他,到底能點亮這第六處星位的幾枚星竅。

    轟!

    沒有半點遲疑,神靈身駕馭白金真龍,扶搖而上,如一道白金神電,劃過星空,照亮了一片小宇宙。

    釋放了心念,純淨了精神念頭的蘇乞年,這《迷魂大法》第六重的境界,已經不存在半點桎梏,幾乎是一瞬間,神靈身駕馭氣血真龍,就悍然貫通了第六處星位的第一枚星竅。

    餘勢不止,第二處星竅也順勢貫通。

    自進入龍塚之前,至而今,經歷了太多太多,幾乎是脫胎換骨的變化,十世輪迴,不僅僅是一種幻境,或者說是一種奇異的經歷,更是一種對於精神意志的打熬。

    不知虛幻或真實的輪迴歲月,給予了蘇乞年一身精神意志難以想像的熬煉,他的精神意志有所精進,更難得的是一種凝煉與純淨,而今的神靈身看上去無瑕無垢,堅固不催,有一種難言的神韻暗藏,到了這沖關的時刻開始顯現出來,衝破星竅的震盪,不能夠令其有半點動搖。

    轟!

    轉眼間,第三處星竅也被貫通。

    這是於精神力的一次長久的積澱,換來的,也是一次大的躍升。

    神靈身駕馭氣血長龍,勢如破竹,直到貫通了第五處星竅之後方才變緩,這時,星竅大門已經變得堅固異常。

    蘇乞年凝神,神靈身綻放璀璨銀芒,與足下的白金長龍合一,神龍一體,轟隆一聲,將第六處星竅大門撞碎,貫穿而過。
x24685 發表於 2016-6-28 18:49
第五十一章 六扇門,眸裂真空!

    北海邊疆之地,一座荒山之巔。

    蘇乞年心念純淨,心靈輕盈,神靈身駕馭氣血真龍,接連衝破了《迷魂大法》第六重的六處星竅。

    這一重所定的星位共有九處星竅,但也架不住蘇乞年的積蓄深厚,而今身在禁忌領域,一身近乎九成的真龍血脈,說是一條幼年真龍也不為過。

    他凝聚一身精氣神,接連貫通了五處星竅方才遭遇了堅固異常的星竅大門,但第六處星竅還是抵擋不住,被洞穿而過。

    鐺!

    第七處星竅,神靈身神龍合一,伴著光明本源,它如一道光,照亮了黑暗的大宇宙,要為眾生點亮最初的光明。

    但在這一處星竅,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堅固星門。

    「在這裡!」

    這時,荒山腳下,到來了兩名身著六扇門金衣袍的捕快。

    荒山之巔,蘇乞明心生感應,朝著山腳下望去,六扇門金衣捕快,來自常駐在北海邊疆的六扇門分門,金衣捕快,按照六扇門紫白金青的劃分,金衣捕快位於第二等,這一等的金衣捕快,至少也要是步入了二流龍虎境的高手,甚至一般的二流高手都沒有資格,乃是刑部精心培養,從普通平民武者中自未築基之前就選拔出來的,為的就是防止有江湖武林,官宦世家中人混入其中。

    兩名金衣捕快登山,很快就到了荒山之巔。

    這是兩個中年武者,目光冰冷,先是看向蘇乞明,目光又掃過其身後的蘇乞年。

    其中一人冷喝道:「武當蘇乞年!襲殺朝廷命官,從四品時營副將魏無終!現在隨我們去六扇門走一趟!」

    蘇乞明挑眉,向前跨一步,擋住兩人的目光,蹙眉道:「說我幼弟襲殺朝廷命官,兩位可有證據?」

    「放肆!我六扇門要拿人!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緩刑死囚來質疑!」那開口的金衣捕快斥道,「你擅離炮灰營,是想潛逃嗎!今日隨我等一齊去六扇門走一趟!」

    蘇乞明眼中浮現冷芒,他已經看出來,今日這兩人是來者不善。

    他們一行回到時營才一天多光景,這六扇門分門的人就來了,他離開炮灰營乃是時營主將時遷特許,這兩人若是前往時營勘察過,不可能不知道,現在這樣不分青紅皂白,除了六扇門出身刑部,向來官威濃重之外,那麼就是有人在背後指引,兩人目的不純,身後之人別有用心!

    「兩位最好小心謹慎,不要被人當槍使。」蘇乞明淡淡道,「你們若真的要拿人,那就等我幼弟蘇乞年出關醒來,等他醒來,自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兩名金衣捕快相視一眼,閃過一抹微不可查的遲疑,但很快就心念定下,這是分門門主有令,在這北海邊疆之地,哪怕是幾位行軍大總管,也要給分門主幾分薄面,他們有什麼好憂心的。

    「你好大的膽子!你敢恐嚇六扇門中人!」

    那金衣捕快大喝一聲:「坐什麼關!六扇門拿人!坐關也要立即破關而出!否則就是拒捕!我等有權斬殺當場!」

    鏘!

    卻是蘇乞明第一個拔刀,灰黑色斷刀在手,他目光冷冽,看向前方的兩名金衣捕快,冷聲道:「誰敢踏前一步,休怪我刀下無情!」

    「看來你是鐵了心拒捕了!」

    那金衣捕快眼中浮現出一抹異色,而後冷冷道:「我聽說過你,炮灰營的蘇乞明,創出《血殺刀》的那個年輕人,可惜,你還是太稚嫩了,我六扇門拿人,從來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今天就將你拿下,數罪並罰,你有死無生!」

    鏘!

    一口朴刀被抽出,這金衣捕快身形一閃,就現出一道道殘影,以一種玄妙的身法到達蘇乞明身前,一股鋒銳無比的刀勢攀升,金色刀罡噴薄,能有六、七丈長,切割真空,生出連綿的波紋。

    這就是六扇門的金衣捕快,每一個都武力超絕,遠超同境修行者,尤其是眼前這兩名金衣捕快,更是其中的佼佼者,若非是已經年近不惑,足以與龍虎榜上的年輕人傑爭鋒。

    但這名金衣捕快出手果決,蘇乞明出手更快。

    他手中灰黑色斷刀橫斬,殺戮本源噴薄,一股血腥殺戮的刀勢如汪洋一般,向前傾軋,更伴隨著淡淡的龍吼,其通體纏繞明黃龍氣,氣血洶湧,如長江大河一般,沛不可擋。

    砰!

    金色刀罡被斬碎,一縷黑紅刀罡細長,伴著真空波浪,斬飛朴刀,將那名金衣捕快生生震飛出去十幾個跟頭,墜落下山頭,摔斷了樹根肋骨。

    什麼!

    另一名金衣捕快大驚,這炮灰營的蘇乞明他們不是沒有半點瞭解,怎麼會強至如斯,這股修為波動,分明就與他們一般,臻至了二流上乘之境。

    蘇乞明眸綻殺芒,盯住了這另一名金衣捕快。

    「你兄弟二人今日拒捕!必定難逃法網!」

    背脊生寒,這名金衣捕快立即倒退,不敢出手,同行的那位比他武力更高一籌也敗了,這炮灰營的蘇乞明,根本就是一個刺頭。

    蘇乞明眼中冷芒如冰,終究沒有再出手,殺死六扇門捕快就不是一般的重罪,以他戴罪之身,幾乎就是立即問斬,不會再有半點轉圜的餘地,而這兩人說來,也不過狗仗人勢罷了,不值得他為此付出性命。

    但這一切,又如何能夠逃得過蘇乞年的感知,哪怕他正在沖關,對於外界也不是一無所知。

    嘣!

    祖竅神庭中,神靈身乘龍,龍首之上彎弓,大光明箭如一道璀璨神芒,那一絲如金玉般的純陽之氣融入其中,一箭射出,幾有貫穿天地,照亮八荒六合之勢。

    噗!

    第七處星竅被洞穿,星竅之門炸碎,到了這時,屬於蘇乞年此前所有的積蓄也都消耗殆盡,大光明箭餘勢不減,落到第八處星竅大門上,連撼動都沒能做到。

    有甘霖天降,就在那名金衣捕快退下荒山的一刻,晶瑩的甘霖垂落,將蘇乞年淹沒,在其頭頂之上,天穹竟裂開一道縫隙,在這晴天白日,顯現出來一方浩瀚星空。

    甘霖自星空中來,自蘇乞年頭頂垂落,全部沒入祖竅神庭中。

    隱約間,蘇乞明看到,在蘇乞年眉心神庭東方,有六處星輝隱現,隱隱要勾勒出來什麼,散發出一股難言的神韻,不是很強烈,卻彷彿亙古永存,有一種不朽的味道。

    咻!

    下一刻,蘇乞年睜開雙眼,兩道猶若實質的銀芒迸射而出,竟撕裂開真空,顯現出來銀白的粉碎真空世界,一直蔓延出去里許之地。

    這一幕,看得荒山腳下兩名金衣捕快心驚肉跳,亡魂皆冒。

    「誰說你們可以走了。」

    蘇乞年的聲音響起,他緩緩起身,隨著他話音落下,兩名金衣捕快就驚駭地發現,四周空氣如鐵,將他們生生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

    喝!

    兩人暴喝,一身修為迸發,屬於二流上乘的內家真氣沒有半點保留,想要掙脫束縛,但根本做不到。

    緊接著,兩人如被一股無形之力攝拿而起,凌空飛起,落回荒山之頂,落到蘇乞年二人面前。

    「蘇乞年!你敢對六扇門捕快出手!」兩人聲色內荏,驚怒交加。

    「那你們應該明白,誣陷鎮國大宗一脈之主的後果是什麼,除非是刑部尚書親自審查,並下達捕令,且要證據確鑿才能夠出行,」蘇乞年淡淡道,「是誰給你們的膽子,這是僭越,不僅你二人逃不掉,我上書禮部和刑部,看誰能保得住你們二人。」

    什麼!

    兩名金衣捕快立即色變,這可不是小事,朝廷重規矩,官場講規則,雖然很多時候都有潛在的規律,但真正擺上檯面,還是沒有幾個人敢忤逆,那涉及到大漢皇室的威嚴,當代漢天子文治武功,乾綱獨斷,天命所歸,威嚴不可逆,逆者斬立決。

    「這些話,你有膽去質詢我六扇門分門之主!我等不過執行公務,何罪之有!」一名金衣捕快目光閃爍,出聲喝道。

    蘇乞明嘴角泛起冷笑,此人到底欺軟怕硬,但終究不敢直言,只能以這樣一種方式透露。

    北海,六扇門分門之主!

    蘇乞年眼中透出冷意,嘴角也有冷笑,他平靜道:「那就去見一見這位分門之主。」

    兩名金衣捕快目光微不可查地交流,心中皆鬆一口氣,這兄弟二人,沒有一個是好惹的,根本不像是尋常練武之人,對於六扇門沒有一點敬畏。

    不過他們也從中得到一些消息,這位小神仙,居然真的已經繼任了武當青羊峰峰主之位。

    鎮國大宗一脈之主,這可不是一般的身份,位等正三品,已經是真正的大人物。

    ……

    北海軍伍駐地,六扇門。

    軍伍駐地,六扇門所在儼然如一座不小的鎮子,甚至築起了十數丈高的堅固石牆,不少武林中人在鎮口進進出出,有商隊出沒,甚至鎮中還有普通百姓,十分繁華。

    所有進入北海邊疆之地的江湖武林中人,都需要進入這六扇門所在之地進行身份核驗,否則若是擅自臨近北海岸邊,軍中兵士可先斬後奏。
x24685 發表於 2016-6-28 19:50
第五十二章 機鋒,指點你一刀!

    北海,六扇門分門。

    這是一座看上去頗為宏偉的大宅,朱紅大門,門前坐臥有兩頭石諦聽,目光威嚴,注視前方。

    兩名青衣捕快駐守大門,目不斜視,腰挎長刀,身上透出的凌厲之氣,令得長街上行過的江湖武林中人忍不住加快腳步,這裡是六扇門,對於整個江湖武林來說,這裡就如同深淵一般,其隸屬刑部,代天巡狩,總管天下諸武者刑罰。

    分門大宅內,正廳。

    一名身著黑金錦袍,面容肅穆的中年人端坐在上首,臉上露出思索和沉吟之色。

    「魏無終死了,這個廢物只知道中飽私囊,若非是那一位的親眷,也不需要這樣得罪那位新晉的青羊峰峰主。」

    這位北海六扇門分門之主蹙眉,但很快目光就變得冰冷,冷笑道:「但這個蘇家次子也是好大的膽子,以為繼任了鎮國大宗一脈之主的位置,就能夠忤逆那一位的意志,殺死了那一位的親眷子嗣,想來也不可能活得長久了……」

    「大人!」

    這時,有一名青衣捕快進來稟告,道:「兩位金衣大人回來了。」

    「讓他們進來。」

    不過話音剛剛落下,這位北海六扇門分門之主就感應到了什麼,他霍地起身,目光一下變得冰冷。

    因為在他的精神感知中,兩名金衣捕快的狀態很不好,形如傀儡一般在前方帶路,甚至身上還帶著傷,且後面跟著兩個看上去風淡雲輕的年輕人。

    很快,一行四人就到達了主廳前。

    「蘇乞年!你敢打傷我六扇門中人!」

    這位分門之主目光一沉,身上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來一股沉重的威嚴,朝前碾壓而去。

    輕輕跨出一步,任憑那股無形威嚴沖刷在身上,蘇乞年巋然不動,臉色不變,平靜道:「請歐陽門主注意言辭,禮部定制,你該稱我一聲蘇峰主。」

    目光一沉,歐陽絕臉色就變得不是很好看,這位武當小神仙是有備而來,一些消息,多半已經猜測到七七八八。

    一念及此,他目光就落到兩名目光有些閃躲的金衣捕快身上,兩人目光微垂,不敢開口,心中苦笑,都道六扇門中好修行,事實上,他們何嘗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他們得到了培養,展現出來天賦和潛質,所要付出的,可能一生都難以償還。

    忽然笑了,歐陽絕看向蘇乞年,平靜道:「原來蘇峰主已經繼位,真是可喜可賀,裡面請,來人,奉茶!」

    這就令得蘇乞年二人心中生出幾分警惕,六扇門中多年修行,這位歐陽門主能夠坐鎮北海,絕非是易與之輩,至少這份城府,就遠非是常人能比。

    但蘇乞年二人不動聲色,進入正廳,蘇乞明沒有落座,而是立在蘇乞年身後,他而今還是戴罪之身,在這裡落座,會為人詬病,遑論今日前來,並非做客,自然不能落人口舌。

    很快,有下人奉上香茶,蘇乞年小飲一口,放下茶盞,輕笑道:「蘇某繼任,歐陽門主看上去似乎並不是很高興。」

    「蘇峰主玩笑,歐陽絕久聞武當小神仙之名,十分神往,只可惜公務繁忙,否則日前繼任大典,歐陽絕少不得要厚臉皮上山討兩杯太和茶吃。」

    蘇乞年伸手指向兩名金衣捕快,淡淡道:「可貴門這兩位金衣捕快卻是尋到蘇某,說蘇某殺死了時營副將魏無終,不知道有何所依,又有何所憑?」

    歐陽絕看蘇乞年,他目不轉睛,那目光彷彿可以刺穿人的心靈,他微笑道:「那是不是蘇峰主動的手呢?」

    「歐陽門主就要慎言了,」蘇乞年面不改色,道,「蘇某只為尋兄長而來,與這位魏副將素不相識,又何來恩怨,這世間仇殺,也要尋個前因後果,歐陽門主還要擦亮了眼睛,蘇某在兩斷峽出手,都是斬盡殺絕,不留後患的。」

    嗯?

    此言一落,如歐陽絕這位北海六扇門分門之主就目光微凝,蘇乞年話中有鋒芒,這是在警告他嗎?

    「那蘇峰主就要小心了,雖然現在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但若是被我六扇門把握到,即便是鎮國大宗,也包庇不了殺人兇手。」

    這一開口,歐陽絕眼中就透出幾分冷意,身為北海六扇門分門之主,曾幾何時被一個小輩這樣威脅過,即便是北海幾位坐鎮的行軍大總管,對他也十分禮遇,這樣一個黃口小兒,今日卻欺上門外,甚至打傷了他派去抓捕的兩名金衣捕快。

    蘇乞年淡淡道:「那就要等歐陽門主尋到證據再說,不過初入北海,關於那位魏副將,蘇某也曾有過一些耳聞,不知道是哪個家族如此不幸,歐陽門主若是知曉,日後遭遇,可替蘇某道一聲節哀。」

    「自當如願。」

    歐陽絕冷哼一聲,到了此時,他也明白與這個少年沒有什麼好說的,他此前有所輕視,這個少年不僅僅是武力卓絕,對於這世間規則,官場沉浮也不是一無所知,他沒有抓到任何把柄,若是真正追究起來,兩名金衣捕快被打傷,也只能認栽。

    「若是無事,蘇某二人就告辭了,歐陽門主止步,無需相送。」

    蘇乞年起身,自始至終,他都如風淡雲輕,他雖然沒有那麼深的城府,但有鋒芒銳氣,精神意志,這世間規則,官場沉浮於他何干,不滯於此,自然言語機鋒不容情,令這位歐陽門主頗為難堪。

    「不送!」

    至此,歐陽絕一張臉隱隱有些發黑,他也已過不惑之年,但從來沒有遭遇過這樣一個年輕人,油鹽不進,渾身帶刺。

    但仔細想來,這恐怕也是當今大漢境內,年輕一代除了皇室之外,身份地位最高的一位了,老輩人物,也不能以輩分自持,甚至若計較起來,他這位正四品的六扇門分門之主,按照禮部定制,比之這個少年,身份地位還要略遜一籌。

    蘇乞年二人走出正廳,尚未走出幾步,那位歐陽門主的聲音再次響起。

    「素聞蘇峰主以一門《休命刀》名震江湖,為青羊峰一脈不世刀法,歐陽絕自幼習刀,卻是見獵心喜,擇日不如撞日,想請蘇峰主指教一刀。」

    黑金錦袍輕漾,歐陽絕走出正廳,他目光落到蘇乞年身上,周身有若有若無的刀勢縈繞。

    他目光灼熱,道:「歐陽絕痴迷刀法,只為蘇峰主一刀即可。」

    蘇乞明隱隱變色,沉聲道:「歐陽門主,你已是混元第七步的巔峰高手,而乞年他修行歲月尚短,未免勝之不武。」

    身在北海,蘇乞明哪裡不知道這位六扇門分門之主,雖非頂尖元神人物,能夠坐穩這北海邊疆混亂之地的六扇門門主之位,數年以來無人能動搖,就是因為這一位已經是一位混元境巔峰高手,七種本源玄奧皆已領悟,就差精神領域的躍升,誕生出意志,從而熬煉七種本源玄奧,誕生出來這世間至強的道則。

    也正因如此,這一位混元榜上有名。

    混元榜第四十五位,絕命刀歐陽絕!

    聞言,歐陽絕笑了,他平靜道:「武道修行,向來達者為先,否則修了數十年尚未築基的,我等還要尊稱一聲前輩不成?蘇峰主身為武當一峰之主,又為年輕禁忌,本身就是我輩中人,歐陽絕又何來勝之不武,說來,蘇峰主身份還在歐陽絕之上,倒是歐陽絕請教了。」

    你!

    蘇乞明眸子一凜,沒想到這位歐陽門主突然間改變主意,身為混元榜上的成名人物,都是頂尖元神之下最強的一小撮人,混元七步,每一步都是巨大的差距,遑論這樣一位已經走在證道路上的混元榜名宿,這根本就是趁機發難,但從言語機鋒上,偏偏現在很難佔到半點便宜。

    很明顯,不論這一位出於何種目的,今日這一刀,多半難以避免。

    而蘇乞年則依然平靜,他轉過身,淡淡道:「既然歐陽門主這麼想要討教,蘇某就指點你一刀。」

    蘇乞明目光一震,心中就露出幾分苦笑,但他也明白,這位幼弟不是衝動之輩,既然如此開口,必定是有所持。

    他退出二十來丈,這正廳前,正是一處數十丈方圓的空地,如一座演武場。

    歐陽絕的臉色沉下來,這個少年說話太不中聽,真當自己是前輩高人了,想要指點他?笑話!

    嗡!

    一瞬間,歐陽絕目光如刀,一股驚人的精神力如汪洋般朝著蘇乞年沖刷而去。

    轟隆隆!

    這一刻,空氣粉碎,真空生出連綿的,猶若實質的波浪,甚至真空壁壘上,現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紋,這一切種種,如一道磅礴的精神洪流,要席捲、淹沒一切。

    這就是混元境巔峰的高手,走上了證道之路,精神力之強,在干涉現世的道路上,已經可以生出莫大的殺伐力。
x24685 發表於 2016-6-29 00:13
第五十三章 精神碾壓,請出刀!

    精神力如汪洋潮汐,天河倒灌!

    僅憑這一手精神力,歐陽絕自襯,已經足以壓迫降服半數以上的混元境高手,在精神領域的造詣,他已經處在了誕生意志的邊緣,只差臨門一腳,就可邁入其中,這麼些年悉心打熬,精神力之凝煉,更純淨無瑕,皆已到了一種進無可進的巔峰之境。

    同樣,他此番出手,除了要給長安城中那一位有所交代之外,也是想藉機體悟這位小神仙的精神意志,尋找契機,一舉突破。

    畢竟,在這位絕命刀看來,這位武當小神仙雖然身在禁忌領域,甚至孕神立道,誕生出精神意志,但畢竟修為欠缺,僅在二流之境,若論精神力的造詣,怕是連他的兩成也比不上,這時候,即便擁有精神意志,也難以彌補如此巨大的差距,恰好成為他最佳的磨刀石。

    這時,立於演武場一角的蘇乞明,眼中卻是閃過一抹古怪之色,他上下打量這位北海六扇門分門門主一眼,嘴角就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精神洪流沖刷,伴著真空裂痕,這是純粹的精神手段,唯有以同等的手段迎擊,其餘手段除非強盛到一定境地,否則作用不會很大。

    心念一動,自這位絕命刀動用精神力的一瞬間,蘇乞年便明白了這位的打算,是想從他身上窺見意志之秘,很可惜,其打錯了算盤,看輕了他蘇乞年。

    在這個世界上,尤其是修行路上,從來沒有回頭兩個字。

    蘇乞年想到當年靜篤執事的幾句話,本來他並不十分理解,眼下想來,其中種種感悟,實則無比可貴。

    修行路,便如九層累黃土,生死不回頭。

    不是不回頭,而是無法回頭。

    即如此刻!

    轟!

    一瞬間,屬於蘇乞年的精神意志迸發,眉心祖竅中,一尊能有五寸高的神靈身通體銀光燦燦,邁步而出,一拳打出。

    這一拳,沒有半點花俏,唯有純粹至極的精神意志。

    一道銀色拳芒,裹挾著一股令歐陽絕震驚的磅礴精神力,由意志統御,凝成一道銀色光束,一下洞穿了真空,開闢出來一條銀白的真空裂縫。

    什麼精神洪流,在神靈身這一拳下被生生打爆。

    太快了,屬於蘇乞年的意志統御精神,一道精神拳芒破空,瞬間破入了歐陽絕的祖竅中。

    砰!

    他發出一聲慘叫,當場橫飛了出去,眉心淌血,濺起血花。

    這是驚人的一幕,看得不遠處兩名被脅迫歸來的金衣捕快差點連眼珠子都瞪出來,分門門主,混元榜上的成名人物,已經到達混元境第七步巔峰,踏上了證道之路的歐陽絕,被一個少年後輩以精神力擊得橫飛了出去,付出了血的代價。

    不得不說,歐陽絕很悲哀,他很強,絕對超出而今蘇乞年所能抵禦的極限,但是偏偏選擇了在精神領域對決。

    而今的蘇乞年,立身在《迷魂大法》第六重境,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而今自己的精神極限到底在何處,隨著修為境界的提升,這第六重境尚有兩處星竅未曾貫通,還有進一步提升的可能。

    咚!

    演武場一角,歐陽絕落地,眼冒金星,幾乎被這一拳砸暈過去,祖竅神庭中,磅礴的精神力暴亂,幾乎被生生打散。

    他竭力收束,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勉強鎮壓,重新凝成一團,但依然受了不輕的傷,源自精神層面,他的神庭差點被貫穿,出現了細微的裂痕,不同於真氣氣血的損耗,這需要至少數月的靜養,才能夠徹底恢復過來,

    「蘇!乞!年!」

    這位絕命刀幾乎是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他吃了一個悶虧,不是一般的大,若非是早已立身混元境最巔峰,走在了證道路上,精神圓融,深厚無比,差點就承受不住。

    他動了真怒,怎能想到這個休命刀傳人在精神領域居然也有如此高深的造詣,甚至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更在他之上。想來,頂尖元神之下,能與其在精神領域爭鋒的,絕對寥若晨星。

    轟隆隆!

    下一刻,一股可怕的威嚴氣機攀升而起,屬於混元境巔峰圓滿的威嚴氣機,甫一出現,就壓得真空龜裂,生出如蛛網般的裂紋。

    但顯然,歐陽絕知曉這裡是六扇門,這股威嚴氣機被他掌控,只籠罩向蘇乞年一人。

    剎那間,蘇乞年彷彿聽到了風聲嗚咽,時而如晚風潛入夜,時而如細雨潺潺,時而又好像狂風驟雨,天風凜冽。

    風道本源!

    這位絕命刀所參悟掌握的,乃是五行陰陽之外的風道本源。

    一股難言的可怕刀勢隨著這股威嚴氣勢升騰而起,九天之上的雲朵都在無聲中崩碎了。

    蘇乞明變色,這才是一位混元榜高手,踏上證道路的成名人物真正的武力,只是這股威嚴氣機與刀勢,若是針對他,哪怕以他而今的肉身體魄和修為,恐怕也要在第一時間爆碎,絕無半點幸理。

    而面對這樣的威嚴氣機和刀勢,蘇乞年巋然不動,肉身鏗鏘作響,散發出一股白金光華,透出一股深重的龍威,將其生生抵住。

    與此同時,自其眉心神庭中,一口漆黑如墨的長刀墜落出來,被他伸手抓住。

    嗡!

    有刀鳴聲響起,哪怕在歐陽絕這股可怕的威嚴氣機與刀勢中,也清晰可聞,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傳遞進入了歐陽絕的耳中。

    霎那間,他神色大變,感到一股令他心悸且膽寒的氣機鋒芒開始復甦,緩緩升騰,屬於他湧向蘇乞年的威嚴氣機和刀勢,如同遭遇了最堅固的礁石,被從中一分為二,生生剖開。

    他渾身一緊,目光隨後就死死盯住了蘇乞年手中那口刀。

    那是一口通體烏黑如墨玉,能有四尺的長刀,刀柄處龜蛇纏繞,吞吐出近四尺的刀身。

    一口通靈神兵!一口神刀!

    歐陽絕喝道:「蘇峰主,你我本是切磋,為何要動用通靈神兵!」

    歐陽絕心神劇震,有傳聞這位小神仙擁有一口神靈神兵,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手持休命刀,蘇乞年看前方的歐陽絕,淡淡道:「正如歐陽門主所言,你我是同境之人,自然這通靈神兵,也是修為武力的一部分,若是歐陽門主覺得不妥,大可也動用通靈神兵,蘇某並不介意。」

    該死!

    這一刻,歐陽絕的臉色黑得如鍋底一般,此前他擠兌此子,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其破解並借勢,這個少年說話太不中聽了,讓他有一種吐血的衝動。

    什麼就大可也動用通靈神兵,以為通靈神兵是隨便一口無痕寶兵,斷髮利刃嗎?那是通靈有性的神兵,靈性天成,絲毫不亞於人類。

    一口通靈神兵,若是徹底復甦,絕對不亞於一尊頂尖元神高手,就算是部分威嚴,哪怕就是一縷氣機,也絕不是頂尖元神之下的存在可以承受的。

    至少歐陽絕明白,哪怕就是眼前這個少年手中神刀的一縷氣機,他竭盡全力,也未必擋得住,甚至極可能遭劫。

    而神兵有靈,就算是頂尖元神高手,得不到其認可,也休想得到其追隨。

    要他歐陽絕也拿出來一口通靈神兵,這其中的戲謔之意,他能聽出來,卻偏偏沒有半點辦法。

    這一戰,已經難以維繫下去了。

    心中嘆息一聲,歐陽絕收起威嚴氣機,刀勢本源也斂去,或許他需要給京城長安裡的那一位一個交代,但這個交代若與他的性命和前程相比,他自然要選擇後者。

    隨著這位歐陽門主收手,蘇乞年也收刀歸神庭,他靜立在那裡,並未開口,只平靜地看前方的歐陽絕。

    身為混元榜上的名宿,北海六扇門分門之主,歐陽絕只感到心中一口氣鬱結不散,這個少年太讓他窩火,卻又難以發洩,再次開口,他的語氣就十分生硬。

    「蘇峰主刀道修為不俗,這一刀歐陽絕欲再參悟一些時日,待得成熟圓滿之後,再來向蘇峰主討教。」

    點點頭,蘇乞年轉身,同時開口,平靜而淡漠,道:「蘇某說指點你一刀,自然不會食言,待你準備好,可以算蘇某給你的承諾。」

    蘇乞明看這位絕命刀一眼,發現這位六扇門分門之主的臉色鐵青,一聲不吭,他心中感嘆一聲,知曉蘇乞年已經將這位混元榜名宿逼迫達到了一種極限,現在還能夠忍耐,已經十分難能可貴。

    當然,不忍耐也不行,哪怕是歐陽絕這樣的混元榜成名高手,面對一口通靈神兵,也難以攖鋒,這是被蘇乞年拿住痛腳,半點脾氣也發不出來。

    直到蘇乞年與蘇乞明遠去,一直過去了一炷香,可以確定這兩人離開了六扇門駐地。

    啊!

    歐陽絕怒嘯,聲震雲霄,他氣得雙手都在顫抖,城府深沉如他,面對這樣不按常理出招的少年,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x24685 發表於 2016-6-29 13:38
第五十四章 傳道,盈水劍!

    出了六扇門駐地,聽到背後那震天的怒嘯,蘇乞年兄弟二人相視一眼,皆放聲大笑。

    「痛快!」

    蘇乞明大喝一聲:「狗一樣的東西,能修行到達今天這一步,真是天道瞎眼。」

    蘇乞年的目光深沉,從剛剛那歐陽絕走出正廳的一刻,他便嗅到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氣息,不知道這其中又醞釀了多少詭詐。

    但時至而今,除了頂尖元神人物,有休命刀在身,他真的無所畏懼了。

    何況修行路上,蘇乞年從未奢望一片坦途,武林中人修行爭命,事實上也是在逆天而行,他秉承休命真意,順天應命,也不過只是順應善惡,善惡存心,除此之外,他同樣處在逆天爭命的路上。

    北海邊疆,炮灰營。

    這是一處看上去有些老舊的營地,缺少修葺,到處都是殘破的石屋,到了這裡,首先聞到的,便是濃重的血腥氣。

    「乞明!」

    蘇乞年二人走進炮灰營,無數緩刑死囚眼前一亮,皆露出笑容,蘇乞年都看在眼裡,在這些笑容中,他並未察覺到多少雜質。

    看來,生死之間,往往可以令人洗煉去不少紅塵氣,少了許多世故,多了許多真誠。

    炮灰營裡的傷患不少,到處都是傷者,缺胳膊少腿的時常可見,有人在哀鳴,但是這裡的傷藥真的不多。

    「因為是炮灰營,所以歷來這裡的生存最不受重視,只要活著的人能吃飽不死,至於傷者,能救則救,不能救就放到一邊。」

    蘇乞明沉聲道,這就是炮灰營,甚至說起來,只要不相互殺戮,沒有人會管你的死活。

    蘇乞年略一沉吟,他心念一動,精神意志滲透進入虛空深處。

    轟!

    下一刻,整個炮灰營上空,自虛空深處,垂落下來瀑布般的天地元始之氣。

    「天啊!這是天地元始之氣!」

    「快打坐!補充真氣,恢復氣血!」

    無數炮灰營緩刑死囚驚喜交加,在短暫的嘈雜之後,幾乎所有人都盤膝坐下,呼吸吐納,這對於諸多緩刑死囚而言,不亞於是一場造化,身在炮灰營,雖然每一次妖師攻伐,都衝鋒在最前方,但最後分下來的妖體血肉卻是最少的,果腹還勉強,想要促進修行,單靠軍中供給,就十分勉強。

    迷濛的天地元始之氣,呈一種近似混沌的色澤,自虛空深處垂落下來。

    也就是蘇乞年這樣的精神意志,才能夠做到這一步,炮灰營雖然損耗慘重,但也還尚存有數千人,供給這麼多人修行補充,不是一般的武道強者可以做到的。

    深吸一口氣,看眼前的一幕,蘇乞明頓生無盡慨嘆,若非是他蘇家慘變,也不會到達這北海邊疆之地,或許他還是一個一步一步依靠武舉走上仕途的年輕舉子,但真正到了這北海邊疆之地才會明白一個道理。

    紙上得來終覺淺。

    對於當初的決定,他一點也不後悔,這樣的遭遇與經歷,遲早都會化成他修行路上的一部分,不斷積澱,最終綻放開最璀璨的修行之花。

    半炷香後。

    蘇乞年收起精神意志,面色微白,但很快就恢復如常,這樣供給數千人呼吸吐納,所幸其中沒有多少二流龍虎境的高手,以他而今的精神修為,也只堪堪支撐得住,時間再長,也難以為繼。

    不過也足夠了,半炷香的天地元始之氣澆灌,炮灰營中很多傷者都鬆了一口氣,止住了傷勢,開始了好轉,一些傷勢較輕了,也基本沒有了大礙。

    這時,炮灰營中很多緩刑死囚看向蘇乞年的目光,除了敬畏之外,更多出了濃濃的感激。

    即便身在炮灰營,很多人也並不想死,這其中有怕死的,有真的罪無可恕的,也有很多被牽連的,他們在這裡苦苦煎熬,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夠刑滿釋放,在中原,還有親人在等待他們。

    這一天,蘇乞年住在炮灰營,屬於蘇乞明的石屋內。

    石屋內的陳設很簡單,一張簡單的木床,一張木桌,兩張凳子,一副碗筷,以及幾套不多的換洗的衣物。

    蘇乞年心弦跳動,這就是大哥蘇乞明待了近乎整整一年的地方,再念及尚在長安城天老街天牢中的父母,那裡恐怕比之這裡還要不如。

    這一刻,蘇乞年感到時間前所未有的緊迫,每過去一息一刻都是一種煎熬。

    這一夜,兄弟二人都沒有睡,蘇乞年知曉自己不可能在這裡過多的停留,青羊峰初立,身為峰主,他還要許多事要做。

    經過慎重的思量,蘇乞年將《迷魂大法》的前四重傳給了大哥蘇乞明,以及其中的那一門《懾魂術》,至於第五重往後就暫且沒有傳授,不說衝破第五重困難重重,就是這門《迷魂大法》,也是殘缺的,蘇乞年不知道修行到達最後到底會如何,但前四重在他看來,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可以大幅度提升兄長的精神力,在精神防禦之道上築下堅固的壁壘。

    最後,蘇乞年動用極盡之力,凝聚出來一口光明熔爐,引動三分之一時光之心一縷氣息,開闢出來一方虛空,將其交給了蘇乞明。

    有了這口光明熔爐,以蘇乞年而今的修為武力,凝聚出來的這口光明熔爐,一旦催動,尋常混元境第三步以下,都難攖其鋒,算是給予兄長防身之用。

    辰時很快降臨。

    朝陽未升,蘇乞年就走出石屋,走出炮灰營,頭也不回地離去。

    雖然他很想帶走兄長,但真的不能,與此同時,他也更加堅定了修行晉陞的念頭,若是五年之期滿,依然不能為他蘇府翻案的話,那麼不僅僅是天牢中的父母,就是這北海炮灰營中的大哥蘇乞明,也都難逃一死。

    而今,他已經向前邁出了堅實的一步,繼任了武當青羊峰峰主之位,身份地位有了,但知曉要面對乾坤武庫裡的那一位之後,蘇乞年就明白還遠遠不夠,他的修為武力還是太孱弱了,只有晉陞一流之境,並將休命刀參悟到達第二十一刀,才能擁有逆伐元神之力。

    屆時,他才真正名副其實,擁有足夠的底氣,可以進京面聖,身上不再有短板。

    而直到蘇乞年離開北海邊疆,北海軍中的幾位行軍大總管,也沒有任何一個人開口,蘇乞年自然明白,坐鎮北海,這幾位行軍大總管並不想摻和朝中的恩恩怨怨。

    在離去之前,蘇乞年又去了一趟時營,將那塊蓮花鐵交給主將時遷。

    京道,商洛州,鎮安縣。

    出了北海之後,蘇乞年一路入京道,欲重返湖北道。

    鎮安縣是京道最臨近北海的一座縣城,這裡城牆巍峨,十分粗獷,進出的江湖武林中人不少,商隊也有很多,這座鎮安縣,乃是京道進入北海,最後一處補給之地,也是一座易賣重縣。

    北海雖然貧瘠,大戈壁上植被稀少,滿是凍土,卻也出產一些珍貴的草藥,以及一些難覓的異獸,身上的一鱗半爪,都能賣出一個好價錢。

    一路穿越北海,蘇乞年走進鎮安縣,準備停留一兩個時辰略作休整,恢復幾分損耗的真氣和精神。

    不過,就在他走進鎮安縣城門沒有幾步,就看到了一大群圍觀的人,大多都是江湖武林中人,也有少數一些商隊中人,有護衛陪同著。

    蘇乞年精神力一動,就看清了一切。

    在人群中央,有一名江湖散修,約莫不惑之齡,此時站在那裡,懷中抱著一口連鞘長劍,穿著很破舊,但是身上卻有內家真氣的波動,雖然不是很高深,卻也有著三流小成的境界。

    憑藉著這一身真氣修為,圍觀的不少江湖武林中人雖然目光閃爍,卻也沒有半點動手的意思。

    「三百年年份的長春草!或者一萬兩雪銀!我只換這兩樣。」

    中年散修聲音有些急促,他環顧四方,誠懇道:「不是急用,這口家傳的無痕寶劍,我大可送到易賣會上,至少也能賣出兩萬兩雪銀,但是在下實在等不起了,家中的老母病重,需要長春草救命,或者哪一位願意出一萬兩雪銀,顧某人也願意出了,顧某知道哪裡有長春草,可以自行去買。」

    三百年年份的長春草,或者一萬兩雪銀!

    一些江湖武林中人搖搖頭,這裡大多數人千餘兩雪銀可以勉強湊湊,一萬兩雪銀,卻是根本拿不出來。

    看不到有人搭話,中年散修有些急了,鏘的一聲,他拔出懷中的劍,宛如一泓秋水,波光粼粼,劍刃雪亮,通體呈淡藍色,甫一出鞘,劍身周身就瀰漫出來一股淡淡的水氣,那劍刃透出的鋒芒,令得四周不少兵刃顫鳴,露出臣服之意。

    「大家看看,這口盈水劍,乃是家傳數十年的無痕寶劍,論材質,已經接近下位無痕巔峰了,就是尋常買賣,至少也要一萬八千兩雪銀。」

    中年散修不遺餘力地開口,他的目光著重落在幾名圍觀的商隊中人身上,這些商隊大多出自名門大戶或武林世家,底子深厚,對於尋常江湖散修而言,一萬兩雪銀是天價,對於這些敢行走北海的商隊而言,卻不算是多大的價錢。

    而在這名中年散修拔劍的瞬間,蘇乞年眼中有一道神芒閃過。
x24685 發表於 2016-6-29 20:33
第五十五章 江湖浪裡浪淘沙,多的你們都是渣!

    盈水劍!

    蘇乞年目光在那口寶劍上停留,悉心觀摩,他雖然不通鑄兵,卻也察覺到,這口盈水劍的鑄煉手法,卻是與青羊宮內那位老爺子一般無二。

    再聽聞這中年散修言道此劍為家傳,已有數十年,蘇乞年本來不欲停留的腳步也停下來。

    「六千兩,一口價,立即給銀子!」

    這時,圍觀人群中,一名商隊中人開口,這是一名看上去極為富態的中年人,一身藏青錦袍,足踏兔毛靴,身邊還跟著兩名看上去十分精幹的護衛。

    六千兩雪銀!

    中年散修一怔,就苦笑道:「這位老爺,您看上去也是做生意的,自然應該明白這口盈水劍到底該價值幾何,一萬兩雪銀拿走,哪怕您轉手,就絕對不止這個數,如果不是為了救命,我是根本不會拿出來的,還請老爺您不要壓價了。」

    商隊的富態中年人卻是輕笑一聲,道:「我不懂什麼寶劍不寶劍的,我只知道我喜歡的才值錢,我不喜歡的一文不值。」

    「我出五千兩!」

    「一千兩怎麼樣!有現銀!」

    這時,一些江湖散修大笑,開始起鬨,他們看多了熱鬧,極為好奇這個中年散修會不會妥協,反正他們只是圍觀,開口說話不需要承擔什麼。

    中年散修咬牙,諸多身影入耳,他當做沒聽見,依然苦笑道:「這位老爺,真的不能六千兩雪銀,還請老爺看在我救母心切的份上,不要壓價了,以後江湖上,只要用得到顧某的地方,顧某一定不會含糊。」

    富態中年人不為所動,淡淡道:「本來就是做買賣,你的事與我無關,六千兩,你要知道這個世道,銀子為王。」

    中年散修聞言緊咬牙齒,渾身筋肉都繃緊了,他如何看不出來,這個商隊老爺就是看出來他急於出手,或許其真的不懂兵器,但是這樣肆意壓價,就是在逼迫他妥協。

    「你到底賣不賣,不是看賣相不錯,六千兩我都不會出。」富態中年蹙眉道。

    這……

    中年散修有些慌了,哪怕他已經是一名三流高手,這樣做買賣,也還是第一次。

    人群中,也有個別人心中搖頭,這位商隊老爺看上去說話在理,事實上皆是藉口,根本目的,就是想要壓價,以低價拿下想要的東西。

    這時,中年散修最後將目光落到人群中另外幾名看上去似商隊中人的頭領身上,但是幾名商隊中人卻都是偏過目光。

    若是那位富態中年人沒有開口,他們或許還會喊一喊,壓個五百、一千兩便作罷,但既然那一位開口了,他們就不能再開口,尋常人不認識,他們這些常年行走於鎮安縣這一條商路的商隊中人卻是識得,眼前這位富態中年,身份可是很有些不簡單,將其得罪了,在這一條商路上,日後怕是難以討得好去。

    環顧一週,中年散修眼中就露出難以抑制的失望之色,他再看向那商隊富態中年,臉上擠出一抹笑容,而後認真道:「這位老爺還請高抬貴手,八千兩,只要八千兩,只要過了這幾天,顧某絕對可以幫老爺將其賣出一萬五千兩以上的雪銀,顧某賤賣家傳寶劍,實在是迫於無奈,急需用度。」

    在中年散修看來,這也是真的無奈了,沒有一點辦法,一株長春草,至少要一萬兩雪銀,他身上還有不到一千兩雪銀,再去將家中一些值錢的當掉,再尋一些親朋再求一求,再借一些出來,或許就能勉強夠了。

    而富態中年卻是搖搖頭,臉上露出不滿之色,道:「六千兩一口價,不要再多說了,我立即付現銀,銀貨兩清,你要知道,這裡除了我,誰還要買你的劍,做買賣,就要看清一些現實,我若不喜歡,對我而言你這劍就一文不值,你要現銀,就要肯吃虧。」

    中年散修渾身一震,他拳頭捏緊,若是平日裡,以他性子早就甩手離去了,但今天在這裡,就算有再多的不忿也要忍著,今天若是他甩手走了,明天,母親就可能甩手離去。

    他等不得,也等不了!

    終於,他的臉上露出幾分慘然之色,他伸手撫摸手中的盈水劍,這口接近下位巔峰的無痕寶劍,傳了數十年了,從他離世的父親手中傳下來,據傳是他那位早年離家追尋鑄煉之道的叔父留下的,可惜,那位叔父數十年前,就沒有了一點音訊。

    而這些年,自從父親離世之後,母親就染了重疾,每每靠藥石之力吊住性命,他雖然築基開天,成為三流高手,但這些年家中敗落,無心經營,髮妻也離他而去,嫌棄老母拖累,另投他人懷抱。

    但他顧清立世,不求風光一生,只求親人安好。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女人可以再找,老母只有一個!

    一連深吸幾口氣,中年散修就要開口,哪怕就是六千兩雪銀,也不是現在的他可以拿出來的,他,沒有時間了。

    富態中年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這口盈水劍雖然他不是很懂,但身邊的護衛卻是識劍之人,六千兩雪銀換這樣一口無痕寶劍,倒是他今日不小的收穫。

    「我答……」

    「一萬兩雪銀,我給你。」

    中年散修話未說完,就有一道平靜卻清朗的聲音響起。

    他眼前一亮,哪怕已經是一位築基高手,也整個人差點忍不住跳起來。

    人群一驚,尤其是那幾名商隊中人,就露出詫異之色,還真有人不識好歹,這一位的眉頭,也不是那麼好觸的。

    幾乎就在聲音響起的下一刻,富態中年的臉色微沉,身邊兩名護衛也踏前一步,與他並肩而立。

    不用誰開口,循著聲音,人潮自動分開一條通路,顯現出來盡頭的一道身影。

    嗯?

    這一下,不少人露出詫異之色,居然是一個少年道士?

    只是這個少年看上去頗有些古怪,鬢髮如雪,一頭灰白頭髮,也以白髮居多,立在那裡,滿身滄桑暮氣,倒像是沒有幾年好活一樣。

    眾目所視,少年卻是沒有半點慌亂之色,看上去十分鎮定,一步一步走進圈子裡。

    「你,真的,願意出……一萬兩雪銀?」

    中年散修有些遲疑,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而眼前不過是一個少年道士,唯一還看得過去的,就是那一身純白紫綬道袍,倒是用桑蠶絲織就,值個十幾兩雪銀。

    但即刻,他就瞪大了眼珠子,因為那個少年從道袍的袖子裡,抽出了一張雪銀票,上面清清楚楚地印刻著一萬兩三個大字。

    一萬兩雪銀!

    中年散修一下紅了眼,他就需要這一萬兩雪銀,也只需要這一萬兩雪銀!

    真的拿出來了!

    四周圍觀的江湖散修,路人們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尤其是一些江湖散修,看這個少年道士腳步虛浮,看上去沒有幾分武力,說不得是哪個大戶人家子弟,出門在外,學人闖蕩江湖,而家底子無比深厚,這樣的年輕人,作為一名江湖中爬摸滾打多年的老油子,他們看得太多了,而若論家底和出手,這個少年絕對可以排進前三。

    就在中年散修伸手要接過雪銀票之際,一道略顯冰冷的聲音響起。

    「少年人,你要截我的胡嗎?」

    毫無疑問,這是那位商隊的富態中年開口了,他臉色微冷,盯住了一身純白紫綬道袍的少年,也正是剛剛走進這鎮安縣的蘇乞年。

    「是啊,少年人知道先來後到嗎?」

    「人家出價了,你半路出來算是什麼事兒。」

    「有錢了不起!哪家的紈褲子弟!來鎮安縣橫!」

    一群江湖散修起鬨,他們臉上帶著興奮之色,江湖哪裡,從來都不缺熱鬧,他們很想看看,這個少年到底要如何應付,只有寥寥幾名老鳥露出幾分遲疑之色,他們上下打量蘇乞年一眼,有些狐疑,有些遲疑,更有幾分迷惑,一時間難以確定。

    蘇乞年的動作不止,依然將雪銀票放入了出現幾分遲疑的中年散修手中,這才目光緩緩掃過四方,淡淡道:「江湖浪裡浪淘沙,多的是你們這些渣滓。」

    什麼!

    這一下,四方就出現了短暫的寧靜,甚至就是那中年散修,也神色大變,眼前這個出手闊綽的少年道士,未免太不曉事了,行走江湖,最怕的就是引動眾怒,這就能看出來,其多半真的是初出茅廬,沒有一點審時度勢的經驗,全憑一腔熱血。

    「該死,毛沒長齊的東西!你敢再說一次!」

    「學人闖蕩江湖!你信不信你活不過三天!」

    「少年白髮,原來是有病!有病就得治!」

    緊接著,一干圍觀的江湖散修和路人炸了鍋,很多人看向蘇乞年的目光都變得十分不善,有人想出手好好拿捏拿捏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但正主還沒開口,還是先行忍住了。
x24685 發表於 2016-6-30 06:10
第五十六章 你的身份一文不值!

    一身純白紫綬道袍輕揚,哪怕一路行來,也點塵不沾,潔淨清新。

    對於四周眾人的反應,蘇乞年沒有一點理會的意思,只是看向那富態中年,平靜道:「哪裡來的截胡,做買賣而已,價高者得,你看上去也是做買賣的,這點道理想來應該懂。」

    「你說的不錯,這的確是做買賣,」富態中年目光變冷,沉聲道,「出門在外,家中長輩沒有告誡你,不要隨意插手他人之事,來到這鎮安縣,你可知道我是誰!」

    蘇乞年淡淡道:「本來就是做買賣,你是誰與我無關,你的身份或許會被他人看重,但在我這裡一文不值。」

    嗯?

    這一下,這位富態中年的臉色就徹底陰沉下來。

    人群中,幾名商隊中人更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少年好大的膽子,借了那一位此前說過的話,不亞於當眾在其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

    一名商隊中人搖搖頭,這個少年道士不知天高地厚,北海邊疆之地本來就十分混亂,這臨近北海的最後一座鎮安縣城裡,又豈會例外,不說魚龍混雜,也相差不多,就算是縣令也鎮壓不住,很多時候也只能看諸多勢力的眼色行事。

    而那位富態中年,就是這鎮安縣中一流武林世家之一的潼家家主夫人的幼弟,其所在的潼安商號,不說在這鎮安縣中一家獨大,也相差無幾,不僅與北海軍中多有易賣往來,傳聞中與北海大戈壁上的那些馬賊,也關係不淺,潼安商號的商隊行走北海邊疆,從未遭過劫。

    「難道……是潼安商號的安祿安掌櫃!」

    「不會錯,我曾經有幸在潼府前見過一面,其身邊這兩位,應該就是其貼身的刀劍二衛,傳聞一刀一劍,尋常二流龍虎境的高手也擋不住。」

    ……

    有人仔細打量那富態中年的裝束,以及其身邊背負一刀一劍的兩名護衛,察覺到其身份,人群頓時變得嘈雜起來。

    事實上,對於大多數江湖散修而言,他們所知道的東西大多來自於傳聞,哪怕這位安祿安掌櫃的在這鎮安縣中身份地位非凡,也沒有能夠一眼認出來,這就是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雙方之間少有交集,自然也難以熟識。

    不過現在眾人識破了其身份,再看向蘇乞年的目光,就變得有些玩味,這個少年算是闖了大禍,在鎮安縣中得罪了這一位,可以算是寸步難行了。

    傳說中這位安祿安掌櫃武功平平,但是鑑寶的功力卻是首屈一指,被其看中的東西,少有會失手的,當然,與其做買賣的都知道,這一位向來雁過拔毛,都要小心謹慎,不然極可能就吃了大虧。

    「這鎮安縣中,還沒有人敢這麼與我說話。」安祿冷冷道,「潼安商號安祿,少年人,今天你既然進了這鎮安縣,就要懂得規矩,你初出茅廬不足為奇,今日就讓你吃一點苦頭,未免日後稀里糊塗在外丟了性命,不如趁早歸家。」

    「劍衛!」

    「在!」

    隨著這安祿開口,其身邊的刀劍二衛中,背負長劍的劍衛向前邁出一步,一股凌厲的劍道鋒芒透出,令前方的空氣生出嗤嗤的聲響,現出一道道細微的真空痕跡。

    「掌嘴!斷一臂,逐出鎮安縣。」一身富態的安祿一字一頓道。

    「是!」

    劍衛點頭,轉身看向蘇乞年。

    「真是自討苦吃!」

    「初生的牛犢,總要被虎爪撓去幾塊肉才會安分守己。」

    「出言不遜,臭小子趁早滾出鎮安縣城!」

    一干江湖散修冷笑,覺得報應到了,少年不識愁滋味,那就要付出血的代價。

    「安掌櫃息怒!」

    這時,那散修中年咬牙,上前一步,橫在了蘇乞年身前,抱拳道:「少年心性,安掌櫃是大人物,何必與其一般見識,盈水劍顧某賣給安掌櫃了,還望安掌櫃高抬貴手。」

    看身前散修中年的背影,蘇乞年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心中點頭。

    安祿搖頭,道:「不可能,除非他跪下在這裡三叩九拜,斷臂可免,依然要逐出鎮安縣。」

    散修中年聞言心中一沉,知曉這位安掌櫃已經動了真怒,少年心性,本就血氣方剛,怎麼可能忍受得了這樣的羞辱,與其說是給予機會,不如說是一種擠兌。

    這時,蘇乞年的聲音微冷,道:「三叩九拜,曆數你列祖列宗,在我面前也沒有這個資格。」

    「放肆!」

    劍衛一聲暴喝,如驚雷炸響,周圍不少江湖散修驚駭,向後退去,心靈都震顫,這就是二流龍虎境的威嚴,這劍衛已經涉足了精神領域,這一聲更蘊藏了無形精神力,足以震懾心靈,不戰而屈人之兵。

    蹬!蹬!蹬!

    首當其衝,散修中年承受不住,踉蹌倒退,這時,一隻大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他身形頓止,而後就是一怔。

    這個少年居然有功夫在身!

    但前方的劍衛卻是眉頭微挑,毫不在意,一點功夫算什麼,一個少年能有幾分功力,能築基開天就頂天了。

    劍衛,能有不惑之齡,看上去普普通通,一身青色布袍,背後一口赤色長劍,四方江湖散修大多知曉,這一位劍法不俗,曾經三劍擊潰過一名二流下乘的過境高手,在整個鎮安縣中,也足以排得上名號了。

    「掌嘴!」安祿喝道,一張臉氣得鐵青。

    呼!

    下一刻,劍衛的身影消失不見,散修中年只感到眼前一花,就失去了劍衛的身影,他心中一跳,就知道不好。

    但緊接著,沒有想像中的掌摑聲,倒是四方有人倒抽冷氣的聲響。

    散修中年霍地轉身,就看到在他身後,劍衛探出去的一隻大手被人扼住了手腕,而那隻手,來自那個少年。

    「不可能!」

    有散修驚呼,露出難以置信之色,劍衛出手,居然被這個少年擋住了,是錯覺嗎?

    但下一刻,蘇乞年出手了,咔嚓一聲,劍衛的手腕竟被他生生折斷,他一掌揮出,啪的一聲將其扇飛出去,摔落至安祿腳下,渾身抽搐,半邊臉都坍塌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最重要的是,在蘇乞年抓住他手腕的一剎那,這劍衛一身氣血真氣就被震散了,根本再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你到底是誰!」

    安祿大吃一驚,死死地盯住了蘇乞年,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劍衛到底有多強,卻根本沒有施展出來什麼手段就這樣慘敗,或許是輕敵,但這個少年絕對不一般,不是一般的強,至少公平一戰,肯定能與之爭鋒。

    「現在你問我是誰?你的身份在那裡,又何必要問我是誰,」蘇乞年冷冷道,「小人如狗,市儈如鬼,你這樣的人,今日不將你鎮壓,不知道善惡為何物!」

    蘇乞年強勢回應,向前邁步,雖然沒有半點修為氣勢綻放,卻令得四方諸多江湖散修如墜冰窖。

    「渣滓們,熱鬧有那麼好看!」

    蘇乞年冷哼一聲,四方數十上百名江湖散修頓時如遭雷殛,一個個裡踉蹌倒退,跌倒在地,眼冒金星,很長時間都看不清眼前的世界。

    好強的精神力!

    刀衛眼中現出一抹震動之色,安祿更是心中一顫,他猛地喝道:「刀衛,攔住他!」

    鏘!

    沒有半點猶疑,刀衛長刀出鞘,刀尖吞吐寒白刀氣,空氣如冰粉簌簌而落,甚至連真空都生出了被凍結的跡象。

    呼!

    刀衛出手了,他一刀斬落,刀氣交織,宛如一條冰河席捲,朝著蘇乞年吞噬而來。

    這一刀就顯現出來功力和底蘊,這刀衛雖未參悟出來刀勢,但寒冰本源的領悟十分不凡,距離參悟出來第一種玄奧已經不遠。

    但比之蘇乞年,就遠遠不夠看。

    蘇乞年腳步不止,一隻手探出,什麼冰河刀氣,都被直接撕碎,沒有半點反抗之力,他一隻手如閃電,同樣扼住了那刀衛持刀的手腕。

    咔嚓!

    刀衛的手腕也被折斷,蘇乞年再揮手,一掌將其扇飛出去,跌落至安祿腳下,劍衛身旁,同樣半邊臉坍塌,渾身抽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麼會這樣!

    安祿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個少年到底動用了什麼樣的手段,他根本一點端倪都沒有看出來,就是龍虎榜上的年輕人傑,恐怕也不可能擁有這樣近乎匪夷所思的手法。

    然而下一刻,他瞳孔劇烈收縮,因為那個少年的身影居然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他身前。

    啪!

    一道清晰的掌摑聲,這位鎮安縣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潼安商號的安祿安掌櫃,就如敗絮一般橫飛出去,有鮮血伴著雪白的牙齒飛出。

    嘭!

    在他落地的瞬間,一隻大腳同時踏下,落到他另外半邊臉上,生生碾進了土泥中。
x24685 發表於 2016-6-30 17:52
第五十七章 霸道,善惡存心!

    這一幕,驚得四周幾名商隊中人心驚膽顫,這哪裡是一個少年道士,根本就是一個少年魔王。

    潼安商號的掌櫃安祿,鎮安縣中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就這樣被人一巴掌抽飛,一腳踏在臉上,碾進了土泥中,顏面盡失。

    四方一些回過神來的江湖散修面色大變,而後就有人冷笑,就算是一條過江龍又如何,在這鎮安縣的一畝三分地,真想翻起什麼大風浪,也要看看潼家答不答應。

    「有那麼好笑嗎!」

    然而,這幾個冷笑者還沒有反應過來,蘇乞年伸手凌空一抓,幾人就飛起,肉身失去掌控,狗啃泥一般摔落到其腳下。

    「牆頭草,兩邊倒,說的就是你們這些趨炎附勢之輩。」

    什麼!

    這一下,四周圍觀的眾多江湖散修都驚駭欲絕,這個少年未免太霸道了,難道真的是魔道中人,如此桀驁不馴,出手狠辣,哪裡像是一個道士。

    「你……敢!」

    被蘇乞年踩在腳下,那安祿恨欲絕,他艱難開口,滿口牙齒都被一掌全部打落了。

    「你沒有說話的資格!」

    蘇乞年足下發力,噗的一聲將他整個腦袋都踩進了土泥中。

    「年輕人,收手吧,這裡是鎮安縣,你得罪不起潼家。」

    「將安掌櫃放了,不然你走不出鎮安縣的。」

    「強龍不壓地頭蛇,年輕人你何必橫插一腳呢,這口盈水劍你買去便是,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

    這時,幾名始終靜默的商隊中人開口了,幾人相視一眼,是不得不開口,都有些後悔,就不該留在這裡看熱鬧,現在生出這樣的變故,若是沒有半點表示,這日後鎮安縣中,怕也會有不小的麻煩。

    蘇乞年目光一挑,自這幾人身上掃過,那目光令得幾名商隊中人背脊生寒,都在心中苦笑。

    「此人趁人之危時,你們怎麼不開口,現在想做和事老,想來在你們看來,身份地位才最重要,利益才是一切,這就是你們所謂的人情世故,江湖規則。」蘇乞年冷冷道,「但今日在我這裡行不通,你們不過一丘之貉,有什麼資格和我說話,多一個朋友,你們還不配!」

    你!

    幾名商隊中人都露出怒意,這個少年說話太沖,太不中聽了,他能修行到達現在的境地,難道真的不懂一點人情世故嗎?這個江湖武林的規則又不是他們定下的,而是這麼多年以來約定俗成的,這樣蔑視江湖規矩,是不可能有好下場的!

    但他們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這個少年的手段太毒辣,根本不容有半點忤逆,若是再多說一句,他們很怕會如那幾名被鎮壓的圍觀江湖散修一般,那就丟盡了所有的臉面。

    「什麼人!敢在鎮安縣行兇!」

    這時,一群縣衙捕快趕至,顯然是得到了消息,一上來,就將蘇乞年團團圍住。

    「放開安掌櫃!」

    為首的中年捕頭喝道,目光很冷,但心中也在打鼓,有潼安商號的來請他們出手,但刀劍二衛都被拿下了,哪怕是他自身,也不過剛剛晉陞到達三流大成之境,又如何是這個少年煞星的對手,只盼對方不敢藐視朝廷律法,見好就收。

    事實上,對於縣中諸勢力的糾纏,中年捕頭也明白自家縣城的混亂,大多時候,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關鍵時刻,卻又不能不做出架勢,有所表示,對於官府中人而言,不得不說是一種無奈。

    但緊接著,一道流光閃過,中年捕頭就發現自己手中多了一樣東西,他低頭一看,就神色大變。

    因為在他手中的不是其它,而是一枚護龍令,正七品龍衛,那是與縣令位等的大人物。

    不等他奉還,那護龍令一閃,又消失不見,顯然是被收了回去,這樣的手段,在中年捕頭看來,一般的龍衛都不可能做到,恐怕是護龍山莊妖孽一般的年輕高手,極可能是臨近,甚至就是龍虎榜上的哪一位年輕人傑。

    「走!」

    他大喝一聲,帶著一干捕快轉身就走,沒有半點遲疑,涉及到護龍山莊,就沒有那麼簡單,不是他們一個小小的縣衙所能插手的了。

    這……

    幾名商隊中人面面相覷,忽然覺得事情有些不一般,這個少年難道是官府中人?或者是哪一個官宦世家的嫡脈子弟,連縣衙的捕快都不敢冒犯。

    這時,散修中年卻是露出幾分憂色,在這鎮安縣中,他雖然有幾分修為,卻根本不被一些大世家、宗派放在眼裡,這個少年今日在這裡出手,等到其離開之後,這所有的惡果,怕多半要落到他的身上。

    若是他孑然一身,還沒有什麼,大不了亡命天涯,但老母卻已經再經不起折騰了。

    「是哪一位朋友,潼家潼關山有禮了!」

    有聲音響起,如洪鐘震耳欲聾,令得四方眾人心中一震,居然引得潼家家主潼關山現身了!

    鎮安縣地處北海與中原交界之地,乃是商道重地,是以縣中坐鎮有兩大一流世家,以及一大一流宗派,三大勢力在縣中角力,互有勝負。

    其中,就以這潼家為首,勢力滲透也最深,一來潼家乃是土生土長的鎮安縣人,二來潼家經營多年,雖然是一流世家,卻也已經有了數百近千年的家史。

    只見人流分開,顯露出來幾道身影,為首的赫然是一名灰袍緞靴的老者,一頭黑髮烏亮,面色紅潤,龍行虎步,看不出半點蒼老之態。

    天塹潼關山!

    很多江湖散修心神震動,這就是鎮安縣一帶號稱天塹的潼關山,也是潼家當代家主,一位臻至一流混元境近二十載的老輩強者,名震方圓數百里,聲達一州之地。

    蘇乞年身後,中年散修臉色慘變,潼家家主被引動了,這定然難以善了了,他忽然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該猶豫了,或許他吃了大虧,但這個少年就能夠免去一難,少年白髮本就令人痛惜,若是再英年早逝,那就是他的罪過了。

    誰沒有親眷家人,若是因為他令一對父母失去孩子,令老人失去孫子,哪怕老母救過來,也不會心安。

    有人看向蘇乞年,卻發現這個少年神色不變,踩在那安祿安掌櫃頭上的腳沒有半點放下的意思。

    不知所謂!

    幾名商隊中人心中搖頭,這樣的脾性,真是比牛還要犟,若沒有大的背景,還不知收斂,無視江湖規則,江湖武林中絕對轉不過三個月,就要身首異處。

    「少年人,我來了,你可以將人放開了。」距離十丈之外止步,潼關山沉聲道。

    身為潼家家主,臻至一流混元境多年,已近乎第二步圓滿,就要邁出第三步的名宿,潼關山臉色不是很好看,那是他髮妻的幼弟,他潼安商號的掌櫃,被人這樣羞辱,這無疑是沒有將他潼家放在眼裡。

    「你來了,就可以將人放了,」蘇乞年看這位潼家家主,冷冷道,「你難道不該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放肆!黃口小兒!我潼家家主親臨,你有什麼資格說話!」

    潼關山身後,一名潼家長老喝道:「將人放了!否則今日休想踏出鎮安縣一……」

    這名潼家長老話音未落,蘇乞年眸子一厲,神光一下熾盛,砰地一聲,沒有半點徵兆,這名潼家長老就橫飛出去,跌落至數十丈外的長街上,眼冒金星,目光混沌,幾乎陷入暈厥當中。

    什麼!

    四方皆靜,潼家長老,一位臻至二流上乘之境多年的老輩強者,就這樣被目擊震飛,沒有半點抵抗之力。

    「年輕人好深厚的精神力,不知道是龍虎榜上哪一位年輕人傑,今日到了鎮安縣,未免太不將我潼家放在眼裡!」

    潼關山面色一沉,這個少年敢當著他的面出手,必定有所持,剛剛那一瞬間迸發的精神力,居然將他潼家一位長老震飛出去,這樣的年歲,至少也要龍虎榜上的年輕人傑,才有可能做到。

    他再上下打量眼前的少年,鬢髮如雪,一身純白紫綬道袍,忽然想到了什麼,眼中就露出幾分驚疑之色,卻又難以肯定。

    「這就是所謂的江湖規則嗎,」這時,蘇乞年開口,淡淡道,「身份地位可以抹平一切,直到現在,你們思量的也不是對錯,不是善惡,而是身份與背景,利益與得失。」

    「家主!此子要嚴懲!」幾名隨行的潼家長老沉聲道,看向蘇乞年的目光森冷如冰。

    但終究,這位天塹潼關山壓抑下心火,沉聲道:「將人放了,念你少年無知,饒你一次,現在就離開鎮安縣,我潼家可以網開一面。」

    嗯?

    這一下,不僅是四方諸多江湖散修愣住了,就是其身後的幾名潼家長老也怔住了,家主這是要做什麼,若是今日放此子安然離去,那明日起,他們潼家就會成為整個鎮安縣的笑柄。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x24685

LV:8 領主

追蹤
  • 30

    主題

  • 21316

    回文

  • 7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