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動力王朝 作者：千年靜守（連載中）

第110章　聰慧如斯

　　和以前一樣，丁若煙依舊是華清大學最美麗的那道風景，和她一起走在校園裡，陳耕再次收穫了無數道不善的目光：這個和丁大美女走在一起的混蛋到底是誰？

　　好在畢業得這幾個月裡陳耕的臉皮厚度在以幾何倍數的速度在增長，學校裡的這些奶娃子們完全不會對他形成威脅，陳某人非但沒有絲毫感覺到自己犯了眾怒，反而示威般的往丁若煙身邊靠了靠，不動聲色的拉近了一下雙方的距離。

　　「這趟回來你住哪？」丁若煙彷彿沒有發覺某人的險惡用心，紅脣輕啟。

　　「本來是住在華東酒店，不過宋鏡瀛教授讓我住咱們學校的招待所。」陳耕老老實實的道。

　　「華東酒店？那可是華東軍區的駐京辦啊，」丁若煙有些啞然。

　　還沒等陳耕反應過來丁若煙是怎麼知道華東酒店和華東軍區的關係的，就聽丁若煙驚訝的道：「你說宋鏡瀛老先生讓你住咱們學校的招待所？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我在汽車工程方面的天分，」陳耕恬不知恥的吹噓道：「老先生一看我，就覺得我骨骼清奇，準備收我為關門弟子，不過我沒答應。」

　　「你就吹牛吧，」丁若煙「噗嗤~~」一下樂了：「還收你為關門弟子？你知不知道老先生是咱們華清大學汽車工程系僅有的一名博士生導師？不知道有多少人哭著喊著想要成為他的學生呢。可老先生治學很嚴謹，如不了他的眼的人。哪怕是本事再好也不會收為弟子，至於你……」

　　丁若煙斜眼瞅了陳耕一眼，故意撇撇嘴：「老實交代，一晚上多少錢？」

　　「什麼一晚上多少錢？」陳耕傻傻的問道。

　　「當然是住咱們學校的招待所啊，裝什麼傻？」

　　按照規定，華清大學的招待所是不對外營業的。只用於接待來訪的友校的老師、領導以及以及與華清大學有業務往來的單位和個人。但事情總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如果嚴格按照這個規定來執行，一年下來招待所房間的空置率會超過90%，空置率這麼高，但人員的開支是絕對不能少的，在校領導的默許乃至暗示下，華清大學招待所早就「羞羞答答」的對外提供住宿服務了。

　　當然，即便是對外提供招待服務，那也不是什麼人都能住的。通常只有來京的領導、軍官以及企事業單位的人，也就是所有吃皇糧的他們才會接待，那些來京的普通工人、個體戶，華清大學招待所的態度只有一個：對不起。我們恕不接待。

　　在丁若煙看來，陳耕住華清大學的招待所是夠格了，但肯定需要花錢。

　　不過想到陳耕之所以會選擇華清大學招待所，極有可能是因為自己，他心裡又有種莫名的情愫。

　　「嘿，瞧你說的，我至於麼？」陳耕頓時表示不服：「我給你說。比說我住咱們學校的招待所和華東酒店不用花錢，就算是住兵器工業部下屬的酒店，也照樣不用花錢。」

　　「兵器工業部？」丁若煙聞言，忽然眨了眨眼，一臉嚴肅的向陳耕問道：「你這次來京，和的德國mtu公司有關？」

　　陳耕身上的汗毛頓時都豎起來了，驚聲道：「你怎麼知道的？」

　　「呵呵……」丁若煙笑而不語：「你猜猜？」

　　陳耕震驚歸震驚，但想到丁若煙的家庭背景，立刻就釋然，卻故意皺著眉頭思索了半天，才不是很確定的道：「你們家裡有人在外交系統工作？」

　　陳耕這話一出口，丁若煙驚訝了：「你是怎麼猜到的？」

　　「這還不簡單，我說了我來京是有政治任務，又不小心提到了兵器工業部，一般人肯定沒辦法將我與德國人聯繫在一起，但如果你們家有人在外交系統工作，那就能夠理解了，這三點正好可以穿成一條線。」

　　丁若煙驚訝的盯著陳耕瞅了半天。

　　雖然從小自己就是大院裡的美人胚子，但相比於自己的美貌，丁若煙一直以來都以自己的聰慧而驕傲，在她看來長的漂亮的女人多的是，但更多的都是一些胸大無腦的花瓶，才貌兼備才是自己追求的目標。

　　她是這麼想的，也是往這個方向努力的，能夠進入華清大學已經足以證明她的天資是如何聰穎，但丁若煙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陳耕只是根據自己這無意中的一句話，竟然能夠猜出來自己家裡是在外交系統工作的，這讓丁若煙心中動容：這傢伙竟然比我認為的還聰明一些？

　　良久，她終於點點頭：「算你說對了。」

　　陳耕笑了笑，沒有繼續糾纏這件事，而是問道：「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打算和同學們一起聚一聚，你要不要來？」

　　丁若煙沒有矯情的表示「你們一幫臭烘烘的男生的聚會，到時候肯定會喝的麻五麻六的，我一個女生算是怎麼回事？」，而是痛快的答應了下來：「好啊，什麼時候？」

　　這一次，反倒是輪到陳耕發傻了：竟然答應的這麼痛快？

　　驚訝歸驚訝，但聰明人是絕對不會問「你為什麼會答應的」，這種事情只有白痴才幹得出來，微微一頓之後，放在背後的那隻手握緊成了個拳頭的陳耕，若無其事的問道：「那我到時候來喊你？」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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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丁若煙一起吃了頓飯，和丁若煙分別後，陳耕興奮的握緊了拳頭大叫一聲：「耶！」

　　這是一個巨大的進步，陳耕興奮的有些不能自已。

　　看了下時間，似乎還比較充裕，陳耕想了想。必須要去一趟國家防務部了，以李主任以前對自己的照顧。來京了不去看一看他，陳耕很擔心他會趁著下去檢查工作的機會狠狠的收拾自己一頓。

　　很巧，陳耕到國家防務部的時候，不但李建國主任在，一些熟人也都在，包括那位營級打字員董大姐。

　　「小陳來了？」看到陳耕。董大姐當真是又驚又喜。拉著陳耕的手就不肯鬆了，反正她的年齡和陳耕的媽媽差不多，也不用擔心會有人說閒話：「主任前兩天還唸叨過你呢……小陳，基層的條件艱苦吧？要是真的太艱苦，你就跟主任說一聲，主任肯定會想辦法把你調回來的。」

　　陳耕笑著點點頭：「謝謝董姐，基層的條件艱苦是艱苦了點，不過也是個做事的地方，我挺喜歡的。」

　　李建國在一邊聽的頻頻點頭。低於陳耕的這個應答很是欣慰：「沒錯，基層的條件雖然艱苦了些，但是的確是做工作的地方，小陳你做的就很不錯嘛。部里正考慮把你樹立成一個典型，你要有心理準備。」

　　「典型？」陳耕驚訝的嘴巴都合不攏了，他根本沒辦法將自己做的事情與典型聯繫在一起。

　　「你做的事情，不但幫你們第三軍械維修廠解決了實際困難，還帶著你們軍區的其他單位一起走出困境，這不是典型是什麼？」李建國笑瞇瞇的道。

　　「……」陳耕的嘴巴老半天才合攏：「我真沒想那麼多……」

　　「沒想那麼多就對了，這充分證明了你作為一名d員、一名新時代的軍人的覺悟是多麼高尚。你只是想要做些事情，但是啊，小陳……」李建國話題一轉，語重心長的道：「就算部裡有心把你樹立為典型，可你也要自己多行動行動嘛，你們華清已經畢業的師兄在媒體行業工作的不少吧？好不容懷疑來了一趟首都，多和大家聯絡聯絡感情嘛。」

　　「……」陳耕不知道說點什麼了：好嘛，堂堂的國家防務部中高層領導，在這裡慫恿自己走歪門邪道。

　　「這怎麼能算是歪門邪道呢？」李建國彷彿陳耕肚子裡的蛔蟲，陳耕想的什麼他都知道，立刻就不滿意的哼了一聲：「知道這次部裡準備推薦你參加什麼評選嗎？全國新長征突擊手！這是一份多麼光榮的榮耀？」

　　「新長征突擊手？」陳耕使勁嚥了口唾沫，他實在沒想到部裡竟然捨得下這麼大的本錢：「您說的是我們華東軍區的？」

　　李建國撇撇嘴，不屑一顧的道：「什麼華東軍區的，如果只是你們華東軍區的，我至於麼？是咱們軍隊系統的。」

　　「新長征突擊手」是一個很雜的榮譽稱號，系統內有系統內的新長征突擊手，比如司法系統就有司法系統的「新長征突擊手」評選活動，鐵路系統有鐵路系統自己的「新長征突擊手評選活動」，市一級、省一級也有自己的「新長征突擊手」評選活動，在「新長征突擊手」這個榮譽稱呼上面還有個新長征突擊標兵，這個榮譽稱呼比「新長征突擊手」略高半級，但論起含金量來，以軍隊在國家當中的地位，軍隊系統的新長征突擊手肯定比其他系統、省市的新長征突擊手的含金量更高有些。

　　對於一名剛剛工作的新人來說，如果能夠被評選為「新長征突擊手」，簡直就等於被鍍了一層金身，往後的提拔和晉升自不用說，陳耕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做的這點事情，竟然能夠和「新長征突擊手」這個榮譽聯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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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挑不出毛病

　　也是，如果只是華東軍區的「新長征突擊手」，的確不至於讓李建國開口，人家好歹也是國家防務部的中高層領導好不好？不帶這麼糟踐領導的。就愛上網。。

　　陳耕有些頭疼：「可是真的被評上了要做報告吧？我不會寫……」

　　「這個還用你寫？」沒等陳耕說完，李建國就一副「你真是少見多怪！」的樣子，鄙視的道：「這麼嚴肅的東西誰敢讓你自己寫？放心，你們軍區的筆桿子們會給你寫好的，到時候你背下來就行了。」

　　「……」陳耕頓時無言：好吧，也是這個道理。

　　這種東西，別人還真不敢交給陳耕來寫，就怕他把握不好，該寫的沒寫，不該寫的寫了一大堆，那就麻煩大了。

　　說完新長征突擊手的事，李建國又鄭重其事的叮囑起了這次與mtu公司談判的事：「還有，這次與mtu的談判對咱們國家意義重大，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要說，只要順順利利的完成你份內的事情就是大功一件。」

　　「您放心，我拎得清輕重的。」知道李建國是為了自己著想，陳耕感激的點頭道。

　　他當然清楚這次與mtu的談判對於共和*工行業的意義有多大，毫不客氣的說，正是這次引進了mtu的技術和生產工藝，咱們國家才算是真正接觸到了國際先進水平的軍民通用柴油動力技術，這才有90年代之後的96式、99式以及99a、05式等多款坦克和裝甲車輛的誕生：這些坦克和裝甲車輛的動力，幾乎都源自於這次從mtu引進的技術。

　　這也是中國僅有的幾次能夠從國外引進到先進技術的機會，若非80年代中期特殊的國際形勢，這種好事想都不要想，都不用等到蘇聯解體，哪怕是4年以後。共和國就與這種好事再也無緣了。

　　陳耕又不是為了一己之私毫不在乎國家利益的紈絝子弟和二代，正是因為明白這次的技術引進對於共和國的重要性，也明白幾年乃至未來的30年裡共和國面臨的國際環境有多麼惡劣。所以在他的心裡，陳耕其實對這次的技術引進比李建國認為的還要重視的多。不但要極力促成合作協議的達成，還要爭取讓共和國多獲得一些好處。

　　李建國不知道陳耕心裡想著這麼多，不過陳耕的態度讓他放心了不少，點點頭，李建國又叮囑道：「這次的機會很難得，參與談判的不僅有山柴和吉柴的同志，還有軍工系統的一些同志，比如洪都廠的……」

　　「洪都廠的人怎麼回來？」陳耕聽的大為驚訝。山柴和吉柴的人來也就罷了，可引進柴油機關他們洪都廠什麼事？何況他們洪都廠是航空系統的，兩者根本就不搭界啊。

　　說起洪都廠，李建國就忍不住嘆了口氣：「洪都廠現在的日子不太好過，他們想要開發新產品，嗯，做發電機。」

　　「發電機？」陳耕先是一呆，沒想到搞強五的洪都廠竟然會去琢磨發電機，不過仔細想想，雖然一個航空一個地面。但嚴格說起來大家都是軍工系統內的，洪都廠的日子不好過，想要開發發電機賺點錢來補貼一下家用。這完全說的過去。點點頭：「咱們的電力供應不足，很多單位、廠礦都要自備發電機，這個的市場前景還是挺廣闊的。」

　　李建國沒想到陳耕竟然會這麼說，頓時就笑了：「你這麼看？不過也是，發電機的市場前景的確很不錯，咱們國內一直缺少50kw到300kw的柴油發電機組，洪都廠的眼光倒是挺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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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陳耕和李建國在討論著洪都廠搞大型柴油發電機組的前景如何的時候，宋鏡瀛老先生卻是一臉的嚴肅的觀察著眼前的這輛212吉普車。

　　嗯，就是陳耕改裝了懸掛的這輛212吉普車。

　　就在剛剛。老先生剛剛對陳耕設計的這套四連桿懸掛系統做了一個初步的檢測，檢測的結構讓他很吃驚：這套懸掛的成熟程度竟然幾近完美！

　　按照國際通行的新車開發流程。具體到底盤這個環節，幾乎沒有任何一家汽車廠商是會從無到有的開發一款新的底盤的。那些所謂的「全新開發」的底盤，也不過是在以前的底盤的基礎上加入了一些新東西而已，無非是看這個新增加的東西是多還是少。

　　即便是以這種方式開發的一款「全新」的底盤，在完成了初步的設計之後，首先要走的就是場地測試，之後根據場地測試的結果對底盤進行調整；

　　在確定場地測試環節沒有問題之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路測，也就是公路測試，這輛車要經過沙漠、城市、熱帶、亞熱帶、溫帶以及亞寒帶幾乎所有人類常居地的地形、氣候條件下的可靠性測試。這個測試是所有車輛、底盤開發過程中必不可少的一個項目和環節，因為汽車廠商的場地測試只是儘可能的模擬所有常見的地形，但車輛在公路行駛時遇到的很多問題是無法通過測試場地模擬出來的，在對收集到的數據進行分析之後，需要對車輛和底盤進行再一次的參數、結構調整。

　　再多說一句，這還是在本國銷售的車薪，是類似於福特蒙迪歐、大眾帕薩特、寶馬以及奔馳這樣面向全球發售的「全球車」，在完成了預定科目的測試之後，還要在車輛發售國再次進行一次適應性測試，以保證該車能夠適應所在國的公路條件、油品以及用戶駕駛習慣等諸多方面，之後再根據反饋上來的數據對車輛和底盤做出符合銷售國的實際情況的調整。

　　你以為到現在為止這就算結束了？還早得很呢，車輛開始銷售之後，不同用戶有不同的使用狀況，在這個過程當中還會有很多廠商在測試過程當中沒有發現的問題，主機廠根據銷售商反饋回來的數據再次對車輛進行一次調整、二次調整……這也就是我們經常見到的小改款、中期改款、終極改款……

　　什麼時候的車子的底盤算是基本達到了完美呢？正常情況下，在這個車型即將推出換代車型的時候，這輛車的各項系統基本上是可以達到完美、或者說是各零件之間的磨合和配合是最好的。

　　說了這麼多，是因為宋鏡瀛很熟悉這個車輛開發和改進的流程，在他看來，陳耕設計的這款懸掛簡直就是一款終極完美的懸掛，無論是受力還是整體結構的合理性都完美的無可挑剔，老先生剛剛試著給這套懸掛挑一些毛病出來，但最終他失望了，就現在進行的檢測而言，自己真的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要說挑毛病倒也不是一點都挑不出來，比如對於這麼一輛帶有沉重的鋼製大梁、自重達到15噸的吉普車來說，源自普桑的彈簧的支撐力有些不夠，畢竟普桑的自重還不到11噸，雖然沒有測試，但宋鏡瀛老先生十分肯定，這輛車在稍稍激烈一些的駕駛狀態下車身會比較狼狽，但這不是這套懸掛的問題，完全是零配件的問題。

　　這真的是一個剛剛畢業的汽車工程專業的本科生能夠做到的？宋鏡瀛老先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種情況，理論上來說，這麼完美的懸掛系統是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出現的，但他就是這麼詭異的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怎麼解釋？除了陳耕真的是一個不世出的汽車天才之外，老先生無論如何也無法解釋眼前的情況。

　　當然，這只是一個初步的檢測，這個底盤到底是否如自己看到的這麼好，其實還要做進一步的檢測乃至上路，但老先生搞了一輩子的汽車工程了，無論是經驗還是技術都無比豐富，雖然受限於我們國家的工業基礎和加工能力，老先生的很多想法都無法付諸於實踐，但對自己的眼光和判斷能力，老先生從不懷疑，自己眼前的這套懸掛系統，就是一套幾近完美的、能夠與212吉普完美搭配的懸掛系統，只要再輔以足以支撐這幅高達15噸之重車身的彈簧，這套懸掛系統就算是完美了。

　　盯著這套底盤，良久，老先生拿起電話：「老魏，我看到一個好東西，你有沒有興趣來看看？」

　　「好東西？」電話裡的老魏聽起來懶洋洋的： 「你老宋整天說有什麼好東西好東西，可也沒見你折騰出什麼好東西來啊。」

　　「愛來不來，」宋老先生哼了一聲，老實不客氣的道：「不過別怪我把話先說在前面，不來不要後悔啊。」

　　「嘿……你個老宋，還拽起來了？」電話裡的老魏立刻有些不服：「我倒是要看看你折騰出什麼新鮮東西來了，在哪？」

　　「在我們學校的汽車工程實驗室，注意先把你的假牙裝好……」

　　「我呸！你個老傢伙就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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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利用好關係

　　「陳連長，怎麼就不在咱們駐京辦住了呢？」崔紅軍是跟著馬前進一起來的，見到陳耕，一溜小跑的就跑了過來，邊跑邊喊：「是不是老崔我什麼地方招待不週？有什麼招待不週的地方您儘管提嘛……」

　　崔紅軍急啊，陳耕是軍區首長親自叮囑自己要安排好的人，可自己呢？非但沒有招呼的對方賓至如歸，反倒是讓對方從駐京辦搬出去了，這若是傳到了首長們的耳朵裡首長們會怎麼想？好你個崔紅軍，我讓你好好招呼一下我安排的人，你就是這麼招呼的？

　　在他看來，陳耕之所以從駐京辦搬出去的原因只有一個：自己沒招呼好，這是在向自己發脾氣呢，十有八九之前陳耕對自己安排的套房不滿意，這才故意要了個標間，如果自己安排個兩個套的套房，那絕對就一點問題都沒有了。≧

　　想「明白」這一點，崔紅軍腸子都悔青了，一邊在暗罵陳耕這小子真難伺候的同時，也在心裡暗罵自己就是頭豬：都幹了這麼多年的接待工作了，怎麼連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陳耕可不知道崔紅軍心裡已經將自己與「陰險小人」劃上了等號，迎上去奇怪的道：「崔主任，您這話時怎麼說的……」

　　說話的同時，他扭頭看向馬前進。

　　「我給崔主任解釋了，可崔主任不信。」馬前進哭笑不得的道，他也沒想到這位崔主任的反應竟然這麼過激：你好歹也是一名正師級的高級軍官好吧？

　　陳耕頓時哭笑不得：「崔主任，您真的想多了，住華清這便是有些問我方便和老師請教……對了。明天晚上我打算和以前的同學聚一聚。不知道崔主任您方不方便給安排一下？」

　　「同學聚會？這是好事啊！」崔紅軍眼珠子轉了兩下。陳耕肯讓自己給幫忙安排同學聚會，這說明他的確不是對自己有意見，心裡頓時放心了不少，想到陳耕是華清大學畢業的學生，他的同學們也必然是在京城各個部委工作的，崔紅軍的心思頓時活動開了……

　　作為華東軍區駐京辦，崔紅軍自然是有許多地方和部門需要公關，別看華東軍區的招牌很響亮。但既然大家彼此之間沒有什麼隸屬關係，人家不鳥自己……那也就不鳥了。

　　首都的衙門實在是太多，也太深，就算是自己頂著一個正師級幹部的頭銜，可如果人家不給面子，那也就不給了，但如果能夠借了陳耕的這層關係… …

　　當即毫不猶豫的拍著胸脯道：「這個好說，不管你們能請來多少，都包在我身上！招待的標準就按照……嗯，按照99元一桌的標準來。你能請來多少人咱們就辦多少桌的招待，沒有上限！」

　　他不怕陳耕請來的人多。能請來的人越多才越好。

　　「這樣不好吧？」陳耕有些靦腆。

　　這可是1985年，所謂99元一桌的招待標準，實則沒有兩三百根本就別想拿下來，關鍵很多東西根本是有錢也買不到的，這個所謂的99元，無非就是一個對外的說法而已。

　　「沒事，這點主我還是能做的。」崔紅軍大包大攬的道。

　　既然人家這麼給面子，陳耕也不能不上道，他故意一臉半懂不懂的樣子：「所以……」

　　「到時候我過來敬兩杯酒沒問題吧？」聽懂了陳耕話裡面的意思，崔紅軍頓時心花怒放：「你們華清的學生都是天之驕子，我要是能多認識幾位就太榮幸了。」

　　雖然還不清楚陳耕請的那些同學都是什麼衙門的，但只要看看華清大學的學生都在什麼部門工作，就知道這是一筆多麼豐厚和龐大的人脈資源了，崔紅軍早已經打定了心思，只要陳耕肯將這次的宴請放在華東飯店，哪怕自己是拼了小命，也得把這群小爺招待好。

　　「您客氣了，」陳耕想了想，不確定的道：「我還打算請幾位老師一起過來……」

　　崔紅軍的心花立刻怒放的厲害，一張臉笑的跟彌勒佛似的，不等陳耕的話說完，他用力的把手一揮，連連點頭道：「來！來！大家儘管來，剩下的就交給我，你什麼都不用管，我一準給你辦的漂漂亮亮的！」

　　「那就麻煩崔主任了。」

　　「麻煩什麼，不麻煩，不麻煩，」終於確定陳耕真的不是對自己有意見的崔紅軍，一顆心大定：「陳連長，你也別叫什麼崔主任了，太生分！以後你叫我崔大哥、老崔……什麼都行，熱乎！就是別叫我崔主任。」

　　陳耕立刻從善如流：「好，崔大哥。」

　　崔紅軍頓時笑的滿臉紅光！

　　能讓一個華清大學的高材生叫自己一聲大哥，崔紅軍覺得自己簡直太有面子了：人家可是高級知識分子！一雙手舉起來又放下，似乎激動的不知道往哪兒放好了：「呵呵……就衝你叫我的這聲哥哥，老弟，明天的招待我也得給你辦的漂漂亮亮的，嗯，你先和馬老師聊著，我這就回去給你安排去。」

　　……………………

　　華東飯店是標準的三星級飯店，雖然1985年對首都沒有幾座五星級飯店，但三星級的飯店還是不少，可這個不少也只是相對而言，能夠進一家三星級飯店吃飯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夠他們吹噓好幾年的資本，而作為華東軍區駐京辦，華東飯店外表雖然看起來很樸素，但裡面的裝修卻大氣輝煌。

　　崔紅軍宛然陳耕的小跟班似的，站在陳耕旁邊和他一起迎接今天來的客人，聽著陳耕和他們的寒暄，崔紅軍覺得自己幸福的快要暈過去了：中g中y辦公廳的、海關的、《人民日報》的……

　　沒一會兒，崔紅軍就覺得自己之前已經夠隆重的招待有些拿不上臺面了，好不容易找了個空檔，他輕輕扯了下陳耕的衣服，小聲道：「老弟，咱們這……是不是簡陋了點？」

　　「簡陋？不會啊？」陳耕有些不解：「這樣挺好的。」

　　「我說的不是這個，」崔紅軍有些急了：「是我考慮不周，怎麼著也應該找幾個漂亮點的服務員過來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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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誰更聰明？

　　「你說這個啊，」沒想到崔紅軍說的是這個，陳耕一怔，然後立刻就笑了：「崔大哥，你覺得我這些同學是在乎這個的麼」

　　崔紅軍立刻閉嘴，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問了一個多麼愚蠢的問題，陳耕的這些同學，有中中辦公廳的，有內閣的無一例外的都是中央以及各大部委的人，這些部門哪個沒有自己的招待機構裡面的服務員的條件，哪個不比自己這裡的好

　　陳耕熱絡的拍了兩下崔紅軍的胳膊，道：「崔大哥，我們今天就是一個普通的同學聚會，你什麼也別多想。小，o 」

　　崔紅軍心裡很想對陳耕來一句「我能不多想麼也不看看你的這些個同學都是在什麼地方混的」，毫不客氣的說，如果崔紅軍能夠與陳耕的這些同學都結識了，不，哪怕只結識一半甚至三分之一，以後他代表華東軍區與各大中央部委打交道的時候都能方便許多。

　　從崔紅軍的本心來講，他真的很想讓陳耕把他的這些同學給自己介紹一下，但話到了嘴邊，又被他給生生的嚥了回去。

　　崔紅軍自己很清楚這份人脈有多重要，這麼重要的關係，人家陳耕憑什麼介紹給自己就憑自己是華東軍區駐京辦主任就憑自己認識了陳耕不到三天

　　別逗了

　　與其自討沒趣惹人生厭，還不如現在想辦法結交好這小子，現在處好了交情，以後有什麼事需要求到人家頭上的時候自己也好開口：都是對公業務。都是為了軍區。你陳耕總不好太不給面子吧

　　打定了主意。崔紅軍重重的diǎn了下頭：「老弟，是當哥哥的想多了，在這裡崔大哥給你陪個不是」

　　說著，他的眼睛飛快的掃了一圈，目光落在桌子上擺著的汾酒和西鳳上，立刻就有了主意。

　　佯作不高興的對服務員喝道：「都是幹什麼吃的不是給你們說了麼，每桌最少4瓶茅臺酒呢怎麼道現在還沒送上來」

　　一旁站著的幾個服務員頓時就是一愣：您什麼時候給我們說要上茅臺了

　　茅臺酒是標準的高標準接待用酒，軍區每年批給駐京辦的並不多。平日裡軍區來京公幹的人員，正團級都摸不著茅臺的影子，哪怕是正師級幹部，茅臺也不是想喝就喝的，這種級別的宴請，別說上茅臺了，說起來哪怕是用西鳳和汾酒都是超規格的。

　　正想說話，不過崔紅軍哪裡會給他們開口的機會不等服務員們開口，崔紅軍就擺擺手：「耳朵都聾了還不快去拿」

　　服務員腦袋一低，趕緊轉身走了能夠被崔紅軍安排過來服務的服務員腦子肯定沒有不好使的。或許一開始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但現在。800個彎也轉過來了。

　　茅臺

　　對於陳耕的這些同學們來說，他們雖然已經進了中央部委，但對於茅臺這種傳說當中的東西，還真的是隻聞其聲未見其形，崔紅軍的嗓門又足夠的高，這一嗓子下去，頓時把大家的注意力都給吸引過去了。

　　雖然大家都很想嚐嚐茅臺的味道，但大家真不認為陳耕能夠弄到茅臺，而且陳耕的這個朋友大家都認為崔紅軍是陳耕的朋友未免也太不懂事，就算你和陳耕的關係再好也不能要茅臺麼茅臺是想要就能要的到的麼一時間對崔紅軍的印像不免有些糟糕。

　　「哥們別介啊，」坐在崔紅軍旁邊的同學勸道：「有西鳳和汾酒你還不滿足這也是八大名酒好吧」

　　另外一位同學也跟著把話接了過去：「對啊哥們，茅臺可是專供領導的，咱們可沒有那個資格，而且人家酒店有沒有也說不定呢」

　　大家的話雖然很委婉，但意思都只有一個：大家都是陳耕的同學，今天這聚會的錢也是陳耕出的，有西鳳和汾酒這麼高級的酒你還不知足還嚷嚷著要人家酒店不可能給的茅臺這不是成心給大家夥兒找彆扭麼

　　「同學們，誤會了，誤會了， 」崔紅軍示意旁邊的工作人員給自己拿過一個酒杯，自己倒滿，然後滿臉堆笑的道：「諸位領導，請允許我自我介紹下，我叫崔紅軍，就是這家華東酒店的經理，剛剛是我們的工作人員的工作出現了失誤，既然大家是陳耕同志的同學、朋友，怎麼能沒有茅臺呢，我在這裡向大家賠禮了，大家稍等一會，酒馬上就給大家送上來。」

　　說完，崔紅軍一仰脖子，足足二兩酒就別他灌了下去。

　　但崔紅軍的這個動作讓大家都有diǎn懵：這是什麼情況怎麼華東軍區駐京辦的主任就在這裡，還給大家道歉了

　　沒讓大家疑惑太久，就聽崔紅軍繼續道：「陳耕同志可是我們華東軍區的寶貝疙瘩，為了陳經理來首都的事，我們軍區的首長特意給我打了電話，吩咐我一定要招待好大家，在這裡我給大家表個態：不管大家想吃什麼、喝什麼，我們華東飯店一定讓大家滿意

　　還有，以後大家如果有什麼需要招待的朋友，也儘管來我們這，就衝著大家和陳耕同志是同學這一diǎn上，茅臺和中華煙不敢說敞開了供應，但肯定是有的。」

　　好傢伙

　　崔紅軍的話雖然含蓄，可大家都聽明白了：華東軍區的首長們對陳耕不是一般的看重，為了陳耕來首都出差這件事，軍區的首長們甚至專門為了給華東飯店打了電話

　　不少人看著陳耕的表情有些不一樣了。

　　華東飯店和華東軍區的關係，一般人是不知道的，但這個「一般人」顯然不包括在座的這些陳耕的同學們，當初陳耕毅然而然的決定下基層的時候，很多同學還為他的決定感到惋惜，甚至不乏有人認為陳耕這是腦袋抽風了，可現在看來，或許陳耕才是真正的聰明人，別的不說，就看看華東軍區的首長們對他的重視程度吧，就瞅這份重視，以後這小子能不飛黃騰達

　　再看看自己呢，雖然在中央部委裡工作，說出去也的確是風光無比，可作為一個剛剛入職才不過兩三個月的粉嫩新人，現在還在熟悉工作環境和流程的過程當中呢，指望自己混的像是陳耕這麼風光，來首都出個差都有軍區首長親自打電話和軍區駐京辦叮囑做夢吧。

　　想想自己，之前還替陳耕覺得可惜，可現在，大家覺得臉上一陣陣的發燒。

　　只有陳耕苦笑著搖頭：這個風頭真不是他想出的。

　　作為宿舍的老大，羅未來在驚訝的同時，更多的還是為陳耕感到高興，用力拍了一下陳耕的肩膀，羅未來眉開眼笑的道：「老三，好小子，虧的前幾天兄弟們聚會的時候還為你擔心，現在看來就你小子混的最好。」

　　說著，他看了一眼一直坐在陳耕旁邊、沒怎麼說話的丁若煙。

　　羅未來的話立刻贏得一片贊同，之前大家的確是都覺得陳耕是腦子被他爹給抽出問題來了才會做出下基層的決定，可現在回頭再看，陳耕這小子的眼光毒辣的簡直一塌糊塗。

　　「對了老三，你這次來首都是什麼事」馬超嚥了一口菜，認真的問道：「有什麼需要兄弟們幫忙的你就儘管開口，千萬別客氣。」

　　「對啊老三，咱們都是一個宿舍的兄弟，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就儘管說。」馬超話音一落，老四劉長志也跟著道：「不過話先說在前面啊，是不是幫你們軍區要錢的如果是要錢，我真幫不上忙。」

　　劉長志這話還真不是推脫，這傢伙畢業之後去了人民日報，人民日報的影響力當然很大，但如果陳耕是為華東軍區要錢來的，他還真幫不上什麼忙。

　　「和德國人有diǎn關係。」陳耕含糊的回答道。

　　「和德國人關係」馬超皺了下眉頭，忽然問道：「是不是德國公司」不等陳耕回答，馬超隨即一拳捶在陳耕的肩膀上，有些羨慕的道：「好小子，這種談判都有你的份，厲害」

　　馬超能猜到是德國公司一diǎn也不奇怪，這傢伙在內閣，雖然現在只是個跑腿的，但能夠接觸到的東西很多，與公司的談判這麼大的事他當然會知道。

　　不但馬超知道，知道咱們國家馬上要與德國公司進行談判的人還真不少，聽到陳耕竟然能夠參與到這麼重要的談判當中，又是驚訝又是羨慕，立刻就有人追問道：「陳耕，如果談判順利的話，大概10月份、11月份就要去德國進行工藝考察和合適方面準備提供的技術文件的完整性，到時候你也要去德國吧」

　　這話一出口，立刻又是一片羨慕的目光。

　　雖然在中央部委裡工作，絕對不會缺了出國考察的機會，但作為一個才入職的粉嫩新人，自己還在努力的學習呢，自己以前的同學就已經超前了自己這麼多，這可當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第114章　不能讓這顆好苗子毀了

　　能夠去國外絕對是讓無數人羨慕的事情，哪怕這個包廂裡在座的每一個人將來都不會少了出國考察的機會，這一點在座的每一人心中都無比篤定，但現在陳耕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這還是讓大家無比羨慕的。

　　陳耕道：「能不能去這個要看組織的決定，不過如果我真的有機會的話，大家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不用跟我客氣，儘管提說。」

　　有了陳耕這句話，大家頓時轟的一聲炸開了鍋

　　這年頭，讓同事、同學趁著出國考察、學習的機會幫自己帶點國外的稀罕東西回來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求人的不會覺得不好意思，被人求到頭上的基本上也不會拒絕：這次是別人求自己，說不定下次就是自己求到別人頭上了，能夠順手幫一把的那就順手幫一把，說不定自己什麼時候就得求著被人幫忙。

　　「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倒是沒什麼，不過能不能幫我對象家裡帶點東西」

　　「陳耕，能不能幫我帶點」

　　不管大家有什麼要求，只要不是太過分的，陳耕基本上都答應了下來，不過在答應的時候，陳耕反覆強調了一件事：如果我有機會跟著一起去德國，那自然是什麼也不用說，不過如果我去不了，大家就什麼也不用說了

　　在陳耕和同學們熱絡的聯絡者感情的時候，華清大學汽車實驗室裡，魏壽昆老先生正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數據和眼前的這輛212吉普車，好一會兒，他方才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對宋鏡瀛道：「老宋，你說這套懸掛是你的學生設計的」

　　魏壽昆來了之後。兩人再次對這輛212吉普的懸掛系統仔細檢查了一遍，再次檢查之後的結果就是老先生再一次的被震撼了一遍。

　　「是我曾經上過課的一個本科的學生。」宋鏡瀛苦笑著點頭。

　　這個答案，讓魏壽昆老先生差點兒咬到自己的舌頭：「大四的學生你跟我開玩笑」

　　「那你告訴我。誰會閒的無聊專門給212設計這麼一套懸掛系統北汽那邊如果有什麼動作你會不知道」

　　「」魏壽昆老先生頓時啞口無言。

　　的確，將212吉普、普桑的避震系統與這套懸掛系統結合在一起並形成一整套絕佳的底盤系統廣義上的底盤。除了大梁之外，還包括懸掛和避震系統，如果在北汽也找不到的話，那其他地方就更找不到了，但雖然如此

　　「這不是一個大四生能夠搞出來的東西啊」良久，魏壽昆老先生才喃喃的道。

　　「所以嘍」宋鏡瀛老先生攤開手，那表情也不知道該說是無奈還是高興：「我一不小心發現了一個汽車工程方面的天才。」

　　魏壽昆老先生也是無言：除了這麼解釋之外，似乎也的確沒有辦法來解釋了。國外的汽車工程師不可能這麼無聊的來設計這麼一套懸掛，以兩人在國內汽車領域和材料領域內的地位，如果國內有人這麼做，自己也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兩條路都行不通，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陳耕真的是天縱奇才，自己設計出了一套這麼厲害的懸掛系統，真的就是那個孩子設計了這麼一套舒適性取向的懸掛，並且用這個救活了一家企業。

　　想到這套懸掛，魏壽昆老先生又想起了剛剛宋鏡瀛老先生提到的一件事：「我沒記錯的話，你剛剛說這個孩子現在已經畢業了這麼好的苗子。你怎麼沒收下他當你的徒弟」

　　宋鏡瀛一直想要找一顆好苗子作為自己的關門弟子，這事兒魏壽昆是知道的。

　　聞言，宋老先生的臉皮忍不住抽搐了兩下。

　　之前自己沒有發現陳耕這個好苗子、沒能將這顆好苗子收入自己的門下。這是這幾天來宋鏡瀛老先生心中最大的痛：自己怎麼就沒發現這顆好苗子呢

　　現在，魏壽昆老先生的這句話不但相當於將他心裡頭這道還沒有癒合的傷疤給用力揭開了，同時還順手給扯了個大口子。

　　只是一想到自己竟然與這麼一顆好苗子失之交臂，對方還完全沒有繼續在汽車工程方面深造的意思，宋鏡瀛老先生又鬱悶的厲害：「別提了，現在這孩子根本就沒有跟著我學習的意思」

　　「為什麼」魏壽昆老先生驚訝了：「就衝這孩子的天分，直接保他一個碩博連讀不是問題吧就憑你老宋的名氣，也不至於是人家看不上你啊。」

　　「別說是碩博連讀了，本碩博三級連讀都沒問題啊。」老先生痛心疾首的道：「問題是這孩子完全沒有繼續讀書的意思。」

　　「那可就真的沒招了。」遇到這麼一個學生，魏壽昆也只有瞪眼：這麼好的一棵苗子。竟然死活不肯繼續學習深造，這可真是

　　老先生也不知道說點啥。

　　魏壽昆老先生不知道說點什麼。宋鏡瀛老先生卻是憋了一肚子的話要說：「這孩子給我說，他現在已經和63式裝甲車的扭杆彈簧生產單位建立了合作關係，把現在用的螺旋彈簧給改成了扭杆彈簧你說這麼聰明的一個孩子，怎麼就不肯繼續學習呢」

　　「你說這孩子用扭杆彈簧取代螺旋彈簧」第一次聽宋鏡瀛說起這件事的魏壽昆老先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用扭杆彈簧來取代螺旋彈簧，絕不僅僅是把扭杆彈簧換成螺旋彈簧那麼簡單，扭杆彈簧和螺旋彈簧結構的巨大差異，直接結果就是若是想用扭杆彈簧來替代現在的螺旋彈簧，扭杆彈簧的長度、佈置方式、扭杆彈簧的性能等等問題都需要重新考慮，工作量很大，相當於對底盤進行一次中等程度的修改。

　　宋鏡瀛老先生的臉色變的更加的怪異了：「他現在設計了一個摩托車發動機，現在正在努力量產。」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老友的話，吧魏壽昆老先生被嚇到了：那個孩子還設計了一款摩托車發動機

　　開什麼玩笑

　　就算是那孩子再怎麼聰明也要有個限度吧開發這麼一個懸掛系統就已經是運氣爆棚的結果了，還開發摩托車發動機

　　開玩笑也不是這麼開的。

　　「是真的，」宋鏡瀛老先生點點頭，他很理解自己老友此刻的心情，事實上當初他的反應沒比魏壽昆好多少：「我通過華東軍區核實過看，確實有這麼回事，他們的確正在開發一臺98的二衝程摩托車發動機，最大功率甚至能夠達到74千瓦，現在正在小批量的試製零件用於組裝第一批用於技術驗證的發動機。」

　　「」魏壽昆老先生的嘴巴老半天都沒有合攏：「你確定沒跟我開玩笑」

　　如果這是真的，魏壽昆老先生就敢肯定，一個真正的汽車工程方面的天才出現了。

　　「這種事情我能拿來和你開玩笑」宋老先生兩手一攤，又丟出來一個炸彈：「對了，這次咱們與u公司談技術引進的事情你知道吧這小子也被調進來了。」

　　作為國內材料領域的專家、中科院學部委員、中國冶金物理化學學科創始人之一，咱們國家從德國引進39603系列發動機之後，發動機各零部件的材料問題的解決還要求助於魏壽昆老先生，所以他不但知道咱們國家與德國u公司談引進39603系列發動機的事情，甚至還全程提供了材料領域的相關技術諮詢，但陳耕這小子居然也參與了進來，這就讓魏壽昆老先生不得不再次驚訝了：「他的德語不錯」

　　宋鏡瀛：「這小傢伙在普桑項目組幫了一年多的忙，跟著德方的工程師們學了一口非常流利的德語。」

　　「這就可以理解了， 」魏壽昆點點頭，被震撼的太多，他反而平靜了，以自己對老友的理解，他絕對是起了愛才之心，既然如此，那就好好聽的說說吧：「老宋，你到底想說什麼」

　　宋鏡瀛老先生也不客氣：「我是這麼想的，咱們國家要出這麼一顆好苗子不容易，咱們這些老傢伙說不定什麼就蹬腿了，趁著現在還能動，能多扶持、提攜一下這孩子的，就多幫他一把，你覺得怎麼樣」

　　也是，雖說這幾年的政治氣候比起前些年好了太多，可一些人的腦子裡還是想著「以階級鬥爭為綱」那一套，咱們國內好不容易出了這麼一顆好苗子，可不能折損在這些人的手裡。魏壽昆老先生沒有猶豫，當即點頭答應了下來：「如果這孩子真有這麼好的真才實學，那當然沒問題，不過」

　　「這個好說，」不等魏壽昆老先生說完，宋鏡瀛老先生就道： 「總要讓你過過目再說，而且我打算去他們單位好好看看對了，說起這孩子的單位，你是不知道這小傢伙有多大膽」

　　「哦」魏壽昆老先生揚了揚眉毛：他能有多大膽

　　「這下子膽大包天，竟然在這次軍改中要了他的單位的三產辦的一部分股份」說起這件事，宋鏡瀛老先生還有些後排：這小傢伙，真是不知道死為何物啊

　　魏壽昆老先生愣了一下，卻笑了：「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些相信這些事情都是這孩子做的了。」

動力王朝　第115章　談判開始

　　「mtu公司非常榮幸能夠成為中德兩國友誼的橋樑，」mtu公司的首席談判代表克勞斯·尼德邁爾信心十足的看著眼前這些小心翼翼的中國人，在他眼裡，自己前面的這些中國人和牧民家羊圈裡的羊其實沒什麼分別，都是在等著自己來宰割的獵物：「對於貴方提出的購買mtu396-03系列柴油機技術的要求，mtu非常高興能夠為貴國提供一些技術支持和幫助……」

　　沒等克勞斯·尼德邁爾的話說完，不少中方代表的臉上已經是一臉的喜色。

　　他們沒想到德國人竟然這麼好說話，竟然這麼痛快的就答應了，還有，聽聽人家說的多好聽，非常樂意，是非常樂意啊！

　　616廠、也就是山柴，他們的廠長曹毅更是激動的滿臉通紅：只要能夠取得mtu公司396-03系列柴油機技術授權和工藝資料，他堅信以山柴的技術實力和底蘊，最多七八年功夫，山柴就能夠生產出合格的國產396-03系列柴油發動機，到時候山柴在整個共和國的軍工體系內的地位將再也沒有人能夠威脅的了，山柴將穩如泰山！

　　曹毅如此樂觀當然是有理由的，按照9月份在《引進mtu公司396-03系列柴油機的可行性研究報告》中提出的mtu396-03系列柴油機的國產化進度，到1987年，山柴完成散件組裝試驗的5%產值，到1988年完成第一批15%產值件，到1989年完成第二批20%產值件，到1990年完成額第三批30%產值件，累計完成70%產值件，以這個速度來推斷的haunted，山柴甚至還用不了七八年就能夠實現mtu396-03系列柴油機的完全國產化……

　　沒等曹毅從美夢中醒來，克勞斯·尼德邁爾笑瞇瞇的道：「不過在來貴國之前，董事會提出的進行技術授權的前提條件之一是：貴方必須要採購150臺柴油機。」

　　克勞斯·尼德邁爾的話。彷彿一道霹靂把曹毅給震醒了：什麼？德國人還要求咱們從他們手裡再採購150臺發動機？！

　　不止是曹毅，整個中方談判團隊都被德國人開出來的這個條件驚的目瞪口呆：500臺發動機？

　　開什麼玩笑？！

　　作為一種軍民通用型柴油機，396-03系列柴油機可不像是市面上康明斯、斯太爾以及曼海姆這些工廠生產的標準的民用型柴油機那樣，無論是精度還是技術要求都的多。從研發成功到現在，mtu在全球範圍內也不過銷售了不到4000臺的396-03系列柴油機而已，還是涵蓋了從八缸一直到十六缸的所有發動機類型。

　　採購150臺普通的民用柴油機最多也就是幾十萬美元，但採購150臺mtu396-03系列柴油機，哪怕是技術難度最低、價格最便宜的型號為8v396tc43的那款。摺合成美元也有差不多8萬美元/臺，150臺的採購價格也不會低於1200萬美元，這可是一大筆錢！

　　國家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再拿出這麼一大筆錢交給德國人。

　　「150臺發動機……這不可能！」曹毅幾乎是跳著腳叫了起來：「之前我們與你們達成的意向中可沒有這一點！」

　　「之前的確是沒有這一點，」克勞斯·尼德邁爾點點頭，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但這並不妨礙他提醒曹毅一點：「但我們之間也這是董事會最新的決定，作為一名談判人員，我只能說我也很抱歉……」

　　他攤開手，一副「我很抱歉」的樣子，但任誰都看不出他哪裡覺得抱歉了。

　　坐在一旁充當專業技術翻譯的陳耕面無表情。

　　克勞斯·尼德邁爾的反應沒有出乎陳耕的意料。德國人總是這個樣子，陳耕在德國生活了差不多20年，太瞭解這些人甚麼德行了，說的好聽點，德國人的鳥德行叫傲嬌，說的直接點，那就是高傲，根本就看不起你。現在這個條件你們就覺得無法接受了？等著吧，跟過分的條件還在等著你們呢。

　　陳耕想的沒錯，不等中方的談判代表開口。克勞斯·尼德邁爾接著道：「除了這個條件之外，還有幾個條件，第二個條件是mtu公司可以向貴方提供396-03系列柴油機整個供貨範圍內mtu公司的全部專有技術，包括v型6缸、v型8缸、v型12缸和v型16缸等系列的396-03發動機的零部件和保證發動機正常運轉與工作的標準附件及選用附件。也可以授予貴方在貴國領土範圍內對396-03系列柴油機的獨佔生產權，但在銷售方面，雙方需要組建一家合資公司來多負責396-03系列柴油機在貴國領域範圍內的銷售事宜；

　　第三， mtu可以向貴方人員提供技術培訓，培訓的地點需要在mtu總部，貴方最多隻能派遣20人/月。切所有的培訓費用都由貴方來支付；

　　第四，貴方獲得mtu公司396 -03系列發動機的許可證入門費為500萬德國馬克……」

　　在將自己一方所有的條件一一說完之後，克勞斯·尼德邁爾往後靠了靠，向自己的助手示意了一下，這才接著道：「這是大致的要求，具體的細節在這裡。」

　　克勞斯·尼德邁爾的話音一落，他身旁的助手立刻起身，將一疊資料交給中方的談判代表。

　　這些德國人太tm陰險了！這一點飛快的成了中方所有談判人員的共識。

　　不過雖然如此，除了山柴的廠長曹毅氣的臉紅脖子粗之外，其他談判人員的表情還算是平靜，商業談判都是這樣的，對方提出的條件雖然很過分，但大致上還在雙方之前達成的框架之內，從這一點上來說，德國人的合作誠意還是有的。

　　但有誠意是一回事，德國人做的委實有些過分，但中方的首席談判代表顧欣宇同志的臉色卻沒什麼變化，他只是簡單的翻了一下德國人拿過來的資料後就隨手放下了，隨即開口道：「尼德邁爾先生，對於貴方提出來的這些同條件，恕我方無法認同。

　　根據7月份我方去貴公司考察時簽訂的備忘錄，雙方並沒有約定要以採購一定數量的產品為前提，所以對於貴方的這個先決要求，恕我方無法同意。

　　重要的是，按照我們上次達成的備忘錄中的共識，在我方支付了許可證入門費和人員培訓費用後，貴方要向我方交付396-03系列發動機的成套技術、工藝資料和15%的產值的生產、製造和產品修改方面的資料和5%產值的裝配試驗資料，其餘的生產製造資料和產品修改資料是按許可證規定，在中國銷售貿易額4400萬馬克的進程而定，這部分價值大約摺合8v396tc43柴油機185標準臺。所以從這一點上，我方已經向貴公司採購了185標準臺柴油發動機；

　　此外，mtu公司不但要授權北方工業公司在我國國領土內的獨佔生產權，同時也要授予我方在我國領域範圍內的獨佔銷售權，所以對於貴方提出的雙方組建銷售公司的要求，我方亦是無法接受；

　　第三，關於人員的培訓費用和許可證入門費這一點，根據我們雙方之前達成的共識，我方人員的培訓費用由我們雙方共同承擔，如果尼德邁爾先生忘記了，您或許可以會翻一下我們之前簽署的備忘錄。至於許可證入門費用，我方最多隻能夠接受100萬德國馬克的價格……」

　　顧欣宇同志的反駁有理有據，讓原本信心篤定、以為在一定能夠給中國人一個老大的難看的克勞斯·尼德邁爾，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雖然理論上備忘錄是沒有法律效力和約束力的，但備忘錄的簽署意味著雙方此前已經就一些觀點達成了共識，任何一家企業都不會貿貿然的推翻自己此前簽署的備忘錄，尤其是對於mtu這種級別的企業來說，他們更是不會輕易做出這種事。

　　不過克勞斯·尼德邁爾畢竟是mtu公司此行的首席談判代表，對於應付這種事情他有著豐富的經驗，立刻就道：「沒錯，這的確與我們此前簽署的備忘錄有些不一致，但這沒辦法，根據公司財務部門核算的結果，如果按照我們雙方此前簽署的備忘錄進行合作，在這樁合作當中mtu公司是虧損的，對此，mtu無法接受。」

　　mtu是虧損的嗎？

　　怎麼可能！

　　mtu此前已經銷售了多達4000臺的396-03系列柴油機，他們早就收回了全部的前期投入，會虧損那才是見鬼了，但克勞斯·尼德邁爾用這個理由來對付顧欣宇，效果卻很顯著，顧欣宇一時間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你總不能讓人座賠錢的買賣吧？

動力王朝　第116章　有恃無恐的敲詐

　　「是嗎？mtu確定無法接受？」顧新宇語氣一如之前，向克勞斯·尼德邁爾問道。

　　「沒錯，」不知道為什麼，顧新宇的反應讓尼德邁爾·尼德邁爾感覺有些不太妙，但作為一名談判的老手，他當然不可能因為心底裡的這麼一點感覺而退縮，點頭道：「之前我們的成本核算出現了錯誤，所以不得不對之前確定的意向進行調整，對此mtu非常的抱歉和遺憾。」

　　成本核算出現了錯誤，這是一個極其荒謬的說法，哪怕是一家年產值只有幾百萬德國馬克的小企業也不大可能出現這麼荒謬的錯誤，更不要說是mtu這種級別的巨頭，這根本就是一個拙劣的藉口，克勞斯·尼德邁爾這麼說擺明了就是告訴中方談判代表：這就是我們的條件，如果你們不同意我們的條件，大家大不了就一拍兩散。

　　克勞斯·尼德邁爾有足夠充分的理由讓自己有峙無恐：中國人雖然已經與美國康明斯集團合作，以許可證的方式生產康明斯b系列柴油機，但b系列柴油機是民用中型柴油機，排氣量為3.9升和5.9升，根據不同的市場需求，功率覆蓋範圍從80kw到130kw，主要用於輕型和中型卡車、客車以及城市公交車；

　　中國人正在與奧地利斯太爾集團洽談合作，引進斯太爾的重卡車車技術以及相應配套的wd615型柴油機作為動力，但wd615柴油機的最大功率覆蓋範圍也不過從176kw至280kw，剛剛好與康明斯b系列形成高低搭配。

　　不論是康明斯b系列還是斯太爾wd615都無法作為軍用裝甲車輛的動力系統，但mtu396-03系列柴油機則完全沒問題，這一系列的柴油機的功率覆蓋範圍從345kw一直延伸到1920kw（mtu當然不會將1920kw的柴油機技術向中國人轉讓，而且以中國人現有的技術條件他們也沒有相應的生產設備和技術能力），除了mtu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任何國家的企業會向他們中國人提供如此大功率、技術如此先進的動力系統了，也就意味著沒有任何一家企業能夠對mtu形成威脅，所以克勞斯·尼德邁爾老神在在。絲毫不擔心中國人不答應自己的條件，他很清楚，中國人引進mtu的大功率柴油機的目的，目的就是軍事用途。

　　顧新宇終於皺了下眉頭。

　　德國人的有恃無恐和出爾反爾。讓他很頭疼，也讓他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無奈：正是因為我們沒有，德國人才敢這麼有恃無恐的敲詐和勒索，如果我們強大起來了，德國人又怎麼敢這麼獅子大開口？問題是……

　　怎麼辦？

　　說其他的都沒有用。既然德國人已經出招了，mtu396-03系列柴油機又是我們的國防建設和經濟發展急需的一款柴油機，那麼最終只有一個問題：怎麼化解德國人的招數？

　　陳耕不由看向顧新宇：聽說顧新宇有個外號叫「狐狸」，不知道這個狡猾的談判高手接下來會怎麼做？

　　馬上，他就知道顧新宇怎麼做了……

　　抬起手腕看了下時間，顧欣宇欣然道：「已經中午了，尼德邁爾先生，不如我們先休息一下，吃點東西，下午再繼續？」

　　「好啊。」雖然知道這是對方在故意拖延。但克勞斯·尼德邁爾還是痛快的答應了下來，他並不在乎中國人是否在採取拖延戰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拖延又有什麼用，最後不還是要答應mtu的條件？

　　………………

　　心事重重的中方談判人員剛剛走進休息室，還沒有關上房門，616廠的廠長曹毅已經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該死的德國人，怎麼能這麼不守信用？之前明明已經說好了的，他們怎麼能出爾反爾？」

　　不但曹毅氣的臉紅脖子粗，幾個沒有對外談判經驗的新人也是氣的胸膛起伏個不停，顯然是被mtu的做法給氣的不輕。

　　拜改革開放所賜。大家通過各種渠道對國外的瞭解也越來越多，只是信息在傳播的過程中造成了嚴重的失真，給大家造成了外國人、尤其是歐美髮達國家的外國人都是善良的、友好的、樂於助人的，之前mtu明確表示願意向我們提供mtu396-03系列柴油機的全部技術和工藝這一點更是奠定了這個認識。但是現在，mtu的做法等於給了所有此前對這次的談判無比樂觀的人一記響亮的耳光。

　　作為一個在絕大多數時間沒什麼存在感的小翻譯，陳耕沒什麼反應，心裡卻在一個勁的嘆氣：一群天真的孩子，知道了吧，這才是國際交往中最正常的方式。不，其實mtu的做法甚至已經稱得上是「友善」了國際間的交往就是這麼的冰冷無情。

　　站在陳耕旁邊的是來自洪都機械廠的技術科科長黃學軍，此前幾天兩人也算是比較瞭解了，對於德國人出爾反爾的做法，他也很憤怒，但看到陳耕平靜的表情，黃學軍立刻疑惑不解：「小陳同志，你怎麼……」

　　「我的反應不該是這樣的，對吧？」陳耕笑了笑，將黃學軍沒說完的話補充說明了一下。

　　之前在國家防務部和李建國聊天的時候，陳耕已經知道了洪都機械廠的同志準備以mtu396-03系列柴油機為基礎開發出一系列的大型柴油發電機組的設想，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竟會這麼巧，自己竟然與洪都機械廠前來談判的黃學軍很聊得來，沒幾天的時間兩人已經很熟悉了。

　　「嗯，」黃學軍點點頭，隨即小聲道：「你看大家……」

　　陳耕輕聲的解釋道：「我在普桑項目組實習了一年多時間，所以……」

　　這就可以理解陳耕的反應這麼平淡了，敢情他對德國人早就有所瞭解了啊。黃學軍恍然大悟！猶豫了一下，他小聲問道：「他們……都是這樣的嗎？」

　　「您說德國人？」

　　「嗯。」黃學軍點點頭，克勞斯·尼德邁爾的做法給黃學軍的思想和認識帶來了巨大的困擾，他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從陳耕這裡得到能夠讓自己的三管不會動搖的信心。

　　可惜陳耕的回答讓他失望了，笑了笑，陳耕道：「黃哥，你忘了麼，咱們老祖宗早就說過，天下烏鴉一般黑，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怎麼會這樣？」黃學軍的表情看上去失望極了。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陳耕隨口道：「資本主義的目的，就是賺錢，既然人家的終極目的就是為了賺錢，你和他們談理想、談友誼，那不是對牛彈琴麼？外國人自己也有句話，叫做'交情歸交情，生意歸生意'，意思是哪怕兩個人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有非常非常好的私人交情，但如果在一起做生意，也是該怎麼來就怎麼來，絕對不會因為對方是自己的朋友而有所照顧。」

　　「真的？」黃學軍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陳耕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顧團長出國很多次國，你可以問問他是不是這樣的。」

　　黃學軍的眼神瞬間暗淡了下去，陳耕知道，又一顆對外國滿懷聖母般期望的心破碎了，不過……現在的黃學軍和當初的自己何其相像？當初的自己不也是傻乎乎的以為只要自己努力工作、認真學習，就一定能夠受到狼堡高層的青睞而脫穎而出，然後一步步實現自己的人生夢想，但是最終的結果呢？呵呵……

　　就在陳耕琢磨著應該如何安慰一下黃學軍的時候，顧新宇嚴厲的目光掃了過來，沉聲道：「黃學軍同志，陳耕同志，你們兩個在聊什麼？」

　　「我們…… 」

　　黃學軍臉一紅，心中有些慚愧，剛要承認錯誤，陳耕搶在他的前面開口道：「我們在商量應該如何化解德國人的陰謀。」

　　「哦？你們真的是在商量這個？」顧新宇被陳耕的回答給氣笑了，剛剛陳耕和黃學軍兩人的對話可沒有瞞過他的耳朵，他原本的目的不過是要小小的警告一下這兩個傢伙，沒想到這兩個傢伙竟然還敢當著自己的面撒謊，一時間有些惱火：「那你們商量出了什麼好辦法？說出來給大家聽聽。」

　　我被你害死了！黃學軍苦笑著望著陳耕，剛要開口說話，卻不防再一次被陳耕搶在了前面。陳耕擺擺手，「謙虛」的道：「不能說是辦法，只是一個想法。」

　　「想法也行，說出來聽聽。」顧新宇絲毫沒有放過陳耕的意思：我就看你能折騰出什麼麼蛾子來。

　　「是，我的想法是，既然mtu可以利用他們的優勢來敲詐我們，為什麼我們不能反過來利用我們的優勢呢……」

　　陳耕話還沒有說完，眾人已經是一陣鬨笑：「優勢？我們有什麼優勢？」

　　「就是就是，我們有什麼優勢我怎麼不知道？」

　　「呵呵呵……」

　　面對這些嘲笑聲，陳耕不為所動，而是繼續看著顧新宇。

第120章　日子難過的成發

　　沒讓陳耕失望，顧新宇點點頭：「接著說。」

　　「是。」陳耕點點頭：「這幾天我翻了一些資料，看到了一個數據：咱們國家正在與德國談的採購各種設備的總金額大約在2億美元左右，意向金額超過4個億，而且預計明年從德國採購的設備總金額有望突破3.5億美元，意向金額有可能超過8個億……」

　　「這又有什麼用？」沒等陳耕說完，曹毅不耐煩的道：「能解決咱們與MTU的談判嗎？」

　　陳耕還有說完，顧新宇的眼睛卻一下子亮了，擺擺手示意曹毅閉嘴，然後略顯急切的對陳耕道：「小陳同志，繼續說，說說你的想法。」

　　語氣無比和藹。

　　「綜合以上，我覺得，既然我們沒辦法向MTU施加壓力，那麼不妨藉助MTU的德國同胞，由他們向MTU方面施加壓力、為我們爭取一個比較有利的條件。而且根據我的觀察，我覺得MTU與我們合作的意向還是很強烈的，畢竟我們有這麼大的國土面積、這麼大的市場在這裡，德國人不可能不心動，我猜測克勞斯·尼德邁爾之所以這麼做，十有八九還是出於『有棗沒棗打三竿子』的心態：不管能不能成，先試試再說，不成也沒什麼損失，但萬一成了不就賺到了麼？」

　　「有道理……」

　　顧新宇不自覺的點頭，的確，從一開始，與MTU方面的談判就是自己負責的，現在仔細回想一下，MTU方面在開始的時候與咱們合作的誠意的確很足、甚至可以用「迫切」來形容，在中方代表團去參觀訪問的時候，不但開放了MB870系列柴油機的生產線給中方代表團參觀，連出於世界領先水平的396-03系列柴油機的生產線也對中方代表團毫無保留的開放。

　　而且在參觀的過程中，MTU高層不止一次的明確表示希望加強與中國朋友在多方面、多領域的合作，從這個角度出發，克勞斯·尼德邁爾態度的轉變的確讓人費解，也過於突兀了些。之前自己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但現在仔細想想，陳耕說的沒錯，MTU方面似乎真的是抱著「能不能成的先試試再說，萬一成了不就賺到了麼？」的想法來試著賺取更多利益的？畢竟本質上MTU還是一家企業，賺錢是他們的目的。

　　越想越覺得陳耕的這個想法很有道理的顧新宇，向整個談判團隊的其他成員問道：「對於小陳同志的這個猜測，大家怎麼看？」

　　何止是顧新宇覺得有道理，整個談判團隊的成員都對MTU方面的態度轉變感覺無法理解，但之前大家總是習慣於把情況往最惡劣、最糟糕的方向去想，從來沒想過事情其實或許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複雜，而陳耕的猜測也等於是給他們打開了一閃窗戶，讓大家豁然意識到或許是自己將問題想的過於糟糕了，大家幾乎同時點頭：

　　「我覺得小陳同志的分析的確有些道理。」

　　「我也覺得德國人有可能是在虛張聲勢。」

　　「不管他們是不是在虛張聲勢，咱們稍稍試探一下不就行了？」

　　「沒錯，試探一下德國人的反應，反正釋然一下又出不了事……」

　　都是積年的老油條，商業談判的經驗豐富無比，之前只是一時間沒想到，現在被陳耕這麼一提醒，反應過來的談判團隊成員們頓時激動起來，一個個神采飛揚的討論著接下來自己應該怎麼做。

　　事情到了這裡基本上就和自己沒關係了，陳耕老老實實的退了回去：自己一個粉嫩嫩的新人，偶爾露個頭讓大家有點印象就成，還是不要太出頭了。

　　陳耕推了回來，但黃學軍卻不肯放過陳耕，他一臉佩服的看著剛剛出了個不小的風頭的陳耕，豎起大拇指小聲的道：「老弟，真有你的。」

　　「別介啊。」陳耕連忙擺手表示自己其實就是撞了大運：「我其實都是瞎猜的。」

　　「瞎猜的能猜的這麼準？」黃學軍不信，他堅定的認為陳耕一定是觀察到了德國人的一些蛛絲馬跡才敢這麼說，不過既然陳耕不肯承認，他也不會傻乎乎的逼著陳耕認下來，而是壓低了聲音對陳耕道：「老弟，今天的談判結束後我給你介紹兩個朋友。」

　　陳耕有些不想去，但當黃學軍說明了他這兩個朋友的身份之後，陳耕差點失聲叫起來：「成發的？」

　　成發，也就是成都航空發動機製造廠，提起這家單位，很多人、包括很多軍迷恐怕也是一臉的迷茫：這貨是幹啥的？

　　其實這家單位能幹的事情還真不少，為運10研發配套的渦扇8發動機的任務當初就是由上發和成發一起合作搞的，運10和渦扇8雙雙下馬之後，成發還協助上發在渦扇8的基礎上搞了個航改型的艦用燃氣輪機，並且在若干年後又比著老毛子的D-30KP-2搞了個渦輪風扇發動機，這款發動機的名字叫渦扇-18。

　　論起實力來，成發雖然比不上黎明、黎陽以及南方這三大航空發動機生產研發巨頭那麼厲害，但在第二梯隊的航空發動機研發製造體系中那是排名第一第二的。

　　任憑陳耕怎麼想，他也沒想到黃學軍要給自己介紹的竟然是成發的人，原本還有些不樂意的他瞬間就被興奮給取代了，壓著心中的激動小聲的問道：「真的？那兄弟我真是太榮幸了……成發的同志來首都做什麼？」

　　「還能幹什麼，要經費、要項目唄。」黃學軍嘆了口氣，語氣也變得有些鬱郁：「你也知道，現在全國範圍內的軍工企業的日子都不好過，渦扇-8下馬之後，成發的日子就更難過了，可這麼大一家子總要過日子吧……」

　　「理解理解，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陳耕連連點頭，他無意去追究今年運10為什麼會下馬，作為一個還沒鼻屎大的小嘍囉、小蝦米，這種事情也不是他能夠追究、參與的，但知道了成發的日子不好過，正在積極努力的找資金、找項目這個消息的時候，陳耕的心思卻開始活動了起來：說起來，成發的技術實力可不弱啊。

　　何止是不弱，成發在流體力學、燃燒學、材料學、結構學……等涉及到發動機的所有方面，不敢說是處於世界最前沿的，但處於國內最前沿絕對沒問題！

　　一想到成發有成堆的資料放在那裡生蟲、自己這邊卻極度缺乏發動機領域的相關人才，陳耕心裡頭立刻開始長草！

　　「這樣啊，那是要見一見。」心懷鬼胎的陳耕大點其頭：「說不定我還能給他們幫上一點忙。」

　　「你能給他們幫忙？」黃學軍瞪大了眼睛。

　　陳耕道：「我還是認識幾個人，倒是能給他們介紹一點生意，不過就是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做的了。」

　　黃學軍點點頭，心裡對陳耕的話則是有些不以為然，他知道潤華實業現在的212吉普改裝的生意似乎很紅火，大概也藉著這個機會認識了一些人，但那又怎麼樣呢？以成發的規模，你能給他們介紹多大的生意？幾萬？還是十幾萬？在黃學軍看來，陳耕能夠給成發介紹一個三五十萬的生意就了不得了。

　　當然，對於現在只能靠著財政來維持單位的基本運營、獎金、研發費用幾乎什麼也沒有的成發來說，蚊子再小也是肉，能夠多賺一些總是好的，起碼能給大家發點獎金、多發兩斤米不是？

　　……………………

　　下午的談判泛乏可陳，MTU方面一口咬死了之前的條件不肯鬆口，表示條件就是這個條件了，你們同意我們的條件，咱們就繼續談，不同意這個條件那我們就走人；中方的談判代表則通過各種方式、從各個角度進行迂迴，以此來試探德國人的真實目的和底牌。

　　這麼折騰了一個下午，自然是什麼成果多沒談出來，但當今天的談判結束之後，中方的談判代表們的臉上都帶著一絲笑容：他們對今天下午的成果其實很滿意，經過試探，大家發現事情似乎真的陳耕說的那樣，德國人是抱著「試一下又怎麼樣？萬一賺到了呢？」的心思。

　　這個發現給了談判團隊巨大的信心，這意味著談判團隊只要在回去後和其他部門溝通、協商一下，不難給MTU方面施加一下壓力，讓他們打消之前的想法。

　　而陳耕則被黃學軍帶著，七扭八拐的來到了一個小招待所。

　　嗯，嚴格來說這個招待所也不算小，是中航工業下屬的一個招待所，就是條件比較簡陋，簡陋到什麼程度呢？房間裡有兩張床，八條床腿有三條床腿是新的——另外5條床腿是舊的。

　　「咱們的條件也太簡陋了吧？」看著簡陋到裡面連個小黑白電視也沒有的房間，陳耕直皺眉頭。

　　「這條件也不錯了。」聊了一會，已經和陳耕認識了的兩位成發的同志倒是沒有不滿意的意思，拍拍屁股下面扭一下就吱嘎作響的椅子笑道：「床單和被罩都是新的，還能定時供應熱水，比以前強太多了。」

第121章　守著金山的乞丐

　　現在的這個條件都是比以前強太多了？陳耕有點發傻，他完全無法想象如果現在的條件都稱得上「很好」，那以前的條件要艱苦到什麼程度？

　　黃學軍關心的問道：「老郭，你們今天跑的怎麼樣了？」

　　說起正事，郭明新的臉上沒了笑容，點了一根菸抽了兩口方才苦笑著道：「咱們航空口的情況老黃你也不是不知道，多少個單位、多少張嘴都在嗷嗷叫著等米下鍋呢……」

　　「那就是今天又白跑了一趟？」黃學軍皺著眉頭道，不過表情卻並不怎麼意外。

　　郭明新默默的點了下頭，臉上帶著深深的寂寥：這些天，他已經跑的有些麻木了。

　　「那你們打算怎麼辦？」黃學軍又問道：「還要繼續跑？」

　　「不繼續跑還能怎麼辦？」旁邊那位叫張鵬飛的同志苦笑著把話接了過去，道：「大家不是都在說麼，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我們就在這裡守著，把上面的領導給逼急了沒多有少的總要給點業務把我們打發走吧？」

　　陳耕聽的心裡一陣揪的厲害：這可是渦扇8的研發單位，現在為了給自己拉點業務，真的是連基本的臉面都不要了。但這能怪誰呢？似乎誰也怪不著，企業有企業自己的難處，可上面也有上面的難處，真是……陳耕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才好。

　　猶豫了一下，陳耕終於還是沒忍住：「我倒是有個建議，就是不知道兩位老大哥肯不肯聽一聽？」

　　在此之前張鵬飛和郭明新還真沒怎麼在意陳耕，一方面是陳耕看上去太年輕，這麼年輕的小夥子，不用看都能知道是剛剛畢業的雛兒，九成九是黃學軍帶出來見世面、長見識的；另一方面，自打進來之後陳耕就表現的並不怎麼活躍，這個「不活躍」被兩人自然而然的理解成了剛剛入職的年輕人的青澀。

　　現在陳耕開口了，雖然兩人對陳耕的話完全不以為意，但看在黃學軍的面子，張鵬飛還是笑著點頭：「哦？小兄弟你有什麼想法，說出來聽聽。」

　　不論是張鵬飛還是郭明新，都沒指望陳耕能說出什麼對成發有用的東西，他們讓陳耕開口，只是出於基本的禮貌和對年輕人的愛護，僅此而已。

　　「是這樣，我們單位現在正在開發一款100CC排量的二衝程汽油機，是一個摩托車發動機，相關設計工作已經完成了，並且請專家評審過，完全具備工業化生產的條件，現在的問題是由設計向生產環節轉化的過程我們遇到了一些麻煩，不知道咱們成發能不能以有償的方式幫我們解決一下我們的問題？」

　　三言兩語，陳耕就說明白了自己想要請成飛幫自己做的事情。

　　有償請成飛幫忙做一臺二衝程汽油發動機的設計向產品轉化，還有這樣的事？習慣了類似的事情都是服從國家調配的張鵬飛和郭明新兩人，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有些迷茫。

　　除了迷茫之外，還有些不以為然，在搞航空發動機的兩人看來這種事也叫事？一臺只有100CC排氣量的二衝程汽油機，成發裡的小孩子都能自己做出來吧？兩人飛快的交換了一下眼神，還是由張鵬飛開口問道：「這位……小陳同志，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幫你們解決生產環節的工藝、零部件的材料問題，對吧？」

　　張鵬飛有些臉紅，他之所以稱呼陳耕為「小陳同志」而非「陳耕同志」，是因為他忘記了陳耕的全名叫什麼了。

　　「沒錯。」陳耕點點頭，道：「此外就是幫助我們編制相應的技術標準、制定工藝規程，對了，還有就是在保證性能能夠達到我們要求的前提下儘可能的降低成本，畢竟我們的產品是要上市銷售的，價格太高肯定影響競爭力，當然，既然是我們出的錢，所有的技術專利都屬於我們。」

　　這完全不是問題啊，張鵬飛覺得這事兒簡直天簡單了，成發隨便派個發動機方面的工程師都能幫他們解決問題，想了下，張鵬飛道：「這點小事就不要提錢了，這樣，回頭我幫你們看看，如果你們廠領導真有那個心思，給我們廠買點東西意思意思就行。」

　　不要錢的原因，是張鵬飛覺得這麼簡單的事情對方肯定不可能給多少錢，三千五千的那也沒什麼意思，與其這樣，還不如換點實在的東西，哪怕給兩車大米也好啊。

　　郭明新也是這個意思，一臺摩托車用的小排量二衝程汽油機而已，算得了什麼？他感興趣的反倒是另外一件事，試探著笑問道：「小陳，老郭說的沒錯，錢不錢的就不要提了，這都是小事，不過這事兒你說了不算吧？」

　　「我說了還真算。」知道對方為什麼這麼說，陳耕也沒生氣，笑嘻嘻的道。

　　這是什麼情況？陳耕的回答讓郭明新和張鵬飛不由的愕然：你不過是一個剛剛入職的小傢伙而已，怎麼可能說了算？

　　「我先給張工和郭工介紹一下我們單位，我們單位的全稱叫中國潤華實業發展有限公司，是在這次的軍改中由華東軍區第三軍械維修廠三產辦改制而來的，我是潤華實業的經理，雖然我們的前身是華東軍區第三軍械維修廠三產辦，但我們公司現在的盈利能力非常好，核心業務是改裝212吉普，我們掌握了核心最核心的技術：用更舒適的整體橋非獨立四連桿懸掛取代了212吉普上現在使用的那套簡陋的鋼板彈簧懸掛……」

　　改裝212吉普……

　　張鵬飛不自覺的皺了下眉頭：我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還沒等張鵬飛反應過來，郭明新忽然一聲驚呼：「你們單位就是個改裝212吉普車的單位？」

　　「您聽說過我們單位？」陳耕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潤華實業的名字竟然都傳到大西南去了，不過隨即陳耕心頭又是一喜：既然對方聽說過潤華實業，接下來就好辦了。點點頭道：「沒錯，就是我們單位。」

　　不等郭明新開口，陳耕接著道：「我們公司對這款發動機寄予了厚望，為了解決這款發動機量產過程中遇到的困難，我們公司可是準備下血本的……30萬！誰能幫我們解決這個問題，誰就能拿走30萬。」

　　30萬？！

　　為了這麼簡單的問題，他們竟然捨得開出30萬？！

　　30萬這個數字，讓張鵬飛和郭明新同時狠狠的嚥了兩口唾沫！

　　這可是好大一筆錢！

　　相比於三五千塊乃至三五萬塊錢，哪怕對於成發這樣的國防重點企業來說，30萬的現金也是一筆無比龐大的數字！

　　你或許會有疑問，這不可能吧？成發有著集共和國用幾十年的時間積攢下的無數生產設備，這些都是固定資產；有上千位國內在航空發動機領域最優秀的設計師、工程師以及經驗豐富的技術工人，這些都是成發的無形資產和智力資源，單單這部分財富就價值多少錢？更不要說還有國家的支持。

　　但對於現在的成發來說，他們的賬面上，除了人員的工資開支之外，甚至連2萬塊錢都拿不出來。

　　從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變，讓成發對眼前飛速變化的一切感到茫然和恐懼，雖然成發現在的固定資產價值最少上億，擁有的無形資產和智力資源更是無法衡量，但沒有了國家給的生產和研發任務，沒有了國家劃撥的研究經費，他們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些什麼。

　　現在的成發就如同一個守著金山要飯的乞丐一樣，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夠將自己擁有的資源變成錢，對於現在的成發來說，30萬計劃外的收入都是一筆無法想象的鉅款。

　　「不要錢」這三個字兩人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張鵬飛使勁嚥了口唾沫，眼睛有些發綠：「真的有30萬？」

　　「真的有30萬。」陳耕點點頭。

　　「那……」

　　「我們單位現在挺著急的，如果你們單位現在的情況允許，倒是可以派人過去指導我們怎麼開展工作。」不等兩人開口，陳耕就搶先開口道：「不瞞兩位大哥，我們潤華實業的前身是華東軍區第三軍械維修廠的三產辦，現在雖然靠著改裝212吉普也賺了一些錢，但對於如何建立一套科學的研發體系，我們完全沒有一點的經驗，我們現在急切的希望成發老大哥能幫我們一把。」

　　郭明新和張鵬飛立刻扭頭轉向黃學軍，比起陳耕的話，兩人顯然更加信任黃學軍。

　　黃學軍其實也早就被驚呆了，這幾天來他一直把陳耕當做剛剛畢業的小兄弟來看待的，完全沒想到這個被自己當做是小兄弟的年輕小夥子，不但是一家企業的經理，更是眼皮子都不眨的就拿出了30萬來解決工藝和材料方面扥問題，回想這幾天來他有意無意的在陳耕面前露出的傲氣，黃學軍忽然覺得很慚愧的有些無地自容：在這個年輕人面前，自己有什麼好驕傲的啊？

　　好在他讀懂了郭明新和張鵬飛眼神中的意思，忙定了定神，再次給郭明新和張鵬飛介紹起陳耕：「陳耕同志是華東軍區選派來參加這次引進德國MTU發動機的談判組成員之一，政治上絕對可靠。」

第122章　糖衣炮彈

　　能夠進入這種級別的談判小組，足以證明陳耕這人的身份絕對沒問題，在政治上也是絕對可靠的。

　　之前還對陳耕的身份有所懷疑的郭明新和張鵬飛兩人，在陳耕的身份有華東軍區和國家給背書之後，對他的身份再無懷疑，臉上的笑容也隨之熱情了幾分，笑道：「陳耕兄弟這麼年輕就能參加這種級別的談判，真是年輕有為啊……你是學德語的？」

　　兩人都以為陳耕是德語這種小語種的翻譯，除了這個之外，還有什麼理由能夠解釋陳耕能夠參與到這樣的談判當中來？

　　但陳耕的回答卻讓兩人大跌眼鏡：「不，我是學汽車工程的。」

　　「你是學汽車工程的？」郭明新吃驚的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張鵬飛的反應也沒比郭明新好到哪裡去，臉上全是驚訝之色。

　　楊學軍適時的在一旁補充：「小陳的德語很流利，在談判的時候能夠非常輕鬆的用德語和德方代表進行對話，而且發動機方面的專業詞彙也非常豐富，受到了領導和同事們的廣泛好評。」

　　陳耕解釋道：「我之前在普桑項目組陸陸續續的實習了一年多，跟著在普桑項目組的德方工程師學了一些德語，另外機緣巧合之下在咱們國家引進MTU的發動機的前期準備工作中幫他們翻譯了一些資料，大概是領導對我的工作還算滿意，這次又讓我參與進來了。」

　　陳耕說的很簡單、隨意，但郭明新和張鵬飛都明白，事情絕沒有陳耕說的這麼簡單，只一點：一個學汽車工程的、此前完全沒接觸過德語的學生，在實習的過程中只用了一年的時間就對德語精通到能夠做德語翻譯的程度，只要想一想，就能猜到他下了多大的苦功！

　　兩人之前面對陳耕的時候還是頗有點心高氣傲的，總覺得自己一個搞航空發動機的不比你一個搞100CC二衝汽油機的厲害？但在陳耕這麼連番的打擊之下，兩人有些傲氣不起來了，郭明新忍不住問道：「小陳，你哪所大學的？西交大？」

　　實話實說，華清大學雖然是共和國高等教育執牛耳者，而且一直都有「華清大學無弱系」一說，但在國內所有開設汽車類專業的院校中，華清大學的汽車類專業排名並不靠前，說的直接點甚至排不進前三，感覺陳耕好厲害的樣子，郭明新的第一印象就是陳耕大概是西交大的。

　　「不，我是華清汽車工程系的。」

　　「華清的？華清汽車系的都這麼厲害麼？」郭明新有些愕然，這才搖搖頭感慨的道：「果然是華清無弱系。」

　　陳耕笑了笑，沒有回答：自己的情況和別人不一樣，根本就沒有可比性好不好？

　　再次掃視了一番這簡陋的房間，陳耕提議：「這裡的條件也太艱苦了點，郭工、張工，我和華東軍區駐京辦的關係不錯，要不您兩位考慮一下，咱們搬到那邊去？」

　　「這個……就不用了吧……」郭明新略一遲疑了，還是擺擺手道：「這裡的條件也挺好的。」

　　實話實說，雖然這個招待所的條件的確是太艱苦了些，但也不是不能將就，起碼還算乾淨，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剛剛答應別人的請求就花別人的錢，吃相未免也太難看了些，知識分子還是很要臉面的。

　　陳耕卻是道：「擱在半個小時前這話我真不好說，可現在兩位是我們潤華實業聘請的技術顧問了，讓兩位繼續住在這裡，回去後全單位的老少爺們還不得戳我的脊樑骨？這樣的事我可不能幹！」

　　說完，陳耕笑著道：「郭工、張工，您可能不知道，按照我們軍區的規定，我這次來首都出差，是可以在華東飯店免費住一個標間的，這段時間還要和德國人談判，房間就在那裡閒著，放在那裡也是浪費了，不如兩位就搬過去住著，起碼24小時都有熱水。」

　　「這個……」

　　聽陳耕這麼說，郭明新和張鵬飛頓時猶豫了，雖然這個招待所的條件也還可以，但華東飯店的條件肯定比這個招待所好的不是一星半點。

　　陳耕偷偷的給黃學軍使了個眼色。

　　接到陳耕的暗示，黃學軍勸道：「老郭，老張，如果要小陳花錢，你們不肯搬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不過既然那是華東軍區的駐京辦，我說一句，你們搬過去其實也不錯，咱不說條件好壞，至少正好你們可以在一起也討論一下合作的細節，而去依我看啊，這個合作宜快不宜慢，趕快敲定了，廠裡的人也安心。」

　　是這個道理！

　　對於現在的成發來說，這30萬真的挺重要的，如果能夠敲定與潤華實業的合作，對於成發來說意義不小。不過與敲定與潤華實業的合作相比，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另外一點：如果這個潤華實業當真是這麼厲害，或許成發可以向潤華實業取取經也說不定？

　　既然這樣，那就搬過去好了。

　　打定了主意，張鵬飛對陳耕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陳耕：「您千萬別客氣。」

　　……………………

　　雖說同意搬過來，可一開始，張鵬飛和郭明新兩人心中多少還是有點忐忑，主要是在知道了陳耕不過是個「小小的」正連級幹部之後，他們很擔心華東軍區駐京辦是否會給陳耕面子。

　　但華東軍區駐京辦的反應大大出乎了兩人的意料，不但駐京辦得服務眼們熱情無比，知道了消息的華東軍區駐京辦崔主任親自出來迎接，而去非常給面子的給自己兩人安排了一個套房。

　　因為崔紅軍熱情的表現，張鵬飛和郭明新兩人對陳耕、對潤華實業在華東軍區的能量又有了新的認識。

　　打消了心頭的最後一絲顧慮的兩人，很快與陳耕敲定了雙方合作的方式：先由兩人將情況向成發的領導彙報，如果成發的領導對這個合作有興趣（成發的領導一會感興趣），潤華實業的同志就會帶著介紹信去成發，敲定雙方的合作細節，當一切細節敲定之後，成發就派出工程技術團隊來協助和知道潤華實業開展工作。

　　當然，這只是一個大體的框架，具體怎麼合作、合作的細節有哪些、費用的支付方式等等，這些還要細談，但無論如何，雙方彼此間都有這麼強烈的合作意願，接下來的細節問題其實都好解決。

　　商量好之後，張鵬飛和郭明新兩人是一分鐘也等不及，成發等這麼一筆業務實在是等的太久了，向崔紅軍借了部電話躲在一旁打電話去了。

　　趁著張鵬飛和郭明新兩人打電話的空檔，崔紅軍大拇指一挑，衝著陳耕擠眉弄眼的嘿嘿笑道：「陳連長，厲害！哥哥我佩服！」

　　剛剛陳耕和郭明新、張鵬飛商量合作方式的時候，他也在一旁陪著，雖然有些細節沒聽明白，卻也聽了個大致：潤華實業要與成發合作。

　　潤華實業竟然要和成發合作？

　　剛剛聽明白雙方的這個意圖的時候，崔紅軍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那可是成發啊！共和國僅有的幾個航空發動機設計和製造企業之一，在崔紅軍眼裡那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誰能想到陳耕竟然與成發開始合作了？

　　那種感覺，和一個窮X絲想要追女神，但還沒等窮X絲開始追呢，女神已經開始哭著喊著要倒貼一樣的感覺。

　　「我也沒想到成發的同志這麼熱情。」陳耕感慨的道，隨即話題一轉，客氣的向崔紅軍道：「崔大哥，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安排一桌酒席？我打算請成發的這兩位同志好好吃一頓，算是表示感謝……」

　　「交給我了！」不等陳耕說完，崔紅軍就打斷陳耕的話，道：「老弟，你什麼都不用管，老哥一準給你安排的妥妥當當的，保證你絕對有面子，絕對讓成發的同志感受到咱們華東軍區的熱情！」

　　崔紅軍這麼說了，陳耕也不和他客氣，當即點頭道：「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崔大哥，麻煩你幫我安排一個電話，我也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和家裡說一聲。」

　　果然，陳耕沒和自己推讓、客氣，崔紅軍頓時高興的眉開眼笑。

　　陳耕越是這樣，就越說明他不和自己客氣，越是不和自己客氣，就越說明他拿自己當朋友，這是崔紅軍最樂於看到的，當即道：「好說好說，你放心就是……這樣，我辦公室裡就有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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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陳耕說完、掛上電話，都過去老半天了，謝閔聲老爺子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是真的？

　　陳耕給自己說的信息，對老爺子的心靈造成的衝擊太大了，他怎麼也沒想到，陳耕出去轉了一圈，竟然請到了成發的同志來給潤華實業幫忙，太不可思議了，怎麼聽著跟小說、評書裡說的似的啊。

　　看著掛了電話之後謝老爺子還是老半天沒反應，在一旁等的張向陽急的抓耳撓腮，終於忍不住了，焦躁的催促道：「謝廠長，您別光顧著發愣啊，老三他到底剛剛說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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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第二更，咳咳……還有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