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鬼怪]靈棺夜行 作者:看門狗(已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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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oomCaVod 2016-3-24 19:28:35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9 6969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24 19:57
第10章 出殯

    村裡人聽說師傅要提前出殯嚇的家家戶戶門窗緊閉生怕招惹凶厄。

    剛入夜,村子就靜的可怕。

    我跟瞎子來到名花流岸。

    河流並不寬也就七八米,橋是青石橋。

    我拿了四根紅蠟燭擺在橋的四個角,然後劃拉柴火給點上。

    燭火在黑夜中閃耀著如同四團妖異的鬼火在夜中顫悚。

    這是真正的指路燈。

    瞎子叮囑道:「是紅蠟燭,別拿錯了。」

    紅白相反。

    我道:「沒錯,是紅蠟燭。」

    我緊接著又拿了一個小銅鼎擺到橋頭中央,再燒一柱香,然後特別恭敬的把香插進小銅鼎。

    嘴裡嘰裡咕嚕的念了一段瞎子教我的咒語。

    唸完我就忘記自己念了啥了。

    我擔心沒唸對就問瞎子:「我念對了嗎?」

    瞎子青黑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容道:「你還記得剛才念什麼了嗎?」

    我搖了搖頭,還真不記得了。

    瞎子道:「全忘光了。」

    我努力的回想,瞎子剛教我的時候還記得清楚,剛才念了一遍,還模糊的有些記得,這會竟然全忘光了。

    見了鬼了,怎麼連一個字一個音都不記得了。

    我驚道:「怎麼會這樣。」

    瞎子說:「你儘管再念一次。」

    我說我都忘光了還怎麼念,瞎子說讓我念就念。

    說來也奇怪,對著香爐咒語竟然脫口而出。

    在唸咒的時候我心思沉靜,物我兩忘,腦中一片清明。

    不知不覺咒語又唸完了。

    咒音落盡,我有些不敢相信道:「我,我剛才又念了?」

    瞎子點了點頭說:「你果然通靈。」

    「通靈?」

    瞎子說:「每一行都要天賦,唱歌的要嗓子,運動員要體魄,而我們這一行最好能通靈,先干活有機會再跟你細說。」

    你想說我還不願意聽呢。

    要不是最近招惹了不乾淨的東西,我才懶得問,搞得我很想知道似的。

    瞎子原本還讓我準備一隻烤豬的,但我那有那個錢,就換成了一隻雞,公雞還不行,說是公雞身上陽氣太重非要老母雞。

    老母雞可是下蛋的寶貝,也不便宜。

    搞到最後我偷偷摸摸的把我家裡的老母雞給偷了出來,這要讓我老媽知道還不曉得會怎麼教訓我。

    把烤得油光發亮的老母雞放在盤裡擺在小銅鼎的前面。

    做完這一切我才跑回瞎子的身旁。

    瞎子說:「好了,開始喊吧。」

    我問道:「怎麼喊?」

    瞎子道:「你沒聽過人喊魂嗎?那些淹死在河裡找不到屍體的,或者客死異鄉的都要喊魂。」

    瞎子這麼一說,我貌似聽人喊過,就學著喊了起來:「回來吧,師傅,回來吧……」

    瞎子道:「得喊名字,誰知道師傅喊的是誰?」

    我師傅姓陳名堅。

    我喊道:「回來吧,陳堅……」

    「回來吧……」

    「陳堅……」

    喊聲在黑夜中迴蕩,雖然知道是自己在喊,但迴蕩的聲音依舊讓我感到滲的慌。

    「回來吧……」

    「陳堅……」

    陰風一陣一陣的,吹的橋頭的燭光不停的搖曳。

    瞎子說:「撒一些元寶紙錢。」

    我從塑料袋裡抓了一把紙錢,往天空高高拋起,一邊撒紙錢,一邊喊著:「陳堅回來吧,陳堅回來吧……」

    這些對我們只是紙錢,但在師傅眼中可就是白花花的真錢。

    「回來吧……」

    「陳堅……」

    喊魂都是一刻鐘,過了這個時間是沒用的,可一直喊了十幾二十分鐘也沒有看到師傅的蹤跡。

    瞎子道:「你師傅恐怕不會回來了,或者說他回不來。」

    想起師傅要成為孤魂野鬼飽受日曬雨淋之苦,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怎麼會這樣,我師傅為什麼不回來?」

    瞎子道:「他有可能是想回回不來。」

    這時村裡傳來嗩吶吹響的聲音,伴隨著嗩吶聲響是一陣陣哭聲。

    是要出殯了。

    農村人都迷信,認為提前出殯會招凶厄,很多親朋好友都不敢來。

    送殯的人就少了。

    隊伍稀稀落落的從師傅家出發往後山走去。

    瞎子說:「我們也趕緊過去。」

    隊伍的最前面是送葬隊的,一邊走一邊向著天空撒紙錢,大聲高喊:「新人出殯,生人避讓。」

    而後是倩倩抱著師傅的遺照。

    緊接著就是陰棺了。

    一葉也在隊伍行列,他穿了一身土黃色的道士法袍,背後是一個顯目的八卦圖案。

    我跟瞎子跟上隊伍。

    駝背就跟瞎子說:「沒放噙口錢,子孫釘沒栓紅繩,棺材也沒加杉木。」

    駝背說的這些我在瞎子給我的那本書上都見過。

    噙口錢一般都是古代的銅錢,放進嘴裡再取出來,聽說不放的話,下輩子會是啞巴,但要是不取出來的話家財會被帶走。

    而子孫釘就是七根鎮釘中間的那一根釘子,一定要栓一條紅線,用孝子拉一下,木匠輕輕一敲就算完事,意思是『留後』。

    棺材一定都要加杉木,完全用柏木做的棺材會引雷,雷雨天氣你可能就會看到一條條電雷擊打墓地。

    瞎子聽了臉色大變:「這個一葉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話音落盡,一陣猛烈的夜風颳來。

    紙錢被刮的漫天飛揚。

    一片黑雲遮住了月光,夜色一下子暗了下來。

    氣氛陰森的詭異。

    有人哆哆嗦嗦的說:「是要下雨了嗎?」

    一葉喊道:「大家抓點緊,我們趕緊上山。」

    詭異的氣氛讓送葬的人不由的都加快了腳步。

    我也趕緊跟上大家的步伐,可還沒走幾步,感覺有人在背後拉扯我的衣服。

    我回身望去,身後根本沒人。

    看到的卻是一條通往學校小樹林的小路。

    瞬時間,我全身汗毛都炸起。

    媽啊。

    我趕緊往前逃,耳邊傳來詭異的女聲:「不要上山……」

    「不要……」

    深夜進山有很多忌諱。

    說話要小心,可能不經意間哪句話就會招惹凶厄。

    走道也要小心,特別是路過別人墓穴前時態度要恭敬,萬一踩到或者碰到什麼東西一定要記得說對不起。

    山裡時不時傳來咕咕咕的怪叫聲。

    山路原本就難走,烏雲又遮住了明月,使得送葬變的更加的艱難更加的詭異。

    抬陰棺的那四人累的氣喘吁吁。

    可陰棺離地後就不能再放下,除非送到目的地,故而他們只能咬牙堅持著。

    一道影子竄了出來。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陰棺差一點掉地了。

    一葉大聲道:「是山貓,大家圍住陰棺,千萬不要讓它靠近。」

    影子落在對面一棵大樹的樹枝上,黑乎乎的,從形態看真是一隻山貓,一對綠光眼睛凶光閃閃。

    喵

    突然一聲吼叫,四肢強而有力的一彈,樹枝晃動,黑影一閃,向陰棺撲去。

    頓時間,亂成一團。

    山貓撲向其中一個抬棺的人的面門,那人尖叫著雙手舞成一團,鋒利的貓爪抓破了他的手臂。

    山貓乘機跳上了陰棺。

    一個送葬隊的人趕緊拿起樹枝去趕山貓,可他手裡的樹枝還沒打到山貓,山貓的身子突然一震,好像被點了穴一樣,滴溜溜的從陰棺背上滑落了下去。

    摔在地上一動不動。

    現場突然又詭異的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驚恐。

    死了?

    不是說這麼多人被區區一隻野山貓給嚇到了,大家這麼害怕是有原因的。

    貓是陰靈動物,如果跳上陰棺的話,貓身上的陽氣有可能會通過陰棺傳到裡面的死屍身上。

    死去的屍體重新有了陽氣那勢必會引起屍變。

    這也是為什麼墓場見到貓會是不祥之兆。

    「不會真死了吧。」

    山貓四肢僵硬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如果山貓就這麼死了,說明山貓的陽氣真的過給了陰棺裡的死屍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24 19:58
第11章 進棺

    砰

    突然一聲聲響。

    所有人的注意力從山貓身上轉到了陰棺上,聲音是從陰棺裡發出來。

    不是吧。

    我全身的寒毛全都倒豎了起來。

    砰砰

    又是兩聲。

    像是有人用力從裡面垂打陰棺,想要推開上面的陰蓋。

    陰棺開始劇烈的震動,而且越來越猛烈,砰砰砰聲不絕於耳。

    所有人都嚇的往後倒退,跟陰棺保持五米開外的距離。

    與此同時,陰風大作,樹葉搖曳,吹得衣裳獵獵作響。

    氣氛變的無比的詭異。

    這時突然響起一陣咒音,只見一葉手持桃木劍跳進場中,繞著陰棺迎風做舞,腳下步伐玄妙無比,嘴中更是嘰裡咕嚕不停。

    陰棺震動的越發厲害,簡直就在跳動。

    一葉咒音停住之時手中突然多出一張黃色長條形的符籙,一下子貼在了陰棺蓋上。

    陰棺就像一個暴躁的孩子突然安靜下來,一動不動。

    一葉大聲道:「陰棺上路,不要再耽誤了。」

    隊伍重新上路。

    我心有餘悸的跟在隊伍中,瞎子找到了我,跟我說:「你師傅可能屍變了,不能下葬,不然後患無窮。」

    我也感覺不妥。

    姑且不說一葉的『鎮屍符』是不是真的鎮壓住了屍變的屍體,即便是鎮壓住了也只是暫時的。

    我從瞎子的書上瞭解到所有的符籙都是有期限的。

    施法者的道行深則時間久,道行淺則時間短,但終究會有個盡頭。

    也就是說,遲早有一天這張『鎮屍符』會失去效果,到時候屍變的屍體破土而出,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一葉現在還堅持把師傅下葬,等於為將來埋下了禍根。

    我知道瞎子這麼跟我說是想讓我勸服倩倩,畢竟倩倩才是正主,只要做通她的工作,一葉也就無話可說了。

    我找到了倩倩把情況跟她說了。

    在旁的一葉聽見了冷聲道:「你說的一點都沒錯,那你說怎麼辦?」,他的語氣充滿了譏諷:「把陰棺迎回家,還是就丟在山上不管。」

    我被反問的啞口無言。

    不僅我,瞎子也是。

    一葉冷傲的目光在我跟瞎子身上掃過:「說不出來,那就別廢話,上路。」

    到了選好的墓穴位所在的小樹林,大多數人都不進樹林,裡面是棺材地,陰氣重沾上容易生病。

    抬棺的當然得進,陰陽師也得進,還有就是主家至親。

    師傅沒有兒子,我這個徒弟算半個兒子,我也跟著進去了,這一次倩倩沒阻止。

    我剛想進樹林,一股詭異的力量猛的拉著我,我甚至已經感覺到一隻冰冷冷的手把我的衣服往後扯的都變形了。

    撕拉

    衣服被拉開了一個口子,我憤怒的回轉身去就要破口大罵,卻見身後空空無人,嚇的我連滾帶爬的進了樹林。

    那股陰冷的氣息沒有跟進來,它好像很懼怕這片樹林。

    我連滾帶爬的來到一葉跟倩倩身旁。

    見我嚇的魂飛魄散的樣子,一葉嘴角譏諷一笑,連倩倩的目光都流露出了鄙視的神情。

    這讓我很不爽,剛才的恐懼被惱怒所替代。

    我站直身來,強裝鎮定。

    我發現一葉跟倩倩挨得很近,她的胸脯都快碰到一葉的手臂了。

    如果說倩倩是因為害怕還情有可原,但白天的時候我也看到倩倩跟一葉挨得很近,直覺告訴我,一葉跟倩倩關係很密切,絕不只是主顧關係。

    一葉道:「你要是害怕就出去跟外面那些人一起。」

    倩倩附和道:「對啊,沒有人強迫你。」

    我這個惱啊,同時心裡也很難過。

    倩倩跟我青梅竹馬,關係很親近的,可她去了省城二年,整個人都變了,不僅跟我疏遠了,甚至還敵視我,言語之間好像還看不起我。

    我挺挺胸膛道:「笑話,我會怕?我說過會給師傅送終,那我就一定會做到。」

    一葉冷冷一笑:「那你就跟著。」

    樹林裡樹木茂密,連個落腳棺材的地方都找不到。

    最後棺材停放在百米外。

    不知道是不是一葉故意整我,他讓我一個人留下來看著陰棺,而他們拿著鏟子去了選好的地兒挖墓穴。

    要換做平時,我肯定不敢,但一葉跟倩倩眼中的鄙夷眼神讓我很不爽,我很無所謂的道:「我看就我看。」

    可他們一走,我就後悔了。

    周圍靜悄悄的,陰森的可怕,我的身旁還有一副陰棺,更可怕的是陰棺裡面的屍體已經屍變。

    夜風吹的貼在棺材上的『鎮屍符』飄動不停。

    我生怕一個貼不穩,符籙被風吹走了。

    我嘞個叉叉。

    山風很冷,吹拂過來就像深冬臘月的寒風,冰冷刺骨,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身體越來越麻,越來越冰。

    我感覺很困,站都有點站不住了。

    我忽然冷笑了一聲,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嘴角上揚,笑的非常的詭異。

    呵呵。

    又是一聲冷笑。

    喉結微微震動,真的是我在笑。

    我怎麼在笑?

    「咯咯咯咯!」

    我笑的更加大聲也更加張狂起來。

    笑聲在黑夜的樹林中顯得特別的突兀,特別的瘆人,連我自己都被笑聲給嚇到了。

    我不想笑,但我卻控制不住。

    這他娘的到底怎麼回事?

    我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自己的控制。

    我慢慢的向陰棺走去,我努力的想要控制住自己,但根本不行,我伸出一隻手,緩緩向貼在陰棺上的『鎮屍符』伸去。

    不是要撕掉『鎮屍符』吧。

    全靠『鎮屍符』壓著,要是撕掉,裡面的屍變的乾屍豈不是要破棺而出。

    不行

    絕對不行

    可我怎麼就控制不住我的手。

    撕拉

    符籙被我一把撕掉,然後往天空一拋,符籙隨著夜風被席捲而去,消失在黑夜樹林中。

    「咯咯咯咯」

    我又開始笑了。

    我能確定這聲音是從我喉嚨裡發出來的,但這絕不是我平常的笑聲,這笑的像公鴨嗓子,聲音很尖。

    緊接著我又伸出雙手放在陰棺蓋上。

    是要推開棺蓋?

    這口陰棺極重,而且被鎮釘給釘死了。

    別說我一個人了,就算十幾個壯漢也未必推得開。

    可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可怕力量,咯嘣聲絡繹響起,釘進木頭裡的釘子硬生生被推彎了,陰棺蓋被推的露出一道縫隙。

    我嚇的瞪大了眼睛。

    師父屍變的屍體就在裡面,他會不會跳出來咬人。

    棺材蓋一點點被我推開。

    心臟蹦蹦的猛烈的跳動,幾乎要跳出來了。

    接下來的舉動,簡直讓我崩潰,我竟然伸出腿去要爬進陰棺裡。

    一隻腳踏了進去。

    可以想像,我的腳踩到師傅屍體的臉,那是有多噁心多滲人。

    可是我的腳踏到棺材底。

    陰棺是空的,竟然是空的,師父的屍體呢,怎麼是空的,怎麼會這樣。

    緊接著我就爬了進去,躺了下來,更加讓我崩潰的是,我還伸手把棺材蓋慢慢的拉了起來。

    就像睡覺拉被子蓋一樣。

    轟

    棺材蓋的嚴實。

    我的眼前頓時一片漆黑,連一點點的光線都沒了。

    前所未有的恐懼和絕望佔據了我的心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想要大叫救命,但喉嚨裡發出的卻是咯咯咯的怪笑聲。

    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是送葬隊的人回來搬陰棺了。

    一個送葬隊的人的聲音:「咦,那位小夥子呢?」

    一葉冷冷答道:「可能害怕逃了吧,別管他,抬過去下葬吧。」

    我拚命的想要大喊,拚命的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但卻絲毫沒有用,身體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把我給活埋了嗎?

    陰棺平著升了起來,我能感覺到送葬隊的人把陰棺抬了起來,然後往墓穴走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24 19:59
第12章 我死了?

    雖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但卻能感覺到外面的情況。

    陰棺正在慢慢沉放入穴。

    聽到送葬隊的人高喊了一聲:「屬羊,屬狗,屬雞的轉過身去。」

    「入殮!」

    緊接著我就聽到泥沙落在棺材上的聲響。

    他們正在用泥沙填平墓穴。

    師傅死的時候我就意識到自己恐怕也難逃厄運,但怎麼都想不到,竟然是這種死法。

    被關在棺材裡活埋

    我不甘心,我恨啊……

    我為什麼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是被鬼上身了嗎,還是被人做法了?

    「咯咯咯咯」

    我又一陣詭異的陰笑,身上突然一輕,陰沉沉冷冰冰的感覺也隨之消失了。

    能動了?

    我猛的坐起來,腦袋哐的一聲重重的撞在棺蓋上,撞的我眼冒金星,痛的我咬牙切齒。

    但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瘋狂的捶打棺蓋,大吼:「我在裡面,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砰砰砰

    棺材被我敲得砰砰作響,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但壓在棺材蓋上的泥土太多了,我根本推不開。

    棺材震動嚇的送葬隊埋土的人以為又屍變了,一個個使出吃奶的力氣拚命填坑。

    瞎子跟我說過,這裡是棺材地,把棺材埋在棺材地那就是封墳絕墓。

    就算死了,靈魂都出不去,永遠困死在裡面。

    這會我已經不再怕了,而是感到悲哀,無盡的悲哀。

    就算他們發現我失蹤了,也萬萬想不到我會在棺材裡,埋在地下。

    我死定了。

    我的心也絕望了。

    都說人在臨死之前,過往的生活會像放電影一樣在腦海中播放,我突然發現我還有好多事情沒做。

    我還這麼年輕。

    棺材地本來就是的陰氣匯聚之地,方圓十里,甚至更遠的地方的陰氣都往這裡聚集,而陰棺又是棺材地裡陰氣最盛的地方。

    我開始感覺到冷,沒過多久,就感覺像躺在冰上一般。

    剛才用來裝放喊魂材料的布包一直背在肩上,裡面有火柴跟香燭應該能取點暖。

    拿過布包,從裡面摸到火柴跟蠟燭。

    嗤

    火柴燃燒照亮漆黑的黑暗。

    我點燃了蠟燭。

    滴了點蠟油在棺材地,然後放上去。

    我開始變的無所事事,想起瞎子給我的書本,從布包裡拿了出來。

    本來我是極討厭看書的。

    但這會我感到很慶幸,有本書可以消遣一下。

    一張白紙從書本裡掉了出來,紙張很新,跟線裝書泛黃髮黑的紙張完全不一樣。

    咦

    我拿起來一看。

    字體很潦草,不,不應該說潦草,而是應該說扭七八歪,像是一個從不寫字,或者剛開始學寫字的孩童寫的一般。

    難道是瞎子?

    瞎子看不見,寫成這樣不奇怪。

    上面大致說這一切都是一葉的詭計,他要害死我,把我封進棺材裡活埋。

    看到這裡,我很憤怒。

    老子跟他沒仇沒怨的,他為什麼要這麼害我。

    我繼續看了下去,下面說了一種從棺材裡自救逃出去的辦法。

    引雷

    棺材是柏木製作的容易引雷,而且這口棺材沒有加杉木更加容易引雷,只要遇到雷雨天氣,棺材有可能炸開上方的泥土。

    看到這裡,我的心中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咳咳。

    我劇烈的咳嗽了起來,突然意識到,棺材裡面空氣不多,我還點了蠟燭。

    我慌忙就把蠟燭吹滅了。

    剛剛燃起的希望在這一刻又變的灰暗了。

    棺材裡原本空氣就稀少,我還點了蠟燭,這無異於慢性自殺,想想真他娘的後悔。

    可就算不悶死。

    我能熬多久,七天不吃飯或許還死不了,可是不喝水呢?

    能熬到雷雨天嗎?

    寫這張紙條的人為什麼不來救我,他只要把壓在棺材上面的泥土挖開,我就能出去,就能救我。

    「名瞳……」

    「名瞳……」

    我聽到外面有人叫我,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會是誰?我認識的人都叫我阿瞳,很少人叫我全名的。

    不管是誰,能來救我就行。

    我激動的拚命拍打上面的棺材蓋,喊道:「我在棺材裡,快救我出去。」

    她歉意道:「對不起,我沒辦法救你。」

    我叫道:「你要是挖不開泥土,你就去村裡找人,去找我爸媽,快,快啊。」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道:「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這他娘的是誰啊,這麼磨磨唧唧的,我都快被急死了,激動萬分的道:「快,去村裡找人來救我。」

    我一秒鐘都不想在這裡面呆了。

    她道:「我沒辦法去村裡叫人。」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為了自己的小命,我得耐心,聲音變的柔和的道:「為什麼?」

    她道:「我,我……「

    半天說不出個屁來。

    我急的真的很想罵人。

    她道:「我受傷了,一個紙人小鬼乘我不備,讓我元氣大傷。」

    她的話讓我整個人為之一愣,腦海中浮現出紙人在床上掙扎的一幕,最後像人一樣挺了一下,一動不動。

    全身的寒毛都倒豎了起來:「你,你……你是三寸小鞋裡面的那個女鬼。」

    她沉默了。

    她道:「封墳絕墓的隔絕能力太強了,我把聲音傳進去已經很不容易了,我沒辦法救你,你只能自救。」

    我恍然道:「裡面的紙條是你寫的。」

    她搖頭道:「不是我,是小豪,我教他寫的。」

    我一陣愕然,難怪字寫的扭七八歪的:「拉我衣服勸我不要上山的也是你?」

    她又沉默了。

    我感覺到一陣陣發冷,牙關開始打架,全身的肌肉開始凍的麻木,動了動手指,手上好像結霜了。

    剛才處於亢奮之中還不覺的,這會整個人凍的受不了。

    她見我突然沒了聲音,緊張的叫道:「名瞳……」

    我牙關發顫的道:「好冷。」

    她道:「遭了,方圓十里的陰氣都往棺材裡聚集,名瞳,這是陰氣跟通常的低溫不同,你快拿出瞎子給你的那本書。」

    書一直捏在我手裡。

    可黑燈瞎火的我想看也看不見啊。

    她道:「你閉上眼睛,想像自己在看書……能禦寒。」

    我按照她說的辦。

    眼前竟然泛起金光,是書上照出來得,金光慢慢清晰了起來,竟然是夾縫裡的一行小字散發出來的。

    這本書裡竟然還藏著秘密

    可我實在太冷了,漸漸的失去了自覺。

    我就這樣死了嗎?

    迷迷糊糊的我好像聽到她拚命的喊我的名字,後來,我聽到她在哭,哭了很久。

    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的手指輕輕彈了一下,手上的冰霜已經融化,意識回到了身上。

    我沒死?

    我立刻想到外面的女鬼。

    砰,砰。

    我敲打上面的棺材蓋,喊道:「喂,你還在嗎?」

    上面沒有聲音。

    又叫了幾聲,還是沒人回應,難道走了,還是出事了?

    要不是她提醒我書中藏的金字能抵禦陰氣。

    我恐怕已經凍死了。

    砰砰砰。

    「有沒有人啊。」

    我不要死在這裡,我渴望外面的世界,渴望活著,就算能抵禦住陰氣,遲早也會悶死,餓死。

    但被困在棺材裡埋在地下被幾千斤泥土壓著。

    根本出不去。

    只有等雷雨天了。

    希望在等到雷雨天前,我還能活著。

    在裡面呆的無聊,看起了瞎子給我的書,每一頁的都寫滿了密密麻麻的金字。

    文字很古老,但應該是漢字,讀起來很苦澀,但這是我唯一能看見的東西,聊勝於無,於是我就看了起來。

    慢慢的能看懂一些了,都是關於陰陽術之類的,都跟鬼怪有關,還有一些符籙知識。

    陰棺內又開始變冷,溫度越來越低。

    我想到一種可能。

    可能是外面天黑了,天一黑方圓十里的陰氣開始向棺材地匯聚,然後被陰棺導入棺材內。

    而剛才棺材不冷,應該是白天。

    如此就說的通了,我應該昏迷了一夜。

    沒多久,我就像**的躺在冰天雪地的北極的寒冰上。

    冰寒刺骨。

    但我沒有像上一次那樣死過去。

    陰寒不停的折磨著我。

    我寧願直接被凍死,太痛苦了。

    我感覺上面的泥土有什麼落下來,很密集。

    難道是下雨了?

    這個念頭一閃出,我興奮的不得了。

    轟隆隆的雷聲。

    真的下雷陣雨了,真的下了。

    「雷啊,劈死我吧」

    「劈死我吧」

    我瘋狂的大聲喊叫,外面雷電轟鳴不絕,暴雨傾盆而下,泥石滾動。

    「劈死我!」

    一道粗壯的電龍扭轉著從天而下,撕破長空,緊接著的那雷聲簡直要把天空炸開一個口子。

    轟

    雷電劈在泥土上,地面的泥土炸起一米多高。

    我心中顫動,熱血沸騰,真的劈下來了,我更加瘋狂的大叫:「劈死我,快劈死我。」

    轟

    又是一條巨大無比的雷電落在地面。

    嗤嗤聲響。

    我看到了電弧穿透泥土遊走在陰棺之上。

    我激動的無疑附加:「來,劈死我!」

    轟

    雷電劈下,電弧破開泥土直入地裡。

    砰

    一聲巨響。

    棺材蓋帶著泥土震飛了起來,足有三四米高,翻滾著落在地上,燒了起來。

    我躺在陰棺裡,看到了漫天的雨水一顆顆的落下來,天際還閃過一道道雷電。

    重見天日了。

    我感覺我的眼眶濕潤了,溫熱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到我的臉上。

    我哭了。

    從棺材裡站了起來,站立的感覺實在太好了,張開雙臂,任那雨水擊打著我的身軀。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24 19:59
第13章 消失

    我想家了,想我爸媽了。

    朝著家的方向大吼:「爸媽,我回來了,我還活著,我還活著,你們的兒子還活著。」

    我向山下狂奔。

    被困在棺材裡一天二夜,但感覺上我被埋在地下已經數百甚至數千年了。

    跑到山腳時遠遠望去。

    熟悉的房屋,熟悉的小道,村子一點都沒有變。

    沒有變

    村裡很靜,死一般的安靜,而且沒有一戶人家開燈。

    一路往村裡走,先是路過廢棄的小學。

    小學的屋頂塌陷門窗斜掛下來,那面鮮豔的紅旗也不再鮮豔,日曬雨淋的上面都是一個個破洞。

    那隻女鬼不知道是不是還在小樹林裡。

    想起她在墳頭哭泣的一幕,我心中悸動,進了小樹林,叫了一圈。

    可惜沒人回應。

    她不在了。

    她說是瞎子的紙人小鬼偷襲她,讓她元氣大傷,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離開小樹林,繼續往前走。

    道路兩旁的房子變的破舊不堪,門窗也都敞開著,被風雨吹打的啪啪作響。

    好像很久沒人居住似的。

    我開始感覺不對,不由加快腳步。

    前方就是小賣部。

    小賣部的門也是敞開著,門口的廣告陳舊的顏色都褪乾淨了。

    怎麼會這樣?

    村裡人呢?

    怎麼一個人都沒有,我心裡感到一陣恐懼,撒腿向家的方向跑去。

    「爸,媽」

    我家門也是敞開著,家裡的家具亂七八糟散落一地,佈滿了灰層,牆角也佈滿了蜘蛛網。

    家裡好像也很久沒人住了。

    怎麼會這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村子裡一個人都沒有,好像整個村子都荒廢了。

    我順手把家裡的家具一件件擺好。

    在餐桌的底下掉落著兩張照片,照片上沾滿了灰塵。

    一張就是爸爸跟葉文強父女的合照。

    而另一張是我爸跟兩個男人的合影,一個是葉文強叔叔,另外是一個憨厚的老農。

    老農的頭像剛好被一點污漬給遮住了大半,認不出是誰了。

    感覺有點眼熟。

    我的身份證還在抽屜裡。

    甚至倩倩拿給我的那紙婚書也在我爸媽的房間。

    家裡重要的東西都還在。

    我爸媽去哪兒了,人怎麼不見了?

    我又去了師傅家。

    師傅家也很久沒人住了,但有一點不同,家具擺放整齊,貴重的東西都被整理走了,門窗是緊閉著的。

    怎麼只有師傅家特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整整一個村子的人,全都不見了。

    我感覺自己像是個被大人遺棄的孩子,各種負面情緒佔滿我的身心,擔心,徘徊,無助,更多的還是害怕。

    我心懷忐忑的在沙發上湊活了一晚。

    第二天,我走出了村子。

    來到隔壁村,村口有個涼亭,幾個老漢正在下象棋。

    看到活人,我緊繃的神經鬆了一點。

    走了過去,問一個閒置的老漢道:「老爺爺,我跟你打聽一件事。」

    老漢手裡拿著旱菸,敲了敲鞋底,道:「啥事。」

    我說道:「名花流村怎麼一個人都沒了。」

    聽到名花流村,老漢的臉色一變:「小夥子,我勸你還是打哪兒來回哪兒去,那裡出大事了,荒廢了。」

    我道:「荒廢了?」

    老漢道:「你還是別問了,趕緊回吧。」

    我道:「我是無路可走才來名花流投奔親戚的。」

    老漢聽我這麼說,才嘆了口氣說道:「具體發生什麼事我們也不清楚,聽說是鬧鬼。」

    我眉梢一動:「鬧鬼。」

    老漢露出一臉害怕的樣子:「一夜之間,整個村子的人全不見了。」

    我愕然道:「全不見了?」

    老漢說:「對,全不見了,全村三百多口人,一夜之間全不見了」,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道:「現在那裡已經不叫名花流村了,大家現在管那裡叫封門村。」

    封門村,封門絕戶的村子。

    這樣的村子大都伴隨著可怕的鬼怪傳說。

    有的也像名花流一樣一夜之間全村人都消失了,而有的則是慢慢的失去生育能力斷子絕孫直至人跡滅絕。

    我一定要弄清楚怎麼回事。

    我一定要找回我爸媽。

    如果讓我查清楚是誰在搞鬼,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現在所有人都消失了,唯一的線索就剩下平頭村的張老漢,我打算去找他。

    張老漢的家跟上次來時破敗了。

    屋頂塌陷,門窗掉落,一地的瓦礫碎片,角落結滿了蜘蛛網,看起來像是很多年沒人住了。

    整個屋子濕氣很重,陰森森的。

    我閉上雙眼,眼前頓時黑了下來。

    右手結成劍指,微微彎曲,用力在雙眼之前劃過,黑暗之中見到一點淡綠之光,很微弱隨時都會消散。

    這是我從金字裡學會的陰陽術叫通靈術。

    要學通靈術必須能通靈。

    而我恰好符合條件。

    這也是我第一次使用,沒想到還真的管用。

    重新睜開雙眼定睛一看,原來是八仙桌上的遺照。

    遺照還被白布蓋著,積滿了灰塵。

    伸手掀開白布。

    照片是十六寸的黑白照,當我掀開照片看清照片上的人時,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張老漢

    嚇得我差點跌坐在地上。

    張老漢是鬼?

    難怪師傅讓他當替死鬼最後死的還是師傅,他已經死了,如何還能再做替死鬼。

    我又進到裡屋。

    裡屋門窗緊閉,光線很差,正中間位置擺著一個石磨盤。

    用通靈術找了一圈,也沒見到張老漢的鬼魂。

    人死在哪裡就是哪裡的鬼魂,白天只能呆在原地,就算是晚上也不能離開方圓十里,如果離開的話必定會魂飛魄散。

    這裡陰氣這麼重必定是張老漢長期滯留的地方,有可能就是他死的地方。

    如今張老漢不在,要麼他被人收了,要麼他本來就是人養的小鬼。

    找不到張老漢,這條線索就斷了。

    咕嚕嚕。

    肚子抗議的叫了起來。

    在陰棺裡也不覺的餓,出來後就覺的餓了,一直熬到現在。

    來到村口一家麵館,叫了碗雞蛋面。

    跟店裡的老闆娘聊了幾句打聽了張老漢的事。

    他確實是平頭村人,不過十幾年前就死了,詭異的是,他恰好就是騎三輪車去鎮上賣豆腐腦時被車給撞死。

    死法跟師傅一樣。

    門口進來一個拿著棕色真皮手提包的中年男子。

    他大咧咧的在我對面坐了下來,皮膚黝黑,面輪剛毅,直勾勾的盯著我,說道:「真的是你,名瞳。」

    我道:「你是調查我師父案子的那個警察。」

    他正色道:「是我,你們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四年你去哪兒了,怎麼就你回來,其他人呢?」

    我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四年?

    我被關在棺材裡四年了?難怪感覺沉睡了很久,難怪村裡的房屋都破敗了,好像很久沒人住一樣。

    原來已經過了四年。

    可我被困在棺材裡四年竟然還活了,是因為我沉睡了,還是陰氣的關係?

    這種現象也聽人說過。

    聽說某某的墓穴裡挖出一具女屍,肌膚如雪,肌肉飽滿有彈性,出墓穴十天後才開始腐爛。

    而現代科學理論,低溫能保存機能不會被破壞。

    會不會是我被陰氣冰凍,陷入沉睡了四年,身體機能完全停止了,等陰氣散去,我才醒來。

    等於是睡了一覺

    不管怎麼樣,我還活著,這才是重點的。

    警察叫李長宇。

    他一連又問了我好幾個問題,我一個都答不上來,他就把我帶上了警車,說要把我押解去西川市進行拘留審訊。

    名花流村三百多口人在一夜之間全都不見了。

    這件事引起了極大的轟動,省公安廳勒令全面徹查,但很可惜,他們沒有找到一點線索。

    整個村子的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的突然出現讓他們看到了破案的曙光,李長宇一接到有人報案說看到類似我的人出現,就立刻從西川趕來了。

    警車上。

    李長宇淡漠的看著我:「老實交待,這四年你去哪兒了?」

    我說:「我說了很多遍了,去親戚家了。」

    我總不能告訴他,我把自己關進了師傅的棺材裡被人給活埋了四年,昨天剛被雷劈出來。

    我要真這麼說,他一定會覺得我在耍他,要不就以為我是神經病。

    李長宇道:「親戚,哪個親戚?」

    我當然說不上來,這種事情根本經不起調查。

    警車真的開上了通往西川市的國道。

    我驚愕道:「你不是真的要帶我去西川吧。」

    李長宇道:「你以為我在跟你開玩笑,三百多口人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了,小子,死十三個人當地政府一把手就要下台,你以為呢?我看你根本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太陽已經開始山下了。

    而在太陽的紅光之後有一片暗影。

    這是陰氣。

    我說道:「天馬上就要黑了,我們還是找個地方住,明天再走。」

    李長宇道:「小子,別耍花樣,你撅一下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放什麼屁。」

    我說道:「開夜車容易遇見不乾淨的東西。」

    李長宇剛毅的臉上露出一絲怒氣,呵斥道:「小子,少給老子說什麼神啊鬼啊的,老子不信。」

    我只能閉上了嘴。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24 20:00
第14章 七月半

    前陣子連續降雨造成多處山體滑坡,路很難開,坐在車裡被拋來顛去的。

    夜幕降臨後就更難開了。

    半個小時也就走了十里地。

    今夜的風特別大,風中夾帶著濕氣,黑煙滾滾,陰森森的。

    一個老太太跪在路邊,雙手合十捧著一大串燒著的黃色紙錢跪拜三下,然後放進前方的火盆。

    沒過多久又看見一個中年婦人在燒紙錢。

    一路上漫天黑灰飛舞,空氣中都是香燭的氣味。

    我問道:「今天是幾月幾號。」

    李長宇冷哼了一聲,沒有答我。

    開車的警察應道:「今天應該是七月十五」,我聽李長宇叫他小林。

    我說道:「中國民間傳說七月是鬼月,七月十五是鬼節,也是鬼門關打開的日子,那些無主孤魂就會在這個日子,上來領取陽間的佈施……」

    李長宇怒喝道:「閉嘴。」

    我說道:「我奉勸警察先生最好跟路邊的村民多借點香,插在車頭。」

    砰

    李長宇一記重拳狠狠的砸在我的臉上,疼的我一抽一抽的,他憤怒的扯住我的衣領:「再敢胡說八道,老子就對你不客氣。」

    這暴脾氣。

    要是以前我肯定跟他幹起來,管他是不是警察。

    可我也算死過一次,心境早已經變了。

    淡然一笑,顯得有點雲淡風輕。

    我這樣的表情在李長宇看來更加像裝神弄鬼的神棍了。

    前方夜風捲來一陣濃煙,一個燒著紙錢的火盆竟然擺在馬路當中。

    開車的小林警官慌忙踩下剎車。

    嘣

    輪胎爆響,車子往內側一傾斜,差一點撞在內道的山石上。

    小林警官憤怒的罵道:「誰這麼缺德,把火盆擺在路當中。」

    他揚起一腳就要把火盆踢飛。

    我搶先一步把火盆拿開,小林這一腳就踢空了,順手把火盆拿到路邊擺放好。

    小林警官很惱火還想要上去再補一腳。

    我伸手把他拉住,說道:「金錢開道,你一腳踢飛了,他們收不到錢,恐怕會找你麻煩。」

    話音未落。

    砰的一聲。

    火盆被人一腳踢飛。

    我愕然的望去,李長宇收回了踢出去的腿,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胡說八道。」

    我無語的挑了挑眉梢。

    換上預備輪胎,我們重新上路。

    我偷偷拿出從地上撿的一張紙錢,把紙張反覆的摺疊四次後,把四個邊角撕出弧線,再把中間撕開一半,然後把紙張攤開後就是一個人形紙人。

    咬破手指,用血在上面寫上『李長宇』,隨手扔出了窗外。

    開到包頭山時,霧氣變的很重,車燈照過去白茫茫一片,能見度恐怕只有四五米的距離。

    這樣的環境下,小林警官只能慢慢開。

    在黑濛濛的煙氣中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而是幾十上百人的整齊步伐。

    就像軍隊開過來一樣。

    我的心不由的一緊,目光注視著煙霧之中,隱隱約約看到人影,隨即漸漸清晰了起來,率先看到一個穿著深綠色軍裝的男子。

    軍帽上是青天白日,肩上兩桿三星,是位上校團長。

    跟在他身後足足上百士兵。

    軍容整潔,步伐整齊,氣勢不凡。

    陰兵

    看上去是要趕去執行任務。

    但他們卻不知道仗已經打完五十多年了,只會永遠走在前往做任務的路上。

    永遠

    我的目光被走在最前面那位團長手裡的中正劍所吸引。

    劍身散發著淡淡的綠光。

    這是一位視榮耀勝於生命的軍官,正是這把象徵榮耀的中正劍讓他們陰魂不散成為陰兵。

    這就好比人死後有怨氣會成為厲鬼一樣。

    小林警官罵道:「這該死的天氣,怎麼這麼大的霧。」

    隨著陰兵逼近霧氣自然就越大。

    我接口說道:「這裡是包頭山,以前是戰略高地,抗日的時候這裡打過一場大型戰役,死了很多人……」

    話還沒說完,李長宇插入道:「又想胡說什麼。」

    我只能閉上嘴巴。

    陰兵走遠後,霧氣開始變的稀薄,可見度也高了起來。

    安然無事的開出了包山頭。

    小林警官說道:「小子,我告訴你,我們警察煞氣大,就算有牛鬼蛇神見了也得躲的遠遠的。」

    我淡淡一笑,問道:「警官,有煙嗎?」

    抽菸的人都不會吝嗇幾根菸的。

    他從兜裡拿出一包煙舉在自己的肩頭,我伸手接了過來。

    是包藍寶山。

    這煙六塊錢一包,不算好,也不差,符合警察的身份。

    抽出一根點上,恭敬的插在了窗戶的縫隙裡。

    菸頭被風吹起一片赤紅。

    然後我又點了一根有滋有味的抽了起來。

    小林警官道:「這又是幾個意思,敬鬼神嗎?」說完他還嘲諷的搖頭笑了笑。

    過了包頭山有一條通往西川的高速。

    這條高速是新修的,鑿穿了一條長達一公里的山洞,直線通往西川市。

    我問道:「高速通車的時候有沒有請人做過法事。」

    小林警官道:「當然沒有了,你又想說什麼?」

    我說道:「你要是搬了新家或者換了新的電話號碼,你會不會告訴你的朋友。」

    小林警官道:「當然會,不然朋友怎麼找得到……」他說到一半停住了,應該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李長宇則插入道:「淨胡說八道。」

    說著他示意小林警官把車子開進休息區,車油已經不多了也得加油了,而且開了一路也都餓了。

    進了一家小賣部,買了三碗泡麵,有我一份。

    李長宇脾氣雖然暴了點,但人還不錯,不至於故意餓我,泡麵的錢還是他出的。

    我問小賣部的老闆娘道:「你這裡有沒有紅蠟燭。」

    要平時肯定沒紅蠟燭這種東西賣,有也是白蠟燭,但今天特殊。

    我要了四根。

    重新上路後,我跟小林警官道:「隧道入口停一下車,我辦點事。」

    剛才我買了紅蠟燭李長宇跟小林警官也都看到了。

    小林警官道:「你又要搞什麼鬼。」

    我說道:「不會耽誤太久的。」

    小林警官說道:「停車可以,但你必須把你知道的關於名花流村的事情交代清楚。」

    我點頭同意了。

    車子在離開隧道入口十米的距離停了下來。

    我拿著兩根紅蠟燭率先下了車往洞口走去。

    李長宇跟小林警官也跟著下了車,一人點了一根菸靠在車身上,注視著我的舉動。

    在隧道口的左右兩側我各擺了一根紅蠟燭,然後用打火機點上,嘴裡嘰裡咕嚕的念了一段咒語。

    這段咒語還是瞎子教我的。

    當夜在橋上喊魂的一幕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根據二叔公所說,瞎子跟他的送葬隊是自己找上門的,還說這些人鼻子比狗還靈,哪裡死了人就出現在哪裡。

    現在想想也挺可疑的。

    做完這些就回了車,繼續上路。

    我又說:「隧道出口再停一下。」

    小林警官耐不住好奇問道:「你在隧道口插兩根蠟燭算什麼意思?」

    我答道:「指路燈。」

    李長宇又很不爽的道:「裝神弄鬼。」

    一公里長的山洞不算短,汽車走起來卻就幾句話的時間,話音未落也就到了。

    我又從車上下來,在山洞隧道的出口左右又各擺上一根紅蠟燭,用火機點上。

    燭火剛點上。

    隧道里猛的吹出一陣狂風,風中夾帶著好多陰深深的謝謝聲,有男有女,有老有小,都是迷失在這條新路上的無主孤魂。

    如果不給他們指路,他們會永遠困在山洞隧道里出不去。

    時間久了,這條隧道就會容易出車禍。

    重新上路後。

    李長宇道:「怎麼樣,現在可以說了吧。」

    我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思緒說道:「我從小在名花流村長大,我的家,我的父母全在那裡,現在出了事,我比誰都難過。家沒了,我爸媽也不見了。」

    說到這裡,我的心感到一陣陣痛。

    李長宇跟小林警官也微微動容,一人吸著一根菸。

    氣氛變的有些壓抑。

    我需要編出一個他們可以接受的謊言:「師傅無故被人撞死在馬路邊,我媽怕我受到牽連,就連夜把我送走了。」

    李長宇道:「為什麼怕牽連。」

    我說道:「那天我媽撒了謊,其實那天,我跟師傅四點半才回的村,可你們卻說我師傅在三點到四點之間就死了。」

    李長宇的臉上露出極其驚愕的表情,他叫了起來:「不可能。」

    當時他親眼目睹整個測量肝溫的過程。

    絕不會有錯。

    我平淡的道:「正是因為不可能,我才不敢跟警方說,而我媽怕這件事會連累我,就連夜把我送走了。」

    李長宇質問道:「你說的是真話。」

    我反問道:「你覺得到了這個時候我還有必要騙你們嗎?」

    這件案子就像夢魘一樣,四年來不停的折磨著李長宇。

    他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他認為所有一切怪力亂神都是人在搞鬼。

    但這件案子讓他對自己的信念產生了質疑,一夜之間,三百多口人突然全都消失了,誰能辦得到。

    他不敢再想下去。

    我接著道:「我比你們更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話半真半假最難分辨。

    李長宇道:「那你這些年去哪兒了。」

    我說:「跟個雲遊的老道士瞎混了四年,前陣子他死了,我想案子過去這麼久了,就回了家鄉,沒想到……」

    小林警官道:「難怪你滿嘴神啊鬼啊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24 20:00
第15章 邪祟

    案子過去四年了,當局領導為了逃避責任,早已經編了一個結局交差。

    只是李長宇自己放不下。

    他沒從我嘴裡得到有用的線索,看上去很失落。

    李長宇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答道:「走一步算一步。」

    嘴上雖然這樣說,但下一步我已經想好,去省城找到葉文強叔叔問清楚那紙婚約的事。

    還就是找到一葉那個混蛋。

    當時一葉自稱自己是布衣神相門的人,女鬼說這一切都是他的詭計,他是元兇。

    我一定要找到他。

    李長宇點了點頭:「這之前,你必須跟我回警局做一份筆錄。」

    這傢伙還真是執著,他根本沒打算放棄調查。

    西川市警局留守的人不多。

    稀稀落落。

    燈光倒是開的很亮,整個大廳被日光燈照得跟白天一樣。

    我被帶進了審訊室。

    審訊室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裡面黑壓壓的。

    我坐在一張冰冷的椅子上,突然一道強光打在我的臉上,讓我極不舒服。

    人在這種情況下會感到恐慌,還有焦躁。

    但這對我影響並不大。

    李長宇跟小林警官坐在對面的黑暗之中,李長宇審訊,小林警官記錄。

    這是警局的正常審訊流程。

    由於強光打在我的臉上,我一直閉著眼睛,可緊閉的雙眼前一個影子總在晃來晃去。

    伸手擋住強光。

    往李長宇的影子望去,他倒映在牆壁上的影子一直在動。

    可他卻坐在那裡從未動過。

    這讓我頓時緊張了起來,怎麼回事?

    李長宇開始審訊了。

    該問的該說的在來的路上我已經全說了,他們還要不斷的重複,如果說的對不上,那麼我就有麻煩了。

    幸虧我記性很好,而且我說的也不全是謊話。

    李長宇極有耐心重重複復的一共問了我四次,可我的答案全都一致。

    他有些累了,站起來走出了審訊室。

    小林警官伸手把打在我臉上的強光給關了,只開著他辦公桌上的一盞光線柔和的檯燈。

    我說道:「警官,李隊長有問題。」

    小林警官整理著筆錄隨口道:「什麼問題?」

    我說:「他的影子有問題。」

    小林警官失聲笑了起來:「影子有問題!那要怎麼辦,要不要做一場法事超度一下,要收費嗎?」

    我知道他不信。

    跟他一起走出審訊室,李長宇就站在審訊室跟大廳之間的走廊上抽菸。

    燈光很明亮。

    李長宇的影子清晰無比的投映在牆壁上。

    小林警官不由自主的望向李長宇的影子,隨即他的臉上露出了極其驚愕的表情。

    我看向李長宇的影子時也大吃了一驚。

    他的影子從腳開始往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失,就好像被吃了一樣,而且速度極快。

    估計整個影子完全消失不會超過半分鐘。

    就這麼一個反應的時間。

    影子的腳部至大腿根已經完全消失了。

    小林警官吃驚的目瞪口呆了。

    這現象太詭異了,完全違背光學理論。

    走廊的牆壁上掛著一面紅色的錦旗,上面寫著『罪惡剋星』,應該是市民送給警隊的。

    我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用力一扯,錦旗被我扯開一條口子,抽出一根紅線拉著就向李長宇撲去。

    同時用紅線穿過一張之前準備好的小紙人的胸膛,再用打火機點燃紙人。

    做好這些我正好衝到李長宇跟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讓紅繩不停地纏繞他的食指。

    紙人燃燒帶著紅繩也燒了起來,火勢順著紅繩極其迅速的向著李長宇的手指燃燒過來。

    李長宇看到火勢燒過來,本能的想要躲避,但卻被我死死抓住。

    我猛的用力,他的食指被我捏出一滴鮮血。

    熾熱的火焰已經灼燒上他的手指跟血液。

    啊

    投在牆壁上的影子發出無比痛苦駭人的淒厲叫聲,聲音在寂靜的警察局顯得格外的突兀,格外的瘆人。

    我握緊點著的打火機,使勁全身的力氣向牆壁上的影子砸去。

    轟

    打火機的汽油罐碎裂,裡面的汽油一粘到火焰,發出一聲驚人的爆炸聲,一大團火焰冒了出來。

    嗤嗤嗤

    牆壁灼燒著,留下一個成人大小的人體形態的燒焦輪廓。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突然的讓人莫名其妙。

    李長宇震驚無比的望著牆上人體形態的燒焦輪廓,此時還冒著煙,散發出刺鼻的焦味。

    牆壁的表層不只是燒焦的牆灰。

    還有一層黑色物質。

    李長宇度過初期的驚愕後,臉色緋紅了起來,怒氣越來越盛,他終於憤怒無比的道:「混蛋,你敢襲警,還敢縱火燒警局,你知道這是什麼罪名嗎?」

    罪名夠大啊。

    我說道:「如果我不這麼做,你會有危險。」

    李長宇怒道:「笑話,我有什麼危險,天橋把戲,騙騙三歲小孩還可以,想要騙我,你還早的很。」

    我也不生氣,還是很平淡的道:「那一聲慘叫你怎麼解釋?」

    這也是李長宇無法解釋的地方。

    要說拉個紅繩,噴個火,手機炸出個人體形態的燒焦輪廓,天橋下那些民間高手也都可以做得到。

    但影子裡發出如此真實如此淒厲的慘叫聲,這怎麼解釋。

    李長宇一時說不出話來。

    而小林警官則極其誇張的嘴巴張成了哦字形,半天都合不上。

    他是旁觀者。

    他比李長宇這位當局者看得更加清楚。

    半響小林警官回過神來,愕然的問道:「怎麼會這樣!」

    我答道:「李隊長不該踢火盆。」

    李長宇怒道:「胡說八道」,但這一次的語氣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斬釘截鐵了。

    我淡淡一笑。

    李長宇壓下怒氣道:「小子裝神弄鬼的走遠一點,這裡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他又向小林警官道:「安排他住一晚,明天買張車票讓他走人。」

    說完氣沖沖的走了。

    我一直目送著李長宇離去,他的影子已一切正常。

    想來那隻鬼應該燒成灰燼了。

    小林警官說道:「走,我帶你去招待所。」

    警局招待所環境很不錯,完全夠得上三星酒店的水準。

    這是我第一次住酒店。

    很新鮮。

    小林警官給我開了一間雙人標間,他沒有走的意思,而是泡了杯茶,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他問道:「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道:「你不是全看到了。」

    他當時看得很清楚,影子已經消失到頭頂尖的部位,我的動作再慢一分那影子就全沒了。

    他問道:「如果影子全沒了會怎麼樣。」

    我反問道:「你有沒有聽人說過,鬼是沒有影子的。」

    聞言,小林警官的身軀一震,臉色變的慘白了起來,一陣後怕的問道:「那隻鬼還會不會回來。」

    我搖頭道:「已經燒成灰了。不過,你們隊長接下來身體會出問題,看他體質,好則小病,差則大病一場,但不會危及生命。」

    說起來,我下手狠了。

    但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實在沒有其它的辦法。

    而這一次也證實了,金字裡面涉及的陰陽術是可行的,裡面的理論是正確的。

    這給了我不少信心。

    小林警官點了根菸,猛吸了兩口,吐出一口長煙,以此來掩飾心理的波動:「你家鄉的案子是不是也跟這些有關?」

    我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他又吐了口長煙,語氣沉重的說道:「不僅是名花流村三百多口人,還有一位警察,他也失蹤了。」

    他從上衣的口袋拿出一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穿著警服笑容燦爛的年輕人:「他叫李長樂,是李隊長的親弟弟,也是我大學同學。」

    我頓時明白過來,原來如此。

    難怪過去四年的案子,他們還如此耿耿於懷。

    小林警官的大名叫林東。

    他跟李長樂大學畢業就一起進入了刑警隊跟著李長宇,封門村案子是他們成為警察的第一起案子。

    可就出了事。

    我以為我是唯一的受害者,原來還有兩個警察跟我同病相憐。

    這讓我對林東生出了一點親切感。

    咕嚕嚕。

    我的肚子叫了起來。

    今天白天我就吃了碗雞蛋面,晚上吃了一碗泡麵,這會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不只是我,林東也餓了。

    他很豪爽的道:「走,我帶你下樓吃宵夜。」

    城市跟鄉下不同,一點鬼節氣氛都沒有。

    宵夜攤多的鋪滿了一整條街,燈火通明,顧客更是不少,喧鬧不比,就跟我們鄉下趕集似的。

    林東帶著我在一家燒烤攤坐了下來。

    他說道:「什麼鬼節,我們城裡人不興這一套,就算真有鬼,看到這麼多人,早就跑了。」

    林東說的沒錯,人多的地方陽氣重。

    但是,鬼節就是鬼節。

    我指了指遠端的巷子,昏暗的巷子口,一個老人拿著一捆香,隔幾米就在角落插上一根。

    我說道:「過門就是客,你總得請人家喝杯茶吧。」

    看了看燈光上方的天空。

    陰雲稠密。

    而在這團稠密的陰氣的正下方是一棵大槐樹,樹幹得有五六人懷抱那麼粗。

    我暗道:「遭了。」

    林東詫異道:「什麼遭了?」說著打開一瓶啤酒,拿過一次性的杯子倒了起來。

    我道:「那裡有棵槐樹。」

    林東更奇怪了:「槐樹怎麼啦?」

    我道:「知道槐字怎麼寫吧。」

    林東道:「當然知道,左邊一個木,右邊一個鬼……」他倒酒的手一頓。

    我說道:「槐樹乃木中之鬼,陰氣極重易招惹鬼祟。古時上吊之人多是選擇槐樹,是人之將死喜好親近重陰之物,而村民也多在村口種下一顆大槐樹,是予鬼祟棲息休息之所,以溫和的方式阻止其進村擾民。」

    林東道:「你說這些什麼意思?」

    我擔憂的道:「現在槐樹在人群之中,要是平時也沒關係,可今天是鬼節。」

    林東道:「那會怎麼樣。」

    我道:「快點吃,要不,我們打包帶回招待所?」

    林東眉毛一凝道:「怎麼,這裡會出事?」

    我點了點頭。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24 20:01
第16章 紅繩束縛

    「來了」

    老闆拿著烤好的羊肉串放在托盤裡送了上來:「幹嘛要回去吃,吃東西也要講究個氣氛的。」

    老闆是個四十左右的胖子。

    他向我們使了使眼神,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路口站著一個清麗的女人,穿著潔白的連體裙,身材高挑,容貌姣好。

    只是小腹鼓起,應該是有孕在身。

    嘴裡一直說著:「哪位好心的過路君子,幫我葬了我公公……」

    老闆向我們投來男人都懂的眼神。

    林東道:「怎麼回事?」

    老闆說道:「這女的老公是個賭鬼,連房子都輸出去了,還欠了一屁股債,他老爸被活活氣死了,他自己也逃了,留下她一個女人還懷著孕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誰肯收留她,她就跟誰走。」

    可能是注意到我們在討論她。

    她向我們望了過來:「哪位好心的過路君子,幫我葬了我公公……」

    真的很漂亮,身上有一種溫婉的氣質。

    我跟林東唏噓不已。

    這麼漂亮一個女人,命運竟然如此多厄,讓人心生不忍。

    林東是性情中人,摸了摸口袋裡還有幾百塊錢,雖然不能收留這個女的,但在經濟上支持一下還是可以的。

    但他走到半道卻折了回來。

    他的臉色不太好看,有些發白。

    我問道:「怎麼啦?」

    他道:「你說鬼是沒有影子的,是不是真的。」

    我點了點頭。

    他的表情露出怪異之色,我馬上領悟過來:「你是說?」

    林東慌忙向我搖頭,示意我別再說下去。

    我雙眼閉了起來,眼前頓時一黑。

    劍指微微彎曲,在眼前緩緩劃過,在她雙腳的腳踝處閃著紅光。

    重新睜開雙眼,定睛望向她的腳踝處,才看清她的雙腳被一根紅繩給綁住了,難怪一動不動。

    她說道:「哪位好心的過路君子,幫我葬了我公公……」

    有人用紅繩綁住了她屍體的雙腳,使得她的魂魄不能走動。

    這是封建時代的一種陰陽術。

    常用於懲罰出軌的人妻,處死後用紅繩綁住她的雙腳,讓她死後做個守家鬼,為自己生前的行為贖罪。

    時至今日竟然還有人這麼幹。

    太缺德了。

    我把事情跟林東說了,這位正義感十足的警察聽了,滿臉怒氣。

    林東說道:「有沒有辦法破解?」

    我說道:「很簡單,找到她的屍體剪掉紅繩就行了。」

    跟老闆打聽到她的名字叫真暮雪,原本家就在她現在所站立的路口邊的一號樓,至於是幾單元幾零幾室就不知道了。

    委婉的聲音又傳來:「哪位好心的過路君子,幫我葬了我公公……」

    我問林東:「城裡一般怎麼處理屍體。」

    林東道:「當然火葬了。」

    話說完,林東自己頓了一下,他感覺到奇怪:「難不成她公公的屍體沒有火葬,沒理由啊,就算沒錢安排後事,有關部門也會出面把屍體處理掉。」

    我說道:「她的屍體也沒有燒。」

    這一點我是可以肯定的,如果屍體燒了,就會連帶著紅繩一起燒掉,她也就不會被紅繩綁住雙腳了。

    所以,她的屍體一定沒燒。

    林東留意到我的視線時不時的望向大槐樹,擔憂的道:「怎麼啦?」

    大槐樹下多了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在拍皮球。

    他玩的很開心,嘴裡還數著數,一個,二個,三個……偶爾失誤,皮球向街道的中間滾去。

    滾動的皮球散發著妖異的綠光。

    他咯咯笑的追著皮球跑,一邊還道:「叔叔,幫我撿一下。」

    剛巧,皮球滾到了我們桌子邊。

    林東微微一笑,就要低頭去撿皮球,我一把拉住了他:「別撿。」

    林東被我弄的一頭霧水,歉意的向那小孩露出一絲微笑,轉而對我說道:「做什麼,幫他撿一下球而已。」

    我道:「你幫他撿了皮球,就要永遠陪他玩下去。」

    林東嚇的張大了嘴巴。

    小孩自己撿了皮球,然後又跑回槐樹地下,繼續拍,一個,二個,三個……

    林東驚魂未定的道:「怎麼會這樣。」

    我說道:「今天是鬼節,是陰氣最重的日子,也是人火最弱的時候,我們趕緊走吧,萬一運氣不好惹上就麻煩了。」

    林東慌忙點頭,叫來了老闆買單。

    我問老闆:「這裡幾點關門?」

    老闆答道:「也差不多了,一般都是二點半到三點。」

    我道:「今天早點收攤吧。」

    老闆笑著點點頭。

    回到招待所已經快三點了,我跟林東衝了澡就準備睡了。

    林東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今天的經歷的事太刺激了,睡不著,總找我說話。

    我則困的要死:「你趕緊睡吧,明天別忘了,找真暮雪的屍體。」

    林東道:「放心,你不說我也記得。」

    我說道:「你們警察事情多,怕你忘了。」

    林東剛才說的話,真暮雪都聽到了的,如果林東做不到,那麼就是失信,就真暮雪而言就是欺騙。

    騙人可以,騙鬼……

    所以有些話不可以亂說,這是忌諱。

    第二天早上。

    我們被招待所的服務員的敲門聲吵醒,看了看時間,原來已經十點半了。

    洗漱了一下,就退了房。

    進到招待所門口的一家麵館吃早餐。

    這裡一碗麵竟然要五塊錢。

    得虧是林東買單。

    吃完後,林東要去警局上班,就把家裡的鑰匙給了我,讓我去他家裡呆幾天。

    按照他給我的地址,我來到了花園小區。

    他家住在3號樓301室。

    樓層的朝向並不好,光線很差,樓道的日光燈的變壓器還壞了,時亮時不亮,發出嗤嗤聲。

    我拿出鑰匙正打算開門。

    身後突然傳來冷冷的聲音:「林警官,我孫女的案子怎麼樣了?」

    嚇的我慌忙轉過身去。

    身後面站了一位老太太,很瘦,滿臉褶皮,眼輪很深很深,眼珠子就像桂圓子鑲進去一樣,很嚇人。

    我說道:「老奶奶,你認錯人了。」

    老太太看了看我,說道:「他要是回來,你幫我問問,我孫女的案子怎麼樣了。」

    說完,她轉身走向斜對面的房間。

    在她家的房門口放著一個火盆還有香燭燒過的痕跡。

    我問道:「老婆婆,你怎麼稱呼……」

    她好像沒聽到,開門走了進去。

    她開門的時候,她家裡照出淡淡的紅光,我瞄了一眼,好像供著神龕。

    這並不少見。

    很多老太太都往家裡請神靈,設下神龕。

    善男信女就不用麻煩去廟裡了,縫生老嫁娶就去她家上香問事就行了。

    這就涉及到一個問題。

    香油錢。

    大家都知道香油錢是不能亂花的,信徒如果多香油錢就不少,她又沒有其它收入自然就用了。

    用來養育子孫。

    故而子孫後代絕不可能發達,只會越來越倒霉。

    而她自己最後也會孤老無依。

    打開林東的家門,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裡面打掃的乾乾淨淨,東西也擺放的整整齊齊。

    這完全不像一個單身青年男子的家。

    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

    這個點也沒什麼電視好看,又想起瞎子給我的那本書,裡面隱藏的金字要慢慢參悟,可原本他想讓我看的札記的內容還沒來得急看完。

    就看了起來。

    扎記中不僅記載他們抓鬼驅魔的經歷,其中也提到這個圈子。

    這行被人稱為陰陽師。

    清末開始盛行,民**閥時期達到頂峰,時至今日發展出了九大陰陽師家族。

    其中就有葉家。

    這葉家確實傳自布衣神相門,他家先祖曾經是賴布衣的一位關門弟子。

    而一葉只是一個稱號。

    寓意葉家掌舵人,葉家的第一人,所以大家尊稱一葉大師。

    想必當初瞎子就是依憑這一點來斷定一葉的輩分高地位高的,只不過一葉實在太年青了。

    這麼年青能指牛耳一個如此大的陰陽家族?

    我有些懷疑他是不是真的一葉。

    但他的本領絕對是真的,所以他也有可能是真的一葉。

    無論他是真是假,我都要把他揪出來。

    叮鈴鈴。

    沙發旁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我接了起來,電話那頭傳來林東的聲音:「名瞳,李隊長真的病了,而且病的很奇怪,渾身冒冷汗,還一直說夢話,怎麼都叫不醒。」

    我道:「生病找醫生啊。」

    林東著急的道:「醫生也說不上所以然,你不是懂麼,想想辦法啊。」

    我道:「倒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這病也不能白治啊,我得收錢。」

    林東怒道:「名瞳,我拿你當朋友,你跟我提錢?」

    我說道:「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林東壓下怒氣道:「說吧,要多少?」

    我道:「按照一般的收費標準,驅邪避凶都是一千的,看在你的面子上打個八折,就八百吧。」

    林東叫了起來:「八百,你怎麼不去搶。」

    我道:「那你可以找別人」,說著我就要掛掉電話。

    林東道:「八百就八百,你個死神棍。」

    李長宇已經被家人送到西川市人民醫院了,林東開了警車來接我。

    我坐進車裡,問道:「錢呢。」

    林東氣呼呼的從皮夾裡面數了八百塊錢出來。

    我接過數了起來,正好八百塊,又從裡面數了三百塊錢出來遞還給林東。

    他不解的道:「什麼意思?」

    我說:「剛才我在你家小區的房屋中介看了一下,你那樣的房子一個月月租大概六百,這裡三百,算我這個月的房租。」

    林東笑了起來,把錢接了過去:「你小子。」

    我道:「走,先去一趟菜市場。」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24 20:02
第17章 天賦

    李長宇躺在病床上,滿頭大汗,嘴裡不停的發出夢囈聲。

    我忍不住道:「好凶啊。」

    要知道警察的人火比一般人旺,而且李長宇很健壯,就這樣還一病不起,足以說明昨天夜裡那東西有多凶了。

    林東端著一杯雞血道:「真的給他喝嗎?」

    我道:「雞血要新鮮滾燙的效果才好。」

    公雞身上陽氣重,雞血還能用來對付鬼怪,想必祛除李隊長身上殘留的陰氣應該問題不大。

    林東捏住李長宇的鼻子,把雞血給他灌了進去。

    我問道:「真暮雪的事情你調查了嗎?」

    林東道:「西川市有四家殯儀館,我都去過了,都沒有處理過真暮雪的屍體,連她公公劉二兵的屍體也沒有處理過。」

    這在我的預料之中,而且我估計,這件事必定跟陰陽師有關。

    用紅繩綁住屍體的雙腳,這種事情也只有陰陽師會幹。

    我省的陰陽師,葉家算是地頭蛇。

    這件事說不定跟葉家有關係。

    一葉……

    我道:「下午,我們去真暮雪家附近調查一下。」

    林東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個意思。」

    林東是出於一個警察對案件的推理,而我則是從陰陽學說判斷的。

    死在哪裡就是哪裡的鬼魂。

    真暮雪雙腳被綁,哪裡都去不了,昨夜她所站的路口有可能就是她死亡的地點。

    李長宇夢囈的聲音漸漸輕了,情況穩定了不少。

    林東歡喜的道:「還真管用。」

    說實在的,我也沒有多大把握,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沒想到真靈。

    可林東看向我的目光就有些變了。

    我在他眼中恐怕真的成了一個有本事的高人了,事實上,我絕逼是一個半吊子。

    來到昨天吃宵夜的地方。

    整條街空空蕩蕩的,跟昨夜熱鬧的情景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來到昨天真暮雪站立的地方。

    閉上眼睛,眼前頓時一黑,劍指微彎,在眼前用力劃過,周圍並沒有什麼異常。

    林東道:「有什麼發現嗎?」

    我搖了搖頭。

    林東道:「我問過周圍的鄰居,房子是三天前被人強制收走的,也就是當天,劉二兵也就是真暮雪的公公心臟病發當場氣死,同時,真暮雪也失蹤了。」

    我問道:「她家住哪裡?」

    林東抬起頭來,指向四樓靠左的陽台:「就四樓那間。」

    我道:「進去看看」

    真暮雪家裡很亂,家具桌椅摔了一地,應該是被人硬趕出來的時候發生了扭打。

    我從兜裡拿出兩張黃紙。

    用硃砂筆在其中一張上畫上了『鎮屍符』。

    這是我第一次畫,但我隔空練習了很多次,在腦中也練習了很多次,雖然有些生疏,但還是畫了出來。

    林東道:「你畫的是什麼?」

    我答道:「是鎮屍符。」

    是最低級的符籙,沒多大作用,就是用來鎮壓屍體防止屍變。

    另外一張紙我沒有畫。

    拿著兩張紙在手裡,一起撒向天空。

    林東看著飄飄而落的紙張莫名其妙的問道:「你在搞什麼鬼?」

    我沒有答他,目光專注的盯著空中翻飛的兩張紙條。

    另外一張紙率先掉落在地,畫了『鎮屍符』的符紙在空中飄飄灑灑,要比沒有畫的紙張掉落的慢。

    按照道理來說,符籙上面沾染了硃砂,應該比較重,應該早點落地的。

    但事實卻相反。

    我道:「這裡存放過屍體。」

    林東道:「你這麼扔一下就能確定。」

    我點了點頭。

    『鎮屍符』能在沒有粘糊的時候貼在棺材上或者屍體上不掉落,是因為『鎮屍符』對屍氣有吸附作用。

    而剛才我把『鎮屍符』扔向空中,它的軌跡跟普通的紙張出現明顯差異,這說明這間屋子裡有屍氣。

    那麼這裡就停放過屍體。

    恐怕也只有我這種自學成才的人才會用『鎮屍符』來判斷房間有沒有停放過屍體吧。

    那麼這事就奇怪了。

    劉二兵也就是真暮雪的公公是因為被趕出家門心臟病發,據街坊鄰居說他是死在外面的。

    而他們被趕出去後,街坊鄰居就沒見過他們。

    按理來說,這裡就應該空了,怎麼會停過屍體呢。

    林東道:「難道真暮雪是死在這裡?」

    我走向陽台,指向樓下的路口處說道:「她應該死在那裡。」

    林東道:「你是說她從陽台上掉下去摔死了。」

    我道:「極有可能。」

    林東道:「自殺的可能性不大,極有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

    我道:「對,如果是自殺,就不會有人收屍,一個屍體躺在馬路上肯定會被人發現,多數是被人推下去摔死的。」

    林東道:「找到這個凶手,就能找到真暮雪的屍體。」

    林東為了確定我的推斷是否準確,又重新跑下樓去,在真暮雪昨夜站立的地方仔細的勘察了起來,地面上有未洗乾淨的血跡。

    前兩天一直下大雨,雖然血跡被沖淡了,但還是留下了痕跡。

    林東道:「是什麼人把他推下樓的。」

    我道:「我又不是警察,我只負責找屍體,還有,我一個單子收一千,你的話八折。」

    林東怒道:「我靠,看不出來你竟然這麼貪錢。」

    我一臉無奈的道:「我一個鄉下小子要在城裡謀生,不得多掙點錢嗎?」

    林東道:「好,只要破獲這件案子,找到真暮雪的屍體,八百就八百,那接下來我們下一步怎麼做?」

    我道:「當然找屍體了。」

    林東道:「去哪兒找?」

    我當然說不出來了,可要是說不知道,完全不附和我神棍的形象,拿捏出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先把凶手找出來。」

    林東道:「你去哪兒?」

    我向路口走去:「去買生活用品。」

    回到車裡時,車裡的電話有未接顯示,林東撥了回去,是警局打來的,讓林東回去,有案子。

    刑警就是這樣,什麼時候有案子什麼時候就得幹活。

    林東道:「我不能陪你去了,前面就有家超市,你自己去,還有,別把家裡弄的亂七八糟的。」

    我已經從車裡跳了下來,懶得聽他廢話。

    去超市買了日用品跟幾件廉價的衣服,就轉道回家了。

    正打算開門時斜對面的老婆婆又出現在我的身後,說道:「林警官,我孫女的案子怎麼樣了。」

    我轉過去笑道:「老奶奶,你認錯人了,我不是林東,我是他的朋友。」

    老婆婆道:「林警官回來,你幫我問一下,我孫女的案子怎麼樣了?」

    我點了點頭。

    目送老婆婆回了家之後,我也開門進了屋。

    把東西收拾妥當後,就坐在沙發上看瞎子給我的扎記。

    關於這本書,我心中一直有一個疑惑。

    女鬼是怎麼知道瞎子給我的書裡面藏著金字的秘密的。

    書籍的上面寫滿了文字,而金字只有在施展通靈術的情況下才能看到,而通靈術不是誰都能學得會的。

    我估計,瞎子自己恐怕都不知道這書裡還藏著秘密。

    如果是這樣,就更加奇怪了。

    女鬼是怎麼知道的,而且還知道金字能抵禦寒氣。

    難不成她們早就認識?

    如果他們真的早就認識,那瞎子主動跟我說話,還給了我紙人小鬼,就有借我的手對付女鬼的嫌疑了。

    女鬼受傷之後就沒辦法救我出墳墓。

    這難道就是瞎子的目的?

    如果這種推斷成立的話,那豈不是說瞎子跟一葉是一夥的。

    我一定要盡快解開這個謎團,救出我爸媽跟全村的人。

    生有生的救法,死有死的厚葬。

    一定要讓她們解脫。

    門口傳來鑰匙開門聲,我合上了書本收了起來。

    林東推門進來,他顯得很疲憊,臉上手臂上都是打鬥留下的淤青,衣服上還沾著血跡。

    我道:「受傷了?」

    林東來到我的身旁,倒在沙發上說道:「常有的事。」

    他道:「媽的,一個女人力氣怎麼這麼大,五六個刑警都摁不住,簡直是個怪物。」

    刑警都是搏擊高手,一個人輕輕鬆鬆就能撂倒幾個甚至十幾個普通人。

    五六個刑警摁不住?

    那豈不是說她一個人可以干五六十人。

    還是個女人

    我看到他的手臂上有一條四五公分長的指甲刮口,紅中帶黑,問道:「那人犯了什麼罪。」

    林東道:「殺人。」

    我問道:「人呢?」

    林東道:「擊斃了,我開的槍,當時她掐著我一個同事,她那麼大的力氣,我怕被掐死,就開槍了。」

    我問道:「人呢?」

    林東道:「送去斂屍房了。」

    我道:「我想看看。」

    林東詫異的看看我,問道:「怎麼?有問題嗎?你別整天神神叨叨的行不。」

    我道:「那算了。」

    其實我也不想管,我這半吊子,搞不好會把自己小命搭進去,只是念在林東的份上提了一嘴。

    林東看到我這幅表情,再想起辦案時,那柔弱女人兇猛的像個怪獸,說道:「好吧,好吧,跟我來書房。」

    林東打開書房的門,裡面空空蕩蕩,靠牆的位置鋪了蓆子,上面放著被縟跟枕頭。

    他大叫了起來:「我的電腦呢?」

    我道:「哦,房間的電視壞了,開不起來,讓我搬出去了,這裡以後就是我的房間了。」

    林東一陣無語。

    他把電腦從雜貨房裡搬了出來,接好電線跟網絡,一臉鄙視的道:「這是電腦,電腦!不是電視。」

    登上警局網輸入賬號跟密碼。

    林東說道:「殮屍房你是絕對不能進的,我這裡有驗屍報告跟照片,我點出來你看一下吧。」

    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的女人。

    法醫把傷口全都拍了下來,致命傷當然是林東那一槍,背後射入心臟。

    手臂上有一些抓痕。

    法醫還拍了她的腹部,微微隆起,查看驗屍報告,說她懷著四個月的身孕。

    林東愕然道:「是個孕婦!」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24 20:03
第18章 又見三寸小鞋

    林東的臉色變的有些難看,右手握成了拳頭,罪犯固然是罪有因得,但她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

    林東握拳用力過猛,手臂上的傷口又流出血來了。

    我去儲藏室拿了醫療箱出來,用棉花沾了碘伏替他處理傷口,傷口流出的血液顏色有點奇怪。

    紅中帶黑。

    手臂傷口流出的血應該是鮮紅的才對。

    我問道:「疼嗎?」

    林東搖了搖頭,說道:「好像還挺舒服的。」

    這死變態。

    可他接下來的話,讓我眉頭一皺,林東道:「奇怪,真的感覺不到疼,怎麼完全沒感覺。」

    我用力摁了一下。

    林東臉上毫無變化,好像傷口是長在別人身上一樣。

    我問道:「除了你,你還有同事受傷嗎?」

    林東道:「都掛綵了,我算是輕的,有二個兄弟被整個人舉了起來後扔了出去,一個摔斷了肋骨,一個斷了一條脛骨,都住院了。」

    我道:「你覺的一個正常的女人,而且還懷了孕,有那麼大的力氣嗎?」

    林東面色一變的道:「你是說那女的鬼上身?」

    我搖頭道:「雖然鬼上身也會有異於常人的力量,但抓傷你的傷口不應該有屍毒。」

    林東臉色大變的叫了起來:「什麼,屍毒。」

    我雖然不是百分百肯定,心裡也有七八分把握,說道:「你的血液紅中帶黑,而且傷口麻木沒痛覺,這些都是中了屍毒的表現。」

    林東聽我這麼說伸出手指在傷口上摁了摁,完全沒感覺:「怎麼會這樣?」

    我道:「屍體有感覺麼。」

    林東臉色變的煞白,說道:「你別嚇我。」

    我道:「信不信隨你。」

    林東慌忙拉住我道:「信,我信,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

    我伸出手指做出數錢的樣子道:「這個辦法麼……」

    林東一臉鬱悶的道:「這次又想要多少。」

    我比出一個剪刀手說道:「二千。」

    林東眼睛頓時就瞪了起來,怒道:「你搶劫啊。」

    我說道:「不給算了,你自己想辦法」,我也不想敲詐他,可是我房間沒有床啊,總不能一直打地鋪吧。

    林東還是乖乖的交了錢。

    我拿起來數了數,正好兩千,在掌心拍一下,很瀟灑的道:「走,晚上我請。」

    林東從來不做飯,一貫都是在外面吃,要麼在單位吃。

    我就更加不會做了。

    家裡的家務都是我老媽一手包辦的。

    出門時看到老婆婆的家門,我說道:「對了,對面的老婆婆讓我問問你她孫女的案子怎麼樣了。」

    林東嘆了口氣道:「她孫女已經失蹤了好幾年了。」

    我們進了小區門口的一間快餐店,一口氣點了五碗糯米飯。

    林東道:「點那麼多,你吃得下嗎?」

    我道:「不想吃也得吃。」

    林東道:「小心撐死你。」

    等老闆上菜的時候,我一股腦全都推到林東的跟前說道:「糯米可以解屍毒,可你的屍毒已經深入血液,就只能吃糯米飯了,雖然效果差了一點,但多吃也是一樣的。」

    林東道:「名瞳,你不會玩我吧。」

    我道:「快點吃,吃完,晚上還要幹活呢?」

    他應該是很信任我的,為瞭解屍毒,竟然真的把五碗糯米飯全都吃了。

    至於效果怎麼樣,說實話我也不沒底,瞎子雜記上只是說生糯米能解屍毒,能克制污穢之物。

    可屍毒已經進入到林東的血液之中,生吃肯定不行。

    糯米很發,有些人吃了臉上還會冒紅豆一樣的東西,那就煮熟了吃下去,就連帶著屍毒一起發出來。

    這樣屍毒也就解了。

    理就這麼個理,但還要看具體情況。

    林東挺著肚子,攤在椅子上,一臉痛苦的說道:「撐死了,我受傷的同事也都要吃嗎?」

    我點了點頭。

    林東相信我的話,是因為我們一起經歷了一些事情,可他的同事恐怕不會相信。

    這可是件麻煩事。

    更糟糕的是,屍毒會蔓延,一旦進入心臟,感染五臟六腑就是神仙也救不了。

    林東道:「今天我槍殺的那個女的,真的已經死了?。」

    我點了點頭。

    除了女人是具死屍,我實在想不出為什麼她造成的傷口帶有屍毒。

    林東有些不信,說道:「這,這……怎麼可能。」

    瞎子給我的那本雜記上有記載,死屍有很多種,死後身體僵硬的叫殭屍,屍體柔軟的叫行尸。

    在湘西一帶有著名的趕屍道長。

    他們以替人趕屍為生,對於如何控制屍體非常有研究,有很多不傳之秘。

    我道:「想讓屍體動,並不是很難。」

    筷子挫了一下林東的膝蓋,他的腳就彈了一下。

    林東若有所思。

    我道:「這就是控制屍體的原理,但這門學問很深,如果沒人教根本摸不到頭腦。」

    林東問道:「你會嗎?」

    我搖了搖頭,瞎子給我的雜記裡面只記載了抓鬼驅魔的一些往事,而藏在裡面的金字都是陰陽術符籙還有陣法。

    並沒有涉及到控屍。

    晚上十點左右,我跟林東驅車來到警局斂屍房門口。

    但是躲在車裡沒下來。

    林東壓低聲音道:「你說那女屍真的會自己走出來?」

    這個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如果這女屍真的是讓陰陽師控制的,有一半的可能他會收回去。

    當然也有可能被陰陽師直接放棄。

    我拿出書本看了起來。

    林東道:「黑燈瞎火的你看得清楚嗎?」

    我道:「越黑看的越清楚。」

    通靈術就是這樣,跟肉眼剛好相反,周圍的環境越黑,金字看的越清楚。

    林東道:「真是個怪人。」

    我現在對於陰陽術還有這方面的知識非常渴望。

    我有一種預感,這方面的知識越豐富,離我知道名花流村的案子的真相就越近。

    也就能打入陰陽師的圈子,找到一葉。

    又過了一個小時。

    殮屍房方向還是沒有絲毫的動靜。

    林東等的有些不耐煩了,要說等罪犯什麼的,他是極有耐心,但今晚是蹲女屍,這就有點搞了。

    而我則沉浸在金字裡。

    又過了一個小時。

    林東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殮屍房方向傳來砰的一聲類似玻璃窗打碎的聲音。

    我們倆精神都為之一震,心裡也緊張了起來,身體前傾的盯住殮屍房方向。

    緊閉的大門晃動了兩下,是有人在裡面用手拉。

    砰,砰砰,砰砰砰……

    拉的越來越猛烈,大門開始砰砰砰作響,這可不是一般的木門,可是鐵門啊,中間都被拉的凹陷進去了。

    這得多大的力氣啊。

    我全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林東比我還不堪,拚命的吞口水,嘴角都在哆嗦。

    砰

    鐵門被暴力的拉開。

    在昏暗的燈光下,我們看到一個人影倒映在門口的牆壁上。

    慢慢的,人影從裡面走了出來。

    在這一刻,驚慌堵滿我的胸膛感覺要窒息了一樣。

    我對自己說要鎮定,這種場面都應付不了,以後怎麼對付一葉,怎麼解救父母跟村民。

    林東嚇的一把掐住我的胳膊。

    疼的我忍不住叫了出來。

    這貨完全是下意識的舉動,就算他經歷再多的槍林彈雨,可看到如此詭異的一幕,也要嚇個半死。

    一個罩著白掛衣披頭散髮的女人走了出來。

    她赤著腳踩在碎玻璃上,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向著遠方的黑暗中走去。

    林東哆哆嗦嗦道:「真,真……真的是女屍。」

    我也是第一次見,自己也都被嚇得呆住了。

    林東道:「你,你去收她啊。」

    開玩笑。

    怎麼收,五六個訓練有素的刑警都幹不過,像我這樣的上去不夠她塞牙縫的。

    我道:「跟著她,看看是什麼人在搞鬼。」

    林東眼睛一亮,對。

    我們下了車,大著膽子,戰戰兢兢的跟在女屍的後面。

    跟了十幾分鐘,女屍進入了一條暗巷。

    暗巷裡沒有路燈,深處更是烏漆麻黑一點都看不清,目視著女屍走進黑暗中。

    我倆都停了下來,不敢跟進去。

    怕?

    有什麼好怕的,最多就是個死,老子又沒有死過。

    我鼓足勇氣跟了進去。

    林東見我跟進巷子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跟了進來。

    巷子並不長。

    走了沒幾分鐘就出來了,眼前是一片草木,竟然到了山腳下。

    林東低吟道:「是西山。」

    西川市內山不多,西山是最高的,由於地理位置以及周圍產業的原因開發的很差,再加上這裡不遠有一間殯儀館,沒人敢晚上到這裡來。

    女屍走進了一片黑壓壓的樹林。

    一棵棵黑黝黝的大樹像張牙舞爪的鬼影,樹葉被風吹的沙沙作響似在鬼哭嚎,別說進去了,就遠遠的看一眼都讓人害怕。

    林東這貨慫了,說道:「要不咱回吧,明天再來查。」

    我閉上眼睛,劍指在眼前輕輕劃過。

    我看到一個女屍吊掛在樹上,垂下**的雙腳,嚇得我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媽啊。

    在她垂直的地面擺著一雙小鞋。

    大紅色,還秀了一朵大牡丹,鞋不過手掌那麼大,是三寸小鞋

    心臟不受控制的猛烈跳動起來。

    各種情緒如海浪般拍打了過來,幾乎失控,是激動,是徬徨,還是害怕……

    是她嗎?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6-3-24 20:04
第19章 照片

    也許是另外一雙呢。

    瞎子的雜記裡面有記載,這種小鞋是極好的飼養鬼妾之物,出現類似的並不稀奇。

    但萬一是呢?

    我一定要搞清楚,說道:「不行,現在就進去,白天來恐怕什麼都查不到了。」

    林東知道我說的在理,但他心裡害怕。

    支支吾吾的,臉漲的通紅,說道:「要不,我在樹林外等你?」

    我深深鄙視的看了他一眼,自己向樹林走去。

    周圍靜的可怕。

    黑壓壓的。

    只有我自己的腳步聲跟喘息聲。

    剛走到樹林口,就感到冷風吹拂,竟然有些冷。

    現在可是炎夏,竟然站在樹林口就感覺冷,樹林內的陰氣之重都快趕上我們村後山的棺材地了,恐怕裡面死了不少人。

    心裡不免更加的緊張了,手心全是汗。

    走了進去,卻沒有看到那具吊掛在樹上的女屍,地上也沒有找到小鞋。

    身後傳來林東的驚恐的大叫聲:「名瞳。」

    我猛的轉過身去,就看到一根繩子從樹上垂了下來,嚇得我的魂飛魄散,還未等我反應過來,繩子一把纏繞住了我的脖子。

    繩子的力量極大。

    勒住我的脖子就往上拉,我也有一百三十多斤,任我怎麼掙扎都沒用,一下子就被拉了上去。

    整個人就被吊在了空中。

    林東撲過來想要拉住我的腳,但繩子拉的太快了,他撲空了。

    我被拉的很高,足有三米多。

    喘不過氣來還是其次,更多的是害怕,是恐懼。

    我拚命的用手勒開纏繞住脖子的繩子,由於不著地,發不上力氣,雙腳使勁的蹬。

    我看到地面上的小鞋了,使勁喊道:「鞋子,鞋子。」

    林東在我的正下方,他跳了幾次都沒有夠到我,聽到我喊鞋子,低下頭去,腳邊竟然有一雙鮮紅色一塵不染的鞋子整整齊齊的擺放著。

    我喊道:「踢掉,踢……」

    林東是刑警,應對危機的本能反應還是很快的,第一時間揚腳就把鞋子踢開了。

    小鞋一被踢開。

    勒著我的繩子突然沒了力氣。

    纏繞著我脖子上的繩子鬆了,而我直接就掉下去了。

    林東則剛好在我的身下,聽到我草一聲咒罵,正好壓他身上了,我倆一起摔在了地上。

    幸虧他在我底下墊著,要不三米多高這麼突然掉下來估計夠嗆。

    我倒在地上的同時,抬頭上望,繩子不停的往上升,消失在了樹梢,立刻收回目光向小鞋望去。

    被林東踢在一旁的小鞋也不見了。

    我們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屁滾尿流的逃出樹林。

    太嚇人了。

    幸虧沒有追出來。

    我倆一口氣逃回車裡,緊繃的神經才放鬆下來,對視了一眼,都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林東道:「現在怎麼辦?」

    樹林裡太可怕了,我又是個半吊子,剛才要不是林東跟進來,我可能就已經被吊死了。

    說道:「先回家吧。」

    回到家中,林東還沒回過神來,去冰箱拿了兩罐啤酒,扔給我一批,噴的一聲打開猛灌了幾口:「真他娘的嚇人,老子槍零彈雨都不怕,剛才差點被嚇死。」

    我順手拉開易拉罐,但還在想那雙小鞋的事。

    林東問道:「你怎麼知道踢掉鞋子能有用。」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當時只是本能的覺的繩子跟小鞋有聯繫。

    我擠出一絲笑容道:「想不到你還挺講義氣的」,虧了他跟進來,要不我現在已經是一個吊死鬼了。

    林東朝我擠了一下眉毛。

    我們商量了一下打算明天白天再去一趟樹林。

    睡覺時,我在地鋪上翻來翻去的睡不著。

    陰陽師的手段太可怕了,像我目前半吊子的水準,分分鐘被弄死,還無處伸冤。

    我必須變強。

    不然就算找到一葉,也只是送死。

    想到這裡我拿出瞎子給我的書看了起來。

    第二天。

    一大早家裡的電話就響了,是警局打來的,說是昨天被林東開槍打死的女人的屍體被人給偷了。

    讓林東回警局。

    我幫林東檢查了一下傷口,上面的黑色好像淡了一點,說道:「效果還行,從今天開始早午晚三餐都吃糯米飯。」

    林東點了點頭。

    我提醒道:「讓你受傷的同事也都吃。」

    這個有點麻煩,他的同事未必肯吃,可我管不了這個,讓林東自己煩惱去吧。

    林東說道:「名瞳,跟我一起去警局,我打算帶著兄弟們一起去西山樹林,人多陽氣重,互相也有個照顧。」

    確實兩個人進去太危險了。

    來到西川市警局,聽說李長宇已經出院了,但今天還不能來上班。

    林東進去沒多久就帶著一般子十幾個警察出發了。

    坐進警車呼啦啦的拉響警報。

    端是威風嚇人。

    我坐林東的車子的副駕駛,頓時有種高大上的感覺。

    警車直撲西山樹林。

    白天西山樹林的景象跟昨天完全不一樣,鳥語清脆,清風拂面,舒服的不得了。

    「進去。」

    十幾跟穿著警服的警察湧進樹林。

    樹林並不是很大,不一會就搜了個遍,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

    林東來到我的身旁道:「難道轉移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有這個可能。」

    昨天我們闖進來,等於是打草驚蛇了,背後那位陰陽師為了保守起見是有可能把女屍轉移了。

    腳下的泥地有些奇怪。

    顏色特別黑。

    我抓了一點起來聞了聞,竟然沒有泥土的味道,應該是碳粉,用鞋子用力劃了一下,泥土翻開露出一片白。

    林東跟我同時一驚。

    石灰

    我道:「碳粉防潮,石灰防腐,看來這是應該用來養屍的。」

    閉上眼睛,劍指在眼前劃過。

    看到不遠處的地下散發著黑光,走了幾步,又看見地下散發出黑光。

    林東問道:「怎麼樣?」

    我把散發著黑光的位置指給了林東:「這裡,這裡,還有這裡挖開看看。」

    林東點了點頭,在出發之前,我們就預料到對方有可能埋屍體,所以帶著洛陽鏟。

    他就帶著警員挖了起來。

    泥土很鬆軟挖起來並不費勁,林東手裡的洛陽鏟釘一聲,好像挖到了硬的東西,他蹲下去用手撥開泥土一看。

    一根黝黑有乾癟的手指,從短而見習的形狀來看,是一根小手指

    林東嚇的叫了起來:「媽呀!」

    頓時所有警員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看到那節露出泥土的小手指,都善意的笑了起來。

    智勇無雙的林東竟然被一具屍體給嚇到了。

    要是以前林東那是絕對不會怕的,但經歷這兩天的事,他再強的神經都快繃不住了。

    完全挖開後。

    下面露出一具乾癟發黑的屍體,因為這裡鋪了碳粉跟石灰嚴重影響到法醫檢測其死亡年齡。

    盆骨形狀來看應該是具女屍體。

    而且腹部微微鼓起。

    這具女屍死之前應該是懷有身孕。

    林東這位警察很敏感,他跟我說道:「怎麼回事,怎麼都是孕婦,真暮雪,昨天的女屍,還有今天這具。」

    我道:「把另外兩處挖出來看看。」

    跟預料的情況一樣。

    另外兩處也都挖出了屍體,腐蝕程度不一,但都是女性,而且都是有孕在身。

    這讓我聯想起瞎子那本書上一節內容。

    養鬼胎

    如果真是這樣,這個陰陽師也太沒人性了,一般鬼胎形成都是無意的,他卻殺孕婦養鬼胎。

    想想都毛骨悚然。

    不過,就目前的情況看來,他應該還沒有成功。

    挖出來的幾具女屍都沒有成為厲鬼,自然也養不出鬼胎。

    林東道:「把屍體帶回去,驗證身份。」

    今天也算有驚無險,林東也沒有空手而歸,他可是跟領導打了包票的,要是空手回去都不知道怎麼交差。

    幸虧挖了幾具屍體出來。

    回到警署,通過dna對比,其中一具女屍的身份很快就確認了。

    說起來也是巧合,竟然是對門老婆婆的孫女孫蘭。

    正因為老婆婆報警,警方調查失蹤案採集了孫蘭的dna,才會如此快的就確定身份。

    林東很是唏噓,他都不知道該不該把這個消息告訴對門的穩婆。

    擔心老人家年紀大受不了。

    我們敲開了穩婆家的門,他見是我跟林東,把我們請進屋來。

    客廳正中就是神龕。

    神像很奇怪,我不認得是哪路神仙,紅衣加身,怒目而視,很嚇人。

    家裡光線很差,所有的門窗緊閉,連窗簾都拉上了。

    大白天的跟晚上似的。

    穩婆請我們坐下,說道:「是不是我孫女有消息了。」

    林東猶豫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穩婆露出苦澀的表情,眼睛紅了起來,說道:「林警官你別騙我了,你平時看到我躲都來不及,怎麼會主動登門。」

    想不到穩婆心靈如此透亮。

    林東也沒辦法隱瞞了,把事情給說了。

    穩婆聽了差點坐不住,嗚嗚的哭了起來,捶打自己的胸口,悲痛欲絕的道:「我孫女死的冤啊,冤啊……」

    林東道:「我來就是想查案子,把真兇逮捕歸案。」

    穩婆控制住情緒道:「林警官,你想問什麼,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訴你。」

    林東道:「孫蘭失蹤之前都跟什麼人來往?」

    穩婆道:「她的朋友我都不認識,哦對了,我記得她出事之前特別高興,說交了一個男朋友,滿臉都是笑容。」

    孫蘭死的時候肚子裡是有身孕的。

    林東道:「你知道她男朋友是誰嗎?」

    穩婆道:「你們等等,我記得有張小蘭跟他男朋友的照片,當時她很高興拿給我看,後來就放在她屋裡了。」

    穩婆起身進了孫蘭的房間。

    不一會,穩婆走了出來,手裡還拿著一本相冊出來。

    裡面全是孫蘭的照片,挺秀氣的一個姑娘。

    翻到一半,穩婆停住了手,指著照片上一個跟孫蘭合影的男子道:「這就是小蘭的男朋友。」

    我望了過去,整個人眼睛頓時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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