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水銀之血 作者:不祈十弦(已完結)

 
xxray 2016-4-18 16:12:04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7 466378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21:20
第二百四十章 阿帕奇
    燃燒著銀白火焰的鞭劍在空中連續不斷的擊向那個突然出現在羅蘭和艾露卡多之間的陌生男人。)交錯的火焰在空中形成了密集的網,鞭劍舞動之中,咔噠咔噠的聲音不斷在空中傳來。

    那個陌生的男人剛一出現就陷入了狼狽的情形。在羅蘭凶猛的攻勢之下被逼迫的連連後退。

    那並不奇怪。羅蘭雖然沒有被系統認可的鞭法的攻擊架勢,但他本身就會用鞭子,就算是改用鞭劍,也不會太過生硬。

    再說,他的武器是在羅蘭的擁火者特性之下凝聚起來、被羅蘭精細的操控著的能量武器。

    如果想的話,羅蘭就是在每一次擊中他的時候都引發一次小型的爆炸也沒有問題。

    或者反過來說,在鞭勢抽過去之後,卻又以違反物理法則的姿態倒回來也是有可能的。

    這種詭異卻又凶猛的鞭法當即便給了那個陌生的男人一個下馬威。

    僅僅一個照面,他身上便出現了三條長長的傷口。最長的一條出現在肩膀到下腹之間,有著接近二十寸的長度。

    他的傷口的皮肉翻卷著,如烤肉一般滋滋作響,裡面還流動著水銀一般的東西。

    第一句話都沒有說完,這個陌生的男人就已經受了不輕的傷。

    說陌生有些不太準確。

    也許他不認識羅蘭,但羅蘭卻是非常熟悉他。

    阿帕奇.萊昂納多——班薩潛伏在白塔最深的一根釘子。

    他絕不是白塔最強的戰鬥巫師,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邪惡的天才。

    在過去的歷史上,正是這個男人在內部關上了白塔最後一道舊日之城結界,將苦苦支撐的白塔巫師的根基徹底抽走。

    在所有的一次性結界暫時停止運轉之後,第二塔被從內部開啟了自毀模式,剩餘的中樞結界有四成停止了運轉。而爆炸的第二塔又將白塔白銀階以上的巫師殺傷了大半。

    儘管白塔有整個法恩斯世界90%以上的巫師,但擁有足夠戰鬥力的、突破了黑鐵階極限的巫師卻僅僅只有兩萬人。最後便是這兩萬名巫師死守白塔,與眾神的牧師開啟了一場堪稱慘絕的戰爭。

    面對巫師——這些妄圖將神明拉下星空的異端。這些試圖自己登上神壇的狂徒,聖殿騎士和牧師們沒有絲毫憐憫。

    與往常的聖戰不同。凡是出現在白塔之中的。只要並非神術使用者便沒有一個是無辜者。

    與其說是戰爭,不如說是進行中的屠殺。

    牧師們奔走在戰場上,不斷呼號著神明剛剛下達的最新的命令。

    在沒有一絲歧義、說的明明白白的神諭之下,哪怕是宣誓絕不殺死手無寸鐵之人的聖殿騎士們,也只好拿起自己燃燒著聖火的兵器砍向了被俘虜的巫師們。

    既不接受俘虜也不放過小孩。

    在第二階段的戰爭開始之後,近乎所有的神明在同一時刻下達了新的神諭——凡修習巫術的,便不屬於人類;凡修習巫術的,便不得被任何人間的法律庇護;凡修習巫術的。便不得享有任何形式的政治避難。

    面對一個巫師,無論是搶劫、強.暴、審訊還是處以死刑,皆不屬於惡行,不會被任何法律追責。

    聖殿騎士的大軍並不如何急迫,而是從容不迫的將白塔團團圍困,不讓其中任何一個人逃走。

    每一座攻下的城池之中所有不具神術實戰能力的人類全部殺死。將街邊到處都有的,巫師們的發明物和試驗器械全部破壞;紙質的書籍連同實驗資料一起燒成灰燼。

    在屠殺結束之後,光是撿取廢墟中僅存的一些寶貴的知識,便足以讓班薩從王國升格為帝國。

    當然,之所以班薩能如此迅捷的得到白塔的遺產。便於羅蘭面前這個面板黝黑的巫師分不開。他以在內部關閉舊日之城作為交易內容,換取了從眾神牧師的團團圍困中離開的權利。

    在瘟疫復興結束以後,阿帕奇還在班薩帝國重新建立了戰鬥巫師的傳承。將被他改善過的、更加適於屠戮同袍的“改良版”巫術教授給孩子們。

    無論是利用飛行術在空中轟炸的技巧,還是以病毒和詛咒為主要要素的傳染性巫術,亦或用於空中轟炸的碎片式爆桶、類似機槍的普遍型巫術陣地……阿帕奇利用舊白塔的傳承,研究出來了很多喪心病狂的東西。

    在後來班薩與新白塔以及蘇澤新人類帝國開啟戰爭的時候,這三家掏出來的各種喪心病狂的東西在很多人心裡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阿帕奇的可怕之處就在於,他開發出的殺人凶器並非是白塔那樣無意間發現的,也不是像蘇澤的皇家鍊金術協會那樣在女皇的命令中專門研發的。

    他開發這些東西,純粹是個人愛好。

    這個看著一臉正氣、比起巫師更像是戰士的中年男人,卻擁有者連魔鬼都認同的邪惡才能。他甚至在生前就被轉化成了很高位的魔鬼。之後他就很安靜的不知道在鼓搗什麼東西,一直在羅蘭穿越前都沒有人將他討伐。

    這個男人實在是過於危險。儘管魔鬼與聖者是站在一邊的。但他卻是早就已經上了羅蘭的關注名單。

    如果他一直不來招惹羅蘭——或者說,並不知道羅蘭在白塔犯下的罪的情況下。羅蘭就沒有滅口的必要。

    等到羅蘭進入班薩開始大規模挖人的時候,如果可能自然會把他一起帶走。

    ……但是,如今他卻好死不死的找上門來。這樣羅蘭就只剩下將他殺死這一條路了。

    “——化為無有!”

    羅蘭沒有任何猶豫的,以鏈劍的抽打代替了最後一句詠唱。

    銀色的、如同彗星一般的光球在空中突兀的出現。

    在羅蘭的攻擊剛剛結束的瞬間,一道銀白色的光柱便以人眼無法洞察的速度,瞬間將阿帕奇貫穿!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同被丟進強酸的大缸裡一般,劇烈的哀嚎聲在裡面傳來。

    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阿帕奇的面板出現了劇烈的焦黑。

    羅蘭並沒有一直維持代表淨化的白色聖火。

    在阿帕奇出現之後,羅蘭就果斷切換成了殺傷力更強的銀白色聖火,沒有浪費任何一次攻擊機會。

    切換領域是牧師的必備能力,其使用頻率僅次於聖殿騎士切換光環。

    不如說,羅蘭一直到如今才具有第一個能夠用於切換的領域,反而讓他有些不適應。

    “這次隨機到的即死效果是火刑嗎……”

    盯著被光柱縛在其中的阿帕奇,羅蘭喃喃著,手中的鞭劍砰然化作一團火焰,隨後在手中凝聚成一把長矛。

    羅蘭毫不猶豫的,舉起長矛便刺了過去。

    ——但是,卻刺了一個空。

    就在羅蘭即將貫穿阿帕奇的心臟的時候,他卻突然消失在了羅蘭的眼前。

    那是瞬間傳送術。戰鬥巫師提前設定的保命巫術。

    “……嘖,觸發巫術嗎……真慫。”

    羅蘭撇了撇嘴角,鬆開右手,將手中的長矛丟棄。

    長矛在空中的時候便已經化作火點,沒入了羅蘭腳下聖火的水面之中。

    回過頭來看看倒在地上因寒冷蜷縮成一團,睡得安穩的艾露卡多,羅蘭重重的鬆了一口氣。隨著背後的火翼瞬間崩碎化為光點,羅蘭身上的火焰也散去,透明的長眠之擁漸漸重新染上了厚重的黑色,地上的聖火也慢慢沒入地面。

    隨後,羅蘭眼前一黑,也暈了過去。

    在暈倒之前,他隱約聽見,似乎有什麼人在自己背後說著什麼—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21:20
第二百四十一章 勇者之心
    黑夜深沉,如同整個天空都浸沒在深海之中。

    時間已至正午,而太陽仍然沒有升起。

    羅蘭看到了——在那人類文明的中心之地、五座貫穿天空的高塔傾斜著,從雲端墜落下來。

    如同五根支撐著天空的柱子坍塌下來一樣,在天空的末端,絢爛的如虹一般的結界如同被擊碎的琉璃牆壁一樣,裂紋密佈。

    閃耀著七彩的光芒、如同幻覺一樣的大塊的碎片不斷從上面脫落下來,摔在地上,破碎成幻夢一般的光點。

    熊熊的火焰在視線的邊緣升起,黑煙連同火牆將世界分割開來。

    羅蘭看到星辰的光化作利劍,反覆且迅速的擊打在尖塔的外壁上。

    比世間任何煙火都要絢麗,都要震撼人心的光芒不斷在傾塌著的白塔的外壁上閃爍著,一道道光暈擴散開來,短暫的照亮了黑暗如淵的天空。

    如同潮水一般湧來的人們沒有遭到任何的阻礙。他們的身上閃爍著神聖的靈光,臉上滿是狂熱而歡喜的笑容。

    他們高舉著手中的利刃發出怒吼,如同將燒熱的餐刀切入黃油一般輕鬆的劈開老人和孩童的頭顱,臉上盡是無比歡喜而崇高的神情,如同自己正在拯救世界一般的使命感浮現在他們的臉上。

    ——因為神與他們同在。

    這些軍士的身上滿是聖火,模糊的虛影在他們的身後隱隱浮現。

    在神明的注視之下,巫師的巫術就像是小孩子的玩笑,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閃爍著火光的流星和纏繞著可怕寒氣的冰針擊在燃燒著聖焰的盔甲上,便如同一捧水潑入滔天的大火之中,完全沒有任何變化。

    相反的,那制式的軍用長劍一旦砍在巫師身上,懸浮著飄在巫師全身的防護巫術便被切開,可怕的傷口頓時便出現在了巫師的皮肉之上。

    賜福術、高等聖化武器、神聖護盾、活性軀體、破除防禦——這些高階的加持性神術就算沒有祈禱也會自行出現在聖殿騎士們身上。因為感知屬性的缺陷,這些神明的軍士從未和自己侍奉的神明如此接近過。

    無須禱告,光是殺伐敵人就能得到神明的獎賞——意識到這一點的聖殿騎士們心情無比激動。聲音都的幾乎顫抖。

    這些絕妙的殺人兵器同時還免疫一切的毒素和詛咒,因此就連陷阱的種類都被限制了許多。

    是了——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們的行進。一切防禦都將被破除,一切攻擊造成的傷勢頃刻間便會化為烏有。

    就這樣,以緩慢而堅定的速度推進著;高唱著讚美神明的詩句推進著。

    巫師們的苦戰近乎沒有任何成果。在第一波的巫術中被殺傷的聖殿騎士數量近千。但這種程度的損傷在一眼望不到邊的敵人的海洋中,卻連一個水漂都打不起來。

    那是十數萬人的軍團。

    在戰爭發起的前一夜,有八成的見習階牧師和聖殿騎士提前被神明賜福,獲得了正式階的施術能力和參與聖戰的許可。這些一夜之間受神明感召成為正式階的神職者在整個軍團中佔據了三分之一還要多的份額。

    在攻堅戰中,充當前鋒的便是這些人。

    巫師們的反擊造成的人員殺傷。有九成出自這些人。

    蘇澤、緹坦、班薩還有法拉若中所有正式階的的神職者都接受了神明的感召。其中甚至還有七八歲的孩子高唱著神明的讚歌,用純潔的白帕為滿臉是血的戰士們擦拭臉上身上劍上的血——他們是唱詩班的小詩班員們。

    因為天生感知能力優越,他們在小小年紀便得到了正式階的許可,少數幾個甚至已經成為和黑鐵階的正式牧師。

    他們渾然不知自己要前往的是怎樣殘酷的地獄,就這樣在父母鼓勵與擔憂的神色中隨軍出發,討伐東方的異端。

    然而,在這必滅的戰爭中,卻有那麼一些人不斷向眾神的軍團發起決死的衝鋒。

    就算是他們的戰果近乎可以被忽視,就算是他們衝到陣中之後甚至連一個人都無法殺死,但他們卻還是不斷從白塔內部衝出來。試圖用自己的身軀能將大軍進攻的步伐拖住哪怕一秒鐘的時間。

    不斷的復活,不斷的戰鬥,不斷的死去。

    也許他們的犧牲並非出自於義舉,也不是全然的正義。甚至在這時,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還沒有將自己代入到這個世界中去,一切動機都是為了自己——但不可否認的是,正是由於他們的努力,將眾神的軍團攻入最內環的時間向後拖延了三十分鐘。

    羅蘭看著天幕傾斜,大地裂開,世界如同歪斜的桌子上的盤子一樣一個個的下滑。在深淵中摔得粉碎。

    在全然的毀滅之中,沒有任何人發現,原本應該被徹底剿滅的巫師們卻有一個漏網之魚。

    第五塔中唯一的巫師,在無生之拳們將內環的黑曜石門砸開的前一刻。無聲無息的消失在了眾神的圍困之中。

    正是這三十分鐘,便締造了新白塔的奇蹟。

    這群人的名字,叫做玩家。

    羅蘭從高空之上看到人群之中,有著這樣一個黑髮的年輕人。

    他穿著詭刀巫師的特有的黑袍,被牧師們按在地上,他的頭放在建築的碎塊上。露出脆弱的脖頸。一旁的聖殿騎士則高高舉起手中的長劍,作勢欲斬。

    但那個年輕人卻沒有絲毫死亡的恐懼。

    完成史詩級任務的開心笑容出現在了他的臉上,以自己的力量延續了白塔的傳承的感動化作淚水從他的臉上劃下,他大喊著“值了值了”然後欣然赴死。

    除了他之外,還有許多人在這一刻同時放棄了抵抗,歡呼著相互擊掌,擦拭著對方臉上的血汙,大聲嘲笑著對方的失誤和死亡次數,笑到聲音都變得嘶啞。

    ——簡直就像是英雄一樣。

    羅蘭看著,看著,突然潸然淚下。

    他緊緊地盯著那個屍首分離,卻滿面笑容的黑髮年輕人,喉嚨似乎被什麼堵住了,什麼都說不出來。

    我也有這樣喜愛這個世界的時候嗎……

    就這樣站在隆隆而來的歷史的車輪前,張開雙臂,吐出一口帶著血沫的唾沫,不斷罵著髒話然後被碾死。

    這讓羅蘭有種感覺——自己以前他媽的居然是個英雄。

    “我……也有這樣英雄的時刻嗎?”

    羅蘭捫心自問。

    在發現這個遊戲的商機之前,以一個玩家的身份全身心的投入其中的時候。

    原來,自己在離開姐姐之後,也露出過這樣開心的笑容的嗎?

    “啊……當然。”

    一雙溫柔的手撫摸著羅蘭的臉頰,從後面慢慢捂住了羅蘭的眼睛。

    頓時,整個世界陷入了黑暗之中。

    ——滴答。

    水聲在羅蘭耳邊響起。

    他再次睜開眼睛,卻發現周圍異常的昏暗。

    “你醒了啊。”

    艾斯特的聲音從身前傳來。

    “……啊。做了一個不錯的夢。”

    羅蘭隨口迴應著,想要坐起,卻發現自己被拷在了地上。

    坐在地上倚靠著身後巨大而沉重的木質十字架,雙手向兩側平平張開,被黑鐵的鎖鏈捆縛在十字架的兩側。而羅蘭的雙腳也並在一起,腳踝被鎖鏈一圈一圈的纏緊,鎖鏈的另外一段拴在沉重的方形鉛塊上面。

    “……怎麼回事?”

    羅蘭頓時有些懵嗶。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21:21
第二百四十二章 自願的囚禁
    閉鎖的空間。看起來至多不過有十平米,做倉庫都嫌小。

    完全密封的空間不見天日,昏暗的燭光是這片空間唯一的光源。

    因為沒有自然光,羅蘭也無法知道自己在被基石化耗盡精力之後昏迷了多久。

    除了燭臺上已經快要燃盡的蠟燭,還有四隻剛剛被點燃沒多久的蠟燭被惡趣味的一條線的擺開,就這樣直接釘在了桌子上。

    光是看那蠟燭剩下的長度,羅蘭就能知道這四支蠟燭是一起被點燃的。

    在長桌的對面,一共有四個人看著羅蘭。

    專注的盯著自己身前擺了一排的蠟燭,右手的五指如同撥動琴絃一般在蠟燭上虛虛躍動的艾斯特,眼中滿是歉意和擔憂、緊緊盯著自己的艾露卡多,還有兩個非常嚴肅的的坐在桌子的兩頭,穿著廢物局特有的紅袍的詭刀巫師。

    羅蘭挑了挑眉。

    “呦呵,你們打牌呢?”

    “……哈,你這傢伙倒是淡定。”

    “那是,我心態多好。我可是要成為教宗的男人。”

    “羅蘭大人,別開這種玩笑——”

    “好好好,艾露卡多,我明白我明白。”

    雖然不太清楚自己陷入了怎樣的困境,但羅蘭表示自己並不是很方。

    看到這兩個全身僵直,雙眼半睜半閉,瞳孔無神且放大的紅袍巫師,羅蘭就清楚了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那明顯是艾斯特的“謊言”起源生效的特徵。

    一旦通過豁免,就能隨意篡改他人五感、甚至可以移植或抹消記憶的可怕能力。

    只有感知超過二十點,才能憑藉第六感在艾斯特的謊言中發現異常。這也是羅蘭一直對艾斯特保持警惕的原因。

    之前自己和艾露卡多打起來的時候動靜這麼大,艾斯特肯定就在不遠處圍觀。

    但大約是處於某種惡趣味,艾斯特在第一個發現了脫力昏迷的羅蘭之後並沒有將他帶走,而是先給艾露卡多帶走,給她換上衣服,然後蹲在一邊靜靜的——也許是樂呵呵的看著羅蘭被遲到的廢物局的科員當做戰利品生擒,丟到刑訊室準備刑訊逼供。

    不,說是生擒並不準確。以這項活計的危險度來說。簡直就和在酒吧撿屍沒什麼兩樣。

    但讓羅蘭感到欣慰的是,在這兩個巫師剛剛把自己捆起來,還沒來得及把自己弄醒的時候,艾斯特就帶著清醒過來的艾露卡多過來把他們兩個給控制住。丟到了一邊。

    “不如說,就算你們沒有趕過來,我也不會怕這兩個蠢貨。”

    羅蘭大言不慚的說道。

    其實在他剛醒過來,看到那掛了一牆的沾血的刑具的時候,羅蘭幾乎就要笑出聲來。

    只見各種型號的剝皮刀、各種型號的手術刀。帶著倒鉤的皮鞭還有樣式猙獰的砍刀和斬首劍就這樣沾著新鮮的血掛在牆上,上面的血還在不斷的滴落。

    但羅蘭稍微一聞就能聞出來了。這間屋子裡根本沒有常年拷問的陰森感,也沒有那種如同蠟膏一般浸在木質結構裡的厚重血腥味。

    沒有拷問過人,但上面卻還滿是鮮血——這不是剛造出來的還能是怎樣?

    退一步講,正常情況下,這種比市面上的刑具貴出三倍的精緻刑具哪有就這樣用完了之後也不擦就掛上的?

    而且,像是這種類型的刑具面對老手的時候基本上也沒有什麼威脅力。

    羅蘭之前說的話不是吹牛,他是認真的。

    碎頜器呢?斷指器呢?鋼針呢?鉗子呢?

    掛個鞭子的話,起碼把特化感知的藥劑和酒一起擺出來啊。

    而且砍刀和斬首劍……在審訊這門學問上,什麼時候用得著這種大傢伙了?

    就算是處以死刑。在以刑訊出名的班薩,也早就用上了新興的有趣玩意。

    他們會在日常的剖腹撒鹽和蹂躪之後,將雙環的鎖鏈掛在內臟上,然後綁在犯人的腳鐐上,高呼著把腳鐐當做保齡球一樣滾出去。

    犯人如果不能及時的跟上自己的腳鐐,內臟就會被扯出體外;而就算跟上了腳鐐,在連結自己內臟的鐵鏈的翻滾之下,也會品嚐到無以言喻的巨大痛苦。

    這種殘酷的折磨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班薩的女王喜歡觀看死刑是出了名的。在羅蘭見過了那種程度的刑罰之後,區區剝皮已經不當做什麼了。

    反正羅蘭能夠瞬間治癒自己的傷勢,更可以隨時將痛覺關閉。他們很可能在羅蘭身上氣喘吁吁忙了半天。然後羅蘭一點感覺沒有不說,一句禱言就能把自己的傷勢全部復原。

    在沒有痛苦和死亡的情況下,絕大多數的刑罰對羅蘭已經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不提那些,艾斯特……先告訴我。現在計劃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隨時可以結束。而且你已經鬧出了很大的動靜,我建議儘快收網。”

    見羅蘭開始聊正事,艾斯特也推了一下眼睛,表情變得嚴肅了很多:“但是,如果提前一週結束的話,最多也只能得到原計劃的三成收益。”

    “已經很多了啊。我自己的計算成果是一成半來著。”

    “那是立刻捲款逃走的收益。”一旦聊到了專業領域的話題,艾斯特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許多,“我們完全可以拖上一段時間,只進不出——這又能掙上不少。”

    “但這樣風險會提高很多。”

    “無所謂……反正你的目的不就是被發現嗎。”

    艾斯特的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但這笑容在羅蘭眼中幾乎變成了赤.裸.裸的嘲諷。

    不過思索了片刻,羅蘭還是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就按你說的辦吧。”

    “放心,看在艾露卡多的份上,我也會全心全力的為你辦事的。”

    “哈。你不用提醒我。”

    羅蘭臉上扯出一個嘲諷的神色:“我明白你的意思。大家都是聰明人,點到即止就可以了……撕破臉皮多難看。”

    “說得有理。不過話說回來,我們聰明的羅蘭冕下,你打算什麼時候從這裡出去?”

    艾斯特好以整暇的站了起來,俯視著被鎖在十字架上的羅蘭,露出了寬和的笑容。

    但出於他預料的,羅蘭卻是搖了搖頭。

    “——我暫時不打算從這裡出去。”

    “哦?”

    “避開眾神的耳目是一個原因……另外一個原因是,白塔傾塌比預計中提前了許多。在動盪開始的時候,區區一個騙錢的騙子,並不值得人們大張旗鼓的公開處以極刑。”

    羅蘭沉聲說道:“奧蘭多得有一個新的罪名用來承載人們的憎恨。我覺得將白塔的四分之一的實驗室化為灰燼這個罪名就不錯。或者你覺得從內部開啟白塔的結界這個罪名聽起來更威風一些?”

    “……你倒是真會玩。”

    “彼此彼此。”

    羅蘭仰起頭,倚在身後的十字架上,仰視著艾斯特,眼神深邃。

    “記得,艾斯特——在把錢轉移之後,立刻到這裡來和我交換‘奧蘭多’的身份。我得去處理一些事。”

    “你現在怎麼不去?”

    “呵……我可沒信心一直避開廢物局的監視行事。但如果是艾斯特你的話就沒問題吧?所以,現在你先帶著艾露卡多和那兩個蠢貨離開這裡,順便換個機靈點的傢伙到這裡來照顧我……我是指那種死了也沒人懷疑的那種人——你懂我的意思的。”

    “啊,當然。”

    艾斯特定定的看了羅蘭一眼,挑了挑眉,揮手將所有的蠟燭全部擊滅。隨後他便帶著一言不發的艾露卡多和那兩個神情呆滯的巫師開啟密封的大門走了出去。

    在蠟燭熄滅前的一瞬間,羅蘭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

    他似乎看到,在燭火隱沒的一瞬間……那個燭臺在牆上拖出的形狀似乎有些不對勁。(未完待續。)

    ps:以後大家過了零點就不用等了……那代表點娘又崩了而咱的全勤又沒了qaq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21:23
第二百四十三章 提前的聖戰
   

    如血的夕陽還沒有完全落下,月亮便已然從地平線上升起。;

    昨夜聖儀上殘留的螢火還如同幽靈一般在城內飄蕩,整個城市的溫度都上升了一截。克洛德降臨的那片區域已然化成了泰爾的聖地。如果是泰爾的牧師,光是站在上面,神術的威力便能提升一階,就好像是身處教堂之中一般。

    哪怕是普通人,也能感受到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那般的溫暖,焦躁和痛苦會被撫平,身體上的疾病也會被直接治癒。

    但此刻,聖城的人們已經沒有去讚美神蹟的時間了。

    正如昨夜朱庇特四世所說的一般。人們跪地禱告、聆聽神明的啟示,而後發怒。

    一位聖人,卻死於背叛者的短刀和毒藥——這本就是不可饒恕的大罪。更加不可饒恕的是,刺殺聖人的犯人竟是白塔的巫師。

    白塔的巫師在千年前犯下過怎樣不可饒恕的罪行,任何一位虔誠的信徒都能倒背如流。

    那是寫在所有神明教典的第一章,所有神明的神職者都必須瞭解的常識。

    在教典上寫到,千年前眾神戰爭開始以前,這個世界本是和諧安樂的,人人都能吃飽,人人都有事幹。在眾神的共同指引之下,國王虔誠而睿智,衛士英勇忠誠,百姓安居樂業。

    這種和諧似乎能一直持續到終末的永恆。

    但是,卻有那麼一些人受到了魔鬼的蠱惑,並不滿足於自己受到的待遇。

    他們指天怒罵,要求神明滿足他們的要求。

    慷慨而仁慈的神明答允了。於是他們的地位得到提升。

    然而,這些與魔鬼進行交易的惡徒卻還是不滿足。哪怕眾神讓他們成為凡間的國王,他們卻依舊將手中的木杖和長劍高舉,直指天空。

    等到那時。眾神才知道,他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神明本身。

    這些高舉“進化”的邪惡旗幟,號召雅安百種團結起來。反叛神明統治的神明的逆子、這片土地上最大的異端,便是白塔巫師的前身。

    最後。他們的傲慢和貪婪終於激怒了眾神。於是眾神派遣不死的神使下界討伐巫師們,而巫師們為了對抗神使,竟然做出了不可饒恕的異端之舉。

    ——他們創造了亡靈。

    這些褻瀆了死者的身軀、從中孵化出邪惡意志的巫術違反了正常的生死規律。被他們的褻瀆的屍身再也不能在死後回到神明的神國,靈魂只能永久滯留在人間。

    但好在,依舊有那麼一些亡靈在脫離的巫師的邪惡控制之後,找到了自己的靈智,重新投入了眾神的懷抱。儘管他們已經被褻瀆的屍身讓他們再也與安眠無緣,但和神明切合的心靈至少可以給他們逐漸腐爛的心靈一點點安慰。

    聖典用了很多的篇幅描述了關於巫術和亡靈之間的關係。關於怎樣的亡靈是邪惡的、怎樣的亡靈又是可以救贖的話題。在各地的教堂或多或少都有相關的論述,不同的神明對於亡靈可否拯救的判斷依據也不相同。

    但是,唯一確定的是,唯有巫師不可饒恕。

    在聖典中,白銀女王的亡靈軍團被成軍的神使擊潰,敗軍的巫師們向神明發下了不戰、貧窮、隱祕三大誓約,發誓白塔巫師從此不再發起任何形式的戰爭、巫術不得用來謀利,以及任何巫師不得主動招收學徒……

    至此,眾神考慮到巫師畢竟也是他們的子民,便寬恕了他們。撤回了軍隊。

    至少在聖典上是這樣記載的。

    於是,聖城的居民們完全被白塔的巫師激怒了。而在朱庇特四世隨後發起了演講之後,這種憤怒更是進一步的被凝聚起來。

    比潮汐更加澎湃。比烈陽更加熾熱。

    這種情緒的驅使之下,即使太陽已經快要落下,但法蘭克福城中還是喧囂得如同正午一般。

    而穹頂大教堂中卻是與之相反的,全然的寂靜。

    十三位至聖者坐在圓桌周圍,卻如同十三個虛影一般,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各位,想必你們都感受到了,那股從白塔傳來的聖力。”

    朱庇特四世開口,緩緩說道。

    他微眯著眼睛。眼角滿是皺紋,深陷的眼眶讓這位泰爾教宗的眼神變得更加深邃。

    “那是極為純粹的聖力……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又有一位聖人在那裡殉難了。”

    朱庇特四世的話語輕輕落下,在寂靜的如同異空間的會議廳裡無比清晰。

    就在這時。陰暗之神的教宗卻突然開口:“剛剛,我的主教向我發來了資訊……在那位不知是哪位神明大人的聖人殉難之地,足以席捲白塔四分之一的熊熊聖焰將周圍近乎化為焦土。”

    “白塔的巫師已經瘋了。他們四處搜捕牧師,雖然我的孩子們還能堅持一段時間,但恐怕時間也不多了。”

    “……還有,我的第七樞機就在剛剛,回到了尼克斯的懷抱。”

    “是嗎。願他安息吧。”

    朱庇特四世垂下眼簾,語氣平淡。

    他的身後,灼熱的金色陽炎漸漸升起:“開始會議吧。泰爾冕下要宣佈一件事。”

    聞言,其他十三位教宗的臉色或多或少的產生了些許變化。

    頓時,穹頂大教堂的氣氛瞬間產生了變化。

    十三股偉大的氣息一個個的冒出,巨大的半身像出現在了他們教宗的身後,隨著十三位神祇的出現,他們的教宗的身形也漸漸變淡。

    然而,泰爾卻沒有出現。

    相對應的,朱庇特四世的身形卻沒有像其他教宗那樣隱沒在空氣中,而是燦燦的發出金光,身體彷彿化作琉璃一般。

    那是神的選民與神明之間的同調。達到這種程度的話,就算以人身行使聖光的權柄也並非做不到。

    現在,朱庇特已經不只是教宗或是選民這麼簡單了——他現在完全可以說,自己就是泰爾在地上的代行者。

    其他十三位神明終於變了臉色。

    “第一步的計劃可以說是失敗了。但是也成功了一半。”

    雙重的聲音從朱庇特四世的口中說出,彷彿帶著回聲一般。

    一半蒼老,一半年輕。

    神明的權柄是不完整的。在場的所有神明都知道這件事。

    但以殘缺的權柄同調到這種程度,意味著泰爾已經完全超脫於其他神明,成為了更高的某種存在。

    “各位,先讓我說完你們再說,”“朱庇特四世”緩緩開口說道,“因為在白塔出現的大變動,我這裡有一些事需要你們知道。”

    “白塔產生了大動亂。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讓尼克斯的信徒潛入白塔之中將結界摧毀已然是不可能。但我們決不可就這樣一口氣將主力部隊直接壓上——那意味著我們要用主力去消耗巫師們的陷阱。這明顯是不划算的。”

    “我建議,繼續讓正式階和黑鐵階的信徒進入白塔。目的並非是摧毀或是開戰——只要他們進入即可。之後便囤積起來,等待時機。”

    “同時呼籲世界各地的信徒們自發組建成軍趕來這裡。如果白塔的異端按耐不住起來攻擊這些人,就先讓他們去消耗一下白塔的有生力量,儘可能的從內部破壞結界,同時逼迫白塔使用結界。”

    “而如果巫師們一直不攻擊的話,就讓這些信徒繼續按之前定好的計劃,從內部摧毀白塔的結界。和之前不同的是,這次沒有必要全部都由拉和尼克斯的信徒組成。想參與的話就去吧……但切記,在白塔動用大結界之前,主力不可妄動。”

    朱庇特四世帶著雙重回音的聲音悠悠傳來:“在那位聖人的殉難之下,我們已經沒有隱藏意圖的必要了。”

    “他們想要戰爭,我們就給他們戰爭。”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21:24
第二百四十四章 入侵
    “聖雷克賽醫院嗎……”

    鐵幕市的駐紮巫師看翻了翻手中的檔案,臉上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他刷拉拉的將檔案翻到某一頁,然後指著上面的一處,衝著面前的老人緩緩開口問道:“這上面說你們只有二十三位醫士吧。為什麼你們會有五十個人?”

    “大人您仔細看看,上面寫的是二十三位正式醫士,而我身後那些年輕人是本醫院新收的學徒。”

    那個精神矍鑠的老人擦了擦自己的紅鼻頭,有條不紊的答道:“您看,大人,檔案上也提到了——就是這一句‘獲得資格的正式醫士及他們的學徒有權利出現在涉及*的私人領域以外的任何國家任何勢力的任何領地上’,還有‘除貴族外,任何人無權對醫士進行囚禁、審訊、以及反覆盤問等一系列可能使被救助者傷情加重以致死亡的行為’這一句……”

    因為要指出檔案上的細節,老人湊了上來,離那個駐紮巫師更近了一些。

    頓時,那種常年進食肉食而在身上出現的洗不掉的腥羶味撲面而來。

    駐紮巫師皺了皺眉頭,也顧不上低頭看檔案,只是不自覺的將脖子向後縮了縮。

    彷彿看到了他的動作,有幾位二三十歲的醫士憤懣地向前踏出一步。卻幾乎是同時就被身邊的人拽了回去。

    看到了這一幕,他眼中的懷疑更加濃重。

    理論上來說,他們的檔案並沒有什麼問題。但最大的問題正來於此。

    他們的準備實在是太完善了。就像是這些人提前就料想到他會進行重重盤問一樣。

    他敏銳的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不安。

    畢竟,現在白塔的形勢嚴峻,容不得他不警惕。

    昨天傍晚的時候,巨大的爆炸聲從南方傳來。純白色的火焰將天空整個遮蔽,就算他離事發地點如此遠。卻也依舊感受到了風中的聖力。

    可想而知,那燃燒了很久才逐漸熄滅的純白色的聖火造成了多麼可怕的破壞。他雖然沒有親眼見到爆炸現場的場面,卻也大致能猜出來那裡已經變成了怎樣可怕的人間地獄。

    要知道。他那還沒有從見習巫師畢業的女朋友就住在距離爆炸不遠的地方。

    她那時候在不在家?放學了沒有?有沒有和朋友出去玩?要是去了的話,她現在的情況如何?要是沒去的話。她在那場爆炸中又受到了怎樣的傷?亦或是……

    他連想都不敢想。如果可以的話,他是連一秒都不想待在這裡,現在立刻就會飛奔到她的身邊。

    ——但是,不行。

    越是到這種動亂時期,白塔三要塞就變得越發重要,絕對不能產生任何意外。

    這是為了白塔的所有人著想。

    他不能拋棄他的義務。

    絕對不能擅離職守,絕對不能放鬆警惕——

    並非是因為他多疑。從今天早上開始,已經有三波來自各地醫院的人向他遞交了申請。希望能從他這裡過一下。聖雷克賽醫院來的人還算是少的。

    因為他們打的是應邀救治在昨天的爆炸中受傷的人的旗號,而且各種檔案實在是沒有絲毫紕漏,他檢查再三也只好將他們放了過去。

    但是。他卻固執的認為,這些人一定有問題。

    因為太快了。

    醫院——和平民們的概念不同,他知道,從那裡出來的人可不是隻會治傷的溫順的綿羊。

    治療機構是被眾神直接管轄的領域。

    唯有至少存在一個正式牧師的醫院才算是合法機構。除此之外,所有的醫士都必須具有信仰才行,正式信奉某個正神才行。

    雖然相對於神殿,這些醫院和白塔的關係還算是不錯。但昨天晚上出事,今天早上便幾乎全員出動——那些披著黑色風衣的傢伙可不會如此仁慈。

    巫師總是不善治療的。雖然他們可以開發出各種包紮技術和先進的醫療用品。但那不代表知識幾乎全是從書上看來的結界巫師能具有不錯的包紮手法。

    而具有解剖經驗的詭刀巫師還被白塔的人排斥。畢竟被詭刀巫師近距離碰觸身體什麼的,實在是太過危險了。沒有人希望自己的內臟被人打上某個無形的印記,只要某人想隨時都可以瞬間切碎。

    一旦發生了非常重大的事故。白塔能做到的也就是維持傷勢不會惡化而已。而白塔唯一和神術效果相近的,來自蘇澤的醫療藥劑,也是不會如此輕易的就給這些人服用的。

    畢竟現在還不是失落聖誕時期,對於蘇澤來說,這種東西都屬於珍貴的軍用物資,不可能大量銷往白塔。而白塔也在努力的利用巫術破解這些鍊金術產物的奧祕,每一瓶藥劑都是一個珍貴的樣品。

    鍊金術和巫術同樣可以用於生產,但和必須手工操作的鍊金術不同,巫術是可以用機器代替人工進行量產的。

    如果說鍊金術是藝術創作。追求一閃即逝的靈感和瞬間的美感,那麼巫術造物就是將其中的審美經驗整理成冰冷生硬而缺乏美感的公式。並以此進行大量生產似是而非卻水平相近的贗品的一門學問。

    就使用者的角度上來說,其中並沒有什麼差距。功能類似效能相近的物品。巫術造物的價格卻比鍊金造物便宜了太多。但對於鍊金師而言,這種將“真理”以人類能理解的知識強行歸納,以分離出鍊金造物內在的法則而直接複製、不聞其構成原理的行為,是徹徹底底的對真理的褻瀆。

    在他們看來,巫師都是厚顏無恥的山寨者,說是自己發明了某種東西,實際上卻幾乎都是某種稀有鍊金造物的再造和複製。只是追求製造和使用、根本就不問其中深層的原理的人,根本不配稱呼自己是做學問的人。

    但偏偏,巫師們卻擁有鍊金術師們最想擁有的通天白塔。這種能近距離觀察奧姆的法則——或者說“真理”的設施對於鍊金術師們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以至於這種蔑視混雜了足量的嫉妒之後,便化作了全然的厭惡。

    而在巫師看來,鍊金術師們又過於傳統。能力沒有繼承到,固執、古板而不知變通的法師風氣倒是學了個通透。抱著一大堆用不了幾次就會失效的古代造物也不研究,寧可看那些空泛的大部頭也不借鑑前人的思路,非得依靠自己建立的體系,獨立研究出來什麼東西才能證明自己是正確的。

    對此,巫師們表示呵呵。

    有能力傲氣那是牛嗶,沒有能力還傲的了不得那就是裝嗶。

    因此可以說,鍊金術師和巫師這兩支法師的傳承之間的關係已經危險到了極限,隨時可能徹底破裂。他們之間的厭惡之深某種意義上已經超過了對神職者的仇恨。

    所以每當白塔出現了大事故急需救治的時候,寧可請求那些信仰神明的醫生,巫師們也不會試圖利用任何鍊金物品度過這一災。

    但這位新到鐵幕市不久的巫師心情卻很煩躁。

    他再三檢查過,這些檔案絕對沒有任何問題。而且他們身上沒有邪惡的靈光,也沒有殺過人才有的血腥味,但他就是固執的感覺這些人有問題。

    “怎麼樣,大人,我們可以過去了嗎?”

    那位老人笑呵呵的眯著眼睛,弓著腰和氣的對他說。

    “……啊,過去吧。”

    巫師再次翻了一遍檔案,還是找不到究竟是哪裡有問題。

    於是他只好沮喪的把檔案還給了這些人,打開了結界。

    畢竟他連爆炸現場究竟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根本不敢耽誤這些醫士。

    說不定,就因為他提前讓開了一秒結果就把女朋友的命保住了呢……

    但他已經決定,等他們離開,自己就立刻要對上級寫信,將今天這些入境者的資訊全部遞上去。

    ——萬一最後自己這裡出了什麼意外,其後果不是他能承受的了的。

    但是,就在他搖搖頭傳送回自己的房間之後,卻發現早有一個人等在了自己的房間裡。

    那正是他第二波放過去的一個醫士——

    他後退一步,正要施術,但那個“醫士”卻猛然爆發出了可怕的速度。

    那個“醫士”一個箭步便竄了過來。隨後那擊向胸口的一拳被巫師下意識的擋住,但他的手臂也直接被折斷。

    就在他忍不住痛苦的發出哀嚎的時候,自下而上的一掌就乾脆利落的擊在了他的下巴上。只聽他的脖子喀拉拉的一陣脆響,腦袋大幅向後彎曲,打在了自己的背上重重彈起,整個人無力的向後倒去。

    彎曲到這種程度,是個人應該都已經死了才對。

    那那個“醫士”卻沒有絲毫放鬆。

    他沉默著兩三步走過來,一拳又一拳的砸在巫師的胸口。直到那穿透性的力道將裡面打出了水聲、巫師的七竅有血噴出的時候,才心滿意足的站了起來。

    “呸,異端。你這種該注銀的雜碎……算你運氣,死的輕鬆。”

    但就在這個無生之拳轉身離開的嘶吼,沒有注意到,身後那個心臟已經被砸成漿的巫師,他的右手如同觸電一般的輕輕彈了一下。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21:25
第二百四十五章 昔拉
    相比較其他區域來說,二環是白塔最平和、最像外界人生活的地方了。

    因為二環已經比較接近核心區域,這裡的面積並不大。因為可能會影響到巫師學徒們的學習,科研部的巫師們不會把研究所放在二環。

    畢竟巫術物品的研發基本上和爆炸、地震還有各種形式的汙染是分不開的。這些科研部的巫師基本上都有教職,身為老師的他們是不會希望自己的學生因為這種原因而分心的。

    因此,在二環最多的反而是各種娛樂和餐飲類的店面。因為很多從外界過來的巫師學徒受不了修習巫術前期的枯燥無味,這些主要面對巫師學徒的店面反而能賺到很多錢。

    畢竟沒錢的人也不會來學巫術。反過來說,學習巫術的家裡條件也沒有幾個不好的。

    要知道,學習巫術的條件之一就是血脈屬性夠高,其次就是從小就喜歡看書,拿到博覽全書的個人特性才行。

    這就意味著家裡最次也是學者或是沒落貴族的水平。甚至有很大的可能性是父輩或是祖輩也有學習巫術的經歷。

    所以這些店面和外界有很大的不同。他們走的是高階路線,無論是裝潢還是食物的質量都比同類型的店面要好出很多。

    他們的食物價格比正常價格起碼要高出三倍,各種無酒精飲料就更不用說,一場宴會輕易就能砸進去外界普通商人家庭一年多的收入。巫師學徒禁止飲酒,那些從蘇澤過來的學徒們想要弄到一瓶酒,基本上比弄到等重的毒.品都要費勁。

    “火熱的卡莉斯塔”就是在二環唯一的一家酒吧。

    現在已經到了正午時分,昨夜在這裡通宵暢飲的人已經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宿舍,而今天的客人還沒有來到。

    正是一個酒吧人流量最少的時候——乾脆一點說,就是裡面一個客人都沒有。

    “打擾了。”

    就在兩個值班的女侍應生閒來無事聊天的時候,卻有一個穿著長風衣的男人從門口緩緩邁步進入,還很有禮貌的鞠躬道了聲歉。

    他那不倫不類的行為頓時惹得兩個年輕的女孩子笑了出來。

    “請給我兩份煎餅,一份檸汁馬斯亞魚,一份奶油濃湯。再來一份蔬菜沙拉,謝謝。”

    好似把這裡當成了餐館一樣——

    他那和酒吧完全不和的溫潤氣質引起了兩個女孩子的好奇心。

    不由得,她們兩個擡起頭來,仔仔細細的打量眼前這個人。

    第一印象是,班薩人特有的那種深邃的五官。

    如同一直在凝視著你一樣,比起清秀更類似於性.感的立體面孔。

    再仔細的去看,那種常年閱讀各類典籍的三十多歲研究者的沉穩氣質撲面而來。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對於班薩人來說有些偏高。他的髮色是接近純金的那種的鉑金色,瞳孔是極清澈的湖藍。一股純潔如聖子的氣質讓他看起來近乎脫離了人的範疇。更像是那種會擺放在圖書館裡的那種雕像。

    他的褐色長風衣上沒有披肩,身後也沒有斗篷。而他的袖口是班薩人喜歡用的那種蓬蓬鬆鬆的寬大衣袖,褲腿卻是比較緊身的那種,褲腳塞入到了小牛皮的靴子裡面去。

    總體來說,他給人的感覺是比較類似那種十年以前比較流行的,會拿著劍、琴和書去挑戰一方惡霸的吟遊詩人。

    並不是很帥氣,但卻正是在如今的白塔缺少的那種人。

    兩個女孩子不由得雙眼放光。

    其中一個長髮的女孩子戀戀不捨的看了他一眼,就被女伴悄悄的在桌下踢了一腳。於是她只好瞪了她一眼便去後廚準備食物。

    剩下的那個短髮的女孩子明顯比較活潑。

    她蹦蹦噠噠的湊到那個男人身邊,結果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她就聽得那個男人有些歉意的開口道:“抱歉……我沒有來過這種地方。如果說錯了什麼還請多包涵。”

    “你這人還真有趣……”

    那個短髮的女孩子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隨後噗的一下就笑了出來:“一般人就算真的沒來過,也會裝作來過吧。哪有你這種在女孩子面前認慫的?”

    “我只是覺得,這種事沒必要說謊。”

    那個高大的男人微微笑了,他的聲線沉穩而頗有古風:“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算是裝做自己很厲害。也不會改變任何事……反倒是可能在謊言揭穿時淪為眾人的笑柄。”

    “……我發現你好像很喜歡教訓人誒。”

    “大約是習慣吧。”

    那個男子立刻露出了真摯的歉意:“如果說我的話讓你感到不適的話,那麼我道歉……”

    “好啦好啦,平時說話沒必要這麼認真吧?不過就是玩笑而已……話說回來,你是不是新來的老師啊?其實我們都是巫師學徒來著,說不定哪天就能在課上碰到你哦!”

    那個男子就這樣帶著有些憂傷的笑容,看著這個短髮的女孩子在自己身邊不停的說著什麼。

    突然。他開口說道:“你是個好女孩呢。”

    乾脆利落的直球。

    短髮女侍應生直接宕機了。

    她大約愣了三四秒,才面紅耳赤語無倫次的說道:“你、你在說什麼啊。我們是第一次見啊,這樣實在是……”

    “不。和第幾次見無關。”

    那個男人溫和的搖搖頭,打斷了女侍應生的結結巴巴的話:“一個人的秉性如何,第一次見面、第一句談話時應該就得以彰顯。平時的教養如何,處事風格如何,已經深刻的融入了一個人的一舉一動裡。”

    “你是一個好女孩。我能看得出來。你開朗,純潔,沒有壞心眼,喜歡幫助他人,同時不乏女孩子應有的矜持——如同白紙一般,無比干淨的好女孩。”

    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喃喃道:“所以,你不該出現在這裡……”

    那個短髮的女孩頓時就急了。

    她氣鼓鼓的說道:“我在這裡怎麼啦?老闆是好人來著,這裡又不是外頭那些藏汙納垢的酒吧,裡面都是來打工的巫師學徒,來喝酒的人也都會顧忌通宵研究學習的巫師學徒,不會發出太大的動靜……大家都是好人來著。”

    那個男人卻只是靜靜的聽著,眼中露出了更加憐憫、更加溫和的光芒。

    “是的。大家都是好人,只是來錯了地方……不,也許你們沒錯,錯的是我們也不一定……誰知道呢。”

    他第三次的嘆了口氣。

    ——真是怪人。

    短髮的女侍應生對他下了定義。正巧那個長髮的女孩子做好了沙拉,又帶著兩份煎餅走了出來,於是那個男人也順勢找個了座位坐下,不再開口。

    “喂!怪人!你叫什麼名字!”

    “噫?莉莉,你怎麼這麼沒禮貌!”

    “確實是個怪人來著啊因為……”

    那個男人沒有責備打鬧的兩個人,而是以老人般的慈愛目光看著他們。

    被突然提問,他也沒有絲毫意外。只是輕聲開口,沉穩的聲音在不大的酒吧內迴盪:“昔拉。我叫昔拉。”

    “——沒事的話,我建議你們這幾天去外面旅遊一下吧,好女孩們。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21:26
第二百四十六章 善意的回報
    加勒斯巫師的心中有些擔憂。

    他的妻子剛剛告訴他,他們最小的女兒莉娜似乎有些發燒。

    明明昨天晚上還好好的來著……但是今天早上她連下床都困難。

    加勒斯本來都已經穿戴整齊準備前往四環區的研發部了。但他幾乎在聽到這個訊息之後,就立刻決定,今天果然還是在家陪女兒吧。

    雖然說這樣的話,他這個月的獎金肯定是沒有了——但是加勒斯其實並不是很在意這十幾個埃爾卡特銀幣的獎金了。

    因為只要等到下個月,他的收入就會頓時增加一半。

    加勒斯之前捐助過的一個女巫團體似乎發明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如今他之前的所有捐助每三天都會被返回來十分之一的份額,看那信裡的意思,等到全部還完之後恐怕還會再次在第一批的捐助者中募集一定數額的投資。

    當然,到那時返款的力度就不可能還有這麼多了。大約是每個月十分之二的收益——其實這個數額也已經相當不少了。

    在加勒斯旁敲側擊的問了自己的幾個同事之後,發現他們似乎也對那個團隊進行了一定量的資助。但資助金額太少的那些人根本就沒有收到第二批投資的訊息。同時就算是資助過的那些人也有著投資上限,上限額度和第一批的捐助金額有關。

    加勒斯不由得慶幸自己一開始沒有吝嗇。

    或者說,因為妻子是惑心繫的導師,她也贊成加勒斯多資助一些這些巫師學徒。

    當然,加勒斯一開始也考慮過是不是騙子的問題。但他在發現有這麼多同事都準備對其進行投資之後,反而淡定了下來。

    萬一對面是騙子,星象巫師能夠瞬間定位、而詭刀巫師和戰鬥巫師能夠直接傳送過去將其抓捕。

    畢竟光是加勒斯知道的,準備對其進行投資的巫師就有六個黃金階的大巫師,還有超過八十人的白銀階巫師。

    就算整個白塔再也沒有其他人接到了這些信,光是這些巫師的戰鬥力已經足以毀滅卡拉爾的一個軍團了。能有抵抗他們的能力的勢力,也不會沒品到幹出這種事。以前財富之城還在的時候。從那裡出身的人倒還真有可能幹出這種事來——但在瘋狂的奧蘭多毀滅財富之城,而泰爾的牧師宣稱要調集軍團對其殘黨進行剿滅之後,基本上就不會出現這種狂徒了。

    隨著加勒斯帶來的訊息在研發部裡流傳開來,那些第一批資助太少的人又開始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嚷嚷著這絕對是某個組織布下的大局。

    對此,加勒斯不屑一顧。

    要真是兄弟會、新冬果會、雅利委員會那種程度的組織,人家佈下的局會讓你這種人看出來?

    而且,那些巫師大多數都是在寄出信、希望進行投資的要求被那些女巫拒絕之後才發出這種言論的。

    這分明就是惱羞成怒、是對其他比較慷慨的巫師的嫉妒。因此那些準備進行投資的巫師們反而更不相信他們的話了。

    畢竟研發部的巫師以前都是教職。學生需要資助,作為老師才給這麼一點錢。你還好意思說學生在騙錢?

    我們教出的學生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因此就連大巫師們都是連連搖頭。

    他們就算不是惑心女巫,但起碼也瞭解一些惑心繫的常識。雖然不知道那個女巫集會裡都有誰,但光是看那信中提到的一些關於新定理的發現、還有一些舊理論的新解釋就讓這些大巫師們察覺到了她們的才華橫溢。

    有著這種程度的才華,恐怕在三十歲前就能摸到黃金階的邊甚至直接成為黃金階的大巫師,她們完全沒有任何道理自誤。

    白塔不缺錢。如果她們真的缺錢,就是願意把全部身家借給她們的大巫師也不會在少數。

    看著學生長大成才,這是每一個老師由衷的心願。怎麼可能因為金錢這種可笑的原因就讓她們放棄巫師之道?

    加勒斯的妻子甚至從第三封信開始,剩下的信就都是由她和小女巫們互相交流的了。甚至在她沒有課的時候就喜歡在家裡翻一下小女巫們寄來的信,她的一個卡了很久的課題也因為她們發現的新定理而有了很大的進展。

    她平時沒少對加勒斯誇這些小女巫們的才華橫溢。喜愛之情簡直溢於言表。

    因此,在妻子的大力支援之下。他們一家陸陸續續的寄了三百多的埃爾卡特銀幣過去。

    那已經是接近兩磅銀的數量了。近乎是他們家積蓄的一半。

    不過就在這幾天,他們已經快收回了一半。他的妻子多次寫信勸說小女巫們減少利息,或者說拉長一下還款時間,別還的這麼急,多給自己留一些運轉資金。但這些意見卻都被那些可愛的女孩子們溫言拒絕。

    她們說,她們的研究涉及到神明、信仰和一種不知名的危險生物。雖然初步的成果利潤不小,但在眾神環伺之下,卻有著不小的危險,隨時可能失去生命。

    ——如果因為這種原因而來不及還款,就對不起大家了。

    因為這種坦然講出風險的行為。加勒斯對她們的好感也上了一個層次。

    而另一邊,因為自己捐了很多款,那些小女巫大約是以為加勒斯是某個身家闊綽的大巫師,給出的投資額度他們家根本用不完。

    得到了這樣的訊息。加勒斯的一些同事對他的態度猛然間熱情了起來。尤其是那些第一批捐款太少而沒有得到投資額度的巫師,更是提出想要用他的額度進行投資的想法。

    一時間,在感到有些飄飄然的同時,對於那些不斷想來找自己合作投資的人,加勒斯也產生了幾分厭煩。

    並非是他會因此而有什麼損失。只是加勒斯看到這些一開始對巫師學徒沒有絲毫善意,如今卻想來分一杯羹的人就感到厭煩。

    十分之二的利潤是那些孩子為了答謝我們一開始的資助而從自己的那份利潤裡拿出來的錢。你們這群人一點錢都沒有支出就想拿錢?這不等於是我們夥同你們去騙那些孩子的錢嗎?

    說的自私一點——就是加勒斯認為這些一開始沒有捐過錢的人根本就沒有權利拿到這筆錢。在得知小女兒莉娜生病之後。他甚至在心中一瞬間產生了一絲慶幸——至少今天不用面對那些討厭的人了。

    不過轉瞬之間,他這種竊喜在碰到莉娜的額頭之後就瞬間變成了驚駭。

    “怎麼會這麼燙!”

    加勒斯見過的最可怕的感冒也沒有這種程度的熱度。他一開始還以為莉娜起不了床是因為她在撒嬌,但在他接觸到已經陷入昏迷的莉娜的額頭之後,瞳孔便因恐懼和緊張而產生了劇烈的顫抖。

    不……不管這是瘟疫還是什麼汙染症,總之這絕對不是感冒!

    加勒斯不禁咬緊了自己的牙關。

    不假思索的,加勒斯的右手一把攬過莉娜的腿彎,左臂輕輕扶住她的肩膀,一把就將她抱了起來。

    “我先帶著莉娜去治療……等她情況穩定了我再回來通知你!”

    加勒斯隨口對妻子說了一句,便直接衝出了家門。

    必須得趕緊找到醫療部才行……

    不,不行。醫療部的那些人就知道試驗試驗的,遇到突發情況根本就沒有任何用。

    這種程度的熱度,再耽誤一會就會莉娜造成永久性的損傷。直接死亡也有很大的概率。

    要是有醫士就好了……他們起碼擁有最起碼的治療神術,穩定病情還是沒問題的。

    加勒斯抱著莉娜在街道上飛奔。

    他皺眉苦思。

    在帶莉娜去醫療部之前,必須先找個醫士穩定一下莉娜的情況。

    去找誰呢……三區的娜娜莉醫士?還是內環的湯姆森神父?

    但就在這時,他卻看到一個車隊。車隊用純白色的篷布蓋住,最前面掛了一個深綠和淺綠相間的三角形的徽記。

    “這是……醫院?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21:27
第二百四十七章 疫病
    “醫士!醫士!請停一下”

    加勒斯立刻大聲呼喊著,攔到了車隊的前方。

    看到了他抱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子突然從路邊衝過來,車伕就已經在努力將馬車停下來了。

    但是,還是太近了。

    當車伕看到從路邊殺出來的加勒斯的時候,他距離加勒斯已經不足五米。就算本來車隊的速度都不快,但現在想要停止也已經是來不及了。

    就在這時,加勒斯條件反射一般的從莉娜的身後將左手抽出,向前虛虛一按。

    頓時,一個透明的紅色框圖浮現在了他的手指前。

    並不像安若思那樣還要自己一條一條的寫,紅色的框圖裡面本身就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公式。

    加勒斯手指在空中幾乎舞出的殘影。只是一瞬間,他就將框圖中的公式抹掉了五分之四。剩下的部分自然成立,透明的紅色框圖頓時擴大了一圈,顏色也變成了清澈的晶藍色。

    瞬間,四條小指粗細的半透明的金色鎖鏈在空中浮現出來,以極快的速度相互交纏著,交織成了纖薄的網狀牆壁。

    隨後,加勒斯立刻將那堵牆發射了出去。也許是一開始是釋放巫術的時候過於急迫,那面鎖鏈交纏的透明牆壁飛出去的時候稍微有些偏,卻也至少擦到了最靠前的那輛馬車。

    在馬匹剛剛碰到那面牆的時候,卻如同撞到了一片虛影,沒有發生任何事。

    那纖薄的牆壁沒有崩毀、甚至都沒有彎曲。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但就在那一刻,極力停止卻依舊向前踱步的白馬卻猛然停止了下來。

    這是遲緩之牆。結界系的四環巫術。

    其效果並非是禁錮或是凝滯,而是將動能衰減。

    雖然也有加勒斯現在用的這種正常的用法——比如說阻止騎兵衝鋒、或是攔截飛行道具之類的,但是這個巫術都不用玩家的開(腦)發(洞),就已經有很多的用法了。

    比方說一個人從高空跳下來,只要高度不是非常高,就能用遲緩之牆在落地以前消除自己的速度將自己的下墜速度清零;亦或是一個人被擊飛的時候,用遲緩之牆就能將讓他停止飛行。而是在空中停滯半秒多的時間。

    基本上可以說,所有的黃金階結界巫師都會對這個巫術瞭如指掌。這個巫術在結界巫師中的地位,基本上就和閃現術在戰鬥巫師中的地位一樣。

    但即使平時用的如此之多,而且它僅僅是一個黑鐵階巫師都能釋放的四環巫術。但因為是強行瞬發的原因,它依舊對加勒斯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加勒斯的左手指節發出了噼啪的聲音。他的小拇指不自然的彎曲著。

    他的面色已經發白,冷汗從他的額頭上滴下,但他的身體卻沒有絲毫顫抖。

    “我知道這樣很失禮……但看在神的份上,拜託了!醫士大人!請您救救這孩子!”

    加勒斯非常恭敬卻又非常急促的低聲連連哀求。

    這種溫度已經超過了人類能承受的極限了。加勒斯看到小莉娜雪白的面板已經變的緋紅。茶色的髮絲也失去了光澤。她似乎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但是呼吸卻越發急促。

    過了五六秒,一個蒼老的嘆息聲從裡面傳來。

    “進來吧。”

    如同得到了寬恕的罪民一般,加勒斯驚喜的直起身子,但就在這時,他放在莉娜身後的折斷的左手卻不小心碰到了莉娜的背,加勒斯的臉色再次發白,嘴脣不由得緊咬。

    但他卻來不及擔憂自己的痛苦。稍微後退一步,用力一跨就躍上了馬車。

    等他掀開代表治癒的白色簾子進去,卻稍微愣了一下。

    裡面坐著的並不是那些穿著不吉利的黑色風衣的醫生。而是一個穿著白袍的老年神父。

    他已經老到了讓人懷疑會不會直接摔死的程度。他滿是皺褶的面板已經向內塌陷,眼眶附近深邃的黑暗幾乎讓人找不到他的眼睛在哪。

    而在並不是很寬敞的馬車內部,除了這個老神父之外,還有兩個身穿破舊布袍的男人氣息微弱、如同昏迷一般的躺在一邊。

    雖然感到了一些好奇,但加勒斯此刻根本沒有心情去管他們。

    他只是極為謙卑的將莉娜遞給了那個神父。

    ……反正,對於治療這方面的問題來講,無論是神父還是醫生大約都差不了多少。

    這一刻,他已經下意識的忘記了自己的巫師身份。但好在,就算馬車被他的巫術逼停,但那個慈祥的老者似乎並沒有動怒。

    他只是皺著眉頭。示意加勒斯將莉娜平躺著放在馬車中間的桌子上。老人拿出手輕輕放在了莉娜的心臟上方。

    隨後,淺綠色的光暈在老人滿是溝壑的右手上一閃而逝。他眼中便是多了幾分瞭然。

    而另外一邊的加勒斯此刻如同一個大寫的懵嗶。

    他就連這是哪個神祇的靈光都不清楚……但反正,不是泰爾或是希維爾的。

    好像孤山長者的靈光也是綠色的來著……

    “是瘟疫。她怎麼會得上瘟疫?”

    老人回過頭來,用堪稱嚴厲的言辭緩聲對加勒斯斥道。

    “……抱歉。我也不知道……”

    “你這個家長是怎麼當的……唉。現在的年輕人啊……”

    老人皺著眉頭再次看了一眼加勒斯。似乎看出他是的確不知道,於是便放過了他。

    不知不覺間,加勒斯已經是一身冷汗。

    一部分是因為左手疼的,另外一部分似乎也有老人的威勢的原因。

    “我先說好,神術只能消去傷痛。但是疫病是神明用來懲罰人的,是無法被神術治癒的。”

    老人輕輕將左手伸入口袋。握住了什麼東西。於此同時,他的右手上幽綠色的火焰熊熊燃起。

    在加勒斯緊張的目光中,老人將熊熊燃燒著卻沒有絲毫熱度放出的右手在小女孩的身上一下一下的點著,嘴裡輕聲念著什麼。

    也沒有很強的聖力波動出現,甚至連靈光都沒有,加勒斯就看到了莉娜身上的緋紅漸漸消去,她的表情也漸漸舒緩下來,呼吸也變得平緩。

    加勒斯這時才放鬆下來。他頓時發現自己骨折的左手之前因緊張而握緊,此刻正散發著劇痛。

    “忍著點。”

    老人突然把手放到了他的左手上。看似輕柔卻極為有力的按了幾下,隨後一股暖流便從左手湧來,加勒斯的傷勢頓時便得到了癒合。

    “好了,送她去你們這裡的治療機構吧……”

    “……謝謝,真的是十分謝謝……但是,您剛剛說,瘟疫?”

    加勒斯放鬆下來之後,才意識到周圍的環境:“我能問一下,您所在的醫院是什麼嗎……還有這兩個……”

    “瘟疫我不清楚。我是聖葛拉曼醫院的。這兩個人是我照顧的病人。怎麼樣,可以了嗎?”

    老人眉頭依然沒有舒展開。他的語氣平淡,但加勒斯卻似乎從中聽到了幾分厭惡。

    於是,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身份,再次鞠躬道謝之後就抱起莉娜向醫療部趕去。

    他離開了好一會,老人才露出了一個堪稱冰冷的笑容。

    “你們兩個,乾的不錯。”

    蒼老的聲音從狹窄的馬車裡迴盪著。

    那兩個之前還彷彿昏迷的衣衫襤褸的人頓時翻身坐起,在胸口劃了一個倒三角,恭敬的禱告:“荷馬主教過譽了。”

    “願一切生靈敬畏柯藍沃,如同敬畏必至的死亡。”

    “嗯。願一切生靈敬畏柯藍沃。”

    老人淡淡的應和著,半闔的眼中幽綠色的光芒一閃而過。

    “——讚美衰朽。”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21:28

第二百四十八章 莫名的襲擊
    黑暗的密閉的地下室裡充滿了腐朽的氣息。

    木頭潮溼腐爛的酵味,伴隨著黴菌和塵土的氣味混雜在並不新鮮的空氣中。

    羅蘭半倚在身後的十字架上,被縛在上面的雙臂微微放鬆,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他的眼神微眯,嘴角愉悅的彎曲。腦袋抵在身後的十字架上,俯視著眼前的空氣。

    就像自己並非是囚徒,而是手持鋼鞭的典獄長一般——羅蘭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審視著眼前的黑暗。

    之前艾斯特離開的時候,牆上出現的異樣的黑影並沒有被羅蘭忽視。

    “……呵。”

    突然,羅蘭裂開嘴角,輕笑一聲。

    他身邊的黑暗蠕動著。腥臭的氣息從風中傳來。

    羅蘭卻沒有絲毫慌張,反而深深的吸了一口。

    ——那是死掉的魚類的腥味,還夾雜著一絲腐肉的惡臭。

    “找到你了……”

    如同宣判死刑一般,羅蘭輕聲念道。

    瞬間,銀白色的火焰便從羅蘭額上浮現出來,如同刻刀一般烙在羅蘭的面板上快速撰寫著什麼。水銀一般的符文在他的額頭上顯現出來,互相交織著組成了荊棘一樣的紋路。

    頓時,周圍的黑霧便彷彿被羅蘭激怒一般。粘稠的黑色液體凝聚成鞭子和利刃,從四面八方刺向羅蘭!

    “——滾!”

    羅蘭低聲暴喝,聲如炸雷。

    在那些黑泥接近羅蘭到一個極限的時候,羅蘭身上猛然閃現出了幻覺一般的模糊銀色光暈。

    那銀色的光暈如同實質的壁壘一樣。那些黑泥猛然停滯在了空中一個瞬間。

    隨後,在噼啪的銀色電光中,懸浮在空中的黑泥猛然被彈射了回去。

    在那些黑泥被彈射出去、遠離羅蘭的同時,羅蘭身上的光芒便減弱了。

    那些黑泥被電光擊中的瞬間便失去了活性。如同真正的一團汙泥一樣摔落在地上,向著遠離羅蘭的方向在地上炸開一圈。

    那並非是什麼神術。而是導師力量的庇護。

    在羅蘭抵達白銀階之後,他的靈魂正在發生異變。

    如果是普通的牧師的話,現在將是他們第一次能和神明交流的時候。

    可想而知,如今的羅蘭距離長眠導師的距離是有多近。

    現在無論是誰。試圖攻擊羅蘭便會受到纏繞在羅蘭身上的澎湃神力的反擊。

    而僅僅只是羅蘭身上的被動反擊,就將對方打得失去了意識——這隻有一個可能,就是羅蘭的力量正好剋制這個無形無質的黑泥的聚合體。

    換句話來說,就是對方要麼是亡靈。要麼就是死者,再不然便是黃昏種。

    再考慮到此刻自己所處白塔,在算上對方那粘稠的惡意和羅蘭心中逐漸開始沸騰的憎恨,正確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是黃昏種。

    準確的說,是黃昏眷民。卡巴拉之敵——愛德華。

    “是什麼勇氣,讓你接近一個悼亡者?你以為我還是那個見習悼亡者嗎?”

    羅蘭冷笑一聲,周圍漸漸騰起了陰冷的氣息。

    從羅蘭接觸地面的地方開始,地面一邊發出咯咯的聲音一邊逐漸凍結成冰。

    羅蘭臉上扯出一個飽含殺氣的冰冷笑容。

    無論如何也要將對方殺死的衝動在羅蘭心中漸漸升起。

    “想殺死我嗎?想在我成為告死鴉之前殺死我嗎?”

    羅蘭的聲音彷彿從地獄傳來,裹挾著猛然捲起的霜白的寒風,向四面八方呼嘯而去。

    僅僅只是片刻,那些黑泥便被霜白色的霜跡覆蓋。卻沒有發生任何事,就像此刻被羅蘭凍住的只是真正的汙泥一般。

    就像是泰爾的牧師看到不義之事時便會莫名的暴怒一般。和聖殿騎士不一樣,神祇並不會只接受某種陣營的牧師,再偉大的神明也會有打著他的旗號招搖撞騙無惡不作的牧師。

    但是。當牧師的神力越發純淨,他的靈魂本質就會越來越靠近神明。而在血液中流淌的神恩也會將神明的喜好一起帶給牧師。

    而此刻羅蘭面對黃昏種,來自自身經驗的厭惡、來自開始異變的靈魂中的厭惡、來自在全身流淌著的銀灰色神恩的厭惡此刻融為一體。

    正如之前在千首墓時一樣,羅蘭眼中銀灰色的光輝漸漸閃耀起來。

    他的聲調猛然提高:“不回話嗎?裝死嗎?想偷襲嗎?”

    “——想死一次看看嗎?愛德華!”

    話音未落,羅蘭身邊的寒風便越發凜冽的吹起。

    驟然降低了十多度的溫度瞬間便將黑泥凍的開裂。而此刻在羅蘭身邊湧現的、真正來自地獄的霜白色凜風已經在空中浮現。

    正如羅蘭之前所說的一般,那些黑泥在被霜白色的凜風擊中的前一刻便猛地躍起,在空中凝成人形,連連後退。

    羅蘭卻並沒有放棄攻擊。

    一根根半米多高嬰兒小指粗細的冰錐從地面上不斷刺出,那個剛剛從黑泥中鑽出的男子在狹小的空間內極艱苦的躲閃著。

    而羅蘭此刻卻是無比的放鬆。

    他微眯著眼睛,一動不動的倚在身後的十字架上。把全身的重量全部放上去,表情放鬆。要不是從他那微眯的眼中能看到水銀般沉凝而不斷流動的殺意,大概會有人以為羅蘭已經睡著了吧。

    而另外一邊,愛德華的躲閃卻是越來越艱難。

    這個地下室不過只有十平米的大小。就算愛德華會飛。但冰刺上還會繼續生出冰刺。而愛德華還根本不敢接近正在發生靈魂異變的羅蘭。落敗只是遲早的事。

    之前有兩次他想試探羅蘭身邊神力的反擊距離和威力,而不小心被羅蘭身上的銀色閃電蹭到了兩次。

    其結果就是他的左腿和左肩上留下了一小片銀色蛛網一般的碎裂痕跡。

    不僅無法發力,就連脫離人的形態變回黑泥也是不可能的。

    終於,因為他左腿上的銀色碎裂,讓他躲閃的動作猛然卡了一下。一下子,他的右腳便同時被三根冰刺貫穿。

    下一刻。他就狼狽的被拽到了地上。而他的右腿腿彎、右腳腳背、左腿膝蓋、腎臟、肝臟便同時被大片的冰錐貫穿。

    他的整個下半身都被冰刺狠狠的釘在了地上。

    “……啊,羅蘭閣下是吧,初次見面。看來我過來是莽撞了,我完全沒想到你成長的這麼快。”

    彷彿感覺不到痛苦,也沒有收到傷害一樣,愛德華笑眯眯的回過頭來,像是衝著多年不見的好友一樣熱情的對羅蘭打了個招呼:“我記得才半個月吧。你在千首墓的時候明明還只是見習階而已。”

    那是真正的回過頭來。他的脖子擰了一百八十多度,從離羅蘭比較遠的那一邊轉了過來。

    ——毛骨悚然的微笑。

    “你是來殺我的嗎?”

    “對啊。不早點殺死你的話,萬一讓成長起來就糟了呢。”

    愛德華苦笑著答道:“但現在看來,似乎也是有點晚了?”

    “哈……你以為我會信嗎?這種愚蠢的理由。”

    但羅蘭卻彷彿是看到小丑表演的小孩一樣,輕輕笑了出來。他原本飽含殺氣的低沉聲音也漸漸變得清澈。

    他眼中的殺意也漸漸隱沒。之前在他身邊沸騰的潔淨空氣也漸漸平靜下來,將羅蘭周圍密佈灰塵的地面完全淨化。

    “初次見面,愛德華.克勞利。”

    羅蘭並沒有睜開眼睛,而是乾脆將眼睛閉上,仰著臉倚在身後的十字架上。

    他的語速變得越來越慢,越來越清晰,彷彿將時間也一起凍結:“不,卡巴拉之敵——”

    ——————

    劇情分支——

    a)“——安息吧。”

    b)“我可以饒你一命。”
xxray 發表於 2016-4-19 21:29
第二百四十九章 佔據遊戲
    “我可以饒你一命。”

    羅蘭頓了頓,以淡漠到近乎冰冷的聲線說出了這樣的話。

    愛德華甚至都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自己是否是聽錯了。

    “你不用懷疑——我說,我可以饒你一命。”

    “……羅蘭閣下。我姑且問一下,您應該知道卡巴拉之敵這個名字的意義吧?”愛德華嘴角一抽。

    “——黃昏種用來對付生命之樹卡巴拉的利器,和伊斯魔一個級別的黃昏眷民。有著和魔鬼相似的習性,穿著某個具有知性種族的皮混入其中,學習他們的文化和知識,以此習得他們的社會性和特有的力量——我說的對吧?”

    羅蘭飽含惡意的低語道。

    愛德華的動作定格了一瞬間。

    然而羅蘭並沒有停止,他開口繼續說道:“再詳細一點的話,就是在進化樹上植入的病毒。當你們能完全的偽裝這條進化樹上某一個種族的時候,就能記錄下這條進化樹的枝幹上的所有資訊。同時就可以誘導所有處於這條進化樹身上的生命進化到錯誤的方向——如果這個種族的異性和你們交.配的話。而這種錯誤的資訊會隨著你們**的血脈一直流傳下去。想要根除你們的影響的方法就是,把你們所有的後代全部殺死。”

    每一個類型的黃昏眷民都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不可扭轉的傷害。和以幻覺蠱惑人心、挑起爭端的伊斯魔,還有吃的越多就變得越強的喰飲者不同,卡巴拉之敵對世界的影響是深遠而隱晦的。

    比如說,生活在埃爾卡特的某片綠洲內的人們。為了生活在埃爾卡特這種荒漠,在聖者的賜福下,人們很快就進化出了抗旱和防風的超自然能力。

    但是,如果這片地方曾經被卡巴拉之敵汙染過的話,“暴飲暴食”或者“易渴”的基因就會隱藏在某一代人的體內。並會隨著通婚而進一步的傳遞。

    而且所有卡巴拉之敵的徵兆都是隱性的。在時機帶來之前,這個特性不會有絲毫的徵兆。

    所謂的時機,就是在擁有這種因子的人佔到多數、或是其中一個人佔到權利高度之後。

    比如說。他的子孫的某一個人成為了這片綠洲的管理者,他就會從某一天開始突然變得很渴,一天能喝下好幾百斤的水,而且必須喝下否則就會死亡。或者是從某一天開始。這片綠洲內的八成人同時變得極其容易飢餓、他們每天吃下常人八倍甚至十幾倍以上的食物,以極快的速度消耗這片綠洲的生機。

    很快,這種因素就會在人們內部成為爭鬥的引子,甚至引起戰爭,或是毀滅。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們的原型是初代的黃金種,純血的【龍】種。但是和龍那種能夠以一體衍化一整個生命樹的能力相反,你們的能力是通過血脈追溯到物種的起源,將那個種族從古至今的所有優點吸收到自身——如果吸收的足夠多的話,無論面對什麼種族,都能以天敵的姿態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面對獵豹的時候會長出翅膀,面對飛蟲的時候便學會了結網。生命的進化在你們看來不值一提。從你此刻的姿態來看,大約已經完成了第二次進化,同時掌握了人類和魔鬼兩個種族的優勢。”

    羅蘭微微笑了起來,臉上是無比的天真爛漫:“——或者說。雅安人和魔鬼兩個種族的優勢,對吧。卡巴拉之敵。”

    愛德華低著頭,出奇的安靜。

    他此刻的臉色已經完全的黑了下來。

    不是誇張,是真的黑了下來。

    如同淤泥覆蓋在他的面龐上一樣,黑泥滴滴答答的從上面滴落。

    “這是……長眠導師告訴你的嗎。”

    粘稠的聲音從羅蘭心中響起。

    那是如同液體一般滴滴答答的滑膩聲音,迴盪在羅蘭的心中。

    這個曾經套用過“愛德華.克勞利”的身份,並且因此完成了第二次進化的卡巴拉之敵身上散發著異常的氣息。

    羅蘭終於正色,轉過頭來,嚴肅的盯著他——或者說它。

    那是和在千首墓時遇到的兩個根本沒有進化過、僅僅擁有最基礎的變形能力的卡巴拉之敵截然不同的東西。

    如果說幼體的卡巴拉之敵只要找到本體,就可以輕鬆擊敗的話。完成了兩次進化,實力相當於黃金階的卡巴拉之敵的不死性已經得到了進一步的提高。

    的確——只要重擊他們的本體,那個像是花苞一樣的組織就可以打斷他們的變形。但問題是,在黃金階以後。擁有了操縱血液能力的卡巴拉之敵已經可以將自己的本體變形成液體了。

    換言之,就是他們擁有了對物理攻擊幾乎完全免疫的特權。同時本體的轉移也變得更加的輕鬆。

    簡而言之,就是變得更黏了,也變得更難打了。

    “當然不是。”

    羅蘭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後否定了“愛德華”的話:“至於是誰告訴我的,你管不著。”

    “還有。我第三遍告訴你——我可以饒你一命。”

    羅蘭第三次的重複,終於讓“愛德華”徹底明白了羅蘭的意思。

    並非是說錯話,也不是不瞭解卡巴拉之敵,而是在確確實實的瞭解了這個黃昏眷民對法恩斯世界帶來的危害之後,依舊決定要放過他。

    記錄了魔鬼能力的愛德華,能夠隨意使用“偵測謊言”。

    他非常的清楚,羅蘭從一開始就沒有說謊。

    ——他是真的要放過自己。

    ……如果自己能給得出代價的話。

    “你想要什麼?”

    “愛德華”沉聲問道。

    如果能不死的話自然最好。但是如果羅蘭提出的要求過於無禮的話,他也是不能接受的。

    儘管連線近羅蘭都做不到,可這不說明“愛德華”拿羅蘭沒轍。

    在羅蘭對面的那面牆上就有不少的銳器。

    “愛德華”完全可以拿著上面的刑具向羅蘭拋擲。他的力道也並不算差,再加上羅蘭沒法移動甚至沒法躲避,就算他現在開始詠唱,也不是沒有拼不過的可能性——

    “我想要你進入我的身體。”

    ……然而,羅蘭完全出乎意料的話直接將“愛德華”震驚在了原地。

    “聽不懂嗎?那我就說的仔細一點。”

    羅蘭的表情極為溫和:“我要你的黃昏之血。你把你的黃昏之血注入到我的體內吧……當然,如果你不怕死的話,整個人都進來也是可以的。”

    “……哈?這不是和一開始我要做的事一樣了嗎?”

    “不,不一樣。你就在這裡等上十一個小時……等我的靈魂異變完成,導師的力量離開再說。”

    羅蘭輕笑著說道。

    “愛德華”此刻只感到羅蘭在找死。

    難道他以為有長眠導師的力量護身就死不了嗎……別惹人笑了。

    “愛德華”已經記錄過了雅安種人類,任何民族的人類都在“愛德華”的佔據列表裡。

    這種力量幾乎是絕對的——也許有例外,但那至少也需要起源的力量才能實現。

    “……合作愉快。”

    思索了片刻,並沒有發現自己有失敗的可能性。於是“愛德華”便一口答應了下來。

    “合作愉快。”

    羅蘭露出了極其愉悅的笑容:“那麼我現在要休息一下……我以盟友的身份勸誡你,如果不想被導師的力量彈個半死,最好不要過來試圖偷襲我。”

    “那是自然。”

    “愛德華”臉上的黑泥掉落殆盡,那張和克勞迪婭相差無二的面龐上重新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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