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水銀之血 作者:不祈十弦(已完結)

 
xxray 2016-4-18 16:12:04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7 466403
xxray 發表於 2016-4-20 02:10
水銀之血 第十一章 誓約
       
    自從千年前埃爾卡特戰敗,白銀女王離開人世,蒼銀的旗幟便已然斷裂。

    曾幾何時,亡靈曾是這個世界上最高貴的一群人。

    他們是世界秩序的守護者,埃爾卡特的英雄。他們自願放棄靈魂的自由以換取不死的力量,以血肉和墳塋鑄起長城抗擊神使軍團,用自己的身體替戰友抵擋一次又一次的攻擊,不眠不休數年來研究戰術、開發武器和整理數據。

    但在白銀女王受長眠導師傳喚離開人世以後,蒼銀的傳承便突然中斷。

    追根究底,亡靈是白銀女王通過鑽奧姆法則的空子,人為創造的新種族。無論是違反了基本原則的不死性還是完全獨立于生命樹的特性,都讓亡靈很難存活于這個世界上。

    若是聖者們還在法恩斯世界的里側,白銀女王大可請求導師召開至高會議,對亡靈的合法性進行表決。但反過來說,若是聖者們還能聯系的上,泰爾也不會反叛聖者,自立為神。

    但事實上,亡靈哪怕僅僅只是存在于這個世界上,就等于同時觸犯蓋亞之父和生命之樹所定下的法則。唯有在白銀女王的聖印籠罩範圍內才可以避免法則的侵蝕。

    在白銀女王的個人魅力之下,霜巨人、冬矮人、精靈、妖精、人類……越來越多的人從世界各地趕來,投奔到蒼銀的旗幟之下,將自己轉化成了亡靈。

    隨著亡靈越來越多,埃爾卡特的軍團不斷擴充,戰局開始逐漸逆轉。亡靈的氣勢越來越高昂,在恢復了如今埃爾卡特的領土之後,他們決定發起反攻。

    在這場曠日持久的不死者與不死者的戰爭之中,亡靈花了三年時間將現在的整個法拉若、大半個甦澤和三分之二的緹坦奪了過來。眾神的神使聯軍被割裂成了三個部分。在甦澤極北之地和緹坦南部被孤立的兩支部隊被剿滅也只是時間問題。

    到此為止,亡靈們掌控的領地甚至已經超過了埃爾卡特原本的領地。這讓亡靈們的斗志更加高昂。

    或者說,亡靈們到這時候已經殺紅了眼。他們被接連不斷的勝利沖昏了頭腦。

    他們明顯忘記了,他們當做神明崇拜的白銀女王畢竟只是一個凡人。即使她已經通過了至高會議的表決進階到了在神之側。可她一個人的力量必然是有極限的——

    在當時,七位聖者中唯有劍座之主一人隕落,奧姆的法則還相當完整。一旦亡靈脫離蒼銀旗幟的庇護,力量就會削弱的越發嚴重。

    值得慶幸的是,埃爾卡特以東的那些國家仍然沒有忘記對聖者的信仰。這讓白銀女王只需要將力量向西延伸,燃燒自己的起源將其轉化成聖印的庇護範圍。

    亡靈的將領不斷向白銀女王請戰,整個國家都籠罩在狂熱的氛圍之中,新生代的亡靈從轉化之初就開始接受殘酷的軍事教育。

    戰爭是公平的。在眾神承受不住戰爭的苦難的同時。埃爾卡特的資源也幾乎耗竭。白銀女王調整了策略,大量減少了供向前線的資源供給和兵力增援,想要將戰局轉入持久戰,把已經開始崩盤的眾神活活拖死。

    但她卻漏算了人心。隨著補給的減少,戰局理所當然的陷入了僵局,壓倒性的優勢逐漸轉化為均勢。盡管正面戰場上亡靈扔佔據微弱的優勢,可前線的將領在習慣了之前連續不斷的爽快的大勝之後,完全無法被節奏緩慢、連續數月進展幾乎為無的戰局所滿足。

    于是,拿不到勝利來報答女王的他們就開始慌了。一些行事激進的將領認為,之所以無法得勝。究其原因是因為後方不斷增加的非戰職者亡靈分走了,讓自己拿不到。

    在沒有得到白銀女王許可的情況下,一些前線將領展開了私人行動。他們開始從緹坦和甦澤掠奪資源。在沒有得到授權的情況下私自進行亡靈轉化擴充兵力。

    “這就是當年戰局崩盤的開始。”

    多多輕聲敘述道︰“從那時開始,大量野生的亡靈混入了埃爾卡特。這些完全不了解蒼銀的榮光的野生亡靈對女王陛下沒有絲毫的敬畏。”

    在兵力擴充、並且得到足夠的軍備之後,前線將領再次開始取得接連的勝利。

    “當時,緹坦的信徒被逼迫到只剩下一個省的地步。甦澤也已經被佔領了五分之四,信徒衰減之下,神明開始隕落。班薩的三分之一的國土已經被佔據。”

    多多雖然口中說著亡靈昔日的輝煌,但他的眼中卻滿是悲傷。

    “為了庇護那些野生的雜碎們,女王陛下幾乎將自己的起源完全轉化成了聖印……直到她的起源枯竭,實力幾乎下滑到黃金階。才會被陰暗之神刺殺。”

    多多以平淡的語氣對羅蘭敘述著當年戰爭的真相。他的右眼已經完全崩碎,灰暗的碎片如蛛網般破碎。左眼也出現數道裂紋。

    到了現在,亡靈們早就意識到了。唯有在蒼銀的旗幟之下他們才是高貴的種族。否則的話,亡靈不過是一群冰冷無情的渣滓而已。

    “如果不信奉神明的話,就連活著都不被允許。只要離開埃爾卡特那片如今已經荒蕪到什麼都沒有的破落之地,我們就會被聖殿騎士們追殺,”多多以局外人般的平淡聲音敘述著,抬頭望著羅蘭的眼神空洞到讓人完全生不起怒氣,“一旦被捉住,就會被折磨、玩弄、隨意殺死取樂。然後被當做稀有物品販賣出去、被當做物品般的使用、奴役,身體被剖開,在試驗台上以肉泥、石塊、犬類的骨架作為憑依復活……”

    “埃爾卡特,已經一千年沒有王了……”

    多多嗚咽著,嘆息著。

    失去了王的亡靈,與一群棄犬並無二致。

    听著名為多多的亡靈平淡的敘述,羅蘭陷入了完全的沉默之中。

    他的嘴唇緊緊抿著不說話,眼神昏暗。

    盡管姐姐就是被這群沒腦子的死人頭給活活拖死的,但羅蘭如今卻只能感受到濃濃的悲哀。生不起半分怒火。

    “姐姐,你可真傻……”

    羅蘭喃喃著。

    然後,羅蘭做出了一個決定。

    他伸出了右手,用力按在了多多的額頭上。

    多多頓時愣了一下,整個人都懵了,茫然的抬著頭看著羅蘭。

    “還愣著干嘛。”

    羅蘭以漠然的聲音說道︰“向我發誓。以你的靈魂的名義向我發誓。”

    多多的眼楮逐漸瞪大,嘴巴微微張開,希望的光芒在他的眼底閃耀著,淚水無聲的流下。

    他並非是因為羅蘭的行為和話語,而是因為羅蘭額頭不知何時閃爍起銀色光芒的荊棘符文。

    ——那是,荊棘冠!

    “多多.納斯克斯在此發誓——”

    以幾乎嘶啞的聲音,多多緊緊盯著羅蘭的額頭,以極輕微、極認真的聲音念道︰“我以靈魂的名義,在此向埃爾卡特的新王發誓。從今日直至末日的號角吹起,我將生命、忠誠與榮耀全然獻給您——”

    “我發誓全心全意為您而戰,我發誓死在您之前,我發誓對您絕無隱瞞,我發誓保守您的秘密,我發誓守衛您的信仰,我發誓以生命維護您的榮光。從今日起,我將僅為一人而戰,為一人而活,為一人而死。今日如此,日日皆然,至死方休。”

    “我接受你的生命、忠誠與榮耀,”羅蘭輕聲念道,“我將誓死保衛你生存的權利;我將維護你的尊嚴和信條如同維護我自己的生命;我發誓在任何險境絕不放棄拯救你們的可能……我接受你的效忠。”

    隨著羅蘭的話音落下,他額上的蒼銀之印劇烈的閃爍起來。

    頓時,多多眼中的灰色碎片完全融化,露出了里面鮮紅如血的瞳孔。

    與此同時,他蒼白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潤。他的發色也漸漸有了生機,從干枯如稻草的灰黃色變成了閃爍著溫潤光芒的銀灰色。

    多多的身體顫抖。

    他已然泣不成聲。
xxray 發表於 2016-4-20 02:17
水銀之血 第十二章 第二種瘟疫
       
    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在對羅蘭效忠之後,多多很快離開了羅蘭的房間。

    既然多多已經對羅蘭效忠,那麼很多阻礙也就因此消失了。

    至少,羅蘭不用讓艾露卡多回來之後從多多那里把瘟疫瓶偷走了。

    羅蘭把玩著手中小巧的玻璃瓶,卻是陷入了沉默之中。

    埃爾卡特的情況比他想象中要嚴重的多。

    在多多之前的敘述之中,羅蘭敏銳的注意到了一點——那就是那些野生的亡靈。再結合羅蘭所知的埃爾卡特分裂的現況,他大概就知道,讓埃爾卡特變成黨派沖突極為激烈的混亂之地的罪魁禍首是誰了。

    多多的話給羅蘭提了一個醒。羅蘭之前完全不知道有一些亡靈是不效忠白銀女王的。對于這些野生亡靈來說,白銀女王反而是掀起戰爭、引得他們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在對多多詳細的問詢之後,羅蘭便對埃爾卡特的現狀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除了多多這類一直相信新王存在的新王派能夠直接被羅蘭接管以外,還有在蒼銀斷裂以後才進行轉化的現代派亡靈,極端崇拜白銀女王、拒絕承認新王存在的女王派,抗拒離開埃爾卡特、已經適應了新時代的生活的消極派,以及像海琳娜那樣的叛徒。而在這里面,每一支派系中間有分出許多支流。

    算上所有支流,新王派也僅僅佔了埃爾卡特所有亡靈的七分之一而已。

    除去徹底背叛埃爾卡特的叛徒之外,剩下的四類亡靈中,其實也有五分之一的人成為了偽神的牧師,就像是多多一樣。但是,他們成為神明的牧師卻只是被迫的。本身並沒有完全背叛埃爾卡特。

    這就和羅蘭一開始從任務中得知的不一樣。

    先入為主之下,羅蘭一度以為所有亡靈牧師都是叛徒——但實際上,還有那麼一些亡靈是牧師卻並非是信徒。

    新王派的亡靈成為牧師。是因為他們需要一個能夠在各國上尋找新王的合法身份;女王派的亡靈基本不會成為牧師,除非是專門打入進去的釘子;而消極派的亡靈成為牧師則是一種交易。類似扣留人質換取和平一樣。

    但現代派的亡靈卻大多都在背叛與未背叛之間搖擺不定。他們中的許多亡靈的確開始信仰神明,但他們也沒有完全的背叛埃爾卡特。他們在信仰神明、嚴格遵照教義行事的同時,還不希望割裂自己與埃爾卡特老家的聯系。

    像是羅蘭當初在病村見到的那個家伙,就是一個更偏向于神明的現代派亡靈。

    最讓羅蘭頭疼的就是這群騎牆的混蛋。要按羅蘭的性子,他肯定是把這些家伙一個個的全部砌起來當城牆——但是,這些現代派的亡靈卻佔了如今埃爾卡特的所有亡靈的一半。羅蘭動還動不得。

    當然,羅蘭要是真下了狠心,倒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

    可回過頭來說。這些從來沒見過白銀女王,對于蒼銀的傳承只是當做傳說的年輕亡靈信仰神明也算不上是對埃爾卡特的背叛。因為他們從來就沒有對姐姐發誓效忠——既沒有效忠,又何來背叛?

    蒼銀之印當然也能讓他們對羅蘭產生天然的親昵和尊敬,這是白銀女王刻在亡靈的血脈中的根本法則。可問題在于,羅蘭不敢保證他們之中會不會出幾個狂信徒。

    在偽神的洗腦和文化燻陶之下,他們還知不知道當年戰爭的真相都是一個問題。如果羅蘭不能對他們進行嚴格的審查,任何一個現代派的亡靈都有可能會化做一顆定時炸彈。

    而且,當年野生的亡靈也不是全部都叛逃了。因為權力欲或是其他的什麼東西,也會有一些並非現代派、卻也不尊敬白銀女王的異種出現在其他黨派的高層。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就算是艾露卡多幫自己。一時半會想要把亡靈收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羅蘭慶幸自己接受了多多的效忠。他原本是打算告死教派稍微穩定之後就去埃爾卡特收攏亡靈,然後再借助亡靈的力量擴散自己教派的影響力的。

    現在回過頭來看,如果羅蘭真的這樣做了。那麼唯一的結果就是被困在埃爾卡特數年脫不了身,然後因為羅蘭失蹤了太長時間,剛建立不久的告死教派出現了巨大的混亂。

    到了那時,羅蘭就只能在亡靈的王和導師的教宗中做出選擇,然後放棄掉另外的一個。

    不過現在既然知道埃爾卡特混亂成了這樣,戰略就必須進行調整——不能借助亡靈的力量宣傳教派,而應該是借助自己教宗的身份收攏亡靈才對。

    下定決心之後,羅蘭的心情就放松了許多。

    接下來,就該開始忙眼前的事了。

    羅蘭手腕一翻。用兩根手指夾住了氤氳著灰色稀薄霧團的小巧玻璃瓶。

    然後羅蘭用左手旋開了塞子,將玻璃瓶內的霧霾吞了進去。

    頓時。羅蘭眼前就出現了一片片的系統提示——

    【檢測到微量瘟疫侵入體內……瘟疫之巢已成功吞噬該瘟疫】

    【你得到了新的瘟疫幼苗】

    【你解鎖了新的瘟疫特性︰病毒】

    【你解鎖了新的傳播方式︰空氣傳播】

    【你解鎖了新的疾病癥狀︰發熱】

    ——空氣傳播!

    羅蘭眼前一亮。

    雖然多多明顯是到柯藍沃那邊混日子的,沒有怎麼認真研究自己的瘟疫。但他的瘟疫至少幫羅蘭解鎖了空氣傳播這種傳播方式。

    這就是羅蘭運氣不錯了。

    就算多多再怎麼混日子,對于病毒來說體液傳播幾乎是基礎能力。能隨機到空氣傳播就已經足夠讓羅蘭高興的了。

    羅蘭有變異特性在手,隨便放一個病毒出去感染幾個人就能拿到體液傳播。反而是空氣傳播和高溫抗拒羅蘭不太好入手。

    高溫抗拒的話,羅蘭記得在緹坦西北方的阿諾啦火山附近應該有帶著高溫抗拒的細菌。但是空氣傳播就只能人為培養了。

    對于羅蘭來說,病毒特性唯一的用處就是幫他拿到極端異變和體液傳播。除此之外,無論比起變異速度還是豁免難度,黃昏之血都完爆病毒好幾個檔次。

    至于發熱癥狀,羅蘭則是完全不在意。

    單純的發熱癥狀沒有任何用。它只是一個過路癥狀而已。

    從發熱變異到高熱、然後再變異到肺炎或者腦炎,才起碼能有點殺傷力。

    “開始孕育幼苗。”

    羅蘭毫不猶豫的發出指令,然後將手指移到了病毒上。

    相比較稀有的黃昏之血,羅蘭需要一些常見的、不會引起人警惕的瘟疫來度過自己沒有任何抗性的前期。

    畢竟有柯藍沃在天上瞅著,羅蘭在把他干掉之前是絕對不會把黃昏之血放出去的。

    要是讓他拿到了黃昏之血的瘟疫樣本,羅蘭可就真麻煩了。

    而病毒就無所謂了。哪怕是讓柯藍沃的牧師帶走或者醫好了這種瘟疫,對羅蘭也沒有很大的損失。

    “瘟疫特性為病毒和變異,傳播方式為空氣傳播,不添加癥狀。開始育成。”

    一個什麼抗性和癥狀都沒有的瘟疫,誰想要的話就直接拿走吧……

    只要那些家伙不蠢,就不會讓這樣沒用的瘟疫佔用自己瘟疫之巢的一個格子。而一個沒有明顯癥狀的瘟疫更是很難被人發現,就是被人發現了,也基本不會花錢請柯藍沃的牧師來治療。

    畢竟只有羅蘭的瘟疫之巢是可以實時將癥狀同步到感染者身上的。其他情況下,只要不發生變異這的確就是一種空有傳染能力的無害瘟疫而已。

    【瘟疫孕育中……預計4小時完成】

    羅蘭滿意的將瘟疫瓶的塞子塞上並放好,回到床上準備休息。(未完待續。)

    ps︰其實接受不接受多多的效忠原本是個劇情分支的來著,但因為分章不方便這里就默認選擇正確答案了……
xxray 發表於 2016-4-20 03:12
第十三章異常的艾露卡多

作者:不祈十弦書名:類別:網游動漫更新時間:2016/02/2123:18:48字數:3600

太陽剛剛升起,羅蘭就清醒了過來。…

他才剛剛睜開眼睛,一小片系統提示就從眼前冒了出來。

瘟疫(隊列1)孕育完畢

成功生產一種瘟疫,瘟疫之巢等級提升

你得到了新的瘟疫幼苗

瘟疫(隊列2)孕育完畢

當前巢穴等級2,已成功生產2種瘟疫,尚存瘟疫幼苗1

羅蘭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命名瘟疫……”

他抬起右手,看著手腕上浮現出的兩個黑色符文思考了一下,便伸手按住了手腕上更靠近指尖的那一枚符文,輕聲說道:“唔……熱癥。釋放熱癥。”

頓時,一小團顏色極淡的霧氣就從羅蘭手腕上飄了出去,以極快的速度消散在空中。

和普通的瘟疫之巢不同——羅蘭的瘟疫在釋放出去之后,手腕上的符文并沒有直接消失,而只是顏色變淡,變成了接近透明的灰白色,在羅蘭白皙的皮膚上幾乎看不清,但的確還存在著。

如果是柯藍沃的牧師的話,他們倒是的確也能和羅蘭一樣制造瘟疫。然而和羅蘭的瘟疫之巢不同的是,他們的超自然能力叫做疫病巢穴。他們在接受外界的瘟疫之后,可以在體內分割出一個小格子慢慢培養它們。他們雖然不會因為自己的瘟疫而生病,卻會如同一個病人一樣將瘟疫傳染給其他人。如果有人和他們接觸過密的話,一個不留神就會被柯藍沃的牧師身上纏繞的多種疾病而感染。這也是柯藍沃的牧師一般用全密封的袍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原因。

在研發出一個成品瘟疫之后,他們并不會直接將瘟疫釋放出去。而是以神術的手段消耗少量的瘟疫將其散播出去。

柯藍沃有一個二環神術叫做施疫術。還有一個五環神術叫做疾病纏身。這兩個神術屬于隨等級上升自然領悟的,前者可以將瘟疫釋放在牲畜的食物、人的糧食或者水源之中。而后者通過消耗大量的瘟疫,可以直接讓敵人感染這種瘟疫。并且跳過前期癥狀直接進入后期。

疾病纏身的檢定難度和消耗的瘟疫數量以及敵人的體質屬性有關。如果同時消耗大量的復數瘟疫,那么就會對其造成復數的檢定。

這就是為什么柯藍沃的牧師都會帶著一個瘟疫瓶的原因。他們完全可以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從瘟疫瓶中抽取瘟疫來拼命。哪怕是多多這種對自己的瘟疫不怎么上心的,也在自己的瘟疫瓶里儲存了一個瘟疫。

哪怕只是發熱,如果通過了疾病纏身的檢定,也能對敵人造成相當的體質傷害和感知傷害。這很有可能會讓多多在絕境中翻盤。

這就是為什么柯藍沃的牧師被稱為施疫者的原因。這也導致了在一般人的印象中,施疫者就是穿著嚴嚴實實的沉重黑袍、里面的身軀腐爛枯黃,被破爛的繃帶松松垮垮的纏起來,蠅蟲環繞在周圍,手中甩動著幾個小巧的玻璃瓶的怪人。

而羅蘭的瘟疫之巢不同。羅蘭沒有和瘟疫之巢配套的神術能將自己的瘟疫遠程釋放出去。直接感染某個物品、牲畜甚至某個人。羅蘭只能選定一個合適的位置,然后以自己為中心將瘟疫釋放出去。

不過與此同時的,羅蘭的瘟疫之巢也沒有瘟疫的上限。但比起疫病巢穴,羅蘭想要生產瘟疫必須要得到一種叫做“瘟疫幼苗”的資源才行。

而羅蘭的優勢在于,和將自己的瘟疫釋放出去之后也必須待在原地觀察變異癥狀并及時收集的施疫者不同,羅蘭對于自己的瘟疫是可以遠程控制的。

一旦某個人身上攜帶的瘟疫發生了變異,羅蘭不需要返回來從他身上收集變種——這種瘟疫的變異會直接同步到所有感染者身上。包括在羅蘭體內寄宿的母體。而羅蘭也可以通過這種特性,將自己體內的母體瘟疫進行回路升級,以此達到遠程控制自己瘟疫的方法。

這種同步性使得羅蘭的瘟疫變得非常容易治療。并且方便控制。

因為不同個人身上攜帶的瘟疫沒有任何差異,只要研究出治療一個患者的方法,就立刻可以將這種方法推廣到所有人。

這是羅蘭的瘟疫不可擺脫的缺陷,但羅蘭早就已經做好了應對方法。

羅蘭選擇的方法。就是以特性潛伏期配合足夠致死的癥狀,然后加上死后傳播——在別人發現自己被感染的時候就已經無藥可救,只能在預防上下功夫。

熱癥已被釋放

熱癥當前的感染人數為0

羅蘭嘴角一彎。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操控瘟疫的感覺其實相當不錯。形容一下的話,有點類似于小男孩第一次拿到了鋒利的軍刀作為禮物的時候差不多。

這種足以將他人輕松致死的武力掌握在手上。就能產生一種非常強烈的自我滿足感。

羅蘭非常深刻的認識到了,如果這種力量掌握在一個完全的反社會人格的手上。會出現多么大的亂子。

在一定程度上說,瘟疫和死亡是非常接近的兩種東西。

這也是為什么告死鴉能是掌握瘟疫的原因吧?

羅蘭輕笑著,翻身下床,準備對導師做禱告。

但這時羅蘭卻突然愣了一下。

“……艾露卡多?”

只見艾露卡多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了羅蘭的房間里。

她懶散地坐在羅蘭昨天晚上坐的椅子上,身體慵懶的向后傾倒。

聽到了羅蘭的召喚,艾露卡多露出了一個完美的笑容,不慌不忙的起身行禮:“羅蘭殿下,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艾露卡多。”

羅蘭饒有興趣的盯著艾露卡多,語氣悠揚:“我希望你能給我帶來一些好消息……”

“當然。我的主人……您一定會感興趣的。”

艾露卡多慢悠悠的走過來,雙手輕柔的撫在了羅蘭的臉上,那雙如同紅寶石一般晶瑩的眸子緊緊的盯著羅蘭的雙眼。

羅蘭挑了挑眉,露出了饒有興趣的笑容。

他已經意識到,艾露卡多接下來要做什么了。

艾露卡多明顯是恢復了更多的實力,讓她的氣場也變得更加強勢。不過羅蘭倒是不討厭這種感覺就是了。

羅蘭仰著頭,卻露出了俯視一般的悠然目光。

在羅蘭的凝視下,艾露卡多的雙眼開始變得越發明亮。

“下面,您就自己來看吧……”

她輕聲喃喃著,一口吻在了羅蘭纖細的脖頸上。

劇烈的眩暈襲來,羅蘭眼前的世界頓時一黑,然后再次亮起。

羅蘭沒有絲毫慌亂。

他知道,這是猩紅十字軍的特殊能力。作為白銀女王的親衛隊,他們可以以鮮血作為觸媒傳遞記憶。

……不過今天的艾露卡多行為是不是有些反常?

羅蘭搖搖頭,驅散了心中的懷疑,專心的去看艾露卡多傳給自己的記憶。(未完待續。)

ps:今天后臺崩的厲害,我到現在才傳上來,也不確定還有沒有第二更……
xxray 發表於 2016-4-20 03:40
水銀之血 第十四章 被盯上的羅蘭
       
    </script>事實上,艾露卡多傳給羅蘭的記憶量比羅蘭想象中的要多得多。而這會讓羅蘭一時半會失去對身體的控制和感知能力。

    在羅蘭失去意識之後,艾露卡多輕吻一下羅蘭的面頰,深深的吸了一口羅蘭身上的芬芳,便不舍的直起了身子,把無力的向前傾倒的羅蘭的腦袋墊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艾露卡多就這樣站在床前,仔細的調整坐在床邊上失去意識的羅蘭的姿勢。大約花了七八秒鐘,艾露卡多才把昏迷過去的羅蘭擺成了一個不會讓他別到脖子,卻又同時能把後領露出來的姿勢。

    之後,艾露卡多毫不猶豫的將有手伸進了羅蘭的衣領,從後頸沿著光滑的肌膚一路下滑,直到探到了背脊的位置,便四處探尋。

    艾露卡多閉上了眼楮,僅憑本能去感知。此時艾露卡多的神色就像是一個正在進行手術的外科醫生一般專注。

    艾露卡多的探尋僅僅持續了一小會,她的臉色就猛然變了。

    “……還真有?!”

    艾露卡多臉色難看的將猩紅色的能量注入進去。在雪白的肌膚上,猩紅色的絲線憑空在皮膚上浮現游走,勾勒著某種圖案。

    僅僅只是片刻,一個不詳的猩紅色圖案就在羅蘭的後背浮現了出來。

    那是一個不斷流血的眼楮的圖案。

    這個圖案是真理與恐怖之神恩佐斯的徽記。羅蘭身上出現了這個圖案,就說明羅蘭已經被真理會盯上了。

    艾露卡多遇到了一個很可疑的人。但就在艾露卡多準備殺死他的時候,那個人卻突然說什麼“羅蘭已經被真理會的那些老鼠們盯上了”——

    當時艾露卡多嚇了一跳。

    要知道,她當時並沒有暴露身份。但那個人卻點名道姓的說著羅蘭。而且,艾露卡多也知道羅蘭的確殺死了恩佐斯的神子,真的有可能會被恩佐斯無聲無息的盯上。

    而那些老鼠的殺人手法從一千年前就相當可怕——也許就屠殺的效率和隱蔽性來說。他們比陰暗之神這個以刺殺為老本行的神明差遠了。但是,從一千年前眾神的全盛時期過來的艾露卡多卻知道,無論是比底蘊還是神的強度。恩佐斯都比尼克斯要強得多。

    于是她立刻不顧一切的趕了回來,總算是在羅蘭還安全的時候趕了回來。檢查一下羅蘭究竟有沒有被恩佐斯盯上。

    但讓她心里一沉的是,羅蘭背後真的浮現出了恩佐斯的徽記。這是一個憑借自己的視力絕對看不到的地方。因其隱秘性,被其他人看到的可能性也不會多大。

    要知道,艾露卡多寧可自己受騙,也不希望羅蘭真的被盯上。

    真理會的那些老鼠是出了名的煩人。他們最難纏的一點就在于不死不休。

    真理會相信,這個世界處處充滿了惡意。人們之所以能安然生活,只是因為他們的愚蠢無法發現世界的而已。人越接近真理,就會越深刻的感到世界的恐怖。就會愈發瘋狂。

    普通人無法得知世界的惡意,就像瞎子不知道身前就是萬丈懸崖——真理會驕傲的認為,自己就是那個眼清目明者。

    但他們無意讓人們避開必至的末日。就連他們全知全能的主恩佐斯也會在那末日面前毀滅,就更無論那些渺小如螻蟻的凡人了。

    他們要做的,僅僅只是讓自己更接近世界的真理,由此更清晰的看到世界毀滅的那一剎那,然後作為第一個感受到莫大恐怖的人而驕傲的同世界一起死去。

    除此之外,作為真理與恐怖之神的信徒,真理會熱衷于拆穿他人隱藏的秘密,最好是能因此帶來恐慌的秘密;當然。基于那不可磨滅的混亂天性,更多的時候他們揭露的秘密只是自己憑借只言片語推斷出的妄論。

    羅蘭如果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陷入了那些老鼠的糾纏,不僅僅羅蘭的計劃細節會被人瘋狂的泄露出去。而且羅蘭的安全也會出現很大的問題。

    那是真正的不死不休。真理會的老鼠們完全無懼死亡,他們甚至會發起各種各項的自.殺式襲.擊,一天追殺二十四小時,一個月追殺三十天,一年追殺十三個月。

    哪怕能將其秒殺,那也是相當令人心煩意亂的追殺——起碼羅蘭需要睡覺啊……

    非常擔心羅蘭被算計的艾露卡多匆匆趕了回來,但她還不能讓羅蘭知道這件事。

    恩佐斯的神職中畢竟有真理這一條。只要羅蘭知道了恩佐斯已經盯上了自己,那麼羅蘭的位置就立刻會被共享給恩佐斯。

    到了那時,被鎖定的羅蘭真的會陷入死局。連短暫的甩脫追殺都沒有可能。

    艾露卡多一千年前就被這些老鼠追殺過。雖然對于艾露卡多來說那更像是送餐上門。但在發現艾露卡多的習性之後,那些真理會成員見到艾露卡多就直接自爆。就連艾露卡多也會不禁產生一種淡淡的恐懼。

    在三年中,光是艾露卡多殺死的真理會就有四萬人。每一個人赴死時都帶著同樣詭異的笑容。一邊高聲歡呼著法恩斯必將毀滅一邊將艾露卡多身邊的一切化為焦土。艾露卡多的生活完全被毀掉,而在她暴怒地想回過頭來干掉真理會還找不到他們究竟在哪……

    這種被螞蟻爬遍全身的感覺令艾露卡多惡心。

    而對于天生立于不敗之地的艾露卡多來說,真理會只是惡心,可對于會生病、會中毒、會受傷、會死亡的羅蘭來說,真理會卻是足以使他致死的危機。

    一旦被纏上,就算羅蘭強到了和艾露卡多一樣的程度,羅蘭平日里的計劃也會受到非常大的影響。甚至完全無法進展。

    “居然是真的……”

    艾露卡多面色難看。

    “其實你不必擔憂的,艾露卡多。”

    但就在這時,本應陷入昏迷的羅蘭卻突然出聲,嚇了艾露卡多一大跳︰“我早就知道了,那群老鼠的事。”

    “抱歉,羅蘭殿下……”

    “沒什麼好抱歉的。我早就想好了怎麼對付他們了。”

    羅蘭嘴角上揚︰“只要把恩佐斯干掉,那群老鼠不過只是烏合之眾罷了。”

    “……哦?”

    艾露卡多眼中一亮。

    她並沒有說什麼“那怎麼可能”之類的話——羅蘭看似狂傲不切實際、充滿狂氣的話語反而讓她興奮了起來。

    “您想,怎麼做?”

    “疫病!戰爭!死亡!一場大浩劫!”

    羅蘭站起身,揚起雙手,眼中閃耀著比太陽更加奪目的光輝。

    “我們沒有必要躲避,艾露卡多。該逃走的是他們。”

    “死亡並不可怕……說的實在是太好了。我真的應該讓他們看看,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東西。”

    在艾露卡多的注視之下,羅蘭的雙手緩緩下壓,如同壓住了一根琴弦。

    羅蘭眼中閃爍起了晦暗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揚︰“來幫我吧,艾露卡多。”

    “……當然。如您所願。”

    艾露卡多終于大笑出聲。(未完待續。)

    ps︰今天有點喝多了……希望更新質量還能過關……(趴)

    如果不行的話……請多寬恕啊233(跪)
xxray 發表於 2016-4-20 03:58
水銀之血 第十五章 興趣使然
       
    太陽已然升起許久,可依然是感不到溫暖。

    過于溫和的陽光根本沒有將積雪融化的可能。窗外天空依舊是白蒙蒙的一片,就像是雪原從地平線一直蔓延到了天上一般。

    直到上午九點多,眾人才聚攏到餐桌前準備進食。

    因為基本上每家的廚房都會常備肉湯,所以在法拉若基本上所有人都只會進食兩餐,這兩餐的時間點分別是太陽高升、完全照亮房間的時候和太陽落山的時候。

    有些獵人會在魔物最活躍的凌晨時分外出狩獵,還有一些獵人會在魔物最衰弱懶散的正午時分外出狩獵。基本上,如果他們能夠順利歸來的話,就正好能趕上這一頓飯。

    能夠按時進餐,在山民的觀念中其實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就算是數十年經驗的老獵人,也不敢說自己清楚所有魔物的習性。就算是在索多瑪這個全城人加起來也不過只有數百人的小小山城,每個月也一定會有人會在狩獵時死去。

    死亡在這里實在是太過貼近日常生活,以至于山民對于死亡也並沒有過多的恐懼。

    讓自己的妻子去各個房間通知客人來吃飯之後,康丁以極其緩慢的速度一點點的坐下。他的嘴唇緊緊抿著,臉上的肌肉繃在一起,眼神中滿是心事。

    大約是禱告已經結束了,這時羅蘭推門從自己的房間出來。一邊從樓梯上慢慢往下走,一邊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亂的發絲。

    “早。康丁。”

    “……您也早,羅蘭主教。”

    聲音似乎有些不對?

    羅蘭納悶的抬起頭來,卻正好看到了康丁鐵青的臉色。

    “怎麼了,康丁?”

    羅蘭快步走下樓梯,關切的問道。

    康丁卻只是搖搖頭。

    他的聲音中滿是郁結︰“城主大人沒有找人來搬走燃木……一塊也沒有。”

    說到這里,他便猛然止住。不再繼續說下去。

    但他的意思已經非常清楚了——在這樣的凜冬之下。沒有人過的輕松。從在氣溫降低到地下室能儲存肉食開始,到雪季前夕魔物銷聲匿跡為止,短短數天之間,就算是再好的獵手也不可能儲存足夠許多人過冬的食物。

    如果帶著燃木的話也好。雖然相比較來說你燃木要好儲存的多,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燃木提早消耗完也不是沒有可能。面包師傅一家三口帶著燃木去找借宿的人家,多少也會方便一些。

    對他們心懷憐憫,就意味著自己的家人會因為食物不足而死亡——在這種情況之下,沒有人會平白無故的接受三個人什麼都不帶就這樣空手寄住在自己家里。哪怕這三個是鄰居也沒有可能。

    而如今。面包師傅一家被城主帶出去,說好的來搬走三塊圓木的人也遲遲不見蹤影……

    到了這份上,就算康丁再笨他也知道那三個人如今受到了怎樣的對待。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恐怕他們現在已經棄尸荒野了吧……那個孩子說不定還有人會收養。但那個油嘴滑舌的小哥和他養的肥肥胖胖的夫人,基本上沒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

    羅蘭也輕輕嘆了一口氣。

    不過,羅蘭卻並非是為那兩個他素不相識的人而嘆息。

    他是在為康丁的善良而嘆息。

    羅蘭並非是會憎惡善良與正義的那種人。不如說相反,羅蘭極為欣賞並渴盼那樣的精神。

    就像是一個常年坐在輪椅上的人對田徑運動員的那種憧憬一樣。羅蘭從一開始就不具有這部分的才能。

    隨著死而復活,羅蘭的記憶也變得越來越完整。

    羅蘭開始意識到自己是誰。從那時開始,因為姐姐的消失而對世間盲目的憤恨也漸漸冷卻下來。

    現在回想一下,在最開始還處于迷鎖的時候。羅蘭對善者的憎恨沒有絲毫道理。那就像是小孩的玩具被狗咬碎了之後,就對全天下的狗抱有憎恨一樣的愚蠢。

    哪怕是為了拯救世界,羅蘭也絕不能將殺人當做理所當然。那是摧毀他人生命的最終極的恐懼,是能夠在人身上施展的惡行的極限。說句不好听的,羅蘭已經成為了他曾經最厭惡的那種人。

    假如說,羅蘭真的建立好了屬于自己的一支武裝力量,在日後大地崩壞、天空裂開,海水變成血水,硫磺和焦土的氣息充滿了世間的每一個角落之時沖在最前線,將惡魔和黃昏全部擊退,也絕不能抹消羅蘭一路上在手上沾染的血腥。

    功就是功,過就是過。功不抵過,就算羅蘭是引導人們重新建立信仰的聖人、是抗擊惡魔侵略的英雄,也絕不能讓人忽略羅蘭同樣是個雙手沾滿血腥的劊子手的事實。

    如果一切順利,黃昏被擊退,世界秩序也完成了重建,一切欣欣向榮,甚至人們終于能從法恩斯的庇護所中逃離出去,找到一個新的星球,那也是羅蘭安息以後的事情。

    羅蘭毫不意外,在自己安息之後,哪怕在過上一千年,也絕對會有後世的學者痛斥羅蘭的暴虐和殘忍。

    有些人生來就想看著世界熊熊燃燒。但羅蘭並不是那種人。

    而羅蘭也對自己的使命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

    僅僅只是將世界恢復到千年前的輝煌是不夠的。如果羅蘭只是做到這種程度的話,整個法恩斯世界就相當于是停滯了整整一千年——羅蘭必須做到比這更好的程度才行。

    在法恩斯誕生以前,這個世界便早已毀滅。真神奧姆在自己的世界毀滅以後,以他所在的世界的遺產建立了法恩斯。這個球型的庇護所就像是一枚雞蛋放置在沸騰的湯中,除卻法恩斯之外,整個世界中除了黃昏別無他物。

    事實上,在官方揭露法恩斯的世界觀以前,就有玩家已經猜出了一部分。

    畢竟在星界語里面,“法恩斯”這個符號既有“避難所”的意思,又有“溫室”和“培養皿”的意思。如果不是簡單的重名的話,這就已經說明了法恩斯世界存在的意義。

    羅蘭僅僅讓現在的雅安百種恢復千年前的輝煌並不夠。那僅僅是治標而已。

    法恩斯存在的意義,就是將已經被毀滅的世界再度傳承下去。直到在法恩斯內部的生靈們的能力已經發展到自然而然的發現法恩斯是一個閉鎖的有限空間,直到法恩斯內部的生命們意識到黃昏的危險性,並找到足夠逃離這個已經被黃昏毀滅的世界的方法為止。

    千年前的輝煌僅僅只能說明人們走在正道上而已。從嚴苛的角度來說,千年前的人們反而不如現在的人們更加先進——起碼喚星者已經發現了法恩斯世界的真相。而這就是一個不容忽視的進步,等同于開啟了一個全新的時代。

    如果羅蘭能將法恩斯的所有隱患全部解決,引導人們重新走回到唯一的生路,那麼那種輝煌自然而然的就會重現;反過來說,如果羅蘭並沒有解決法恩斯世界的隱患和漏洞,那麼就算他重現了那種輝煌,在他死後世界也照樣會重蹈覆轍。

    之前羅蘭僅僅只是想撐過黃昏入侵,然後以宗教統一世界重新完善這個世界,但現在羅蘭終于意識到,自己還是太嫩了。

    先不提自己統一世界的可能性有多少,從一開始就把黃昏降臨當做一個必然發生的事件,也就已經說明了羅蘭視野的狹隘。

    重生到了十年之前,羅蘭完全可以從根本上杜絕黃昏降臨的可能性。法恩斯世界的大漏洞一共只有那麼兩個,如果再把日後會墮落成黃昏的恩佐斯干掉,再把信奉希格斯的所有邪教徒全部剿滅,黃昏根本就找不到法恩斯世界到底在哪里。

    這無疑是一個比之前沉重的多的擔子。但羅蘭卻非背不可。

    但是,即使如此深刻的意識到了自己是錯誤的一方,但這條錯誤的路羅蘭卻非走不可。

    就像是羅蘭行刑前所說的一樣。羅蘭不是想要拯救世界……而是必須拯救世界。

    因為他是羅蘭。是導師的選民和教宗,和艾露卡多的主人,是白銀女王的胞弟,是埃爾卡特未來的王……但羅蘭想要拯救世界,這些人加起來也僅僅佔了一半的原因而已。

    更多的原因,僅僅是因為羅蘭想要拯救世界。

    就像是坐在他眼前的康丁還有小莉姆一樣。

    羅蘭喜歡這些可愛的人。如果他們死了羅蘭就會難過。哪怕是為了自己開心愉悅,羅蘭也必須拯救世界。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

    “我大概,只是一個興趣使然的救世主吧。”

    羅蘭以只有自己能听得到的聲音輕聲念道。
xxray 發表於 2016-4-20 04:33
水銀之血 第十五章 興趣使然
       
    太陽已然升起許久,可依然是感不到溫暖。

    過于溫和的陽光根本沒有將積雪融化的可能。窗外天空依舊是白蒙蒙的一片,就像是雪原從地平線一直蔓延到了天上一般。

    直到上午九點多,眾人才聚攏到餐桌前準備進食。

    因為基本上每家的廚房都會常備肉湯,所以在法拉若基本上所有人都只會進食兩餐,這兩餐的時間點分別是太陽高升、完全照亮房間的時候和太陽落山的時候。

    有些獵人會在魔物最活躍的凌晨時分外出狩獵,還有一些獵人會在魔物最衰弱懶散的正午時分外出狩獵。基本上,如果他們能夠順利歸來的話,就正好能趕上這一頓飯。

    能夠按時進餐,在山民的觀念中其實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就算是數十年經驗的老獵人,也不敢說自己清楚所有魔物的習性。就算是在索多瑪這個全城人加起來也不過只有數百人的小小山城,每個月也一定會有人會在狩獵時死去。

    死亡在這里實在是太過貼近日常生活,以至于山民對于死亡也並沒有過多的恐懼。

    讓自己的妻子去各個房間通知客人來吃飯之後,康丁以極其緩慢的速度一點點的坐下。他的嘴唇緊緊抿著,臉上的肌肉繃在一起,眼神中滿是心事。

    大約是禱告已經結束了,這時羅蘭推門從自己的房間出來。一邊從樓梯上慢慢往下走,一邊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亂的發絲。

    “早。康丁。”

    “……您也早,羅蘭主教。”

    聲音似乎有些不對?

    羅蘭納悶的抬起頭來,卻正好看到了康丁鐵青的臉色。

    “怎麼了,康丁?”

    羅蘭快步走下樓梯,關切的問道。

    康丁卻只是搖搖頭。

    他的聲音中滿是郁結︰“城主大人沒有找人來搬走燃木……一塊也沒有。”

    說到這里,他便猛然止住。不再繼續說下去。

    但他的意思已經非常清楚了——在這樣的凜冬之下。沒有人過的輕松。從在氣溫降低到地下室能儲存肉食開始,到雪季前夕魔物銷聲匿跡為止,短短數天之間,就算是再好的獵手也不可能儲存足夠許多人過冬的食物。

    如果帶著燃木的話也好。雖然相比較來說你燃木要好儲存的多,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燃木提早消耗完也不是沒有可能。面包師傅一家三口帶著燃木去找借宿的人家,多少也會方便一些。

    對他們心懷憐憫,就意味著自己的家人會因為食物不足而死亡——在這種情況之下,沒有人會平白無故的接受三個人什麼都不帶就這樣空手寄住在自己家里。哪怕這三個是鄰居也沒有可能。

    而如今。面包師傅一家被城主帶出去,說好的來搬走三塊圓木的人也遲遲不見蹤影……

    到了這份上,就算康丁再笨他也知道那三個人如今受到了怎樣的對待。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恐怕他們現在已經棄尸荒野了吧……那個孩子說不定還有人會收養。但那個油嘴滑舌的小哥和他養的肥肥胖胖的夫人,基本上沒有任何活下去的可能。

    羅蘭也輕輕嘆了一口氣。

    不過,羅蘭卻並非是為那兩個他素不相識的人而嘆息。

    他是在為康丁的善良而嘆息。

    羅蘭並非是會憎惡善良與正義的那種人。不如說相反,羅蘭極為欣賞並渴盼那樣的精神。

    就像是一個常年坐在輪椅上的人對田徑運動員的那種憧憬一樣。羅蘭從一開始就不具有這部分的才能。

    隨著死而復活,羅蘭的記憶也變得越來越完整。

    羅蘭開始意識到自己是誰。從那時開始,因為姐姐的消失而對世間盲目的憤恨也漸漸冷卻下來。

    現在回想一下,在最開始還處于迷鎖的時候。羅蘭對善者的憎恨沒有絲毫道理。那就像是小孩的玩具被狗咬碎了之後,就對全天下的狗抱有憎恨一樣的愚蠢。

    哪怕是為了拯救世界,羅蘭也絕不能將殺人當做理所當然。那是摧毀他人生命的最終極的恐懼,是能夠在人身上施展的惡行的極限。說句不好听的,羅蘭已經成為了他曾經最厭惡的那種人。

    假如說,羅蘭真的建立好了屬于自己的一支武裝力量,在日後大地崩壞、天空裂開,海水變成血水,硫磺和焦土的氣息充滿了世間的每一個角落之時沖在最前線,將惡魔和黃昏全部擊退,也絕不能抹消羅蘭一路上在手上沾染的血腥。

    功就是功,過就是過。功不抵過,就算羅蘭是引導人們重新建立信仰的聖人、是抗擊惡魔侵略的英雄,也絕不能讓人忽略羅蘭同樣是個雙手沾滿血腥的劊子手的事實。

    如果一切順利,黃昏被擊退,世界秩序也完成了重建,一切欣欣向榮,甚至人們終于能從法恩斯的庇護所中逃離出去,找到一個新的星球,那也是羅蘭安息以後的事情。

    羅蘭毫不意外,在自己安息之後,哪怕在過上一千年,也絕對會有後世的學者痛斥羅蘭的暴虐和殘忍。

    有些人生來就想看著世界熊熊燃燒。但羅蘭並不是那種人。

    而羅蘭也對自己的使命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

    僅僅只是將世界恢復到千年前的輝煌是不夠的。如果羅蘭只是做到這種程度的話,整個法恩斯世界就相當于是停滯了整整一千年——羅蘭必須做到比這更好的程度才行。

    在法恩斯誕生以前,這個世界便早已毀滅。真神奧姆在自己的世界毀滅以後,以他所在的世界的遺產建立了法恩斯。這個球型的庇護所就像是一枚雞蛋放置在沸騰的湯中,除卻法恩斯之外,整個世界中除了黃昏別無他物。

    事實上,在官方揭露法恩斯的世界觀以前,就有玩家已經猜出了一部分。

    畢竟在星界語里面,“法恩斯”這個符號既有“避難所”的意思,又有“溫室”和“培養皿”的意思。如果不是簡單的重名的話,這就已經說明了法恩斯世界存在的意義。

    羅蘭僅僅讓現在的雅安百種恢復千年前的輝煌並不夠。那僅僅是治標而已。

    法恩斯存在的意義,就是將已經被毀滅的世界再度傳承下去。直到在法恩斯內部的生靈們的能力已經發展到自然而然的發現法恩斯是一個閉鎖的有限空間,直到法恩斯內部的生命們意識到黃昏的危險性,並找到足夠逃離這個已經被黃昏毀滅的世界的方法為止。

    千年前的輝煌僅僅只能說明人們走在正道上而已。從嚴苛的角度來說,千年前的人們反而不如現在的人們更加先進——起碼喚星者已經發現了法恩斯世界的真相。而這就是一個不容忽視的進步,等同于開啟了一個全新的時代。

    如果羅蘭能將法恩斯的所有隱患全部解決,引導人們重新走回到唯一的生路,那麼那種輝煌自然而然的就會重現;反過來說,如果羅蘭並沒有解決法恩斯世界的隱患和漏洞,那麼就算他重現了那種輝煌,在他死後世界也照樣會重蹈覆轍。

    之前羅蘭僅僅只是想撐過黃昏入侵,然後以宗教統一世界重新完善這個世界,但現在羅蘭終于意識到,自己還是太嫩了。

    先不提自己統一世界的可能性有多少,從一開始就把黃昏降臨當做一個必然發生的事件,也就已經說明了羅蘭視野的狹隘。

    重生到了十年之前,羅蘭完全可以從根本上杜絕黃昏降臨的可能性。法恩斯世界的大漏洞一共只有那麼兩個,如果再把日後會墮落成黃昏的恩佐斯干掉,再把信奉希格斯的所有邪教徒全部剿滅,黃昏根本就找不到法恩斯世界到底在哪里。

    這無疑是一個比之前沉重的多的擔子。但羅蘭卻非背不可。

    但是,即使如此深刻的意識到了自己是錯誤的一方,但這條錯誤的路羅蘭卻非走不可。

    就像是羅蘭行刑前所說的一樣。羅蘭不是想要拯救世界……而是必須拯救世界。

    因為他是羅蘭。是導師的選民和教宗,和艾露卡多的主人,是白銀女王的胞弟,是埃爾卡特未來的王……但羅蘭想要拯救世界,這些人加起來也僅僅佔了一半的原因而已。

    更多的原因,僅僅是因為羅蘭想要拯救世界。

    就像是坐在他眼前的康丁還有小莉姆一樣。

    羅蘭喜歡這些可愛的人。如果他們死了羅蘭就會難過。哪怕是為了自己開心愉悅,羅蘭也必須拯救世界。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

    “我大概,只是一個興趣使然的救世主吧。”

    羅蘭以只有自己能听得到的聲音輕聲念道。
xxray 發表於 2016-4-20 04:33
水銀之血 第十六章 敬這殘酷的世界
       
    “康丁,城主大人也是為你好。”

    羅蘭輕聲安慰著康丁。

    “我知道。老師的確是為了我好。”

    康丁卻只是點了點頭,以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這些,我都知道。”

    他的聲音沒有絲毫顫抖,眼中也沒有一滴淚水。但羅蘭依舊能看得出康丁的悲傷。

    “我明白,康丁。”

    羅蘭輕輕拍了拍康丁的肩膀,嘆了口氣坐在了康丁身邊。

    “我能看的出來,康丁。你身上背負了很多很多東西,”羅蘭的語調舒緩而平淡,“雖然他人都把你當做依靠,你也適時的表現出了自己的堅強,但我能看的出來你內心的柔軟。”

    康丁有些訝異的回過頭來,直視羅蘭平淡的銀灰色眸子。

    他定定的凝視了許久,總是感覺到一種莫名的熟悉。

    隨後康丁便恍然。

    ——那是自己照鏡子時經常看到的眼神。那是背負了某種沉重之物的眼神。

    還不等康丁說什麼,羅蘭就徑直拿起了桌下碼的整整齊齊的一排酒,給自己倒上了一碗。

    “等等,羅蘭主教,那不是……”

    “我知道。這不是蜂蜜酒,是矮人陳釀對吧,”羅蘭有些好笑的看著康丁,“我看瓶子就看出來了。這麼好的酒,你休想私藏。”

    說著,羅蘭順手要給康丁倒上了滿滿一碗。端著杯子向康丁努了努嘴,示意康丁把杯子拿起來︰“來吧,洛達汗的子孫——別讓我這個半妖精看不起你。”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

    康丁端著酒杯,怔怔的看著羅蘭,然後突然大笑出聲。

    康丁的笑聲實在是過于豪放。那聲音並不悅耳,也不優雅。只能听到粗糙而低沉的笑聲。

    但他的笑聲中卻滿是暢快。光是听著他的笑聲,嘴角就會不由得上揚。

    騎士們和霍娜爾從二樓就看到了扶著桌子大笑的康丁,不過在看到和他坐在一起的是羅蘭之後。聖殿騎士們就立刻收回了不滿的表情。

    霍娜爾非常識趣的將騎士們引向了偏廳就餐,並沒有打擾羅蘭和康丁喝酒的興致。

    不得不說。這個頭發火紅的女人並沒有半分山民的毛手毛腳。她的謹言慎行已經完美到了一種過分的程度。

    康丁的大笑足足持續了半分鐘,因為羅蘭倒得實在太滿,就算以康丁的身體掌控能力,在大笑的時候他端著的小碗中也灑出了一些深褐色的酒液,隱在了他同樣褐色的皮膚中。

    “謝了,羅蘭主教……”

    “叫我羅蘭吧,”羅蘭輕輕一笑,“別看我長的這麼嫩。我的年紀應該比你要大……不介意的話,我就叫你一聲康丁老弟。”

    “都听你的,羅蘭老哥。”

    康丁一邊說著,兩人踫杯。

    羅蘭毫不猶豫的仰頭喝下了成人拳頭大小的一碗酒。康丁更是不例外。

    潤滑的酒液意外的激起了舌頭激烈的反應。濃烈的刺激感從咽喉直接擴散開來,蔓延到後腦,然後極強烈的一種膨脹感讓羅蘭眼前一亮,頭皮上傳來麻嗖嗖的感覺。

    而此時,之前舌尖上的辛辣感已經變成了一種厚重的回香。芬芳從喉嚨反沖到鼻腔,而一陣暖流如同一條線一般沿著羅蘭的胸口下滑,在腹部蕩開。濃濃的溫暖反過來擴散到全身。

    的確是好酒。和自家釀造的那種更像是飲料的蜂蜜酒不同,這更像是羅蘭印象中的那種酒。

    “再來!”

    之前的一瓶酒倒了兩碗就已經只剩一個底了。于是康丁從桌下又拿出幾瓶酒,拔開其中一瓶的塞子。倒進了兩人的碗中。

    一會功夫,兩人便連干三碗酒。

    雖說到了他們這種程度,基本上已經不會醉酒了。但酒會助長談性——至少是男人間的談性這一點,基本上在哪個地方都是成立的。

    三杯下肚,羅蘭臉上沒有絲毫變化,而康丁深褐色的臉上已經能看到一點不明顯的紅暈。

    “說實在的……羅蘭老哥你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康丁一邊倒酒,一邊輕聲說道。

    “哪里不一樣?”

    “說句不好听的——一開始我還以為你得是個挺矯情的人。就像是那些緹坦的小羊羔一樣。沒想到你還是個挺爽快的人來著。”

    康丁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羅蘭卻只是好笑的搖了搖頭︰“畢竟我是個半妖精。人總是以貌取人的嘛。”

    “對啊……以貌取人。”

    康丁突然沉默了一下,轉手給羅蘭倒酒。

    而羅蘭也沒有開口。他就只是靜靜的看著康丁,看著他給自己倒酒。不說一句話。

    等到這瓶酒也倒淨,康丁才開口。以嘶啞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其實我挺討厭緹坦人的。”

    “他們說話總是猶猶豫豫的,想說什麼不敢說。總是繞著彎子給你點出來……我是個粗人。不太懂這些,總是听不懂,然後就會被笑話。”

    “我不太懂。為什麼說話不能直接一點,有什麼事直接說出來不就好了嗎。如果真是為了誰誰誰好的話,當面跟他說,或者直接做——人又不是傻子,總能看出來的。”

    “而如果真的是想動什麼歪心思的話,那就活該被人在背後踹上一腳。敢做就得敢認。”

    康丁定定的注視著自己的酒碗,深褐色的酒液中映照出康丁自己的模樣。

    他沉默了一會,然後聲音變得更加平靜更加輕了一些︰“說真的。我曾經很討厭那個會做面包的小子的來著。我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因為當初他自我介紹的時候,我就特別討厭那個擠出來的假笑,根本就沒認真听。”

    “在住進來之後,我每天都想把他趕出去。因為就和我猜的一樣,他說話也是軟軟的……不是羅蘭老哥你這種聲音,而是那種我听了就想踹他的聲音。他明明能好好說話,卻非要捏著嗓子學緹坦人的方言。呵,說的好像他身上沒有洛達汗的血一樣。”

    “那小子每天就和莉姆黏在一起,講一些瞎編亂造的故事。他就想他的面包一樣,價格挺貴的但買來沒有任何用,唯一的意義就是從一些什麼都不懂的小孩身上騙錢。”

    “他的夫人也是一樣。慣壞了的商人之女,大吃大喝慣了,晚上吃什麼都挑三揀四的。又說是什麼晚上喝蜂蜜酒對身體不好啦,又說是每天吃肉營養不均衡啦……我們每天都是這麼過來的,也沒見出什麼毛病。就是矯情。”

    “而且他們都不會照顧孩子。孩子尿了就慌得不知道該干什麼,孩子一哭他們也急的亂嚷嚷。什麼事都辦不好,只能把事情弄糟,最後還得讓霍娜爾幫他們。”

    康丁眼中的神情非常復雜。他端著酒碗,如同看著某人的臉一樣盯著深褐色的液面。

    然後,他端起酒碗,和羅蘭一起一飲而盡。

    咋了咂嘴,他又開了一瓶酒,慢悠悠的給自己倒上。

    一邊倒酒,康丁一邊以模模糊糊的聲音念叨著︰“但是,他們活的多幸福啊。”

    “那個小子雖說什麼都干不好,但至少他夠疼他夫人。他太太除了吃什麼都不會,但一旦看不見那個小子卻從來沒笑過。”

    “我很討厭他們。但他們是無辜的……他們不該死在這該死的天氣里。他們本來能好好的活著的。但現在什麼都毀了。”

    康丁把酒碗放回到桌子上,雙手緊緊捂住臉,用力的搓了兩下,發出了模糊的聲音︰“我該怪誰?老師?那些無辜的孩子?還是這個該死的天氣?”

    然後他一只手扶住額頭,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羅蘭沉默了許久。

    他一開始是打算借著喝酒把康丁招攬一下的來著,不過現在羅蘭有些不想這樣做了。

    現在的康丁,某種意義上比羅蘭更像是一個孩子。

    他過于純粹了。反而讓羅蘭有些不適應。

    而且,現在的康丁還不是未來那個有了覺悟的康丁。對他來說,家人是更加重要的東西。

    先緩緩吧。等到魔物入侵之後再說……

    羅蘭放棄了一開始的想法,拍了拍康丁的肩膀,端起酒碗︰“敬這殘酷的世界吧。”

    “……敬這殘酷的世界。”(未完待續。
xxray 發表於 2016-4-20 04:43
水銀之血 第十七章 不告而別
       
    心事重重的康丁很快就被羅蘭灌醉。

    告死鴉是半亡靈模板。不再依賴血液和部分內髒的羅蘭已經能夠免疫多數毒物,其中酒精自然也不例外。

    羅蘭沉默的收拾了一下桌子,然後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一路上羅蘭沒有說一句話。因為此時艾露卡多並沒有藏在羅蘭的影子里。

    雖然這樣有些對不起她,不過為了節省時間,在艾露卡多休息了一下時候,羅蘭就直接讓她去解除隔絕地下世界和地面的封印了。

    大雪不過也就還剩下一周的時間就會停下。如果不抓緊時間的話,很有可能等這些魔物上來,聖殿騎士們已經走干淨了。

    這里需要考慮到一件事,就是地下種族的警惕心。

    在三百年前,被艾斯特的結界封在地下的地下種就發起了許多次的嘗試,希望能沖破隔絕地上和地下的巨大結界,重新回到地面上去——但他們顯而易見的失敗了。

    這個只阻擋地下種族的結界實在是過于牢固而精巧。它畢竟是由艾斯特親自設計的結界,環環相扣,針對各種突發情況和緊急情況的處理也非常及時而完美。這麼多年了,如今的山民甚至已經忘記了地下種的危險,甚至開發出了針對前往地底的冒險者的各項業務。

    盡管多數冒險者都是有去無回,但前往地下世界冒險依舊是彰顯一個冒險者綜合實力的最好證明。所有能從地下世界回來的冒險者,如果他們依舊堅持自己的道路的話,只要他們不死最後都成了吟游詩人口中的傳說,而地下世界的冒險就是他們傳說中相當輝煌的一筆。

    畢竟地下世界的法則和地上是不一樣的。地下世界的許多武器可以輕易砍穿巫師們的巫術,而多數的巫術和神術面對地下世界的盔甲更是起不到一絲一毫的作用。

    在最開始的時候,地下世界就是蓋亞之壁的緩沖層。蓋亞之壁從外界抽取黃昏的力量。並在過濾之後注入奧姆之牆,再由奧姆之牆轉化為法力灑遍整個世界——這就是法恩斯世界最重要的循環。

    而地下世界從一開始就接受不到潔淨的魔力。從一開始,地下世界就是後知者和生命之樹的囚牢和實驗室。用來封禁一些弱小的黃昏眷民並進行分析的試驗場。他們希望能制造出一些擁有黃昏的力量,卻同時具有理智的生命。但遺憾的是。他們都失敗了。

    他們所制造的畸形生命中,最出名的就是食腦妖和伊斯魔。前者還好,不過是成了殘暴的獵食者,雖然不具有黃昏的力量卻至少擁有理智;而後者雖然那麼一絲的黃昏的力量,卻干脆在聖者離開之後投入了黃昏的懷抱,成為了生命之樹親手所造的黃昏眷民。

    要怪就怪千年前的黃昏之戰太過突然,兩位聖者還來不及銷毀實驗生命就匆匆前往了外側,以至于乖巧的食腦妖和伊斯魔、蛛行人以及分裂怪這些奇奇怪怪的畸形生物就幸存了下來。而暗精靈、牛頭人這種生命。卻是在眾神之戰中逃難進入的地下世界。

    一直到三百年前,地下世界都是屬于一個半公開的避難所。畢竟牧師、巫師德魯伊這種施法者一旦進入地下世界就會失去施法能力,倒也沒有人去管他們。

    但是,這時候有一個蛛行人領主聯合以太行者、牛頭人和一些亞龍發起了一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戰爭。戰爭的結果是將法拉若打了個半殘,以至于法拉若七分之一的領地被甦澤侵吞,西方更是有三分之一的領地被班薩佔領——當然,後來這片領地就變成了卡拉爾的一部分。

    從那時候開始,法拉若就陷入了衰弱之中,一直到了現在才有所緩解。

    在之前的白塔之戰中,法拉若分得的便是白塔的這片地。以及上面的建築物。當然,要在六月份以後法拉若才能去接收。在那之前這片地是無主之地,上面的東西誰都不能獨佔。

    如此背信棄義的條約當然是如今的山民之王

    而且就算當今的山民之王對它並不上心。可在當年的山民之王的努力之下,他們從白塔那里竊取的結界巫術基本上已經衍化成了具有法拉若風格的結界巫術。這些在非戰時唯一的職責就是維護結界的巫師團已經組成了一個被稱為“封禁機關”的獨立部門,每天都會對結界進行日常維護。

    在這種程度的密切監視和維護之下,結界是不可能出現任何問題的。

    甚至據羅蘭所知,地下種們早就已經放棄通過大裂縫進攻地上的想法了。經過他們足足五年的嘗試,得出一個令人絕望的結論——哪怕就是想辦法傳送上去,或者和魔鬼進行交易,都比硬沖結界更有可行性。

    但是地下世界充斥著被黃昏感染的不穩定魔力,地下種又沒有巫術的傳承。想要傳送上來何其困難。和魔鬼交易的話又要擔心被賣,想要回到地下世界最好的辦法還是只有大裂縫這里。

    如果地下種不傻的話。當他們發現擋在大裂縫前面的結界突然消失,腦海中的第一印象絕對不可能是“結界出問題了”。而應該是“我感覺這特喵的一定有詐”之類的想法。

    等他們確定結界是真的出問題了,而且已經開始被人慢慢修復的時候,再匆匆忙忙的派遣先鋒軍商討聯軍事宜,然後出兵佔領大裂縫周邊地區又要許多時間。

    地下種就算天然屬性便優于地上種族,可這並不代表他們能完全無視卡拉爾的嚴冬。不過他們的抗性至少可以讓他們在雪中能抱有大部分的戰斗力——而這就足夠了。

    法拉若的純種人類要佔九成多。別的種族不算,就人類而言,肯定是扛不住這種嚴冬的。

    如果沒有法拉若的巫師團和牧師的保護,只要暴露在雪天里兩個小時。因為有未來的湛藍公小萊斯的提醒,法拉若的王都大約是沒什麼危險的。可如果地底人的大軍同時向多個方向侵略,法拉若的軍隊必然馳援不及。到了那時,能依靠的就只有這些聖殿騎士聯軍了。

    但是,羅蘭的計劃中最缺少的正是時間。他必須讓地底人在雪停下以前大軍壓境才行。如果雪已經停了,聖殿騎士們已經離開了法拉爾,他們如果不傻的話就不可能再折回去和那些地下魔物拼命。

    為了節省糧食,聖殿騎士和牧師們已經半個多月沒有活動過了。牧師還好,尤其是對于騎士來說,他們的戰斗力無疑會大幅下滑。

    這種情況下和凶殘的地底魔物正面硬剛——只要他們腦子沒有凍傻就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而如果他們這時候還在村子里借宿,結果就不一樣了。

    人家好吃好喝的養著你,你一個人吃三個人的飯,如今真用上你了,你敢不上?山民不把這些騎士趕出去才怪呢。聖殿騎士再大膽也不敢對著這麼多無辜者出手,再說山民長者本身就是正神,而洛達汗的一個重要職介就是山民的守護者。

    洛達汗之子們都是土生土長的山民,遇到地下種的侵略,他們是不可能不上的。而如果只有這些山民上陣,所有聖殿騎士全都裝聾作啞的不動彈的話……別說法拉若的山民不願意,就是他們自家神明都不會同意的。

    誰都知道,聖殿騎士就是神明的臉面。

    神明不會允許別人戳著脊梁骨罵自家的騎士,但更不會允許騎士出去丟自己的臉。

    退一步講,如果騎士們真的臉皮厚到就是不出來,那麼一旦戰線吃不住崩潰開來,他們獨自一人面對這些魔物更是無處可躲。

    所以羅蘭沒有絲毫耽擱,直接就派出了艾露卡多。

    這件事必須要抓緊時間。起碼要比羅蘭趕往班薩要急迫得多。

    除去羅蘭暫時準備擱置的拉康丁入伙,羅蘭短期要做的事就是發起地底人的侵略、一路傳播熱癥、收集強大生命的血液以培養瘟疫、拿到自己的那份巨額財富、和克勞迪婭和約瑟匯合、前往白狼公的墓地、最後是前往班薩去把昔拉弄出來。

    在這幾件事中,雪季結束是一個很明顯的分界線。

    克勞迪婭現在和安維利亞他們在一起,等到雪季結束克拉維就會帶著他們來找羅蘭;而約瑟更是只有在雪季結束後才能出門。

    理論上來說,羅蘭待到雪季結束,然後以“在和地底種族的戰斗中失蹤”的名義退場是最好的。但羅蘭有些擔心時間可能會不夠。

    而且,羅蘭沒有忘記艾露卡多的警告。

    雖說真理會的那些老鼠羅蘭已經熟到不能再熟,但羅蘭同時更是明白他們的難纏程度。

    最可恥的是,他們現在還不算邪教徒,羅蘭如果不想被通緝的話,還不能光明正大的去殺他們。

    不過他們至少也是人類,同樣不能在雪地里前進。

    于是,為了節省時間,羅蘭準備做出一個危險的決定——

    羅蘭決定冒雪強行趕路。他賭自己在被完全凍結之前能趕到下一處休息的地方。

    這並非是羅蘭的沖動。反正羅蘭有無傷禱言,死肯定是死不了的。至于刺骨的寒風就當做磨練意志了。

    至少羅蘭現在雖然不像一開始那樣摔在地上擦破點皮都呲牙咧嘴,但如果被人砍下了一條胳膊半拉腦袋什麼的,羅蘭還是會痛到失去抵抗能力的。

    還需要成長。

    還需要很多的成長。

    在飄揚的大雪之中,羅蘭回過頭看了一眼康丁的家,然後拉上了自己的兜帽。
xxray 發表於 2016-4-20 05:15
水銀之血 第十八章 守墓人
       
    黎賽羅是卡拉爾的大城市中最靠南的一個,也是卡拉爾唯一的港口。

    它的位置處于法拉若的正南方,緹坦的東北角,處于彎月形的卡拉爾中下面的那個月牙。從黎賽羅再往北走一個小時,再向西走兩個小時不到的距離,就是財富之城的東門。

    曾經這里是一個相當繁榮的地方。因為三賢的閉關鎖國政策,卡拉爾的邊境審查非常嚴格,基本上從陸路過來的手續多到拖你兩三個月不在話下。哪怕是貴族也是一樣——德魯伊們可不管你們是不是貴族,在卡拉爾,就是卡拉爾大公也只是督依德們的傀儡而已。

    甚至直到現在,在卡拉爾超過八成的人都不知道白塔出了什麼事。被逼無奈之下,班薩的牧師們只好向北從甦澤借道向東進入白塔。

    卡拉爾人即討厭那些神神叨叨的牧師,又畏懼于巫師。在他們的世界觀中,行使超自然力量的施法者中,唯有德魯伊才是正常人,才是地位高貴的“老爺”。最多加上那些有錢的甦澤煉金術師而已。

    哪怕是卡拉爾的邊境並不是那麼嚴苛,進入卡拉爾本身就是對緹坦和班薩貴族的一種折磨。但偏偏財富之城作為這個世界的娛樂.場所的領頭羊,還對那些貴族有著相當強的誘惑力。

    于是,唯一的方式就是通過黎賽羅港。

    從班薩西邊的港口坐船,往南繞過緹坦然後在黎賽羅登岸,至多也就是十幾天而已。如果走陸路的話,光是過境的時間就夠來回走三遍的。

    緹坦更是輕松。緹坦三面環海,從東北角坐船出發,不到一個小時就能到黎賽羅港。輕松加愉快。即使是黑戶也沒關系。只要他們不主動招惹德魯伊,基本上也不會有人注意這些旅客。

    而甦澤人和法拉若就只能通過邊境,但他們就要好過的多。在其他國家的貴族——尤其是緹坦人來說。卡拉爾的鄉巴佬和法拉若的山民本來就是一路貨色。在緹坦人的印象中,只有緹坦和他們南部群島屬于文明世界。而北方的人都是一群腦子里都是肌肉和脂肪的野蠻人。

    看看吧——一年有三次雪季的甦澤人中有三分之二都是冬矮人和一些亞種的霜巨人,以及冬精靈和蠻人,基本找不到純血的人類;而班薩更是舉國皆兵,他們對浪漫的話劇和探討人生哲理的詩歌與哲學毫無興趣,就連小孩和女人都喜歡斗獸場和角斗場,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無法交流的國家;而卡拉爾用閉關鎖國四個字就足以形容,他們不接受這個又不接受那個,九成的卡拉爾人一輩子都沒有離開過卡拉爾。剩下的一成里超過九成九都是冒險者或者軍人;而法拉若更是需要自己打獵的野蠻種族,比起國家更應該稱作部落。

    緹坦人無法理解為什麼吃肉要自己去山里打,為什麼不在家里飼養動物和種植農作物——在緹坦人看來,山民甚至還不如卡拉爾的鄉巴佬過得好。

    緹坦人各個都是商人、詩人、哲學家和藝術家。緹坦人有句哲言,叫做︰“如果你今天沒有笑又沒有哭,就說明你虛度了一整天的光陰。”在緹坦帝國和它所結附的島國群眼中,他們是整個西方世界的文明代表。甚至就連埃爾卡特的東方的國度運來的那些寶物,都首先是賣到緹坦的。

    在這些有錢人以及貴族看來,卡拉爾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財富之城。這是一個能讓緹坦人從心里承認不如的繁榮之地。

    黎賽羅港就是被這些人養活的。黎賽羅的居民的收入有大半都來自旅游業及其附屬產業。

    畢竟這些有錢人多數都是從船上來的,沒有馬更沒有馬車。這就是黎賽羅最大的產業。每年都有一些離經叛道的年輕人從卡拉爾各地來淘金——當然,金手指們和一些檔次進不了財富之城的夜鶯自然也不少。

    能去財富之城消費的有錢人,自然不會在乎消費三倍甚至五倍的價格雇佣馬車。甚至馬車雇的越貴。他們反而越滿意——這至少給了他們面子,在排隊進城的時候能更能彰顯他們的身份地位。

    ……同時也會更容易記在財富之城的“肥羊名單”上。

    但是,自從奧蘭多那個蠢貨把財富之城炸了之後,這一切都毀了。

    黎賽羅至少有三成的居民失去了工作。僅僅只是一個月,黎賽羅就蕭條了許多。

    那些歡快的拿著報紙在街上奔走的報童失去了蹤影。那些幫外地的客人扛行李的苦力只好回到港口開始進行枯燥無味報酬又少的工作。那些夜鶯也不見了蹤影,在難得的空閑時想找那些夜鶯們樂樂的男人們也只好無聊的在街上閑逛。唯一的好處大約就是金手指也成倍減少。

    僅僅只是一個月,黎賽羅就破敗了下來。外地的客人再也不會來,一些堆積的紀念品和特產賣不出去,拋售都鮮有人買。

    在財富之城毀滅之後。黎賽羅的居民根本活不下去。

    他們中沒有幾個惡徒。都只是想過安分日子的小老百姓而已。

    但是,熟悉了班薩貴族的優雅。熟悉了出手大方的緹坦人,熟悉了那些熱熱鬧鬧、能帶給孩子和大人歡笑的馬戲團和劇團之後。重新回到了一個卡拉爾人應有的生活的時候,他們就發現自己已經完全適應不了了。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奧蘭多。

    財富之城里的人有多麼邪惡,黎賽羅人根本就不想知道。他們只知道,正是因為那些人的存在,自己才能吃飽飯,才能讓孩子有一條更好的出路。只有財富之城在,黎賽羅才是那個熱鬧而繁忙的黎賽羅。

    現在,每天都有相當數量的黎賽羅人會咒罵奧蘭多,詛咒他不得好死,其中那些失去工作和經濟來源的人罵的就是最凶的。

    因為奧蘭多,他們一家就連活下去都可能辦不到。

    貨物大量堆積,在這個交通不發達的時代,意味著資金鏈直接卡死。而食物反而成了最稀少的東西。

    要不是卡拉爾的雪沒有那麼冷,今年黎賽羅起碼要凍死三分之一甚至一半人。

    “都是那個腦子長蛆的奧蘭多的錯,要不老子怎麼可能干這種活計……你說對吧,約瑟。”

    在城北的墓地,一個棕發的年輕人抖著腿,雙手抄在懷里一邊發抖一邊隨口罵道。

    坐在他身邊的,是一個包括眼楮在內的上半張臉都被布條纏住的年輕人。

    但是約瑟並沒有離他,嘴唇緊緊抿著。

    “天快黑了……他奶奶的,真不想干這鬼活計。喂,約瑟,咱們去弄點什麼東西烤烤吃了吧。比如一只雞?”

    “你去吧。我看著。”

    “……切。我自己就不去了。這地方怪陰森的。”

    那個棕發的年輕人面色一僵,干咳兩聲強行跳過了對話︰“說起來,我叔叔說過段時間把我弄到港口上去。那里雖然累了點,吃的也不如這里好,但起碼不用晚上守著這片墳睡覺……要不我跟我叔叔說說,讓他把你也弄過去?你一個瞎子……”

    說到這里,棕發的年輕人突然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立刻打住不提。

    但很明顯已經晚了。約瑟以硬邦邦的聲音回道︰“不用。我很喜歡這份工作。”

    ……胡說。誰會喜歡守墓人的工作。

    但一時間,那個年輕人竟是找不到新的話題。

    于是氣氛再度尷尬起來,約瑟更是直接倚著墓碑,便準備睡覺。

    他身上近乎蒼白的皮膚、破破爛爛的衣服,再配合那歪倒的墓碑,意外的給人一種他本就應在這里的適宜感。

    年輕人回過頭來想想,約瑟好像的確對這份工作特別上心。他守著這片目的,就像是守著寶藏的巨龍一樣。熱衷到了異常的程度。

    再配合他干巴巴的聲音,還有據說腐爛而用布條包著從來不給人看的上半張臉……

    想到這里,年輕人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恐懼。深寒的寒氣從外侵襲過來,腿腳幾乎邁不動路。他緊張的幾乎能听到的自己的心跳。

    ……他不會,真的是……

    他一個哆嗦,再不敢看約瑟。
xxray 發表於 2016-4-20 05:16
水銀之血 第十九章 昏黃之風吹起
       
    凜風吹拂之下,大裂縫附近的守衛沒有絲毫減少。

    在大裂縫的外部,有四百名鳶騎士輪四班日夜不休的進行巡邏,居高臨下的將整個大裂縫置于監視範圍內。

    這已經是法拉若所有鳶騎士數量的三分之一了。

    但是,出動空軍看守大裂縫並不算是一件浪費人力的事。鳶騎士本身的戰斗力並不出色,他們的長處是能夠飛到極高、望到極遠的地方。與更加強大、更加高貴的飛龍騎士相比,鳶騎士不過是偵察兵種而已。

    如今世界和平,沒有戰爭發生的情況下,偵查兵種的鍛煉也絕對不能放松。反正翠鳶和雙頭鳶都不懼寒冷和颶風,和他們簽訂契約的獵騎士們也能得到得到相應的抗性。在暴雪和暴雨之中升空,倒也算得上是一種不錯的訓練。

    即使當代的山民王相對不重視大裂縫的看守與維護,每年撥的款項越來越少,但因為大裂縫的特殊位置,他就是再輕視也得起碼拿出最基本的態度來。

    大裂縫往南不足十里,便是法拉若最大的查猜金礦,而在大裂縫內部,更是法拉若唯一的巫師培訓地。

    法拉若的巫師是具有法拉若特色的王立巫師。他們學到的知識雖不如白塔全面,在星相學、神學、哲學、機械動力學、海洋學等部分有相當的不足,但在地質學、寶石學、藥劑學卻已經發展出了另外的一條路,甚至已經比得上白塔的先進水平。

    如同沉默巫師馬庫斯所帶領的碎喉者大隊一般。山民更加重視巫術能給他們帶來什麼實際效益,以及巫師能給他們的軍隊、他們的工廠帶來怎樣的好處,而不在意關于巫術的起源和一些“沒有什麼用”的知識。

    王立巫師和白塔巫師不同,用玩家的說法,他們身上的技工味都比學者味要濃的多;而王立巫師也和從白塔叛逃的黑巫師不同。他們畢竟是接受過正統教育的王立巫師,忠誠于山民之王、忠誠于山民長者——就算他們的地位依舊不是很高,但也比那些腦袋比全身身家加起來都值錢的黑巫師要高得多。

    在法拉若建立王立巫師學院之後。也的確得到了相當不錯的好處。而白塔也對這些同樣遵守律法的巫師並沒有什麼惡感。因此也懶得冒著交惡法拉若的風險去清剿他們。

    緹坦正是眼紅于法拉若的王立巫師政策,才派出了羅伯特。

    在寬度最多有兩百米。長度達數千米的大裂縫附近,有成閃電狀排列的十一座巫師塔。當然,為了不惹怒神殿,這十一座巫師塔是要比山民長者的神殿要矮的。

    不如說,這些鳶騎士其實並不是守衛大裂縫,而是守衛那些巫師學徒的——他們的巡邏範圍甚至都不能將狹長的大裂縫完全籠罩,僅僅是把王立巫師學院的領地罩住而已。

    在每座巫師塔的內部,都配有蒼翼游俠充當惡意感受器。為了避免針對單人的惡意被誤認為是針對巫師塔的惡意。所以每座巫師塔都會配上兩位甚至三位生活圈子不同的蒼翼游俠來排除變量——這可以說是比那四百名鳶騎士更加大手筆的保護措施。畢竟蒼翼游俠在法拉若是只有貴族才能就職的高級職業,基本上和卡拉爾的督依德是一個就職難度的。

    盡管蒼翼游俠的地位比起督依德簡直不是一個數量級的,但山民貴族們依舊希望自己家中能多出幾個蒼翼游俠。

    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在任何國家、任何地方的貴族中,如果能提前得知他人對自己或對自己家族的敵意,都是一個了不得的能力。更別提高等級的蒼翼游俠甚至能直接看到對自己有惡意的人的樣貌並且鎖定其位置了。

    如果說強大的飛龍騎士是讓其他各**事將領眼饞的東西,那麼蒼翼游俠就是其他各國的貴族所眼饞的職業。

    這也是歷代山民之王從來沒有因為遇刺而死的原因。他們要麼是病死、要麼是詛咒死,要麼是老死,哪怕戰死的都不多。

    但是,蒼翼游俠卻有一個無法忽視的缺陷,就是惡意的指向問題。

    因為蒼翼游俠畢竟不是天祈衛士。他們只能偵測惡意,卻不能偵測危機。刺殺者完全可以使用催眠術、誘導術、忘卻術之類的惑控巫術,讓一個無辜者進行間接刺殺。而讓自己從一開始就置于感應區域以外的地方。

    比如說,未來的湛藍公萊斯他老爹寶石公,就是在917年年末——也就是從現在起大約十個月之後被炸死的。而萊斯和他老爹事先對此卻沒有絲毫感應。

    因為刺殺者只是一個痴呆的胖子。他被一位計劃掀起戰亂的亡靈欺騙,要這個傻子奔赴數十里地,把大量偽裝成石子和沙子的炸.彈在夜里撒在到公爵外出狩獵的必經之路上……但因為這個傻子的確沒有絲毫惡意,而真正有惡意的那個亡靈已經退到了卡拉爾,以至于無論是萊斯還是湛藍公的惡意感知都沒有觸發。

    打開結界的方法有兩種。但因為艾露卡多本身也是地下種族,所以她只能使用比較困難的第二種。

    那就是將十三座巫師塔摧毀過半。供給能量的巫師塔崩壞之後,結界自然就會崩潰。

    但如果直接針對巫師塔。那麼蒼翼游俠的惡意感應就會觸發,艾露卡多很容易就會陷入被圍困的境地。

    別忘了艾露卡多早就已經上了眾神的黑名單。等到山民長者發現艾露卡多之後。大軍便會圍剿過來。就算艾露卡多能安全脫離,那也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失去了艾露卡多的保護和警戒。真理會的老鼠真的會給羅蘭造成巨大的麻煩。

    也就是說,艾露卡多此次絕對不能糾纏太久。

    至少要先讓巫師塔內部陷入混亂,或者干脆失去抵抗能力之後,再一口氣摧毀巫師塔,把結界打開。

    而且羅蘭不能讓艾露卡多過多的損傷法拉若的國力。等到羅蘭借助地下種族削弱聖殿騎士的目標完成之後,他還必須要把地下種族重新打回去才行。

    瘟疫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如果光是瘟疫就把地下種族打的近乎全滅,甚至傳染到地下讓他們滅種,對羅蘭、對告死教派的聲望也沒有什麼提升。

    羅蘭需要讓地下種族虛弱到一個足以輕易擊敗的地步,再讓他手下的騎士們將其剿滅——

    這才是一石三鳥之計。

    羅蘭教給艾露卡多的就是和刺殺寶石公類似的方法。

    站在建築物的陰影之下,身體完全不可見的艾露卡多拿起手中的玻璃瓶,用力搖晃了兩下,然後把塞子拔開,放在上風口然後馬上掉頭就跑。

    頓時,昏黃色的煙塵就從瓶口傾瀉而出。

    艾露卡多甚至不知道羅蘭的瘟疫瓶里面裝的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羅蘭要殺的是誰。她所要做的,僅僅只是如羅蘭所說的“打開瓶子”而已。

    而這時,羅蘭已經將這個以黃昏之血作為基底的瘟疫進行了一次進化。

    它的特性不變,依舊是黃昏之血和變異。而傳播方式中已經加上了空氣傳播,同時給它加上了基因錯亂、敗血和狂躁的癥狀。

    這個瘟疫雖然依舊沒有很明顯的致命性,但已經算的上是相當危險的瘟疫了。在這個瘟疫得到了三個癥狀的同時,瘟疫的傳染性也有明顯的提升。而黃昏之血本身的高豁免,讓即使是黃金階的大巫師也沒有豁免的可能。

    羅蘭仍然披著黑袍,在風雪中趕路。

    他的眉毛上已經結了一層薄霜,皮膚上隱隱能看到一層具有金屬光澤的銀灰色。

    就在他趕路的時候,羅蘭突然發現眼前接連劃過幾道系統提示︰

    【狂躁癥已完成培育】

    【狂躁癥已被釋放】

    【熱癥當前感染人數︰2】

    【狂躁癥當前感染人數︰0】

    【狂躁癥當前感染人數︰1】

    【狂躁癥當前感染人數︰3】

    ……

    和釋放之後接近一整天都卡在2上一動不動的熱癥相比,狂躁癥在釋放出去的同時就感染了數人。而且隨著羅蘭的注視,被它感染的人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加。

    意料之中。

    羅蘭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他揮揮手關上了光幕,繼續向南前行。

    他決定把法拉若這邊的事都交給艾露卡多,而自己則去卡拉爾找到約瑟,把他守護的財寶拿出來,然後直接去白狼公墓地。

    羅蘭相信,約瑟已經會守護著這份財寶,寸步不離,但意外在任何時候都會發生。

    至于大裂縫那邊……艾露卡多會知道怎麼做的。(未完待續。)

    ps︰各位,咱前幾天剛弄了一個微博,微博名就叫【不祈十弦】……各位要是有空的話就先去關注一下吧_(:3」∠)_

    雖然咱當前還沒決定要拿這個微博干啥……但至少每天都會上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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