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異界] 水銀之血 作者:不祈十弦(已完結)

 
xxray 2016-4-18 16:12:04 發表於 遊戲競技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77 466388
xxray 發表於 2016-4-20 16:27
水銀之血 第三十章 萊塔斯一族
       
    如果艾露卡多知道在大裂縫這里所發生的事的話,她一定不會選擇輕易離開。

    可以說,她前腳剛離開,大裂縫就發生了可怕的異變。

    就像是被無形的滴落的酸液融化了一樣,地面毫無預兆的變軟、像是浸濕了的餅干一樣波動著融化了開來,如同嘔吐物一樣的昏黃色泡沫漂浮在岩石上面,輕易的將地面融化成黏膩的泡泡。

    僅僅數十秒的時間,大裂縫附近就陷入了一片昏黃色的汪洋之中。

    模糊不透明的渾濁液體在地面上奔涌,某種類似龍吟一般的聲音隱隱在空中飄蕩著。

    而那些奇形怪狀的魔物面對著突如其來的昏黃色河流,卻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驚訝表情。

    它們仿佛早有預料,只是靜靜低著頭,身上肌肉緊繃,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大約過去了半個小時,這些和某種不明生物的嘔吐物類似的液體越聚越多,不知道什麼時候一指高的液面就已經能沒過部分魔物的小腿了。可這些魔物卻仿佛什麼都沒感覺到,既沒有露出不適的感覺也沒有特別興奮的樣子。唯一有些厭惡的避開了這些昏黃色積水的,還是那個身上燃燒著火焰的巨人。

    之後這些液體就開始咕嘟咕嘟的冒泡,散發出極具刺激性的味道。濃濃的白霧從水坑中蒸騰上升,將這些魔物的身體完全籠罩起來。

    就在這時,大地完全崩塌了。

    應該是被那些類似酸液、性質卻完全不同的液體從岩石的縫隙之中滲了進去。地面變成了比餅干還軟的某種物質,根本就無力承載那些魔物、以及還沒有完全在火中化為灰燼的建築物。

    于是,世界塌陷了。

    就像是濕噠噠的餅干放在杯口上一樣。光是這些地面本身就是搖搖欲墜。哪怕只是在被浸濕的餅干上放上一顆櫻桃,也會直接將其壓碎。

    第一批落下去的是少數還沒有倒塌的尖塔。這些同樣是岩石結構的建築物在下落的過程中就迅速染上了昏黃色的色彩,在空中就軟塌塌的化為泥水。

    魔物之中沒有善于飛行的。因此毫無意外的,所有魔物都伴隨著塌陷的大地一同塌陷了下去。

    而這種垂直向下的墜落並非沒有止境。在地面以下數百米的地方,就是地底居民所居住的地方。

    這種程度的高度,就算是這些擁有不死性的魔物也會直接被摔成一灘肉泥。哪怕是地底種族,被人直接從高空拋下來。除非實力實在卓越,否則也是必須無疑。

    可那些魔物卻並沒有因為墜落的高度死掉哪怕一次——

    在他們落下之前,那些昏黃色的液體就先一步的落了下來。和腐蝕數百米以上的地面那樣費力而緩慢不同,在地底世界。這些昏黃色的液體幾乎是瞬間就將地面變成了等體積的昏黃色液體。

    等到這些魔物落下來的時候,他們腳下就已經變成了數百米深的昏黃色湖泊。

    渾濁的水花飛濺。魔物們在突然變得柔軟而具有彈性的昏黃色湖泊的保護下,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就連聲音也沒有發出。

    就像是,“聲音”和“沖擊”都被這些液體貪婪的吃下去了一樣。

    但是。即使沒有發出聲音,但地面塌陷的同時,光和聲音所引起的變化也足以驚動地底種族——

    如同電鋸摩擦鐵片一樣的聲音從遠而近逐漸傳來,魔物們卻對他完全沒有興趣一般四處張望。

    只見“滑”過來的是一個有些許人類特征的奇異生命。

    不,它究竟能不能被稱為生命還尚未可知。

    它的上半截是以人類的骨架組成的機器人,而拼湊起生命其余部分的都是金屬的碎片。大致來說,就是一個被齊根截去雙腿雙臂的成年男性人類再被挖掉左眼,然後用破破爛爛的金屬代替這些缺失的部分而已。

    但它並不像是地球的那種機器人。從人類的基底分裂出去的雙臂雙腿都只是兵器而已。

    它的右臂是一把斷裂的巨劍,而原本應該是左肩的位置,則是一個像是炮座一樣的凹陷。而他的左臂是和素樸的巨劍風格完全不同的、具有精靈特色的縴長步槍。

    它並沒有左腿和右腿。在他的大腿根部接出去的,是兩把帶著尖刺的銀色金屬刃輪。遠遠看上去有些像是沒有橡膠圈的車輪,但細節則完全不同。

    ……至少不會有車輪是橢圓形帶刃而且還帶血槽的。

    它行進的方式並不是車輪的滾動,而是如同漂移一樣的滑行。

    刃輪帶刺的部分在地上刮擦,

    這個像是兵器的集合體的,就是地下世界的種族之一。

    它們被稱為萊塔斯魔,或是萊塔斯人。從生下來就沒有雙手雙腳,沒有听覺、沒有嗅覺、沒有味覺、沒有觸覺、僅有一個眼楮具有視覺,連舌頭也沒有的畸形種族。

    萊塔斯這個詞在古埃爾卡特的語言中是“斷裂、殘缺”的意思,而萊塔斯一族也絲毫不愧于它們這個稱呼。以至于它們之中並不存在任何一個完善的個體。

    但是萊塔斯魔之所以能生存下去,並且繁衍至今,當然有它們的長處。

    它們極端發達的大腦產生了怪物一般的心靈力量。它們的意志堅定到能具現成實體的地步,能夠輕松的扭曲他人的意志。甚至能夠以純粹的心靈力量預知未來。

    為了進一步的磨練自己的意志,強化自己的靈魂,它們選擇以手術的方式將染滿血腥氣和冤魂的武器嵌入到自己的身體里面去。萊塔斯一族過于敏感的靈魂讓它們無時無刻都被這些充滿尖銳的鋒氣的兵器所傷害,它們的靈魂無時無刻不被這些殘魂撕咬。

    唯有在他們能和這些戰死的扭曲靈魂順利溝通安撫他們的怨氣,或是直接鎮壓他們的反抗,徹底的控制他們的意志才能從這種折磨中擺脫出來。這時。就可以說這只萊塔斯魔已經成年了。

    一個成年的萊塔斯魔足以輕松擊殺數個白銀階強者。如果武器質量夠高或是自身才能好的話,黃金階也不是對付不了。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也有萊塔斯魔被一些相對比較完整、具有系統的記憶的狡猾靈魂反過來佔據了身體的例子。而且萊塔斯一族並不抵觸自己族人的靈魂被其他人佔據——以他們的觀點來看,“萊塔斯”這個名字不是指的那些生下來便不完美的身體,而是那些經受過苦難折磨的靈魂。

    就算是被他人佔據了也好。只要你能將折磨撐下來,你依舊是我們的同族。因此萊塔斯魔中倒也出了幾個普度眾生的大賢者就是了。

    而萊塔斯魔之所以會受到地面人的抵制,並不是它們像食腦妖那樣只能以大腦為食,它們也並不以虐殺地上人為樂。

    萊塔斯魔的存在,本身就是天災。萊塔斯一族的靈魂過于強大,以至于老人、小孩還有傷人的靈魂會不自覺的向萊塔斯一族的兵刃上靠攏。這無疑會讓那些無辜者莫名其妙的死亡,也會增加萊塔斯魔的痛苦——盡管他們以痛苦為樂——所以他們甚至會受到比食腦妖更加密切的注視。

    要是某個萊塔斯魔莫名其妙被人帶到了地上,那簡直就是一場屠殺。它們只要走過,一座城市十二三歲以下的孩子就會全部死亡。

    可就是這樣危險的種族,在見到那伙浸泡到昏黃色液體中的魔物們的時候,卻露出了恭敬的神情。

    需要注意的一點就是——萊塔斯魔除了能夠奪走它人靈魂、以心靈的力量扭曲世界以外,還有一項特別的能力。

    那就是,它們不會感染任何瘟疫。因為它們雖然有溫熱的肉。體,但在奧姆的法則中卻並不被算作“活物”。

    這只萊塔斯魔優雅的將左臂的步槍放在腹前,微微彎腰致敬。

    “尊敬的合作者們。請轉告愛德華閣下,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輕盈而優雅的聲音憑空在魔物們心中響起︰“我們……隨時可以進攻。
xxray 發表於 2016-4-20 16:27
水銀之血 第三十一章 羅爾尼斯
       
    夜幕剛剛降臨,法恩斯的王庭里便已擠滿了人。

    那是如同盛大的晚宴一般的場面,可比起晚宴來說,氣氛有顯得過于緊張。

    只有極少數幾個人在陪著羅爾尼斯吃飯。有幾個人神色緊張的湊到他身邊,便立刻被身後的人拉走。

    大臣們湊在一起談論著什麼,一些只有虛名的貴族甚至被擠到了門外。白胡子的老頭、意氣風發的青年將領還有一些披著昂貴獸皮的貴族吵成一團。

    “陛下,趁著現在從大裂縫上來的魔物還不多,趕緊調派第三軍團將其剿滅吧!那些可是地底的魔物,再晚可就來不及了!”

    “胡說!一堆魔物而已,要是調用正規軍我們法拉若不是成笑話了?”

    “就是就是,我們法拉若有的是善獵的好男兒,那些蠢笨的魔物完全沒有組織,雖然他們零零散散的從封印附近沖了上來,但當成獸潮不就行了……”

    “對啊,不就和獸潮一樣嗎。只是和平時對付的魔物種類不一樣而已,您別這麼緊張。”

    “但是古籍上……”

    “哈哈,卡茲莫侯爵啊,您老這次可是緊張過頭了。書不可盡信這句長者的諺語還是您教我的呢。”

    “不,我以洛達汗的名義發誓,這次的情況絕對不一樣……”

    “等等!這句話可不能亂說——”

    “……不,侯爵大人說的沒錯。我也感覺不太妙。”

    “有什麼不太妙的,它們還能糾集成軍不成?再說了,它們就算真的形成了軍團,一群沒腦子的魔物而已,還能比緹坦人的軍隊還厲害?”

    這一邊貴族和大臣們吵得激烈,而另一邊羅爾尼絲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緩慢的咀嚼著食物,心不在焉的看著這場鬧劇。

    這位年輕的山民之王並沒有其他國家的統治者一樣或英俊或美麗的容顏。他的個子只有一米六多一點,眼楮也不大。臉頰通紅還有一個大大的酒糟鼻,他身上線條並不優美的肌肉意外的挺多,可卻給人一種滿是肥肉的錯覺,遠遠看上去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小土豆一樣。

    因為他的形象。一些不熟悉他的人甚至認為羅爾尼斯身上有矮人的血脈,討厭他的人私下里管他叫“矮人王”和“那個老矮人”。

    而且羅爾尼斯也的確有矮人特有的那種狂妄和火暴脾氣,並且對這些謠言完全不屑一顧,根本懶得闢謠,于是這樣的謠言在一些地區甚至已經被人當真了。由此甚至引發了許多笑話。

    其中一個最著名的笑話是。在羅爾尼斯繼位不久,一個來自卡拉爾的游學德魯伊、一個相當有才氣的吟游詩人想要來法拉若,準備給羅爾尼斯寫一本傳記。

    但在他去法拉若全國各地尋訪一圈之後,他在羅爾尼斯的傳記上如此寫道︰“一位暴躁卻睿智的王,人們相信,這位身形並不算魁梧的王身上流淌著四分之一的鍛鐵矮人血脈。”

    在那之後,法拉若的矮人王很快就成了一個大笑話——四分之一這個數字實在是過于微妙。先不論相貌——半矮人平均的身高是一米三到一米四,而先王是一個兩米多高的魁梧山民漢子,而且天生神力,身上還流淌著山民長者的血。耐力無窮。

    如果說先王真的有一個半矮人的王妃……咳。

    那畫面太美不敢直視。

    很多人都不理解為什麼強壯而魁梧的先王能生下羅爾尼斯這樣的後代。直到現在,依舊有人因為羅爾尼斯是使用血脈竊取儀式偷走的山民之王的王室血脈以此來篡奪王位。

    羅爾尼斯這個名字在山民的語言中的意思是“賢明而睿智的”,但從來沒有人會相信這位王真的有一個睿智的心靈。

    從他上位至今的三年內,他幾乎是什麼都沒做,僅僅只是維持了先王的政策並將其照舊延續下去。這讓那些期待他上位以後施行大刀闊斧的改。革的民眾的熱情漸漸消退,對他也漸漸失望了起來。

    除了“矮人王”這樣外國人經常用的稱呼意外,一些法拉若的大臣和貴族更喜歡叫他“愚王”。

    但從上帝視角審視的話,其實羅爾尼斯真沒做錯什麼。

    法拉若既沒有面臨什麼危機,也沒有遇到什麼大的機遇,只是就這樣平淡緩慢的發展著。從羅爾尼斯的角度來說。維持現狀已經是一個相當優秀的選擇了。

    很多事就是這樣,越改越糟。維持現狀的話,至少還能保證進步。

    既然還有進步的空間,還有發展的余地。法拉若也沒有陷入僵局,根本就沒有必要進行任何形式的改革。

    不如說,羅爾尼斯自己也知道,自己比起老爹來說才能上有著明顯的不足。可他的可貴之處就在于他清醒的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很聰明的什麼都不去動,一切都維持現狀。而不是在那些什麼都不懂的貴族和民眾的改。革呼聲中真的做出什麼改變。

    羅爾尼斯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傻。

    他完全可以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地方進行看上去變化很大。可並沒有動搖根本的改革。同時還能給民眾一些微小的實惠——可他所能做的也就僅此而已。

    先王的生命力和意志實在是過于頑強。在他被某種神秘的詛咒折磨,肌肉枯萎、牙齒掉光、頭發花白、只能在床上打擺子的時候,他依舊能強撐著在他唯一的兒子繼位以前將所有的問題處理好。

    可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先王做的。這種在生前就意識到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應該如何應對、將會面臨怎樣的反撲等等事情的睿智讓山民們更加崇拜先王的智慧。

    在先王硬撐著最後一口氣連續工作了二十多個小時以後,現在法拉若是真的已經沒剩下什麼問題了……

    羅爾尼斯只要老老實實的沿著先王給他鋪好的路走下去,雖然他絕不會在歷史上留下睿智之名,可不發生什麼意外的話,法拉若反而會比他父王在位時要強盛許多。

    羅爾尼斯什麼都不動,反而說明了他的睿智。

    繼位三年,別說是緹坦人,就算是在法拉若內部,也鮮有人知道羅爾尼斯的底牌。

    反過來說,如果羅爾尼斯進行任何改革卻沒有取到非常好的效果,那麼民眾在將他表現出來的才能和先王進行對比之後,自然而然的就會產生失望之情,隨後就是對羅爾尼斯的不敬。

    如果縱向比較的話,羅爾尼斯在山民的歷屆國王中也能排到前面。可他著實是沒有發揮的余地。

    “地下種嗎……”

    羅爾尼斯懶散的倚在自己的座位上,右手把著半只烤的焦香流油的燒雞,細細的小眼楮眯縫著在思考著什麼事,看上去就像是走神了一般。

    他並不像是這些人一樣不了解地下種。

    在他的好朋友,自己幾乎當做親弟弟的萊斯在財富之城受到食腦妖的欺騙之後,羅爾尼斯就讓自己的老師去查了一下地下種的資料。

    足足花費了半個月,他才從自己的老師手上把這份資料拿到手。當時他就嚇了一跳,同時意識到了這些東西的危險性。

    現在,羅爾尼斯有些慶幸自己沒有忽視萊斯的意見,去了解了一下地下種。不然他真的會和那些與蠢豬沒啥區別的家伙們一樣把地下種當成了魔物。

    而現在……

    羅爾尼斯撕了一大口雞肉,緩慢的咀嚼著。

    現在,這場由地下魔物入侵所即將引發的災難,正將成為自己立威的機會。
xxray 發表於 2016-4-20 16:28
水銀之血 第三十二章 英勇的騎士們
       
    “殺!”

    年輕而英俊的聖殿騎士發出一聲暴喝,閃耀著金色光芒的長劍重重劈在了面前半人馬的臉上。

    散發著點點墨綠色光芒的金屬頭盔在這一擊之下發生了些許的彎折。雖然沒有直接砍在他的臉上,但接著沖鋒之勢,蓋洛的一擊之力絕不遜色于將攻城錘重重的轟在臉上。

    一時間,半人馬騎士只感到自己的腦袋被重重的轟擊,強烈的不平衡感幾乎讓他摔倒,翻涌上來的惡心感覺更是讓他四條腿一同打軟,眼前一陣陣的發黑,連思考都做不到。

    這時,蓋洛大喝一聲,再次高舉手中長劍向面前的半人馬看去。而被蓋洛一劍砸懵逼了的半人馬完全躲避不了這次攻擊,只能站在原地硬生生的吃下了這次斬擊。

    附有神術的長劍蓄勢之下終于砍穿了半人馬的頭盔,重重捅刺在半人馬的臉上,一路砍過鼻子和嘴唇和牙齒,將頭顱一分為二!

    可就在蓋洛一劍將半人馬的腦袋砍爆的同時,三支裹挾著白色氣浪的縴細投槍卻發出尖銳的呼嘯,向蓋洛襲來!

    這是一些投擲系的技巧職業才能掌握的爆鳴投擲。雖然並不算什麼很高深的技藝,卻也是需要花費大量的功夫去掌握的。

    如果被這種攻擊命中的話,哪怕被命中的並不是什麼弱點部位,裹挾而來的高壓空氣在深入體內之後會聚成一團直接炸裂開來,從傷口再次噴涌而出,將傷口撕出一個非常大的傷口,造成大量失血,如果處理不及時很容易就會迅速使人死亡。

    如果擊中的部位下面有著內髒或是什麼脆弱的東西,更是會被直接絞碎。如果投擲者的力量和敏捷足夠高,甚至可以直接將受害者打成一灘碎肉。

    眼看著蓋洛的心髒和喉嚨就要被投槍貫穿,閃爍著雷電的小型颶風瞬間從蓋洛身前升起,扭動著身體將兩邊的投槍反彈回去,過于強大的力道直接將投槍本體折斷。有一根甚至被撕成了碎片。

    “謝啦!費雷爾……還有你這矮子!去死吧!”

    蓋洛回頭高呼著,高舉手中長劍毫不猶豫的轉身將一個想要偷襲莎爾娜的小個子刺客的右臂齊根斬下,在他發出的尖利的痛呼中,蓋洛反手一劍就將他的脖子斬斷。像是驢子一樣的腦袋在蓋洛的力道下直接飛了出去。

    “蓋洛!你別沖出去!保護好莎爾娜!”

    看上去憨厚而略微肥胖的費雷爾左手捏著聖徽,右手提著一柄小型配重投斧,一邊警惕的向四周張望一邊高聲喊道。

    話音未落,費雷爾眼中精光一閃,手中的投斧毫無預兆的向一個披著黑袍看上去像是施法者的瘦高個投了過去。

    那個比莎爾娜還有縴瘦。卻足有兩米半的人影不慌不忙的抬起了攏在袖中的雙手,濃重的陰影如同黑紗一般被他從地上抬起,形成了一層波浪一般的陰影壁障。

    “洛達汗啊——”

    但就在這時,費雷爾捏著聖徽的左手突然用力,高聲呼喊自己侍奉的神明的名字。

    頓時,在投斧即將擊中那個陰影壁障的前一刻,一道雷霆瞬間從天空之上劈了下來,擊在了費雷爾的投斧上面。而那個施法者在意識到攻擊並不是從頭頂上傳來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嗶嗶啪啪的,纏繞著狂暴雷光的投斧輕松的劈開了陰影的壁障。配重投斧精準無誤的劈在了那個瘦高個的正中間,實實在在的沒入了肉。中。他發出一聲刺耳的嘶鳴,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殘余的電光將他的黑斗篷引燃,露出了里面那個施法者的真容。

    那是一個看上去有些像是黑色的章魚、又像是電線桿子一樣的奇異生命。他的腦袋無疑是一個半透明的章魚腦袋,而他的身體則是由特別縴長的觸手纏繞形成了的柱狀體,他行進的方式則是地上數條強壯的觸手的游動。看似是雙臂的部分,也只不過是兩條短而粗的觸手而已。

    費雷爾的投斧正好將那個施法者身上多半的觸手砍斷,他沒法不摔倒。

    但他分明還沒有死去——他剩下的觸手都在緩慢而痛苦的掙扎,周圍的陰影還在不安的躁動。

    這就在這時。蓋洛絲毫沒有畏懼的沖了上去,穿著重靴的左腳踏在了他身上,提起手中閃耀著金色光芒的長劍,直接刺進了他的腦袋里。于是那個怪物抽搐了一下。便徹底失去了反應,漆黑色的濃稠液體從他頭部的傷口流出,身上的觸手迅速癟了下去。

    就在這時,身披鏤空銀甲英姿颯爽的莎爾娜終于完成了禱告。

    她身上的那身銀甲的縫隙之中頓時閃耀起了細密的彩色符文,整個人一閃一閃的亮起,成了戰場中最奪目的一點。

    在地下種意識到她的存在的同時。三道光環蔓延開來,將所有人籠罩。

    群體緩解痛苦。群體滋潤術。群體衰弱術。

    被淡黃色和淺綠色光環刷過的友軍頓時精神好了許多,身上的傷勢並沒有愈合,可卻也不再感到痛苦,同時一陣冰爽的舒適感隨著血液緩慢在體內流轉,幾乎耗竭的體力以極快的速度恢復著。

    而被墨綠色的光環刷過的魔物卻只是微微一滯,幾乎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費雷爾見狀,不由得深深嘆了一口氣。

    算上衰弱術,這已經是第六個對魔物無效的神術了。

    不知道這些奇形怪狀的魔物是從哪冒出來的,大冬天的來襲擊村落,要不是康丁提前發現,這次真的要吃一個大虧。

    這些魔物對神術似乎有著極高的抗性。詛咒類的神術幾乎被他們完全無視,直接傷害神術的效果也被壓到了最低。一時間,多多和費雷爾的戰斗力幾乎是廢了,多多只能給那些受重傷瀕死的戰士們釋放虛假生命和興奮術讓他們不至于因傷勢而昏迷過去,費雷爾更是只能攔截一些箭矢,之前的這柄投斧是費雷爾第一次打到人。

    還好這里有一群英勇的聖殿騎士,在神術的加持之下他們倒也和這些魔物打了個有來有往,眼看著就要把這些敵人全部剿滅了。

    但讓費雷爾擔心的是另外的事。

    這些能夠讓神術無效的怪物們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這些魔物究竟是只有這附近的地方有還是到處都出現了?是不是只有法拉若才有這些怪物?同僚們有沒有遇到他們?猝不及防之下,他們有沒有吃虧?

    費雷爾隱隱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祖母給自己的講的故事……山民一代代流傳下來的傳說。

    關于……來自地底的惡魔的傳說。(
xxray 發表於 2016-4-20 16:29
正文第三十三章羅爾尼斯的毒牙

作者:不祈十弦分類:

羅爾尼斯從容不迫的把手中的烤雞吃完,擦了擦手輕咳了兩聲。

頓時,整個王庭都安靜了下來。

“讓第三軍團和第四軍團出動吧。”

年輕的山民之王以“哎對了咱來商量一下晚上吃啥吧”的語氣輕松愉快的決定道:“還有,盧米克,你帶著一個中隊的鳶騎士去看看還有沒有巫師幸存。”

“是,陛下。”

隨著羅爾尼斯話音落地,一種異樣的沉默就在王庭內蔓延著。

所有人就像是被凍住了一樣,怔在原地,維持著自己最后一個動作回過頭來看著用柔軟的綢布擦手的羅爾尼斯。

過了很久,王庭里頓時就炸了——

“陛下,沒有必要啊!”

“第四軍團也就罷了,要是讓第三軍團從南方撤回的話,緹坦那邊可能是要出大亂子的啊!”

一時間,人群頓時開始向羅爾尼斯這邊收攏。

每一個人的意見都不一樣,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都不贊同羅爾尼斯的意見。

就算是一開始意識到了地下種的威脅性,想要羅爾尼斯出兵的兩位老爺子也露出了擔憂的目光。

他們倒不是覺得羅爾尼斯的決策有什么根本性的錯誤。他們是擔心羅爾尼斯王這是氣急了說的反話。

而羅爾尼斯連頭都不抬,只是抬起自己的右手仔細的檢查著自己的指甲,臉色極為平淡。

就在這時。有人說了這樣一句話:

“陛下,眾神的勇士們現在不應該就在法拉若境內嗎?等到魔物打過去,那些圣殿騎士自己會替我們把它們攔下……就算它們真的十分強大,也不可能是神明大人的對手。”

“有道理!”

“這樣的話。那些地下的魔物如果強一些的話反而更好——如果真的面臨災難,我們大可將長者的戰士們調走,讓魔物和其他神明的圣武士兩敗俱傷,以此削弱其他神明的威能。”

“不行!絕對不行!這樣的話,長者就真的要成為公敵了!”

“那又如何?不,不用對付所有的神明。只要削弱班薩那兩位的實力就行了。反正中間有卡拉爾擋著,班薩也絕對不可能從蘇澤和緹坦借過……而且班薩得到削弱的話,蘇澤和緹坦人也會感激我們的。”

“沒錯。退一步講,就算那些魔物并沒有那么強大也無所謂。同樣都是圣殿騎士,自然是離神殿越近的越強——這次并肩作戰的經歷會大大提高長者在神明中的名望,這樣的好處從長遠來考慮也比蘇澤和緹坦的所謂‘感激’靠譜多了。”

“唔。兩位大人說的有理。”

“您的睿智令我嘆服!”

一時間,眾人立刻陷入了歡騰之中。

大臣和貴族們煞有介事的板著一張臉湊在一起激烈的討論著什么,最終,一位面容如獵鷹一般銳利的侯爵和一位圓滾滾的大臣的意見被眾人愉快的采納。

但很多人忽視了已經沉默了許久的羅爾尼斯。

突然有人意識到了不對,慌慌張張的看著瞇著那雙和善的小眼睛打量著這里的羅爾尼斯,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緊張的空氣在空中傳遞。人們迅速意識到了不對勁,一個接一個的閉上了嘴。

“說啊。咱聽著呢。”

羅爾尼斯笑瞇瞇的說道。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不悅的神色,一臉誠懇的說道:“咱從各位的討論中學到了很多啊。”

但是,沒有任何人敢接他的話。

“陛下恕罪……”

隨著一個人咚的跪下,在羅爾尼斯眼前刷拉拉的一片人跪倒在地。

那些坐在羅爾尼斯身邊,一直沉默的幾位貴族和大臣憐憫的俯視著那些跪在地上的人們,沒有任何舉動,也不發一言。

“陛下……”

一時間,那些跪著的人已然是汗流浹背。

他們自是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

從一開始。他們就對這個矮矮胖胖又蠢又笨的“愚王”不屑一顧。而他之前的命令更深化了這種不屑之情。

但他們成為當權者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就算心中對羅爾尼斯有什么意見,可他們對山民之王的態度也始終是恭敬的,甚至在他人面前極力維護羅爾尼斯的名譽——以有可能會讓他人產生誤會的方式。

可是,在之前的討論之中,他們的心情卻是異常興奮,一時間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出來了。

就像是……服用了狼血藥劑一樣。這種具有山民特色的煉金藥劑一般會被貴族們用在晚上。在服用了這種藥劑之后,整個人都會變得極端善言、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身體的感知能力和耐受力都會得到提升。

……但是,怎么可能?

這可是王的晚宴啊。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怎么可能混到王的晚宴上?

除非……

一個可怕的想法出現在了他們心中。

“你們不說了嗎?那該輪到咱說了吧。”

羅爾尼斯笑瞇瞇的說道。

他從自己的座位上下來,毫無形象的蹲在那些顫抖著跪在地上的大臣面前。

就像是面對自己的好兄弟一樣,他一把攬過那個比自己還胖兩圈的大臣。一時間,大臣臉上的肥肉都因為恐懼而在一顫一顫的。

“我說啊,親愛的迪拉。我相信你是一個誠實的人,”羅爾尼斯指著自己的臉,有些苦惱的問道,“那你就說說看,咱這張丑臉到底有多丑吧。”

“……您的英俊會讓日月失去光輝。”

大臣顫抖著,猶豫了許久然后說道。

頓時,羅爾尼斯就不禁笑出了聲。

他就像是一個真正的莽夫一樣毫無形象的爆笑著,蹲在地上雙手伏在可憐的迪拉大臣的肩膀上,全身都在顫抖。

然后,羅爾尼斯站起來,回過頭去,沖著自己身后那些一直沉默著的人瞪大了眼睛,以講鬼故事一樣的語氣說道:“他說我英俊。”

“他說我英俊……啊哈哈哈,你們聽見了嗎?這個家伙居然說我英俊?”

羅爾尼斯一邊說一邊笑,最后幾乎笑的斷了氣。

他朝自己的親衛隊長——一位頭發焰紅如火的長發男子問道:“羅威,你說說看,咱這張臉到底有多丑?”

“我從未見過您這樣丑的人。簡直丑出花了。”

站的如標槍一樣筆直的羅威一本正經的答道,那些一直沉默著的貴族和大臣們不禁哄笑出聲。

然后羅爾尼斯回過頭來,一邊笑著一邊輕輕拍著訕笑著的迪拉大臣的背:“你真是有意思,迪拉。你居然把咱這張丑臉叫做英俊?”

迪拉已然陷入了完全的懵逼之中,只好跟著羅爾尼斯干笑著。

毫無預兆的,羅爾尼斯臉上的笑意瞬間收起。他的低下頭,伏在迪拉大臣耳邊輕輕說道:“也就是說,你是看不慣我這張英俊的丑臉,對吧。”

“不,陛下,臣不敢……”

“不不不不親愛的迪拉,你可是敢的很呢——”

羅爾尼斯高聲打斷顫抖著的迪拉,三步并作兩步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舉起自己的酒杯重重的摔在地上,清脆的破碎聲讓迪拉猛然一抖,險些尿在地上。

“——要不然的話,你怎么敢謀反呢。迪拉。撒拉爾卡斯。”

羅爾尼斯輕輕的說道。

他的話語讓迪拉的瞳孔瞬間收縮,他一時間舌頭僵硬,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把他帶走!”

隨著羅爾尼斯的一聲暴喝,兩個衛兵毫不猶豫的將迪拉帶走。然后更多的衛兵刷拉拉的從各處涌入,以迅捷的手段將這些貴族的護衛的武裝解除并壓了下去。

直至這時,那些跪在地上的大臣和貴族們才終于意識到今天晚宴的目的。(未完待續。)
xxray 發表於 2016-4-20 16:30
水銀之血 第三十四章 赫爾加
       
    羅蘭走在凜風之中,兜帽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單薄而帶著繁復暗花的黑色長袍裹著他的身體,遮手又遮腳。

    眼看著這樣一個神秘而不詳的人從邊境穿過來向南走去,但邊境附近的要塞之中卻沒有任何人敢盤查他。

    外地人也就罷了,如果卡拉爾人感受不出那種濃郁的自然氣息的話,他們早就給德魯伊大爺們找個由頭弄死了。那種讓人不自覺的想要親近的自然氣息再加上那種朽木一般的衰腐氣息,城衛想認不出來都難。

    無論從任何地方去看,這都是一位非常標準的枯萎者嘛。

    更令人信服的是,這個枯萎者身上的長袍的一些細節。

    在卡拉爾枯萎者大致分為兩個陣營——或者說兩個學派。

    其中一個是傾向于賢者議會的衰亡橡木,還有一個是傾向于卡拉爾貴族的枯萎之藤。前者的標記是一個黑色的倒立橡木的徽記,而後者則是一些不算很明顯的藤蔓狀的暗花。

    而這位穿著黑袍的男人,衣角上就有一些很自然的藤蔓狀的暗花,很明顯的是一位枯萎之藤的高位德魯伊。聖名的話,大約是枯藤或者綠藤之類的吧。

    從特征上可以看出,他的暗花從下擺一直延續到胸口,中間沒有斷裂。這意味著他已經當了二十多年的枯萎者;他的領口處有著鷹頭的徽記,這說明他經常接受一些境外任務。

    最關鍵的是,他身上散發著的幽幽的香氣便可以證明,他身上的無疑是枯萎之藤的決策層才有權穿上的黑藤法袍。

    沒有任何人敢于打擾一位枯萎者的興致。更沒有人敢輕易打擾一位等階高、地位更高的決策層枯萎者。

    白銀階的德魯伊,哪怕是無法接觸到核心權利的枯萎者,在卡拉爾也已經是等同于伯爵的大人物。

    可就在這時,卻有一個米分紅色卷發的小女孩攔在了那個黑袍人的身前。

    羅蘭沒有說一句話。他只是沉默的抬起頭來,定定的望著那個有著一頭蓬松米分色卷發的小女孩。很好的扮演了一個高冷而沉默的枯萎者的身份。

    看著那個小女孩淚光瑩瑩的湛藍色雙眼,羅蘭暗暗嘆了一口氣。

    按理說,他是不能管她的死活的。

    畢竟一個枯萎者過于善良,絕對會讓人起疑。羅蘭甚至懷疑這個小女孩會不會是被人雇來試探他的了。

    現在剛剛進入黎賽羅。羅蘭實在是不想惹事。起碼要找到約瑟才行。

    但是,那個小女孩只用了一句話就讓羅蘭打消了之前的想法。

    “尊敬的枯萎者,赫爾加。薩亞向蓋亞之父致敬——”

    那個有著一頭蓬松卷發小女孩以倉鼠般瑟縮的目光打量著羅蘭,用極地卻是足夠清晰而又條理的聲音念道︰“家父請您到府中一敘。望您看在三賢的份上務必賞臉。”

    聞言。羅蘭沉默了許久。

    他倒是對這個早慧的小姑娘沒什麼想法。不過薩亞侯爵羅蘭倒是認識。

    他就是那個羅蘭之前用來嚇唬瑪肯的“馬爾諾斯將軍”。一個比起武夫更像是學者的智慧人。

    他請自己干什麼?

    羅蘭決定姑且區別听听也不遲——反正羅蘭現在狂躁癥在手,想跑就能跑。

    “……帶路吧。”

    羅蘭沉默許久,然後以沙啞而干啥的聲音回道。

    說起來,就在剛才,不知道為什麼。狂躁癥開始以異常的速度迅猛傳播。一開始只有幾千人的感染者在數小時內突然翻了三倍,而且直到現在還在繼續增長。

    這樣的速度無疑是不正常的。

    要知道,大裂縫附近已經沒有活物,而大裂縫下面的地下種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爬上來。他們發現大裂縫的封印解除是需要時間的——不然羅蘭也沒有必要讓艾露卡多提前去解除封印了。

    但是,這種程度的感染者數量增加,絕對不是一時半刻能夠做到的。想要達成這種程度的污染速度,除非所有的感染者全部進入了大裂縫之中。

    可那又怎麼可能?

    那可是數百米的高度。就算是白銀階的強者,如果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話跳下去除了死也絕對沒有第二個字。

    ……信息太少了,在這里瞎猜沒有任何意義,還是等艾露卡多回來吧。她回來之後。帶回來的消息想必能給羅蘭解答這個問題。

    羅蘭抿了抿嘴唇,決定暫時放棄思考這件事。

    輕易投放黃昏之血制造的瘟疫的確是羅蘭考慮不周。

    說起來,羅蘭一開始會有這樣的想法主要是因為被受難之樹逼急了。

    黃昏之血制造的毒劑甚至可以對元素生命造成傷害,羅蘭就是根據這個特點才想到用黃昏之血制造瘟疫的。無論受難之樹的異常狀態抗性有多高,在黃昏之血面前就像是一層紙一樣脆弱。

    黃昏之血的瘟疫在法恩斯世界也是獨一份了。因此就連羅蘭自己也不知道這個瘟疫的感染癥狀是什麼。

    他只是知道,這個瘟疫絕對和愛德華——或者說卡巴拉之敵有關系。如果羅蘭沒有猜錯的話,這個瘟疫到後期可以發展出精神崩壞或者融化這種級別的癥狀。

    羅蘭甚至已經打算把瘟疫復興快要結束的時候抹掉這種瘟疫的傳染性和變異可能,並用瘟疫瓶儲存起來,作為一種極珍貴的毒劑來使用。

    畢竟導師是會全面收回瘟疫、疾病這種權柄的。羅蘭也不確定導師會不會專門給自己留一份。要知道,黃昏之血實在是太危險了——那絕對不是能夠輕易掌控的東西。

    要不是羅蘭是長眠導師的選民、口袋里有敗血糖而且正巧準備轉職告死鴉。羅蘭早就死在愛德華手里了。

    想到這里,羅蘭不禁嘆了一口氣。

    還好自己已經把愛德華解決掉了。不然的話,在生命之樹隕落的現在,失去了存在意義的卡巴拉之敵就像是瘋狗一樣見誰咬誰。如果羅蘭是這首踫上的愛德華。他絕對會給羅蘭造成巨大的麻煩。

    所謂橫的怕不要命的……現在的卡巴拉之敵們已經不是不要命的程度了,而是直接就奔著作死去的那種程度。要是作不死都不開心的。

    羅蘭只擔心一件事——

    狂躁癥的瘟疫特性是黃昏之血……萬一要是這些感染者體內流淌的是貨真價實的“黃昏之血”怎麼辦?

    那就和羅蘭親手把黃昏的眷民批量生產沒什麼區別。而這對羅蘭來說,就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嚴重的瀆。職。

    要知道,導師在聖者中起到的作用類似于殺毒軟件、電腦管家和防火牆的結合版。在內清除不利于世界發展的冗余成分,清除被感染者,預防黃昏入侵——這些都是羅蘭的職責。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瘟疫失控了也無所謂……反正羅蘭還有最後的底牌。

    那就是致死癥狀。

    如果羅蘭真的親手制造出了一大批的眷民,羅蘭只需要給狂躁癥添加上大量的致死癥狀就可以把他們干掉,順便收割一大波的經驗。

    就在羅蘭沉默的思考著的時候,他已經看到了前方的薩亞宅。
xxray 發表於 2016-4-20 16:30
水銀之血 第三十五章 薩亞侯爵
       
    薩亞侯爵的府邸並沒有太過浮華,而是充滿了自然之美。

    那是一棟由黃、綠、棕三種顏色構成的宅邸。巨大厚實的木質外牆上並沒有進行太多的粉刷,表現出一種令人身心愉悅的自然親和力。

    大門是接近三米高的圓形拱門,在橫筒的拱頂之下是一個套一個的拱卷,讓建築正體不至于顯得過分沉重而刻板,而棕櫚、薔薇和常青藤葉裝飾著的外牆格外使人養眼。

    薩亞侯爵的府邸並沒有像是大多數的貴族那樣,使用過分昂貴的材料、精細的加工以彰顯自己的財氣,也不像是卡拉爾多有的那種依山而建、臨水而建的低矮樸素的建築。他的府邸是由這位比起軍人更像是學者的貴族自己親自設計的。

    在設計理念上,他繼承了卡拉爾人一貫的傳統。這種崇尚回歸自然的浪漫情節要追溯到他以前的德魯伊生涯之中。

    羅蘭記得,在莫泊桑.薩亞還是一位少年的時候,他曾經跟隨一位大德魯伊游學三年。那位長者所秉持的順其自然、寧靜致遠的理念在各方面都深深的影響到了薩亞侯爵。要不是他的另外一位老師——也就是當今卡拉爾大公的父親的影響,薩亞絕不會走上參軍一途。

    可就算上一代的大公,也只能無奈的承認,無論他的這個學生在軍事一道有多麼卓越的天賦,他的內心深處也依舊是一個純粹的學者、一個浪漫的詩人。

    事實上。就算是沉默劍士這個職業的靈感,也是莫泊桑一次緊關著窗戶看著雨點從外面無聲的落下時產生的。

    他是伯爵之子、一名戰功赫赫的將軍、啞刃部隊的創始人和首席教官、一位黑鐵階的德魯伊、一位白銀階的督軍、一位取得citrinitas(黃化)之證的大煉金術師。但他同樣是一位著名的詩人、一位主要鑽研古埃爾卡特的文化風格的學者、一位教育學家、一位建築學家、一位哲學家,他甚至是冬果會的名譽會員。

    薩亞侯爵在卡拉爾德魯伊中的聲望甚至足以媲美一位年長的督依德,他甚至在鄰近國家也享有很高的聲望。他的崇拜者甚至包括一些神明的牧師,其中尤以緹坦的文學與傳承之神為最。那位被俗稱為秘銀學者的神明甚至在公開場合兩次表達出希望讓莫泊桑成為他的選民的想法,不過都被薩亞用極為漂亮的言辭婉拒。

    而且,薩亞侯爵還是這個年代少有的沒有什麼架子的貴族。再加上他為人坦率有禮淡泊名利。而且不屑于在背後使一些陰謀。可以說薩亞侯爵在國內沒有任何私敵。就算是他的政敵也不得不稱贊他高潔的品德。

    如果說薩亞侯爵這個人還有什麼遺憾的話,就是他這個人的私生活比較亂。畢竟是一個比起貴族更像是一個詩人的風.流才子,他光是國內的情人數量就起碼有兩打。而且他直至四十多歲也依舊沒有娶妻。

    不過也正因如此,他也被稱為最不像貴族的貴族。因為莫泊桑非常聰明的將自己幾個身份完全割裂開來,幾乎沒有人知道他所有的身份,他的部下也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教官居然還是一位高高在上的侯爵。而那些將他作為大學者和詩人崇拜的德魯伊也不知道他的煉金術師和將軍的身份。

    不過也正因如此,這位“詩人侯爵”才能被如今的大公容得下,並且成為大公最信任的左右手。當然變換身份去撩妹也是莫泊桑的一大愛好。

    想到這里,羅蘭不禁瞄了一眼赫爾加。

    光是能繼承薩亞侯爵的姓氏這一點。就已經足以證明她的出色。

    可是,羅蘭之前從來沒听過莫泊桑有一個叫做赫爾加的女兒。

    ……是意外逝世了嗎?還是什麼情況?

    羅蘭不禁沉思。

    “不愧是莫泊桑閣下的宅邸,”羅蘭走進,細細的打量著這棟即使在地球上也絕對稱得上藝術品的建築物。贊美之詞溢于言表,“此乃自然之美。”

    “……誒?不不不,您實在是過譽了。”

    走在羅蘭身邊的赫爾加微微一呆,語氣中滿是困惑和羞澀。

    “不,我是很認真的。即使就算是我這樣的外國人,也知道薩亞侯爵的才氣。”

    羅蘭微微一笑,將自己的兜帽摘下。銀白色的柔順發絲如同泉水般流出,翠綠色的眸子中滿是無奈和寧靜︰“赫爾加小姐,我想你大約拉錯人了。”

    “您……不是德魯伊?”

    赫爾加微微瞪大了眼楮。她那頭蓬松卷曲的粉紅色長發在風中微微搖晃,一臉的不知所措。

    光是那銀色的頭發就能說明他的身份——唯有甦澤人才有會白的如此純粹的發色。而外國人自然是不可能成為德魯伊的。

    “可是您明明……”

    “好了,赫爾加。”

    就在這時,一個溫潤而有磁性的男聲從不遠處傳來。

    “父親大人……”

    赫爾加頓時就是嚇了一跳。

    羅蘭抬頭望去,發現一個男子正背著手站在離門不遠的地方,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那正是薩亞侯爵。和羅蘭印象之中別無二致。

    大約一米八多一點的個子,體型略瘦,柔順的棕色卷發向兩邊分開,露出額頭。他身上穿著一件做工精細的柔軟皮甲,外面套著一件深褐色的長袍,披著黑色的薄披肩,腰間還別著一把裹著暗褐色硬皮鞘的卡拉爾斬劍。

    薩亞侯爵在注意到羅蘭的目光之後,便向著他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隨後他便輕聲對站在羅蘭身邊的赫爾加輕聲斥道︰“別讓客人在外面站太久,赫爾加。”

    “可是,父親大人,他不是……”

    “沒有關系,赫爾加,”薩亞打斷了想要解釋的赫爾加,以詩人般柔和而悠揚的語氣一字一句的念道,“沒有關系……誰都一樣。”

    “您是說……”

    赫爾加湛藍色的瞳孔猛然一亮。羅蘭注意到了這一點,不禁搖了搖頭。

    侯爵大人的教育還是不到位啊。

    這孩子未免也太好懂了。

    不過隨即,羅蘭就皺起了眉頭——

    說薩亞侯爵對自己有惡意是肯定不可能的。這位大佬可是妥妥的善良陣營,在瘟疫復興結束以後甚至加入了立約者的陣營。反正羅蘭感覺自己還沒有面目凶惡到會被薩亞侯爵設計坑殺的程度。

    可羅蘭也同樣知道,這里只是薩亞侯爵的一處小莊園而已。他無端的出現在這個黎賽羅這個和平的小地方本身就是一種異常。

    而且,他還沒有帶衛兵?

    想到這里的時候,赫爾加已經帶著羅蘭走到了門口。

    羅蘭瞄了一眼頭頂上的純白色槲寄生,挑了挑眉,毫不猶豫的走了進去。(未完待續。)
xxray 發表於 2016-4-20 16:31
水銀之血 第三十六章 攤牌
       
    羅蘭知道,這個純白色的槲寄生並非是純粹的裝飾品。

    它之所以吊在門上,是有其特殊意義的。

    對于卡拉爾人來說,槲寄生有著特別的意義。

    卡拉爾相信,任何的邪惡存在都無法跨過由槲寄生所連接成的圓環,因此將槲寄生作為宅邸的裝飾物也成了卡拉爾人的一種風俗。

    這件事雖然不是真的,不過倒也有部分內容接近了事實。

    這個傳言最開始應該是白槲德魯伊的“諸邪不侵”這個神術。這個神術作為防護邪惡、和反邪惡法陣的升級版,屬于少數需要施術材料的頂級神術。

    這個神術的施展方式就是以一個大型儀式,將一個黃金階的白槲德魯伊的本體首尾相連,呈圓環狀置于地上。如果圓環不斷裂,任何試圖跨過圓環的邪惡陣營的生物都會在行動之前受到強烈的精神震懾和巨大的打擊。同時如果一個基于意志屬性的判定沒有通過,他們的這次行為將成為一種詛咒,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每次試圖進行這個行為的時候都會再次陷入震懾之中並受到傷害——不管圓環還在不在。

    後來,這就成為了卡拉爾人崇拜槲寄生的理由。

    就像是班薩人崇拜太陽、法拉若人崇拜山谷一樣。在卡拉爾人那並不算悠久的文化中,橡木和槲寄生存在特殊的意義。

    比如說,橡木的葉子能夠作為材料施展某個特別系列的德魯伊神術,橡木本身也能制造一些簡單的護身符,樹皮則可以作為載體記錄德魯伊的神術。但與此同時,橡木也被視作一種神聖的植物,並不信仰神明的卡拉爾人甚至將橡木奉作萬物之父,普通人傷害橡樹會被視作大逆不道的行為,甚至會被判處重罪。金色的橡木上的槲寄生被稱為萬靈藥,更是具有治愈百病的效果。

    任何從橡木身上取用材料的行為必須由德魯伊來完成。為了避嫌,大多數的人家甚至都不會載種橡樹。而如果自己的孩子在七八歲的時候被德魯伊教團認可具有成為一名見習德魯伊的才能。父母便會被教團給予一枚金色橡樹之種。在小橡樹跟孩子長得一樣高之後,在教團學習的孩子便會畢業,脫離學徒期回到家中。

    而這顆樹的成長速度僅取決于孩子的學習速度。事實上,德魯伊作為卡拉爾的實際統治者。他們要學習的東西遠遠超出他們鄉下父母的想象。

    對于德魯伊來說,戰斗力的提升反而是次要的。只要對自然的領悟更進一步、感知自然的能力進一步的深化,他們自然就會得到等級的上漲和階位的提升。

    至于戰斗——那一般來說會被大多數的德魯伊忽視。

    一切能夠被他人隨意取代的職業,地位都不會高到那里去。德魯伊的戰斗力比不上牧師,雖然比多數巫術要好一些。不過更多時候,德魯伊卻是根本就不會參與戰斗——他們從最開始就是一種文職,就和煉金術師一樣。他們那絕不算弱的戰斗力反而是探尋自然之理中的副產品。

    雖然德魯伊並不像督依德那樣具有將知識轉化成實質力量的能力,但德魯伊同樣也是文明的傳承者。

    這些孩子們學習的範疇從古埃爾卡特的歷史一直到卡拉爾建國後的近現代史,以及地質學、植物學、建築學、藥劑學等本職技能,同時還要涉足佔卜、神學、政治、軍事、哲學等不同的學科。如果這些孩子的父輩中沒有德魯伊的話,那麼在這些孩子畢業之後,他們的導師便會為他們賦予一個聖名。

    在這個學習的過程中,德魯伊中格外優秀的那些人會被吸納入督依德的集體之中,接受真正的傳統教育。並告知他們埃爾卡特的。

    甚至有人說過這麼一句話——想要成為督依德,至少需要一個絕頂聰明的腦袋和不下二十年的系統學習。學習的內容包括且不限于地理、詩歌、宗教、武技、巫術、舞蹈、音樂、秘聞、刺殺、偽裝、軍隊指揮和處理政務。

    因為督依德教派內部各領域的大師親自指導,一個成熟的督依德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發揮出比一般的專業人士還要強的能力。

    要知道,在很久以前,作為希格斯的牧師的督依德在古埃爾卡特也是屬于統治級的存在。也可以說,每一位聖者的牧師都具有自己相應的職能。

    如果羅蘭沒有記錯的話,薩亞差一點就成為了一名督依德。唯一的遺憾就是他無法靜下心來待在一個地方苦心學習,而是跟著一位老德魯伊全世界游學了三年,用腳丈量土地,幾乎走遍了埃爾卡特以西的每一個地方。恰好錯過了成為督依德的黃金三年。

    但反過來說。究竟哪邊才算賺一時還這不好說。要知道,馬爾諾斯之所以是馬爾諾斯,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這三年的游學經歷。

    “閣下,我們坐下聊聊吧。”

    就在這時。馬爾諾斯溫和的聲音打斷了羅蘭的思考。

    羅蘭抬起頭來,發覺自己不知不覺間已經跟隨薩亞侯爵走過了長殿,進入了陽光充沛的偏廳。

    現在擺在羅蘭面前的是一張小茶桌和兩張藤椅,除此之外幾乎沒有任何裝飾,唯有一些植物的盆栽擺放在周圍。

    “這都是我平時閑得沒事的時候做的。”

    薩亞侯爵注意到了羅蘭的視線,笑呵呵的解釋道︰“用一些德魯伊的神術。還有植物的根睫來制作……並不是很麻煩。”

    “……您還真是心靈手巧呢。”

    羅蘭嘴角一扯,露出一個完美的微笑。

    他抿了一口桌上的紅茶,眼中有異光閃過。

    羅蘭能看得出來,這應該是馬爾諾斯的私人會客廳。對于一個貴族——無論薩亞侯爵畢竟也是一個將榮譽視作生命的貴族——來說,除非是特別親密的朋友,否則應該是不會將他們請進自己的會客廳才對的。

    薩亞侯爵雖然是個浪子,當他同樣也是實實在在的伯爵之子,不是一個空有戰功的莽夫和暴發戶。

    那麼話就說回來了……

    馬爾諾斯究竟是抱著怎樣的態度,才會在明知赫爾加找錯了人的情況下,還把羅蘭請進他的私人會客廳?

    很明顯,答案唯有一個——那就是馬爾諾斯從一開始就沒有必要非要拉來一個德魯伊。

    要是閑著沒事的話,羅蘭當然不在于和他扯一會,然後順勢接受邀請在這里住上幾天。等羅蘭和這位詩人侯爵打好了關系,他在卡拉爾可以說就有了一張永久通行證。

    還是金色限量vip版本的。

    不過羅蘭現在有些忙。約瑟還在城中等他,而羅蘭只知道約瑟在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守著財寶,卻不知道他具體在哪。

    艾露卡多也不知道還有幾天才會回來。羅蘭很擔心那邊突然爆發的狂躁癥,急著要找艾露卡多問問情況,而這也是無法在薩亞侯爵眼皮子底下做到的。

    雖然薩亞侯爵自身戰斗力不強,和他的管家確是實實在在的強者。

    “自我介紹一下,侯爵大人。我的名字是羅蘭……如你們所見,我並不是一個德魯伊。”

    羅蘭決定直接翻牌。

    畢竟能讓這種大人物為難的肯定是麻煩事。一時半會羅蘭不一定能解決的了。

    要是這位大人發現了羅蘭的財寶的話,羅蘭直接就要準備怎麼帶東西跑路了……

    “嗯,我知道。”

    出乎意料的,馬爾諾斯並沒有問羅蘭的職業,只是笑眯眯的點著頭說道,然後安靜的看著羅蘭。

    羅蘭嘴角一抽。

    ……您這不按套路來啊。這是要我怎麼接?

    “事實上,羅蘭……先生?對吧。”

    在得到羅蘭的點頭確認之後,馬爾諾斯便輕描淡寫的說出了讓羅蘭內心猛地一驚的話︰“我一開始就是想找一位告死鴉的協助來著……而您就是最好的選擇。”(未完
xxray 發表於 2016-4-20 16:32
水銀之血 第三十七章 舊識
       
    ……告死鴉?

    羅蘭心中猛然一驚。馬爾諾斯的這句話在羅蘭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薩亞侯爵是怎麼認出自己職業的?他此刻向羅蘭攤牌是有什麼目的?他是敵是友?為什麼他要讓赫爾加找一個德魯伊?他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羅蘭的存在?如果是的話,羅蘭的行蹤他是怎麼掌握的?如果不是的話,為什麼赫爾加一開始就是在找德魯伊?

    還有那個最根本的問題——他為什麼一定要找到告死鴉?

    作為長眠導師的長劍,世界上最虔誠的劊子手,告死鴉給人的印象就和他們的名字一般無二。就算是在以後告死鴉多起來的時候,一般人看到告死鴉,除了恐懼和晦氣也基本上不會有什麼特別的感受。就好像這些漆黑冰冷的烏鴉隨時會奪走自己的生命一樣。

    羅蘭可不覺得有什麼工作是只有告死鴉能做到的。告死鴉所擅長的技能,綜合一下的說,大約就只有殺人這一種了。

    可如果薩亞侯爵想要殺人的話,哪里用得著大張旗鼓的找一個告死鴉?他自己就是啞刃部隊的教官,更是一位將軍、一位侯爵。他如果想要殺掉一個人的話辦法簡直不要太多。

    而且就算薩亞侯爵真的如此請求了,恐怕羅蘭也只能遺憾的拒絕他。

    作為告死鴉,羅蘭也不是想殺誰就能殺誰的。

    告死鴉的本質是導師的抹殺權能在人間的延伸,他們作為導師權能在地上的實體、作為將導師的抹殺權能落實下去的代行者而具有不死性。因此,他們殺人的時候必不能有任何偏頗。

    比如說,告死鴉可以用瘟疫殺害數萬人、目的只為了殺死其中的幾個罪人;也可以用炸.彈和毒.藥牽連到無辜的民眾。但無論如何,告死鴉卻不可以在沒有經過導師允許的情況下幫助任何一方殺人——哪怕啥的是惡貫滿盈的罪人也不行。

    簡而言之,告死鴉殺人的時候不能有任何的偏向性,也不能因為個人好惡而選擇殺誰不殺誰。他們殺人只是為了完成導師的任務,而導師之所以要殺死這些人是因為他們的命數已盡——

    用更明確的話來說,就是他們再活著就要有人活不下去了。所以就上天不打算讓他們再活下去了。

    從這個角度來說,羅蘭是替天行道者。現在導師給羅蘭下達的任務是“讓‘他們’閉嘴”。在完成任務的過程中。無論羅蘭誤傷了多少人,只要他有充足的理由,至少在導師那里就是無罪的。

    但假如說,羅蘭在城中的水源投放了毒.藥之後。卻因為旁邊的妹子長得養眼就把解藥給了她的話,羅蘭就要出大事。

    那是因為,羅蘭所代表的便是“死亡”本身。而死亡作為這個世界最不可動搖的公平,必將會平等的降臨在每個人的身上。如果說死亡有了自我意志,會以個人喜好隨意挑選帶走的人的話。這個世界無疑就要發生大亂子。而這也是導師絕對不允許的。

    具體的表現的話,就是在羅蘭進階到黃金階以後,他的“悼亡詠唱”特性便會變成“死亡化身”。一切被羅蘭殺死的人——無論是否用詠唱殺死——都會視作壽歸正寢,失去絕大多數的復活可能性。

    ……不,慢著。

    羅蘭猛然皺了一下眉頭。

    不會薩亞侯爵是想要讓羅蘭干掉某個亡靈吧?

    如果是這件事的話,在現在這個年代恐怕還真的只有羅蘭能做得到。

    可同時,羅蘭也是埃爾卡特的新王,除非陣營對立,否則羅蘭也沒有幫助薩亞侯爵消滅亡靈的立場。

    姑且還是先問問看是什麼情況吧。

    可在羅蘭問過之後,卻得到了一個相當模稜兩可的答案︰“差不多吧。”

    “……差不多?”

    羅蘭茫然的眨了眨眼楮。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差不多是什麼情況?

    “首先,羅蘭先生,我要先向你道歉,”薩亞侯爵歉意的沖著羅蘭說道,“那位大人的名字……就是將您的身份告訴我的那位大人的名字,我無論如何也無法告訴您。”

    因為已經先答應那一邊了吧。

    羅蘭點了點頭,表示可以理解。

    然後薩亞侯爵才松了口氣,一瞬間露出了輕快的笑容。但隨即他又將臉繃緊︰“羅蘭先生……很抱歉,接下來說的事情會比較重要,不太適合……”

    “我明白。侯爵大人。”

    羅蘭溫和的點了點頭,用右手在額前劃了一個十字架,按在了自己的心髒上,鄭重其事的說道︰“此事從我耳進。絕不從我口出——我以導師的名義保證。”

    在羅蘭話音落下的瞬間,黯淡的灰色印記就在羅蘭的額上一閃而過。

    就算羅蘭是導師的選民,他也必須要為自己的誓言負責。

    但是,羅蘭也暗暗留了一手。

    比如說,羅蘭發下的誓言中唯有“不從我口出”,卻沒有說羅蘭不能故意讓他人猜到。而且羅蘭也只是說“以導師的名義保證”。卻沒有說自己將要遭受的懲罰。

    要說奸詐的話羅蘭也沒有什麼好反駁的。但是以羅蘭的性格,他絕不會輕易將自己的信任托付他人。

    而看薩亞侯爵的反應,他明顯也是知道了羅蘭的小心思,但他卻只是一笑帶過。

    羅蘭眼楮微微一眯。他同樣也意識到了薩亞侯爵的異常。

    薩亞侯爵本身絕對不是蠢貨,光是這個反應本身同樣也說明了一些問題。但羅蘭同樣也沒有點破,只是安靜的等待著馬爾諾斯開口。

    “我懷疑,黎賽羅的城主被魔鬼迷.惑了……要麼,就是他是一位”

    不出羅蘭意料的,馬爾諾斯一開口就是一個大新聞。

    “……有證據嗎?”

    羅蘭的臉色變得嚴肅下來。

    因為羅蘭明明記得,黎賽羅的城主是一個很正常的地方小貴族才對。他從來都和邪教搭不上任何關系。

    換句話來說,就是要麼馬爾諾斯在撒謊,要麼就是歷史出現了變動。

    無論是那種情況,都不容羅蘭忽視。

    面對羅蘭的疑問,薩亞侯爵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喝了一口紅茶。

    然後,他便低聲解釋道︰“問題就在這里……我沒有證據,而且我不希望這件事鬧的人盡皆知。”

    “因為……我認識那個魔鬼。”
xxray 發表於 2016-4-20 16:33
水銀之血 第三十八章 烏鴉
       
    “……于是,我便見野火如瘋駒一般在地上奔走燃燒,七日後方才停歇。”

    一位老者獨自一人坐在書房中。一本用硬皮紙訂成的古老書卷攤開擺在他身前,此刻已經翻過了一半還要多。就算是正午也並不十分明亮的陽光穿透玻璃撒在書卷上。

    老人全神貫注的盯著書籍,同時小心翼翼的用有些顫抖的手指緩慢的撫摸紙面,一字一句的念出了和書頁上完全不同的內容。

    因為這本書本來就不是用“看”的,而應該是用“摸”的。

    用飽含魔力的墨水記在上面的黑色文字看上去不過是一些古代的傳說和民間故事,實際上其中卻蘊藏著揭示真正內容的翻譯規則。

    如果感知足夠高的話,觸摸書卷的紙面便能感到輕微的凹凸不平。實際上,這是督依德們所喜愛使用的古代埃爾卡特符文。

    再按照書卷上的翻譯規則進行翻譯,這些看上去僅僅只是組成了防腐、堅固、除塵等神術效果的埃爾卡特符文就會形成真正隱藏在密卷中的內容。

    這種密卷被稱為《後日書》,一共四十二卷,是一位真正偉大的督依德所留下的預言。它與《依拉瑪特的烏鴉》和後知者留下的《十準則》並稱為三大預言。

    這位生前名不見經傳的督依德甚至預言到了眾神戰爭和千年以後希格斯的墮落,可在現代德魯伊意識到《後日書》的價值之時,這四十二卷預言書已經僅剩十七卷儲存在德魯伊的大圖書館里。剩下的二十五卷則已經完全遺失。

    很明顯,正在被老人解讀的便是其中一本後日書。

    “是說的……白塔傾塌前後的事嗎。”

    老人沉思了一下,在一張空白的紙上不斷寫著什麼。

    可就在他剛剛寫了兩行字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了踢踏踢踏的腳步聲。

    老人嘴角一撇,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隨後他將古卷小心翼翼的合上,將那張紙折疊後收進了懷中。

    “愛德華爺爺!”

    老人剛剛將事情做完,清脆的聲音便以從門口傳來。

    他們異口同聲的說道︰“我們又來找你玩啦!”

    他們是黎賽羅城主的雙生幼子。黎賽羅的城主、同時也是黎賽羅區的領主奧威爾伯爵的孩子並不算多,除了一位接近二十歲的長子以外,便只有這一對雙生的幼子。

    愛德華自然知道。這兩個孩子是不能動的。愛德華能感受得到,就在這房間的陰影之中,一雙冷漠的眼楮正不知道在哪里盯著自己。

    那是一位黃金階的暗影之拳。

    沒錯,黃金階。愛德華也不清楚。為什麼這種小地方會出現這種級別的強者。

    雖然這具身體同樣也是黃金階,但是以效果被大幅削減了的黃金階巫術對抗一個黃金階的暗殺者,愛德華還沒有那麼蠢。

    他能感受的到——以那個行走在暗影中的衛士的實力,假如自己表露出對這兩個熊孩子的敵意,他瞬間就會將自己撕碎。再加上那兩個熊孩子的熊度。要不是愛德華的自我控制能力足夠強,他早就被那個不知名的潛行者給撕碎了。

    按照交易的內容,愛德華需要為這位野心不小的伯爵大人翻譯這本《後日書》,作為交易,他將會給愛德華供給一百個優質的靈魂。

    現在已經是愛德華和奧威爾伯爵達成交易、入住進來的第八天,同樣也是他被不眠不休的監視的第八天。無論再怎麼多疑,這種程度也已經是過分的程度了。

    到了這種時候,如果愛德華再不清楚愛自己恐怕被奧威爾伯爵算計了的話他就真對不起自己卡巴拉之敵的名字了。

    可讓愛德華好奇的是,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被算計了。抱著一種輕松愉快的玩耍態度,愛德華一邊故意拖慢自己的翻譯進度。一邊也利用自己的能力在暗中調查奧威爾伯爵。

    結果,愛德華玩票性質的調查還真的調查出來一些東西——

    那就是奧威爾伯爵的罪名。足以處死他三次的大罪。

    這位黎賽羅的城主並沒有他的領民們想象的那般仁慈。他在來往客船的掩護下,大量向埃爾卡特出口一些珍稀的木頭,或是在破碎群島以低廉的價格購買大量的寶石。

    同時,他會不定時的捕捉一些德魯伊,和班薩或緹坦的某些教會進行交易。雙方都拿著對方死敵的人頭上繳以獲取功勛。

    要知道,神職人員都挺有錢的。那些嘗到了甜頭的牧師和聖殿騎士每年都會資助奧威爾大量的“渠道費”,希望奧威爾伯爵不要斷掉這條線。

    正是這些隱秘的交易讓黎賽羅這座城市發展了起來,也正是這些隱秘的交易,才使得這座城市變得繁榮。

    準確的說。黎賽羅並不是因為財富之城被炸毀、沒有人會來到這座城市而變得破敗。黎賽羅真正沒落下去的原因,只是因為那些“打掩護”的船只再也不會來了。

    在愛德華了解了奧威爾伯爵之後,立刻對他產生了濃濃的興趣。同時他也打算報復一下自己被凡人算計了的恥辱。

    這樣的天才,如果是被真正的魔鬼發現了的話。稍加引導,死後恐怕很容易就會成為新的魔鬼。

    和一般人理解的不同,魔鬼也同樣屬于導師側的武力。不過和告死鴉相比,魔鬼的待遇要差不少。能夠削弱魔鬼的實力,身為黃昏眷民的愛德華自然是樂意的。

    ……當然,在那之前。愛德華先要把這一卷的《後日書》給翻譯出來。

    這本預言書就是吸引愛德華來的原因。解讀《後日書》時引起的越來越強烈的命運震蕩很容易就會被星象巫師們預言到位置,更會吸引到神明的目光。最安全的選擇,便是在卡拉爾的大結界內部解讀完這本書然後再把這個燙手的山芋丟回給奧威爾伯爵。

    想到這里,愛德華便暗暗嘆了一口氣。

    要不是這兩個孩子天天來搗亂,他今天本來就能翻譯完這本書的。

    他都有些懷疑,這兩個熊孩子是不是被奧威爾伯爵派來給自己搗亂的了。可他又回過頭想想,自己待在之類,奧威爾也同樣承受風險。他沒有必要給自己找不自在。

    要知道,在眾神的統治之下,和魔鬼交易同樣是注銀的極刑。

    “來啦?先坐吧。爺爺給你們找糖吃。”

    愛德華笑眯眯的轉過頭來,把兩個小凳子從自己的桌子旁邊抽出來,放到身邊。

    但那兩個孩子在愛德華從桌下抽出那盒糖果之前,就已經輕車熟路的自己把糖拿了出來,自己給自己倒了滿嘴的糖果。

    “愛德華爺爺……接著講小烏鴉的故事吧。”

    小男孩嘴里塞滿了糖,口齒不清的說道︰“在吃了小鹿之後又怎麼樣了?”

    烏鴉啊……

    愛德華用指尖敲打桌子,略微沉思後便開口講道︰“之後啊……”
xxray 發表於 2016-4-20 16:33
水銀之血 第三十九章 馬爾諾斯
       
    “您是說……認識一個魔鬼?”

    羅蘭微微瞪大了眼楮,露出驚訝的表情︰“那您……?”

    ——當然,羅蘭的反應是裝的。

    羅蘭自然是知道薩亞侯爵被魔鬼盯上過。羅蘭就連薩亞侯爵的父親是在他幾歲的時候被魔鬼殺死都還記得一清二楚。

    就算沒有哪一出也是一樣。以薩亞侯爵的才能,早晚也會被魔鬼找上門來。羅蘭相信到了現在,薩亞侯爵應該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才對。

    因為過去的經歷,薩亞侯爵最不喜歡的就是那些與魔鬼交易的人。連帶著的,就是表露出自己對魔鬼的熟悉也會引起薩亞侯爵的警惕。

    這個老好人唯獨在牽扯到和魔鬼有關的事情的時候會變得分外多疑,甚至有點神經質。

    在他面前表達出對魔鬼的熟悉並不是什麼好事。

    馬爾諾斯對魔鬼的憎恨已經深刻到骨頭里。任何與魔鬼的沾邊的人都會惹來他的敵視。

    他和瑪肯不同。瑪肯雖然冷淡到近乎冷漠,但他本質上是一個軍人,對上位者是有著起碼的尊敬的。而馬爾諾斯則是正好相反——他雖然性格好,人品好,但他從骨頭里就是一個標準的貴族。

    馬爾諾斯是驕傲的。他本就是貴族中最重視榮耀的那一批人,而他天生卓越的才能又進一步的加深了他的傲慢。而且這位詩人侯爵無論對一些秘密的了解深度還是性格上的多疑程度都要比瑪肯強得多,如果羅蘭用當初糊弄瑪肯的方式糊弄馬爾諾斯,他絕對沒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對歷史上重要事件的預知,對一些重要角色的了解,再加上對一些埋藏的極深的秘密的掌握——這三點組合起來,只要給羅蘭足夠的時間去發揮,這些信息就能一步一步的轉化成實質的力量。假如當初降臨法恩斯世界的時候,沒有帶著系統的話,羅蘭依舊能成為教宗,依舊能夠實現自己的理想。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繞的彎路可能多一些。掙扎的可能更艱難一些,救下的人可能更少一些而已。

    和只是增強羅蘭個人戰力的系統比起來,這些寶貴的知識才是羅蘭最大的金手指。

    比如說,羅蘭就非常清楚馬爾諾斯這個人的經歷。還有他的性格,他說話的方式。這樣羅蘭總能選擇不會引起薩亞侯爵反感的說話方式,僅僅只是第一次見面,羅蘭就能讓薩亞侯爵對自己產生些許的好感——

    “沒錯,羅蘭。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馬爾諾斯羞愧的嘆了口氣︰“在我小的時候。那個魔鬼曾經當過我的家庭教師……他的目的是為了刺殺我的父親。父親是一位黃金階的武器大師,如果不是因為他的偷襲,父親絕對不可能死掉。”

    “……抱歉,我不知道……”

    “沒關系的。”

    馬爾諾斯向羅蘭露出了寬和的笑容。

    其實羅蘭的確不是很清楚這件事。他所知道的,僅僅是某位魔鬼在馬爾諾斯十二歲外出游學的時候刺殺了他的父親——一位驍勇善戰的持劍伯爵,而馬爾諾斯因為不在家逃過一劫。但羅蘭卻不知道,那位在背景故事中一閃而過的魔鬼居然還是馬爾諾斯的老師。

    當時這位魔鬼在暴露身份之前,一直作為馬爾諾斯的私人教師在他家待了三年多的時間。在馬爾諾斯得知自己的老師殺了自己父親的時候,他的心情幾乎是崩潰的。而至于那個魔鬼出手的理由,羅蘭連問都不用問。就知道那必定會是一個非常符合魔鬼價值觀的答案。

    ——那只會是一場交易。

    “你知道契約者的身份了嗎?”

    羅蘭只好開口問道。

    “我自然去查過了……”

    馬爾諾斯的右手不自覺的攥緊,青筋在他削瘦而干淨的手背上爆出。

    他提著茶杯,送到了自己的嘴邊。微微抿了一口之後就這樣舉著茶杯放在自己臉前。

    羅蘭甚至能看到他手中的茶杯在微微顫抖著,絳紅色的液面不斷破碎。

    “在我找到她的時候,她是一個十七歲的女孩。當初她和魔鬼簽訂契約的甚至只有十三歲。她是父親麾下某位士兵的親妹妹……某位被父親親自在戰場上處死的逃兵的妹妹。”

    馬爾諾斯的聲音沒有絲毫顫抖,但他的手指卻在顫抖。

    羅蘭沒有問一些像是“你覺得她有錯嗎”之類的腦殘問題,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然後,我殺了她。”

    在沉默了許久之後,馬爾諾斯以干澀的聲音繼續說道︰“她的靈魂早在報復父親的願望完成的時候就被收走了,按理說她會變成行尸走肉一樣的活尸。沒有自我意識的怪物……可在我去討伐她的時候,她流著血淚,聲音干啞,即使失去了靈魂。她的身體依舊在不斷的咒罵父親”

    “那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一種……使命。那種奪取她的親人憎恨已經深入骨髓。”

    “仇恨的連鎖。”

    羅蘭嘆了口氣,評價道。

    “對,仇恨的連鎖。”

    馬爾諾斯苦笑道︰“被我們殺死的那些士兵,他們的戰友和親人憎恨著我們,而我們也憎恨著那些奪取我們同胞的生命的人。我恨那個女孩。她恨我的父親,而父親作為將軍,處決逃兵維持軍紀又是他的責任……對于那個抱著一腔愛國之情參軍卻又被戰爭嚇傻的大男孩來說,再沒有是什麼是比那些來自西方的惡魔更可怕的了。可那些血騎兵也只是為了班薩而戰,他們同樣是為了自己身後的同胞。”

    “我知道她的痛苦……畢竟那已經是她唯一的親人了。但我也恨她,因為我父親被她害死了。”

    馬爾諾斯的聲音變得越發模糊而飄渺,仿佛從深淵之中傳出︰“所以,要怪的話,就只能怪那些魔鬼了吧。”

    羅蘭沉默的听著,對薩亞侯爵這個人的理解更加深刻。

    仇恨令人發狂,而找不到目標的憎恨只會使人滅亡。

    在羅蘭的觀點上來說,那些魔鬼同樣是履行自己的職責。他們收取那些自願犧牲的靈魂,正是為了修補不斷被黃昏的力量沖擊著的蓋亞之壁。

    所有人都沒有錯。可如果不怪罪任何人的話,那種憋在心里的悲傷足以使人發瘋。

    馬爾諾斯並不是有多麼憎恨魔鬼……而是因為他選擇讓自己憎恨魔鬼。

    如果一定有人要負責的話,就選一個最討人厭的人來背鍋吧——羅蘭認為,馬爾諾斯大致就是這麼想的。

    “然後呢?”

    沉默了一會,羅蘭開口輕聲問道︰“故事應該還沒有完吧。”

    “啊,對……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提不起長劍了。”

    馬爾諾斯凝視著自己不斷顫抖的右手,嘴角微微裂開︰“雖然我是一個白銀階的戰士……但是我從很早前就拿不起劍了。”

    羅蘭暗暗皺了皺眉頭。

    他能認得出來,這個看上去很像是精神創傷的癥狀,其實是一種作用于靈魂上的詛咒。

    在羅蘭的靈魂視界中,馬爾諾斯靈魂的右臂破碎而滿是污垢,就像是被大火焚烤過一般。

    薩亞侯爵的“詩人”之名流傳已久,這既是說他有才氣,也是嘲諷他沒有一個戰士的樣子,遇到挑釁也是認慫——明明他有一手不錯的劍術卻從來不在實戰中使用。

    羅蘭從沒有想過,馬爾諾斯居然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從來不出劍。

    不如說,在右手不能用的情況下還能成為白銀階的戰士,馬爾諾斯的才能真的是相當卓越。

    但是然並卵。

    “明明出身在護劍者家族,但最後卻在煉金術上的成就最高……真是諷刺。”

    馬爾諾斯自嘲的笑了笑,抖得越來越厲害的右手慢慢將茶杯放下。

    他凝視著自己的右手,左手不自覺的攥緊。

    “羅蘭……不,羅蘭閣下。”

    馬爾諾斯突然開口說道︰“請您殺了那個魔鬼。無論是什麼代價都可以……我想您也知道我的人品,只要我能做得到,就絕對不會賴賬。”

    “……但是,為什麼是我?”

    “因為您是那位大人親自舉薦的人。”

    薩亞侯爵起身向羅蘭深深的鞠了一躬︰“他說,如果您原因的話,就一定可以做得到。”

    “好,我答應你。”

    羅蘭思考了一會,然後干脆的答應了下來。

    約瑟那邊先讓他等等。羅蘭之前敏銳的察覺到,在馬爾諾斯提到“那位大人”的時候,眼中猛然閃過一絲尊敬。

    于是濃濃的好奇頓時從羅蘭心頭泛起。

    ……那位大人?

    究竟是誰?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