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派武俠] 幸福武俠 作者:啃魂(連載中)

 
heaoes 2016-4-18 22:12:48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87 263621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21 21:50
  第一百七十六章嵩陽訓話

  司馬光彷彿沒看到範祖禹,他提起一旁的筆在硯中沾了沾墨,便在紙上寫劃起來。

  「這個'黑闇騎士'難題,這樣是能夠解決,可是這真的就是倫理學的終點麼?」司馬光自語著,紙上已經寫了不少字,正是《倫理學原理》中的一個個知識寫。

  「按他這種方式,模型一次比一次完善,每一次總是以為解決了世上一切道德問題,可下一章又提出新的道德兩難,而後老的模型又做新的補充……」

  「若不是看這本書,我還真想不到這裡面居然還著這麼多我們應該注意到的,秦仙傲腦袋瓜子怎麼就能夠想出這麼多,晦叔是專研這個的,我聽他講過課,似乎他根本就想不到世上還有這樣的道德兩難……」司馬光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裡。

  一開始司馬光確實帶著很深的成見,每每要與秦仙傲較勁,與書中觀點較勁,可是書中講的道理是越來越玄奧,這直接造成的後果就是司馬光讀得越來越慢,由與秦仙傲較勁,變成以弄懂書意為主了,由一開始弄懂只要半盞茶功夫,到後來,弄懂一個知識點,要一個時辰,二個時辰,甚至一整天。

  ↗司馬光的情緒也在變化,由一開始弄懂後長吁一口氣,變成後來弄懂便眉飛色舞,到每弄懂一個難點都如打了勝仗一樣開心,再到弄懂後大為震驚驚喜佩服,從而將其寫在紙上,仔細琢磨回味……

  一次次心意的變化,如今司馬光早已將與秦仙傲較勁鬥氣置於一邊,先把這些讓他感覺驚喜的東西一股腦兒都學到肚子裡再說。

  自然便成了範祖禹現在看到的模樣。

  司馬光寫了幾筆,忽然眉一皺,卻是筆放得太久。 硯台內墨汁已乾,這時一隻手端著茶杯過來,倒了幾滴茶水在硯台內。

  「淳甫?」

  司馬光驚喜叫道:「你什麼時候來的,看我這……」

  「老師,我剛到,見老師入神便沒叫醒您。」範祖禹連說道。

  司馬光點了點頭。

  「淳甫來得好。這本《倫理學原理》你看到哪啦?可別跟我說都看完了。」司馬光笑道。

  「這本書越到後面內容越晦澀難懂,哪裡能這麼容易看完。」範祖禹感慨道。

  「嗯,雖然很難,但總體上卻是一致,有系統的,像道德價值的推導,無論怎麼變,都是一個公式,前提1。前提2,結論1,結論2……」司馬光眉飛色舞,範祖禹連苦笑起來:「老師,《倫理學原理.》以後可以討論,我這一次來是有大事。」

  「什麼事?」司馬光看著範祖禹。

  「還不是書院那些學子們,見老百姓們因這《倫理學原理》對我們口出不遜,還要組織遊行……」

  「老百姓要組織遊行?」

  司馬光臉色一下凝重了。 眉心擰起,敲著桌子。

  範祖禹繼續說道:「因此。學子們心中不憤,想要反擊,他們找了很多《倫理學原理》的錯誤……」

  「錯誤?」

  司馬光眼睛瞪大,隨即沉聲道:「亂來,這書有什麼錯誤,有也是他們能發現的?」

  「我也是這樣想的。偏偏華陽、開然他們一個個都同意了這樣,我一時拿不定主意,故而拖住他們,回來找你商量這樣。」範祖禹說道。

  「你做得對!」

  司馬光刷的站起:「我隨你走一趟。」

  陽光灑在程頤府後院中,院中老銀杏樹下程頤坐在太師椅上看書。 上次受的傷雖然沒有完全好,但經過這麼多天的休養,程頤也有些放開了,不在在心裡與秦仙傲較勁,慢慢的就能閱讀研究《倫理學原理》這本書了。

  這一放開,帶著探討,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態度全身心投入倫理學中,程頤便過得如魚得水一樣,特別是這兩天,程頤看書時甚至不時打兩聲哈哈,顯然心情格外暢放,甚至興奮激動。

  此刻——

  「良心與名譽是優良道德……」

  程頤興奮的自語著,院門口呂大臨身影出現,一看程頤滿面紅光的臉,呂大臨心也暢快了幾分:「老師好久沒這樣開心了。」

  「呦,大臨來了,今天的報可有看頭?」

  「老師,最近的報除了老三樣外,也沒新鮮玩意,秦仙傲還是沒對我們潑涼水。」

  「沒潑涼水?」程頤朗聲一笑,「這本書一出,已經奠定了他在倫理學上宗師級地位,這是無論誰都抹不去的,就算是孔夫子再世,孟子重生,也只能眼眨眨看著他登頂,他還用得著對我們潑涼水?」

  「是啊,當初韓子華歸隱,我們一直以為抓到秦仙傲的痛點,窮追不捨……」呂大臨臉色有些黯然。

  程頤也是默然。

  「那一次我們咄咄逼人,秦仙傲倒是低下身段來拜訪,送了一幅《奔馬圖》給我,後來大家開會,我在會上是強烈反對他們繼續為這事繼續逼迫秦仙傲,可惜當時與我意見一致的只有董汐嚴、邵伯溫,其餘人盡皆短視,因此這事便泡湯了,現在他們開心了?」程頤感慨。

  「誰能想到我們抓到的不是他的痛點,反而是他最擅長的,這真是……」呂大臨苦笑,「老師,如今看來,這場論戰,我們是輸了,徹底的輸了!」

  「輸了麼?」

  程頤沉默許久,走到院中央,抬頭看著天空:「如果只從文字上,從民心上,或許我們真的輸了,可是事情哪有這麼簡單!」

  「老師的意思是……」

  「我們爭這些,為這些吵得赤膊相向,真正的目的,還不是為了那個……」程頤感慨無比,「合長生訣上,才是最終的檢驗呀,秦仙傲贏了這一個回合又如何?」

  「長生訣?」

  呂大臨臉上重新燃起興奮:「沒錯。那才是一切的根子!」

  「大臨,你這次來是不是有什麼事?」

  「老師明鑑,是書院中出了點事,學子們從《倫理學原理》中找到數百條錯誤。」

  「數百條錯誤?」程頤眼睛瞪大,隨即哭笑不得:「這幫蠢貨,老夫找不到一個錯誤。他們倒好,一找就是數百條,他們有這本事,豈不是連老夫和秦仙傲都得拜他們為師?」

  「可不是麼。」呂大臨苦著臉道,「他們說是要去遊行示威,寫大字報,將這些錯誤都公佈在外,我覺得不妥,故而來問詢一下老師的看法。」

  「你去召集人。我去看看!」

  ……

  嵩陽書院一個個學子都在大院堂中聚集。

  「祖師要來親自講課了。」

  「司馬祖師好久沒來講課了,今天總算來了,這下我們有耳福了。」

  「祖師爺這一次不是專程來講課的,而是因為我們要遊行,他要指點一下《倫理學原理》的錯誤,讓我們這次行動更加完美……」

  一個個學子都很興奮,很快司馬光從屏風後轉出。

  「嗯?」

  很多人發現司馬光臉色很沉凝,似乎一點都不興奮開心。 而且司馬光手中拿著一本漂亮的書本,正是《倫理學原理》。

  「聽說大家都很不錯。發現了《倫理學原理》中不少錯漏。」司馬光沉聲開口,聲音平靜得有些怪異,「很好,很不錯,大家都很不錯,《倫理學原理》可是某些人的得意之作。你們能夠發現其中的錯漏,可見得大家都真的用了心,用了功!」

  這話一出,一個個學子都歡呼起來,只有極少數聽出了司馬光聲音中那隱藏極淡的一絲諷刺。

  「正好老夫這些日子也一直在研究《倫理學原理》。也頗有心得。」司馬光再次沉聲道,「我們便先來一個探討,讓老夫聽聽你們找到的錯誤都有哪些,都有誰找到了錯誤,一個個舉手,輪流說來讓老夫聽聽……」

  在司馬光平淡的語句下,一個個學子湧躍發言,得意洋洋發表著自己對《倫理學原理》的怦擊,很快——

  「祖師爺,我們已經把那本書中所有的不妥之處都寫了下來,只等您一聲令下,就開始遊行,貼大字報。」為首的賀勝得意洋洋將手中寫了《倫理學原理》錯誤的紙遞向司馬光。

  「是麼!」

  「所有錯誤都寫在這上面?」司馬光淡淡接過紙張。

  「還請祖師爺潤色。」賀勝得意說道。

  「潤色?」

  司馬光將手中的紙張高高舉起,而後雙手一用力。

  「咔!」

  這張承載著眾學子心血的紙一分為二。

  靜!

  整個大院一片安靜,一個個學子瞪著司馬光,都懵了。

  '咔! ''咔! '

  台上司馬光一下,兩下,三下……將紙張不斷撕碎,最後往空中一扔,這才臉色一虎,黑得能擰下水。

  「《倫理學原理》有錯誤?」司馬光聲音蘊含著怒火。

  「祖師爺?您的意思是……」賀勝有些茫然,一個個學子也都有些茫然,一直以來不就是你們說秦仙傲是錯的,秦仙傲的理論這不對,那不對,而這一次大家可都是為了……

  而且他們寫出的那些錯漏和不妥,雖然有些確實是強辭奪理,可也有很多確實沒說錯,確實點出了《倫理學原理》的錯誤,怎麼這也不行?

  「我的意思?我能有什麼意思?」司馬光聲如雷吼,「告訴你們,《倫理學原理》這本書是千古以來,在仁義道德上寫得最為透徹的一本書,這是一本奇書!」

  「啊!」

  一個個更是懵了。

  誰也想不到司馬光居然對《倫理學原理》有著這麼高的評價,稱之為'奇書',讚為天上地下,千古以來,仁義道德上寫得最透徹的。

  這什麼意思? 這是司馬光對《倫理學原理》佩服得五體投地才會說這樣的話。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21 21:52
第一百七十七章 司馬光的承諾

  一個個學子都沒回過神來時——

  「這本書,老夫可以在這裏斷言,孔夫子寫不出。」

  司馬光誇張的讚語再次響起。

  「孟聖人也寫不出,道家聖人老子寫不出,莊子寫不出,墨子寫不出,古往今來,沒人能寫得出……」

  大院眾人更懵了,范祖禹雖然知道司馬光和自己一樣都心底下比較認可《倫理學原理》的學術價值,可聽着司馬光說連孔夫子都寫不出這書時,也懵了。

  「這樣的書,我大宋能出一本已是燒高香了……」

  「你們不迷信書,勇於懷疑,這是好的……」

  「孔聖人都可能出錯,這書出錯也不是不可能,可是……」

  大院子中司馬光吼聲如雷,誇讚了一會《倫理學原理》後,便開始針對先前眾學子挑出的刺進行駁斥,許久,司馬光將眾學子所說的所有錯漏都批判了一遍,這才臉色稍緩。

  「老夫今天不多說了,你們要遊行可以,只是拿此事去遊行,以後別再說是老夫門下,老夫丟不起這個臉!」

  一個個學生眼神怪異,您老都發這麼大脾氣,我們還敢遊行?腦袋鏽逗了麼!

  司馬光轉身走下台。

  「淳甫,你去通知一下阿朱、阿碧。」司馬光沉聲。

  阿朱,阿碧?

  周圍一個個聽到的眼楮瞪大,阿朱、阿碧是誰,他們自然知道,新青年報社大名鼎鼎的記者,以前凡是重要人物的採訪都是她們兩人出馬的。

  「老師,你想要接受採訪……」

  「沒錯,也該給天下一個說法了。」司馬光緩緩走出院門。

  伊川書院內。

  程頤滿臉嚴肅的站在講臺上。台下一個個學子都很興奮。

  「這次遊行,如果祖師能夠給予指點,那就太完美不過了!」

  「祖師給《倫理學原理》來挑刺。一定比我們更加有力!」

  《倫理學原理》一出世,他們便買來攻讀。而這一讀,沒讀幾天時間都傻眼了。

  倫理學自斯賓諾莎1662年開寫後,不斷發展,到秦朝所處的時代,已經近九百年。這期間,斯賓諾莎寫的《倫理學》就用了十多年時間,而後一代代的學者大師將畢生精力投入這倫理學中,哪個沒用數十年。

  更何況後世學科專業化。有專門的哲學學科。

  很多學子考入哲學系,將畢生精力都放在這上面,圖的就是在這上面有所新發現,弄出好的成果,以求對時代有所助益,成名立萬。就算這樣,真正的倫理學牛人,世界級的大師往往寫一本倫理學著作所用時間都是以十年為單位,動輒一本書寫了數十年。

  《倫理學原理》中很多知識點,讀者看着不起眼。覺得不過如此,可是沒出現前,要想弄出來。沒有十多年時間是不可能成功的,就算有了數十近百年,沒有水到渠成從而靈光一閃的運氣,也未必能成功。

  這帶來的效果,就是越看到後面,幾乎每一個都是新鮮的,都是他們以前從未想過,甚至想也想不透的,可在這裏卻給出了很驚豔的答案。

  「這本《倫理學原理》我看着雖然很佩服。可肯定是錯的,只是我找不到錯誤。祖師一定能給我答案!」

  「《倫理學原理》我看着很興奮激動,認為這是講仁義道德中真正的好書。可是……這應該是假像,畢竟按這書中所講,那我們現在的道德是不太合理的,可這怎麼可能……」

  ……

  一個個都期待激動的看着臺上程頤。

  「你們要挑刺,給《倫理學原理》挑錯漏,我很開心,也很歡迎,我相信秦仙傲他自己也是很歡迎的。」程頤淡淡開口,聲音洪亮有力,只是語氣有些怪異。

  「可是!」

  「我們不是流氓,不是地痞,不是惡霸!」

  「我們是君子,是講道德,讀着聖賢書,給天下臣民做榜樣的鴻學大儒,即便做不成大儒,可是做個君子總該做得到吧?」

  「什麼是君子?」

  「你們讀了這麼多書,難道不知?君子就是孔聖人心中最理想的人,尚仁尚義,以德為先!」

  「可看看你們,你們這叫做有德?」

  「一本這麼好的《倫理學原理》,一個不滿二十的年輕人能夠寫出這麼好的一本書,居然惹得我們全書院都來挑錯,而且一挑就是數百個錯誤!」

  程頤這話一出。

  一個個臉上的笑容僵滯了。

  而後——

  「數百個錯誤,你們厲害呀!」

  「你們還要拿着去貼大字報,搞遊行,想要弄得天下皆知,登入史冊,青史留名?」

  「這點子誰想出來的?老夫都得佩服你們,秦仙傲若是看了,怕是得開心得給你們跪拜了……」

  ……

  程頤一通大罵,這一罵就是整整兩個時辰,最後還是程門四大弟子出面勸走。

  與此同時一個個大佬也像程頤、司馬光一樣收到消息門下弟子正在組織遊行,而後急忙忙前去救火,在這些大佬的壓制下,這一場學子遊行的運動還未出爐便胎死腹中。

  而這時司馬光接受了阿朱、阿碧的採訪。

  這一篇採訪訪談也幾乎原封不動的刊登在報紙上。

  洛陽城三醉樓靠內牆一桌,俊朗青年書生獨自飲酒。

  「四書五經,我們該不該讀,三綱五常是不是正確無誤?如果是正確的,那這《倫理學原理》豈不是就是錯的?」

  王劍平眼中有着迷茫,自讀《倫理學原理》後,他的迷茫就沒斷過,上一次眾學子攛恿他參與遊行,他懵懵懂懂的應了,眾學子讓他給《倫理學原理》找錯漏,他也懵懵懂懂的找了一個應付。只是那連他自己都不信。

  果然沒過幾天,正當大夥兒要正式出發遊行時,程頤出現了。

  程頤在伊川書院大發雷霆。將所有學子罵了個狗血淋頭,雖然當時王劍平正在麗正書院。並沒有直接承受程頤的怒火,可是聽說了這事後,更加迷茫。

  程頤將眾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可對於《倫理學原理》並沒有做太多的講解。

  「按《倫理學原理》,我們現在執行的道德標準,無疑是錯誤不合時宜的,或者說是不夠優良的,可是若這都是錯的。那千年來……」

  「祖師不對《倫理學原理》中的各觀點作評點,只是不許我們遊行去說《倫理學原理》的壞話,難道他也和我一樣,在懷疑……懷疑我們堅持了千年,行之有效的道德規範不夠好?」

  「不……不可能的,老師一生最為維護儒家禮制,怎麼可能……」王劍平麻木的往嘴中倒着酒,想要用醉將腦中迷茫衝掉。

  「大哥哥,您買一份報吧!」

  「買報?」王劍平稍微清醒了一點,連往身旁一看。此時店中很多食客都在看報紙,而他旁邊一個賣報小男孩正睜着大眼睛看過來。

  「好的。」王劍平連掏出五個銅板。

  「大哥哥,今天可是有阿朱、阿碧採訪司馬相公的訪談。你買了絕不虧。」賣報男童脆聲道。

  「司馬光的訪談?」

  王劍平酒一下醒了,連快速接過報紙,翻到頭版,果然這頭版就是司馬光的訪談,只見︰

  「司馬光先生與我聯絡說是願意接受採訪,將《倫理學原理》一書之事向天下人做個簡短的交待,我們很是驚喜。《倫理學原理》這本秦公子說是來自秦仙國度的書籍,我也讀過,如果說要寫讀後感。必然又是一篇『歌功頌德』的文詞,寫不如不寫。但終歸還是要做個交待的,這一次司馬光先生願意就此書接受一些簡單的採訪。我們自然是十分期待的……」

  開篇是阿朱、阿碧的題記,絮絮叨叨的寫了不少,題記後才是訪談筆錄。

  「司馬先生,雖然您與我們聯絡時說不接受對倒皇事件的任何採訪,但我想天下百姓都很想知道這事您的想法,您能否稍微說一兩句?」

  「倒皇事件對老夫來說是個災難,其中滋味一言難盡,真要說起來,三天三夜也無法盡言心中之意,在此老夫簡單說幾句。」

  「此事由頭在於秦仙傲公子拋出的兩道縣賞題,說若有人能解此題,他願代萬民繳賦,而百姓以為我司馬光阻止此事,此乃天大冤枉,官家、朝廷以及老夫,心心念念何嘗不是想要下面百姓好?因此秦公子懸賞一出,老夫便吩咐下去,盡一切力量解答此題,然而可惜得很,像秦仙傲這樣的人才天下太少,所以至今未有成果。」

  「司馬先生,恕我冒昧插句嘴,我知道您的才智、才學、能力在這個天下是屬一屬二的,而且您弟子門生眾多,都是人才,難道您就沒有親自動手,或讓門生弟子動手?」

  「才智屬一屬二?有他秦仙傲在,有程頤、呂公著、王安石、文彥博等等在,我司馬光可不敢談什麼才智高絕,我司馬光能有些成就,一來是大家抬家,當然我司馬光向來勤奮向學,不敢有絲毫懈怠也是原因之一,更有運氣,若說才智,不是沒有,但絕不敢說屬一屬二,此話以後休講,至於你的問題。」

  「我司馬光自幼開蒙是在孔夫子畫像前磕了九個頭的,孔夫子向以賤學為恥,老夫雖然不會看不起那些稼穡學說,可是違逆聖人,去追求那些東西也是不可能的,但是此次秦公子懸賞,要代蒼生繳賦,為蒼生福祉着想,老夫後來確實也親自演算過。」

  「那為何?」

  「慚愧,老夫親自上陣,依然沒有奈何此兩題,這方面,老夫確實遠不如秦公子。這樣吧,借着貴報,老夫在此向天下許諾,如果有哪一位能夠解答出這兩題,老夫願意登門請教!」

  看到這王劍平眉微微挑起,司馬光短短幾句對懸賞的回應,一開始指出自己的心念是為百姓好,也做出了努力,這種應答如果倒皇民運前就出現在報紙上,遊行就算有,也不可能發展成後來那樣。而後阿朱、阿碧將矛頭指向司馬光本人有沒有親自動手時,司馬光的應對更可以說是精彩,這一次他先是說,因孔子教誨,他司馬光本是不該親自動手的,可因事關蒼生福祉,這才不得不動手,而最後無功而返,司馬光大膽承認自己無能,承認不如秦仙傲。

  最後更許下願意向能解答懸賞題的人登門請教的承諾。

  做為一國之相,成名數十年的重量級大儒,許下這樣的承諾,為國為民的誠心誠意無人會懷疑。

  「他這番採訪話若是早半年出現,恐怕……」王劍平心中搖頭,目光掃向四周,果然很多人看了這採訪稿,都低聲感慨起來。

  「司馬相公是個好人!」

  「我們當初也是一心一意想着他當宰相,就是看中了他人好,只是……」

  「他沒錯!」

  「是啊,他沒錯,我們也沒錯,錯的是他的才能還不夠,我們想要過神仙國日子,就不得不反他……」

  ……

  王劍平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報紙。

  司馬光對倒皇事件又說了數句話後便說清者自清,他司馬光一生問心無愧,一切留給歷史吧,而後不再多說。

  接着阿朱詢問道︰「儒家講六德六行,要求仁義忠孝、禮智信恕,司馬光先生,您是讀着四書五經長大的,對於倫理道德也是最有發言權的,秦公子這一次出了本《倫理學原理》,不知您對此有何看法?」

  司馬光會怎麼說?王劍平精神一下來了。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6-12-15 17:49 編輯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21 21:54
第一百七十八章 老夫驚呆了!

  只見報上司馬光說道︰「我生在一個好時期,這個時期大師倍出,文壇呈現一片繁榮景象,出現像伊川先生、明道先生、范仲淹、歐陽修、王安石、邵雍等等頂級大宗師,他們的成就不僅在這時期是最頂尖的,就是放在歷朝歷代中也是能夠持牛耳,如今他們這一輩已然漸漸老去,而後面又似乎有些青黃不接,直到出現了一個人。」

  「此人一出,當真是光芒萬丈,此人是誰,我想大家已經知道了,我就不點名了。」

  王劍平眼楮微微一漲,司馬光說的人,他當然知道是誰,後起之輩中,最光芒萬丈的除了秦仙傲還能有誰?

  「司馬光不是一向與秦仙傲不對付的麼,而且這一次倒皇秦仙傲可是差點將他給打成了亡國宰相,現在雖然沒亡國,可也比亡國好不了多少。」

  明明司馬光應該恨秦仙傲入骨,可看司馬光的話,是極為推崇秦仙傲。

  王劍平眨了眨眼,目光繼續掃向下面的採訪錄談。

  「因有着如此多的宗師級鴻學大儒,我司馬光這些年可以說是讀過不少他們的好書,這些書每每讓光眉飛色舞,欲罷不能,受益良多,然而秦仙傲是不同的。」

  「秦公子自出世就與眾不同,他的詞開宗立派,他的文更是如此,一本三國,雖然並不合歷史,但就小說本身來說,卻是最好的,而後他的其他小說,文學藝術價值更是不弱於這本三國,可是與任何朝代,任何小說都不同,小說如此。歷史講解亦如此,甚至《工具論》、《幾何原本》、《神仙國遊記》統統如此。」

  「而這一本《倫理學原理》就更是如此。」

  王劍平再次吸一口氣,採訪錄中司馬光似乎是不將秦仙傲吹捧到天上誓不罷手!

  王劍平目光往下看。

  「大家應該知道。這本《倫理學原理》是被逼出來的,而這裏我也一併做個簡單的解釋。為何要逼他秦仙傲,逼他拿這這一部書。」

  「秦公子諸多小說中,三國固然好,然而很多人最認可的還是《神仙國遊記》,這本書記敘的世界看似荒誕不經,但是老夫知道很多人是十分認可,並且堅信不疑的。」

  「神仙國是否存在?」

  「老夫也曾無數次詢問過自己,但是我的看法可能與很多人不同。我認為這一本《神仙國遊記》是秦公子心目中理想的,或者說推想出來的理想社會。」

  「如果硬要說存在,只能說是存在秦公子的設想中,天下蒼生的期望中。」

  「當然不得不承認秦公子妙筆如花,即便是他推演出來的世界,寫出紙上讓人讀了卻感到裏面撲面而來的真實氣息,感到這樣一個世界內存的一切似乎都是合情合理,真實存在的。」

  「光憑這一本《神仙國遊記》,老夫便可以豎着拇指讚一句,秦公子大白話文小說他若認第二。沒人敢居第一。」

  「這個秦公子心中的神仙國,老夫也是一直十分感興趣的,與很多人不同。老夫讀《神仙國遊記》最注重的不是裏面五光十色,光影迷離的花花世界,而是在那樣一個世界中,他們的基礎構架是否有錯,是否與世界本身的物質存在不符?」

  「讓老夫大為震驚驚喜的是,從那本書中,老夫看到了一個不同的道德體系。」

  王劍平一顫。

  「不同的道德體系?」王劍平眼中閃出光芒,他終於知道自己與大師真正差別。

  「《神仙國遊記》我也看,可是我看的……」王劍平往下看。

  「誠如《倫理學原理》序言中所說。人之所以是人,是萬物之靈。就在於他們有道德,所以道德是智慧生靈所特有的。是一切進步的根基。」

  「道德體系將宗教神靈擺在首位,還是將君王擺在首位?」

  「倫理中認為人人平等,還是該三綱五常,有貴賤之分?不同的道德倫理體系決定了世界的成長。」

  王劍平手微微一顫,司馬光講的這個道理以前從未有人說過,但是王劍平仔細研究了《倫理學原理》,這時再一聽這話,心中一下升起一股明悟——確實如此。

  只見報上。

  「為什麼歷朝治國,要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因為只有選擇儒家才能真正長遠安穩?而這最主要的原因就在於儒家擁有一個完整、完善而先進的道德體系。」

  「有了這個體系,不需過於嚴苛的刑法便能治好國。」

  「有了這個體系,蒼生黎民即便偶爾缺些衣物口糧,也還能心平氣和,心中安樂。」

  「不是君王選擇了儒家,而是蒼生的幸福逼着一代代君王選擇儒家,而這原因就在於儒家的倫理體系完善先進。」

  「而《神仙國遊記》中居然出現了另一套倫理體系。」

  「可能很多人要說,神仙國中的倫理體系也是講真善美,要求忠孝仁義,信勇恕禮,與儒家不也一樣麼?哪裏會有什麼大區別?可是我要告訴大家,這是不對的,儒家和神仙國的道德體系是不同的,不僅表現在表面各種禮節,習俗,內在驅力也是不同的。」

  「同是殺人,故意殺人與失手誤殺豈能混為一談?」

  「說實話,這一套神仙國裏的道德體系老夫是不認同的,大大的不認同,然而仔細比較觀察,又覺得他與神仙國的物質生活,習俗,人們的思想行為等等一切都融合得那麼完美無缺,毫無一絲突兀衝突,這很不可思議。」

  「凡是虛擬的小說世界,其世界中人們的倫理與實質的行為,以及世界環境必然會有些不融洽所在。」

  「而且大家仔細研究就會發現,神仙國的倫理體系其實並不是一套,而是百花齊放,有着很多不同的倫理體系。」

  「這些不同的倫理體系同時又相互影響,甚至還能與周邊環境、人文、經濟一切都融洽自如,無一絲不恰當。」

  「這……」

  「這怎麼可能?」

  「除非——」

  「除非這個世界的創造者是一個真正的倫理學大宗師。」

  「因此老夫推斷出秦仙傲不僅是詞宗,不僅是小說家,不僅是能寫出《工具論》、《幾何原本》,拋出那三道極難的懸賞題,他真正最厲害的,深藏不露的是另一樣本事——那就是倫理學。」

  王劍平嘴都微微張開了,他本以為司馬光總要怦擊秦仙傲幾句,沒想到這一次說了老半天,最後還是回到了吹捧秦仙傲,而且比上面捧得更有內涵。

  「秦公子是倫理學真正的大宗師!」

  「得出這個結論讓老夫驚呆了。」

  「大家可能會覺得老夫矯情,莫非就准你司馬光能做倫理學大宗師,秦公子就不行?哈哈,其實老夫之所以驚訝是因為秦公子在其他,就比如說老夫所不擅長的『賤學』,在詞、小說、歷史等等皆建樹不凡,再加上他的年齡,居然還能在倫理學上也有如此造詣。」

  「這時老夫又想到了秦公子與天竹、小婉合編的《論語正義》,這才恍然明瞭,秦公子能寫出《論語正義》這樣的書,倫理學上的造詣豈會淺得了?」

  「可是秦公子明明在倫理學上有極深的造詣,卻藏着揶着不露出來,故而老夫才想到逼,逼他不得不拿出《倫理學原理》。」

  看到這裏,王劍平無語。

  你司馬光真的是因這個原因才逼秦仙傲的?這麼說來,你還是好心,是為秦仙傲揚名,這才做了惡人?天下人都冤枉了你?

  微微揉了下太陽穴,王劍平繼續往下看。

  「當然除了剛說的那個理由外,老夫也有很多私心,其一,老夫見獵心喜,神仙國中的倫理體系無疑是一套與我們現有的倫理體系完全不同的,這麼一套體系是好是壞,來龍去脈又是如何,會有哪些缺點優點?」

  「秦仙傲他心中的倫理體系又是怎麼回事?他在倫理學上是不是有老夫可以借鑑,學習的?」

  「老夫向來不認為自己是智慧通達之士,況且三人行,必有我師,秦公子在倫理學上偶露崢嶸,便讓老夫心中癢癢,恨不能讓他把全部存貨掏出,有這私心在,豈會不去逼他?」

  「其二老夫失算了。」

  「其實老夫也罷,孫固、韓絳也罷,他們並非完全認定《工具論》無法治倫理學,而是認為時間跨度比較大,既然我們是這樣想的,而秦公子偏生是個多面手,什麼事情都想去插一手,一份報紙,他不僅任主編,更自己就在上面佔了三個欄目。」

  「老夫既然想看他的倫理學著作,倘若不管不顧,任他這樣東放一箭,西開一炮,得等到猴年馬月?」

  「老夫不認為他能短時間拿出,可是老夫年事已高,等不了那麼久,故而才要逼,只有逼得他全副心思放在這上面,才可能短時間內拋出這《倫理學原理》。」

  「只是老夫失算了,老夫本以為就算逼他,他真要拿出,沒有十年以上的時間是不夠的,但實質上,大家也看到了。」

  王劍平再次愕然。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6-12-15 17:53 編輯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21 22:02
第一百七十九章 曹溪一句亡

  十年?

  這本《倫理學原理》至少要十年才能寫成麼?王劍平有一種感覺,司馬光拍秦仙傲馬屁已經拍到不要臉了。

  「老夫認為要十年,他秦公子給了才多久?看到這本《倫理學原理》真的出世,老夫當時是很生氣,甚至有些失落的。」

  「俗語慢工出細活。」

  「秦公子即便再有才華,幾個月之內便拿出要十數年,甚至數十年才能做到的事,可能麼?恐怕大家也不會相信。」

  「因而我很失望,覺得這書可能看頭不多了。」

  「可是他再一次給了老夫驚喜。」

  「先不說先前我所期望的全部沒有落空,我重點想要說的是這本書在倫理學整體上的開創性。」

  「所謂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盤古開天,鴻蒙初判,有陰陽二氣化生萬物,清者上升為天,濁者下沉為地,有陰陽才有萬物生機,所以我們做學問的經常說孤陰不長,孤陽不生即這個道理,而在學問上,我們也一直在尋求各種陰陽。」

  「伊川先生說人人有一太極,物物有一太極,太極者,必有兩儀、四象,最重陰陽。佛家修佛有兩個很有名的方式,一為悟,或者說是頓悟,一為修持,講究念佛號,讀經文,修戒律,此即佛家之陰陽。道家追尋陰陽更不用說,我司馬光做為一個儒者,也一直在追尋着其中的陰陽。」

  「也曾一次次以為找到了,當然那些找到的未必是錯的,只是陰陽也有大小,高低,內外之別。」

  「而這一次看到了這本書。」

  「九九成真。這本書共分八十一章,每一章少則萬字,多則十數萬。這很恐怖,你要知道他這本書只是單講一個倫理道德。並無其他,而孔夫子的書包羅萬象,可加起來才多少字?《論語》博大精深,可不是是一萬五千九百字,不如他整本書的一章。」

  「光從字數來講,太不合常理了。」

  「因此我很懷疑,懷疑其中的水份,可一讀才發現。錯了,我想錯了。」

  「這本不僅沒有摻水,反而含金量出奇的高。這本書雖然是用通俗語言寫就,可是字字珠璣,極富內涵,而且越往後越深奧,一次次將問題的研究推向更深區域,讓人讀來每每有新驚喜,新驚豔,新感動。這太瘋狂!」

  王劍平微微點頭。「想不到司馬光也有這感覺。」他王劍平讀《倫理學原理》也是一次次感到驚豔和驚喜。

  「可能大家會說,照你這麼說來,這本書不是比孔夫子都要高明?」

  「這裏老夫也強調一下。佛家禪宗非常強調『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直指人心,見性見佛』,為何不立文字?這裏面道道很多,但是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文不能盡言』,無論有多麼巧妙的文筆,即便如秦仙傲般妙筆,將思想置於紙上。也是會走樣的,而且這種走樣不是一點點。而是越深奧的道理走樣就越多。」

  「所以『三藏十二部,曹溪一句亡』。」

  「三千部經書。六祖惠能一句話就能說清,但是他說的是他的,不是你的。」

  「就像秦仙傲這本《倫理學原理》,宏篇巨著,我也可以以一詞而代之,即『為己利他』,可是大家聽了這話,真懂了麼?」

  王劍平眉微微一蹙。

  「為己利他?」

  「真是這樣麼?難道整本書就這一個意思?」王劍平搖了搖頭,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理解司馬光的話。只見報上司馬光說道︰

  「經誦三千部,尚且說不明白。」

  「然而聖賢是大慈悲者,他傳道,是要讓蒼生早脫苦難,總恨不得一句話說完,弟子立馬便能明瞭,轉身就能用上,挽救蒼生於水火。」

  「因此聖賢傳道,講究『以心傳心』,即一句話,一個動作,一種方式一下打到弟子心裏去,一下子激發他,這是無奈的法子。」

  「因着這種傳道方式,才會有我儒家的各種經典。」

  王劍平微微一顫,眼裏閃過明悟︰「原來如此,原來我儒家的學說是這麼回事,難怪讀來每一句意蘊無窮,回味無窮,每每思索都似有觸動。」

  「果然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王劍平感慨連往下看。

  「儒家的經典,是用來給人悟道用的,讀他的書,弟子悟性很重要,悟性高者,往往一句話便能悟,而後一通百通。『莫道登科易,有人如登天,莫道登科難,小兒如拾芥。』,故而我們看到讀書人有些讀了一輩子書,依然難得精義,有人不過稚子幼齡,卻能高中狀元,其中道理便在如此。」

  「秦仙傲悟了,所以他年不過二十,卻勝卻無數苦讀詩文百年者。」

  「我儒家經典是用來給人頓悟的,我一直以為此方式是最好的,也是最恰當的,因而並沒有想過其他,比如說,一些因運道不在,而無法領略書中微言大義,無法頓悟者該如何力求上進?是不是永遠這麼讀下去,以求有頓悟的一天。」

  「我是這麼想的。」

  「秦公子也看到了這一點,可他的方式與我不同,他認為可以另謀他路,所以他寫了一本書《工具論》。」

  「這部《工具論》對做學問的各種方式做了硬性規定,其主旨在於讓人做學問腳踏實地,一個一個腳印,夯實基礎,然後方能繼續。」

  「此書一出,天下皆驚,我司馬光亦然。」

  「此方法無疑對於力求上進,偏生頓悟無門者來說是極大的福音,可於天生便有靈氣,悟穎非凡之輩來說卻是災難,因為他將人的思維給束縛了,局限了,讓人用死方法去思索,治學。」

  「死辦法,真說起來並非秦公子原創,上古時期百姓治學求生,即是用此方法,可因為他的效率低下,阻礙天生聰疑之輩上進,故而被淘汰了,然而秦公子卻拿出來,我司馬光豈能不反對?韓絳、孫固豈能不反對?」

  「正因如此,才有了後面的事情。」

  「而這一次秦公子拋出《倫理學原理》,這是一部以《工具論》方式治出來的倫理學著作,我司馬光讀了後驚訝的發現,他居然還能不斷給我驚喜,和一次次的靈感觸發,我居然在倫理學上還能夠有更多的上進空間。」

  「這很讓我驚訝,同時也讓我意識到了一點,用笨方法,死方法治學未必不可取,更明白為何佛家講頓悟,能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卻還要戒律、法度、修行方式,禪宗說『不立文字』,他的文字偏偏是佛家流派中最多的。」

  「頓悟,與漸悟。」

  「活方法學習,與下死功夫學習,一陰一陽,孤陰不長,孤陽不生,就如人的兩條腿,缺了哪一條都有問題。」

  「我們先前的治學,太過偏重於頓悟,偏重於聰明人,卻少於關懷那些因運道,或者各種外面因素而一生也無法頓悟的人。」

  「我們先前治學,功利心過重,總想走捷徑,想一語而讓弟子明白。」

  「秦公子卻讓我醒悟過來,無論多麼悟性非凡的人,頓悟畢竟是可遇而不可求,畢竟人一生能有幾次頓頓便是極為好運了,大多數時期聰明人也得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的去學習,去研究,去思索。」

  「無疑。」

  「秦公子以《工具論》開闢了一條新的道路,一條腳踏實地的治學道路,他雖然是用來幫助那些較『笨』的人的治學工具,然而於聰明人是否真的有阻礙,百害而無一利?大家應該明白了,而《倫理學原理》這本洋洋巨著為何如此多文字,為何讀來如此複雜玄奧?其原因我想不用多說。」

  王劍平再次點頭︰「原來如此,一是用來給人『悟』道的,一是用來教人的。」

  他繼續看︰

  「這麼說司馬先生是很推崇《倫理學原理》和《工具論》?」這是阿朱的詢問,而後——

  「這兩部書是開宗立派的經典,這是可以肯定的,但要在儒家傳統經典和他的書之間做一個選擇的話,我恰恰反對這兩部書,依然格外看重儒家經典學說。」

  「大家一定很疑惑,你不是說秦公子的書與儒家經典為一陰一陽,是平等的,怎麼現在又?我要說的是,雖然兩者看似平等,實質上差別大着呢,甚至秦公子所倡導方式遠遠不能與先賢的方式相提並論。」

  「你看了《倫理學原理》就會明白一點,他講了這麼多,最後還是沒有解決問題,反而讓問題越來越複雜,越來越讓你陷入其中而不能自拔。」

  「這就像你跳進沼澤,越是掙扎,看似有效,其實陷得反而越深。」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讀書是很容易的,因為只要你勤奮就夠了,真正做學問卻是很難的,必須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秦公子的方式,是取巧,逆水行舟既然前進不了,不如瀟灑一笑,乾脆轉過身,往後划棠,這樣確實每划一棠都能看到船在飛行,都有成就,似乎只要我們這樣一棠棠划下去,終究有划到彼岸的那一天。」

  「可是這種飛行是南轅北輒似的行走,你越用功,真實是離成功越遠,永遠也到達不了真正的彼岸。」

  「我之所以認可秦公子,是因為這種方式可以與儒家經典學說形成一種強烈的對比,讓頓悟者更明白自己的處境,而不是提倡他們往後去划船。」

  王劍平眼睛瞪大。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6-12-15 17:58 編輯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21 22:08
  第一百八十章反擊

  司馬光先前將秦仙傲高高捧起,說得如何強大無匹,舉世無雙,感情這個強大,這個舉世無雙是錯得舉世無雙,它的價值就是用來襯托儒家學說高大的小丑,他越強大,就越醜陋,便越能襯托出儒家的正確和光輝無比。

  王劍平嘴張著,眼裡都是感嘆。

  什麼是大宗師,什麼是真正的厲害人物,這就是能執掌一黨,當上一國之相的大人物,同樣是反擊,人家的反擊就是那麼讓人拍案叫好。

  「陰陽陰陽,何謂真正的陰陽?就像黑夜與白天,沒有夜晚的黑暗,就襯託不出白天的光明,沒有餓過肚子的人,往往難以體會溫飽的幸福,學問之道亦是如此。」

  「聖賢之道,我們一直以來都強調了正確,卻忽略了錯誤其實也是有價值的,秦公子用《工具論》,用《倫理學原理》提醒了我們……」

  ……

  司馬光的這篇採訪稿在天下引起了廣泛的轟動影響。

  要知道世人多愚昧,而北宋雖然是封建社會中經濟非常發達的朝代,可是普遍人們的生活還是很困苦艱難的,大多數就算有心想要去鑽研倫理學,也是有心無力,更何況真正對倫理學用心到骨子裡去的又有幾個?

  司馬光的名聲是數十年積累起來的,瘦死的駱駝比馬肥,再加上司馬光是有名的君子,除了六歲那一次外,平生向不說謊,向來不做虧心事,道德上是完美無暇的。

  道德上完美無暇。

  學問上天下屬一屬二。

  名氣上亦是少有人能比肩。

  再加上學問之事,很多人自己心裡完全沒底,司馬光一出手,這評價就等於是權威。 眾人一聽便有一種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感覺。

  整個大宋無數城池,無數書院。 普通百姓、士子階層都爭論起這篇採訪稿的觀點起來,而這大體分為兩派。 一是以普通百姓佔大多數的挺秦派,這一派論人數那是絕對占據著巨大的優勢。

  畢竟普通百姓們最信的是神仙國,儘管司馬光不認為神仙國存在,可是老百姓有自己的堅信,對司馬光雖然也很佩服,可是更知道司馬光不是神,也未必比秦仙傲聰明。

  而這一次《倫理學原理》雖然司馬光總是說是秦仙傲寫的書。

  可老百姓絕對相信秦仙傲所說,是來自神仙國的書籍。 神仙國的書籍,你司馬光說他走錯路了,這不是讓人笑掉大牙麼?

  因此越是相信神仙國的人,就對司馬光所言嗤之以鼻。

  當然,司馬光畢竟名氣太大,也不是沒人相信司馬光所言,只是普通百姓中,這樣的人畢竟太少了點,普通百姓大都挺秦。

  士子階層則是反過來。

  《倫理學原理》一出,士子階層是受衝擊最大的。

  畢竟他們自小所學的就是倫理道德。 信奉的就是儒家的三綱五常、仁義禮恕等等,如今一看《倫理學原理》才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在信奉一個錯誤的東西。

  就好像一個認賊作父。 認父為賊的人,突然有一天知道了真相,這帶來的痛苦自然是巨大的,不敢置信,也不想去相信。

  這時只要有一個理由,一個很不錯的理由出現,往往他們便能夠繼續矇騙自己。

  這時司馬光採訪稿一出。

  偏偏還說得是很有道理。

  於是另一派則是以士子、讀書人佔據了絕對優勢的挺司馬派,這場爭論中,有時挺秦者也會突然想通。 倒入挺司馬派,挺司馬派者也會有人轉身加入挺秦派。

  而武道界的頂尖大佬們。 一個個也看到了這一篇精彩絕倫的訪談。

  「三藏十二部,曹溪一句亡。司馬君實好手段。有這一篇採訪錄談,別說秦仙傲只是這麼區區幾部書,就算真有三千部巨著,也被你一句話而消滅了,這才是'秦公三萬冊,司馬一句亡'。」

  「好一個司馬君實,秦仙傲如此宏篇巨著在你眼中成了錯誤的典範,偏還說得如此有理有節……」

  「初看司馬君實很是讚賞秦仙傲,我還有些疑惑,倒不是秦仙傲這部《倫理學原理》不好,而是它再好,你司馬光也沒必要如此吹捧吧,誰知最後奇峰突起,說秦仙傲神技雖然巧妙天下無雙,偏生是屠龍之技,屠龍之技,再強大又有何用?司馬君實很陰險。」

  「司馬君實說了大實話,唯秦仙傲態度讓人疑惑,司馬君實這樣的採訪錄,他居然任其發表在報紙上?是氣度,還是另有陰謀……」

  ……

  程頤、呂公著、孫固、韓忠彥、文彥博……一個個很是感慨。

  秦仙傲以《工具論》方式治倫理學,這麼快便拿出成果,而這成果居然……他們乍看除了驚異於真用《工具論》治上了外,內容倒並不高深,真正讓他們無法接受的是,完全找不到錯誤,可是再一看,便大為驚喜,再往下看,這驚喜化為拍案叫絕……

  越往後,書中難度升高,論敘越發深入,而他們看得就越發頂禮膜拜。

  這很不得了。

  要知道他們這種人,就算年輕時苦讀四書五經,對其中的言論也從未頂禮膜拜過。

  而如今更是達到這種級別,可以說任何經典都已經無法給予他們太多驚喜了,儒家學說只是他們守護的對象。

  而如今對一本新書竟然產生了一種一生中從未有過的頂禮膜拜的感覺。

  他們看書時走火入魔受傷。

  可不僅僅是對抗書中的道理,也不僅僅是書中論敘越來越玄奧,使他們心神消耗過甚,更有這種頂禮膜拜所產生的心靈失守。

  這時司馬光一篇採訪適時出現,這一篇採訪稿在天下引起巨大的轟動效應,讓無數心靈失守,對儒家倫理道德很信奉的士子階層迷茫中清醒過來,重新回到儒家學說,儒家道德追捧的原路上。 而對他們這些大佬,也同樣是一語驚醒夢中人,知道了《倫理學原理》雖然好,但他的好,是從反面論敘的得妙,與他們所信奉的是背道而馳的,可用來做反面教材,卻不適宜真正去信奉。

  很快程頤訪談出現在報上。

  「秦仙傲好的只是方法,《工具論》治學方式適宜於笨人,用這種方式去治學,即便收穫是錯誤的,可總比什麼都沒有收穫要好。」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對與錯有時是一念之間,你理解了錯,知道了什麼是錯,有時反而更能轉向到正確道路上,所以我不排斥用《工具論》去治學,畢竟司馬君實說得好,頓悟可遇不可求,在無法頓悟之前,為什麼不用笨方法去治學?」

  ……

  而後呂公著訪談也出現在報上。

  「悟性高者做事,看一而知十,向來是從整體去思索,悟性低者,則看山是山,我舉個例子,我聽說某些地方治病,哪裡痛,便用刀子將哪裡割開,去觀察為什麼痛,去找病根,這種方法就是笨方法。」

  ……

  韓忠彥訪談:

  「秦仙傲的做法是從細處,小處著手,一步步來,這是一種步步為營的方式,就比如說你要到一個地方,但中間有一條深不可測的深淵,你怎麼過去? 」

  「這時便看出人的悟性來。」

  「悟性越高者,越能用最好方式輕易渡過,而最笨的便是爬下深淵,秦公子的方式就是提倡你找不到路時,不妨一步一步爬下深淵,終歸有一天能夠爬下淵底,而後從另一邊攀爬而上的,這似乎是正確的……」

  ……

  文彥博:

  「為何講究悟性,為何《工具論》是笨方法,因為大道往往是可意會不可言傳,用言語說不清,比如四季變化,風雨雪晴,其道理若用《工具論》來治,如何治?」

  ……

  程頤、呂公著、韓忠彥……這些大佬們訪談中一個個都豎起拇指對《倫理學原理》一書給予了極高的評價,不僅都認為是神書,而且評價也十分有內容和實質。

  可也都認為書雖然寫得好,可是方向錯了。

  按理說方向錯了,停止就是進步,可他們認為學術上,思想上並不存在這一條規律,因此一個個不反對研究《倫理學原理》,用《工具論》去治學。

  這一篇篇訪談出現,所謂三人成虎,一個司馬光,很多老百姓不賣帳,可再加程頤、再加呂公著,再加上……一個又一個大佬都這樣說。

  漸漸的挺司馬的越來越多。

  當然鐵桿的相信神仙國者還是佔據了絕對的優勢,畢竟秦仙傲與司馬光等人一次次的拼鬥,最終都證明司馬光等人是錯誤,這太明顯的,不是花言巧語能夠抵消得了的。

  整個大宋無數人為此爭議,奇怪的是秦仙傲一直沒有發言反駁。

  秦仙傲怎麼啦?

  為何不阻止,反而讓司馬光、程頤、呂公著等人這樣在報上怦擊自己? 無論是挺秦派,還是挺司馬派,甚至整個武道界包括司馬光、程頤等本人一個個都十分好奇。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22 21:50
  第一百八十一章言文一致,開啟

  屋子中,美貌婦人剛剛打完太極拳,臉頰微微泛紅。

  「盛朝,司馬光、程頤這些人吃不到葡萄說,明顯在胡說,我可是聽說外面民議紛紛,很多人都已經被他們給蠱惑了,大家都在盼著你出頭說一句,你真的不說?」郭媛媛笑說道,心中也好奇。

  郭媛媛是深知秦朝性格的,像這次明顯是司馬光等人在胡說,秦朝居然忍住一直不打臉回去。

  「儒家不簡單。」

  秦朝折疊著桌上的文稿,「司馬光對我的作品評價雖然不對,但他對儒家學說的評價卻是一點也沒錯。」

  對於儒家,或者說東方哲學,秦朝從來沒有太過看輕。

  東方哲學與西方哲學最大的不同,就在於東方哲學重在啟發人去'悟',而西方哲學讀起來又晦澀,又讓人心煩,因此不是專門去研究者,不是心平氣和者,往往會迷失在西方哲學的世界中,而找不到重心。

  因此西方正統的科學研究,能夠讓你把基礎夯實。

  而基礎夯實之後,要想有新的發現,這時不僅要做很足的功課,比如說實驗、試驗、推理、計算……還要有想像力,要有靈感,要有運氣。

  而這一切,西方的哲學給不了,只有從生活中,或者從東方哲學,比如說莊子的《逍遙遊》,比如說老子的《道德經》,比如說《周易》……

  「前世有一個大笑話說計算機的基礎二進制是由《易經》啟發而成的,而這笑話其實……」

  二進制是一切計算機的理論基礎,沒這個,就不可能有電腦,而二進制的出現,後世中國有一個流傳很久的說法,說是德國哲學家之父萊布尼茨因為讀了《易經》後受啟發才發明。

  事實上,萊布尼茨發明了二進制後,並且設計了一個計算器後,寫信給北京的神父告知自己的新發明。 想引起他心目中的'算術愛好者'康熙皇帝的興趣,北京的神父看了後,發現與《易經》的基礎組成部分很近似,因而將《易經》介紹與萊布尼茨。 讓萊布尼茨也非常吃驚,並非萊布尼茨受《易經》影響發明二進制。

  可是受《易經》影響和啟發發明二進制並非不可能,事實上,日本首位獲得諾貝爾物理獎的得主湯川秀樹便受益於東方哲學。

  湯川秀樹在思索物理中的'核力'時,曾夢到莊子的'混沌被鑿七竅而死'的故事。 又想到《莊子》秋水篇裡的話'夫精,小之微也……',這才豁然開朗,想到了原子核內部一定存在另外一種粒子,這才提筆計算起來,果然算出來了。

  科學研究,哲學上的東西,道家古籍往往能夠給人以啟迪。

  「而尋找心靈歸宿方面,修身養性方面,佛家、儒家也往往有著極大的優勢。這些都不是西方哲學能給的。」

  秦朝看向郭媛媛:「得饒人處且饒人,諸子百家的學說,能夠促使人悟,能有益於人的內心修養,不該被太過打壓下去。這一次《倫理學原理》發行,真材實料擺在那,他們能矇騙某些人一時,矇騙不了一世,是金子就會發光。」

  「你倒是好心,恐怕人家未必領情。」

  「他不領情是他的事。我管不了,對了,這篇文章明天發表吧。」秦朝將手中疊好的紙往郭媛媛一推。

  「言文一致宣言?」

  郭媛媛掃了一眼標題,整顆心便怦然劇跳。 而後她連看向正文,稍微看了一會,更是眉飛色舞。

  秦朝微微一笑。

  「我這篇文章可是藉鑑了民國大師陳獨秀、胡適的成名文章呀。」

  '言文一致'其實就是白話文。

  秦朝這篇文章就是將五四運動,發起白話文改革的胡適的《文學改良芻議》與日本發起'言文一致'運動的文章相結合的產物,其目的就是正式開啟白話文改革,畢竟秦朝辦報刊的最大目的不就是為了白話文改革麼。 只是一直時期沒到,才拖著。

  「改用白話文會打破士子階層的優越感,如果冒然發動……」

  現在並非後世中國受西方堅船利炮打擊得懵了頭,面臨亡國亡種,國人人人都在追求富強之道的時刻,反而正是最為繁華,北宋在整個天下都是絕對的文化中心,這種時刻你說文言文不好,會如何如何? 誰會信?

  儒家為什麼要用文言文,其實與道家、佛家用術語,密語,武功秘籍用暗語、密語一樣,就是人為的設置文化人的障礙,別人看不懂,你懂,你的地位自然高貴無比。

  如果把文章都換成白話文,人人都能看得懂四書五經,釋道儒各種書籍,那哪來的高人一等?

  正因如此,秦朝冒然推出白話文改革,必然會受到所有讀書人的反對。

  「而現在,有了《倫理學原理》,有了《工具論》……」

  一本《倫理學原理》全是用大白話寫成,可是真正能從頭看到尾,並且全部讀懂的有幾個? 如果讓讀書人發現,原來用大白話文其實也可以'裝逼',還有必要死抱文言文麼?

  「盛朝。」

  郭媛媛越看越激動。

  白話文改革秦朝早就向她說起過,可是這一篇文章裡講敘的內容卻更加具體。

  「我以為白話文改革就是將'我手寫我口',可他這一篇……」

  郭媛媛看著那第三個觀點,這個觀點正是秦朝取自於歐洲的文藝復興的內容,文藝復興有一條最重要的就是教人如何說話——歐洲的文字向來是'我手寫我口'的,雖然不用進行白話文改良,可是是不是就夠了?

  「好一個如何說話……」

  郭媛媛跟著秦朝這麼久,思想自然受到秦朝影響,再加上她不像司馬光等儒家聯盟的頭腦,腦子裡成見不多,因此很容易接受秦朝的觀點。

  而秦朝的觀點是站在後世文明的基礎上形成的,這是一種從大歷史,大社會、大規律得來的視野,就像站在高空看山景一樣,往往比這些身在廬山的人要看得清。

  「文學有文學的說話方式,普通這討論有討論的方式,可真正做學問研究,必須講究邏輯!」郭媛媛眼睛閃著光,「這恐怕才是盛朝進行白話文改革的真正目的。」

  郭媛媛想的沒錯。

  秦朝的白話文改革,和王安石的大不相同,王安石的觀點並沒錯,可是還不夠,或者說郭媛媛總感覺差了什麼,其實就差了'邏輯'這一重點。

  「文藝復興時期,學院內講課,很多講的就是如何把話講好一門課。」秦朝心中感慨,「話講好了,講得人聽得懂,不會產生誤會,這就得講究邏輯,這才是科學能發展起來的基礎!」

  郭媛媛將文章看完,整個臉蛋都紅通通的,眼睛也閃著光:「你這是放出一個大殺器呀,若是當真能夠成功,這天下……」

  「這天下才是真正開始改變。」秦朝看向窗外遠方。

  很快新一期報紙出爐。

  江寧鐘山半山居,前院一間房內中年書生手裡捧著本《倫理學原理》,不遠處僕人王寧不時抬頭張望路旁。

  「新報紙也該來了吧?」

  王寧微微蹙眉,又看了一眼旁邊讀《倫理學原理》的王旁。

  「第一次,我服侍老爺一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老爺讀書如此興奮瘋狂,而且不止老爺,少爺也是讀得廢寢忘食。」王寧很是感慨,王安石自閱讀《倫理學原理》後,便如著了魔一樣,一發不可收拾,整天整夜的看,不僅看,偶爾還會發瘋一樣,興奮得很。

  王安石自小就是個'癡人',無論是讀書用功也罷,還是處理政事,思索問題,往往不把事情弄個透徹明白是絕不罷休的,所以王寧見王安石的'痴癲'可謂見多了,可是那以往的痴癲與他這次相比,便算不得什麼。

  「真想不通,不就是一本說仁義道德的書麼,儒家、佛家、道家說這些的多著呢,也沒見老爺這樣過。」王寧眼中閃過一絲不解,王安石不僅看書看得入迷,還喜歡誇書,甚至抓著王寧向他講解書中的道理,這在王安石一生中是非常少見的。

  「老爺跟我講那些,我哪能聽得懂,不過老爺如此誇到天上去的書,司馬光他們居然……」王寧很為秦仙傲抱不平。

  「這一期報紙不知秦仙傲會不會出來辯解,嗯?」

  不遠處出現了一個賣報男童,老遠一見到王寧便興奮的叫了起來:「寧伯,好消息,今天的報紙不僅有秦公子的文章,而且還有王相公的。」

  「王相公的?」

  王寧一怔,隨即心中怦然一跳,是老爺麼,可老爺根本沒寫什麼稿件投稿呀?

  「哪個王相公?黑子你說清楚點。」王寧喝叫道,心跳越發加速。

  「還能是哪一個,自然是你家王相公。」

  「我家老爺?」

  王寧嗖的來到小男孩身前:「快,快給我十份報紙,對了,我家老爺怎麼會有文章上報?」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22 21:51
  第一百八十二章規範語法

  書房中。

  「為何?」

  「同樣是倫理道德。」王安石看著書架上一本本儒家、道家、佛家、諸子百家的書籍,再看向手中的那一本《倫理學原理》,眼裡都是震憾。

  「司馬光說'經誦三千卷,曹溪一句亡',可現在是'讀書破萬卷,秦公一書亡',孔夫子一生所行無非倡導行周禮,他一生最重仁義道德,仁義就是儒家的中心,儒家、諸子百家,所有論道德的書加起來都不如這一本書。」

  三天前,王安石就已經讀完《倫理學原理》,這種讀完,可不是像別人那樣把文字過一遍便真的完了,而是真正把意思弄懂了。

  這時王安石才從書中的世界緩緩清醒過來,清醒過來以後王安石這才有心思去整理這一番讀書的收穫,這時才驚訝的發現一個事實。

  「我以前讀了那麼多書,研究倫理道德,可是所有讀過的書加起來,真正講到的還不到這本書前二成。」

  所有儒家論倫理的內容,深度不到《倫理學原理》的二成,這讓王安石都懵了。

  不信!

  王安石絕不相信自己所學,一生所信仰,所敬重的儒家學說居然有這麼差勁。

  更不相信孔夫子不如秦仙傲、孟子不如秦仙傲,千年以來無數大儒一次次增添修改的儒家學說不如秦仙傲這麼一個毛頭小伙短短時間隨手寫的一部倫理學著作。

  因此王安石再一次瘋狂了。

  他一次次拿著《倫理學原理》和儒家經典中的'倫理'部分進行比較。

  無疑,儒家學說也有不少論敘極為超前,極有內涵的,可是一旦涉及到系統化,嚴謹化,那相差就成了天地之別。

  若是隨便的人絕對會自欺欺人般說《倫理學原理》說到的。 儒家也都說到了。 可是王安石是極度認真,認死理的人。

  《倫理學原理》中很多極有見地的內容儒家確實點到過。

  可這種點到,就跟犯了癌症的人,偶爾有人吃中藥治好了,你能說中藥攻克了癌症麼? 隨便的人,自欺欺人的會這樣認為。 可是王安石是絕不會這麼認為的。

  「父親,喜事!」

  興奮的聲音響起,只見門砰的開了。

  「這麼大人了還毛毛躁躁。」王安石一皺眉,將手中《倫理學原理》往一旁桌上一放,「你的《倫理學原理》讀得怎麼樣了?」

  王旁笑了笑:「父親,那本書我正在讀。」

  「有什麼感想?」王安石目光落在王旁手中的報紙上。

  「還能有什麼感想,那些書上講的,很多儒家書中也都講了。」王旁連上遞過報紙,「我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沒什麼大不了?」王安石一瞪眼。 「儒家說到了,可是他說到的與《倫理學原理》說到的能比麼?如蟲御木,偶爾成文,這是不同的。」說著翻開手中報紙,熟練的翻到頭版。

  「言文一致宣言?」

  王安石一怔,隨即手心一跳,心怦然劇跳起來。

  '言文一致'王安石豈能不明白就是指說的和寫的要相一致,這就是用白話文寫文章的意思。

  「秦仙傲終於要開啟白話文改革了麼?」

  王安石連往下搜尋。 他可是清楚記得自己曾寫過一篇文章提議改革文字的,因這文章秦仙傲當時便和他王安石用'電報'通過話。 說是當時時機不合適,等合適才會登載他的文章。

  此事當時王安石還有些相信,可是時間一長,報社彷彿忘了這事一樣,王安石便死了心,認為秦仙傲在這方面也是思想落後。 沒看到白話文的好處,心裡還一直為此耿耿於懷,想著有時機得再向秦仙傲提起此事。

  沒想到這一次……

  王安石目光在報上一掃,很快「文學改良芻議!」六個黑體大字跳入他眼簾。

  「果然!」

  王安石眉眼都挑了起來。

  「秦仙傲不愧是信人!」王安石連看向'文學改良芻議! '正文,果然署名是他王安石。 而後裡面的文字內容一字未改,一句未變,只是整篇文章之後寫一個按言,是秦仙傲寫的,意思就是王安石這篇文章很久之前就遞到報社。

  雖然他秦仙傲對王安石文中所說文字改良建議十分認同,可是考慮到時機不合適,才將文章壓下,而此時天下初定,正是改良文字,開啟新紀元的最好時機雲雲……

  「好!」

  王安石反復將自己的文章看了三遍,印成鉛字放在報上,彷彿這文章也看起來舒服很多,一旁王旁眼睛更是發亮:「父親,我還不知道你您向報社投過稿,這篇……真的是您寫的?」

  「哼,不是我寫的,這天下還有第二個王安石麼?」王安石笑罵道,目光從自己文章上離開,看向頭版第一篇《言文一致宣言》。

  這是秦仙傲的署名文章。

  「韓愈說'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然而論及傳道授業解惑,甚而開啟智慧之門,天下無有及文字者。倉頡造字,鬼神皆哭。人人皆知文是天下大事。」

  「既知安邦在於文,凡有志之士無不該於此多多費心思量……」

  「我綜括所懷見解,列為八事,分別言之……」

  「一、須言之有物。」

  「當今之世文學的大病,在於言之無物。人人皆知'言之無文,行之不遠',卻不知言之無物,又何用文為乎?我所說之'物',非古人所謂'文以載道'之說……」

  「二、不摹仿古人。」

  「文學是隨時代變遷的,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文學,週、秦有周秦的文學,漢魏有漢魏的文學……」

  「三、規範學術用語,加強邏輯性。」

  看到這王安石眉一挑。

  「規範語法,加強邏輯?」

  王安石眉心微微皺起,這個第三條是王安石'文學改良芻議'中所沒有的新內容。

  「這秦仙傲和段海峰一樣,都是個顛覆魔王,這一次莫不是……」王安石最怕的就是秦仙傲的新名堂,可最喜歡,最興奮的也是看到秦仙傲的新東西,因為這往往能給他驚喜。

  「希望這一次又能給老夫一點驚奇!」

  王安石連看起來。

  「不規範的語言在文學上具有妙不可言的魅力,然而一個國家要發展,語言的優美遠比不上論敘事物規律道理有用……」

  「神仙國語方,有主語、謂語、賓語……」

  「而我華夏文字,一字可以做名詞,亦可做動詞,更可做副詞……」

  ……

  看了一會,王安石眉微一挑:「原來是這麼回事,只是這個有必要麼?」

  規範語言,講邏輯看似有道理,可是不講邏輯,照樣過日子,大宋照樣是整個天下的文化中心,無論科技,還是其他,可以說除了軍事,樣樣都是天下諸邦學習的對象,既然這樣,何必講邏輯?

  「似乎沒必要,可是秦仙傲既然在說……」

  抱著對秦仙傲的重視,王安石繼續往下看,文中秦仙傲並非要求所有文詞都必須嚴格規範,然而對學術文章卻要求必須得如此。

  「學術文章非文學,文學是給人以情感的衝擊,美的享受,可是學術是為著傳道者……」

  「誠然,諸子百家,包括釋、道、儒用來啟迪智慧,確實可以不究語言之規範和合乎邏輯……」

  「可是諸子百家、釋、道、儒啟迪智慧,讓人產生頓悟的作用,普通的文學作品亦能有此功效,所以文言文可棄,白話文才是王道……」

  「傳道,要求的是把自己知道的告訴別人,倘若語言不規範,你說的話歧義甚多,要想達到傳道的目的,就必須反復講解,甚至當著弟子麵,反復回答弟子的問話才可以真正使弟子不產生歧義,既如此,要書何用?」

  「古之聖賢的道,為何傳至今日,注解甚多……」

  ……

  看著文中一條條極有道理的講敘,王安石心怦然而跳,彷彿一扇大門在他面前敞開。

  「我們給聖賢言寫注釋,個個都認可自己的注釋才是真正得到了真傳,而且就算是孔子的弟子,親自聆聽孔子講道,居然也分八個門派。」

  「如此傳的道,還是聖賢之道麼?」

  「不過是大家都藉聖賢名來傳自己的道而已。」

  「借聖賢之名傳自己道,似乎佔了便宜,可是真佔了便宜麼,恐怕你傳的道未必能過三代,到了二傳,三傳便完全走樣了,也成了別人借你的名聲傳他的道。」

  「若想所寫文字,句句無虛言……」

  ……

  時間流逝,王安石完全沉浸在這一篇文章中,尤其是說規范文法,注重邏輯那一點建議,更是反反復復的觀看。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22 21:54
第一百八十三章 回歸本源

  書房中王旁也在思索着。

  秦仙傲的『言文一致』與王安石的『文學改良芻議』,相比較起來,王安石的最為充實,詳細,秦仙傲除了第三條建議外,其餘的建議大體都是附和王安石,根本沒費多少筆墨去寫,而這第三條,王旁皺起眉。

  第三條要求學術文必須規則化,注重邏輯,倒不是裏面說的沒有道理,而是實施起來根本沒操作性。

  「嗯?」

  王旁看向王安石,此時王安石正在桌上揮筆疾書。

  「關於語言規範與邏輯化我意以為……」這是一篇針對《言文一致宣言》第三條而寫的文章,王旁連看了起來,沒看多久,眼楮便瞪大了兩分。

  「父親,你也同意這麼做?」王旁滿是不可思議。

  王安石哼了聲︰「為什麼不同意?」其實王安石的想法與王旁大體類似,認為這個加強規範和邏輯的建議倒也不是很錯,可是有兩大不妥之處,其一在於操縱性,如何去規範?其二在於有沒有必要。

  「按現實的需要完全是沒有必要的。」

  「可是秦仙傲難道就想不到這一點?」王安石眯着眼,讀了《倫理學原理》,王安石可不相信秦仙傲目光短淺。

  「秦仙傲有奇思妙想,可不止奇思妙想,《倫理學原理》一書可以看出他的任何想法都非常透徹。」

  「這裏,他為什麼非要提出這一點?」王安石目光落向書架上,那裏面放着一本書《神仙國遊記》。「我能想到的就是他寫《神仙國遊記》,裏面構建出的世界,可能真是他想要實現,或者認為世界的走向應該是如此走。」

  規範語言和注重邏輯正常用不上。可是神仙國裏科學極度發達,只要是科學上的都要求人們把道理講清楚,不產生歧義。這就需要語言達到那個規範和注重邏輯的目的。

  「神仙國是不是能實現?」

  「科學是不是會像那樣發展?」

  「誰知道?」

  「可是秦仙傲認為該這樣,會那樣發展。那麼我王安石何妨賭一把!」雖然不是非常肯定神仙國世界,可是王安石決定賭一把,賭秦仙傲這個人。

  很快王安石一篇支持秦仙傲將語言規範化和注重邏輯的文章出爐,而後王安石再次扯過一張紙,筆走龍蛇起來,而這一篇——

  「父親,你這不是與司馬伯父、程頤他們唱反調麼?」

  王安石手下寫的是讚頌《倫理學原理》的文章,同樣是讚揚《倫理學原理》王安石與司馬光、程頤那種先讚後貶。認為是錯誤的模範不同,王安石是從頭至尾認可這本書,認為其價值已經高過了歷朝歷代所有書本,為千古第一奇書。

  「而且父親你就算要這樣,也沒必要將那本書捧得這麼誇張吧?」

  「誇張?」王安石瞟了兒子一眼。

  「你不懂,這本《倫理學原理》我的讚詞不僅不誇張,反而覺得不夠描述他的先進性。」

  「啊!」王旁瞪眼。

  「歷代先賢關於倫理學的學說就像普通的民房,就算成就略高者也不過是一兩三層的小樓房,可是……秦仙傲這本,你讀通了便會知道。那是一座大廈,《神仙國遊記》裏的摩天高樓大廈,比之那些書高的不是一層兩層。而是一兩百層!」

  「高了一兩百層?」王旁幾乎不敢相信這是自己那一向高傲,曾以一己之力力抗天下群儒的父親說來的話。

  「這怎麼可能,秦仙傲也不過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眼,難道真比歷代先賢要聰明那麼多?」王旁道。

  「不是聰明,而是方法。」王安石沉聲道,「秦仙傲最聰明的地方就是抓住事物的主要矛盾,像這學術文章,主要矛盾是什麼?是文詞優美,洗練?不是。是把道理說清楚,所以他做了兩點改進。其一、拋棄往日練字詞句傳統,直接用人人鄙之的大白話文來寫。」

  「其二把精力放在規範化和系統化上面。」

  「一個道理要把他定嚴定死。有了定義、公理、公式,概念,名詞解釋等等一切,便把地基打牢了,地基牢樓就建得高,他每一層樓都不偷工減料,自然能夠一直建下去。」王安石很是感慨。

  只是兩個改變,卻讓道理和研究能夠深入下去,一點點的將倫理學推到無人能觸及讓人仰望的地步。

  王安石寫文章時。

  新報紙也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真是難以想像,秦公子這一次真的發署名文章了,不過居然……」

  「本理都沒理司馬相公、伊川先生、呂相公等人的怦擊,就像不知道一樣,反而是發出了……」

  「他那是不屑辯駁!」

  若是早前秦仙傲沒有答覆司馬光等人訪談錄中對《倫理學原理》、《工具論》的怦擊,眾人還道是秦仙傲不知情,或者另有想法,可是這一次秦仙傲明明在報上發了文章,卻不答覆,那是什麼意思?

  是有人認為那是秦仙傲心虛了,所以不敢反駁,可是這種解讀的市場根本不大。很多人的想法是秦仙傲是不屑,畢竟前幾次每次司馬光等人都出來反對秦仙傲,可是每一次最後都被打臉了,換一個人是秦仙傲也會厭煩的。

  而《言文一致宣言》的出世——

  「對,文章本就是傳道用的,用那些令人頭痛的古文寫,那不是給『傳道』添堵麼?好主意,早該這樣了。」

  「沒錯,讀書人說話酸,還不是為了好矇騙老百姓,如果改為白話文,他們還敢這樣蒙?必須得拿出看得見的成績,而不能再忽悠下去了!」

  「哈哈,秦仙傲公子果然是個狠人,這不是要了他們的老命麼!」

  「秦公子越來越厲害了,這種提議都拿出來,我記得《神仙國遊記》裏國家文字都是言文一致的。所以他們的『道』特別強大。」

  「秦公子厲害,王相公也同樣,這次他居然也和秦公子想到一塊了!」

  ……

  普通百姓雖然想得不多。可是大多很迷信秦仙傲,這時看了白話文改革宣言。也沒多少去真正想這樣是不是合適,就是支持。只是王安石也插了一腳反而讓一些老百姓有些忐忑,畢竟秦仙傲做事讓人放心,可王安石,變法雖然有好處,可壞處也很多,不敢讓人放心。

  而此時無數讀書人也看到了這一期報紙。

  紅梅書院西邊一間房內。

  「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如同月圓月缺,四季輪換一樣,可是《神仙國遊記》中卻不這樣以為,《新華黨宣言》中更是認為之所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因為社會等級不高,我也深以為然。」

  「可是如何才能跳到更高層次?」

  「歷代先賢難道就不想把國家治好,不想人們幸福得像神仙國一樣?為什麼沒有做到?這才是關鍵……」

  蕭太厚、王明堯、公孫准三人交談思索着。

  為何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是三人最喜歡討論的話題之一。只是每一次都無法說服別人,此時三人也正思索着這個論題,忽然——

  「三位師兄。報紙來了,這一期的報紙秦仙傲和王安石都發表了文章,哈哈,絕對讓你們想不到,他們說了什麼!」

  門被推開,陶叔亮拿着數份報紙衝了進來。

  「秦仙傲發了文章?」

  「王安石也在報上發表文章了?這倒是第一次。」

  蕭太厚、王明堯、公孫准連衝過去,各搶了一份報紙迫不及待的翻開找到頭版,而後興奮的看了起來。

  「改良文字?」

  「文章天下事,不可不重視?」

  「文章的實質在於傳道。將古人的知識傳給後人……」

  ……

  越是讀三人就越是興奮,忽然蕭太厚一拍桌子。吼道︰「我明白了,明白了!」

  「天下為何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為什麼怎麼都無法衝破那個關卡,原來如此!」蕭太厚滔滔不絕,手指着報上文章道,「《神仙國遊記》與《新華黨宣言》中對於封建社會之後的資本主義社會描寫,其中資本主義社會有一個特徵,就是科技特別發達,而科技就是『道』,是天地自然各物理規律,理解了這些規律,就可以應用這些規律從而讓天地自然之力為我所用。」

  王明堯也眼楮一亮︰「我也明白了!」

  「阻礙我華夏子民進步的原因在於文字,文字無法載道,文字載的道,要想被普通百姓,被大部分人理解和接受,並且得到益處太難了。」

  「《齊民要術》裏面記載了很多有益於農耕的技術,可是天下有幾個因此受益?為什麼?不就是因為《齊民要術》雖然記載了,可是還是寫得不夠清晰明瞭,往往讓人誤解!」

  「《齊民要術》算好的,還能記載得清楚,可是按這《宣言》裏講,更深的科學知識,用不規範的文言文就已經很難完成載道解惑的任務了,這樣一來,我華夏進步得就極慢!」

  「沒錯,應該到了要改進的地步!」

  「如果這樣改了,文字對道的傳播束縛性沒了,那是不是……」

  ……

  三人興奮起來。

  麗正書院,王劍平看着手中的報紙眼裏閃着光︰「文學改良麼?似乎很有道理,改了就能將文字從華麗的文學中解脫出來,讀書人開始真正注重於研究實質的道理!」

  「哈哈。」應天書院後山一中年文士朗聲而笑,「司馬光、程頤等如此怦擊他的倫理學是走錯方向了,我還道秦仙傲不答是心虛,沒想到,他這反擊,真夠狠的,這一次連孔夫子,連歷朝歷代和先人都成他怦擊的對象,言文一致,好一個言文一致。」

  「只有言文一致才能讓文字發揮他真正的作用,而不是流於華麗的情感表達!」

  「文字真意在於傳道,可後人卻他來寫詩作詞,寫散文傳遞情感,扯皮罵駕,是該回歸本源了!……」

  ……

  讀書人畢竟想得多,更何況文學改良是與他們息息相關的,更不可能大意,這一期報紙一出,熱血青年,真正一心為國為民,不計自身利害的很多都眼睛發亮。 本帖最後由 Nickice 於 2016-12-15 18:13 編輯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22 21:55
  第一百八十四章陰陽合,才是王道!

  而同時

  「這樣好麼?」

  「言文一致後,科舉還考什麼?怎麼選出真正的人才?」

  「而且言文一致就能消除他所說的弊端,恐怕未必吧,秦仙傲的文章和主張我一向支持,只是這一次,他似乎有些異想天開,莫不是受了王安石蠱惑?」

  更多的讀書人則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百姓們可以閉著眼睛為秦仙傲喊好,可他們……這時不是熱血衝動的時候,一旦真實施了白話文改革後,他們該如何做,會有什麼樣的可怕命運?

  程頤府。

  後院十分寂靜,樹下一老人站著望著天邊。

  「自秦仙傲來洛陽後,老師壓力太大了,而現在……」楊時搖了搖頭,這些天程頤動不動就在院子中站上整天,整天整夜的思索問題,這有《倫理學原理》上的,也有其他的。

  「老師,司馬君實的信來了。」

  「又是討論《倫理學原理》吧!」程頤低嘆一聲,接過信件,納入袖中,「我倒是佩服君實,還有心情研究那些。」

  「老師何必煩惱,秦仙傲終究是一個人,能蹦噠到幾時?」楊時說道。

  「不,他已經不是一個人了。」程頤淡淡道,「這幾年,通過報紙和一次次與我們掐架,他已經贏得了很多人心,只要登高一呼,弟子門生將來未必少於我們。」

  楊時沉默,程頤說的都是事實。

  「老師放心,他畢竟走錯路了,能騙得了天下一時,騙不了一世。」

  「走錯路?」程頤沉默。

  「他確實是方向錯了,方向錯了。做得越多,就陷得越深,錯得越多。可一旦他醒悟過來……」程頤聲音低沉,「我們料定要十數年才能弄出來的《倫理學原理》。他才多久?就算那本書不是他弄的,是他背後的團隊,可這也極為了不得,因為我們沒弄出來。」

  「為什麼他可以?」

  「他這麼弄出來的秘訣在哪?」

  「如果我們也有了這種秘訣,方向又正確,我們又該如何強大?」

  程頤胸脯劇烈起伏。

  「他這種做事的效率,一旦找到了正確的路子,很可能就會將我們遠遠拋在後面。」程頤沉聲道。

  楊時微一蹙眉:「老師何須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秦仙傲之所以能夠如此快的拿出《倫理學原理》,或者就是因為他走了路,司馬君實不是說做學問是逆水行舟,所以我們很慢,而秦仙傲因為走的是錯的相反的路子,所以是順水行舟,自然快速。」

  「秦仙傲《倫理學原理》之錯,就錯在,他太注重於細節。」程頤淡淡道。 「蘇東城有一句詩詞寫得好,'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秦仙傲只顧眼前,就像站在廬山內看著眼前的一花一草,一泥土,一石塊,去鑽研。」

  「這與農夫眼中只有他那一畝三分地一樣,看不到大處,如何能贏?」

  「秦仙傲鑽研得越細,就陷得越深,錯得越遠。」

  「而儒家學說。就是千方百計讓自己不要去研究那一根草,一株花。一塊泥,而是讓自己從中間跳出來。跳出那一畝三分地,才能領略到世間還有活得更好的方式,跳出廬山,才能看到廬山真面目。」程頤道。

  「老師倒是講得透徹。」楊時道。

  程頤臉色平淡:「話雖如此,可是我一直在想,這道理我都能想得通,秦仙傲非蠢人,他會不明白?就算他自己不明白,難道周圍就沒人告訴他這道理?這是不可能的,可是,既然秦仙傲明白,為何還要讓自己的思維和目光關注在一畝三分地上?」

  楊時眉心頓時擰起,秦仙傲確實不可能不明白關注細節的錯誤。

  程頤緩緩打開司馬光的信件,最近司馬光不知是犯了什麼病,總是喜歡拿著《倫理學原理》中的道理來與程頤討論,可是程頤心思並不全在《倫理學原理》上,只好對著興奮不已的司馬光每次以簡短的回信附和幾句。

  「嗯?」程頤目光看向信文,隨即一怔,這一次司馬光不是與他討論《倫理學原理》,反而說的是

  「秦仙傲大才,豈會不明盲人摸象之故?」

  「明知故犯,必有所恃。」

  「秦仙傲西湖邊曾講故事,論及成仙之徑,正叔必然有所耳聞,光以為此即他行動之根源……」

  看著這一篇信件,程頤爽朗大笑起來。

  「中立。」程頤看向楊時,「我聽說最近書院裡出了不少事,很多人在暗地裡閱讀、鑽研秦仙傲的書籍?」

  楊時臉色一變:「老師,這種人雖然有,但只是少數,弟子已經嚴厲吩咐處理此事,必然會將害群之馬清除出去。」

  雖然程頤、司馬光等人在報上巧言如簧,說得漂亮。

  可是事實擺在那,他們這些人自己用《工具論》治倫理學,無論怎麼用功都沒多大作用,秦仙傲隨手便能拿出宏篇巨著的《倫理學原理》,而且書的質量和內容,完全拋下儒家學說的倫理學不知多遠。

  再加上。

  秦仙傲《工具論》治出的《幾何原本》,可是兩道懸賞題,他們儒家,他們這些學子卻至今無法完成。

  有了這些明顯的對比。

  只要是真正有主見的人,豈會不懷疑? 因此洛學門下,伊川書院、麗正書院很多學子私底下都很佩服秦仙傲,也在研究,用秦仙傲的方法去治學,反而對儒家學說不屑一顧。

  若只是研究秦仙傲的學說也罷,可是對洛學懷疑這豈能容?

  「清除?清除幹嘛!」程頤笑道。

  楊時一愣,瞪眼看著程頤:「秦仙傲走的路子那可是錯誤的,而且那些人……」

  「不必擔心,學問之道,思想上的東西,不是能以強制手段來壓制的,他們要研究,要認可秦仙傲就讓他們去學,去研究,甚至我們可以鼓勵大家都認真研究一下《倫理學原理》,鼓勵用《工具論》治學。」

  「啊!」楊時眼睛瞪得滾圓。

  程頤滿臉笑容:「司馬君實說得好,一個人只是從遠處看,跳出廬山,從高空看廬山雖然能得整體,可是這個整體也是不完美的,因為你沒見過花,草,又怎麼知道那一花一草是什麼樣?」

  楊時一顫,眼中閃出明悟的光芒。

  「秦仙傲是錯的,我們,也是錯的!」楊時說道。

  「沒錯。」程頤讚許點頭,「我們一味求大,諸子百家、釋道畢求跳出廬山看廬山,秦仙傲想必是發現了這一個缺陷,因此才有了這一系統的舉動。」

  「此子可怕!」

  「我們一味求站在高空看廬山是錯的,秦仙傲一味深入廬山探究廬山也是錯的,只有結合起來,才是真正的正確求學之道。」

  「秦仙傲不解釋,不反駁我們的訪談,想必也是在等,等我們自己發現。」程頤說著爽朗而笑,「這一次,倒是又承他的情了,不過報上的訪談,我們沒必要去更正。」

  「為何?」楊時不解,程頤向來是道德高尚的人,既然發現自己說錯話了,按理說……

  「因為不需要,秦仙傲這幾個動作一出,天下信他的人可比信我們的多太多了,我們若還上去自承錯誤,豈不是把人把趕到他那邊去了,到時,陰陽失調,又得費神。」

  「秦仙傲想必是不想對我儒家趕盡殺絕,故而沉默以對。」程頤感嘆道。

  「老師明鑑,嗯?」楊時看向院門口。

  「楊先生,父親,新的報紙來了。」一中年人走進來,「這一期又有秦仙傲的文章,不過不是針對父親的訪談的,而是一個宣言。」

  「宣言?」

  「對了,王安石也有文章發表在報上,與那宣言意思相差無幾。」

  「王安石也有!」

  程頤臉上笑容一下消失,楊時也是感覺有些頭痛,對於王安石,沒變法前,他們都是很信賴的,可現在,最怕的就是王安石。

  程頤、楊時接過報紙翻到頭版。

  「言文一致?」

  兩人連看了起來,很快看明白要做的事後,眉頭便微微皺起。

  「全部都用白話文?」

  「白話文用於學術,倒也不是很差勁,秦仙傲的這本從頭至尾都是大白話的《倫理學原理》就寫得格外漂亮,倘若用文言文寫,怕是讀來更加費神。」

  「雖然有好處,可是秦仙傲不可能看不到其中明顯的缺陷,那他為何還要這樣?」

  若是以往程頤看到這樣的建議,直接便扔到垃圾堆中不屑一顧,畢竟這時弄白話文改革有著很多不方便,不合時宜的地方。

  「秦仙傲向來思慮長遠,我們能明顯看到的,他不可能不知道,那麼他非要這樣……」兩人連全神貫注仔細閱讀報上的文章。
vince8116004 發表於 2016-11-22 21:56
  第一百八十五章他要打破條條框框

  時間流逝,程頤眼睛忽然一亮。

  「好,好一個言​​文一致,確實,該用白話了,該拔亂反正了!」程頤爽朗笑了起來。 楊時也眉一挑,露出明悟神色。 「父親?」一旁中年人連詢問。 程頤理都不理他,反而看向楊時:「中立,你怎麼看?」

  「我覺得這篇文章雖然寫得不錯,但是它只說了好處。」楊時說道,程頤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雖然秦仙傲只說了好處,但壞處他豈會不知?所以我想過秦仙傲一向的行動,發現了一個特點。」楊時說道,「那就是他一直倡導的事情,無論哪一個其宗旨都是一個詞'簡化',簡化,去掉一切不必要,甚至阻礙我們思維的東西。」

  「好一個簡化。」程頤眼睛閃亮的點頭,「你這是點到了根子,那為師考考你,這一篇文章該如何?我們該反對還是該贊成?」

  「這一篇文章如果我沒料錯的話,我們應該反對,可是沒必要太過強烈反對。」楊時笑道,「不知我說的可否正確。」

  「知我者,中立也。」程頤哈哈一笑,「秦仙傲就是要我們反對,你剛剛說得對,秦仙傲一次次所為,無非就是去掉思維包袱。」

  「我等用古言寫文章,處處講究煉詞造句,講究押韻,意境……這一切都會阻礙思維,阻礙道之傳播。這就像一個人上山,背著千斤重物一樣,這樣或者是把人上山的力量給錘練出來了,可是……」

  「可是一直這麼背負千斤往前走,終究會把人累壞,讓人走不動。」楊時接口。

  「就是這個道理。」程頤拍手而笑,「因為遣詞造句,押韻對偶已經化入了我們的骨子,所以一旦自己寫的東西無法達到極致文學意境美,往往我們寧可不將道寫入書中。而隻願口頭講學傳道。道不可輕傳,這在以往是沒錯的,是非常正確的,可是現今時勢不同。或者說秦仙傲認為時勢不同,這方天地逼得我們不能再敝帚千金了。」

  「靈氣將散,而我們離成功破解長生訣又太遠了,此時此刻,秦仙傲認為不該再拘於門戶之見。必須集中全天下的力量才能推動道往前走。」

  「因此,他認為旦有所得,就該拿出來共享。」

  「所以這篇言文一致,他雖然是向著整個天下宣言的,可是……真實意思是用來'傳道'的。」程頤道。

  「古文是塊敲門磚,敲開了門,就可以扔。」楊時眼睛發亮的道,「秦仙傲的意思實則是科舉依然要用古文,可是我們做學問,將文章寫成書。傳揚天下就不該再處處講究遣詞造句,而該注重的是將意思明白無誤,沒有歧義的表現出來,讓真正有志於此的人能夠看懂。」

  「所以我才說秦仙傲要的就是我們反對。」程頤感慨道,「我們反對,他秦仙傲贊成,最後各讓一步不就成了,科舉用古文,做學問用白話。」

  「科舉用古文,能夠選拔出人才。而這些人才經過古文的熏陶,就如一直背負萬斤向前行一樣,一旦讓他們放開古文,以正常白話來做學問。這時就像負下千斤重擔一樣,跑起來豈能不快?」

  程頤說到這爽朗笑了起來:「秦仙傲真魔鬼也,讀書人肩上擔子太重了這一點,我雖然一直有些感應到,可是不敢,從來不敢去想。」

  「是啊。誰敢對聖賢傳下來的,對歷朝歷代先人傳下來的傳統有半點懷疑之心?」楊時也感慨無比,「正因為不敢懷疑先人,因而想不到,人有時該負重而行,有時卻該輕裝簡行,才能做出事業。」

  「可他秦仙傲就敢,這人雖然是個魔鬼,可是魔鬼也有魔鬼的好處,就是能夠打破條條框框,直指大道。」程頤感慨著,向楊時笑道,「中立,麻煩你去請阿朱、阿碧來。」

  「這是該的。」楊時應道。

  ……

  汴梁宰相府。

  司馬光、司馬康父子也在讀著報上的《言文一致宣言》。

  「父親,秦仙傲這一篇言文一致,他這文中說得倒是漂亮,可是不說那些明顯的不合時宜,就說沒有古文,用白話文,白話是人人都會說的,豈不是只要會寫字就是學問人?」司馬康微微皺著眉,「學問沒難度,還怎麼用來選拔人才?難道用寫白話文章來選?」

  「為什麼不?」

  司馬光目光停駐在報上,淡淡道:「康兒,你的白話文倒是不錯,可是能夠寫出秦仙傲的水平麼,如果讓你也連載一篇類似《三國演義》的小說,你能辦到?」

  司馬康一愕,隨即臉色有些黯然。

  「康兒自然不如秦仙傲。」

  因著報紙出現白話文,他們父子做為一個學術界持牛耳的人,自然不可能在這方面讓人看笑話,暗地裡一直在練習,這一練習也感覺到白話文要寫好,其難度也是十分高的。

  「康兒是不如秦仙傲,可這天下又有幾個秦仙傲?」司馬康沉聲,「雖然白話文也不容易,可相對古文來,他是容易了不少吧?而且孩兒的意思並不在於白話文容不容易寫好,而是一旦用白話文來考校一個人水平,便失去了……失去了……」

  「哼!」

  司馬光臉色一沉,他當然知道司馬康想說什麼。

  不用古文對讀書人衝擊最大的不是別的,就是把他們的偽裝給扒了開來,用古文普通學識不好的人因為不是很能讀得懂古文,所以他們可以裝逼,顯得很有學問。

  可一旦不用古文,用大白話文,這時只要識字,人人都可以來評鑑你的文章好不好,學問高不高深,還怎麼裝逼?

  「父親,誠如秦仙傲所說,當真正用大白話文時,最考驗一個人的功底,孩兒是不怕,也沒什麼可怕的。」司馬康眼中閃過一絲自信,他司馬康自幼苦讀詩書,又跟著司馬光編寫《資治通鑑》,可以說肚子裡的學問,天下沒幾個能比得上。

  「孩兒這樣有真材實底的是不怕,可是其他讀書人呢?他們會認同麼?」

  「康兒,你認為沒了古文,便少了讓他們高人一等的條件?」司馬光聲音平淡,「你以為這秦仙傲都想不到?」

  司馬康疑惑看向司馬光。

  「那本《倫理學原理》,你忘了!」司馬光沉聲。

  「《倫理學原理》?」司馬康眼中閃過恍然,《倫理學原理》通篇都是大白話,大白話人人都能看懂,可是這部書,卻是越看越晦澀難懂,司馬康現在都才看了一半。

  「父親,你的意思是?」

  「秦仙傲說的也沒錯,應該實施言文一致!」司馬光驀的抬起頭,眼裡閃著明亮的光芒,學問到了司馬光這種程度,四十年前便寫古文與白話沒多大差別,既然古文白話都是很容易寫,自然感覺不到白話文的好處,可是……

  「那本《倫理學原理》前面部份,稚子小童,只要識字也能讀懂,可若是將它用古文寫……」

  「而這本《倫理學原理》的後面,越往後,越看著頭痛,白話文寫的都頭痛,倘若是用古文寫……」

  一想到整本《倫理學原理》如果全用古文寫成,司馬光都感覺頭皮發麻。

  一部《論語》是孔子著作中最簡單的,可是這部《論語》,千年以來,無數先賢給它作注,至今也無人敢確定自己的注解就是孔夫子的原意。

  如果《倫理學原理》用古文寫成,司馬光要參透怕是沒幾年時間是不可能,而且就算讀懂了,也只說是他司馬光這麼認為,司馬光的理解未必就是作者是所要表達的。

  「我以前不覺得古文有多麼不好,可是看了這篇《言文一致宣言》……」司馬光將報上講敘的內容與自己看《倫理學原理》的感覺,與讀《論語正義》的感受比起來,就越發覺得如果要想'傳道',言文一致很迫切。

  「只是糊弄老百姓,幾篇古文,加上釋道儒,諸子百家已經完全夠了。」

  「如果只是傳一家之道,辦一個學院,像我們現在這樣,招收弟子門生,通過講學來傳道,是夠了!」

  「可是要想擴大影響,將自己的道傳遍天下,那言文一致就迫在眉睫!」

  「而秦仙傲這一次,他要做什麼?」司馬光眼睛明亮得星辰一樣,「秦仙傲要做的就是當萬古第一宗師,他要做秦始皇,他要打破門派之間築起的籬牆,讓各家各派的道自此毫無掛礙的交流,流通,這是如同秦始皇統一天下,統一文字,尺度的大事。」

  司馬康瞪大眼,隨即眼睛大亮:「我懂了,可真有必要麼……」

  「六十年大劫轉眼即到。」司馬光苦笑搖頭,「如果還不能整合整個天下武道界的力量,依然各自為政,我們憑什麼破解長生訣?可是要讓各派聯合起來一起破譯長生訣又談何容易?」

  「秦仙傲想必也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沒有去強行撮合各派,反而提倡白話文運動,是驢子是馬,拉出來溜溜,就像他這《倫理學原理》一樣,寫成書,發布天下,這樣是你的功績誰也不會抹除掉,既然這樣,門派之見,想來也沒必要太過於固守,說不定真能將武道界擰成一股繩。」司馬光沉聲。

  「這樣真的行麼?」司馬康茫然。

  司馬光眼中也有一絲茫然,雖然'明白'了秦仙傲的原意,可是這樣做不會弄巧成拙? 有過王安石變法教訓,司馬光可不敢隨意亂改祖宗法術。

  「此事不必急著回復,我等下寫信詢問一下程頤、呂公著,看看他們的看法!」司馬光揉了揉額心,秦仙傲總是不讓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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