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征途 作者:雷雲風暴(連載中)

 
hkguy 2016-5-22 21:52:18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73 1114400
mahomagic 發表於 2017-12-8 21:40
第三百九十章 瞞天過海

  秦漠是趙國年青一代中最有前途的仙門修士,論個人天賦堪稱百年不遇,整個趙國歷史上能與之比肩的也不過一掌之數。然而天賦高也要相應資源配合方能成就一代仙聖,只可惜這秦漠卻是窮苦人家出身,家中上有父母高堂,下有七八個弟妹,一家子人都指著他這唯一的一個壯勞力養活,無奈只能放棄專心修道,在這趙國王城中謀了個職位,擔任太廟守備將軍的職務,專門負責保護太廟。

  今日晚間秦漠正在家中打坐練氣,忽然聽屬下來報說太廟中有火光閃動,稍做猶豫之後便還是下令太廟守軍全體出動,準備去太廟中看上一看。

  說實話,今日之事換個將軍多半就不會走這一遭了。因為秦漠知道,今晚那趙王的侄子贏武會在太廟之中與他那班狐朋狗友一起聚會,之前屬下看到的多半就是這些人搞出來的動靜。

  寒門出身的秦漠對此人最是看不慣,奈何人家是趙王子侄,又極得趙王寵愛,更有個護崽的親娘,整個趙國根本就無人敢動他分毫。本來今夜是那贏武在太廟之中值守的日子,按規矩當熄滅火燭藏於暗處,待有人闖入太廟之中再驟然殺出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然而這贏武仗著長輩庇佑,竟然利用這個機會在太廟之中飲宴,實在可恨。但恨也沒轍,誰叫人家比自己會投胎呢?

  秦漠氣悶的穿戴好衣甲,而後來到太廟附近的守備營中召集屬下,待到這些輪值的軍士全部集結完畢後秦漠卻發現之前他讓人去通知的幫手們卻是沒有出現。

  一名小校跑到秦漠身邊拱手問:「將軍,弟兄們已經集結好了,我們是現在就攻進去,還是……?」

  「攻什麼攻?還不確定是不是真有人入侵呢。對了,再派人去催催,為什麼來助陣的修士還沒到?」

  「哈啊……」秦漠正說著忽然聽到動靜,回神就看到一個人打著哈氣就走了過來。「大半夜的秦漠你這是要鬧哪出啊?」來人也不是一般人,錦袍玉帶無不說明此人身分顯赫非同一般。

  無奈的秦漠誰也得罪不起,只得微微一拱手,「齊兄勿怪。適才有屬下來報,說是太廟中有火光閃耀,似是出了事情。按規矩,再下是職責所在,必須要前往查看一番。」

  「你想去查,自己去就是了,把我們都折騰來幹什麼?」此時後面又過來幾個年輕修士,都是一臉倦容臉色不好的樣子。不過這大半夜的被人叫起來,是個人都不會高興,有脾氣也是正常的。秦漠沒辦法只能一個個的賠不是,最後還是搬出了趙國太廟的守備規定,這才讓這幫人安靜了下來。

  本來國運任務期間如果太廟有突發狀況,按規矩這些青年才俊就是應該一起去查看才對,這是規矩,而且立有文書,眾人也不好說什麼,最終只能無奈的催促秦漠趕緊大家一起去看看,沒事的話好各回各家繼續補覺。

  就這樣一群人在耽擱了好久之後才終於開始向著太廟靠近,周圍的衛兵也是步步縮小包圍圈,直到那術法陷阱前才紛紛停步,只有秦漠帶著一群修士越過那些陷阱走到了太廟前的台階下。

  沒有立刻上前叫門,眾人先是抬眼打量了一番。夜色下的太廟看著還是那樣,安安靜靜看不出絲毫變化,只是不知為什麼他們總覺得此地的靈氣波動有些奇怪,不過想到太廟之中有諸多禁制,也便沒有在意。畢竟陣法多了有些不正常的靈氣外洩也屬正常。

  觀察完外部情況,沒發現問題之後秦漠就打算上去叫門了。不過就在他正準備邁步的時候,太廟之中卻是突然響起啪的一聲瓷器碎裂聲,跟著還有呵斥聲傳來,似是一位中氣十足的老人正在含憤怒罵著什麼。

  聲音響起,外面幾位年輕修士都是互相看了看,而後沒等他們有什麼想法,太廟的木門卻是突然轟的一聲被撞出一個大洞,一個裹著綵衣的婢女從洞內飛出,摔在太廟外的台階上,然後一路滾了下來,直到秦漠等人面前方才一動不動的穩定下來。

  一個修士趕緊過去將伏在地上的婢女翻了過來,雖見到面臉是血,但面容卻未毀壞,依稀還能認得出來。

  「這不是晉公子最喜歡的那個綠娥嗎?怎麼……?」

  外面幾人滿臉疑惑,殿內聲音聽著不像有人入侵,可這被扔出來的婢子又是怎麼回事?

  幾人正在糾結,忽然殿內怒吼聲再起。這次沒有門板阻隔,聲音倒是聽得真切。

  只聽一個老者的聲音在怒斥著:「一群孽障。太廟乃是供奉先祖的地方,爾等竟敢在此聚眾淫樂。若不是念你等長輩的面子,今日非掌斃了你等。滾,都給老夫滾出去,不然連你們一起殺。」說著門上突然又是咔嚓一聲,一個僕役被踢飛了出來翻滾著落在外面人群中。

  隨著這聲怒吼,大門忽然打開,就見一群紈袴和雜役婢女連滾帶爬的爭相奪門而出,有人甚至因為下台階太急而踩空滾了下來。屋內更是飛出一堆碗碟砸中了其中幾人。

  外面秦漠等人也不傻,看到這情況也算是大概明白了怎麼回事。看著那一群掩面而逃的紈袴,這幫人也不好說什麼,只能默默轉開頭去不看他們,免得日後見面尷尬。畢竟撞破別人醜事對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事。

  此時屋內老者聲音再起。「你還愣著幹什麼?真等我踢你出去嗎?」

  聲音響過之後卻見大門內又竄出一身披白紗的窈窕身影,再仔細看去卻發現這女子頭頂有尖耳,身後還拖著條大尾巴,竟是一美貌狐妖。不過,此女卻不是站著的,而是跪趴在地上,手腳同時著地向前爬行而出,其頸項上還套著一只項圈。項圈上連接著鎖鏈,另一頭卻被一緊隨而出的年輕公子握在手中,好似牽著家犬巡遊一般。只是此時那人卻是面色惶恐,沒有任何意氣風發的意思,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出了太廟。

  秦漠看到這人連忙抱拳行禮,周圍的修士也認出了此人。之前那個齊公子壓低聲音眼含笑意的故意問道:「贏武,你這是……?」

  「哼。」牽著狐女的青年公子沒有接話,只是瞪了那齊公子一眼,而後又猛扯了一下狐女脖子上的鎖鏈。狐女反應不及被拽倒在地,眼中淚水縈繞卻不敢哭出聲來,看的周圍一群年輕修士氣血上湧,恨不能衝過去奪了那鎖鏈自己將狐女牽回家去好好憐惜一番。然而此刻那公子卻未有任何憐憫的意思,反而惡狠狠的罵道:「你個騷狐狸還敢耍心機。你以為你魅惑了他們,他們就敢為你出頭嗎?看我回去不玩死你。」說完也不管周圍人噴火的眼神,拉扯著地上狐女撞開前方擋路的幾個人走了出去。

  或許是覺得丟人,從太廟中出來的這群人都是低頭掩面,匆匆越過外面的人群就跑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廊道外圍的黑暗中不見了蹤影。秦漠此時才看向之前的齊公子,拱手問道:「各位看這事……」

  那齊公子伸手打斷秦漠要說的話,「既然不是外敵入侵,那便沒我等什麼事了。你且自己處理吧。」說著招呼一聲,轉身就走,那些修士也都跟著這人很快走的一個不剩。

  說實話,遇到這種狗屁事情秦漠也想扭頭就走。可別人能走他卻不行。他是太廟守備將軍,職責所在,只能硬著頭皮上前。雖然他沒見過剛才發聲之人的相貌,但他做為此地的守備將軍,卻也知道這裡有位趙國的先輩修士在裡面坐鎮,而且已經很多年沒有出來走動過了。剛剛那聲音不用說就是那坐鎮的老者發出的,是他看不下去後輩在這裡胡鬧將贏武等人趕了出來。

  只是,明知道此時對方必然在氣頭上,他還是只能硬著頭皮走到台階中間,然後向著太廟內抱拳行禮並高聲問道:「前輩。在下太廟守備將軍秦漠,奉命掌管太廟防務。敢問殿內可要叫人來收拾一番?這破損的木門是否要立刻找人換過?」

  這本來是小事,但卻不能不問。太廟的意義非同一般,尤其其中還貯藏著金磚,更不可輕慢。只是秦漠問完之後等了一會兒,殿內卻無任何回應。有些疑惑的秦漠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又高聲問了一遍,結果等了半天還是無人作答。

  這下事情就麻煩了。如果裡面的老者有回應,不管是什麼內容,哪怕將他斥退都算是有個安排了。只是現在這樣他又不好擅作主張,一時之間倒有些進退兩難。將所有可能性在心中刪選比對了一番,秦漠最終還是下了決定要進去看看情況。「算了,了不起被踢出來。裡面的高手畢竟也是趙國人,我這是恪盡職守,想來他就算在氣頭上也不該對我下殺手才是。」

  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後秦漠還是壯著膽子走上了台階。到了大門前,他先是朝裡看了看,只見到滿地的狼藉。想想又問了一聲,可還是沒有應答。無奈,他只能再次喊道:「前輩,我要進來了。」一邊提醒著裡面的老者,秦漠一邊推門而入。

  吱呀……轟……

  被撞過兩次的大門竟然直接在秦漠的手中倒了下去。一丈高的大門就這麼拍在地上,聲音之大聾子都能震醒了。秦漠也是嚇得一縮脖子,結果等了半天卻沒有什麼反應。不過等他再去看殿內情況卻是傻眼了。

  只見大殿右後方一根兩人合抱都抱不過來的木柱竟然從中折斷,就這麼倒在了地上,而頂棚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個大洞,地上還散落著一些黑色的磚頭。

  「這是……金磚?怎麼會在地上?」

  畢竟是守備太廟的將軍,秦漠當然是見過金磚的,只是這個位置讓他有些不敢確定。不過等他進入太廟內部卻是沒工夫再去關注金磚了,因為太廟內的樣子分明就是經歷了一場廝殺,不但柱子斷了,房頂斜了一角,連牆壁上也全是窟窿,窗戶都掉下來好幾面。可這樣子與外面看到的分明不一樣啊!

  「糟糕!」秦漠突然反應過來,猛的一跺腳,一圈白色氣浪翻捲而出,瞬間掃過太廟周圍,一些原本被掩藏起來的東西一時之間紛紛顯露了出來。太廟之外也是響起一陣騷動,因為原本還好好的太廟突然就變成了千瘡百孔的模樣。

  一個小校再也忍不住衝進了殿內,看到秦漠立刻緊張的問道:「將軍,這……這這……」

  此時秦漠正從一面燭架後拖出一具屍體,翻過來一看,卻是剛剛跑出去的紈袴之一。這下不用說了,傻子也該反應過來了,剛剛出去的那些都是偽裝的。

  「快,所有人分成兩隊。」秦漠對那小校命令著:「你親自帶一半人去追剛剛出去的那些人,那都是賊人假扮的。」

  「諾。」小校一抱拳轉身就往外跑,招呼著兵士分開,帶著其中一部就追了出去。只是對方已經離開這麼長時間,他們自己也知道八成是追不上了。

  秦漠此時在殿內已經是快要虛脫了。不是累到或者受傷了,而是嚇得。太廟遇襲,死了人,還是有身分的貴胄子弟,更要命的是金磚八成也失竊了。畢竟地上掉著這麼多,對方不可能一塊沒帶走。做為守備將軍,他是無論如何也脫不了關係的,差別只是懲處力度不同而已。

  稍微緩了口氣,秦漠這才走出太廟,先吩咐人去通知各衙門,最重要的是要報與趙王知道此事,而後命人在太廟周圍布下防禦,防備再有人趁亂殺個回馬槍。他自己則是又招呼了幾個屬下進入殿內一番搜尋,連一般不允許上去的二樓他都上去了。結果更是不容樂觀。

  傳說中應該存在的前輩高手並不在其中,上上下下都找遍了,沒有這個人。之前離去的紈袴和其侍女、小廝的屍體都被翻了出來,竟然全部死於非命,有兩個連心都被掏了。

  不過他這裡也不都是壞消息,起碼身分最尊貴的那個贏武沒死。雖然身上被人插了兩刀,發現時已經氣若游絲了,但身為王室成員,自然有最好的醫療條件。兩枚還神丹下去,總算是暫時止住了流血保住了性命。至於後續的治療也就不用他來操心了。

  趙國太廟這邊雞飛狗跳,天祐一行人卻是已經出了王城危險區,一路翻牆而過,很快摸到了那處院子。之前被安排出去接應的狼兵和白家三個姐妹也都安全返回,同時趙國王城內多處起火,百姓與城防官紛紛提著水龍、水桶、木盆趕往救火,可宮城內卻衝出許多士兵四處搜尋捉拿入侵的賊子,一時之間整個王城就像開了鍋一樣一片兵荒馬亂。大人喊、小孩哭、士兵罵,總之是亂作一團。

  「帶出來多少?」出城的地道中段休息區中,沒有參加太廟內任務的白凝霜問。

  天祐伸手探入內衣口袋中,費了好大勁才從其中抽出了兩塊金磚,「這玩意太重了,我只拿了兩塊。」

  龐大海也跟著打開身上纏繞的皮帶從其中抽了兩塊出來。「我這有兩塊。」

  「我就帶了一塊。」白冰雨扔下一塊。

  「我有一塊。」白冰倩也跟著放下一塊。

  天祐扭頭看向另一邊,趙靈韻放下兩塊,虎妞因為受傷太重所以一塊也沒帶。六名狼兵中有人受傷,還拖累了一人把她帶出來,所以只有四人帶了金磚,而且只有每人一塊。

  這金磚看著不大,長不足7吋,寬3吋半,厚度應該是兩寸。按這個體積換算,如果是黃金,這麼大一塊重量應該在32公斤左右。但實際上天祐拿在手裡的感覺卻表明了這金磚實際重量應該在110斤以上,也就是說這東西的密度差不多是黃金的兩倍。

  剛剛他們這些人看著好像一人就帶了一兩塊出來,可想想這東西一塊就能頂個大活人重,能帶出一兩塊,還得爬高下低的躲避敵人追捕,已經說明大家很努力了。這東西但凡能稍微輕點,也不至於這麼多人才帶出這麼幾塊來。

  不過,就在天祐感覺拿的太少有些可惜的時候,柒小妹卻是忽然站了起來,然後在衣服裡摸到了什麼位置輕輕一拉,緊跟著就聽到咚的一聲重物落地聲,竟然從她的腰間一口氣掉下六塊金磚來,驚得周圍眾人眼睛都發直了。

  「你……你怎麼帶出來的啊?」龐大海驚訝的撿起一塊還帶著柒小妹體溫的金磚掂量了一下,那驚人的份量做不了假,真的是太廟中的金磚。這個大小、這個重量,實心鐵塊也冒充不來。

  看到這麼多金磚,眾人雖然疲憊,臉上卻都露出了笑容。他們這邊一共出動了30人,一趟居然就帶回來18塊金磚,這個數量不是少,而是太多了。按往年的數據,各國出外搶奪金磚的成果平均下來,大約也就是每10到30人能分到一塊金磚。具體數據各國還略有不同,但大致也就是這個範圍。而且,這個數字是沒有計算幫忙的士兵的。也就是說平均要10到30名修士才能搶回1塊金磚。

  若是按這個標準,天祐他們這支隊伍哪怕按最高標準10人一塊金磚的數量計算,也只需要帶回1塊金磚就算是達標了。不過現在他們帶回來的不是1塊,而是18塊。這個戰績往年得是一支大型行動隊才有希望拿到的戰果,然而卻被天祐他們如此輕易的拿到手了。如果不是此時此刻金磚就在眼前堆著,甚至連他們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他們能有這種戰績。

  「之前我還擔心我們這次出來,九公主那邊沒了幫手會影響最終的戰績,不過現在有這18塊金磚打底,便什麼也不用怕了。」

  國運任務不僅僅是各國在互相爭奪氣運,同時也摻雜著各種私下裡的博弈,只是不同的人和不同的勢力所爭的東西不一樣而已。

  像天祐他們這些人屬於普通的修士,為本國爭取氣運的同時更主要的還是在為自身謀取報酬。國運任務中能夠做出突出貢獻的人,最後都會得到本國國王的豐厚獎勵,可以說是一個撈取修煉資源的大好機會。

  而嬴穎作為秦國的未來國君候選人之一,在這國運任務中爭取的就是——威望、勢力和重視。

  國運任務中本國的修士都會集中在幾個領頭人的手底下聽候調遣,而這些領頭人一般都是各國未來的王位繼承人。在秦國,除了嬴穎還有她的哥哥嬴亥和弟弟嬴秧同樣會組織人手參加國運任務。而到國運任務結束的時候,誰的隊伍獲得的金磚多,誰就會獲得秦王更多的重視。同時,帶回金磚多的人自然也會受到百姓的愛戴和達官貴人的重視,這樣一來威望和勢力就都有了。

  天祐他們這次雖然是獨立行動,但依然是嬴穎麾下的人員,自然他們的戰績也是要算在嬴穎的頭上。往年這個時候白冰雨都是跟在嬴穎身邊,幫她一起搶奪金磚的,今年卻被分派來跟著天祐,為此她還很是擔心了一陣。不過現在好了,有了這18塊金磚打底,哪怕之後他們什麼也不做,今年嬴穎的成績都差不了。何況國運任務這才剛剛開始,他們還有的是時間去做別的事情。

  退一萬步說,哪怕他們之後真的什麼也不做,他們的成績也不止是這18塊金磚這麼簡單。別忘了他們之前是為什麼要離開唐國的。那些持法者的損失,對唐國的國運任務來說無疑是一記重錘,由此產生的間接受益也會被算到國運任務的戰績中去。

  當然了。儘管實際上每年都要死很多人,但國運任務明面上依然還是一場友誼賽。所以像是天祐他們這種坑掉了人家那麼多年輕修士的行為,雖然會有獎勵,卻不會明著來發,畢竟還要照顧一下別國的面子,免得人家狗急跳牆。況且隱瞞這種殺了別國修士的本國青年才俊,本身也是對他們的一種保護。否則來年人家集中報復,那可就不好玩了。

  「說起來這次還是多虧了遇到這隻狐妖,沒有她的幻術我們也不能這麼容易混出來。」

  龐大海剛說完就被天祐踢了一腳。「你都說了是多虧了人家的幻術才脫身的,還叫人家狐妖?」

  天祐和龐大海的對話讓眾人的注意力重新又聚集到了縮在一邊的那名狐女身上。最後天祐他們之所以能安然無恙的通過包圍圈,全都是虧了她的幻術所致。

  當時那麼多人圍在太廟四周,若是真的打起來,天祐他們即便是生出三頭六臂來也絕對是被人拍死在牆上的節奏。不過這狐女的幻術確實厲害,不但遮蔽了太廟本身的損毀情況,更是將他們一行人偽裝成了被他們幹掉的那群紈袴及婢女的樣子混了出來。當然,這裡面也有天祐的功勞在裡面。

  本來狐女只是想要用幻術偽裝試上一試,天祐聽到了她的計劃之後卻是根據她的能力重新安排了劇本。先用鎮守太廟的老者的聲音讓外面的人不敢輕易靠近,然後利用對方知道裡面紈袴事蹟的條件利用幻術偽裝脫離。

  如果是平常情況下,這點幻術一個簡單的瞳術就能破去,但天祐他們就是利用了當時的情況。外面的人知道裡面這些人是什麼身分,看到他們之後本能的就會拋開戒心,就算有看破之類的能力也不會這個時候用出來。再說太廟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偵測和防護類術法的發射平台,正常情況下一切的幻術、隱身等法門在其周圍都將被壓制,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但偏生天祐在之前的戰鬥中撞斷了殿內的立柱,連帶著把守衛大陣的陣法也給弄壞了。

  外面的那些守衛因為知道太廟裡有防範幻術的陣法,自然就不會多此一舉再去檢查天祐他們這群人。哪知道居然碰上了天祐他們這群奇葩,偷個東西搞得跟拆房子一樣,連埋在立柱裡面的陣圖都能給撞壞了。

  就因為這諸多因素共同發力,所以才導致了那群守衛好像睜眼瞎一樣,愣是讓天祐他們就這麼溜了出來。

  不過說來說去,這裡面最主要的還是狐女的幻術。沒有她的這個能力,天祐就算再怎麼急中生智也絕瞞不過那些守衛的耳目。

  「對了,之前情勢危急,都還沒問姑娘姓名呢?」天祐罵完龐大海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又開始和狐女套近乎。倒不是被美色所迷。他要真有那方面想法,其實身邊多得是願意自薦枕席的姑娘,而且相貌、出身未必就比這狐女差了。天祐這是看上了人家的幻術本領。別的不說,像今天這種情況,一個幻術就頂的上千軍萬馬了。以後也絕對有派上大用場的時候。

  狐女此時身上已經披了一件天祐臨時找來的外衣,卻是縮在牆角瑟瑟發抖。不是因為寒冷,而是虛弱和疼痛導致的反應。

  這狐女之前顯然遭受過很長時間的囚禁,而且被刻意吸乾了妖力,以至於最後的幻術完全是壓榨生命強行使出來的。但也正因為最後的強行施法,導致這狐女傷了根本,加上之前的傷,如今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全憑一股求生意志在這兒硬撐著。

  本來在那紈袴手中,這狐女早就有了一死了之的想法。但那是因為當時看不到希望,不想再受折磨才會輕生。可如今好容易逃出魔掌,心中有了期盼,她的求生意志便又回來了。而且越是經歷過那種絕望的人,此時便越不想死。

  聽到天祐問話,狐女反應有些遲鈍,哆嗦著看了天祐一眼才緩緩回答:「奴家……奴家小名青玄,因是狐族,所以取姓古月胡,與狐同音。」

  天祐沒去糾結姓名,卻是注意到胡青玄顫抖的身體。

  「你這是怎麼了?」

  「應該是剛剛強行施法傷了根基。」虎妞有些虛弱的說道。畢竟同為妖族,知道的要多一些。

  天祐一邊問:「怎不早說?」一邊從無憂袋中翻出幾個瓶子。這是出來前嬴穎特意塞給他的,都是上好的丹藥。以天祐之前的身家是絕對捨不得用這麼好的丹藥的,不過這次參加國運任務可以免費發放一些藥品補給,嬴穎自然是給天祐配了最好的藥。

  這邊天祐剛拿出藥來,虎妞卻是叫住了他。「不行的。傷了根基之後身體虧損不能用藥,不然只會耗盡元氣而死。」

  天祐聽的手一哆嗦,差點把藥扔出去。趕緊追問:「那要怎麼辦?」

  「只能食補,今後一段時間多靜養,讓身體一點點的自己恢復過來,沒有什麼立竿見影的方法。所以我們妖族一般除非拚命,都不願輕易冒險傷到自身根基。」

  趙靈韻補充道:「修士其實也一樣,傷了根基於以後的修行大不利,所以我們也是儘量避免。」

  「那我們紫霄宮可有什麼好辦法快速恢復這種傷勢?」天祐問道。

  趙靈韻想了想道:「有倒是有,還不止一種。只是……」

  「不好弄是吧?」天祐也知道能解決這種棘手問題的方法八成也簡單不了,不然妖族也不會對這種事情束手無策了。

  趙靈韻也沒什麼賣關子的意思,點頭後直接說道:「我知道的方法起碼有三種,但有一種你絕無可能辦到,所以有些希望的只有兩種方法。其一是找一位通靈境的仙長,以大法力幫她重塑經脈,相當於是轉世重生一般。此法耗費極大,對仙長的耗損嚴重,非親非故,一般的仙長多半是不願幫忙的。」

  天祐點點頭。這個轉身重生他是知道的,是一種通用法門,仙門和佛門都會用。不過真的能用的了這一招的人卻是不多,而且耗損真的很大,就算是天妃那樣的,用完之後多要虛弱一兩天才緩的回來。以他們那些人對自身的愛護程度,估計不是骨肉、師徒這樣的至親多半都不會願意幫忙的。何況胡青玄還是個狐狸精,這就更沒指望了。

  「還有一個辦法是什麼?」

  「升仙池你應該知道吧?」

  天祐點頭。「有幸泡過兩次。」

  趙靈韻聽到天祐說他泡過兩次,眼神明顯有些異樣,不過很快又恢復了正常。

  「這升仙池中含有大量靈力,可以不斷的全方面滋養身體。因靈力是從四面八方全方位滲透進入體內,而且熱水有活化身體機能的作用,因此能夠保證溫和而迅速的恢復身體機能。如果加入藥材製成藥浴,效果更為出眾。只是……」

  「不用說了。」天祐制止了趙靈韻,「升仙池平日裡想排個隊都難,更別說留給胡青玄這樣的非人者使用了。」

  「所以說,方法有,就是你辦不到而已。」

  天祐點點頭表示明白,而後有突然心血來潮的問道:「對了。你說的最後一種辦法是什麼呀?就算辦不到,聽聽也是好的啊。」

  趙靈韻愣了一下,而後忽然帶著挑釁的笑容緩緩說道:「傳說上古時期有件仙佛人三族共管的超神器名為六道輪迴,可消一切因果、可斷一切塵緣,能逆天改命、再塑前程。不過傳說這東西在浩劫之戰中自沉進了無限混沌之中,你若是能把它找出來,別說傷了根基,哪怕只剩一縷殘魂,都能原地復活立地成聖。」

  「呃……這個就不考慮了,我怕找出來再讓人搶了去,還把命搭上了。」天祐說笑著改善了一下氣氛,然後從無憂袋中掏出了一枚靈果遞給胡青玄。「這是我從師門帶出來的靈果,不算是藥,多少能補點元氣。你先吃了,我們暫時還未脫離危險,之後恐怕都要一路奔逃,你要撐著點啊。」

  胡青玄淒然一笑。「多謝公子關心,青玄撐得住。只是求公子一件事情,還望一定答應。」

  「叫我天祐就行,別公子公子的了,聽著彆扭。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只要我做得到的。」

  胡青玄點了點頭道:「我知公子是個守信的,所以才會求你。其實對公子來說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嗯,你說,到底什麼事?」

  「便是之後逃亡路上,直到追兵放棄或我們分開為止。在此之前,如果公子發現我將被俘,還請公子射殺青玄,不要讓我被生擒。我知公子劍法如神,定然是能辦到的。」

  突然聽到這種要求天祐和在場的人都是一愣,不過天祐很快反應過來,非常鄭重的對胡青玄道:「行,我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我。不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希望。」

  胡青玄忽然展顏一笑,彷彿冬日陰雲中投下的一縷陽光般溫暖。「公子請放心,青玄好不容易逃出魔掌,不到萬不得已,又怎會輕易放棄呢?」

  天祐點點頭,又鼓勵了她一番,這才招呼大家準備上路。帶著這些金磚,之後的路八成是不會好走的,因為金磚這東西雖然無法直接探測,卻會引起一些奇怪的連帶效果。有經驗的人跟著這些蛛絲馬跡就可追查到金磚下落。這也是為什麼每年國運任務都要死那麼多人的原因之一,概因金磚無法真正意義上的隱藏,只能是強取強奪,所以才會每年都拚死那麼多人。

  同樣的道理,這地道八成也護不住他們多久,現在停下是為了讓大家緩口氣,休息好了自然要趕緊跑。只要這批金磚沒進秦國太廟,他們就都不能放鬆。
mahomagic 發表於 2017-12-17 21:55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失之交臂

  一路順利的通過地道,直到順利從城外出口脫出也沒遇上什麼危險,倒是身後王城方向燈火通明,連城外的四座碉樓上都點起了警訊用的火把。顯然城內此時已經知道了金磚失竊的事情,正在發動一切力量四下搜捕。只是趙人還不知道他們已經出城,這會正封閉城門在城內到處搜尋。

  趙人的反應倒是幫了天祐他們,城門封閉,追兵都被關在了城裡,他們卻是可以大搖大擺的開溜了。

  幾個時辰之後,趙國王城之內,那處設有地道的院子終於還是被發現了。趙國再弱也畢竟是一個獨立王國,在自己的王城之內這一畝三分地上還是有相當掌控力的。然而可惜他們發現的太晚,此時距離天祐他們出城已經過了足有四個時辰。別說靈騎,就以普通車馬的速度,四個時辰也足以跑出很遠了。

  「大王。」趙王的宮殿中,一名將軍風風火火的闖進大殿,也不等趙王問話,抱拳一禮後便立道:「問出來了。」

  「哦?」趙王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厲聲問道:「快說,到底問出了什麼?」

  「回大王,那些人不過是些拿了銀子的普通人,知道的確實不多。臣等已經用了大刑,但也只得到了一些零碎的信息。經過整合,如今已經可以確定,賊人總數當為30之數,其中只有兩名男丁,餘者皆為女子。據說這些人都是修士,來往之時大多不走正路,上房翻牆如履平地。另外,根據這些人的言談口音,可以斷定這是一群秦人。不過其中似乎有個年輕人是我趙國本地人,至少也應該在本地住過一段時間,對城內各種下九流的門路極是瞭解。」

  「秦人?」趙王雖軟弱昏聵卻並不是真的蠢,他敏銳的抓住了重點。

  旁邊一名文官打扮之人也是立刻站了出來拱手道:「大王。毛賊即為秦人,偷盜金磚後則必然要運去秦國。賊人挾帶金磚不能傳送,此時定出不了我趙國範圍。此時只需命人封鎖關隘,堵住秦人進入中立區的道路,然後再從王城發一隻勁旅沿途向邊關方向搜尋追擊,這樣前後堵截,定然可以將賊人一舉抓獲。」

  「好,此計甚妙。不過愛卿你看這追擊的隊伍當由何人帶隊呢?」

  「回陛下,臣有一侄兒齊昌拜在冰炎宮門下,修為乃年輕一輩中之翹楚,當可立為總領。」

  一旁的另一名文官此時卻站出來道:「齊大夫,令侄雖修為不錯,卻未有領軍的經驗,這樣冒冒然然委以重任,會不會有些過於草率?」

  上首的趙王一聽這話也是點著頭有些猶豫了起來,但之前進言的那位卻是立刻又道:「這個好辦。原太廟守備將軍秦漠此次竟然讓賊人從眼皮子底下帶走金磚,罪責重大,本應嚴懲。但此正是我朝用人之際,當可命其戴罪立功,輔助齊昌追回金磚。」

  這話一出趙王立刻滿意的點頭。

  「不錯不錯。齊昌那孩子我還有些印象,確實年輕有為。秦將軍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雖然這次犯了錯,但就此放置不用也是可惜。此次就命這二人為領軍,率領一部人馬即刻出發,前往追擊竊走金磚的秦國賊人,定要將金磚追回。」

  「臣,遵旨。」……

  下面似乎還有幾人有意見,但趙王話已出口,要反駁也不是這個時間,有意見也只好暫時接受這個安排。

  ……

  趙國王城百里之外的一處茶攤邊,疾馳的馬隊帶著滾滾煙塵呼嘯而過,而後忽然在前方齊齊的轉了方向又兜了回來。為首之人扔下錠碎銀喊道:「把水加滿,有什麼能拿著吃的東西給我們每人來些。」說著一堆水袋被扔了下來。

  茶棚中的老者迅速收了銀子,和身邊的一對年輕男女一起把桌上的水袋拿去加水,後面一個老太婆急急忙忙的出來問:「客官,小店只有些包子、饅頭和茶雞蛋不知可行?」

  馬上之人帶著斗笠看不清面貌,但茶攤中一家四口卻並沒什麼懷疑,因為往來過路的基本都是這種打扮。趙國可不像其他國家,這兒風沙大,不帶些防塵的東西根本沒辦法長途騎行。

  「可以,給我們每人兩個雞蛋一個包子。」話音落下,騎手又轉向後面的人喊:「還要趕路,別吃太多,會吐的。」

  正要抱怨這點東西不夠吃的龐大海立刻又把到嘴邊的話給嚥了回去。這時候那老嫗卻是又為難道:「客官,小店沒那麼多雞蛋,包子也不夠啊!」

  「那就有多少拿多少,動作快,莫再耽擱。」

  「是是是。」老嫗答應著返回茶棚中。

  這群人當然就是天祐一行。從趙國王城出來,一群人騎著靈騎連夜飛奔至此,速度不算多快,但也不算慢了。這畢竟不是地球上的高速公路,靈騎也不是摩托車。

  「恩人,我們就不能停下歇會嗎?」坐在天祐身後的胡青玄摘掉了帶著薄紗的斗笠,故意用嬌軟的聲音央求著,引得那茶棚中的青年看直了眼睛,直到被身邊老漢打了一巴掌才慌忙收回目光。

  「不行。」天祐拒絕的很乾脆。「我們不是出來旅遊的,沒時間耽擱。」說著又對茶棚裡的人喊:「動作快些。」

  老人趕緊答應一聲,和兒子兒媳把水袋灌滿交給這些人,然後又幫著老婆子一起把包子、雞蛋分發到每個人手裡。騎在馬上的天祐一行自始至終也沒下馬,拿了東西之後一聲吆喝立刻又飛奔而去,眨眼之間便消失在前方山口。

  遠離茶棚,打頭的天祐忽然放慢了馬速,然後對眾人道:「先吃雞蛋,把蛋殼丟在路上。」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已經開始剝雞蛋殼的大家還是立刻照做,把剛剝下來的蛋殼隨手丟在路上,立刻在沿途留下了不少剝落的蛋殼。

  吃完雞蛋,天祐又迅速的兩口吞掉手中包子對其他人道:「下馬,收起靈騎,上山。」

  「啊?」眾人雖然有些疑惑,卻還是照做。天祐已經強調過,一路上他要絕對指揮權。帶出來的這群人中也沒有那種矯情的存在,雖有疑惑卻還是高效的執行了天祐的命令。

  人群下馬之後立刻進入了路邊的山林之中,天祐指了個方向讓他們先走,自己則留在最後將他們留下的痕跡全部清除,最後又撒了一些不知什麼時候準備的黃土,這才遁入山林之中。

  帶著白冰雨這幫人在山中移動,速度卻並不慢多少。天祐一行不是修士就是妖怪,就連那些狼兵也有一定的修為底子,並沒有普通人,何況這裡說是山林卻不是清源山那種原始森林,而只是一座斑禿一般生有少量耐旱植物的小山包而已。

  隊伍花了一個時辰翻過這座不大不小的山,而後在山的另一側重新回歸路上。本來半路突然改道就已經很奇怪了,更讓白冰雨和趙靈韻他們驚訝的是,天祐居然還從一處隱蔽的山洞中拖出了三架馬車,連拉車的馬匹都已經提前準備好了。

  「這……你什麼時候準備的啊?」趙靈韻摸著這還算不錯的馬車驚訝的詢問。

  天祐動作迅速的從馬車中抱出兩套衣服,將其中一套丟給龐大海,同時道:「就是之前在黑市的時候,我不是出去轉了一圈嗎?好了,別糾結這些了。馬車上有衣服,你們去山洞裡換上。大海,跟我來,我們到那邊去換。你們完事了出來喊我們。」

  一群女人驚訝的進入這個並不深的小山洞,然後果然在馬車裡找到了很多衣服,而且顯然就是唐國時穿著的那套,居然被送到了這裡。因為是之前穿過的,所以大家也都迅速找到了自己那套穿上,速度自然不慢。

  所有人都換好衣服之後天祐被叫了回來,而且還帶著一大堆乾柴。這東西漫山遍野都是,以此地乾燥的環境,乾柴反到是極為好找。

  在天祐的指揮下,眾人將之前的外衣全部扔進洞裡,然後用乾柴壓住,接著又從身上拿出一個罈子,用三根木頭撐起一個三腳架,把罈子固定在架子上,在其中一根支撐用的木頭上繫上麻線,另一頭一直拉到洞口,用幾根木頭做了個彈性機關,最後用浮土覆蓋住麻線和這個帶弓字扣的小機關。

  龐大海他們看著天祐忙活卻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但也沒打攪他幹活。好在天祐很快忙活完了自己的工作,然後自己解釋了一番,這才讓眾人明白這是個只要有人走過就會爆燃的陷阱。

  簡單解釋過後天祐便開始指揮大家行動。

  「冰雨、冰倩、趙師姐,你們上前面那輛馬車。凝霜、凝雪、凝露你們上最後那輛,青玄你和柒小妹、虎妞上中間這輛。」說完他又轉向那群狼兵:「你們這邊挑三個人出來趕車,其他人的身份是護衛,明白了就行動起來。」

  很快眾人蹬車,天祐又對周圍環境做了一些偽裝後隊伍上路,沿途行動速度並不快,畢竟是馬車,就算是兩匹馬拉動也是沒法和靈騎比的,好在小跑起來也不算真的很慢。

  隊伍行了一會,車裡的人終於發現了一些不對的地方。趙靈韻掀開車簾詢問天祐:「我們這是往哪兒去啊?我怎麼感覺方向不太對啊?」

  「嗯,沒錯,我們現在在往宋國走。」

  「宋國?不是去中立區嗎?」前面的馬車上又伸出幾個腦袋,顯然大家都很關心這個問題。

  天祐乾脆給大家解釋了一下。「正是因為大家都以為我們要去中立區,所以我才偏偏不走這條路。雖然我們瞞天過海的跑出了王城,因此多爭取了幾個時辰的時間,但我們是不可能跑的過趙國的圍追堵截的。我們帶著金磚,不能使用傳送能力,可追兵卻沒有這樣的限制,他們必然會在我們前面設伏攔截,還會有大批的追兵在後面追擊。除非我們有本事在幾個時辰內跑出趙國範圍,否則就一定要面對這些。」

  眾人聽了紛紛點頭,畢竟神洲大陸有傳送陣存在,他們這些人單靠靈騎是無論如何也跑不過傳送陣的。

  天祐又接著道:「如果單是我們也就算了,我自然有辦法帶大家混過關卡,可我們還帶著金磚。你們也都知道,金磚是可以被修士和特殊的法陣發現的,就算藏起來也沒用,所以只要對方知道我們要從哪裡經過,我們就很難跑出去。

  但是,能發現金磚的修士只能是少數學過特殊術法之人,而此術法難度頗高,功能又單一,所以就算趙國作弊也絕湊不出多少人來。至於那種陣法就更是難以製作且耗費頗多,數量也很稀少。

  簡單點說就是能發現金磚的人和法陣都不多,趙國的追兵必然無法將這些人和法陣鋪的到處都是,只能集中用於可能的路線和關鍵點上。」

  「啊,我明白了。」白冰倩道:「所以趙國人以為我們會去中立區,必然會先把能發現金磚的人和法陣送到前面的關卡去檢查過路的人,說不定連山上都有人巡邏。但我們只要不走這條線,趙國就不可能他把所有關卡都放上這種檢查力量。我們就可以輕鬆的混過去。」

  天祐點頭。「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可是到了宋國豈不是更危險?」趙靈韻問:「宋國的國力要比趙國更強,修士和檢查用的道具也必然更多,到時我們不是更容易被發現?」

  天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著反問:「請問宋國的金磚有失竊嗎?」

  趙靈韻搖頭,然後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宋國的金磚還沒有丟失,所以他們不會把這些人和檢查用的陣法派出去,而是全部聚集在太廟附近,以備萬一金磚失竊好立刻沿途追蹤是嗎?」

  天祐這次是肯定的點頭道:「沒錯,所以只要我們的這些金磚不進宋國王城就沒什麼可擔心的。當然,我們也不能大搖大擺的就這麼過去。雖然趙國不會在所有地方都放置檢查人員或法陣,但所有關卡多半都會有一到兩個基本存在防止萬一。所以我們還是要小心的從山林中穿過去,不能直接穿越國境。不管是趙國還是宋國,應該都不會在這種非重點方向上佈置太多防禦,至少山林之中是肯定顧及不到的。」

  大家聽完天祐的解釋都覺得很有道理,於是也不再疑惑。不過天祐還是又和大家編了一套說辭,起碼有人盤查的時候要把眾人的關係搞清楚,還有來自哪裡和要去何處。甚至於天佑連路引都已經提前偽造了好幾套備用,專門預防各種意外。當然,真要碰上有一定級別的大官,偽造的路引多半矇混不過去,不過那種人也不會出來亂晃就是了。

  天祐這邊一切都盡然有序的進行著,雖然速度不算快,卻一路順順當當的朝著宋趙邊境而去,走的倒是順暢。不過,另外一邊趙國的追兵可就沒這麼安生了。

  齊昌和秦漠很快領命出征,帶著一群挑選出來的年輕修士和軍中好手便追了出去。

  按照之前趙王的旨意,他們先安排了部分人員帶著可以檢出金磚的法陣傳送到邊境關卡,然後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天祐他們鑽進去。同時還從邊境關卡派出了一隊人馬,帶著兩名能發現金磚的修士沿著道路從邊境向王城方向反向搜索。

  不過,邊境這邊雖然很快搞定,可王城這邊齊昌和秦漠之間卻生出了矛盾。

  「那些人得了金磚不馬上跑,難道還打算在我們這裡住下不成?」齊昌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著秦漠反問。

  秦漠卻是不卑不亢的解釋:「齊公子,末將不是說他們沒有離開……」

  秦漠話沒說完就被齊昌打斷,「既然他們已經離開,我們還搜索什麼?直接往邊境方向追不就完了?」

  「但我們不能確定他們往哪裡去了啊!」秦漠據理力爭,「我們目前只知道對方離開了王城,可這些人既然會使用鼠道進出王城,便可知這是一群極為狡猾之輩。難保他們不會改變方向,從其他地方逃出去。我們若是盲目追蹤,萬一追錯了方向,豈不是耽擱了大好機會?

  退一步說,邊境方向反正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就算我們不去追,他們遲早也會自投羅網,對我們來說也不過是早幾日晚幾日的區別,又何必糾結呢?」

  齊昌是大戶人家出生,又加之確實天資聰慧是個修煉奇才,所以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在門派中,自小便知聽到別人的讚譽、吹捧。儘管因為家教較嚴沒有學壞,但還是養成了高傲的性子。不過,他畢竟不是那種一腦子漿糊的廢柴紈褲,多少知道些輕重緩急。

  秦漠分析了他反對齊昌立刻追擊命令的原因,齊昌也沒有腦子一熱非要擰著來,而是想了一下,覺得秦漠所說確實有道理之後便也接受了這個建議。

  秦漠本以為對方估計要鬧一陣,或者最後還是強行要求立刻開始追擊,沒想到居然這麼簡單就同意了。稍感寬慰的同時便立刻開始著手派人四處調查。

  本地的官兵想全力追查點事情,速度自然是飛快的,不到半日他們便已經查到了天祐他們的行蹤,只是這個結果卻讓秦漠面色很是難看。不是因為這個結果理所當然,而是因為齊昌和身邊的一群人在給他臉色。

  本來讓他們耽擱了半日時間齊昌手下的那群修士就已經很不滿了,如今結果出來證明了他們這半日做的都是無用功,這幫人自然更是憤憤不平。就連之前表現的還算明事理的齊昌都忍不住說了秦漠兩句。

  「你看,我就說直接追就好了嘛,這又多耽擱半天,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追的上那幫賊人了!」

  儘管內部出了點問題,但隊伍至少還算運轉正常。這群人直到午時才開始追擊,然後沿途就發現居然找不到什麼蹤跡。

  天祐有嘲風這個高空偵察機存在,一路上總是能刻意避開來往的車隊。神洲大陸本來交通就不便利,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走出過方圓五十里去。趙國本身又積弱,商業也不發達,路面上行走的商隊、旅人就更是稀少。天祐他們主動避讓,自然可以沿途避開所有的行人、旅者。而這一安排的結果就是……齊昌和秦漠越追越感覺不對勁。

  「奇怪。那些人若是沿著大路離開,沒道理這一路人都沒人發現他們啊?」秦漠讓人詢問了沿途遇到的每個旅人每支商隊,然而結果卻是一無所獲。根本沒人發現天祐他們這支隊伍的存在。

  「這不可能。」有人開始懷疑是不是中間出了問題。

  秦漠雖然也疑惑,卻還是覺得應該追下去。齊昌這邊有些動搖,但最後還是決定繼續追,於是他們一路追到了那個茶棚。

  「哈哈哈哈,果然,我就說他們不可能憑空消失掉的。」終於發現線索的齊昌大為高興,但秦漠卻是有些擔憂了起來。

  騎著一頭高大的異獸版靈騎,齊昌意氣風發的劍指前方。「給我追,那些傢伙跑不掉的。」

  「慢著。」秦漠卻是出聲阻止了隊伍的追擊。

  「秦漠你這傢伙又要幹什麼?」跟著齊昌的人大多也都是家世不凡的公子哥,早就看秦漠不順眼了。加上早上的矛盾,這會急著立功的他們卻被秦漠阻攔,自然就火了。

  秦漠卻是不為所動,只是看著齊昌解釋:「對方一路上如此小心,刻意避開了所有行旅,為何又偏偏在這裡出現,還和茶棚中人發生了交流?」秦漠提出自己的疑問。

  齊昌還沒說話,旁邊立刻就有人道:「你傻啊?沒聽那老頭說嗎?那些人的水用完了,在這裡補充飲水順便吃點東西。他們昨晚跑出王城,一路上肯定是拚命奔逃,這會覺得跑遠了,自然要停下稍微休息一番。這還有什麼好懷疑的?」

  「可這不是很奇怪嗎?」

  「有什麼可奇怪的?」眾人很是鄙夷的看著秦漠,等待他的解釋。

  秦漠對眾人鄙夷的視線視而不見,依舊說道:「這些人懂得使用鼠道進出王城,並且在城內事先經過多次打探,弄清了我們的巡邏換班時間,還專門根據天象選擇了有大霧的夜晚行動。離開王城之後更是一路隱蔽行動,沿途那麼多人經過,居然無一人發現這隊人馬。這說明這些人不但有隱藏自己的意識,而且有著極強的偽裝和隱蔽能力。但就是這樣一群人,竟然大搖大擺的在這處地理位置極為明顯的茶攤公然補給飲水和食物,難道這不令人感到奇怪嗎?」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或許他們急著趕路,正好發現茶棚所以就過來補充飲水了呢?」

  「也有可能是他們覺得離開王城已經足夠遠了,所以放鬆了警惕。」

  齊昌帶來的那些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發言,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覺得這事理所當然,至少齊昌自己沒那麼樂觀。不過他帶來的這群人大多數都覺得這不算奇怪,而且他們既然能在這裡發現賊人的蹤跡,就說明追擊方向沒錯。如果僅僅是因為秦漠的一些懷疑就做出什麼過度反應,那反而是更為奇怪了。不過齊昌也沒打算就此置之不理,而是主動詢問起了秦漠。

  「那你說這是怎麼回事,我們又該如何處理?」

  秦漠本來也就是覺得事情不對勁,但要說具體哪裡有問題他自己也沒個頭緒。突然別這樣一問也是有些卡殼,躊躇了一會兒之後也只能搖頭道:「末將不知。只是覺得這些人行蹤詭異,卻突然大膽暴露自己有些奇怪。」

  齊昌一聽這傢伙也只是臆測,立刻惱怒道:「你沒想法說什麼廢話?耽擱老子這麼長時間。快,所有人上馬,我們繼續追擊。」

  其實以這些貴族的脾氣,齊昌這樣已經算是寬宏大量了。換個脾氣不好的抽他一鞭子都是理所當然,別說只是呵斥了一句,連罵都算不上。秦漠也知道自己這種沒有根基的草根不能跟這些達官貴人一般見識,這些年的生活早讓他明白了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道理。

  隊伍很快重新上路,前行不遠就發現了路邊剝掉的蛋殼,於是有人指著蛋殼就開始數落秦漠的不是,不過大家都在趕路,飛馬疾馳中也不好說話,不想喝一肚子西北風的眾人倒也沒有揪著秦漠不放,只是速度愈發快了起來。

  秦漠一個人墜在隊伍後面,路過那處天祐他們進山的位置時還若有所覺得勒馬盤桓了一圈,但終究還是沒能看出什麼問題來。又抬頭望了眼前方已經快消失的隊伍,最終只能無奈的打馬追了上去。

  此時的秦漠和齊昌還不知道他們剛剛到底錯過了什麼,但很快他們就會為此追悔莫及。
mahomagic 發表於 2017-12-17 22:28
第三百九十二章 脫鉤的魚兒

  蕭瑟的枯木林中,一群護衛拱衛著三輛馬車緩緩前行,前方依稀已能聽到湍流的水聲。就在那不遠處便是一條渾濁的大河奔騰而下,翻滾的河面不見任何船隻,這樣的水流中也不允許一般船隻通行。

  不過,越過那條黃色的河流,對面的堤岸上卻是一片鬱鬱蔥蔥,茂密的樹林從河岸一直延伸到遠方的山巒之上直至山脊背面,與一河之隔的北岸完全是兩個天地。

  這便是黃河,宋趙兩國的邊界線。經過了三天時間的晝夜兼程,天祐一行終於趕到了這裡。這處河岸以北枯黃的林地屬於趙國,舉目四望到處都是黃沙、枯木,而僅僅一河之隔的對岸雖不說鳥語花香,卻也是綠樹成蔭的好地方。想到這咫尺天涯的劇烈變化都是因為什麼,天祐一行無不下意識的摸了摸懷中金磚,而後眼神越發堅定了起來。

  「天祐,這裡真的沒有船能過去嗎?」白冰雨從馬車中探出頭來有些著急的詢問道。

  天祐驅動胯下靈騎上前幾步與馬車並駕齊驅,而後搖頭道:「不是沒有船,而是不在這裡。宋趙之間的這段黃河河面狹窄水流湍急,一般小船是沒法橫渡的。兩國的邊民在河中設有專用於擺渡的大型渡船,不過此船必須借用專設碼頭方能靠岸,這種無人區是過不去的。」

  「那我們……?」

  「不用擔心。」天祐回以一個安心的笑容,「就像王城內外有鼠道相連,河岸兩端也有隱蔽的渡口,只是時常改換地方,一般人不易發現而已。」兩人正說著,天祐忽然望著前方笑道:「巧了,這兒正好有一處。」

  「哪兒呢?我怎麼看不見?」白冰雨伸頭去看,卻什麼也沒發現。河岸上既無行船也沒有浮橋之類,除了不遠處的岸邊立著根孤零零的木柱稍顯奇怪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特異之處。

  車裡的其他人這時候也都從車上鑽了出來,但是和白冰雨一樣,他們也沒能發現任何過河的工具,忍不住又去看天祐,想讓他給解釋一二。誰知天祐卻是笑而不答,只是稍稍加快馬速一路小跑了過去,直到那根立在河岸邊的粗壯木柱邊才停了下來。

  天祐翻身下馬,收起靈騎之後左右尋找了一下,很快在不遠處發現了要找的東西。走過去翻開一塊插著根枯枝的泥土,下面竟然是個擴口的罈子。沒有急著伸手,而是去找了兩根枯枝去掉枝杈弄成筷子一樣的結構,接著用這兩根枯枝伸入罈子裡試探了幾下,很快夾出了一塊破布。將破布提起一半,天祐看了下,又使勁抖了幾下,壇內立刻傳來咚的一聲,而後還響起了一陣沙沙的尖銳物體刮擦罈子內壁的急速響動,天祐這才將那塊布整個夾出來。

  用先前那塊泥土重新封好洞口,天祐扔掉枯枝,將剛剛掏出來的那塊布條拿到木柱邊圍了一圈然後綁了個活結。

  後面其他人都已下馬,此時紛紛圍攏過來看天祐到底在幹什麼,只是看了半天卻越來越迷糊。白冰倩走到那塊布條邊看了看,發現不過是幾塊不同顏色的碎布頭胡亂縫在一起而已,完全看不出其中門道。

  龐大海實在忍不住問天祐:「你這到底是在幹什麼呢?」

  「這是暗號,告訴擺渡的人我們要過河。」

  「那你這塊布又是怎麼回事?」趙靈韻也好奇的問道。

  天祐一邊往附近的山頂上觀望,一邊回答:「這是約定的暗號。不知道的人就算發現了這裡也不知道如何叫人,必須要從那罈子裡取出擺渡人放置的布條綁在柱子上才行,而且那罈子裡有毒蠍,不知道的人貿然伸手進去掏多半就沒命了。」

  聽到這話眾人都是一驚,終於明白了天祐之前抖落的是什麼東西。

  「這沒想到過條河也這麼多講究。」白凝霜感嘆道。

  天祐笑了笑。「正常過河當然不必這麼麻煩,關鍵我們這是偷渡,當然得小心謹慎些。你怕被人發現,擺渡人也怕呀。」

  正說著,山上忽然出現一個半大孩子,一蹦一顛的就從山上下來了。不過這孩子路過人群卻明顯擺出了一副有些害怕的眼神,而後小心的繞開人群,就像是只是路過而已。天祐又給大家解釋:「這是試探。要對切口,對不上的話這孩子就會一口咬定他不過是在附近玩耍,準備回家而已。」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不過天祐已經叫住了那孩子。「老人家留步。」

  這話一出口那孩子立刻停了下來,先是奇怪的打量了一番天祐他們,然後才反問道:「你這人眼神不好嗎?人家明明還是個稚童,你怎麼叫我老人家啊?」

  「因為我在叫你身後的船家呀。」

  這話一出那孩子立刻便放鬆了下來,笑著奔過來先是一拱手,然後小大人一般的問道:「敢問客官要過幾人,可有大件貨物?」

  天祐指了下周圍:「31人,沒有行禮。這馬車便不要了,勞煩代為處理掉。」

  那孩子看了眼馬車,又問:「扎手嗎?」

  天祐點頭。「正燒著呢。」

  「老規矩,每次5兩,沒問題吧?」

  天祐笑著點頭,「倒是比之前貴了不少,不過沒問題。」

  孩子也笑了起來。「官府又加錢了,我們也是沒辦法啊。好了,客官您且等著,我這就去叫人來。」說完轉身就又跑了出去。

  白冰雨好奇的看著天祐:「他們這什麼都沒有,一會要如何帶我們渡河?」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人家吃這口飯的,沒辦法還怎麼做生意?」

  就在天祐說話的時候,那孩子已經跑上了旁邊的山坡,然後把山坡頂上的一棵小樹給推倒了。天祐看到樹倒了立刻便回頭去看對岸,果然,那邊的一棵小樹很快也倒了下去。

  這邊的孩子看到樹倒了,這才轉身跑下小山的另一側去,天祐沒用龐大海他們問就自己解釋道:「這是給對岸發消息,讓他們準備接應。」

  果然,不一會對面的岸邊便來了許多人,站在河邊往這邊看。不過這些人大多空著手,只有幾個人背著前面帶鐵鉤的長竹竿。天祐隔著河向對面拱了拱手,對面也禮貌的拱手行禮,但卻沒有進一步動作。

  很快,這邊的那個孩子又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大群人,看那男女老少的,似乎是整個村子都出來了。

  來的村民不但多,而且行為奇怪,因為這些人不但人來了,還抬著東西,等靠近了才發現居然是棺材,而且不止一口。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村裡集體出殯呢。

  來的人中大多是年輕力壯的,不過他們只負責幹活,負責交涉的是個老者。看著年紀不小,但走路卻是很有力氣,似乎還有點修為底子,不像普通人。不過想來也是。做這門生意一般村民還真不行。

  老者過來拱了拱手,而後笑著問道:「客官,您別怪小老兒市儈,一村老小就靠這個吃飯了,不得不謹慎些啊。那個之前小兒應該有說清楚價錢的事情吧?」

  天祐點頭,「每次五兩,沒錯吧?」

  老者笑的臉上露出一堆褶子,一個勁的點頭。「沒錯,沒錯。看您是行家,不過我還是得再問一遍,這對面的規矩……」

  「知道。你們拿多少他們就多少,沒錯吧?」

  「沒錯沒錯。」老者點頭哈腰的答應著,然後回頭喊了聲:「木頭,把船抬過來給客人挑選。」

  「這就過來。」

  在幾個青年抬著棺材往這邊走的時候,已經有兩個健婦在腰上綁了繩子,然後挽起褲腿下到了木柱旁的河水裡。踩著齊膝的河水摸索了一陣,很快從其中拉出了一根手腕粗的麻繩。後面立刻有人過去幫忙接過麻繩遞到後面,自己則順手把婦人拽了上來。

  趙靈韻他們在一旁看著,發現對面的那群人也開始忙活了起來。而且和這邊一樣,那邊也有人下到木柱旁的河水中摸出了麻繩向上拉。

  麻繩泡了水後重量驚人,好在村民夠多,齊心協力還是給拉了起來。而隨著麻繩逐漸出水,單根的麻繩後面竟然還拴著更粗的麻繩,而且這不是單根的繩子,而是一根環形的繩索。

  隨著兩端的繩索被拉出水面漸漸繃緊,眾人終於發現了這真的是個環形繩索,而且一頭在對岸一頭在這邊。

  此時那幾口棺材已經被抬了過來並且放到了眾人面前,不過落地時明顯感覺的出來份量很輕,而且也不是經典的梅花棺,倒是有點現代風格的意思。

  棺木落地,立刻有村民將蓋板抽了出來。這棺材蓋也很奇怪,不是蓋上去的,而是抽拉式的,由頂部抽拉閉合,好像是怕掉下來一樣。

  「客官請看,這是單船,這是雙人用的,這個可以運貨,當然您不怕磕碰,一次四到五個人也是一樣。」

  老者在棺木前一個個的給天祐介紹,龐大海卻火了。

  「你這老頭,我們要過河,你抬棺材來幹什麼?咒我們會淹死在這河裡嗎?」

  老頭趕緊就想解釋,天祐卻先一步按住了龐大海。「不懂別亂說,這就是船。不怕翻的船。」

  天祐這一解釋龐大海卻是愣住了,而其他人則是盯著這棺材看了起來。很快就有人反應了過來。

  「我明白了。這棺材和船一樣都是木頭做的,下水肯定不會沉下去。而且這蓋板封的這麼嚴,就算棺材在水裡傾覆,倒過來也一樣能飄著,無論如何都不會沉入水底。」

  說話的是個狼兵,天祐倒是沒想到狼兵裡還有思想這麼活絡的存在,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發現居然還是個很年輕的姑娘。

  被天祐看的有些不好意思,那狼兵姑娘趕緊解釋:「我姐夫家是做木匠的,我去探望姐姐的時候看過他家給人製作馬船。感覺和這個棺材也差不多,就是多個蓋子而已。」

  龐大海還是有些不舒服道:「可是要躺進棺材裡,是不是有點……?」

  「你個修士還有什麼好忌諱的?難道你還擔心自己以後要入土嗎?」

  修士們修煉到最後只要不是意外橫死,一般就只有兩種情況,一是繼續不斷修行下去,二就是修為關卡邁不過去,最後坐化成灰。棺木什麼的……不存在的。對修士們來說基本是用不到的。畢竟真的到意外橫死的狀態,也未必就有機會能讓人收屍。

  這邊天祐開始選棺材,其他人就去了河邊看村民們忙活。

  之前的那根木柱上不知什麼時候被人套上了一個帶特殊結構的鐵圈,然後還裝上了絞盤。之前被拉出水的環狀麻繩已經被套在了絞盤上。有村民拿來一跟單根的長麻繩,將一頭繫在環狀麻繩上,然後兩邊的村民開始合力轉動絞盤。隨著那環狀麻繩的轉動,這邊的那根麻繩繩頭就被一點點的送向了對岸。

  等繩頭到了對岸,對面的村民立刻將繩頭解下,然後拉到路邊的一塊大石上綁緊,還有幾個人專門在旁邊看著可有鬆動。這邊的村民將繩索的這一頭拉到了岸邊,然後等著天祐他們這邊選好棺材。

  天祐不是第一次來了,所以輕車熟路,直接點了那口單人用的棺材。「趙師姐,你第一個過。先到那邊給我們打個前站。一會我會最後一個過去。大家都聽好了。萬一中間發生什麼意外需要半路終止過河,先過去的人就全聽趙師姐指揮,這邊的人由我指揮。我們會另尋辦法過河,先過去的人也不必等我們,渡河之後先把東西送回國,我們回去再見。明白了嗎?」

  眾人點頭。

  天祐又對趙靈韻道:「師姐,你身上那個東西先拿給狼兵帶著。過河之後和對面的人說,我們身上帶著東西,大概會有兩個人的重量,讓他們多上幾個人,別拉不住繩子滑脫了。」

  「好的,你放心。」

  天祐點點頭,這才轉身對老者道:「好了,開始吧。」

  趙靈韻跳進棺材,村民立刻封住了棺木上的蓋板,然後幾個人合力把棺木抬到了河邊。這邊有村民將之前那根送過去的繩索的這一端拉了過來,穿過棺木八個頂角位置預先裝好的鐵環,然後確認捆綁結實了之後才把棺木送到了另外一批人手中。

  這些人都挽著褲腿,腰上拴著麻繩,小心的扛著棺材走進河中,然後將棺木放在了水中。

  這棺木不像真的棺材那麼厚實,所以浮力更大,很輕易的就飄了起來,然後隨著水流的力量開始向下游漂去。不過因為繩索的長度有限,很快就被繃直,沒有辦法繼續向下游漂的棺木很自然的就開始向河對岸靠了過去,根本不需要人去拉動繩索。

  白冰雨他們都是第一次看到這種過河的方式,無不驚奇不已。只見那棺木在河水中載沉載浮,時而整個沒入水中,時而冒出大半,而且不時還會滾動幾圈,若是一般的小船早翻沉了下去。不過這東西是密封的,再怎麼翻滾也沉不了。裡面的人也根本掉不出來。

  水速很快,繩索很快自然擺盪著將棺木拉到了對面的岸邊。有幾個拿著長溝的村民用竹竿頂端的鐵鉤勾住棺木上的鐵環,然後幾根竹竿一起用力,最終把棺木徹底拉到了河邊的淺灘上。早就等在一邊的村民立刻過去把棺木抬到了岸上,打開蓋板,就見趙靈韻一個翻身從裡面蹦了出來,剛一落地立刻扒在地上乾嘔了起來。不過嘔了半天也沒吐出什麼來。

  看著對面趙靈韻的樣子,天祐也是一臉黑線。千算萬算居然忘了提醒暈船的事情了。

  眼前這條河就是黃河的源頭,河面雖不寬,卻極為湍急,所以小船很容易翻覆。這棺材雖然不怕翻覆,可人在裡面跟進了洗衣機滾筒一樣,一般人確實扛不住。趙靈韻這種乾嘔的還算好的,那些吐得稀里嘩啦的大有人在。

  把趙靈韻放出來,對面的人立刻又把綁在石頭上的繩頭送到了這邊來,然後一樣的辦法,把空棺材推入水中,然後拉到這邊重新送上岸,接著再把繩頭送回去,馬上就可以開始運送第二批。

  這一次天祐選的是雙人棺木,但只讓白冰倩一個人進去,因為她身上還捆著金磚,看著是一個人,其實卻頂的上兩個人。單人棺木舒服一些,卻承受不了這麼大的重量,要是沉下去掛住什麼東西那才叫麻煩。

  有了趙靈韻的前車之鑑,後面人也都瞭解了流程,一次一個人倒也不算太慢。等到18塊金磚都過去了之後天祐乾脆直接選了雙人棺木,一次兩個人加快速度。

  連續五組雙人棺木發過去之後,最後只剩下了天祐和白冰雨最後一組。

  之前看別人過去都沒什麼問題,可真被封進棺材裡天祐才發現不妥。隊伍裡一共就兩個男人,龐大海是一個人帶著金磚過去的,天祐卻要和白冰雨用一副棺木。前面五對都是兩女一組,抱在一起倒也沒什麼,可天祐和白冰雨孤男寡女的就明顯有些不妥了。

  倒不是在意什麼名節、禮數,修士之間也根本不在乎這些俗人之間的閒言碎語。可不在乎輿論不代表不重視貞潔。白冰雨不介意別人亂說,卻不能真的亂作。問題是天祐不想做什麼,可等下了水才發現根本就控制不住。

  棺木一入水就開始傾斜,因為天祐的體重明顯比白冰雨要大,所以棺木很自然的向他這一側歪了過來。白冰雨本來躺在棺木一側,兩個人倒也不算擁擠,可這一傾斜她就不由自主的滾了過來。

  本來只是歪一下,天祐扶住也就算了。可白冰雨一滾過來,棺木的重心立刻就更歪了。於是整個棺木剛下水就徹底翻了過去,白冰雨也是悶哼一聲,直接撲到了天祐懷裡。

  密封的棺材裡伸手不見五指,互相看不見倒也不算太尷尬,可問題是棺木傾斜後並未停止,而是隨著水流的推動繼續向前滾動了起來。這一下兩人一下又翻了過去,白冰雨被直接摔在棺材蓋上,天祐也開始向她滑了過去。

  情急之下天祐本能的伸手想撐住下墜的身體,結果卻按在了一團軟肉上,下面立刻傳來一聲驚呼,天祐換忙移開手掌,可身體沒了支撐結果更糟,這次變成整個人都撲上去了。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天祐想解釋,可棺材又翻了過來,兩個人立刻再次換了個方向。原本天祐想趕緊伸手撐住彼此,可沒想到棺材突然遇到一個浪頭,突然停止了向前翻滾,開始反向滾動。這一下猝不及防,天祐來不及撐住白冰雨,自己又開始往下掉。

  有了之前的事故,天祐這次也不敢去撐下面了。這黑燈瞎火的根本看不見白冰雨的位置,亂摸搞不好結果更糟。不過天祐急中生智,手腳張開,猛的一下撐住了兩側的棺材板,想要借此固定身體。

  本來以天祐的力量,這個動作倒也不是做不到,可問題是他能撐得住,棺材卻撐不住了。這玩意就是一堆木板拼起來的,外面用鐵圈加固,但畢竟不是一整塊木頭。天祐的力氣那麼大,連太廟中的千年鐵木支撐柱都能生生扳斷,這不知道什麼木頭做的破棺材板哪架得住他那麼大力氣?

  只聽咔嚓一聲,木板明顯出了問題,棺材板上甚至出現了一絲亮光,還有水流了進來。好在天祐反應快趕緊放鬆了力氣,不然直接撐裂棺材都是有可能的。

  不過,他這突然一鬆勁,整個人立刻就掉了下去,而且這次因為四肢張開,完全沒了阻礙。下一秒天祐就感覺自己的嘴唇撞上了一處濕潤、香甜的柔軟,不過這感覺僅僅持續了一瞬間,因為再往下就是牙齦破裂後瀰漫開的滿嘴血腥味。

  「啊……」

  這次不光是天祐,白冰雨也撞的生疼。他們倆是修士不假,可還沒練到刀槍不入的地步。這麼一下可是著實撞的不輕。天祐掙扎著想要換個位置,卻不想下一秒就被一雙纖細而有力的臂膀僅僅摟住。他感覺到白冰雨滑嫩的臉蛋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耳垂上甚至能感覺到她呼出的熱氣。

  「別再動了,棺材要撐不住了。就這樣抱住我,沒關係的。」

  天祐還想掙扎,但白冰雨卻緊了緊雙臂,他也只好抱緊了她不再亂動。雖然這樣兩人還是會在棺材裡滾動,但貼在一起沒有互相碰撞反而沒什麼關係了。反正棺材四壁都貼了獸皮軟墊,以他們的身體強度撞上去也不會有什麼痛感。

  就這樣,彷彿一瞬間,又彷彿過了一個世紀,直到棺材停止翻滾,天祐才警覺的和白冰雨雙雙分開。

  棺材板被抽開,外面的村民看到裡面的兩人都是驚呼了一聲,因為此時兩人身上的衣服都已濕透,棺材底下還存著一層渾濁的河水。

  「哎呀,真是對不起,這條船想必是用的久了,真沒想到居然出了問題。」村民還以為是他們的棺材有問題導致兩人被弄成了落湯雞,慌忙道歉。

  天祐雖然不想坑人,卻不好意思說出原由,只能順著他們的話往下說。「咳……咳……。嗯,你們這個東西是有問題,不過我們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人能過來就行了。這次你們動作很快,我很滿意。這是額外打賞你們的,不用客氣。」天祐說著丟下一錠五十兩的銀元寶,然後招呼其他人:「我們快點走,免得再出什麼事端。」

  「你不用換身衣服嗎?」龐大海還在後面傻乎乎的問,卻被趙靈韻給拉住了。

  白冰倩的眼睛在天祐和自己姐姐的臉上來回巡視了好幾次,卻是沒發現什麼端倪。倒是白凝霜表情古怪,顯然是注意到了二人嘴唇上的輕微腫脹,不過她也沒說什麼。

  白冰雨自己當然不會揭自己的短,連忙催促著大家上馬,眾人或是疑惑或是不在意的紛紛換上靈騎。

  到了宋國就不必再使用馬車偽裝了,全員換上靈騎之後速度明顯加快,很快鑽入山林之間的小道不知去向,只留下兩岸的村民忙著收拾東西撤離岸邊,很快便連村民也走了個乾淨。等半個時辰之後,一隊巡邏的趙國軍士從此路過時,河堤上已經什麼都不剩了。

  天祐他們這邊順利進入宋國範圍,而趙國這邊趙王卻是正在大發雷霆。

  「蠢貨,廢物。把他們給我叫回來。」趙王的御座之下,名貴的花瓶瓷器碎了滿地,一群大臣俯首帖耳噤若寒蟬。

  「大王,此次丟失目標雖然有錯,但此時當以尋回金磚為要,切不可因一時氣憤而耽誤了大事啊!」之前推薦齊昌擔任追剿隊總帥的那位趙國重臣此時正跪在地上勸解著。不是他想多事,實在是這事情牽扯到了他的侄兒,又是他推薦的人選,他想躲也躲不開啊。

  趙王雖然生氣,卻也不是真的糊塗。惱怒的又想摔東西,找了一圈卻發現已經沒東西可摔了。有火沒處發的他乾脆走下台階,一腳將那齊大夫踹了個跟頭。「滾,都給我滾。告訴齊昌和秦漠,找不回金磚他們也不用回來了。還跪著幹什麼?還不快滾?」

  一眾大臣這才連滾帶爬的往外跑,當然有些人面如死灰,有些人卻是幸災樂禍的表情,只是背後的趙王看不到而已。

  事實上消息昨天就已經發回來了。齊昌和秦漠追了兩天後終於和來自中立區邊境那邊的搜索隊相遇了。可兩支隊伍一溝通就發現,誰都沒見到賊人,也沒發現金磚的痕跡,於是他們立刻就意識到了追錯方向了。

  不過事情到了這一步,不是誰都有魄力立刻掉頭去追的。抱著最後一絲幻想,齊昌下令隊伍就地散開,向周圍區域輻射出去,仔細搜索每一寸土地,誓要揪出這幫賊人。

  當然,搜索結果只能是一無所獲。天祐他們壓根就沒來過這裡,他們又怎麼可能找得到?

  原本齊昌帶著一幫紈袴都以為這次是來鍍金來的,沒想到卻出了這麼大事情。齊昌趕緊命人使用傳送陣把消息送回給自己叔父,讓他快想辦法。知是齊大夫又不是趙王,糾結了一夜還是只能據實上報。所以就有了剛才這一幕。

  沒辦法。趙王都發飆了,齊大夫也只能催促齊昌趕緊找到賊人下落了,不然這個事情還真沒法善了了。當然,齊大夫同時還暗示了齊昌,萬一發現事不可為就把責任都推給秦漠,他安排秦漠輔助齊昌的目的就在於此。一方面可以利用秦漠的能力幫助齊昌更好的完成任務,另一方面就是萬一像現在這樣出了紕漏可以推出來頂。

  齊昌這邊其實沒等回信就已經開始和秦漠一起搜索了起來,很快,就在那處茶攤前秦漠駐留的地方,他們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調來追蹤用的獵犬,一路翻過山去,終於找到了那處山洞。然後,理所當然的中招了。最先進入的那人跨過了機關,但第二個人卻踩中了樹枝。引線拉動,陶罐落地,而後就是劇烈的爆炸伴隨著幾丈長的烈焰從洞內噴湧而出,把等在洞口的齊昌熏了一臉黑。就這還多虧秦漠反應快把他撲下了馬,不然頭髮能不能保住都還兩說呢。

  洞內被焚燒,線索很快就斷了,好在地上的氣味還在,一路追蹤而去,愣是又用了兩天。等他們追到黃河岸邊望著河對岸發呆的時候,才不過是趙王發飆之後的第二天而已。不過,面對現在這個結果,兩人卻是躊躇著不敢往上報告了。

  趙王下了死命令,找不回金磚他們也不用回來了。可如今賊人已經出了宋國範圍,他們就算追的上,也未必就能安全帶回金磚。要知道金磚這東西可不是只有他們趙國想要。雖然這些金磚是趙國太廟偷出來的,但既然出了太廟,還到了宋國的地盤上,一旦讓宋人知道了。齊昌和秦漠都不認為還有要回來的可能。

  「這要怎麼回去向大王交代啊?」經過幾天不眠不休的艱苦追擊,齊昌此時兩眼通紅面色憔悴,再也不復之前的意氣風發。他無奈的看著秦漠,期望對方能想出個辦法來解決眼下的困境。畢竟事實已經證明,人家之前的判斷基本都是對的。只恨自己沒有聽他的,不然也不會搞成現在這個狀況。
mahomagic 發表於 2017-12-21 21:55
第三百九十三章 宋廟被劫

  「不如……我們追過去吧?」齊昌與秦漠大眼瞪小眼糾結了一下午後,膽大的齊昌終於想出了這麼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按規矩來說此時的他們其實並不適合進入宋國地界,因為二人現在有王命在身,算是臨時編組的趙國正規軍。這樣一支隊伍在沒有得到宋國允許的情況下突然進入宋國,往大了說那就是侵略,往小了說也是外交事件。

  雖然宋趙兩國關係還算不錯,但這種事情畢竟較為敏感,尤其如今本就是敏感時期,這種行為明顯更不合適。

  但是,現在的情況很明顯。他們追蹤的目標跨過了黃河,已經進入宋國地界。他們不追,則表示未能按要求執行趙王的命令。何況趙王已經放話,追不回金磚他們也不用回去了。所以,放棄任務就這麼回去顯然是不可能的。

  那麼,追過去呢?

  追過去的話,在宋國那裡肯定不好交代,尤其是這個時間段。但兩國畢竟關係不錯,況且前幾天趙國剛剛派了一群年輕修士去宋國和宋國的修士們匯合,好組成聯軍一起去搶秦國的金磚。雖然這個事情已經是幾天前的事了,但假如趙王之後肯為他們背書的話,那麼他們完全可以說是之前那隊修士中拉下的部分人員。這樣一來這件事也就可以矇混過去了。並不會造成什麼嚴重後果。

  但,宋國那邊好糊弄,趙王會不會為他們背書卻是個麻煩問題。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如果他們追入宋境,那就意味著任務還在進行中。而只要任務沒結束,他們的任務也就不算失敗。就算他們追出了原定的計劃範圍,但只要最後能帶回金磚,那麼這些過程中的小問題就全都可以找理由搪塞過去。

  也即是說,現在回去一定會被趙王降罪,但如果他們追過去,那就還有一線生機。只要最後能帶回金磚,那麼前面的問題也就不是問題了。

  一個是必定被降罪,一個是還有一線生機,選哪個其實已經不用講了。之所以糾結到現在才確定下來,還是因為大家都在猶豫這樣欺瞞趙王到底算不算重罪。不過到了這會大家也算是基本想清楚了,所以齊昌才敢試探秦漠的意思。

  秦漠這邊其實比齊昌還明白。齊昌回去頂多被訓斥一頓,然後罰他閉門思過之類的事情就完事了,不可能真的接受什麼嚴重的懲罰。畢竟是齊家大少爺,趙王也得掂量著來。但秦漠確定自己一定會倒楣,而且一定很嚴重。趙王不能懲處齊昌,必然就只能拿他出氣。所以秦漠其實早就知道,自己這次如果失敗,一定會非常非常慘。死可能不至於,但下場未必就會比死好受。

  如果現在返回王城覆命,秦漠幾乎已經能看到自己的下場會是何等的悽慘,所以齊昌剛一表態他立馬就接受了這個建議。

  「也只能如此了。」

  兩名主帥統一了意見,其他人的意見也就不用問了。隊伍很快做出了調整,直接奔著連接宋趙邊境的渡口而去。不過這畢竟是跨境行動,他們也沒敢帶太多人,精簡了一下隊伍將總人數控制在了二百人以內。

  雖然是自作主張的跨境行動,但兩國關係向來極好,對於這種不足兩百人的小股軍隊,宋國邊境守將居然沒怎麼當回事就給放了過去。當然,齊昌的那錠金元寶可能也起了不小的作用。

  他們這邊人數較多,但官渡的船很大,這些人馬用了兩條船就給送了過去,速度倒是比天祐他們還要快些。

  等隊伍在黃河南岸登陸之後,齊昌和秦漠立刻率領部隊沿河而下,直奔著天祐他們渡河的那個地方而去。很快天祐他們上岸的地方就被獵犬發現,然後眾人開始沿著地上的蹤跡追擊。天祐在過河之後並未對痕跡做過任何清理,因此追蹤起來並不太困難。不過天祐他們是騎著靈騎一路小跑,雖然沒有放開速度狂奔,但也相當之快。齊昌和秦漠他們這樣走走停停的不斷追蹤目標,時不時的還會追錯方向,速度怎麼也快不過天祐他們,結果就是雙方距離非但沒有縮小,反而有越拉越大的趨勢。直到天祐他們在宋國王城外的一處小鎮中停了下來。

  原本大家都以為天祐只是想要借道宋國將金磚送回秦國,然而當大家抵達宋國王城附近之後天祐卻停下了隊伍。因為原本過了黃河之後要去秦國就不然要路過宋國王城,因而眾人之前都沒意識到天祐本來的目標就是宋國王城。儘管他之前也確實有這樣說過,但大家都以為那不過是個想法,誰成想天祐居然真的打算這麼幹,而且現在還真的做了。

  由於擔心在宋國的行動會導致已經到手的18塊金磚得而復失,因此白冰雨等人沒有像之前一樣完全聽從天祐的安排,而是對他的計劃表示了很明確擔憂。就連本來並不是太在乎任務成敗的趙靈韻等外援都表示了些微的不同意見。

  天祐本來是有自己的一套想法的,然而面對眾人幾乎一致的反對意見他也有些猶豫了。倒不是對自己失去信心,而是他覺得大家的意見都和自己不一樣,如果一意孤行會不會不太好。身為人精的缺點就是有時候會過於瞻前顧後,但某些情況下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優勢。

  在權衡了利弊之後天祐最終選擇了一個折中方案,即將隊伍一分為二,由部分人馬挾帶金磚先行返回秦國或在某處安全位置隱蔽,其餘人等則留下來按天祐的想法行動,順便引開可能的追兵。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對齊昌和秦漠追入宋境的情況其實天祐他們早有預料。畢竟是金磚失竊,換哪一國也不會輕易放手的。

  經過了短暫的商議,最後的隊伍分組確定。離開的隊伍由白冰雨負責帶隊,白家五姐妹一同撤離,同時帶走18名狼兵專門負責挾帶金磚,以便於在戰鬥中讓白家五姐妹空出手來專心戰鬥。當然,他們的主要行動方針還是以隱蔽為主,戰鬥計劃僅僅是預防萬一準備的最後手段。

  少了這23名成員,天祐他們的隊伍瞬間就從31人縮編到了只剩8個。人數雖然變少了很多,天祐卻並不是太擔心。他擅長的不是正面強攻,因而團隊總的戰力高低對他來說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相比之下隊伍精簡之後反而在某些方面會更有優勢一些。別的不說,至少8個人一起行動不會像31個人那麼惹眼。

  「那我們這就出發了。」白冰雨騎在馬上看著天祐問道。

  「路線圖已經給你了,照著走就成,一般是不會出什麼意外的。不過萬一出了什麼意外,你可以當機決斷,也不必非要按我給的方案走。」

  「行了,行了,就你愛操心。別忘了我們是什麼出身,論行軍打仗可一點不輸於你。」白冰倩調侃了天祐一句,而後笑著調轉馬頭當先小跑了出去。

  白冰雨笑著搖了搖頭後又看了天祐一眼,「你們也小心些,事不可為放棄就是。在嬴穎眼裡,你比金磚重要。」

  天祐好險沒跟著問一句「那在妳眼裡呢?」好在最後時刻及時剎車。雖然他和嬴穎至今也是不清不楚的也不知道算個什麼關係,但至少也是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如果在這種狀態下再去招惹別人,天祐總覺得有些不合適。

  憋住了到嘴邊的問題,天祐只是點了點頭。白冰雨接著和其他人一一打了招呼,這才帶隊離開。他們去的方向並不是秦國。

  如今國運任務開始已經有十多日了,正是交戰最激烈的時刻。像秦宋邊界這樣的敏感區域必然是有著重兵把守。天祐可沒傻到讓白冰雨她們去自投羅網的地步,因此給出的線路圖是先穿越大青山繞道中立區,而後再走上次他們由門派返回秦國的那條路,從淮陽古道返回秦國。

  送走了白冰雨她們和金磚,天祐這便帶著隊伍出了村子,不過他們沒有直奔宋國王城,而是先採購了一些東西然後鑽進林子裡進行了易容,等重新從林子裡鑽出來的時候卻已經變成了一支雜耍班子。

  天祐臉上黏了鬍子,還故意把眼眶畫深,肩上披個褡褳,活脫脫一個做小買賣的生意人打扮。後面柒小妹故意在頭上紮了兩個揪揪,一身碎布頭拼出來的花布衫,還是扛著她那桿天祐趕製的大鐵槍,一看就像賣藝的。而且除了身量略高之外,一眼就看的出來這是個半大孩子,一般人是不會對其有什麼懷疑的。

  再後面是兩名狼兵,都是三十出頭那種年紀的婦人,由天祐幫忙偽裝過後完全就是一副山野村婦的樣子,和當初在唐國的偽裝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不過兩名狼兵不是空手,而是合力拉著一輛小板車,車上堆著兩口大箱子。當然裡面都是些很輕的雜物,裝備什麼的都在無憂袋裡,這箱子不過是裝樣子的道具而已。

  胡青玄一身白紗帶著個斗笠,病怏怏的縮在板車上靠著其中一口箱子,身上還蓋著床棉被,時不時的裝作故意咳嗽兩聲,好像命不久矣的樣子。之所以給她安排這個形象實在是沒辦法的事情,主要是這位的相貌太出眾,天祐畫了半天還是覺得會惹事,乾脆讓她裝病——傳染病。這年頭除了修士外是人都怕生病,畢竟考慮到神洲大陸的醫療環境,就算是達官顯貴也不敢賭自己一定找得到救命的辦法。

  龐大海一身乾淨卻很破舊的粗麻衫,挑著副擔子,上面掛了很多一看就知道是樣子貨的刀槍劍戟。趙靈韻和虎妞一人一個大包袱,一身還算不錯的布衫跟在最後,不過臉上都化了妝,不是為了更美,而是要讓她們變得更醜。

  其實胡青玄中間也有建議讓她用幻術幫忙來著,但天祐卻拒絕了她的要求。

  如果是國運任務剛開始那會,大家的警惕性不高,那倒是無所謂。現在國運任務正是激烈的時候,難保城裡沒有高人開著天眼四處查看。虎妞和胡青玄能藏住自己的妖氣就已經很不容易了,至於幻術……用了等於找死,相當於告訴別人「我們有問題快來查我們」一樣,所以直接被天祐拒絕了。當然,某些時候偽裝術還是能用來矇混過關的,只是不能一直開著,尤其不能在人多的地方用,不然惹事的機會反而更大。

  天祐他們的雜耍團隊混在往來的人群中既普通又特殊,很快便吸引了一些人的眼光。不過大多數人只是好奇,並不是懷疑。畢竟神洲大陸的娛樂活動不多,看到雜耍班子是個人都會有些好奇,尤其是那些半大孩子,更是不停的湊上來想要看看他們的熱鬧。

  藉著這個機會,天祐很快與同樣要進城的一些人聊上了話,幾句閒話下來雖說不上多熟,至少都能說得上話了。有了這個基礎,就算一會有人巡查,天祐也有辦法安然混過去。

  原本和周圍的路人打成一片只是天祐的習慣行為,並不是真打算做點什麼,然而沒想到的是,這個習慣性的安排居然還沒進王城就派上了用場。

  一群人剛剛才到王城附近,前方的人群便突然開始騷亂起來。要知道宋國和趙國可不一樣。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宋國成為了神洲大陸最接近西域的國家,也是西域商人入境神洲大陸的必經之路。這些西域商人帶入中原的貨品無不是神洲大陸緊俏的貨物,而他們帶走的東西也同樣是價值驚人。這一來二去自然也就造就了宋國得天獨厚的的經濟環境,使之成為了十國之中相對富裕的國家。

  以神洲大陸的人類傳統,有錢就要多生,所以宋國的人口也相對較多,加之商業發達,因而路上的流動人員數量非常大。加之這王城本就是一國的政治、經濟和文化中心,自然人流量驚人。

  本來宋國王城的城門因為國運任務加強了檢查力度,就已經導致了進出人員阻塞的情況出現,於是就在這城門口滯留了很多人。這突然的騷動讓人群一陣慌亂,能看到不少人在往路邊躲,但百姓本來就很亂,一時之間根本不可能讓出路面。自己摔倒的、被人撞翻的、被踩在腳下的、和家人走散的,大人喊孩子哭,好一番混亂。

  不過,人群尚未完全散開,就見當先一頭異獸突然從人群之中衝了出來。幾個不及閃避的人被那虎頭虎腦的異獸瞬間撞飛了出去,人在空中便已鮮血狂噴,落地之後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然而那坐騎之上的人卻是毫無所覺一般,看都沒看飛出去的百姓只顧低頭猛衝,胯下坐騎更是怒吼連連,甚至一口咬住一個擋路的路人咔嚓一下咬成兩段,又惹起一陣尖叫啼哭。

  那異獸速度很快,眨眼之間就殺出了人群,然而在其後方卻還有大隊人馬。這些人衣著花樣百出,卻個個騎著高頭大馬,看這神駿的樣子應該都是靈騎。

  馬隊完全無視了地上哀嚎的人群,一路縱踏而過,好在多數人已經避到了路邊,但還是有十數人被踩死、撞傷。眼看著馬隊向自己這邊奔來,天祐本不想管,可卻忽然聽到一婦人哭嚎之聲,而後又聽到孩子的哭聲,扭頭一看卻是個襁褓中的瑩兒不知怎麼掉在了路中間,而婦人卻是在路邊的獨輪車上。

  眼看前面馬隊將近,婦人夫婦已來不及救援,如若不管,孩子必然會被踏成肉泥。天祐眉頭緊皺,腦中多個想法一閃而過,卻還是立刻下了決定。

  只見天祐一把握住腰間把柄猛地一抽,一條丈許長的繩鞭便被從腰間扯了下來。而後閃電般的抖出一個鞭花,猛地朝著那當先的猛虎怪獸腳下抽去。

  那怪獸反應很快,看到鞭影立刻起跳,從嬰兒身上一躍而過,堪堪保住了孩子的小命。然而那坐騎之上的騎手卻是對著天祐怒目而視,手中忽然變魔術一般從腰間抽出一桿大槍,照著天祐面門就紮了過來,竟是要取他性命。

  天祐心中一冷,若不是顧忌著周圍人多眼雜,恨不能當場射殺了這歹毒之人。然而無奈,他卻不能出這個手,再說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裝作剛剛突然發力用力過猛,天祐自己順著鞭子的力量就往側面栽倒,正好險險躲過槍頭。

  那騎虎之人發現沒有刺中目標卻是稍稍一愣,卻也不戀戰,收起大槍就這麼跑遠了。

  這人跑遠,天祐卻沒閒著。他倒地之後立刻翻滾而出,一下滾到路中想要去撈孩子,卻發現一隻馬蹄踩下,只得趕緊收手往回滾動。等避過這隻飛馬,再想過去,又發現後面的馬蹄落下,試了幾次都過不去。後面這些馬上的騎手雖未像前面那人一樣故意要他的命,甚至還有避讓的意思,可這種速度之下也實在沒法控制的太精準。天祐精神緊繃,試了幾次,被其中一匹馬帶了個跟頭卻還是沒能衝過去。

  本來撞翻天祐的這已經是最後一匹馬了,那孩子或許是命不該絕,或許是馬上騎手有意避讓的結果,居然一直未被睬到,只是在馬蹄之下嚇的哇哇大哭。然而天祐這邊還沒起來,後面又一支馬隊緊追而至。可以看得出,先後兩個馬隊不是一路人馬,因為後面這隊的服裝明顯整齊許多。

  顧不上觀察,天祐連忙搶過去一把抱起孩子,可還沒來及跑到路邊就見馬隊到了跟前。

  這次的馬隊人數比之前還要多,道路本來就窄,兩邊還有人站著,馬隊就只能在路中間奔跑。這樣一來馬隊的密度自然更高,天祐站在那裡勉強避讓過前面兩匹馬就發現閃不開了。正猶豫著要不要使出全部實力跳出去,忽然就感覺腰間一緊,跟著人就離了地。扭頭一看,居然是一名旗手把他提上了馬背。

  這人沒有說話,甚至沒去看他,只是讓奔馬移動到了馬隊邊緣,而後忽然喊了聲:「護住孩子」就直接把天祐給扔了出去。

  雖然沒有停馬,也沒減速,但這人扔出去的時候顯然使了巧勁,而且她的目標正是路邊一大從灌木,就算撞進去也頂多滑傷手臉,不會危及生命。當然,天祐的平衡沒那麼糟糕,落地之後緊跑了兩步就穩住了身形。看著遠去的隊伍,天祐想想趕緊跑回了龐大海他們身邊。

  雖然沒有人跟他解釋,但天祐已經看明白了。前面那群人應該是參加國運任務的青年才俊,而且天祐很不願意相信的是,這群人很有可能就是來自他們秦國的隊伍。至於說後面那些追兵……不用說,一定就是宋國的太廟守衛了。

  雖說秦國往年的國運任務主攻方向都不是宋國,但也不是說就完全不會派人過來。畢竟單純騷擾宋國太廟又用不到多少人,還能逼迫宋國多留下點人看守太廟,間接削弱宋國入侵秦國太廟的能力,算是個一舉多得的好點子。再說萬一要是條件允許,騷擾就能變成真的搶奪。反正大秦和別的九個國家都一樣,誰也不會嫌金磚太多。

  將孩子交還給那對父母,告辭了千恩萬謝的夫婦倆,天祐這才回到龐大海他們身邊。

  相比起其他路人,知道天祐身手的龐大海等人倒是一點都不擔心。以天祐的身體強度,這點人馬就算排著隊挨個從他身上踩過去也頂多就是個重傷,根本沒什麼好擔心的。不然他們剛才也不會那麼淡定了。當然了,樣子還是要做做的。等天祐過來,一群人立刻圍上來裝模作樣的緊張安慰了一番。

  隨著馬隊跑遠,人群又逐漸恢復了秩序,只是剛剛死了親人的家庭傳來了哭喊聲。之前跟天祐他們一路的一個老者看著死者無奈的搖頭,最後也只感嘆了一句世事無常而已。國運任務雖說和平民無關,卻哪年都要有那麼幾個無辜被牽連致死的。甚至這些人連國運任務中的傷亡名單都上不了。這個世界,人命太不值錢。

  由於城內的人要清理屍體,道路阻塞的更厲害了。中間還從這邊跑出去一隊步行的軍士,結果等天祐他們進城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在此期間,城內的情況也終於是傳了出來。

  已經和周圍人群打成一片的天祐很快聽到了多個版本的傳言,總結起來可用的信息大致就三條。一、太廟被劫了。二、來的是秦人。三、宋王大發雷霆砍了太廟守將。

  「天祐。」龐大海不知道是不是搶金磚上癮了,聽到這些消息居然激動了起來。

  天祐小聲的安撫住他,「別激動。這人多,等到沒人的地方再說。」

mahomagic 發表於 2017-12-26 22:39
第三百九十四章 情報支持

  宋廷王城因為太廟被劫的事情而顯得有些混亂,但亂的主要是上層人員,百姓們更關心的還是自己的衣食住行。不管上面的那些老爺們如何想,大家總還是要過日子的。所以街面上雖然有點兵荒馬亂的味道,人流卻也不少。

  天祐他們就這樣有驚無險的混入了城內,而後很輕鬆的在一戶人家中住了下來。

  這家人並不是開旅店的,只是城內普通人家。有個年過花甲的老婆子和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大的是個男孩,十三四歲樣子,已經開始逐漸成為家裡的頂樑柱,小女孩則剛剛八歲,也很懂事,忙前忙後的幫著做家務。這種無依無靠的家庭,孩子不早獨立就只能等著餓死。

  這家其實都還算好的,起碼有套相當不小的房子,雖然老的老小的小,卻都多少有點勞動能力,生活拮据一些卻也不至太困難。

  天祐看中這家的原因是因為他們不是正規旅店,所以接受盤查的概率相對較低。當然藉口是價格便宜,總不能直接告訴人家就是為了躲避盤查才選的他家。

  帶天祐他們回來的是那個大男孩,之前在城門那兒認識的,一路過來對天祐他們這個雜耍班子很是好奇,所以就湊上來攀談。一來二去就聊到了住的地方,然後孩子主動表示可以住他家並說明了家裡情況。天祐一想確實挺合適,於是就答應先去看看。結果就這麼住了下來。

  屋裡屋外收拾妥當,讓兩個狼兵守著門,天祐他們這才聚到一起開始討論。

  之前在城門口得到的信息概括起來其實就一句話:秦人劫了太廟,宋王大發雷霆砍了太廟守將。別看內容簡單,這裡面的信息含量可不低。如果拆開來至少可以得到三條有用信息,即:太廟被劫、秦人來襲、太廟守將身死。

  這第一條信息,太廟被劫是最重要的信息,因為發生了這等大事,守衛必定要對這一情況作出調整。之前天祐他們進城時遇到的馬隊就是宋國對太廟被劫這個事情做出的反應,而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宋國的反應顯然相當激烈。那麼,這一反應帶來的直接後果就是太廟的守衛力量會被拉走一部分,不管多少,總歸是比之前要少。畢竟宋國的國運任務行動方針本來就是以搶奪為主,守衛力量本就不多,這再被拉走一批,剩下的自然就更少了。

  再看第三條信息。太廟守將被宋王給砍了,那就是說太廟的守將換人了。本來臨陣換將就是兵家大忌,但宋王已經把人給砍了,總不可能再復活吧?所以說,太廟的守將已經發生了變更。

  這新守將不管來歷如何,對下面人員和太廟情況的掌握必然都不可能超過前任守將,所以這裡面必然存在指揮不力和情況不明的漏洞。如果天祐他們運氣再好點,這個守將還有可能會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新人。

  之所以有這樣的猜測,主要還是從人性角度去考慮。

  宋王已經砍了一個守將,其他將領自然會緊張。而如今又是國運任務中,且丟失的金磚還沒被追回來。這新守將上任之後面臨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要追回金磚,可以說是一上來就要接手前面的守將留下的爛攤子。別說這太廟守將本來就不是什麼肥缺,即便是,這個節骨眼上也沒人會願意上這個位置。所以大家互相推諉之後,真正坐上來的很有可能就是個一無資歷二無經驗的粉嫩新人。而這種人雖然熱情較高,但其實遠不如老油條那麼難對付。想找他們的漏洞也會相對容易很多。

  這一、三兩條信息是有關宋國的問題,至於這第二條,卻是天祐他們自己這邊的。

  來的是秦人,那就是說有支援團隊存在。雖然國運任務中的金磚搶奪行動多是以強攻的方式出現,但這並不是說就沒有先期偵查與後期的善後人員存在了。剛剛離開的那群人雖然走了,但這些支援人員通常不會這麼快就離開,甚至有些人會選擇常住在宋國以便於更好的偽裝和融入本地的環境中讓敵人無法察覺。

  天祐他們是臨時決定來宋國看看情況不假,但這並不代表他們沒有官方身分,因此在沒有更主動的隊伍佔用這些外圍資源的前提下,天祐他們請求支援服務是完全可能得到正面回應的。而天祐強調的行動方針中,情報向來是重中之重。他設計的每次行動,真正的動手過程往往就在幾個時辰內就能完全結束,而在此之前他卻會花上幾天乃至半個月的時間用於搜索情報和熟悉地形環境之類的外部信息。

  如果這次有外部的人員提供情報和各種周邊服務也就意味著天祐可以節省掉絕大部分的準備時間,他甚至可以連夜發動攻擊行動打宋國一個措手不及。要知道現在的宋國太廟剛剛被劫,正是混亂的時候。這種機會錯過一次就很難再碰上第二次了,天祐不想錯過這種機會,所以這條情報如今就顯得尤為重要。

  針對這些獲得的情報,幾人一起商議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先去想辦法找本地的情報支援人員接頭。結果這才剛把白冰雨送走,天祐就又開始想念起她來了。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與秦國的情報人員接頭啊。

  雖然白冰雨也未必認識那些秦國的情報人員,但白家畢竟身分特殊,白冰雨多少應該知道一些與本地情報人員接頭的方法。然而天祐現在卻發現他把白冰雨她們送走有些太草率了。現如今隊伍裡八個成員,龐大海、柒小妹、趙靈韻全都是外援,兩個狼兵都是化外之民,連神洲大陸人都算不上,天祐自己也只能算半個秦人,還剩下兩個乾脆連人都不是。這群人裡根本就沒人知道如何與情報人員接頭。

  「要不我們都去街上轉轉,說不定能發現點什麼呢?」龐大海看著大家問道。

  天祐搖了搖頭。「不用費勁了。那些人能躲過宋人的搜查,就一定也能讓我們一無所獲。要從宋國王城這茫茫人海中把他們找出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至少以我們的人手和時間來說是不可能的。」

  「那我們要怎麼辦?」

  「我們找不到他們,可以讓他們來找我們呀。」

  「可是要怎麼讓他們主動來找我們呢?」對天祐的話眾人顯然不大認同。

  ……

  「天祐,這樣真的行嗎?」

  第二天一早,八個人,包括相貌容易惹事的胡青玄都一起出現在了城中最熱鬧的街口附近。幾個箱子靠著坊牆圍起來一圈小小的表演場地,龐大海舉著根兩丈多長的毛竹,上面五顏六色的掛滿了各色的旗幟,稍稍一動便會飄舞起來很是好看。

  天祐小聲安撫龐大海:「來都來了,總不能就這麼回去吧?」

  「天祐說的是,你總要試試才知道啊。」趙靈韻也在一旁給龐大海加油打氣。

  無奈,龐大海只好點頭同意,而此時天祐已經走到了場地中央作了個羅圈揖。「各位南來的北往的,停一停、看一看。我們是四處遊歷的雜耍班子,近日初到貴地,在這菜市口給您現個醜。各位若是看的喜歡、高興,就打賞一下,給個元寶不嫌多,一個銅板我們也不嫌少,就為混口飯吃。……」一番場面話後天祐介紹了一下龐大海的表演,然後一伸手退到一邊,把龐大海給讓到了場地中央。

  雖然沒學過雜耍,但龐大海畢竟是修士,加上本來力氣就大,那兩丈長的大毛竹加上上面零碎的一堆東西怎麼著也得百十來斤了。不過在他手裡感覺輕的像根蘆葦桿子,被他這一揮舞起來那是真的虎虎生風,上面的旗幟更是獵獵作響,立刻就引來了不少關注的目光。

  也沒個什麼章法的龐大海看自己胡亂揮舞居然還有人喝彩,於是也不緊張了,竟然故意放低了竹竿擦著人群頭頂飛過,惹來一片驚呼聲。不過等旗杆飛過去發現沒有人受傷之後大家就知道了這是故意的,結果因為之前緊張時加速的心跳和多分泌的腎上腺素,人群的情緒也開始興奮了起來。之前只是隨便看看的一些人乾脆放下了手裡的東西站在那裡打算長時間觀看了。

  雖說神洲大陸不是地球,但兩個地方還真的很像,尤其是特別像我們華夏這一塊。至少兩個地方的百姓看熱鬧的愛好都差不多。有人駐足觀看之後,很快就引來了更多人的想要一窺究竟,結果很快天祐他們這個小小的雜耍班子就被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不時還能聽見裡面的人群隨著表演而轟然叫好的聲音。

  范三今天本來是出來買肉的。今天心情好,打算讓孩子們吃點好的,自己也能順便買上二兩小酒享受一把。不過正當他走到菜市門口的時候,卻是發現這裡聚攏了好大一群人。本來范三是不想去看這個熱鬧的,不過就在他轉身準備走的時候,眼角卻突然瞄到了人群中一抹熟悉的圖案一閃而過。

  明顯愣了一下的范三這下也不走了,扒拉著人牆就開始往裡擠。仗著身強力壯還會點功夫,他很快就擠到了人群的前面。

  只見人群內一個明顯年紀很小,卻發育的極好的小姑娘,此時正躺在一張板凳上。旁邊兩個男人好像很吃力的樣子抬過來一塊青石板,竟然就這麼放在了那小姑娘的身上。

  胸口碎大石見過,可讓小姑娘來演,這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人群有時候就是喜歡獵奇,雖然有些人表現出了不忍和害怕的表情,卻沒有人出聲阻止,就連那些假裝捂臉不敢觀看的也是從指縫間偷偷的在往外瞄。

  很快石板放好,下一步要做什麼大家也都猜到了。果然,之前耍大旗的那個壯漢扛著一柄大錘就走了過來作勢要砸。那壯漢是那麼的膀大腰圓,看著就像頭成了精的熊瞎子。那大錘是那麼的巨大,一錘下去能把地面都砸個坑出來。而那石板下的小姑娘卻是那麼的纖細、嬌小。這麼小的身子,又怎麼能扛得住這麼誇張的壯漢掄起的大錘呢?

  然而,場地中龐大海已經高舉大鐵錘用力揮下,不過,就在錘頭差點要碰到石板的時候,天祐卻是突然一聲吆喝:「等一下。」

  咚……

  龐大海手一歪,錘頭直接砸在了旁邊地面上,立刻就把地上的石磚給敲裂了開來,周圍站著的人都感覺腳下猛地抖了一下。

  「你幹什麼呀?差點沒把我腰閃了!」龐大海回頭抱怨,結果卻惹來周圍一陣笑聲。

  天祐一邊道歉一邊過來,拱手對周圍人群道:「不好意思啊,之前忘記給大家驗證一下了。下面有請幾位老鄉幫忙來驗證一下我們這錘子是不是鐵錘,我們這石板是不是真的石板。」

  「我來。」

  「我也來。」

  「……」

  圍觀人群中立刻有好事的人出來驗證。其中一個公子哥打扮的過去抱住大鐵錘,先提了一下沒拿動,之後兩隻手一起上,憋的臉紅脖子粗的才終於是給拔了起來。天祐連忙過去讚道:「這位公子好力氣啊,之前小的幾人在別處表演,都少有人能提得起來的。想不到公子看著文弱,身體倒是不差。」

  「那是自然。」那人趕緊放下了鐵鎚,得意洋洋的退到了人群裡。有人問他拿錘子是不是真的,他立刻就信誓旦旦的形容那錘子多重多重,有不信的他還會和人吵起來。

  另外一邊的石板也在幾個好事者的驗證下被確認,真的是石板,而且是加厚的,那邊四個人也不過是把石板稍稍抬起來一點點而已。

  天祐他們用的本來就是真傢伙,當然不會怕驗證。至於說被墊在下面的柒小妹……有金剛骷髏打底,再加上半屍之體,要讓她受傷得攻城錘那種級別的才稍微有點可能性。至於說這種石板和鐵錘,那就跟老頭、老太遛彎時拿著木頭小錘子在身上敲敲打打差不多,至多也就是能給她鬆鬆筋骨而已。

  驗證完成,天祐又端著個盤子出來要錢,眾人急著看胸口碎大石,有條件的基本都給了錢,一圈下來倒也真收了不少錢回來。當然,天祐他們不是真的來賺外快的。這點錢也不夠幹什麼的,只不過做戲做全套,這才瞞得過有心人的窺探。

  很快表演繼續,龐大海掄起大錘轟的一聲敲下去,不但石板裂了,下面的板凳也散架了。不過柒小妹卻是一把掀掉身上的碎石,一個鯉魚打挺就蹦了起來,顯然是一點事都沒有。她這邊一拱手向觀眾行禮,下面立刻就是掌聲雷動。不過有個人卻是眼神古怪,不時的去瞟一眼插在牆邊雜物堆中的那根旗杆,因為最上面的三面旗幟明顯別有用意。

  乍看起來那三面旗幟似乎和其他的旗子一樣只是胡亂掛在上面,但除去那繁雜的花紋卻能看出,最頂端的那面旗幟中竟然藏著虎紋。

  這虎紋可是秦國的標誌,就像是國旗一般。當然,神洲大陸並沒有現代意義上的國旗概念,但虎紋確實是被用於秦國各類官方活動之中。

  如果單是在旗幟中藏了虎紋還不算什麼,關鍵是這虎紋旗下方的兩面旗幟,一面上繡著歪歪扭扭的苜蓿,而且使用了藏青色底色,另外一面卻是紫紅色的。

  不知道的人看到這三面旗幟自然沒有反應,可知道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因為算上那繡著虎紋的黑旗,這黑、青、紫三色旗所代表的意思就是「大軍轉移,斥候向此聚攏」的意思。若是再加上秦軍中的「農軍」苜蓿標誌,和上面的虎紋標誌,這三色旗的意思已經不言自明了。這就是在召喚秦軍斥候集合啊。

  圍觀人群中的范三看著那旗幟心思幾變。他的第一反應是驚訝,驚訝於這幫人的膽子之大。第二反應是疑惑,疑惑這群人為什麼要在宋境掛出召喚斥候的旗幟來。這裡本來就不該有斥候才對。不過,很快他的第三個反應也出現了,那就是明悟。

  宋境是不可能有斥候,但他們在這兒呀。出了秦國範圍,斥候便是細作,在這裡召喚斥候,那不就是在召喚他們嗎?

  范三的心思一瞬幾變,但最終還是想明白了天祐他們的意思。

  「不能讓他們繼續這樣表演了,不然遲早出事。」想明白的范三鎮定了心神,然後轉身擠出人群,很快來到了府衙外,求見了一名他知道卻從未接觸過的秦國密探。

  這人見到范三也很驚訝,不過他也知道范三和自己一樣是密探,雖然之前兩人從未正式接觸過,卻彼此有打過照面,所以他知道范三這個時候跑來必然是有事情的。

  兩人很快來到一處無人的地方,那人問范三:「你這個時候來找我幹什麼?前面的隊伍不是剛走嗎?難道又有任務?」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范三將之前看到的東西和這人說了一番。

  那人想了想,之後又皺眉沉思了一會兒,最後道:「明白了。這事你先別管了,速速回去,該幹什麼幹什麼,我來處理。」

  和范三分開,王五便轉身鑽回了衙門裡,不一會就帶著一群衙役跑了出去。這個王五的身分還不是普通衙役,而是巡檢捕頭。這是個很奇怪的職位,說起來就是個捕快頭子,品級也不高,但卻有著隨意在全國範圍內自由行走的權利,並不掛靠在某個衙門,也不聽本地知府的調令,只向刑部直接負責。可以說這個職位就是個中央特派員,官不大權力不小,而且和後世那些專管時政弊端的特派員不同,這個巡檢捕頭是大事小事啥都能管,只要你犯了法,就沒他們管不到的。

  帶著一群衙役來到菜市口,王五使了個眼色,立刻有衙役上前驅散人群,然後衝進去打斷了天祐他們的賣藝行為。

  「停下停下,誰讓你們在這裡擺攤賣藝的?和衙門打過招呼嗎?辦過坊市簽嗎?」

  「這這這……各位大人,小的不知啊!不知這要怎麼辦理?小人願意現在就辦。」天祐趕緊上前解釋。

  王五直接就是一個鎖鏈掛上天祐手腕:「要辦也是之後了,現在你們已經犯了事,影響了坊市的正常通行,先跟我回去說說清楚吧。」怕天祐他們再在這裡表演會被其他有心人發現,王五很著急的就想把人帶走。

  可惜,天祐不知道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啊,還以為真的遇到找麻煩的呢。「別呀,大人。我們都是些苦哈哈,您就別和我們一般見識了。您看,這是我們今天賺的全部收入,都孝敬給您了。」

  王五回頭看了看,眼神一瞬間變了好幾次,最後還是決定冒險嘗試一下。「行了,看你們外地來的也不容易。我們大宋可是禮儀之邦,也不會為難你們。」他一把收過手裡的錢袋子,「這就算是罰款了。你們也別在這擺攤了,趕緊先回去。對了,告訴我一下你們住哪兒,晚上我親自去給你們辦坊簽,之後你們就可以正常表演了。還有……」王五說著忽然過去放倒竹竿一刀斬在上端三面旗幟的下方,將上面的三面旗幟一起砍了下來。

  將旗幟扔在地上,王五繼續道:「這桿子太高,有違制嫌疑,以後不許用這麼長的桿子,這旗子我看到了,你們也別再拿出來了,再讓我看見,要你們好看。你們明白?」說著王五還捏了捏天祐肩膀。

  天祐感受著肩膀上的力量,心中立刻明悟,這是找到組織了,人家是怕自己暴露目標過來讓自己趕緊閃人的。

  明白了這個之後天祐心情也放鬆了下來,趕緊攔住要發飆的龐大海幾人,一堆好話把王五送走,還留了地址,就等著晚上接頭了。

  待衙役都撤走之後天祐又回到場地中和圍觀的百姓拱拱手,說了些抱歉的話,然後就匆忙的收拾東西返回了住處。不知道的都以為他們是被衙役敲詐了不敢再表演了,而實際上卻是天祐已經達到了目的,沒必要再在這裡待下去了。

  天祐這邊一走,王五也鬆了口氣。那旗幟雖然是秦軍中使用的規矩,外人未必知道,但也難保宋國這邊有人認的出來。何況那虎紋藏在一堆亂七八糟的圖案下其實還是挺顯眼的,不然之前來報信的范三也不會那麼簡單就一眼認出來。

  將天祐那弄來的錢袋打開,王五在裡面翻了翻,自己取了兩塊最大的銀角子,將剩下的拋給後面其他人。「分了吧。」

  「謝五哥。」「果然是跟著五哥有肉吃。」

  後面一班衙役一邊分贓一邊不吝誇讚著王五,但王五卻是心知肚明,這幫人也就是看上了他的好處,真遇到困難是指望不上的。不過他在宋國臥底多年,這些東西他早不在意了。

  混到下班,王五這就溜躂著去了凝翠樓,點了相好的姑娘便摟著鑽進了屋裡。姑娘插好門,王五卻是開窗從後面跳了下去。姑娘也不奇怪,而是很自然的過去關上窗戶,轉身收了桌上的銀子和書信,小心藏好後便來到了桌前,一張嘴竟然發出了男人的聲音,不一會又換成女聲自問自答了起來。原來這姑娘竟然會口技,一個人愣是演出了兩個人的對話來。當然,這位也不是一般姑娘,她同樣是秦國的細作,八歲就被送了過來,潛伏於此已經十多年了,一般人誰也想不到她會是個細作。

  一路小心的穿街過巷,刻意避開巡邏的兵丁,王五終於找到了地址上的那處院子。

  本來他是很小心的,沒有貿貿然的就進院子,想著先觀察一下再說。結果這才剛到院子邊緣的那間屋頂上,就感覺身後有異樣。疑惑的回頭去看,卻被嚇的差點從屋頂上滾下去。原來他身後不知何時落下了一隻人大的怪鳥,再仔細一看,竟然是隻翼鳥。那血紅的雙眼、細密的白牙無不讓人毛骨悚然。

  不過,這翼鳥並未襲擊他,而是就這麼盯著他,見他半天不動,忽然伸了下翅膀,嚇得王五還以為它要攻擊了呢。結果他躲出去一丈多遠才發現人家不是要攻擊,而只是伸著翅膀指了下院子裡。這分明是讓他下去的意思。

  之前王五還奇怪,這幫人就算不是專業的細作,多少也該有點警覺性才對。這大半夜的房頂上居然不留暗哨。現在啥都明白了,人家不是沒有暗哨,而是人家有能耐,能指揮妖物放哨。有這妖物在,比什麼守衛都頂用。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王五也沒法再偷偷觀察了,一個縱身就從房頂上翻了下去。院子裡有三排屋子,東側和南面的屋子都已經熄了燈,只有北面的還有燭光從房內透出。王五看了一眼就徑直朝著亮燈的屋子走了過去,到門口剛伸手想去敲門,房門卻正好從裡面打開了。

  「裡面請,主人在等著。」

  門開後的第一眼王五就被鎮住了,因為門裡站著的是個美得不似生人的俏麗女子,然後他就發現這還真不是個人。那三條搖曳在身後的雪白尾巴已經亮明了身分。這是個狐妖,而且已經到了三尾之境。

  「進去啊。」稍一愣神便被催促了一下,王五趕緊走了進去。

  普通人家當然沒有什麼三進三出的規制,進去就能看到左手邊廂房內的一群人,正是早上在街市上遇到的那些。

  「幾位怎麼稱呼。」王五沒有自報家門,而是先拱了拱手。雖然已經大致確定了天祐他們就是秦人,但為了防止這世宋國派出來釣魚執法的隊伍,他也沒敢表現的太過直接。

  天祐先是拿出了一塊金牌遞了過去,對方接過小心的查驗了一番才還了回來。這是參加國運任務的修士都會挾帶的金牌,用於證明身分,相當於是印信一類的東西。天祐能拿出這個,王五的戒心也就去了一多半了。

  「這位怎麼稱呼?」天祐接過金牌問道。

  「小人王五。」沒有介紹太多信息,細作的首要大忌就是話太多。

  天祐也沒細問,反正他也不是來查戶口的。對方若是宋國人就不會半夜來見面,既然來了那就只能是秦人,所以他沒有王五那麼多顧慮。

  「我們幾個是九公主麾下,之前在趙國行動,本來只是路過宋國,不想正好遇到宋軍追擊一群離開的秦人,於是想著既然他們吸引走了宋人的注意力,說不定可以趁機再做點什麼。只是我們原本的任務不在於此,故而沒有提前知會你們這邊,一時也找不到你們,所以才出此下策用了那種方法和你們接頭。」

  王五想說你們膽子也太大了,但想想這幫人帶著那麼厲害的妖物,想必身分不簡單,他一個細作也沒什麼資格教訓人家,只好隱忍下來。

  「這些都是小事,幹我們這一行的需要瞭解很多東西,但有些東西卻是知道的越少越好。這位大人只需告訴我等需要我們做些什麼即可。」

  畢竟是剛接頭,王五不想瞭解太多,也不想牽連太多。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天祐他們拍拍屁股走了,可他們卻是還要在這裡長期潛伏的,所以有些事情還是少摻和的比較好。當然更重要的還是天祐他們沒有正式命令,所以王五代表的這群細作並不一定非要配合。他們是習作不假,可他們的收入水平也不是按次計費的,所以對他們來說沒有事情做才是最好的情況。

  天祐也明白王五的顧慮,並沒有過多要求什麼。嚴格意義上來說人家其實是可以不搭理他們的,能來就已經算是給面子了。

  「其實我們要求的也不多,目前我需要的是情報支持,現在的宋國太廟附近的境況,守衛安排之類的東西,越全面越好。」

  「只是這些的話問題不大,很快就能給你送來。如果還有什麼需要找我的可以去凝翠樓找九兒姑娘,留口信或代為轉交書信都可以。要是沒其他事情我便先告辭了。」

  王五果然是深得細作的要領,辦事乾淨利落,進屋喝口茶的功夫就敲定了事情。天祐這邊也沒挽留,知道他待的越久越危險。

  重新翻上屋頂,之前那隻放哨的妖物已經不見了,王五四下看了看,沒發現任何端倪,這便踩著屋脊消失在別家的房頂上。不一會,凝翠樓的後院,王五重新翻窗回到了九兒的房間。九兒看了他一眼,也不問他幹什麼去了,只是很自然的放下手上的繡活過來幫他關上窗戶,然後協助他換掉一身的風霜做到了床沿上。

  「事情辦完了?」

  「等急了吧?」王五順勢摟過九兒的腰肢。

  「快放開。」九兒嬌嗔的推開王五,欲掙扎著起身。

  王五也沒硬拉著,而是自己站起來解開衣鈕掛到床頭的木架上,等九兒再回來他已經在床上躺好了。九兒巧笑著解開一口子,吹滅燭火後也鑽進了被子裡。一番囫圇之後兩人依偎在一起,王五貼著九兒耳邊小聲說著:「今天又來了一批人。」

  九兒反應很大的扭過頭來,在黑暗中看著王五,有些擔心又有些埋怨的問:「怎麼又來一批?不是剛走嗎?」

  「誰知道哪兒蹦出來的,也沒個通知就這麼舉著旗子在街上晃悠,不是被我攔下還不知道惹出多大事來。」

  聽了這話更加擔心的九兒乾脆撐起了上半身問道:「要不然咱們跑吧?這樣下去遲早一天得出事。」

  「能往哪兒跑呢?」王五摟過九兒將她強行拉回被子裡,「有那藥丸控制著,不幹這個就得死,我能幹什麼?倒是你……」說到這裡王五有些傷感,有些說不下去了,九兒溫柔的撫上他的臉頰。「不用擔心九兒,不是你九兒早在那年就已經死了。只是這日子……哎,不說了,反正也脫不得身,想再多也不過是徒增傷感。對了,你剛剛話沒說完,是有事情要我辦嗎?」

  「嗯。」王五輕撫著九兒光滑的後背小聲道:「我們之間不方便直接見面,有事還要通過你這裡聯絡,幫我們帶個消息什麼的。」

  「知道,這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不要像那人才好。」

  聽到這裡王五也是心裡一怔愣,有些後悔之前的決定了,心想著自己怎麼就不長記性,這才剛出的事情,居然又讓九兒冒險。

  其實說起來以前他也經常這麼幹,讓九兒做為中間人負責接頭。一來她的身分不容易引人懷疑,二來有這麼一層關係在也方便他和九兒長期來往,不然以他的身分,秦國那邊是不會允許他有這麼一個非諜報系統的紅顏知己的。

  不過就在幾天前,卻是剛出了事情。就是那群剛剛離去的人馬,其中的接頭人竟然看上了九兒的容貌,打算假戲真做,結果九兒抵死不從,差點把事鬧大壞了大事。多虧了那邊還有知道輕重緩急的人在,不然這次的事情可就真就不好收拾了。

  王五和九兒並非簡單的相好,對九兒,王五有救命之恩,對王五,九兒也是忠貞不渝。只是因為這身分,王五沒辦法帶著家眷,只能把九兒寄放在這凝翠樓中。表面上九兒是這裡的姑娘,但其實她不過是個住客。老鴇需要王五巡檢捕頭的身分幫她處理一些不需要驚動大老闆,她自己又處理不了的事情。專為九兒備個房間又不算大事,所以兩邊就順理的達成了這種交易。

  對外,沒人知道九兒並不是這裡的姑娘,而且,偶爾九兒也會「接客」,只是老鴇以為那是九兒在賺外快,其實卻是王五在通過九兒和聯絡人接頭而已。

  以前的聯絡人做事都很有分寸,知道他們做的是大事,不能因為小事出了差池,雖然也有個別急色的有過順勢假戲真做的想法,但九兒拒絕後也都能顧全大局。唯獨這次,那人簡直就像頭橫衝直撞的野豬,完全不講道理。九兒拒絕了之後居然還想用強,結果被九兒搧了一巴掌就大發雷霆,要不是九兒本身也會點防身功夫差點就被打死了。

  這事驚動了不少人,好在那人同來的裡面有知道分寸的,趕緊給了上好的仙藥治好了九兒的外傷,然後以朋友喝多了瞎胡鬧為由掩蓋了過去,不然可就真的要壞事了。

  之前是一時沒想到這方面,現在一想,萬一再來這麼一出,王五可不敢保證九兒的安全。

  「要不我再去通知他們改個見面地點?」王五說著就要爬起來,卻被九兒壓住了身子沒能起來。

  「這麼晚了你去哪兒?我就說說。對了。之前見面人家的樣子你有見過,看著是否蠻橫沒個印象嗎?」

  王五回憶著天祐他們這些人的相貌。俗話說相由心生,這話大部分時候還是有些道理的。天祐這一群人的長相看著確實不像是魯莽之輩,尤其他們這群人裡女子數量頗多,加上還帶著高階的妖物,想來這種人是不會對個凡俗女子產生什麼心思的吧?

  這一夜王五很是惆悵,最後也不知道怎麼睡過去的,反正感覺就是閉了下眼睛天就亮了。

  既然事情已經定下,多想也是無益。王五不是那種優柔寡斷的人,一早起來離開凝翠樓就回了衙門露個臉,反正他是巡檢捕頭,直屬刑部,雖然平日在衙門辦公,卻並不受管轄,所以晃了一圈讓大家看到自己來過了之後就又離開了衙門。

  按職責他的工作是沒有固定範圍的,可以根據自己的意願隨意的決定幹點什麼。利用這層身分他在秦國派來的細作中也算是重要人物,因為很多不方便互相聯繫的細作之間都要同過他來溝通。

  很快在一家成衣坊中見到了一個同伴,順利拿到了最新的太廟情報,順便還買了件不錯的女裝打算帶給九兒,也算是偽裝。

  出來成衣坊,路過一家米行,其中有散酒出售,順便買了一小壇,趁著付錢的機會將裝著情報的空酒罈塞了過去,然後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櫃檯後的小二接過酒罈遞給另外一個幫工,「拿去後面洗乾淨了。」

  幫工接過酒罈回了後面,卻是直接走進庫房打開酒罈抽出了裡面的情報。裝情報的竹筒外面還裹著張便條,拿出來看了下,記下其上寫的地址,從身旁的大缸裡舀了瓢水澆在紙上,等墨跡化開後再用手一搓,徹底毀屍滅跡,這才收好竹筒悄然轉了出去。

  不一會那幫工回到前面,和看店的小二打了個招呼就出了店門,先去幾戶人家收了昨日的欠款,路過一條巷子的時候卻是突然轉了進去,走了不遠正好就是天祐他們住的那處院子。前後看看沒人經過,立刻一把牆頭掛了上去,探頭往裡看了看,正好瞅見幾個年輕人在院子中活動身體。這人二話不說,抽出竹筒就丟向了其中一人腳下,然後看也不看跳下牆頭轉身就走,很快消失在巷子的另一頭。

  「什麼東西?」趙靈韻湊過來看天祐撿起的竹筒。

  天祐正看著竹筒裡抽出的幾張紙,嘴上笑道:「那人動作還挺快。」

  「這是你要的情報?」

  天祐點頭。「好了,讓我們計劃一下行動方案。」

  天祐的辦事效率向來極高,沒用一個時辰方案就出來了。當然也不單單是因為天祐辦事效率高,主要還是這次的方案並不複雜。

  往年因為國運任務中趙國總是和宋國聯合起來入侵秦國,而秦國一面要防著宋趙聯軍,一邊還要擋著唐國人,這就造成了兵力不足的問題。面對這種情況,秦國要麼就只能固守,但這樣只出不進顯然不是辦法。要麼他們就只能入侵唐國,因為宋趙聯軍勢大,不好下手。

  也正因為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很多年,所以宋國和趙國對自身的防禦都顯得非常的脆弱,畢竟一個從來都沒被襲擊過的地方,疏於防範才是正常情況,若是越發的防守嚴密反倒不太正常了。

  不過,今年秦國方面不知道發的什麼瘋,竟然派出了一支隊伍從中立區繞過了宋趙聯軍後突襲宋國太廟,結果還一舉而下。雖然傷亡也不小,但金磚反正是弄到手了,而且還衝了出去。

  這一下當然就捅了馬蜂窩,宋國這邊一片大亂。前面已經深入秦國的宋趙聯軍收到了消息,正在往回趕,打算堵截這撥大膽的秦人,而宋國國內更是把留守力量幾乎都給派了出去。誓要將那群大膽賊人全部抓住大卸八塊才能一雪前恥。

  然而,這種宋王在氣頭上發佈的命令顯然是有問題的,大臣們知道不妥,卻不敢在這種時候去觸宋王的霉頭,加上一點點的僥倖心理,這個不合理的命令居然真的被執行了,以至於宋國太廟如今的守衛力量用沒有守衛來形容都不過分了。

  當然,所謂的沒有守衛不是真的沒人看守,而是沒剩幾個修士了。普通士兵倒是不少,只是在這種修士之間的較量中,普通士兵到底能起多大作用實在是有待商榷。反正天祐沒覺得這些人會成為什麼阻礙。要不是太廟中多少還留了幾個修士,他們完全可以靠著胡青玄的幻術大搖大擺的進去搬空宋國太廟。

  一個時辰之後,拿著天祐繪製的說明圖,聽著天祐講解的行動方案,龐大海幾人都是一臉見了鬼的表情。「我說……天祐你這計劃能行嗎?我怎麼看著有點不大靠譜啊?」

  「放心,我計算過,完全沒問題。」
mahomagic 發表於 2018-1-1 22:17
第三百九十五章 彈弓計劃

  凝翠樓外,雖是冬日,兩名丰神俊朗的公子哥卻搖著摺扇出現在了這裡。門口攬客的姑娘看到這如玉的公子差點沒留下口水來,紛紛丟下其他客人圍了過來,幾乎是把兩人硬給擠進了凝翠樓裡。

  「哎呦,兩位公子看著面生的緊,第一次來我們這凝翠樓吧?可要我推薦一番哪?」

  「不用不用。」天祐笑著拍了一枚十兩的銀元寶在老鴇手裡,「聽人說這兒有個九兒姑娘琴舞雙絕,我倆是慕名而來,想要見識一番。」

  一聽找九兒,老鴇的表情立刻就僵了一下。不為別的,關鍵人家不是這裡的正牌姑娘,銀子落不到她口袋裡,所有有些意興闌珊,不過這是早就和王五定下的交易,加上天祐已經賞了十兩銀子,她也沒白招呼。只是九兒畢竟不是一般姑娘,她也沒立刻答應下來。

  「哎呦公子,這九兒姑娘可不是那些賣給樓裡的粗賤丫頭,她只是掛單在我們這人,所以見不見客人還得問過她才知道,您看這……」

  天祐又拍了一個元寶。「勞煩媽媽跑一趟了。」

  「哎呦您看這話說的,行,二位且等一會,我這就去幫你們問問。」

  詢問的結果當然是九兒同意了見面,畢竟王五打過了招呼。天祐兩人很快被領進了九兒房間,天祐還不忘叫了一桌子的好菜,順便又拍了一錠銀子。十兩銀子不算多,可也不少,能眼都不眨的扔出三錠來,老鴇也算知道這兩位不是一般人了,立刻變的更為客氣了起來。

  九兒在房中聽說有人慕名而來就知道是王五說的那些人了,但等見到來人卻是稍微愣了一下。不為別的,就因為這兩人太俊了。那個矮一些的倒還好,只是俊朗,臉上帶著英氣,給人一種陽光、果敢的感覺。但另外一個身量高大的卻是有著一身與身材不符的白皙皮膚,而且整個人都給人一種危險的感覺。九兒只是被看了一眼就感覺全身的汗毛都要立起來了。

  沒錯,來的兩人不是天祐和龐大海。誰也沒規定青樓就只有男人可以來啊。雖然龐大海自告奮勇的喊著要來,但最終天祐還是沒帶他,而是讓虎妞女扮男裝跟著來了。雖然虎妞的人身是個女子,但她身材高大,面相也不是那種偏英氣的感覺,扮上男裝之後倒也不顯柔弱。尤其是宋國文風鼎盛,男性也多偏儒雅文靜,虎妞扮上男裝倒也不覺得過於陰柔。若是換在秦國,虎妞就算是一身男裝多半也會讓人覺得特別顯眼。

  凝翠樓上菜速度很快,一桌餐點備齊後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已經在上菜的過程中互相介紹過的九兒端起酒杯客氣了一番,天祐卻是眼睛看著虎妞,直到她點頭才笑著端起酒杯還禮,同時說道:「九兒姑娘不必再小心翼翼了,門外沒人。」

  虎妞也跟著道:「放心,十丈之內沒人能躲過我的感知。」

  九兒看了眼虎妞,「你是女子?」

  「我的隨從,不用在意。我們亦不是真的來此尋花問柳的不是嗎?」天祐說著看了眼九兒,然後道:「時間緊任務重,我就有話直說了。王五說有事情可以通過你聯絡?」

  「是的。五哥和我說過。」九兒邊給天祐和虎妞斟酒邊應道。

  天祐客氣的端起杯子接著酒水。「那麼,請盡快帶話給王五。告訴他,我需要些東西,清單在這裡,另外還有就是我們要找一處地方,一處很大的地方。」

  「信我會帶到,但能不能完成要看五哥的意思。」

  「這個我知道,不過不管能否做到,請他盡快給我消息。」

  「這個九兒可以代五哥答應,一定盡快回信。」

  正式談妥,剩下的就是吃吃飯飯聊聊天而已了。三人一起在屋子裡混了足有一個時辰天祐才帶著虎妞離開,這樣不至於顯得太奇怪。不過他倆正要出凝翠樓的時候卻是正好看到王五進來,但雙方並未打招呼,就形同陌路一般的擦身而過。

  「天祐,剛剛為什麼不讓我叫他?」虎妞明顯有些興奮,出了凝翠樓就詢問天祐幹嘛攔著她。

  天祐搖搖頭,「我們為什麼來這兒?」見虎妞明顯反應不過來,天祐只好解釋:「若我們可以直接與他接觸,何必還要來此交接、中轉?我們又不是找不到他。」

  虎妞似乎還是有些懵,但卻好像也明白了點什麼,不過她很快就放棄了思考,改為興奮的問道:「剛剛那些東西都好好吃,我們什麼時候再來一次吧?」

  「那一桌子的東西都是你吃的,還沒吃夠嗎?」回想起剛剛虎妞在餐桌上風捲殘雲的樣子天祐就直搖頭,他現在算是明白什麼叫狼吞虎嚥了。

  虎妞卻是很委屈的樣子。「人家的本體可是有座房子那麼大,這點東西才哪到哪啊?來上十頭牛還差不多。」

  「好吧!豪華跑車就是難伺候,買得起車燒不起油啊!」

  「你說什麼?」虎妞顯然不懂現代人的苦惱。

  「沒什麼。對了,既然你沒吃飽,我們回去把其他人也叫上,再去吃點東西吧?」

  「好啊好啊。」一聽有吃的虎妞立馬就興奮了起來。這丫頭放著山大王不做非要跟著天祐跑人間來廝混,為的就是體驗這花花世界,所以吃喝玩樂她是來者不拒,或者說這本來就是她的追求。

  天祐當然不是好心帶著大家出來消費的,叫上眾人出來活動的目的主要是探路。趁著國運任務期間宵禁時間推遲的便利,正好可以合法出行,提前熟悉下周圍環境。當然,探路主要是天祐在做,虎妞只負責吃。以她的食量是真的可以從街頭一路吃到街尾不帶漏的。

  一圈轉下來,天祐他們這邊除了兩隻妖怪之外個個吃的肚子溜圓,但城內的主要道路也算大概有個瞭解了。當然,更詳細的情報還需要靠王五,天祐他們畢竟不是宋國人,靠自己踩點就只能像之前在唐國那樣用半個月的時間慢慢熟悉。可惜他們現在沒半個月時間準備,不然天祐也不會冒險去選擇接觸本地的情報支援人員。

  趕在宵禁前的最後時刻回到租住的院子,轉悠了一天的眾人紛紛睡下,只有天祐一個人在房中鋪開了讓狼兵提前購買的白紙,拿著炭筆開始在上面寫寫畫畫起來,直到完成了一張列滿公式與圖解的圖紙後才安心睡下。

  第二天一早,外出購買早點的大男孩帶回了一張紙,說是有人讓他帶給天祐他們的。

  天祐接過揉成一團的草紙看了下,發現只有個地址寫在上面,默默記下後讓龐大海拿去燒了,自己則是讓大家繼續出門轉悠熟悉路面情況,自己則是帶著虎妞去了紙上的地址。

  這是一處相當巨大的宅邸,規模在王城內也是數一數二的,只是現如今看這處宅子卻是有些不大正常。原本應該懸掛著牌匾的正門上卻是空著,大門也是四敞大開,有兩個老頭蹲在門口下著圍棋,門內時不時有扛著木料、磚頭或是拿著工具的民夫出出進進。

  天祐沒有立刻過去,而是先圍著別院轉了一圈,之後又回到了正門位置。在兜圈子的過程中他已經通過旁敲側擊從路人那兒打探到了一些必要情報。

  這本是一位宋國大將的宅子,不過最近因謀反被抄了家,所以這宅邸現在算是被收歸國有的狀態。不過也有人說這宅子已經被賞給了左丞相,只是還未正式宣佈,就等著工匠拆除一些違制的地方重新裝修後再正式下旨賞賜。畢竟之前的那位將軍是有謀反意圖的,所以這大宅的裝修多有踰越之處,不修繕一番是沒人敢要的。

  天祐當然不關心那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將軍是否是真的想要謀反,他就知道這宅子現在空出來了。因為宅子暫時還沒確定下具體歸屬,所以工部也不著急,每天只有三十幾名工匠在不緊不慢的進行改建修繕工作,而且一到晚上就會全部離開,只留下一個看門的老頭而已。

  這樣的條件可以說是完全符合天祐當初的要求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之前讓王五幫著準備的物品在這裝修工地中幾乎就已經備齊了,只需再添置幾樣東西就可以成事。

  想趁亂來個火中取粟的天祐當然不會耽擱時間,離開這宅子後立刻就去了凝翠樓,在九兒姑娘那兒留下口訊後天祐又找到了出去閒逛的其他人,然後重新回到租住的地方安排大家一起休息。

  龐大海他們知道這是打算晚上行動了,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麼,管他睡不睡的著,起碼先躺一會養精蓄銳。

  快到傍晚的時候,天祐提前起來將早上帶回來的肉菜加工了一下,然後做了一桌子好菜邀請這家的老太和兩個孩子一起用餐。老人還有些不好意思,但耐不住天祐的盛情邀請和孩子可憐巴巴的眼神,最終還是妥協了。不過一頓飯吃完老人就感覺直犯迷糊,告辭了一聲回屋倒在床上就睡了過去。兩個孩子更是直接倒在了院子裡。

  天祐當然不是那種心狠手辣的人,他不過是在三人的碗口抹了些迷藥讓他們晚上睡得安穩些。畢竟天祐他們今晚是要幹大事的,不能因為幾個普通人留下破綻。

  和龐大海他們一起七手八腳的把孩子搬回房間幫忙蓋好被子,一群人這就出了院子,然後和前來相會的王五碰了個頭。

  交代王五連夜安排人把這一家三口送出城去重新安排個住處,並給他們留下了三百兩銀子算是買下這處小院,而後一群人才跟著王五一起去了那處空置的宅子。

  雖然天才剛黑下來,外面路面上還有些行人,但宅子裡的工匠卻是早早的就已經離開了。此時府門緊閉,還從裡面上了鎖。不過這並不能成為天祐他們的阻礙。這院牆是比普通人家的高不少,但對天祐他們來說也就是稍微費點勁的事情,輕輕鬆鬆就翻了過去。

  看門的老頭還挺負責,這會兒正提著燈籠四處巡查,發現了一些堆在院子裡的材料後就開始往屋子裡搬。

  龐大海騎在房頂上不滿道:「這老頭天黑了不去休息,在這裡搬什麼木頭啊?」

  王五也不知道老頭在幹什麼,只是搖了搖頭,而天祐卻是看了看天道:「夜裡要下雨,他這是怕木頭受潮。」

  「要下雨了嗎?」龐大海家是鐵匠出身,不大懂看天象,相比之下農民反倒更擅長這個。不過天祐他們這裡貌似沒有哪個是真正的農家出身,倒是有倆妖怪挺擅長這個的。畢竟在成為妖物之前她們都是動物,而動物對自然的變化可比人要敏感的多。

  「看這天色,今夜必有大雨。不過天氣這麼冷,到時候具體是雨還是雪就不一定了,下雹子也有可能。」說話的是柒小妹,她跟著商隊混過一段時間,看天象也是必備技能。神洲大陸可不是交通便利、科技發達的地球,在這裡,商隊出行幾乎和去無人區探險差不多,不會看天象幾乎等於送死。

  王五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小聲詢問:「你催的這麼急就是為了這場雨?」

  天祐搖了搖頭:「有這個原因,但主要還是因為太廟剛剛被劫,正是混亂的時候,若是讓宋庭理清了關係重新佈防,我們的事兒就不好辦了。」

  「也有道理。」王五說著又略帶焦急的看了眼那老頭:「可這老傢伙到現在都不睡覺,我們要怎麼辦?等他搬完東西自己去休息?」

  「不,直接打暈他。」

  一個什麼都不會的老頭哪裡是天祐他們這群妖怪的對手,正拖著一堆木頭往旁邊的屋裡去就突然感覺脖子一疼,然後就沒了知覺。

  把老頭搬到屋裡用現成的麻繩捆結實了,又找來布片封了他的嘴,天祐他們這才開始忙活起來。

  按天祐要求的將需要的東西全部集中,然後利用工匠留下的工具開始加工天祐指定的東西,一直忙到子時將過才總算是完成了天祐要的東西。

  因為這是天祐改進過的結構,所以沒有完成之前完全看不出這到底是什麼玩意,而且就算組裝好了現場也有至少一半人沒搞清楚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當然也有明白人,比如說王五就看明白了。

  「這是拋石器?」

  天祐微笑著點頭。「怎麼樣?很精巧吧?」

  王五以前在軍中幹過,見過攻城用的大型拋石器,不過眼前這個不但體型縮小到了不足十分之一大小,結構也發生了一定變化。好在還能大概推測出用途來。

  「說實話,小哥這東西我是真看不懂。」王五謙虛了一下。「不過,你們不是要去劫金磚嗎?做這東西幹什麼?就憑我們這些人,難道還能攻下王城不成?」

  「我攻王城幹什麼?這是用來拋射金磚的。」天祐一邊說話一邊就已經開始拆解這個簡易拋石器了。

  「拋……拋射金磚?」王五卻是被天祐大膽的想法嚇了一跳。他可不是一無所知的門外漢。投石機他是見過的,那東西威力巨大是不假,但卻很少用於野戰,只在攻城時偶有使用。不為別的,就是因為這東西完全沒有準頭。即便面對著巨大如山嶽一般橫在面前的城牆都不能保證百發百中,更何況是野戰中用來砸人?而天祐居然說要用這東西拋射金磚,那還不飛的東一塊西一塊的到處都是啊?

  「這金磚據說是又沉又硬,到時拋出去必然是砸人人死砸屋屋塌,就算掉在平地上也是一聲巨響,定會招來許多人。我們又不能確定金磚會落在哪兒,就算順著聲音去找,也肯定快不過那些巡檢司的兵丁,萬一被拖住,連我們自己都要賠進去。這計劃行不通,絕不能用。」

  「你放心,我有萬全之策。」天祐已經拆掉了本就不算複雜的投石器,正在招呼龐大海幫忙分開往無憂袋裡裝。他自己的無憂袋是個殘次品,只有8格空間,相比之下龐大海他們的反而更大。不過他們那是因為任務借出來的,回頭還得還回去,天祐這個卻是自己的。

  王五根本就不相信天祐的話,拉著他死活不肯讓他去執行這個計劃,畢竟真要出了事,天祐把自己賠進去他不在乎,可他和其他一群情報人員可就慘了。

  天祐看他這樣子也知道不說清楚怕是沒法讓他幫忙了,只好耐心的給他解釋了起來。

  隨著天祐的一聲口哨,天上一陣疾風颳過,嘲風落在了院中假山之上歪著頭,用血紅的雙眼盯著他們。

  「吶,這是我的妖寵,你之前應該見過。它的力量驚人,可以輕鬆帶起一個人在天空翱翔,緊急情況下兩個人也能拖著低飛。我這拋石器是改進過的,準頭比你在軍中見到的那種要高的多,當然也不可能和弓箭一樣指哪打哪。所以,一會兒的搬運過程就需要我的這隻妖寵來幫忙了。」

  「這要如何去幫?」王五似乎放鬆了一些,但還是堅持問個清楚。

  天祐繼續解釋。「我之前不是讓你準備兩張大網嗎?那就是給我的妖寵預備的。一會兒我們這些人要分成兩撥,留下兩人在這裡配合我的妖寵,其他人潛入太廟之中將金磚用拋石器拋出宮牆,直接飛向這處院子。當然,因為準頭問題,我們沒辦法保證金磚的落點。不過這不用擔心。我的妖寵會帶著網飛到空中,然後在半空中截住金磚。而它也不必來回運輸金磚,只要截住金磚後滑翔下去連網一起丟進院子裡就行。我的這兩名部下會負責回收金磚,而妖寵則挾帶另一張網準備攔截下一塊金磚,如此週而復始,便可將金磚全部從宮城內拋出來。」

  看王五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天祐又補充道:「金磚是黑色的,不會反光,在夜色下飛過宮牆絕不會被人發現。而且從空中飛過不會觸發警戒法陣,可以悄無聲息的把金磚弄出宮城。事後只要我們再神不知鬼不覺得混出來,如果不進行清點,宋國人可能明天都未必會發現金磚再次失竊。而如果真的這麼順利的話,我們明日說不定都不用急著跑,完全可以大搖大擺的出城離開。」

  目瞪口呆的王五這會全身發抖臉色潮紅,看的天祐都有點害怕了,以為這傢伙有什麼疾病要發作了,結果等了半天沒想到這傢伙突然用力拍了天祐一巴掌,差點把天祐拍了個跟頭。「小哥你真是天才啊!哈哈哈哈,為什麼我們以前沒想到,為什麼呀!會飛的修士我們有很多啊!」

  天祐一邊揉著肯定被拍紅了的肩膀一邊尋思:「搞了半天你在激動這個啊!」想了想還是安撫他道:「這方法也就我們能用,你們之前有飛行修士也沒用。」

  「為什麼?」冷靜下來的王五詫異的問道。他本來還想著趁著這個機會就此脫離情報系統回國呢。要是能真的帶著一堆金磚回去,想來上面也不會為難他們了,說不定還有嘉獎也不一定。

  天祐給王五解釋道:「其實以前也有人想過從天上入侵太廟,但問題是你難道沒想過,為什麼沒人這麼幹嗎?」

  王五搖頭。

  「很簡單啊。因為不可能啊。」天祐解釋:「參加國運任務的都是新銳修士,也就是說年輕、修為不高。這就決定了會飛的或者說能飛的人不多,就算算上妖寵,能飛起來的也絕對是鳳毛麟角。」

  王五點點頭,這個他倒是知道。

  「所以啊。能飛的不多,因此就不能強攻突襲,損失不起,也沒法這麼幹。」

  「可他們不用強攻啊,他們……」話到一半王五終於自己發現了問題所在:「他們沒有你這種投石器。」

  天祐一攤手:「所以嘍,大型投石器帶不進去,他們又不會做我這種小型的。再說了,要實用化,這東西必須精準,光會做不行,還要做的好才行。」

  「可是你能教給別人啊。大不了讓他們在國內做好帶過來,反正拆散了可以裝進無憂袋中,不佔什麼地方的。」王五還不死心。

  「可是他們沒我這麼好的機遇啊。」天祐最後一錘定音。

  這次不用天祐解釋了,王五瞬間就想明白了所謂的機遇是什麼意思。天祐的情報就是王五送過去的,具體現在宋國太廟是個什麼情況他比天祐還清楚。

  宋國太廟因為剛剛被劫了一次,加上守將被宋王砍了腦袋,所以現在整個太廟的守備指揮系統都是一片混亂。新來的守將帶人去追搶劫的那幫秦國修士去了,剩下幾個副手本來就不是很熟悉業務,加上這些人都是外面剛剛調進來的,原本的守衛在之前的戰鬥中都已損失殆盡,新來的部隊組成混亂,他們根本不敢直接把這些人派到太廟中去建立防線,只敢在太廟外面弄出一個鐵桶陣來。所以現在宋國太廟實際上就是個真空區,別看外面被圍的水洩不通,裡面卻根本沒人。而這就是天祐敢用投石器的主要原因。若是太廟裡有人把守,天祐就是膽子再大也不可能公然把投石器架起來吧?

  此外,天祐他們目下所處的這處宅邸本身也是意外之喜,雖說沒有這種地方也未必就不能執行這個計劃,但有了這個宅子也確實可以方便不少。畢竟來回倒騰金磚要說一點動靜也沒有那是根本不可能,但有這麼大個宅子,就算真搞出點什麼動靜,外面也聽不見不是?

  所以說,天祐的計劃之所以有實現的可能,其中固然有天祐這幫人本身的過人之處存在,但更多的還是依仗如今這個好機會。就像天祐進城之前說的,他們就是來順道看看是否有可乘之機的,如果發現事不可為,他就會直接帶著大家撤離,根本不會有這次行動。

  修士們畢竟不傻,或者說修士其實都很聰明,要修得無上大道,沒腦子怎麼行?如果太廟真的那麼好劫,各國修士在國運任務中也就不會總是選擇強攻了。能用偷的誰還強攻啊?就算不拿人命當回事,起碼也要考慮下成功率的問題吧?

  想清楚了其中關鍵,王五也只能感嘆這種天時地利人和的事情可遇不可求了,不過眼下就是最好的機會。按天祐所說的行動計劃,只要操作得當,他們這次說不定一舉搬空了宋國太廟也並非不可能。當然,那種事情他只是想想而已,並沒有真的奢望。畢竟根據往年的數據,這次行動只要能順理帶出三五塊金磚,那就已經算是大賺了。

  當然,要完成這個計劃,目前還有一個難題存在,那就是——怎麼讓天祐他們混進太廟中。

  宋國太廟的建築佈局和趙國略有不同,他們的太廟不但有圍牆,而且還不止一兩層那麼簡單。確切的說,宋國人是在太廟外面用圍牆修了個迷宮,要進入太廟就只有三種方法。要麼從天上飛進去,要麼走完迷宮,要麼能有國王的待遇,使用國王、王后、宗正各掌其一的三把鑰匙打開機關,把迷宮中央直道上的圍牆都沉入地面。除此之外,大概就只能從地下打洞進去才有可能了。

  不過目前宋國太廟被完全封鎖了起來,禁止進出,所以就算知道迷宮路線圖也沒用。至於偷那三把鑰匙……拿到鑰匙倒不難,關鍵是那東西一啟動動靜跟地震一樣,除非外面的守衛都死光了,否則根本不可能不驚動守衛。那麼,剩下的貌似只有從空中飛進去了。

  可惜,想飛進去的人天祐已經不是第一個了,而且之前的人已經用生命證明了這條方案行不通,不然那些修士們早就四處尋找飛行坐騎改空降作戰了。

  其實也不是真的不能飛,關鍵是飛行坐騎個頭都不小,加上一個大活人目標也很大,就這麼從空中飛過去,確實不大可能躲過宋軍的觀察哨。畢竟人家是設置了專門的防空人員的,每天不幹什麼,就專門盯著空中看。到了夜裡甚至會標配月神淚,而且是一群人輪著來,反正想從空中飛進去可行性不大。當然,如果是像天祐他們拋金磚那樣就沒問題了,畢竟金磚雖然很重,個頭卻不大,加上拋射速度快滯空時間很短,配上金磚烏黑的顏色,大半夜的就算有月神淚輔助也不打可能看得見這種又快又小的目標。

  表面上看三條方案都不大可行,但天祐他們卻有自己的辦法,不然之前天祐也就不會宣佈行動開始了。不過,要執行這個計劃主要還是得看王五他們這些細作的,單靠天祐他們是肯定不行的。
mahomagic 發表於 2018-1-7 20:47
第三百九十六章 影廟

  「停,就是這裡,別再往前了。」

  「就這裡嗎?」天祐一行五人加上兩個一身夜行衣的陌生人一起出現在宋國太廟外的隔離區中。

  宋國太廟有自己的院牆和其內的迷宮守護,而在院牆之外卻和趙國使用了一樣的思路,也即是設置寬闊的廣場區,以保證入侵者無法掩藏身形。

  現在天祐他們就在這圈廣場區中,而廣場的周圍則是不下三千人的宋軍精銳,方圓一千步範圍內還散佈著幾處別院,其中分散駐紮有兩百名修士。一旦此處有人示警,這些院子裡的修士就會立刻前來支援。可以說,正常情況下是絕無可能被人摸進來的。

  然而,有正常情況當然就有不正常情況。

  王五帶著天祐他們五個人換了侍衛的衣服,兩名狼兵和趙靈韻並未跟來,而是在那宅子裡負責接應嘲風接下的金磚。他們就這樣跟著王五一起混進了宮門,然後與一小隊侍衛接上了頭。

  起初天祐還在擔心,結果見面後卻發現這群十幾個侍衛居然全是細作。說實話天祐之前是真沒想到秦國的細作數量這麼多。

  太廟外圍的廣場邊緣,緊鄰著外圍建築的地方,三千宋軍席地而坐,組成了一道人牆,正常情況下就算學了隱身術也休想從其中穿過去,因為隱身術並不能隱去腳步聲。而且隱身之後人其實並沒有消失,只是看不見了而已,走路時帶起的風乃至身上的氣味都會暴露自身行蹤。何況如今這廣場邊緣已經組成人牆,要從這些席地而坐的士兵間隙穿過去幾乎必然會被兩側緊鄰的人發現。所以,在正常人看來這裡根本就是無法被突破的防線。至少無法悄無聲息的摸進去。

  天祐他們當然也沒辦法無聲無息的穿過這道人牆,但有了那群士兵就不一樣了。

  十二名普通士兵加上一名隊帥,這便剛好是個巡邏隊。隊帥一個人走在前面領路,十二名巡邏的士兵緊跟其後排成兩列縱隊,而天祐他們就被夾在這兩列縱隊之間。胡青玄的幻術讓他們進入了完全隱身狀態,沒有人可以看見他們的身影,至於那輕微的腳步聲與走路帶起的微風……有兩邊士兵造出的動靜掩護,誰也別想發現其中的端倪。

  當然,幻術並不能一直保護他們,因為廣場之上設有專門破除一切虛妄的反滲透專用法陣,這幾乎是各國太廟的標配了。細作們能做的就是夾著天祐他們把他們送過士兵組成的人牆,然後天祐他們就不得不從隊伍中間脫離了出來,因為巡邏的侍衛會一直走到這片環形廣場中距離內外環形牆壁距離相當的中間位置,然後沿著環形路線巡邏一圈,最後從這裡再退出廣場範圍。

  他們的巡邏路線基本完全被反滲透法陣覆蓋,所以天祐他們不能跟著這些人一起深入,只能在剛剛穿過外面的人牆後就停了下來,任由護送他們的那群細作向前走去。

  現在停在反滲透法陣臨界範圍外的天祐無人身邊還跟著兩個黑衣人,這兩個黑衣人其中之一就是王五。他不放心天祐他們自己過來,所以也跟了進來負責協調天祐與其他細作的接洽。而另外一名細作則是在宮裡剛剛加入他們隊伍的。這人應該是一直潛伏在宮中的細作,他的任務是帶天祐他們穿過外圍的廣場區和內部的迷宮。別看這廣場表面上空空蕩蕩,其實除了巡邏隊走的那條環形線路,其他位置幾乎遍佈各類法術陷阱,可以說就是個仙俠版的雷區。

  天祐本來是不怕這個雷區的,因為他的靈視能力之下,這些依託法陣建立的雷區幾乎就像是埋在地面下的廣場燈一樣,想不注意都難。只是他的這個能力不好解釋,所以他也樂的有人帶路幫忙免去諸多麻煩。

  那帶路之人截停了眾人後就又壓低聲音再次叮囑道:「再說一遍。一會有我們的內應會故意碰掉法陣的驅動陣盤關停法陣,然後他會再把陣盤裝回去,中間的間隔大約只夠你們默數十個數左右。所以,當陣法停止的瞬間,你們就必須跟著我跑,要飛快的跑,而且一定要踩著我的腳步前進,絕不能踏錯。陣盤驅動的僅僅是抵消隱身術和各類幻術的法陣,那些會傷人的陷阱都有自帶靈石,所以不受陣盤掉落影響。如果你們踏錯位置踩中陷阱,那我們這群人一個也跑不掉,都得死在這裡。切記,切記。」

  「明白。」「明白」「……」

  每個人都答應了一遍,那人這才小心的轉過頭去,然後把一根細草莖緩緩向前探去。隨著草莖逐漸向前推動,忽然它的前端便顯出了本來的樣子,出現在廣場上。在天祐他們看來就是本來有點半透明的草莖突然就變成了實體的感覺,這便是顯形了。

  不過,雖然他們後方就是一圈密密麻麻的士兵,而且這群士兵都是一正一反的坐著,同時有至少好幾百雙眼睛可以看見這裡。但在這漆黑的夜裡,即便周圍點著巨大的火盆,這突然冒出來的一小節草莖也實在是太小了些,自然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天祐他們都知道,這草莖就是信號,它如今被施了幻術,之所以顯形全是因為抵消法陣起了作用。而一旦法陣熄滅,草莖立刻便會消失,而那就是天祐他們衝刺的信號。

  地球上目前的世界100米短跑記錄是9.58秒,也就是說平均一秒能跑出10.438米。天祐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距離廣場內側的太廟圍牆距離是150步左右,換算過來就是180米。王五說陣法熄滅的間隔只夠默數十個數,也就是約等於10秒。要在這10秒內完成180米衝刺,也就是平均速度要達到每秒18米,比地球上的短跑記錄還快8米每秒。而且,這不是直線加速跑,而是障礙賽。因為地面上還有密密麻麻的法術陷阱存在,並不是說10秒衝出180米就算完事的。只要踩錯一個點,他們就得全體玩完。

  在地球上這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然而在這裡卻未必,因為神洲大陸有種土特產叫「神行符」。

  「預備。」

  所有人都拿出神行符貼在了腿上。這玩意的作用時間很長,倒不用掐著點貼上去。

  每個人都做出了衝刺準備,然後,就在眾人等待了幾息之後,前方的草莖出現的部分突然就進入了幻術狀態。

  沒有任何提醒,周圍環境也不允許他們多交流。王五瞬間啟動,一眨眼就躥出去七八步遠,龐大海緊隨其後,幾乎是貼著王五在飛奔,之後眾人排成一列,一個跟著一個,不但速度飛快,而且連腳步都完全一致。若不是有修為底子,這種事情一般人絕無可能做到。

  飛速前進的隊伍如風一般掠向太廟圍牆,八百步外的陣眼中樞內卻是怒喝聲連連。

  「混蛋小子,你幹什麼?」

  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太監慌忙從地上爬起來,手忙腳亂的把碎了一地的瓷片往托盤裡收拾,嘴裡則是不住的道歉。那邊原本正閉目養神的老者卻是直接從座位上飛身而起,一個縱躍便落在小太監身邊,上去一腳就把小太監踢飛到了牆上,滾落下來之時已是氣絕,只是那雙眼睛還望著太廟方向,似是在期盼著什麼。

  沒錯,這小太監早知道自己八成要死在這裡,但他還是來了。為了能讓別人不再像他一樣無父無母,眼睜睜的看著妹妹被國運任務中的宋國修士飛馬撞傷不治而亡。沒了親人的他這輩子已經沒什麼期盼了,但他希望別人不用像他一樣悲慘。所以當有人告訴他可以讓他來宋國當細作為秦國效力時,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今夜,當接頭的人告訴他任務內容的時候,他也依然在明知九成九要死在這裡的情況下來了。雖然他還只是個十二歲的孩子,雖然他已肢體不全算不得男人,但他,其實比很多五大三粗之輩更有男子氣概。

  深夜裡,一個小太監的死並沒有驚動任何人。正全力飛奔中的天祐一行也不知道他們的行動是以何等代價實現的,但陣眼所在房間中,老者卻是不顧形象的跪在地上四處梭巡,終於在牆邊的櫃子下發現了那圓圓的珠子,慌忙爬過去伸手掏出來急急忙忙的嵌回牆上的陣眼凹槽中。

  隨著那龍眼大小的珠子還入陣眼中,牆壁上原本暗淡一片的陣圖陣眼立刻便亮起了瑩藍色的靈光,照著老者滿是皺紋的老臉鬼氣森森。

  回頭看了眼地上的小太監,已經沒了氣息。過去伸手試了下脈搏,果然是已經死透了。略有些糾結,但老者的眼神很快恢復清明,一甩袖道:「哼,死有餘辜。」完了便走出房間,和守門的兩個弟子說了一聲,這便去了廣場邊的守將那兒詢問情況,在得知並沒有任何異動後還是不放心的親自去太廟院牆邊轉了一圈,這才安心返回自己的房間繼續監控陣眼狀態。

  然而就在老者離去後不久,和他僅一牆之隔的地方,幾個人卻是終於放開了控制大口的呼吸了起來。

  就算是修士,還有神行符加持,這180米的極速衝刺也是需要喘口氣的。然而天祐他們很不幸,剛到院牆內就發現這地方竟然還有不在情報中的暗哨存在。一群人為了從那幾個暗哨的眼皮子底下溜過去,不得不再次啟動了幻術。然而幻術在這裡雖能生效,卻隱不去聲音和氣味。好在那人偷懶,正斜靠著牆壁打瞌睡,幾人只好屏住呼吸,輕手輕腳的繞過此人身邊,走了好長一段才敢稍微放開些呼吸。

  本來跑完那一段極速衝刺正需要大口呼吸的時候,居然還反過來憋著氣,這會一群人感覺肺都快炸開了。好在總算是有驚無險的過來了。

  這片迷宮裡面其實也是凶險異常,到處都是機關暗道。不過此時卻已經不構成障礙了。一來是天祐他們帶著嚮導,二來也是沾了之前那群秦國修士的光。那群人是強攻進來的,這迷宮也被破壞了一大半。然而如今正是混亂之時,宋國朝庭連軍隊都不敢讓其擅入太廟範圍,哪裡能讓民夫進去?所以這些被破壞的地方基本都還保持著當初的原樣,動也沒動過。畢竟這也就是三天前的事情而已,以神洲大陸的辦事效率,就算宋國朝庭想要清理也沒這麼快。

  少了大部分機關,很多地方的牆壁上還有洞,嚮導乾脆帶著他們直接走近路往裡闖去。不過他們走得順是因為嚮導,若是沒有嚮導提前指點機關位置,剩下的那些機關也足夠讓他們損兵折將。這也是為什麼宋國朝庭把軍隊安排在外面,裡面卻不留人的原因所在。

  天祐他們一路在瓦礫和屍體之間穿行,時不時還要注意避開一些死狀奇慘的倒楣蛋。上次秦國修士入侵到現在間隔時間確實不長,宋國一時之間根本沒空去清理這些屍體,加上如今太廟周圍防務一片混亂,連士兵都不被允許進入太廟院牆之內,更何況民夫呢?

  除了在上次戰鬥結束後士兵們順手帶走的將官和他們本國的修士,這裡還有起碼七八百具宋軍與秦國修士的屍體。當然,主要還是宋軍的,修士傷亡再大也不可能有七八百人。真要一口氣死那麼多,秦王非把指揮者劈了不成。

  繞開地上的屍體,天祐他們很快穿過迷宮來到了宋國太廟前。果然,雖然外圍的建築和結構大相逕庭,但太廟本身的格局卻是如出一轍,至多是部分結構的顏色與屋角的裝飾略有不同而已。

  「大海、虎妞,上房頂檢查一下。」

  龐大海點了下頭,來到太廟邊上踩著柱子幾下就攀上了房頂。虎妞更是簡單,直接一步就跳了上去。「五哥,麻煩你……」嘩啦。交代完龐大海他們,天祐這就轉向了王五給他分派任務,誰知道話還沒說完就聽太廟屋頂上一陣瓦片碎裂聲,然後就看已經躍上房頂的虎妞只見消失在了房頂上。

  「臥槽!」

  天祐原本是打算讓龐大海和虎妞在房頂警戒,把王五安排在外面,讓那個嚮導去檢查迷宮,自己則帶著剩下的人搜索太廟內部。畢竟這裡雖然剛發生過戰鬥不久,但之前趙國的事情還歷歷在目,難保宋國人的太廟不會也和趙國一樣留下一個暗樁。

  不過現在看來後面的計劃都不用管了。誰能想到虎妞竟然會踩踏了房頂掉進太廟裡面去?這麼大動靜,迷宮外面的守衛雖然聽不見,這太廟裡面的人是絕不可能聽不見的。所以現在他們也不用去搜索是否還有暗樁了,如果有的話,這會人家一定已經發現了。

  既然已經如此了,天祐也不再安排大家分開檢查,直接帶人衝進了太廟中。虎妞正從地上爬起來,看到天祐一群人衝進來尷尬的撓了撓頭,「我也沒想到上面有橫樑是斷的,根本吃不住力,我才剛一踩上去就掉下來了!」

  「行了,行了,不怪你,應該是之前戰鬥中受損了沒有及時修繕。」天祐一邊說著一邊在四下觀察,但看了半天卻沒有發現預料中的暗樁,想來這裡是真的沒有留人。

  抬頭往上看,龐大海正在頂上那個洞邊探頭探腦,天祐乾脆叫住他問:「周圍有情況嗎?」

  「沒有,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宋國朝庭八成是真把人都撤出去了。」

  天祐點點頭沒再糾結暗樁的問題,招呼了一聲就帶著人抹上了太廟二層。

  金磚是不會直接放在一層大廳中的,按照各國太廟相似的格局,天祐他們覺得宋國的太廟應該也是把金磚藏在了二樓才對。不過,等天祐他們爬上去才發現二層的塔身中卻是空的,別說金磚,連件家具都沒有。除了一層層向上延伸的台階和樓層板之外,完全就是個空塔。

  「見鬼了,金磚呢?」已經爬到塔頂的天祐這下是真的懵了。

  「不可能啊!」王五也是一臉的驚訝,「我們一直有人盯著這兒的啊!如果金磚被轉移了,我們一定會發現的呀。」

  「會不會是宋國朝庭用了什麼隱蔽的方法運走了金磚,而且騙過了你們的耳目?」龐大海問。

  天祐幫王五回答道:「不可能。金磚不會離開太廟。」

  「為什麼?」龐大海不解。

  「因為太廟下面便是一國龍脈的核心所在,太廟必須建築於龍脈之上,且必須設置氣運運轉大陣,將金磚挾帶的氣運播散到全國以福澤萬民。各國爭奪金磚為的就是要福澤萬民,如果為了保護金磚而將其移出太廟,豈不本末倒置了嗎?」王五自己接過話題解釋給龐大海聽。

  龐大海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然後皺眉問道:「可太廟就這麼大,我們都找遍了啊!總不會都被之前的隊伍搶光了吧?」

  「不可能。宋國比趙國富足許多,金磚一定也比趙國多出許多。那趙國太廟裡的金磚何止千塊?宋國的金磚只會更多,要全部搬走起碼得裝幾十車才行,單憑一群修士怎麼可能全部帶走?這裡一定有暗格、密室之類的地方,大家散開找找。」

  天祐一聲令下眾人立刻分散開來四下搜尋,王五更是好像個啄木鳥一樣,遇到牆壁或者木柱總要上去敲敲打打一番。龐大海看了之後也開始有樣學樣,沒想到傻人有傻福,居然還真讓他發現了端倪。

  「天祐,過來看下這裡。」

  「怎麼了?」

  「你聽。」龐大海在腳下的地面上用力敲了兩下,然後移動到旁邊的地磚上又敲了兩下。很明顯,他站的那塊地磚下面傳來的是空聲。

  「這下面有地道。」其他人也反應過來了,讓龐大海挪開,然後七手八腳的就把地磚給掀了起來,果然發現了一個被封住的地道入口。

  地道雖然被封住了,但天祐他們都是修士,對這些大石塊倒也不是搬不動。費了番力氣清出道路,總算是順利下到了台階下面。

  下來之前天祐以為下面至多是個密室之類的地方不得了了,沒想到真下來了才發現這裡居然是上面一模一樣,除了沒有窗戶,這簡直就是一座倒置在地下的太廟。也就是說宋國其實修了兩座太廟,一上一下相對而立。

  「想不到宋國的太廟下面居然會有這麼大一座太廟,真是聞所未聞!」王五一邊四處觀察一邊感嘆著。

  天祐卻是皺眉問道:「之前那群人到底帶走了多少塊金磚你知道嗎?」

  「足足8塊,歷年來最多的一次。」王五很是自豪的回答著。雖然東西不是他搶的,但那些人能帶出金磚,其中也有他的一份功勞。所以當天祐問道這個話題的時候,他很自然的就會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然而天祐還沒來及回答,龐大海就驚問道:「你說什麼?才8塊?」

  正在那感覺良好的王五一聽這話立馬就有點惱羞成怒的意思,語氣不善的反問:「8塊怎麼了?往年比這多一倍的人數,還不是只運回去十一二塊而已嘛?這次大王子能一舉奪得8塊金磚已是了不得的大勝了。怎麼到你這裡好像還成了丟人的事情了呢?」

  龐大海心說:「我們30號人一口氣就帶回來18塊,你們這浩浩蕩蕩的百十來號人才8塊,剛夠我們個零頭,可不就是丟人現眼嗎?」好在龐大海雖然性子直卻也不是真傻,知道自己剛剛說錯話了,這會也就是心裡想想,沒敢真說出來,不然王五知道了真想非吐血不可。「不是、不是。8塊不少了,不少了。」

  王五還要說什麼卻被天祐打斷,「大王子的人既然帶走了金磚,那必然是衝進來了。他們那麼多人,離開的時候卻只帶走了8塊金磚,你們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王五搖頭解釋:「往年去唐國的隊伍比這可多多了,還不是就帶回十一二塊的樣子?」

  天祐搖頭。「不對。往年的情況和這不一樣。他們每次攻入之後,撤離時其實都能帶出幾十塊金磚,據白將軍的女兒白冰雨說,還曾有過單次就帶出百多塊金磚的情況。」

  「什麼?有這麼多?那為何運回國……」說到這裡王五自己就反應過來了。「可是被半路截了回去?」

  天祐點頭,而後又搖頭。「不是半路,而是整個撤離過程就一直沒個消停,不斷的有對方的人員在加入進來,然後金磚就不斷的損失,最後能運回國歸入太廟的就只有十一二塊而已。」

  「那大王子他們……?」

  「應該是中計了。」天祐推測道:「上面的太廟八成是個假的,大王子派來的那批人大概是只發現了8塊金磚,於是全部給運了出去。不然不會數量和往年差那麼多。就算他們人少,出現問題也應該是攻不進來之類的。既然進來了,人員損失也沒有那麼大,不應該只帶出那麼點金磚才對。」

  王五想到這裡皺眉問道:「不對啊。如果說上面的太廟是個假廟,那宋國又為何要在其中放置金磚呢?而且,既然是假的,又為何要大費周章四處追捕呢?」

  「因為宋國設置假廟的目的就是這個。他們並不是要把假廟當做陷阱使用,而僅僅是做為一個後手存在。比如說這次他們就成功了。大王子的人攻進來了,卻因為沒能識破真假太廟的秘密,自以為洗劫了太廟就撤了出去,殊不知是撿走了芝麻卻把西瓜丟在了腳下。至於你說的追擊問題,這個更好理解。宋人本來就沒打算讓人劫走他們的金磚,上面的太廟其實也不算假廟,而是真太廟,只不過上面的太廟是下面這座的擋箭牌而已。不過再怎麼說,金磚也還是真的金磚,莫說被搶了8塊,便是只有1塊,難道宋人就不追了嗎?」

  這下王五算是徹底明白了,可他寧可不要明白。雖然這個任務不是他做的,但畢竟他是出了力的,也算是參與進來了。可聽天祐這麼一解釋,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搶劫了錢莊,結果放著整座銀庫沒動,卻把掌櫃的隨身帶著的零錢袋給搶走了。這尼瑪是真的有種想扇自己兩耳刮子的衝動啊!

  「行了,別在那後悔了。這世上生死人肉白骨的藥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藥。與其懊惱之前的錯誤,不如好好幫忙,讓我們扳回一局。別忘了這可是真正的太廟,我們可不會只帶8塊金磚就離開。」

  王五聽了天祐的話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一下子就從之前的懊惱情緒中恢復了過來,而後迅速的幫忙在這真正的太廟之中搜尋了起來。天祐擔心他情緒不對頭,還在後面提點了一句:「你小心點,別一激動好心辦了壞事。反正我們已經進來了,還是小心為上。金磚又不會跑。」

  還別說,多虧了天祐提醒了一句,不然還真出事了。就在天祐剛剛說完之後,已經找到了下層入口的王五突然就停住了,而後一邊招手一邊示意大家噤聲。

  眾人雖不明白他這是在幹什麼,但本著小心無大錯的想法還是輕手輕腳的摸了過去。

  等眾人聚齊之後,王五這才小心的指了指下面,然後輕輕的將腳邊的一塊蓋板掀起了一點點。

  天祐趴在地上,把臉湊到蓋板邊上,從王五打開的小縫往裡張望。最先入眼的是一片漆黑,下面顯然沒點燈。一來這是地下,點燈不利於煙氣消散,因而不宜長時間點燈。二來也是為了隱蔽,畢竟地下環境,黑暗本身就是保護措施之一。

  不過,雖然這下面的空間一片漆黑,天祐卻也不是什麼都沒發現。或者說,只要是個人都很難忽略掉那個東西。

  事實上天祐看到的是幾個紅點,不是很亮,但在黑暗中卻顯得尤為顯眼。等他再仔細去看,卻發現那紅點居然還會動,而此時他的眼睛也終於適應了黑暗,借助良好的視力,天祐終於窺得那紅點的全貌。

  這哪是什麼紅點啊,分明就是寶石做成的眼睛。而能用寶石充當眼睛的,那自然只能是人造的東西。

  「道兵傀儡?」天祐收回視線趕緊示意王五封上蓋子,然後才心有餘悸的感嘆出聲。

  旁邊的龐大海他們卻是沒有多大反應,因為這裡除了王五、天祐以及那個帶他們走過迷宮的嚮導之外,根本就沒人瞭解道兵傀儡是什麼東西。龐大海倒是聽說過,也見過兩次,只是看到的都是關閉狀態的道兵傀儡,其實就和兵馬俑差不多,自然沒什麼感覺。可天祐是認識道兵傀儡的,而且還和這東西幹過一架,加上他師尊振遠上仙也算是這方面的專家了,他自然要比別人接觸的更多,也懂得更多。

  「這下可麻煩了!」
mahomagic 發表於 2018-1-7 22:10
第三百九十七章 太廟 or 王陵?

  事實上天祐他們的麻煩還不止於此。就在天祐為下面的道兵傀儡而犯愁的時候,忽然就聽背後一聲驚呼,緊跟著就是鋼鐵碰撞的聲音,柒小妹小小的身影直接飛了過來,好在龐大海反應快給接了下來。

  眾人循聲望去,立刻便發現了一個虛幻的人影正從進入地下太廟的入口緩緩走下,而在他的背後,那原本的入口卻處一倒沉重的石門卻正在緩緩落下。

  天祐很想讓大家趕在石門落下前衝過去,然而周圍黑暗中不斷走出的身影卻是讓他不得不改為讓大家聚成一團小心警戒。

  地下太廟中的光線並不好,僅有一些夜明珠用於照明,因而除了中央區域,周圍大部地區都是漆黑一片。不過讓天祐不解的是他們之前明明已經簡單搜過了一層的空間,按說就算周圍黑暗也不該漏過這些敵人才對。若是一個兩個還好說,但如今看這隱隱綽綽的怕不是已經過百了。這麼大一群人,就是瞎子也不能摸不到啊。

  然而下一秒,天祐終於知道了自己這群人為什麼會漏掉這麼多敵人了,因為眼前的這些根本就不是人。

  最先從樓梯上走下來的那東西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具骷骨。不過和正常的骷髏不同,這枯骨體外還罩著若隱若現的人體,只是極為虛幻並不真切,感覺就像是鬼物與骷髏重疊在了一起一般。

  隨著一步步靠近,那東西身上也逐漸開始發光,很快便亮起了一層瑩瑩的綠光,照的周圍更加的陰森恐怖了起來。而與之配合的是,周圍那些影影倬倬的身影也跟著開始發亮,倒是把這大廳照的比之前明亮了許多。只是看著這一群鬼物,天祐他們到寧可這裡黑一些才好。

  「哼哼,我們早該想到,宋人不會放著一座地宮完全不管的。想來這些便是守衛了。」王五感嘆著。

  那一路上給大家帶路的嚮導這時候也開口說話了,聲音尖細聽著很不舒服。「真沒想到,小心了一輩子,今日竟然要栽在這種地方。也罷,做了一輩子不男不女的妖人,今日就讓我也男人一回。」

  「先別急著拚命。」正皺眉思考的天祐一把拉住了要撲出去的嚮導提醒道:「這些鬼物有古怪。」

  「古怪?」

  天祐隨手從無憂袋中抽出一根繩子,其中一端還掛著虎爪,想來是攀爬用的工具。

  「低頭。」提醒了一聲,天祐立刻將繩索甩動起來,加速之後突然放長,讓前面的虎爪橫向掃過那群圍上來的鬼物,然而奇怪的是虎爪卻從鬼物之間穿行而過,直到抵達最先看見的那個套著骷髏的鬼物之前才被接住。

  「別怕,這些都是幻象,只有一個是真的。」

  看到天祐的鉤爪掃過那些虛影,眾人其實已經明白了這些都是假象。虎妞有些惱怒的忽然張嘴一聲呼嘯,震的地宮一陣抖動,周圍虛像立刻紛紛瓦解,就連正面那古怪的亡靈都被震退了一步。

  有個成語叫為虎作倀,其中的倀便是一種鬼物,可見虎對鬼物是有克制作用的。何況虎妞不是一般的老虎,而是一頭虎妖,這可比一般老虎厲害到不知哪兒去了。

  對面的鬼物也是沒想到這裡居然有虎妖存在,愣了一下後卻沒後退,而是忽然抬了下骨手,周圍響起一陣機關移動的聲音,跟著便有一串腳步聲出現,而且數量越來越多。

  之前的鬼物是幻象,自然是沒有聲音的,然而眼下這下卻是實打實的東西,因為腳步聲已經能聽的非常真切了。最重要的是,除了腳步聲,天祐甚至還聞到了一絲絲臭味。這絕對不是幻象可以偽造出來的東西。

  果然,隨著腳步聲接近,一種由喉嚨底部發出的咯咯聲也逐漸多了起來,而隨著這聲音的進一步接近,眾人很快發現了黑暗中亮起的一雙雙血色的眼瞳。

  看著一雙雙血紅色的眼睛,眾人無不戒備的舉起了武器,就連天祐也是緊張的取出了把住了無憂袋,卻沒有取出武器。主要是他不知道周圍是什麼東西,不知道用什麼武器更好。

  不過,隨著那些東西越來越近,天祐他們也終於藉著對面鬼物發出的綠色螢光看清了眼前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犬戎?」

  眼前的東西依然保持著人類的大致外形,只是體型普遍增大了許多,手腳變長,長出了利爪,體表也多了一層野狗般的體毛。不過最重要的變化卻是來自面部。這些東西的面部雖然依稀還能看出人類的五官,但頜骨前突,有明顯獸化的跡象,倒是有些像蝙蝠的臉。

  這種東西名叫犬戎,最早見於神洲大陸之外的一個叫做犬戎的部落,而直到後來這個部落被族內豢養的犬戎反噬,有倖存者逃入神洲大陸才讓世人知曉這些東西真正的來歷。

  其實犬戎根本就不是一種妖物,至少本來不是。他們原本都是人,只是因為吃了同類的肉沾染了屍氣,而後又被妖氣侵染才逐漸變成現在這樣,成為一種不人、不鬼、不妖的存在。

  在犬戎部落被滅之後,這些怪物也逐漸流入神洲大陸並像傳染病一般的擴散開來。而因為最先出現這些東西的地方便是那犬戎部落,加上如今犬戎已被這東西屠戮殆盡,餘者也逃散神洲各地,因而世人幹脆直接稱其為犬戎,做為這種怪物的專屬名稱。

  犬戎變異之前都是人類,而且多半都是普通人,畢竟修士即便真的吃了人肉,輕易也不會被屍氣侵染。但這些犬戎雖然是凡人轉化而來,可轉化後的實力卻絲毫不弱。只要轉化完成直接就是50級,天祐這邊只有虎妞和胡青玄超過了這個等級,可見這些東西有多厲害。唯一讓天祐感覺慶幸的是犬戎並非妖物,所以不遵守妖物的眼色分類標準。不然的話,紅色雙瞳就該是二階犬戎了,那戰鬥力絕對更要命。

  事實上眼前這些犬戎不但不是什麼二階,甚至連一階都不是。因為天祐在其中發現了很多體表沒有毛髮,或是毛髮生長不完全的犬戎。而且即便是那些長出了全身毛髮的犬戎,也依然保持著大量人類特徵,其中最明顯的就是他們的五官依然很像人臉,而且身上的肌肉也沒有完全發展起來,有些甚至看起來很瘦弱的樣子。

  真正變異完成的犬戎應該比人類要高大許多,而且肌肉發達骨節粗大。眼前這些好像難民營出來的犬戎怎麼看也不像是完全體。

  「別緊張,這些只是沒有變異完成的犬戎,實力應該沒那麼可怕。不過情況不明之前大家還是小心為上。」

  天祐的話總算讓眾人稍稍安心了一些,而天祐自己也是終於拿出了武器。這麼近的距離,弓箭實在沒法用,他也只能把帝道劍抽了出來。上次在趙國太廟中帝道劍大發神威,這次天祐也未嘗沒有複製上次奇蹟的想法在裡面。當然,他自己也知道,那次不正常的爆發多半和金磚有關,不是單純因為太廟這個特殊地點的原因。

  周圍的犬戎越靠越緊,一個個弓著背、齜著牙、口角流涎,從喉嚨底發出一種怪異的叫聲。天祐他們卻是緊張的擺著防備姿勢,隨侍準備應付一湧而上的怪物。然而最終先動起來的卻不是犬戎,而是虎妞。她是妖物,沒有人類的那麼多講究。比起人類的恐懼,她反而更明白,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凶悍才有一線生機。

  怒吼一聲的虎妞在撲出去的同時便以化為一頭犍牛大小的斑斕巨虎,將擋在面前的幾隻犬戎直接撞飛了出去,而後扭頭一口叼起一隻犬戎甩飛出去,立刻砸翻一片。

  得益於虎妞的突然爆發,天祐等人反而得了先機。胡青玄一個素手一揮,幾隻犬戎忽然全身燃起白色火焰,立刻慘叫著滿地打滾。柒小妹揮舞著長槍一槍便將一隻跳過來的犬戎戳在空中又給頂了回去,而後拔出槍頭,上去一腳踩住犬戎胸口,翻轉槍身用尾部鋼鑿一下擊碎了對方頭顱,瞬間便完成了擊殺。

  然而柒小妹雖然得手,卻衝的有些靠前,幾隻犬戎飛身撲了上去,她揮動長槍擊飛一隻,左臂卻被抱住一口咬了上去。柒小妹眉頭一皺,看著掛在手臂上的犬戎抬手就是一拳錘在眼上,疼的那犬戎立刻鬆開了嘴巴。只是她沒想到另一隻犬戎從另一側突然殺出,一口又咬住了她的右臂拚命撕扯。

  原本按照正常情況,被犬戎的牙齒咬住撕扯之後多半會被撕下一大塊肉來,然而這次卻出了意外。那犬戎撕了半天卻發現好似咬住了塊鐵木一般,扭了半天卻怎麼也撕不動,反倒拽的牙齒生疼。

  柒小妹也不驚慌,腳尖一勾地上的鐵槍,左手握住之後將另外一頭遞到右手,雙手一庴一擰,嘩啦一聲,丈長的鐵槍竟然分成了三節,中間以鐵索相連,居然變成了三節棍。

  甩動這根三節棍,柒小妹照著那犬戎腦袋便砸,那犬戎卻還不肯鬆口,只是硬挨了幾下後實在咬不住了被硬生生的甩了出去,四顆最長的犬齒竟然還嵌在柒小妹的胳膊上,被齊一顆顆的拔出來彈到地上。

  這邊眾人捉對廝殺,天祐也沒閒著。

  帝道劍雖是重劍,卻是鋒利無匹,加之神兵已經認主,天祐揮舞起來有種如臂指使的感覺,因而速度奇快。靠上來的犬戎根本難有一刻之敵,幾乎是擦著就是重傷,許多甚至被一分為二,切怪如切豆腐。

  如果這裡的犬戎都是成年體,以天祐他們的修為是斷然沒法倖存下來的。然而犬戎的變異也不是那麼簡單的,所以眼前這些不過是向犬戎變異的過度狀態,其實並不能算是真正的犬戎。然而即便如此,天祐這邊也是打的相當狼狽。除了虎妞與胡青玄,剩下諸人幾乎是個個帶傷。尤其是龐大海這廝,被數隻犬戎襲擊,身上被撕咬出好幾處傷口,弄得像個血人。多虧他是修士,體內靈氣自帶消毒功能,否則便是這傷要不了他的命,此後也會慢慢轉化成犬戎,成為這些怪物的同類。

  其實說起來天祐他們不過是暫時保命而已,真正在清除犬戎的還是虎妞,她在這裡簡直猶如割草機一般,莫說這些都是未能完全轉化為犬戎的人類,就算真的是進化完全的犬戎,在她高達100級的修為等級之下也絕不是一回之敵。

  那邊的骷髏也是發現了情況不對,這時候也有些慌了神,慌忙轉身隱入一道暗門之中。天祐發現對方想跑,立刻一劍逼開身前犬戎,而後換上弓箭照著那骷髏便射出一箭,然而這一下還是晚了一步。箭矢抵達之前石門便以關閉。天祐的箭釘入石牆半尺深後卻是無法再進分毫。這畢竟是倉促之間發射的一支普通箭矢,若是開了滿弓用破甲箭,以天祐手持雙臂複合弓的威力,倒也說不定真的能隔牆傷人。可惜機會錯過了便不會再有,一箭之後便已沒了機會。

  那骷髏離開後周圍犬戎似乎也出現了反常現象,不再狂暴的攻擊眾人,而是出現了一陣混亂,後來竟然開始往後躲,有一些還跑到了死去的犬戎身邊搖晃起屍體。起先天祐以為它們是打算要吃同類的屍體,之後卻發現完全不是那樣。這些犬戎似乎是在悲傷同伴的死亡。

  按說變異完全的犬戎已經不能算是人了,自然沒有感情,雖然未曾聽聞它們有吞吃同類的習慣,但卻也絕不會為同類的死亡而傷感。只是眼前這些顯然變異的不夠徹底,至少在那骷髏離開後便恢復了一些人性。

  被啃的最慘的龐大海這個時候反倒是有了同情心,居然停頓了下來,天祐卻是上前不管不顧,抬手砍掉了一隻正抱著同伴屍體無聲哭泣的犬戎腦袋。

  「天祐,你……」

  「變成犬戎便回不去從前了,今後只能吃人為生。若我變成這樣,我寧可你砍了我的腦袋,至少也算個解脫。況且留下這些東西只能是禍害,難道你要等它們變異完成後出去吃人?」

  龐大海愣了一下,隨後也明白過來,手上不再留手,將放棄抵抗的犬戎紛紛誅殺。

  虎妞早已變回人形,此時正在擦身上不小心沾到的血跡。這妞雖然是個妖精,卻比龐大海這個人類還愛乾淨。不過現場和龐大海一樣的大有人在,或者說除了胡青玄乾淨的有些不正常之外,其他人幾乎都是一個樣子,滿頭滿臉的都是血跡。當然,其中大部分是犬戎的,天祐他們自己倒是還好。

  暫時結束戰鬥,龐大海他們開始尋找牆壁上的機關,天祐卻是檢查了一下那些犬戎的屍體。

  這些果然都是沒有完全變化的犬戎,或者說是人類才對。

  變異完成的正牌犬戎起步就是50級的怪物,然而這些半成品的戰鬥力至多也就是20級左右,所以單從等級上就看的出來。比起犬戎,這些其實更偏向於人類。它們之中男女老少都有,有些屍體胸前甚至掛著兩團青色的肉團。如此明顯的人類特徵,確實不是犬戎該有的東西。若是變異完成,那東西應該都被吸收掉變成胸肌才對。畢竟犬戎雖然也有性別之分,卻根本沒有外觀上的區別,至少人類無法直接分辨。

  牆壁上的機關眾人找了半天也沒發現端倪,最後天祐實在等不及,乾脆用帝道劍硬生生的在牆上可能是入口的位置開了個口子,然而洞口是打開了,出來的卻不是密道而是一群群的骷髏兵。

  那是真的骷髏兵,不但身體是骷髏,外面還套著整齊的鎧甲裝備,就連手中的兵器都是制式裝備,完全就是一支軍隊。

  這些骷髏兵一出現立刻就湧了過來,然而這次天祐卻沒有退讓,而是拔出了太一劍立在洞口,接著運轉周身靈氣注入其中。伴隨著靈力灌輸,太一劍上立刻亮起曜日一般的強光,那些骷髏遇到這光,就如夏日烈陽下的雪糕一般快速融化。儘管數量奇多,卻怎麼也衝不出那個狹窄洞口。

  然而,出口並不止這一個。

  伴隨著轟的一聲響,之前發現道兵傀儡的那處地板也被掀開,無數骷髏兵如井噴一般從中爬出,下面還不知道有多少在等著。

  「這……這下面到底死了多少人啊?」龐大海已經開始緊張的往後退了,不是他膽小,實在是這滿室的骨骸太嚇人了。儘管有太一劍的範圍AOE控場,但在這洶湧而出的骷髏海中,卻有種款風中的燭火之感,好似隨時會被吹滅一般。

  其實以太一劍的能力,瞬秒這全場的骷髏也不是個事,但問題是做為電池的天祐卻有些不給力。他的靈力根本跟不上太一劍的消耗速度。再牛的技能沒有靈力支撐也是白搭。

  「怎麼辦?我們要被困死在這裡了!」骷髏湧出太快,太一劍的滅殺速度顯然跟不上節奏,尤其是消耗的靈力來不及補充,天祐也是額頭見汗有些後繼乏力的跡象。

  因為這邊靈力跟不上消耗,太一劍的光芒籠罩範圍也越來越小,眾人不得不逐漸退回了天祐身邊,漸漸被壓縮成一團。

  王五著急的問天祐:「這可如何是好啊?」

  天祐當然也著急。看了看周圍的骷髏,再感覺一下自己剩下的靈力,他最終將目光轉向了地面。

  龐大海發現天祐看的方向不對,疑惑的跟著看了一眼,然後驚呼道:「你不會是想……?」
mahomagic 發表於 2018-1-13 16:54
第三百九十八章 無聲之夜

  「別……」

  龐大海的驚呼沒能攔住天祐的動作,他已經在龐大海的驚呼聲中將太一劍倒轉過來猛然插入了地面,跟著手中滑出一塊鵪鶉蛋大小的未切割靈石,猛然一把按在劍柄上,跟著驟然發力,靈石破裂。龐大的靈力瞬間由靈石中湧出,又被太一劍吸了回去,下一秒便是靈光乍洩。

  轟……

  以太一劍為中心,周圍的地面寸寸碎裂,所有的骷髏合著天祐他們一群人,連帶下面的地板一起轟然坍塌,直砸進了下層的地底太廟之中。

  千步之外,廣場的邊緣,一名士兵疑惑的看了下身下的地面,然後問身旁的同伴:「你剛剛有沒有感覺到什麼?」

  「好像是晃了一下,我也說不準。大概是附近哪裡有地龍翻身吧。」

  這士兵也是疑惑的想了想,最終沒什麼頭緒也不再多想,閉上眼睛繼續假寐。

  再說太廟地下,密閉的空間中煙塵滾滾久久不落,直到好一會兒之後才突然颳起一道旋風將所有的煙塵都收了去,然後壓縮成球扔在了地上。

  一根日光燈管般的光源亮起,而後自動升高,地底太廟之中很快有了動靜。

  「天祐、天祐……」

  「我在這兒。」一堆磚石瓦礫和著碎裂的人骨一起被掀翻到一邊,天祐灰頭土臉的從下面鑽了出來。左右看了看,很快發現了呼喊自己的龐大海,趕緊一邊過去幫忙一邊喊:「小妹、虎妞、青玄?都沒事吧?五哥,你們在哪兒?」

  「天……天祐……」斷斷續續的呼救聲傳來,正扶著根斷掉的木柱想把龐大海挖出來的天祐立刻回頭尋找。這是柒小妹的聲音,他很熟悉。

  頭頂太一劍的光芒瑩白光亮,照的地下空間也算明亮,只是範圍不甚大,邊緣一些的地方就相對昏暗了許多。

  順著聲音去看,天祐立刻發現了柒小妹的身影,只是她此刻雙腳離地,正被一隻手掐住脖子舉在半空。再看那掐住柒小妹的東西,天祐立刻丟下木柱轉身飛奔去救。

  龐大海本來都快爬出來了,沒想到天祐突然鬆手,上面的柱子又倒了下來,咋的他哎呦一聲,只是旁邊不遠處傳來的「咯咯」聲讓他暫時忽略了腦袋上的大包。

  這一看不得了,只見那個帶他們進來的嚮導此刻正被一尊青銅人像舉在半空,那咯咯咯的聲音便是嚮導喉嚨裡發出來的。這是快要斷氣了。

  顧不得矯情,龐大海一把掀掉了身上剩餘的瓦礫,從坑裡蹦出來一下就撲向了那青銅人像,然而這一撞之下人像只是晃了晃,卻把龐大海給頂了回去,又翻進了坑裡。

  「小心,那是道兵傀儡。」王五大聲提醒,手中已經拿著單刀迎了上去。那道兵傀儡也不躲閃,抬手就去抓刀。只聽噹的一聲響,刀砍在了道兵傀儡的手掌中,若是常人半個手掌都得被削下來,然而這道兵傀儡乃是銅澆鐵鑄,根本不懼刀兵。王五一刀下去沒傷著道兵傀儡,刀反而被捏住了,而且怎麼抽也抽不出來。

  正當王五焦急上火的時候,忽聽一聲虎吼,跟著就是噹的一聲。身前道兵傀儡突然向前飛撲了出去,可就這樣卻依然不肯鬆手,帶著王五和那嚮導一起砸進了前面的瓦礫中。

  虎妞從後面追上去,一把抱住道兵傀儡又將其提了起來,雙手絞住道兵傀儡的雙臂用力向後扳,竟然憑著蠻力一點點的將那道兵傀儡的手臂扳向了背後。

  「我來幫你。」龐大海也衝了過來,抱住道兵傀儡的一條胳膊就開始往後扳。

  有了龐大海幫忙,道兵傀儡的左臂很快被拉扯到背後死角,跟著虎妞讓龐大海去右邊先控制住道兵傀儡的右臂,自己空出雙手抱住道兵傀儡的左臂一起發力,只聽一陣吱吱嘎嘎的難聽聲響,竟然生生將道兵傀儡的左臂從肩部一點點折斷,最後更是突然一下洩了力量被整根撕了下來。

  「咳咳咳咳……」手臂斷開之後便沒了力氣,得以脫困的嚮導跪在地上拚命的咳嗽。虎妞卻是沒空休息,又去幫忙和龐大海一起把那道兵傀儡的腦袋直接擰了下來。不過這道兵傀儡頭都沒了手還在亂動,抓住龐大海就不鬆手,等虎妞撕下這條手臂的時候龐大海的胳膊已經被捏出了一個青紫色的五指掌印疼的他動彈不得。

  另外一邊天祐倒是乾淨俐落。太一劍鋒利無匹,是真的削鐵如泥。那道兵傀儡動作僵硬速度很慢,而且平衡性不好,在這遍地瓦礫中跟本走不動路,全仗著身體堅硬和力大無窮才佔了先機。

  不過這個道兵傀儡有點倒楣。落下的瓦礫封住了他的移動能力,好容易逮住一個柒小妹卻是撕不動打不爛,掐都掐不死。最後又碰上太一劍這種專治各種烏龜殼的利器,可以說是優勢全被壓制,不死還想怎的?不過還別說,這道兵傀儡還真沒死。天祐四下剁掉這貨手腳,救下柒小妹後直接把整個道兵傀儡扔進了無憂袋中。他想研究這仙俠版機器人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奈何這東西跟地球上的機器人一樣屬於高端貨,一般人還真接觸不到。就算紫霄宮中也不多見。此處正好碰上,他又豈能放過?

  回來將另外一部道兵傀儡收集起來也想扔進自己的無憂袋,天祐這才發現無憂袋居然滿了。他手裡這是個殘次品的無憂袋,內部空間只有8格,加上他本來就喜歡帶著一些零碎,導致這個無憂袋一直就處在半滿的狀態,如今扔了一具道兵傀儡進去,自然就已經被塞得差不多了,再來一具確實有些裝不下了。

  還好,這裡有無憂袋的不是只有他一個。先借用柒小妹的幫忙裝了一個,這便開始四下打量。

  剛剛的瞬間辦法震塌了一層太廟的地板,他們所有人和骷髏兵一起掉到了二層地板中。而這裡卻是道兵傀儡把守的真正國庫,宋國的金磚就堆在這裡。透過瓦礫,天祐他們已經看到了下面露出的黑色磚塊。至於那些骷髏……在下墜的過程中已經被爆發的太一劍用靈光燒成了碎渣,現在滿地的骨骸碎片卻沒一個骷髏站的起來的。

  當然,密道中應該還有骷髏,只是洞口塌了,一時之間跟本出不來。

  天祐可不管這個,招呼一聲趕緊開始往外搬金磚。

  一層的地板塌了,天祐只能自己先上去,然後從上面的入口處垂下繩索,把金磚一塊一塊的往上拉。當然這個工作最後是交給虎妞在負責。王五和恢復過來的嚮導加上龐大海三個人一起負責運輸,把虎妞提上去的金磚搬到太廟外面的空地上。柒小妹和胡青玄在地洞裡,負責把金磚放進繩索下的吊籃中。

  天祐一個人在太廟外搭建拋石器。由於結構簡單,旁邊才剛堆了沒幾塊金磚他這邊就已經完成了組裝。

  拿出量角器和之前提前計算好的快速計算卡,對了下方位,天祐迅速調整好發射角度。用靈魂契約提醒嘲風準備,天祐這邊便將一塊金磚放到了拋石器的托盤中。

  王五和那嚮導此時都站在天祐身邊看著,他們倆的修為較低,身上還有傷,已經搬不動金磚了,只能坐下休息。龐大海那傢伙倒是生龍活虎的,流了那麼多血卻好像不是他的一樣。

  王宮之外的府邸中,一直蹲在房頂上的嘲風忽然飛下地面抓起大網飛了起來,留守這邊的趙靈韻與兩名狼兵瞬間跳了起來。她們不知道宮裡的情況,只能看著嘲風。現在嘲風帶著網飛上去了,那便是說金磚要來了,也意味著計劃順利,起碼正在按部就班的執行中。

  且說天祐這邊,調整好射擊諸元的天祐輕輕一踩踏板,只聽嗡的一聲,重達百斤的金磚便呼嘯著飛了出去。

  拋石器的發射彈道有些類似迫擊炮,是個較為陡峭的弧形,射程短,但中段彈道卻很高,恰好可以避開地面上的耳目。畢竟這金磚雖然有一百多斤,可實際上也就一塊板磚大小,加上顏色漆黑,在這夜空中確實難以發現。

  呼嘯而過的金磚越飛越高,越過迷宮與圍牆,從外圍的廣場和數千守衛頭頂飛過,然後越過一大片建築群和宮牆後開始進入下墜階段。又飛過宮牆外的環城大道與護城河,到達那處宅邸上方時已經非常接近地面了。照這個彈道,就算沒有嘲風接應,金磚應該也會掉在院子裡。只是這麼重個東西帶著重力加速度砸下來,那動靜可就不得了了。

  嘲風在空中專門盯著這個方向,很快捕捉到了金磚的位置,立刻俯衝下去張開大網。金磚撞上大網立刻帶著網往下一沉,嘲風卻也不去拉,就這麼張開翅膀任由氣流幫它們減速,等網底兜住的金磚落地才丟開上面的網口振翅抓住兩名狼兵拋起來的第二張網,然後重新飛上天空。

  嘲風升起來之後狼兵和虎妞連忙跑到之前的大網那裡,七手八腳的把金磚翻出來放到一邊,然後將大網展開整理整齊。沒發現嘲風下來,三人就仰著頭看,等了一會兒之後果然發現嘲風再次滑翔而下,同樣丟下一塊金磚換了張網再次起飛。

  因為有靈魂契約存在,天祐可以和自己的妖寵進行一些簡單的概念性的信息交互,因此不許要設定固定的投射間隔。嘲風自己計算著開始復飛的時候天祐那邊就發射下一塊金磚,等嘲風飛起來金磚正好到這裡。

  天祐自己算了一下,平均每分鐘大約可以發射兩塊金磚,也就是說只要有半個時辰他們就能打出120塊金磚。不過這是理想數值,嘲風和天祐他們都不可能一直維持這種高效率的狀態,中間肯定要休息,速度也會下降。但再怎麼下降也不至於連一半效率都達不到,所以一個時辰120塊應該是不成問題的。

  這一晚上可謂是九死一生的王五和那嚮導這會已經忘了身上的疼痛,看著那金磚一塊塊的飛出王宮去,就感覺全身都是力氣。兩個人也不休息了,又加入了搬磚的行列,一個個累的哼哧哼哧的還照樣掛著滿臉的笑容。

  「停停停。」天祐剛打出一塊金磚,王五就搬著另外一塊要往托盤裡放,結果卻被天祐攔住了。看著王五不解的眼神,天祐只能解釋道:「剛才那塊差點偏出那片宅子,想來是連續發射震鬆了零件,我要重新調整一下。你們趁機休息一下恢復力氣。」

  「哦,那你忙。」王五趕緊把金磚放下休息,結果這一坐下才感覺全身都脫了力,就想往下癱。之前是一股勁頂著,現在一放鬆下來立刻就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天祐也知道他們這會怕是已經到極限了,從隨身的無憂袋中拿出一個小瓶扔給了王五。「麻煩五哥幫忙發一下,每人一顆,能補充體力,我為今晚的行動專門準備的。」

  王五接過瓶子先吃了一顆,又遞給身邊的嚮導一磕,接著想爬起來去發丹藥,結果起了幾下沒站起來,最後還是龐大海過來接過瓶子幫忙去發丹藥的。王五尷尬的重新坐下,看了眼身邊堆著的小堆金磚問天祐:「我們剛剛送出去多少了?我感覺好像搬出來不少了啊。」

  天祐也是光顧著和嘲風溝通射擊角度,然後根據反饋不斷的調整射擊諸元了,根本沒計算發射了多少塊出去。驟然聽王五問起也是愣了一下。

  「我也沒數呢。」

  剛發完丹藥回來的龐大海道:「我記得我大概搬了又三十多塊吧。」

  「我大概搬了不到20塊。」嚮導跟著道。

  「我也是差不多20塊,那我們加起來就有70塊左右了。」

  王五剛一說完那嚮導就驚呼:「什麼?這兒就剩十幾塊了,這麼說我們剛剛已經送出去五十多塊了?」

  五十塊金磚是什麼概念啊?

  之前大王子名下的那隊人馬那麼大陣仗,最後怎麼樣?不也就才運出去8塊金磚而已嗎?他們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這群人這麼一小會居然送出去五十多塊金磚,而且照這個速度,他們一晚上就算弄出去一千塊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一千塊金磚是什麼概念啊?拿著這些金磚去找任何一國的君王,換個王爺噹噹都是絕對沒問題的。如此之大的滔天功勞,兩個原以為一輩子沒有回國希望的細作這會激動的抱在一起哭的好像兩個一百多斤的孩子。

  「不能貪多。」天祐先澆了盆冷水,「我們還想活著出去呢。在這裡不能耽擱太久。先以200塊金磚為基準,完成後看情況決定是否繼續。」

  200塊也很嚇人了,秦國過去10年搶來的金磚加一塊大概也就這個數了。算上被搶走的,一進一出,其實數量也沒增加幾塊。這200塊金磚要能帶回去,王五覺得自己只要不是企圖造反,犯了什麼錯誤上面應該都不會追究了。而且非但不會被追究,連升三級當個將軍都不是問題。畢竟這可是200塊金磚啊!

  休息了一陣之後行動繼續,而且因為天祐和嘲風的配合度逐漸提升,效率竟然還有小幅上揚。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天祐和嘲風這邊的速度仍然是整個投送過程的瓶頸所在。龐大海他們的搬運速度始終要快過天祐一些。

  很快,時間不知不覺間便流過了一個多時辰,天祐他們也終於完成了預定的200塊金磚的目標。不過因為最初的數量是估算出來的,之後才想起來統計數據,所以他們也不確定具體送出去多少塊,只能大致的估算應該有200塊以上才對。

  雖然已經累得都快要站不起來了,王五卻還是興奮的詢問天祐要不要再來200塊。天祐稍做遲疑後決定繼續,但目標不是再來200塊,而是先搞50塊試試。

  龐大海他們已經習慣了天祐的指揮,對天祐的安排倒是沒什麼意見,王五幾個卻是覺得天祐有些過於小心了,這麼好的機會不趁機多弄它個幾百塊出去簡直就是上對不起國君下對不起百姓,中間還對不起自己。不過他們不滿也沒用,畢竟這東西主要還得靠天祐來操作。而且他們也不是那種心無城府的人,至少知道能有如今的成果都是天祐的功勞,他們不過是旁邊打下手的外圍人員而已,不能搞錯了關係。

  事實上天祐也不是不想多運出去一些,他只是擔心拖的太久影響之後的撤離。把金磚從太廟中弄出去雖然是國運任務中最艱難的一環,但圍繞金磚的轉運與攔截才是國運的核心所在。所以,外面那些金磚暫時還不能說就是他們的成果,運不回秦國一切都是白搭。

  雖然說是再運50塊看看情況,但因為中間一直都很平靜,始終沒有被人發現任何端倪,所以天祐他們實際上是一口氣又送了200塊出去才徹底停下。此時他們送出宮外的金磚合計已經有四百塊了,而且數量只多不少。

  這麼多金磚,別說運回去,王五連聽都是第一次聽說。他感覺這次要是真的成功把這些金磚都送回秦國,自己肯定立馬就能陞官發財走上人生巔峰,別的不說,和九兒一起回秦國光明正大的拜堂結婚肯定是沒問題了,而且後半輩子就算當不了將軍,混個衣食無憂卻是毫無問題。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金磚要能運回秦國送入太廟才算完事。至於之後是否會再被劫走……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王五只想著立功後帶著九兒逍遙快活去,天祐卻要考慮這麼多金磚怎麼運出去的問題。

  四百塊金磚碼成十乘十的方陣也不過是六尺六寸乘三尺五寸的長方形而已,換算成地球上的長度單位也就1.58米乘0.84米而已,一輛馬車就能輕鬆裝下。考慮到單塊金磚厚度僅兩寸,就算疊四層也不過才不到20釐米,包上木板掛在馬車底盤上就能矇混過去。然而事實上卻不是這麼算的。

  單塊金磚重116斤,400塊就是4萬6千4百斤,也就是2.3噸重。這個重量人魂期以上的修士,甚至可以直接扛走。然而如果真這麼幹了,那可就真是一步一個腳印了。神洲大陸可沒有水泥馬路,那土石路面上落下一隻2.3噸重的人腳,不陷進去才叫奇怪呢。

  至於說馬車牛車什麼的,運載能力顯然比人強,但一般也很少有超過一噸承載量的。即便是使用雙馬或是四馬牽引的四輪馬車,通常載重也不會超過一千斤。就算天祐找來馬車進行加固,可這下面掛著2.3噸多的金磚,上面卻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偏偏走過的路面上還留著兩條深深的車轍。這守衛得瞎成什麼樣才能注意不到這麼大的問題?至於增加偽裝,這個辦法雖然可以騙過一般的守衛,但卻會進一步增加車身重量,二而且守衛稍微多看兩眼就會發現問題,絕對是個非常冒險的辦法。

  本來如果白冰雨他們沒走,天祐倒是可以考慮多雇些馬車,然後改裝之後將金磚分散運走,這樣離開的可能性還算是挺高的,但問題是現在白冰雨她們不在這裡,天祐身邊能信的就這麼幾個人,分開行動風險太高,不派人盯著又不放心,實在是有些為難。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天祐最終還是看向王五,「再搬五十塊過來。」

  以為這就要結束的王五聽到這話立刻露出了笑容,他就指望著多運一些呢。

  「我馬上去。」

  王五帶著笑容轉身再次進入太廟,龐大海卻沒動地方,而是抬頭看了眼天色問:「眼看就快天亮了,我們這樣會不會……」

  「我有分寸,繼續吧。」

  出於對天祐的信任,龐大海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又進了太廟裡面,不一會王五就抱著一塊金磚一步一頓的挪了出來,他的身後龐大海一手一塊金磚大步走來,越過王五先一步遞了一塊金磚給天祐。

  天祐也不說話,而是繼續工作,直到指定的50塊金磚全部送了出去。

  王五喘著粗氣問:「現在怎麼辦?再來50塊?」

  「不,這就夠了。」天祐又對龐大海道:「把柒小妹他們都叫上來,我們要準備撤離了。」

  王五本想勸說再來一些,但想想450塊也夠嚇人的了,也就沒有再說什麼,而是趕緊坐下休息。

  天祐此時也走到了一邊坐下,然後開始默默溝通嘲風。

  王宮之外的那處院子裡,嘲風放下最後一塊金磚,然後便落在了趙靈韻身邊,低頭從自己腳腕上扯下一根竹筒遞給了趙靈韻。

  趙靈韻發現嘲風的腳腕上不止一個竹筒,而摘下來的只是其中之一,想來應該是天祐為不同情況提前準備的不同安排。

  接過竹筒,從中抽出捲起的紙條,果然是天祐寫的後續安排和注意事項。

  今夜的天空多雲,月亮像長了毛一樣,光芒很是暗淡,趙靈韻走進屋內,藉著燭火看了下紙條上的內容,完了順手放在燭火上燒掉。轉身出去,將兩名狼兵叫到身前,而後低聲吩咐了一下具體安排,這才各自行動了起來。

  兩名狼兵各自拿上一塊金磚,趙靈韻帶了三塊。三人分散離開,看見有大戶人家的院子便小心的翻進去,不傷人不害命,更不謀財,而是小心的尋個水井或是池塘,將用布包裹起來的金磚直接沉入水底便立刻原路返回。等回到那處大宅,取了新的金磚就再次離開,換個人家進行同樣的工作。

  很快便有17塊金磚被放進了13戶人家的院中水井或是池塘之中,甚至還有一塊被塞進了灶膛深處。烏漆墨黑的金磚和草木灰混在一起,倒還真是難分彼此。

  將這些金磚弄出去之後,三人又分兩次帶出了10塊金磚,專門尋那白天人多密集的地方藏匿起來。比如說菜市口的牌坊匾額後面、商業街的某處店舖門口石獅子下面,甚至還有一塊被放在了一處府衙大堂的房樑上。

  這些金磚擺放好之後天色已經微明,街面上一些起得早的人家都開始活動了起來,而三人則是快速的來到了一處車馬行敲開了大門。裡面的夥計罵罵咧咧的打開了大門,一臉的睡眼惺忪。畢竟車馬行的生意原本不用起早,這一大早的有人敲門自然不爽。

  「叫魂啊?要用馬車提前點啊!這麼早過來砸門,急著發喪啊?」

  「對不住,家人得了急症,需要用車,小哥行個方便。」一名狼兵上前客氣的應對。

  夥計聽到這裡突然就變得清醒了起來,一邊讓幾人進來一邊繼續問:「急症找大夫上門去就是,要車做什麼?」

  「城來大夫看不好,說是城外五里舖有位逍遙神仙在施醫贈藥,我們去碰碰運氣。」

  這下那伙計更認真了,關了店門也不再做平常應對,說著平常話,臉上卻是一臉的鄭重。「哦?你們說的可是那位邱神仙?」

  「不對不對,我聽說的是姓秦。」

  狼兵此話一出,對面夥計立刻壓低聲音道:「隨我來吧。」將三人帶到後院,這裡已經停了一排馬車。掀開篷布,進到裡面,可見橫放著的軟凳。

  那伙計鑽過去從隱蔽處拔出兩根木銷,然後抓著軟凳往上一掀,那看似釘死的軟凳就被掀了起來。凳子下面的木板也是活動的,夥計上去兩下就取了下來,露出一塊不大不小的空間。

  「所有四輛車都是一樣的,拿掉木銷就能打開活板。車把式都是絕對可靠之人,把命丟了也絕不會壞了任務。」

  趙靈韻點點頭,招呼一聲便讓四名車把式趕著車出了車馬行。

  到了路上,已經能看到有行人在路上走動了,不過多是推車小車挑著擔子的生意人,做些早點之類的小買賣,或是準備早市。期間還看到了一隊收班的兵丁,一個個倒是生龍活虎的吆喝著要去哪裡吃點東西驅驅寒氣。

  四輛馬車都很普通,並未引起任何人的關注,很順理的來到那處院子外面。趙靈韻已經先一步回來,從裡面打開了位於小巷中的側門,將馬車直接趕了進去。

  一路把馬車趕到院中,四名車把式跳下車,而後幫著趙靈韻和兩名狼兵一起開始搬運金磚,期間四人都很平靜,面對這些黑色的東西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關注。

  事實上這四人都不知道眼前的東西是什麼,自然不會有什麼太大反應。

  儘管天下百姓都知道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一場整個神洲大陸都要參加的國運活動,但他們卻只知國運任務是互相搶奪對方太廟中的金磚,而具體怎麼個搶法,以及金磚到底長什麼樣,卻是根本沒有人知道。

  倒也不是真的沒有消息,只是在百姓們的想像中,金磚這種東西當然就是用黃金鑄造的磚頭一樣的大金塊了。雖然對那些參加過國運任務的修士和內部人士來說,金磚的訊息並不算是什麼秘密,但因為神洲大陸本身的訊息流通不暢的特性,那些不相干的人,甚至包括絕大部分官員與軍隊,都不知道真正的金磚居然是黑色的。

  所以,這四名充作車把式的秦國細作也和其他人一樣,壓根就不認識金磚。他們本來就是為國運任務收集情報的外圍人員,根本不需要知道金磚的具體信息,因此根本就沒人和他們說過這個事情。儘管心裡稍微也有過一些猜測,但突然看到這麼大一堆金磚,四個人反而覺得這一定不是金磚了。畢竟他們都知道,各國每年國運任務總的收支數據也就百塊上下浮動,這麼大一堆要都是金磚那還得了?

  正因為這個小誤會,所以這些人都沒往金磚上想,很自然的幫著把金磚分開運上了馬車。

  天祐他們一共弄出來的金磚總數是454塊,之前分散送出去27塊,還剩427塊。又拿了兩塊,往院中一口水井和一處池塘中一丟,剩下425塊中的420塊分別裝入四輛馬車,每車105塊,還剩5塊交了一塊給嘲風,其餘4塊分開帶在趙靈韻她們三人身上。

  全部準備妥當,馬車立刻由之前進入的大門開了出去,嘲風也飛上了高空。

  府邸之外,此時已經有不少人在走動了。這個時辰起得早的大多已經用完了早點,一些商舖也打開了門面,一天忙碌的生活正在逐漸展開。然而宋庭太廟之內,天祐幾人卻是正圍成一圈啃著乾糧很是悠閒的樣子。投石機早被拆成零件重新裝入無憂袋中,幾人的衣服也都換了樣。如今他們全都套著外面軍士一樣的衣服,不加注意倒是很難與真正的宋軍區分開來。

  「我們這到底是在等什麼啊?」王五實在忍不住了。自從送出最後一塊金磚,天祐就讓他們停了工作,也不再運輸金磚。

  本來這停也就停了,反正已經送出去四百五十多塊了,他們也知足了。可問題是天祐忙完了卻不讓大家離開,而是在太廟裡換了衣服開始吃喝休息了起來,眼看著這天都大亮了,居然沒有一點要走的意思,可實在是急壞了王五和那嚮導。兩人商議了半天也猜不透天祐這是想幹嘛,乾脆直接就過來問了。

  「在等。」

  「等什麼?」

  「等外面的人發現金磚,然後亂起來。」

  「發現金磚?」王五不理解天祐的意思,於是天祐就講了一下他讓趙靈韻他們幹的事。「什麼?你讓他們把金磚扔了?」

  王五和那嚮導幾乎蹦了起來。金磚是何等的珍貴,他們拚死拚活的好容易弄出去這些,居然被扔掉了?這還怎麼忍?

  「冷靜、冷靜。又不是全都扔了,二十幾塊而已,零頭也算不上。」

  一聽只有二十幾塊,王五兩人倒是真的舒了口氣,完全沒想到昨天他們還在為8塊金磚的得失洋洋得意呢。這一轉眼二十幾塊都不放眼裡了。人類的適應能力果然強大!

  天祐繼續給他們解釋。「送出宮不等於就是咱們的功勞。每年國運任務,哪回不得搶出來一二百塊金磚?可最後呢?能放進咱們自己太廟的還不就是那幾十塊而已?所以說,咱們這一夜也不過是完成了第一步,要把這些金磚安全的送回去才算功德圓滿懂嗎?」

  王五和嚮導點頭。

  「所以,這二十幾塊也不是白扔的。那是咱們的路票。剩下的那些我還打算再扔出去一部分,把那二十幾塊的零頭都用來鋪路,混淆視聽,讓他們搞不清咱們走的哪條路。最終的目標是把那400塊金磚齊齊整整的帶回秦國。」

  「只要你能把這批金磚都運回去,我王五這條命就算賣給你了。你就說怎麼幹吧?」

  「還有我。」

  聽到天祐要送400塊金磚回去,王五和那嚮導已經啥也不想了。人家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天祐這是開張吃一輩子啊。反正細作這個高危職業本來就是在冒險,而且多半是沒機會壽終正寢的,那他們又何妨玩把大的呢?橫豎也沒什麼可損失的不是?

  天祐笑笑:「不用那麼緊張,我還不想死呢。放心,聽我的,不敢保證一定能活著回去享受榮華富貴,但至少一定有機會跑掉。至於最後能帶回去多少金磚,那就得看咱的運氣了。」

  「成,都聽你的。你就說現在怎麼幹吧?」

  「啥也不用幹,好好休息,養足了體力是關鍵。」

  安撫了大家幾句之後天祐又坐了一會,然後忽然站了起來。那邊王五和嚮導還在亢奮狀態下,一看天祐起來也跟著想起來,結果因為昨晚體力耗費過大,這會明顯肌肉痠痛的厲害,居然一下沒起來反而栽了個跟頭。

  天祐笑著說:「別緊張,我就活動活動,不用跟著我。你們趕緊把自己腿腳活動開,等跑路的時候有幫助。」

  「嗯。」

  兩人開始認真的活動痠疼的肌肉,天祐卻是晃晃悠悠的來到了迷宮邊緣,然後就走了進去。

  迷宮路線上的機關之類他已經記住了,所以不用嚮導也能避開。畢竟大部分機關其實已經被破壞了,剩下的那幾個真不難記住。

  沿著迷宮走到入口附近,天祐開始在附近佈置了起來。忙活了一會之後靈魂深處忽有感應傳來,他連忙加快手邊工作,搞定了之後開始往回跑。

  「虎妞,過來幫忙。」天祐和虎妞站到了投石機前,「來,幫我把這個轉個方向。」

  「對著哪裡?」

  天祐看向跟著過來的嚮導問:「宋王的寢宮在哪個方向?」

  嚮導剛要回答,王五卻是一把拉住了天祐:「你要幹嘛?國運任務可不能把國君牽連進去啊!鬧不好會引發邊關戰事的!」

  雖然實際上目前的國運任務已經堪比局部衝突了,但至少表面上還維持著一層友誼賽的遮羞布,至少某些潛在的規則是不能觸動的。例如說順便襲擊國王和大臣什麼的。要是誤傷還能打打嘴仗說到一番,可這要是直接本著國君去的,那可就是國際糾紛了。搞出世界大戰真不是開玩笑的。

  天祐笑著解釋:「別緊張,我沒那麼瘋。」他說著拿出了一堆裹起來的布卷。「這是我提前準備的燃燒彈,落地起火,能引燃附近建築,還會在著火點附近產生大量嗆人的濃煙阻礙救火。現在是白天,火情不會蔓延開來,但因為煙裡加了料,所以一時之間很難撲滅。足夠讓他們忙活一陣的。」

  「這就是你說的等他們亂起來?」嚮導問。

  「不,實際上外面已經亂起來了。我不過是往油鍋裡再倒點冷水而已。」

  油鍋裡到冷水,那是什麼情況?當然是炸的油星四濺了。而天祐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事實上混亂很早就開始了,只是剛開始規模不大而已。

  最初的時候是某位高官家裡住著的仙門子侄發現自家院子裡竟然有金磚的氣息,然後就開始循著氣息一路搜索過去,結果竟然真的從娘舅家燒火的大灶裡掏出塊金磚來。

  這一下可就不得了了。私藏金磚是大罪,那位大佬坐不住了,趕緊整理一番就要去向宋王稟告此事,結果人還沒出家門又有家丁前來報告,在老爺最喜歡的荷花池裡又撈上來一塊。

  發現一塊金磚倒是問題不大,兩塊就不太容易說的清了。不過更讓這官員提心吊膽的是不知道家裡到底還有幾塊。既然之前已經起出來兩塊了,這就難保不會有第三第四塊。萬一到時候他去報告了大王,結果大王派來的人再發現別的金磚,那可真就是百口莫辯!

  這一猶豫那官員便又放下了掀開的轎簾,轉身回到大堂吩咐家人四下搜尋,尤其是那位發現金磚的子侄,尋來問清前後因果後命其仔細探查是否還有藏匿的金磚沒有發現。

  那子侄也不敢大意,連忙答應下來四處尋找。

  這官員坐下來後就開始擔心,而且是越想越後怕,最後還是覺得不放心,命人叫來管家,然後小聲囑咐一番。管家得了主命便離開大宅直奔與老爺相熟的另外一處官員宅邸,敲了半天大門卻不見應門,想著老爺交代的事情也就不再顧及禮節,一邊大力砸門一邊高聲呼喊自家老爺名諱。

  能在關鍵時刻讓管家過來求援,兩家的關係自然是很近的。聽到這邊喊出名諱,府門總算是開了。不過開的是邊門,而且只拉開條小縫。門後的是這家的管家,開了門就拚命招手,等來的那位疑惑走到門口一把就給拽了進去。

  「別拉別拉!」被拉進來的這位還搞不清楚狀況,站穩之後就發現這邊府裡跟糟了兵災一樣,只見老媽子、護院、丫鬟、僕役、滿院子亂躥。「這……這是怎的了?」

  「嗨……別說了!」拉他進來的那位管家親自插好角門,這才回來解釋了原委。

  來的管家一聽立刻叫了起來。「什麼?你家也發現了金磚?」

  能當上管家,尤其是大戶人家的管家,那都不是一般人。這府裡的管家立刻發現了對方話中的重點。「也?莫非你們府上……?」

  來的那位頹喪的點了下頭,然後有氣無力的舉起兩根手指說:「兩塊。老爺都快急瘋了,這會府裡都快翻天了!」

  「怎麼會這樣?」這邊的管家一時也沒了主意,只好先帶著他去見自己家的老爺。

  還別說,老爺就是老爺,就是比管家厲害。聽了這個事情之後也是一驚,然後卻冷靜了下來。細想了一下之後立刻對管家道:「備馬,我要去世兄那裡親自問問情況。」

  管家一愣,「不是做轎嗎?」

  「都什麼時候了還坐轎?快去。」看到管家到了門口又叫住,「對了,給劉管家也備一匹。」

  下面的那位劉管家一聽連忙道:「小的不會騎馬呀!」

  上面的老爺身子沒動,只是補了句:「多叫個騎術好的武師,帶著劉管家。」

  「啊?」
mahomagic 發表於 2018-1-13 18:33
第三百九十九章 這就出來了?

  不管怎麼不願意,劉管家最終還是被個武師夾著一起上了快馬飛奔回了自家大宅。進了院子兩位老爺在一起商議了一番,然後多叫了幾名護院跟著,把那尋到金磚的子侄也一併叫上,這就一起出了府門飛奔而去。

  能在王城混個高位,那都不會是等閒之輩。這兩位自然也不會是一般人物。如果只是一家發現了金磚,那還算是小事,但如果兩家都有,那這事就透著蹊蹺了。

  兩位帶著自家人馬飛馬而來,很快到了第三家院子。費了半天勁好容易敲開大門,進去一看就啥都明白了。

  兩位老爺見著這家的老爺之後張口就問:「幾塊?」

  對面愣了一下,抬起一根手指。這邊反倒是安定了下來。最先那位老爺安撫道:「你比我好,我家發現了兩塊。」

  「什麼?」對面那死了爹一樣表情的官員一聽這話立刻就驚訝的抬起了頭,再看旁邊那位時對方也默契的伸出了兩根手指。得,這下明白了。「這……二位說是什麼個情況?」

  「暫時還不知道,但必然是有人從中作梗要謀劃些什麼。我們來尋你一是確定一下是否只有我二人被人陷害,二也是想聯合大家主動出擊,起碼先把事情平了,不然大王怪罪下來誰也討不著好去。」

  「這話在理。我們先合計一下。」

  這邊各戶官員走街串巷的搞串聯,各處府衙也終於開始亂套,有人要上報,有人怕擔責任,各種想法互相牴觸,結果便是整個王城的管理系統幾近癱瘓,大家都在為自己這兒突然多出來的金磚發愁。

  這太廟裡的人皇金磚可不是那一般的金磚。若是黃金,哪怕是融了它也好處理,可這人皇金磚水火不侵,即便是埋了也能散發出人皇氣運,根本就是藏也藏不住的東西。所以這事才會如此的棘手,一時之間搞得王城之內雞飛狗跳。

  天祐當然不在乎宋國王城亂起來,事實上這正是他期待的事情。而且……他這會正忙著繼續增加混亂程度呢。

  特製煙霧彈已經就位,天祐算準了時間差不多了便開始點燃投石器上的瓦罐,然後一踩發射踏板。嘣的一聲,三只小瓦罐瞬間飛了出去。越過太廟外面的圍牆,飛過幾座偏殿,然後啪啦一聲撞碎在一處大殿的飛簷上,大片白色的粉末混著泥漿一樣的東西飛散出來,火焰噌的一下就燒了起來。等小太監發現火情的時候半面牆都已被火焰覆蓋。更要命的是這火焰之中濃煙滾滾,煙霧皆帶有刺鼻的氣味,稍微吸進一點便咳的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鼻涕一起往外流,止也止不住。

  那惡毒的煙霧燃燒彈燒起來之後還沒被撲滅,不知從哪兒又飛出來幾個瓦罐,而且這次散佈範圍很大,三個瓦罐點燃了三處地方。宮裡雖然備有水龍隊,卻只有三支,如今分作兩處已經有些忙不過來了,奈何火頭還在增加,不一會的功夫已經有十多處火情。那些水龍隊的人就算會分身術也忙不過來了。

  十幾處火頭點燃之後,又有新的著火點出現,但這次的著火點又有不同。看不到火焰在哪兒,儘是煙,而且比之前點燃了半個宮殿的火焰冒出的煙還要大。而且這個煙也奇怪。它不往天上去,就鋪在地面上,厚厚的一層好像毯子一樣。直接著火的那處院子裡更是雲山霧罩,靠近附近的迴廊裡都像是漫步雲端一般。唯一不同的是腳下的這個是黑煙不是白雲。

  宮裡雖然亂了套,卻總算是有人發現了引火之物是從太廟裡飛出來的。

  如今天已大亮,黑色的瓦罐飛過天空自然很容易被發現。加上此時正好宮外也終於送來了消息,說是城內多處地方和官員家中發現了金磚。這已經是指明了太廟內出了變故,不然那些金磚是哪兒來的?別國之人可不會把他們的金磚主動送來宋國。

  於是乎,守在太廟外面的軍陣接到命令,立刻開始往太廟裡衝。當然,想進去不是那麼容易的。

  最前面的軍士剛衝進去就踩到了陷阱。不是宋人自己挖的那種,而是天祐佈置的。

  這一下雖然驚到了宋軍,卻也讓他們明確了目標。賊人就在太廟裡,而且多半還沒離開。

  神洲大陸人命不值錢,哪怕是軍隊也不比百姓珍貴多少。上官一句話,下面的小兵只能硬著頭皮往裡衝。陷阱什麼的已經顧不上了,完全就是拿人趟地雷的節奏,活活的把機關全部觸發,然後用人命平推過去。

  這方法蠢嗎?

  是夠蠢的。

  但架不住它管用啊。

  大隊人馬很快衝過了陷阱密佈的迷宮區,然後發現了廣場上散落的金磚。但軍隊就像一列火車,開起來就不那麼容易停下了。大軍直接滿過了滿是金磚的廣場,待後面的軍官發現腳下踢到一塊金磚才意識到麻煩了。

  金磚這東西就像是國王的後宮嬪妃一樣,平日裡是有多嚴實藏多嚴實。如今卻這樣不設防的散佈在幾千大軍之中,你說大王知道了會怎麼想?但是上面的命令是衝進來捉拿賊人,退出去貌似也不好,所以一時之間也沒個主意。

  上官沒了主意,下面的小兵就更不知道要幹什麼了,四處搜尋還找不見敵人,這就更是無頭蒼蠅一樣的亂轉了。

  不過,就在這混亂的地方,卻有兩群人目標很明確。其中一群人在救治傷員,正合力將之前被陷阱所傷的同伴往外拖,要拉去救治。而另外一群則是正在渾水摸魚的天祐一行。

  已經提前換上宋軍服裝的天祐等人藉著爆炸產生的煙塵混進了亂軍之中,然後此時正扮演救死扶傷的角色,幫忙拖著傷員就往外拉。

  因為傷員是真的,加上衣服都一樣,幾千大軍來自不同的部隊,自然沒法互相認識,於是很順利的就讓天祐他們混出了太廟。

  太廟外面有個專門的偏殿,本來是值守的士兵休息的地方,現在已經變成了臨時的醫護所。有幾個臨時徵召來的太醫正在這裡救治傷員,而天祐他們把人送到這裡就退了出去。穿著宋軍的衣服接近並敲暈了幾個宮中侍衛,又把服裝換成了侍衛服,很順利的就來到了宮門附近。

  原本宮門應該有一區人馬長期駐守才對,但宮內四處火起,加上宮內宮外各種混亂,這裡的人馬已經被調走了不少,只剩了二十來人在此值守。

  看著這些人,天祐眼珠子一動又有了辦法。讓那嚮導換回自己的太監服,然後拿著燃燒彈去宮門附近點燃了一處偏殿,接著把自己臉上抹上黑灰,做出一副狼狽樣子跑到宮門前大喊著:「走水了、走水了。你們幾個快來幫忙滅火啊!」

  守門的小校看著公公的服裝知道等級不低,客氣道:「這位公公,我們職責所在,實在走不開啊!」

  「走不開也得走,這火若是蔓延開來,連城樓都一併點了,看你們還守什麼守?」

  「這個……」

  「別這啊那啊的了,再晚火就燒過來了。」嚮導說著拉起小校就跑。

  那小校半推半就的被拉著跑,無奈的對後面喊:「賴三幫我盯著這裡,分出一半人跟我走。」

  嚮導一聽急中生智,又回頭喊:「再派幾個人去通知下水龍隊和內監局,多要些人來。」

  小校一聽就想反對,奈何嚮導突然加速,拉著他飛奔,後面的話喊是喊出來了,後面有沒有聽到就不知道了。

  那嚮導把人帶走,半路又抓了幾個太監宮女幫忙一起滅火,最後還指派了一個等級稍微高一點的太監負責,自己則是又跑回了天祐他們這裡。

  一群人也不換衣服了,就這麼跑去大門口。剛剛這裡就只剩不到一隊人馬了,又被嚮導騙走一大半,如今只剩了八個人在這兒站著,還都是普通軍士。天祐幾人穿著侍衛服裝,加上之前那個太監也在,守門的人都沒怎麼太在意。

  等人群靠近,那嚮導立刻道:「宮門內宮之門戶,不能無人看守。此時防務空虛,這是我從九陽宮找來的侍衛,暫時調來與你們協防。」

  「多謝公公。」那被留下負責的人謝道。

  正說著,忽然就見不遠處又一地方起火,煙霧眼看著就起來了。當然這也是天祐他們的傑作,不過是延時起火而已。

  那嚮導穿這太監服,正說著,忽然看對面幾人眼神不對,知道火燒起來了,假裝回頭去看,然後故作慌急,拉起前面這人就跑,「快,隨我去滅火。」

  這人被拉走,剩下的幾個士兵卻著急了。他們不過是小兵,沒有上官在連要幹什麼都不知道,這能不急嘛?

  天祐此時「好心」的提醒了一句:「還不快跟著去,這裡有我們呢。」

  本來這話問題很多,但這種時候慌了神,加上這群小兵也不過是普通士兵,屬於底層的小人物,腦子也沒那麼活絡,聽到這話本能的就遵從了起來,跟著他們自己人就跑了。

  這幾個人一跑事情可就有趣了。堂堂宋國宮城的大門,守衛宋王的最後一道門戶,看守的人卻全都是為秦國效力之人。得虧國運任務沒有襲擊王族的內容,不然宋王幾條命都不夠殺的。

  那邊嚮導帶人跑了,天祐他們就打算趕緊離開。結果人還沒動,卻見宮門外面飛奔而來一大群人。

  一看這情況天祐他們也不能動了,只好繼續冒充守衛在那站崗,想著等這群人過去了再跑。哪知道這群人到了宮門前卻是紛紛從馬上跳了下來,天祐這才想起來這是宮門不是城門,再囂張跋扈的人也不敢貿然騎著馬往裡衝啊。那不成謀反了嗎?

  先跳下馬來的幾人迅速圍到中間幾匹馬前,幫著上面身寬體胖的官員下來,然後退到一邊。那幾個官員中品級最高的也不管什麼儀態了,飛奔過來扔過腰牌就喊著:「我有要事進宮面見王上,快去通報。」

  天祐心說你們進去不就得了,還報個屁啊。我們又不是真守衛!無奈,這種情況下也只能硬著頭皮瞎編。「回大人,您若有急事自己進去就是。宮內有賊人闖入,現在多處起火,已經徹底亂了套。王上正帶人四處指揮滅火和捉拿賊人,小的們實在不知該去哪裡通傳。大人若真是急事小的們可以特事特辦,破例讓大人您進去,只是這些人需得借給我們去幫忙滅火。」

  幾個官員一尋思這倒是也行,「我們可以自己去找王上,只是我們在外面找回了一些金磚,正要送去太廟,這個……」

  「金磚?在哪兒?」

  「就在我這些侍衛身上帶著。」

  「太廟昨晚失竊,此時已經戒嚴,你們過不去的。不如這樣,幾位大人自去尋大王,金磚由我等宮中護衛送去太廟,他們畢竟是宮外之人,多有不便。」

  這話說的有理有據,幾位也是明白道理的,點頭同意了下來,進到宮門內小心的把金磚轉給了天祐他們,然後那幾個官員就去自己找大王去了,他們的手下也被指派了去滅火。

  很快這些人過去,外面又有人過來,居然還是送金磚的,天祐依法炮製,果然又得幾塊金磚。嚮導此時已經回來,眾人匯合後趁著沒人趕緊就跑了出去,身上還帶著8塊剛回收回來的金磚。

  明明是緊張的時刻,王五卻是憋笑差點憋出內傷來。他們幾個冒充宋軍就夠誇張的了,居然還能把一品大員都給騙了,而且還是他們自己乖乖交出了金磚,也不知道等他們知道真相之後做何感想。反正王五是快要笑噴了。

  一群人就這麼出了宮門,找隱蔽地方換了衣服之後拉著板車去了約定的地方見面。一路上王城之內堪稱是兵荒馬亂,隸屬於不同部門的兵馬在路上到處亂竄,天祐他們先開始還覺得穿著宮裡的衣服不合適才換了百姓的衣服,結果換完了反而被盤查了好多次,乾脆一發狠又換回了宮裡的衣服,反正他們連腰牌都拿到了,還有剛扣下的幾塊一品大員的腰牌,來頭大著呢。

  所謂扯虎皮做大旗,天祐他們重新換了一遍衣服之後乾脆放出靈騎趾高氣揚的在城內狂奔,遇到兵丁也不躲,反而主動過去攔下來盤查一番。對方看他們服裝知道是宮裡出來的,而且官職比他們都大,只好乖乖的陪著笑臉有問必答。

  天祐他們就這麼狐假虎威的一路行到接頭地點,匯合了狼兵和趙靈韻,卻發現沒有服裝給他們換,想想乾脆讓趙靈韻冒充宮裡出來的修士,狼兵裝成是被抓到的細作,由他們壓著就到了城門附近的一處院子裡。之前拉出來的金磚都在這裡,足足四車420塊,加上趙靈韻她們身上的就是425塊。

  眾人見面之後也沒空寒暄,簡單招呼一聲就開始行動。

  換了衣服,天祐他們重新回到路面上,卻是沒帶那些金磚出來。他們現在要做的是測試而不是直接出城,畢竟城門口也是重點防區,宋人不大可能不在此處設置檢查法陣或預留一名能看見金磚氣息的高等修士,所以這個事情不得不防。

  正好從宮城那兒出來的時候天祐他們又截下了5塊金磚,拿出一塊悄悄塞進了路過的馬車之中便,遠遠看著那馬車駛近城門口,忽然就見旁邊不遠處的屯兵洞中跑出一隊士兵過來將馬車團團圍住。

  車主只是普通百姓,自然不知發生了什麼,被嚇得手足無措跪地祈饒。來的兵丁卻是對他的哭訴不聞不問,直接上去拆毀馬車,然後看著緩緩走出來的一名中年修士。只見那人走到車邊,根本沒有任何翻找,只是凝神掃視了一圈便直接伸手從天祐他們塞進去的位置摸出了那塊金磚。顯然,這人是能看見金磚氣息的。

  面對這種人天祐也有些範疇。人家看得見金磚上的氣運光華,不管藏得多深都沒用,畢竟氣運是藏不住的。

  「唉……」龐大海他們看到金轉被搜走都是扼腕嘆息,回頭看向天祐用眼神詢問他接下來該怎麼辦。

  天祐也很頭疼,但這事情卻不能不辦。想了一想之後忽然回頭問王五,「這城門守衛是歸城府直屬的嗎?」

  「是。怎麼了?莫非有何辦法?」王五激動的詢問。

  天祐點頭。「辦法是有,就是你以後就別想回來了。」

  王五以為要自己送死,但想了想還是道:「只要幫我把九兒帶出去好生照顧,給她安排個衣食無依的生活,我這條命不要也罷。」

  「你的女人託付給我幹什麼?」天祐笑著錘了他一拳,「我不要你命,只要你的身分。你不是在府衙做事嗎?現在便冒充一下府衙的人,去那裡假傳政令,把那修士調走。」

  王五一聽是這個事情便放心了不少,立刻笑道:「沒事,這是小問題。捎帶片刻,我去換了衣服這就過去。」

  王五說著就要走,卻被天祐一把拽了回去。「著什麼急?聽我教你怎麼和他們說。」天祐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一番提點,然後才放了王五離開。等回了之前停放車馬的院子,王五迅速換上了巡檢捕頭的衣物,然後故意繞了個遠路,也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匹馬,騎著就朝城門過來了。

  城門口的侍衛此時已經接到了不止一次的命令,要他們嚴加防範,但所有的政令都是含糊不清,也不說出了什麼事情,所以他們自己其實也是迷糊的很。不過既然上面下令要嚴防死守,那必然是出了問題,因此他們這邊還是相當的警惕。

  當王五騎著馬飛奔而來的時候,城門守衛立刻便警覺得組成了人牆架起長槍,直到看到王五身上的衣服才稍稍放鬆一些,畢竟巡檢捕頭和他們也算是一個系統,何況王五在這王城府衙裡也算是個人物,這邊就有不少人認識他,自然便放鬆了警惕。

  當然,放鬆歸放鬆,起碼的防備還是沒有落下。

  「來人下馬。」守門的校尉高聲呼喝著。

  王五收韁減速,一個翻身躍下馬背,落地之後兩步跑到防線前將韁繩往個還沒緩過神來的小兵手裡一塞,「幫我牽著。」轉頭就對那校尉一拱手:「可否借一步說話?」

  這校尉還有些狐疑,身邊一人卻是上前給他解釋了一下王五的身分。知道這是個名人,那校尉也就不再戒備,點頭和他去了旁邊。不過王五又叫上了那名修士一起,讓他們有些疑惑。

  等到三人來到了一邊沒人的區域後,王五這才壓著嗓子小聲詢問:「今早發生的事情不知二位可有知曉?」

  這兩人正在為這個事胡亂猜疑,沒想到王五直接就說到了這個事情了,立刻來了興致。

  「不曾有人通知。」那校尉道:「只是天一亮便陸續有人來通知要加強戒備,卻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如若捕頭知道還請告知。」

  王五裝得很神秘的說道:「其實這也不算什麼秘密,之前的人怕是太著急沒來及和你們細說。其實……」

  王五一通介紹,說的當然都是真實情況,比如什麼宮中起火、太廟失竊、大臣家裡找到了金磚之類的。這都不算謊話,因為都是真事。他們若是現在去宮門那裡招人詢問多半得到的也是類似信息。

  看著兩人張著嘴巴一副不能相信的樣子,王五這才繼續道:「現在宮裡、城裡全都亂套了,一時之間怕是也顧不上你們這兒了,所以只是讓你們加強戒備,沒有具體消息通傳過來。」

  「難怪如此!」這兩人一想確實是這麼個事情。而後那修士又問:「那你如今是來……?」

  「不瞞二位。」王五又小心的四下看了看,確定沒有人偷聽才低聲道:「我是來替城府老爺幹私活的。」

  「何為私活?」

  「是這樣的。」王五做賊的一樣小聲道:「城內多處府衙和宅邸搜出了金磚,咱們府衙裡八成也有,所以……」

  「想要我去幫忙找出來?」那修士倒是不笨。

  王五點頭。「這金磚擱在太廟裡那是氣運,擱我們手裡那叫霉運,要招災的啊!」

  這邊兩人一想也是,對王五的話也是信了大半。畢竟換位思考一下,若果是他們遇到這種情況定然也是急赤白咧的四處找人幫忙尋出金磚所在趕緊上交。

  「可是我等職責在身,走不開啊!」那校尉說道。「城門此處只有一套陣法和公孫修士配合,若是公孫修士走了,只剩下城門洞內的陣法怕是不穩妥吧?」

  「所以說,這次是城府大人讓我來二位賣個面子。至於是職責所在……這個其實也好辦。大人之前已經說了,讓你們直接封閉城門,這樣就算無人監察也無大礙了不是?起碼丟失的金磚不會從這裡流出城去。」

  那校尉一聽差點沒蹦起來。「封閉城門?這……沒有上官命令怎可隨意封閉城門?」

  「平時是不可以,但現在不是特殊情況嗎?」王五勸說道:「你想啊。現如今太廟失竊、宮城起火,大臣們家裡又搜出了金磚,正是混亂的時候,按往常,其實已經應該下令封了城門才對。只是因為這次情況混亂,一時之間無人想到要來通知你們封閉城門而已。你們此時正好藉口看到了宮城起火的煙霧,又得了宮內的消息,所以自行封閉城門,做了本該由上官下令的事情。到時候非但不會有責任,或許還會有所嘉獎,誇讚你們臨機決斷呢。」

  這校尉一想也是,按往常這個時候本來就該封城門了,如今自己主動封閉城門,那叫臨機決斷,不算是過錯。

  「那好,我這就去讓人關閉城門。」

  三人之前只是稍稍避開了城門口區域,這往回一跑就到了人群中,王五追了幾步喊道:「通知弟兄們一聲,一會有隊宮裡的侍衛護送幾位女修出城追擊可能提前逃出的賊人,切莫衝撞了。車裡那幾位都是有來頭的人物。」

  「還有這事?」校尉還是有些警惕。

  「可不是。」王五大聲道:「我剛從府衙出來的時候他們正在拿出城的腰牌,也不知道這會到哪兒了。我明面上就是幫他們打前站的。」

  「那好,我交代弟兄們一聲。」

  這邊交代完畢,那修士和校尉就要離開去府衙幫忙。按王五說的,他們還要帶上一隊士兵補充府衙的人手。不過他們剛要動身就發現王五沒有動地方,於是回來問:「你為何不走?」

  王五苦笑道:「忘了嗎?這是私活,不是公幹。我是打著給後面那些宮裡出來的大人物開路的旗號才有機會過來的。不把他們送走我怎麼回去?」

  那校尉一想也是,想到能得城府大人一個人情便也不再多問,和那修士一起帶著小隊士兵就奔著城府去了。

  他們雖然走了,城門口的士兵卻還是在站崗,而且人數其實相當不少。上面的城牆內還有藏兵洞,裡面照樣有大批軍士由他的部下率領著在其中休息。這也是為什麼那校尉敢離開的原因所在。畢竟這裡不是只有他一個人,而是有很多士兵,少了他帶走的這幾個人完全不影響城門的防務。再說如今連城門都關了,就算有賊人也出不去了不是?

  他們這邊走了,王五卻是摸進了城門洞內,不一會就找到了控制陣法的所在。這個陣法是鋪設在城門洞內的,但觀察口卻是在旁邊的藏兵洞內。這裡有個發光的晶石,若是有金磚的氣息經過陣法,晶石就會發紅,不然就是白色。

  王五問清了原理之後找了個藉口跑出來和天祐匯合,然後報告了一下情況。

  天祐想了想便又安排了一番,不一會他就換了一身宮中侍衛的服裝,身上掛著一串收集來的腰牌就和王五一起到了城門洞。不同的是他現在裝的和大爺一樣,王五則是小心的在旁邊伺候著。

  天祐好像巡查的官員一般四處指點江山,最後還鑽進了藏兵洞中。因為有王五陪著,加上腰牌不是假的,因而他的身分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畢竟正常來說賊人再怎麼膽大也不應該在官兵的眼皮子底下轉悠一樣。沒成想居然還真碰上了天祐這麼個異類。

  很快,以檢查防務為藉口,天祐也和王五一起來到了那個法陣前。如今操控它的是個小修士,自身沒有什麼根基,也看不到氣運,只能依靠這個陣法來辨別。

  天祐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問東問西,城門口卻有一高大男子牽著馬到了防線前,一看城門封閉立刻掉頭就跑。門口的軍士當然發現了這人行為詭異,立刻追了上去,只是那人速度很快,跑入人群三轉兩轉就不見了,倒是那匹馬受了驚嚇,自己衝進了城門洞中。不過城門已經封閉,軍士們倒是也不擔心。那校尉的副手指派了兩個小兵去把馬牽出來也就沒再管。

  但是,就在此時,城門洞旁邊的藏兵洞內,那原本發出柔和白光的晶石卻是忽然轉為了紅色。看守陣法的修士立刻大叫了起來並拉動身邊的繩子,外面洞口的一個鈴鐺被繩索牽引,立刻叮噹亂響起來。

  守在門邊的軍士一聽鈴鐺響也是立刻緊張起來,大群人馬從兩側藏兵洞中出來,然後匯聚到城門洞內,但結果只發現了那匹驚馬而已。待制服了驚馬之後,眾人很快從馬鞍下面搜出了一塊金磚。被留下的小校立刻開心了起來。這可是大功一件,馬上命人去報,自己則小心的把金磚送到城樓上暫時看管起來。

  這邊事了,兵丁又各自返回藏兵洞,而天祐卻也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

  事實上剛剛這一下就是他故意安排的。那馬上的金磚就是有意放入的,而牽馬之人則是胡青玄用幻術變化後假扮的。城門內有抵抗幻術的法陣,外面卻沒有。胡青玄變化成高大男子牽馬靠近,然後逃跑的過程中變成另外一人,後面的追兵自然找不到她。至於那馬上的金磚,本就是為了試出法陣的工作方式。

  莫要忘了,天祐可是有個bug級的靈視能力,那城牆內的陣法網路他看的一清二楚。當初他能自創奔雷指破開地洞下石門上的禁制,現在就能用類似的方法干擾法陣運行。當然,在此之前他需要先知道這東西的工作方式,而剛剛的金磚就是敲門磚,是為了這個目的而故意扔出來的誘餌。

  也虧了這次天祐他們一口氣弄出這麼多金磚,換個人就算有這本事也不捨得把辛辛苦苦弄出來的金磚拿出來探路用吧?

  成功收集到了陣法的信息,下面就該是測試的時候了。天祐不敢保證自己一定可以干擾到陣法的運行,因此需要先做個測試。他隱蔽的向王五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的走了出去。

  來到城門口的王五向著龐大海他們所在方向故意抻了個懶腰,這是提前約定好的信號。看到信號之後,隊伍裡實力最強的虎妞便穿著一身宮內侍衛的衣服騎著靈騎由遠處的小巷中拐出,然後一路飛奔而來。

  虎妞的接近當然引起了這邊守衛的注意,不過看到來人一身的侍衛裝扮也就稍微放心了一些。

  為了防止萬一出意外牽連到王五,此時的王五已經回到了藏兵洞內和天祐站在了一起以避嫌,畢竟他要是在外面,按之前說的內容,他就必然要和虎妞打招呼。可萬一測試失敗,虎妞可以憑實力強行突圍,王五卻是不行了。所以,這裡兩人不能見面,萬一測試失敗,王五還可以說不認識虎妞,指認這是賊人假扮侍衛。總之只要兩人別見面,之後就有的是辦法矇混過去。

  宮裡出來的侍衛自然是趾高氣揚的,到了城門口也不下馬,而是很隨意的亮了一下腰牌便呼和道:「城門怎麼關了?我有王命在身,要立刻出城,你等還不速速開門。」

  因為有之前王五留的口訊,加上腰牌是真的,而且這邊也確實沒有收到封閉城門的命令,只是之前校尉離開時根據王五的建議自作主張的封閉了城門。所以如今聽到對方口氣不善,下面的軍士也不敢反駁,趕緊就去開門,而此時虎妞依然端坐馬上沒有下來。

  王城的城門非常沉重,開閉都需要很長時間,虎妞卻沒有等著大門完全打開,而是看到門縫已經開啟到足夠通過之後就驅動胯下靈騎飛奔了過去。

  此時的藏兵洞內,天祐一隻手扶著牆壁,裝作很隨意的靠著牆在和那個年輕修士聊天。兩人修為差不多,倒是有不少共同語言。不過嘴上聊著天,天祐的心思卻全不在這裡,而是時刻注意著牆裡的陣法。

  事實上天祐的手掌之所以撐在那裡也是有原因的,因為他的手掌覆蓋的位置下面就正好是一個陣法節點,而且是相當關鍵的部分。

  虎妞身上就帶著金磚,當她進入城門洞後,陣法立刻就發現了金磚的氣息,一絲靈力流立刻發生了轉變,接著順著陣圖向著陣眼中的晶石傳遞了過去。

  天祐在陣法出現變化的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這一徵兆,於是立刻調動體內靈力由掌心勞宮穴猛然灌入陣圖之中。這股由天祐輸入的靈力與陣法傳遞的靈力由兩個不同方向進入靈石之中,速度有快有慢卻僅僅差了一絲。那陣眼之中的晶石在接收到第一縷靈力時立刻便由白轉紅,然而天祐的靈力緊跟而至與對面的靈力互相衝撞,立刻又讓變紅的晶石恢復了白色。

  正與天祐聊天的修士注意力並不在晶石之上,但眼角餘光還是能看見一點。聊著聊著他忽然停頓了一下,扭頭去看晶石。剛剛明明感覺晶石似乎閃了一下,可等他再仔細去看,卻發現晶石已然是白色的,沒有任何異常。

  那檢測陣法遍佈整個城門洞內,就算有人飛馬穿過去,也絕不可能只讓晶石閃一下就完事,畢竟王城的城門洞可不是誰家大門,這門洞可是足有十丈以上的長度,和小型隧道似得,再快的身手穿過去也絕對要讓晶石亮起好一會兒才有可能。

  仔細看了兩眼沒發現什麼變化,那修士便也沒再關注。天祐卻是故意問他:「怎麼了?」

  那修士自己也有點疑惑,搖頭道:「剛剛感覺似乎閃了一下,但現在又沒反應了。許是我看錯了吧。對了,剛剛您說的那個期門穴可以用來納氣,具體給我說說吧。」

  「好的,話說這個期門啊……」

  在天祐的解說中虎妞順理穿城而過,沒有引起任何的變化,自此天祐和王五都鬆了口氣,若不是人還在這裡,估計兩個人都要蹦起來擊掌歡慶了。不過這只是測試通過,後面才是主要的。

  王五裝作聽不懂修士之間的修煉內容而無聊的晃到了外面去,偷偷發了個信號,龐大海他們這邊立刻行動了起來。四輛馬車被拉了出來,但除了胡青玄是真的之外,剩下三輛馬車裡坐著的都是幻象,其他人則偽裝成宮中侍衛護衛兩旁。

  車隊很快進入守城軍士的視野,王五這時候也立刻迎了上來,假裝和那嚮導客套了幾句。這位嚮導雖然是秦國細作,可人家犧牲可是真大,那已經是貨真價實的太監了,說話的聲音不是一般人能偽裝的出來的。周圍軍士一聽這聲音再一看這衣服就知道真的是宮裡出來的了,於是更沒了懷疑。

  簡單寒暄兩句之後太監打扮的嚮導便裝作不耐煩的丟出腰牌讓人查驗,王五示意兩邊的小校去查驗。對方雖然並不懷疑,卻還是公事公辦的上前接過腰牌看了一下,確認是真的之後這才揮手放行。

  剛剛正好虎妞出去的時候大門已經打開了,這會車隊便很順利的開了出去。天祐在旁邊的藏兵洞內感受著陣圖一陣陣的靈力試鏡,卻被他的靈力一次次的壓了下去,旁邊的修士沒有任何的察覺。

  王五等到隊伍完全過去,這才假裝想起來天祐,跑回去叫了一聲。

  天祐鬆開放在牆上的手臂,和那修士告辭了一聲這就追著前面的人也跑了出去,臨走還和王五一起似模似樣的叮囑那些守門的軍士,「快點把城門關上,莫要鬆懈了,萬一走脫了賊人你們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旁邊的小校還一個勁的道謝,卻不知道自己親手送走了賊人。

  看著身後城門緩緩關閉,天祐他們趕緊加快速度離開了官道。不是怕追兵追上來,而是馬車快撐不住了。

  四輛馬車上各有105塊金磚,也就是6噸多重。儘管這是為了這次任務特別定製改造過的馬車,底下加了懸浮法陣,還把木製的車架換成了鋼樑,可還是差點沒撐住這麼大的重量。剛剛經過城門的時候不單單是有檢測金磚的探測法陣,其實還有反隱身、反幻術等多重禁法封印。

  馬車裡面胡青玄製造的幻像有車棚擋著,被壓制也就被壓制了,可懸托著車身的懸浮法陣被破,車身的重量猛地一下就全壓在了車軸和輪子上。那加固過的結構也還是撐不住此等重量,全靠龐大海他們在兩邊扶著車身生拉硬拽才勉強過了城門洞沒讓人看出紕漏來。不過這就已經是極限了,到了此處車軸已經基本成了麻花,再推輪子就該掉下來了。

  勉強挪到城頭看不見的密林中,馬車剛離開石板鋪成的主路立刻就開始往下陷,泥土地面壓根撐不住這麼大的重量。馬車的車輪畢竟不是地球上的卡車輪胎,它太窄了,因此壓強很大,載重過大的話根本沒法在土路上行駛。好在金磚都已出了城,相對來說就要簡單許多了。

  「呼,嚇死我了,可算是出來了。」隨行的嚮導這時候是又興奮又後怕,不過現在主要還是激動,畢竟終於是把這些金磚帶出來了。

  天祐卻是看著快散架的馬車發愁。「唉,還是貪心了啊!這麼多金磚,我們就這幾個人,這要怎麼運回去呢?」

  「是啊,這要怎麼運回去呢?」趙靈韻也是看著這些金磚發呆。就算沒人來追他們,單純要把這總計近25噸重的金磚全部運走也絕對是個大工程。神洲大陸畢竟不是地球,這裡沒有發達的交通網與強大的運輸機械。在地球上一輛重型卡車就能拉走的東西,放這裡卻需要成百上千的車馬來運輸。

  王五之前也是光顧著高興了,挺到天祐的沉吟這才反應過來這麼多金磚確實不好運走。想想自己這幫人居然把這麼多金磚神不知鬼不覺得搬出了城來,也是夠可以的。

  「天祐你倒是快想想辦法呀!雖然宋人暫時還沒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們總會發現的。我們不能一直等在這裡啊!」

  天祐當然也知道要趕緊轉移,主要是這些金磚實在太重,又見不得光,一時之間也確實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說起來他們現在可以說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因為之前那波人的搶劫,天祐他們得以趁亂又劫了一把宋國太廟,但也正因為要趁亂,所以天祐他們的準備時間嚴重不足,以至於連金磚運出城來之後要怎麼運走這種問題都沒能提前想好。當然,這其中也有他們這次行動太成功的錯。畢竟當初天祐自己也沒想到能搬出來這麼多金磚,他以為至多也就幾十塊而已,哪知道最後會有四百多塊啊?

  「有了。」一番頭腦風暴之後,天祐總算是想到了解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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