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懶散初唐 作者:北冥老魚(已完成)

 
mk2258 2016-6-26 17:54: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383 1096826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7:50
第371章 沼氣

     王君廓殺人逃脫,整個長安城都戒嚴了,不過就像老仇說的那樣,人可能已經逃出長安城了,所以再怎麼查都沒用,但也不能不查,結果倒是給城中的百姓帶來很大的麻煩,進出城門也十分不方便,幸好李休現在可是大唐的駙馬,因此最後很順利的出了城門。

    不過在路上時,李休腦子裡也一直在想著王君廓的事,這個人的命運同樣受到了他的影響,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王君廓好像是在被召回長安時,自己心虛逃跑,結果被鄉間的野人所殺,可是現在他竟然被押送回長安,但卻又逃脫了,只是不知道他能否改變歷史上的命運?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李休從沉思中醒來時,當下打開車窗向看了一下,結果發現馬上就要到家了,再向前一點就是農部官衙,這讓忽然想到一件事,於是吩咐車伕停下馬車,自己跳下馬車讓他們先回去,然後邁步往農部官衙走去。

    官衙前面的集市越發正規了,窩棚的數量不但多了,而且樣式也整潔了一些,各種小商販吆喝著自己的買賣招攬客人,李休穿過人群來到那個熟悉的胡餅攤子,賣胡餅的大叔看到他,立刻挑了一個金黃的胡餅切開,然後塞了二兩切好的羊肉,李休笑呵呵的付錢,接過來胡餅邊走邊吃,雖然剛在武府吃過酒宴,不過在那種場合下,主要是聊天不是吃喝,事實上剛才在路上他就已經餓了。

    李休拿著胡餅邊吃邊邁步進了農部官衙,裡面的官吏看到他也紛紛點頭打招呼,雖然衙門在應卯之後不允許隨便吃東西,但所有人都對李休手中的胡餅選擇性失明,畢竟李休在農部裡本來就是個特殊存在,平時一連幾天不見人也很正常。

    進到衙門裡後,李休本想去後院找楊兌,不過卻沒想到竟然遇到楊農,而且對方在看到他時,竟然很是高興的攔住他道:「李祭酒你來的正好,我正巧有件事要找你!」

    「哦?什麼事情讓楊尚書你這麼高興?」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驚訝的問道。

    「呵呵,不要再叫我尚書了,前兩天我已經主動將戶部尚書的位子讓了出來,所以現在我只是農部郎中,你還是叫我楊郎中吧!」楊農聽到李休的話卻是笑呵呵的糾正道,戶部的事他早就不管了,剛巧李世民也想在戶部安插人手,所以他索性就主動退了下來,也算是賣了李世民一個人情。

    「尚書之位交出去也好,免得再受朝堂爭鬥的牽連,比如像裴相與工部的武尚書,現在的日子都不怎麼好過,楊尚書你既然退下來了,也能安心的管理農部的事,再叫尚書的確有些不合適,以後我就叫你楊公吧!」李休聽到這裡先是一愣,隨後再次笑著開口道。

    「哈哈~,隨你吧,叫什麼都無所謂!」楊農聽到李休的尊稱也是大笑道,隨即頓了一下接著又道,「不過我叫住你並不是要說這件事,上次你囑託給我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就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時間隨我一起去拜訪一下?」

    「呃?已經找到了嗎?」李休聽到楊農的話也不由得驚訝的道,他今天才去找過武士彟,希望他幫自己找到懂得造船的工匠,卻沒想到楊農也這麼巧的找到了,早知道如此的話,他今天還不如不去。

    「是啊,前幾天我就派人四處打聽,最後終於打到一個人的住處,只不過這個人的身份有些特殊,架子也有些大,所以到時咱們還是最好親自去拜訪一下,不知你意下如何?」說到最後時,楊農再次詢問道。

    「沒問題,我隨時都有空,只是不知道楊公你什麼時候有空?」李休聽到這裡也十分興奮的道,雖然已經拜託了武士彟,但先去見見楊農推薦的這個人也沒什麼,大不了兩個一起請來教七娘也沒什麼。

    「那個人就住在長安城,剛巧我明天要回家一趟,到時你來找我,咱們一起去長安!」楊農立刻開口道。

    「好,就這麼定了!」李休立刻答應,接著又與楊農聊了幾句衙門裡的事,這才告辭離開,明天只要把人請來,就不用擔心七娘每天的碎碎念了。

    當下李休邁步來到衙門的後院,這裡其實就是農部的試驗田,有溫室有池塘,開闢出來的田地上生長著各種作物,楊兌已經成為農部裡的第三號人物,但依然十分的努力,平時只要有空就會泡在這裡,熟悉著各種作物的習性。

    李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一片紅薯田旁邊的楊兌,當下邁步走了過去,結果楊兌這時也看到了他,立刻笑著迎上來道:「李祭酒您怎麼來了?」

    「剛從長安城回來,路過這邊就來看看,對了,上次的事你辦的怎麼樣了?」李休笑呵呵的開口問道。

    「您來的太巧了,我也正要找您說一下這件事!」只見楊兌這時也頗為興奮的道,「上次您說佔城那邊有好稻種,於是我就以咱們農部的名義給南方的幾個州府發了公文,希望他們可以去佔城搞回來一些稻種,現在南方已經回覆了,說是已經派人去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

    「那就好,這件事你多盯著,佔城稻的產量雖然比不上玉米和紅薯,但卻十分適合南方種植,據說可以一年三熟,如果找到之後,可以在南方推廣一下!」李休聽到這裡也點了點頭道,玉米不適合在南方種植,紅薯雖好,但營養結構單一,米面還是要吃的,所以他就想到了佔城稻,這東西好像是在宋朝時才引進的,現在倒是可以提前幾百年。

    「李祭酒你放心吧,佔城稻的事包在屬下身上!」楊兌聽到這裡立刻拍著胸脯保證道,與紅薯、玉米不同,佔城稻是李休私下裡交給他的任務,如果做好了,近半的功勞都是他的,所以他也是動力十足。

    聽到楊兌的保證,李休也呵呵一笑,對於這個很有幹勁的下屬,他也十分的看好,不過楊農說他這個侄子不是正規途徑出身,日後的仕途有限,這讓李休也不禁為楊兌感到可惜。

    聊完了佔城稻的事,李休也沒有其它的事情了,當下準備要離開,不過也就在這時,只見楊兌卻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很是激動的道:「李祭酒,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去看看!」

    「哦?什麼事?」李休聽到這裡也有些驚訝的道,主要是因為楊兌的表情太過激動,讓人感覺有些不太正常似的?

    「嘿嘿,您去看看就知道了!」楊兌卻故意賣了個關子不說,這讓李休也更加的好奇,當下點了點頭道,「好吧,在哪呢?」

    「不在衙門裡,而在衙門外面,我現在帶您去!」楊兌再次興奮的開口道,說完轉身就帶著李休出了衙門。

    當下李休跟著楊兌出了衙門,穿過集市又往南拐,走了將近一里多地,這才來到一片被圍起來的空地,中間還建了座簡陋的小棚子,這讓李休也有些驚訝,因為這裡離他家不是很遠,站在這裡甚至能看到他家的房子,但他卻不知道這裡什麼時候建了個不知用途的小棚子,難道說這裡是個廁所?

    只見楊兌推開柵欄門走進去,然後這才向李休笑道:「李祭酒您可知這裡是做什麼的?」

    「這個……」李休雖然很想說這裡可能是個廁所,畢竟實在太低了,但是看到楊兌認真的模樣,實在讓他不好意思說出口,所以最後只能搖了搖頭。

    看到李休搖頭,楊兌顯得更加興奮,當下拉著李休來到那個小棚子,結果只見這個棚子有些奇怪,裡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但是地面上卻有一根細竹筒伸出來,筒口還包著一圈鐵,上面還塞著一團破布,也不知道做什麼用的?

    「李祭酒,您還記得當初您教我的東西嗎?」楊兌這時顯得更加興奮的問道。

    「教給你的什麼?」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一陣苦笑,因為以前和楊兌相處時,他有時是刻意給楊兌講一些後世的知識,有時則是滿天胡侃,所以一時間他也不知道楊兌說的是哪些東西?

    「就是這個!」楊兌說著忽然從懷裡拿出一個火摺子,引燃了之後,這才伸手將竹筒上的破布拿下來,並且將火摺子湊過去,結果只聽一聲輕微的爆裂聲,竹筒上竟然冒出一股黃中帶紅的火焰,這絕不是竹筒在燃燒,而是竹筒裡冒出的氣體在燃燒。

    「這……這是天然……不對,是沼氣!」李休看到這一幕熟悉的景象,當下也不由得十分激動的道,前世在家做飯時,見到過太多類似的景象,只是這個時代絕不可能有天然氣,唯一可能的就是楊兌把沼氣搞了出來,另外他這時也忽然想起來,自己以前好像和楊兌提過一些關於沼氣的事,只是沒想到他竟然真搞出來了。

    「沒錯,就是沼氣,當初我從祭酒這裡聽說了沼氣之後,心中也十分的感興趣,於是就讓人在這裡建了座沼氣池,這根管子就直通地下,下面的沼氣池裡扔了不少髒東西,沒想到真的可以產生能夠燃燒的沼氣。」楊兌很是興奮的道,這是他獨立搞出來的一個實驗,而且還成功了,這讓他也十分的有成就感,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向李休展示。

    「哈哈哈~,不錯不錯,楊兌你真是厲害,竟然只聽我說了一點沼氣的東西就把它搞了出來!」李休這時也不由得拍著楊兌的肩膀讚歎道,沼氣也算是和農業息息相關,後世有不少農村人家都使用沼氣做為燃料,家中也建有沼氣池,所以李休就給楊兌講了一些,沒想到他竟然還真上心了。

    聽到李休的誇獎,楊兌也更加的高興,當下拉著李休就要給他講自己的沼氣,不過李休看以竹筒上還在燃燒著,當下開口提醒道:「先把這個滅了吧,免得引來火災……」

    李休的話音未落,只見楊兌直接把手中的破布就給重新塞到竹筒上,結果把李休嚇的一身冷汗,因為這種作法也太危險了,要知道下面就是一個沼氣池,萬一火焰把下面的沼氣池給引爆了,恐怕他倆都得死無全屍。

    不過萬幸的是,楊兌把破布堵住竹筒後,火焰也立刻滅了,地下的沼氣池也沒什麼異動,這讓李休也不由得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想楊兌這傢伙還真是個傻大膽,也怪他當初沒告訴沼氣有多麼的危險。

    楊兌急著向李休炫耀自己的成績,也根本沒注意李休的異常,當下又跑到外面向李休介紹沼氣池。看到他這麼高興的模樣,李休也不好意思打斷,心中盤算著等一會離開這裡後,再告訴楊兌需要注意的安全措施也不遲。

    「李祭酒您快看,這裡就是沼氣池的投料口!」只見楊兌跑到小棚子外的空地一角,伸手將一個石頭蓋子提了起來,露出一個黑乎乎的洞口。

    李休這時也走過來看了一下,結果發現這個洞口還挺深,旁邊用青磚砌著,看起來更像是一個口深井,只不過從洞口裡散發出一股股的惡臭,這也很正常,畢竟裡面扔的全都是一些人尿糞或爛菜葉子之類的,味道肯定好不了。

    李休捏著鼻子探頭向洞口裡仔細看了一下,隨後就立刻退了幾步,這才長吸了口新鮮空氣,隨口問道:「不錯,這個沼氣池的範圍有多少,深度是多少?」

    「範圍不是很大,咱們站的位置到那個小棚子,不過七八步左右,至於深度嗎……」說到深度時,楊兌一時間好像有些想不起來了,於是自己探頭往洞裡看了看,結果黑洞洞的根本看不清。

    本來李休也只是隨口一問,楊兌答不上來也沒什麼,不過他可能是急於表現,非要搞清楚沼氣池有多深?於是他做了一個把李休嚇的魂飛魄散的動作,再次把懷中的火摺子掏了出來引燃,看樣子是想照一下洞口的深度……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7:50
第372章 佛山無影腳

     眼看著楊兌手中的火摺子就要點燃,而且他還作死的靠近沼氣池的洞口,這讓李休嚇的大叫一聲「不要」,隨即一個起跳就踹了上去。

    做為一個戰五渣,李休從來沒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像後世電影中的黃飛鴻一樣跳起來踹人,簡直就是佛山無影腳的再現。隨著楊兌的一聲慘叫,整個人一下子被李休踹倒在地,手中的火摺子也飛了出去,而李休落地後還是不放心,上去一腳直到把火摺踩滅了為止。

    「祭……祭酒您做什麼?」楊兌被李休這一腳也踹得有些莫名其妙,幸好地面鬆軟,他倒是沒受什麼傷,但李休這麼突然一下也把他嚇的夠嗆,同時也有些惱火。

    「楊兌,我現在鄭重的告訴你,沼氣不是一般的東西,它其實十分的危險,特別是遇到明火時,很容易發生爆炸,剛才要不是我的話,說不定咱們兩個已經死無全屍了!」李休這時也同樣有些氣惱的道。

    「呃?啥叫爆炸?」楊兌看到李休生氣的樣子,立刻嚇的一點火氣也沒有了,一臉懵懂的看著李休反問道。

    聽到這個傻大膽連什麼叫爆炸都不懂,李休也不由得無力的搖了搖頭,隨後想了想這才開口道:「你應該聽說過火藥吧?」

    「這個當然聽說過,之前秦王就是靠著火藥大敗突厥人的二十萬大軍,據說火藥威力無窮,甚至可以填山倒海,民間傳說火藥是上天賜下來的神物……」不過說到這裡時,楊兌忽然想到一件事,當下很是讚歎的盯著李休道,「不過我聽大伯說,這火藥是祭酒您獻給秦王的,恐怕也只有祭酒您這樣的人,才能造出火藥這樣的神物!」

    「火藥也算不得什麼禮物,威力也沒傳說中的那麼大,不過火藥就是靠爆炸來殺傷敵人的,而咱們腳下的這個沼氣池如果爆炸的話,威力絕對比火藥還要大,到時咱們兩個連全屍都不好找!」李休說到最後時,也露出一臉鄭重的表情,楊兌能活著把這個沼氣池建起來,不得不說他的運氣簡直好爆了。

    「啊?沼氣……也會像火藥一樣爆炸?」楊兌聽到李休的解釋,一下子也露出後怕的表情,不過很快他又有些疑惑,當下不解的開口道,「可是在沼氣剛建好時,我還曾經下去看過,當時也打著火把,也並沒有什麼事啊?」

    「沼氣爆炸是需要一定的濃度的,你剛建好時,沼氣產生的量比較少,所以並沒有什麼,可是現在沼氣都已經可以燃燒了,這時候只需要一點火星,裡面的沼氣就可能爆炸,所以日後你千萬要小心,另外還有剛才你熄滅沼氣時的動作,也十分的不安全……」

    李休說著就把沼氣應該注意的一些安全事項講了一遍,其它李休對沼氣知道的也不多,但後世至少經常使用天然氣做飯,知道一些必要的安全常識,另外他也隱約記得上學時學到的東西,結合起來倒也講得有條有理。

    楊兌邊聽邊冒冷汗,直到這時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犯了多少錯誤,也虧著他命大不該死,否則早在之前就死多少次了。

    「好了,沼氣需要注意的安全就這些,你日後想要繼續研究的話,一定要萬分注意!」李休最後總結道。

    「祭酒,您說的這麼多,我一時間也記不住啊,而且萬一不小心真爆炸了怎麼辦?」楊兌這時也哭喪著臉道,聽完李休的這一通話,他已經嚇的不敢再玩這個沼氣了。

    「這個……沼氣的確有很多安全方面的問題,而且現在的燃料也不缺,所以實用性也不大,我覺得暫時還是不要再研究了。」李休這時也看出了楊兌的擔心,當下開口道,其實他主要也是不想這個得力的屬下發生危險,否則光是楊農那一關就不好過。

    「好,我聽祭酒的!」楊兌聽到這裡毫不猶豫的點頭道,絲毫沒有一點為科學獻身的精神,這讓李休也不禁有些失望,他本以為楊兌會堅持一下,所以準備了一些說服他的理由,卻沒想到根本用不上。

    知道了沼氣的危險後,楊兌也不敢在這裡呆著了,當下把沼氣池的洞口再次用青石封上,這才與李休離開了這裡,不過在路上時,楊兌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道:「祭酒,聽說您馬上就要做父親了?」

    「是啊!」李休笑呵呵的回答道。

    「那可太巧了,我娘子也快要生了!」楊兌先是露出驚喜的表情,隨即卻又再次不好意思再次道,「那個……我以前不喜讀書,到現在也沒給孩子取好名字,您看能不能……」

    「你也要取名字?」沒等楊兌把話說完,李休就一拍腦門打斷,隨即又一臉無奈的道,「楊兌,我老實告訴你吧,取名字這種事和讀不讀書沒關係,我到現在也沒給孩子取好名字,而且還是兩個孩子,我現在都快頭疼死了!」

    「呃?沒想到祭酒也深受取名之苦!」楊兌看到李休痛苦的樣子先是一愣,隨後就有些惺惺相惜的道,都是既然做父親的人,對這個痛苦也是深有體會。

    第二天一早,李休就讓人備好馬車,然後去農部接了楊農一起去長安城,準備去找他推薦的那位造船大師,不過在路上時,李休也在想著家裡的事,因為衣娘的產期已經過了,但卻遲遲沒有動靜,雖然產婆說晚幾天很正常,但李休卻還是禁不住有些擔心。

    「李祭酒你在想什麼?」馬車上的楊農看到李休有心事的樣子,當下也禁不住問道。

    「沒什麼,只是想一些家中的事。」李休笑著回答道,隨後又想起今天的目的,當下好奇的追問道,「對了,不知楊公你推薦的人叫什麼名字,又是什麼出身?」

    「呵呵,這個人的身世說起來有些複雜,而且現在也只是個普通的百姓,等下李祭酒你見到他就知道了!」楊農卻並沒有回答李休的話,反而笑得有些神秘的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7:50
第373章 宇文怵

     李休的馬車進到長安城後,按照楊農的指點在城中東拐西拐,最後竟然來到西南角的一片城區,只是相比其它區域,這裡的城區明顯破敗許多,道路也十分的崎嶇,路上的行人也不多,偶爾走過一兩個,身上的衣著也顯得有些落魄。

    看到周圍的景象,李休也是心中奇怪,雖然他沒來過這裡,但卻知道長安城的西南角這裡一向都是貧民區,做為一個世界上最繁華的大都市,長安城即有光鮮靚麗的一面,自然也有陰暗醜陋的一面,而西南區這裡一向都是貧民的聚居地,比如以前的各種災民想辦法進入長安後,一般都會在西南區這裡居住,而這裡也是出了名的髒亂差,有時連官差都不願意來這裡。

    「那位造船大師住在這裡?」李休看著窗外一座連一座的破敗房屋,有些不敢相信的詢問道,既然是造船大師,肯定有著不凡的才華,雖然大唐對造船方面的人才需求比較少,但也不應該混的這麼慘,住在貧民區吧?

    「這個……他的情況有些特殊,你見到他就知道了!」楊農卻是再次開口道,提到這個人時,他的臉上竟然難得的露出幾分傷感的神色。

    看到楊農的表情,李休也不好再問,當下隨著馬車的前進,周圍的房屋也越來越破舊,最後楊農忽然讓人停在一座籬笆圍起來的院子外,然後招呼李休下車。

    而李休這時也跳下馬車,然後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院子,只見整個院子很小,外面的籬笆雖然簡陋,但卻十分的整齊,院子裡也十分的乾淨平整,各種雜物都擺放的井井有條,與周圍雜亂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楊農也同樣在打量著這個小院,臉上的神色也頗為複雜,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親自上前敲門,緊接著就只見院子中那個破舊的小屋子中走出一個灰色衣裙老婦人,當看到外面的李休等人時也是一愣,不過還是上前打開大門,有些警惕的問道:「你們找誰?」

    「咳~,請問這裡是宇文怵的家嗎?」只見楊農這時微笑著上前道,而旁邊的李休也終於知道他們要找的人竟然叫宇文怵,宇文這個姓在前隋時倒是顯赫一時,哪怕是到了現在,朝中還是有幾個重要的官員姓宇文。

    「不錯,你們有什麼事情嗎?」聽到楊農的話,老婦人卻顯得更加警惕的問道。

    「在下楊農,算是宇文兄的故友,還請通稟一聲!」楊農再次開口道。

    「故友?」只見老婦人再次頗為警惕的盯著楊農看了好一會兒,最後這才終於開口道,「你們等一下!」

    老婦人說完就把門關上了,然後轉身進到房間裡。這時李休也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楊公,這個宇文怵到底是什麼來路,你以前認識他嗎?」

    「年輕時見過幾面,也算是認識吧,不過後來好多年都沒有再聯繫,直到之前你說要找個懂得造船之人時,我才想到他,然後派人四處打聽,這才知道他也在長安,只是近況並不怎麼好。」楊農這時嘆了口氣道,對於他這個年紀的人來說,當初的舊識也越來越少了,而當得知這個舊識的情況時,他也不禁有些唏噓。

    「原來如此,那這個宇文怵到底是什麼人?」李休先是點頭,然後再次追問道。

    「宇文怵的名字你可能不知道,不過另外一個人你肯定聽說過,那就是宇文愷!」楊農這時長吸了口氣,然後緩緩的開口道。

    「宇文愷?這個名字好熟悉。」李休聽到這個名字也不禁驚訝的重複了一遍,隨後腦子中靈光一閃,當下一臉恍然的道,「我想起來了,這個宇文愷就是那個設計建造長安城和洛陽城的那個人!」

    宇文愷的名字在後世知道的不多,但是一提到唐長安城,肯定是無人不知,這可是當時世界上唯一人口破百成的城市,而這座城市的設計者就是宇文愷,號稱天下第一建築大師,對於城市規劃與建築都十分的精通,甚至聽說他還精通各種機械的設計,甚至還設計過一種可以行動的宮殿,足以表明他在這方面的才華。

    「不錯,正是此人,當初在前隋之時,宇文愷可是前隋皇帝面前的大紅人,不但才華橫溢,而且又深受器重,一路做到工部尚書之職,長安和洛陽兩城就是他主持建造規劃的,可惜他在前隋時就已經去世了。」楊農說到最後時,也露出一種懷念的表情,看樣子他與宇文愷應該有過一些交集。

    「那這個宇文怵和宇文愷是什麼關係?」李休再次追問道,雖然他已經猜到了一些什麼。

    「宇文怵是宇文愷最小的弟弟,他們宇文家本是西魏貴族,本來以他們的家世,可以很輕易的進入官場,但宇文愷卻喜歡建築機巧之術,宇文怵年輕時最佩服這個兄長,於是也與兄長走上了同樣的道路,只是他喜歡的卻是車船建築之術,當初楊廣下揚州乘坐的龍舟,就是出自宇文怵之手。」

    說到這裡時,只見楊農忽然嘆了口氣接著又道:「只可惜當初宇文愷死的太早,而且又太受楊廣父子的信任,結果等到前隋一滅,宇文家的日子也並不好過,其中宇文凱的兩個兒子投靠了王世充,結果後來也死於亂軍之中,所以宇文愷這一支算是絕了後,而宇文怵也遭逢大難,現在一直隱居在這裡。」

    「楊公與宇文愷很熟嗎?」李休這時再次好奇的詢問道,因為他聽出楊農在提到宇文愷時,臉上都露出幾分思念的神色。

    「不錯,我與宇文愷年輕時就相識,稱得上是知交好友,至於宇文怵我也見過幾面,只是並沒有深交。」楊農再次解釋道。

    就在楊農的話音剛落,忽然只聽院子裡傳出一陣奇怪的聲響,緊接著大門一開,剛才那個老婦人推著一個雙腿殘疾的老人站在對面,而當李休看到老人身下的東西時,也不由得驚訝的叫出聲來道:「輪椅!」

    也不怪李休驚訝,因為只見這個雙腿殘疾的老者坐在一張輪椅上,雖然輪椅的樣子與他給平陽公主做的輪椅有很大的不同,但的確是一種輪椅,而且從發黑的木頭上來看,應該已經用了許多年了,沒想到這個時代竟然有人比他還早造出輪椅。

    輪椅上的老者聽到李休的話,不由得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隨後這才看向楊農,當下臉上也不由得露出複雜的神色,過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口道:「果然是楊兄,多年不見,你我都已經老了!」

    「是啊,我也是剛剛打聽到宇文兄的情況,所以特地前來拜訪!」楊農這時也頗為感慨的看著面前的宇文怵道,只見宇文怵的兩條小腿都沒有了,臉上也滿是皺紋,雖然他的年紀比楊農還小一些,但看起來卻遠比楊農更加蒼老。

    「呵呵,人各有命,能活著就好,楊兄快快請進!」只見坐在輪椅上的宇文怵做了個請的手式,而楊農和李休也才走進大門,並且在宇文怵的引領下進到那間簡陋的小屋子。

    房間裡更加簡陋,進門就是個桌子和幾個凳子,西側則有一張床,床上的被子疊得十分整齊,除此之外再無其它雜物,而宇文怵卻絲毫沒有任何窘迫的表情,而是坐呵呵的請李休和楊農坐下,隨後那個老婦人給他們送上幾碗白水。

    只見楊農坐下來與宇文怵客氣了幾句,隨後這才一指旁邊的李休道:「宇文兄,這位是我的忘年好友李休李祭酒!」

    「在下見過宇文先生!」李休這時也急忙站起來行禮道。

    「原來是名聞長安的李駙馬,老朽也早就聽聞駙馬的美名,這個『先生』二字可實在當不起!」宇文怵聽到李休的名字也是一愣,隨後就微笑著開口道,之前李休與平陽公主賜婚的事已經傳遍長安,哪怕是他這個殘廢的老頭子也聽說過。

    「宇文先生客氣了,不過在下很好奇的是,您坐的這個輪椅是從您自己製造的嗎?」李休這時卻是有些好奇的道,從剛才見到對方時起,他就對這個輪椅十分的感興趣。

    「呵呵,李駙馬稱它為輪椅倒也貼切,不過我更喜歡叫它代步車,這個小車子是老朽丟掉了雙腿之後,就親手打造的,算起來已經用了快十年了。」宇文怵看到李休對自己坐的車子感興趣,當下笑著解釋道。

    「原來如此,當初我妻子受傷行動不便時,我也曾經設計過一個輪椅,與先生的這個椅子十分相似,所以剛才一見這個椅子,我也十分的驚訝。」李休這時也是笑著解釋道,當初那個輪椅還是平陽公主受傷時,他讓府中的工匠製造出來的,現在雖然用不上了,但平陽公主卻依然放在房間裡。

    「哦?沒想到李駙馬也懂得機關術?」宇文怵這時也頗為驚訝的看了李休一眼,古代的機械製造統稱為機關術,據說是墨家所創,一向不怎麼受讀書人的重視,所以他也沒想到李休竟然懂得這些。

    「呵呵,算是懂得一些吧。」李休笑著開口道,其實他對機械製造之類的東西只懂得一個大概原理,具體的製造還需要工匠的協助。

    「宇文兄你有所不知,李祭酒不但懂得機關術,而且還精通醫術、農學等等,老夫這輩子還從來沒見過像他這麼博學之人!」正在這時,楊農也笑著對李休誇讚道。

    「原來如此,老朽這裡消息閉塞,只聽說過李駙馬的才名,卻沒想到李祭酒竟然是如此博學之人,真是後生可畏啊!」宇文怵這時也同樣有些感慨的道,同時臉上也露出幾分失落的神色,他的年紀大了,也沒什麼雄心壯志,只是在機關術上還有些心得,卻沒想到現在一個年輕人都不比他差。

    「宇文兄,冒昧的問一句,當初安樂去世後,你們都去了哪裡,你的腿又是怎麼回事?」正在這時,只見楊農再次開口詢問道,安樂正是宇文愷的字,之前他雖然打聽到宇文怵的消息,也知道他的腿斷了,但卻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斷的?

    楊農也算是自己的故人,所以只見宇文怵聽後猶豫了片刻,最後終於嘆了口氣道:「不瞞楊兄,當初三哥去世後,我在工部又呆了一段時間,後來卻處處受人排擠,於是一怒之下辭官去了洛陽,後來又遇到戰亂,家中也遭了大難,一家上下全都死於賊人之手,我的腿也被人砍斷了,後來還是荷娘將我從死人堆裡逃到長安,最後才在這裡安了家。」

    說到「荷娘」這個名字時,宇文怵也看了看站在身邊的老婦人,而這個老婦人則是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這讓李休也是一愣,剛才他以為這個老婦人是宇文怵的妻子,不過聽他話中的意思,好像這個荷娘更像是奴婢之類的人。

    「唉,當年兵荒馬亂,無數人死於戰亂之中,我的幾個弟弟也同樣沒能逃過那場大難,希望日後天下百姓不再受戰亂之苦!」楊農聽到這裡也不由得長嘆一聲道,雖然他們都是貴族出身,但是在戰亂時也無法自保,比如楊兌的父親,以及其它幾個弟弟,就是或直接或間接的死於戰亂之中。

    「是啊,願天下不再受戰亂之苦!」宇文怵聽到這裡也同樣嘆息一聲,隨後又有些無力的搖了搖頭,因為他又想到了自己死在戰亂中的親人,可是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再想這些也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宇文兄,這次我與李祭酒前來,其實是想求你一件事情!」楊農這時看了看李休,然後再次鄭重的開口道。剛才看到宇文怵過的這麼清苦,他就已經決定要幫他改變現狀,剛好李休也需要宇文怵的才能,如果他去了李休那裡,自然也不用過得這麼辛苦了。

    「哦?什麼事情?」宇文怵聽到這裡也頗為驚訝的道,他現在只是個殘廢之人,實在想不出自己能幫上楊農什麼忙?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7:50
第374章 棄船?未必!

     「宇文先生,在下有一個妹妹,對造船十分的感興趣,可惜我對造船之事並不怎麼瞭解,也沒辦法教她,所以想請您成為舍妹的先生,專門教他造船之術!」沒等楊農開口,李休就率先站起來行禮道,畢竟是給七娘請先生,還是由他親口說比較合適。

    聽到李休的請求,宇文怵卻是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又與身邊那個名叫荷娘的老婦人看了一眼,這才沉思了片刻開口道:「李祭酒,你妹妹一個女子為何要學習造船之術?」

    不怪宇文怵奇怪,畢竟在這個時代,一個貴族女子學習琴棋書畫倒也沒什麼,可是從來沒聽說有哪個女子喜歡造船的?

    「這個……」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最後只得無奈的一笑道,「我妹妹一向跟著我學習,天文、地理、算學都十分的精通,非是一般女子可比,現在我也感覺教無可教,而她忽然對造船產生了興趣,我拗不過她,於是就託了楊公尋找這方面的人才,後來才打聽到先生的下落,於是就一起前來請先生出山!」

    李休總不能說七娘想造船去找李承道,所以只能這麼說,不過宇文怵聽到他的話卻是一皺眉,隨後搖了搖頭道:「老朽可以體諒李駙馬的一片苦心,不過令妹只是一時興起,而造船則是一件十分枯燥無趣的事,恐怕她用不了多久就會失去興趣,所以你還是請回吧!」

    聽到宇文怵竟然一口回絕了自己,李休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幸好這時楊農立刻開口道:「宇文兄,李祭酒的妹妹我曾經見過,雖然年幼,但的確十分的聰穎,絕非一般女子可比,而且你現在好像也沒有兒女,一身的所學也總不能就這麼白白的埋沒了,總得找個人傳承下去,我覺得李祭酒的妹妹就是不錯的人選!」

    對於楊農的勸說,只見宇文怵這時卻是苦笑著搖了搖頭,猶豫了片刻這才開口道:「不瞞楊兄,自從家破人亡之後,我的腿也殘了,整個人也沒有什麼雄心壯志,現在只想在荷娘的陪伴下安靜的度過自己的餘生,實在不想再去耗費什麼心力了!」

    宇文怵說話的聲音不是很大,但語氣卻十分的堅決,也許在別人看來,他現在的生活很清苦,甚至有些可憐,但是他卻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而且經歷了家庭的變故之後,他整個人幾乎都已經心死了,如果不是身邊還有荷娘這個忠心耿耿的侍女陪著,恐怕他早就一死了之,也好去陪自己地下的家人。

    「宇文兄你……」楊農聽到這裡也不禁有些焦急,但是說到這裡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做為一個比宇文怵還要大幾歲的老人,他也可以體諒宇文怵的心境。

    「宇文先生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我妹妹真的很想學造船!」李休這時再次開口道,楊農找了這麼久才找到宇文怵,而且這方面的人才本來就少,如果他不願意的話,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所以他也不想輕易的放棄。

    「多謝李駙馬的厚愛,只是老朽年紀大了,窩在家裡有一天過一天,實在不想再去奔波了!」宇文怵卻是再次開口道。說完再次看了看身邊的荷娘,然後再也沒有說什麼。

    看到宇文怵依然拒絕,這下楊農和李休都不知道再說什麼好了,當下氣氛也有些尷尬,最後李休也有些灰心,正想著告辭離開,不過也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旁邊的窗檯上放著幾艘造型精巧的木船模型,每個細節都十分完備,看起來簡直像是真船一般。

    看到窗檯上的那幾艘船隻模型,李休也不禁心中一動,當下忽然站起來走過去,並且伸手拿起一隻船模,這時宇文怵旁邊的那個老婦人荷娘本想開口阻止,但卻被宇文怵給制止了。

    只見李休拿著船隻模型轉過身來,當下笑呵呵的向宇文怵道:「這些船模都是出自宇文先生之手嗎?」

    「讓李駙馬見笑了,老朽身殘之後,就靠做一些手藝活過活,這些船模的確是我無聊時製作出來的!」宇文怵這時一臉淡笑的回答道,只是在提到船模時,眼睛中依然閃過一絲驕傲,畢竟這是他這一輩子最擅長的東西了。

    「這個船模的確很精緻,連尾舵和纜繩都有,看起來像是真的一樣!」李休聽到這裡也讚歎一聲,這也讓宇文怵臉上也不由得露出幾分微笑,不過也就在這時,只見李休忽然話鋒一轉,當下笑著開口問道,「只不過晚輩有一個問題一直想不明白,不知道能不能向宇文先生請教?」

    「請教二字不敢當,李駙馬但講無妨!」宇文怵雖然嘴上說不敢當,但語氣中依然帶著幾分自負,事實上剛才他在知道李休也懂得機關術,而且也設計出輪椅後,這讓他也不禁更加好奇,想要知道李休的機關術到了什麼水平?

    「呵呵,其實在下的問題很簡單,船隻肯定是需要浮在水面上的,但如果船底破了一個大洞的話,那麼這艘船是不是一定會沉沒?」李休笑眯眯的問出自己的問題道,這個問題一出,宇文怵就已經落入到他的圈套之中,而剛才對方的表現,也更讓李休有了幾分把握。

    「船底破了?那就要看破到什麼程度了,如果能夠及時修補,並且將船中的進水排出去的話,船隻自然不會沉沒,但如果搶救不及時,那就只能棄船了。」雖然李休提出的問題顯得有些「幼稚」,但宇文怵並沒有因此而小看李休,而是十分認真的回答道。

    「如果修補不及時,真的就只能棄船嗎?」李休這時故意再次追問道。

    「只能棄船!」宇文怵再次肯定的回答道,只不過這時他也感覺有些不太對勁,但卻想不出哪裡不對勁?

    「那可未必,在下倒是想到一個辦法,也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李休再次笑呵呵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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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產前綜合症

     「這怎麼可能,船底都漏水了,堵又堵不住,這船豈有不沉之理?」宇文怵聽到李休的話卻是笑著搖頭道,一臉不相信的表情,甚至他在懷疑李休是不是在拿他消遣?

    「宇文先生您先不要急著否定,或者我們來打個賭,如果我能夠拿出一個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你就答應我去教舍妹,如果我沒有拿出一個讓你滿意的辦法,那我就拿出一筆錢……」

    聽到李休忽然提到錢字,對面的宇文怵立刻臉色變得很是難看,而旁邊的楊農也拚命的向李休使眼色,畢竟宇文怵再怎麼落魄,以前也是個讀書人,哪怕再需要錢,也會對錢財視若浮雲,更何況李休還是用錢做賭注,無論賭的是什麼,對於讀書人來說是個巨大的侮辱。

    不過李休這時卻顯得很淡然,看到宇文怵不屑的表情依然微笑如故的道:「在下知道提錢很俗,不過也是為宇文先生著想,或者說是為宇文先生旁邊這位老夫人著想,宇文先生您的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說句不好聽的,萬一您日後有什麼事情,那這位老夫人的晚年該怎麼辦?」

    宇文怵聽到李休的話卻是一愣,隨後就露出沉思的表情,其實剛才李休就觀察到,宇文怵與荷娘的關係即像夫妻又像主僕,而且他也十分的關心荷娘的態度,再加上他發現荷娘的年紀看起來絕對要比宇文怵要年輕,所以他才敢這麼大膽的提錢,畢竟宇文怵早就過了衝動的年紀,這時應該會更加的理智。

    「奴婢配不上『夫人』二字,而且日後的事也不需要老爺為我擔心!」那位名叫荷娘的老婦人聽到李休的話,當下立刻瞪了他一眼冷冷的道,看樣子她很不喜歡李休用她來逼迫宇文怵。

    「好,我和你打這個賭,不過我不要錢,只需要你的一個承諾,日後我若是一朝身死,你必須找人照顧她的晚年!」只見宇文怵這時沉思了片刻,最後終於抬頭答應道。

    宇文怵已經沒有任何的親人了,荷娘則是他在這個世上最牽掛的人,特別是這此年兩人相依為命,雖然沒有夫妻之名,但卻早已形同夫妻,可惜他們一直沒有兒子,日後的生活也的確是個大問題。

    「一言為定!」看到宇文怵答應,李休也不由得高興的伸出手道,而宇文怵這時也伸手與李休擊掌為誓,旁邊的楊農也算是這場打賭的見證人。

    「好了,現在李祭酒你可以說你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船底漏水而不沉的問題了?」宇文怵再次開口道,他雖然年紀大了,但對造船的興趣並沒有減少,否則也不會自己做了那麼多小船模放在家中,李休也正是觀察到這一點,所以才想到這個辦法與他打賭。

    「呵呵,我的這個辦法其實也是一種造船時用到的新技術,可以稱之為水密隔艙,所謂水密隔艙,其實就是用隔艙板把船艙分成互不相通的一個一個艙區,可以是八個,也可以十八個,彼此之間都是密封的,這樣就算是船底破了一個大洞,也只會影響到一個或幾個隔艙,其它的隔艙並不會受到影響,到時船隻會下沉一些,但並不會沉沒!」李休笑著解釋道。

    水密隔艙技術據說是中唐或晚唐時期發明的,直到宋朝才開始大規模的使用在海船上,以保證船隻在海上的安全性,也有一些用於內河船隻上,不過在初唐時期,這種技術還沒有出現,所以李休才這麼有信心和宇文怵打賭。

    「竟然……竟然這麼簡單!」宇文聽完水密隔艙的技術之後,整個人也一下子呆立在那裡,過了好久這才聲音乾澀的道,這個辦法的確很簡單,只要講一遍就能明白,可是關鍵是他卻從來沒想過這麼簡單的辦法。

    「的確簡單,其實很多東西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想。」李休這時也笑呵呵的開口道。

    「我輸了!」宇文怵這時終於嘆了口氣道,水密隔艙的技術雖然簡單,但的確很有效,所以他也是輸得心服口服。

    「宇文先生客氣了,我其實不怎麼懂造船,只是知道的雜學多一些,有時想法與一般人不同罷了!」李休這時也笑著謙虛道,不過他說的也是實情,如果真的比造船,他恐怕連個小木筏都造不好。

    「哈哈~,那就太好了,宇文兄你什麼時候搬過去,李祭酒那裡已經準備好了院子,到時你有了弟子,也不用再擔心養老的問題了!」楊農這時也十分高興的道,雖然他與宇文怵沒什麼交情,但畢竟是故友的弟弟,現在看到他晚景淒涼,自然心中不好受。

    「家裡雖然沒有什麼東西,但也住了這麼多年了,所以我還想再收拾一下,等明天再去李祭酒府上如何?」宇文怵想了想當下開口道,這時旁邊的荷娘也想要開口,不過聽到宇文怵這麼說,她也就沒說什麼。

    「沒問題,明天我派人來接宇文先生!」李休看到這件事終於定了下來,當下也十分興奮的道,這下回去後總算可以對七娘有個交待了。

    當下李休又與宇文怵聊了幾句,其中楊農也提到當初的事,結果讓他和宇文怵都頗為傷感,最後看到天色也不早了,於是李休和楊農就起身告辭,宇文怵也由荷娘推著,親自送他們到了門外。

    再次與宇文怵行禮告別,然後李休和楊農轉身準備上馬車,楊農今天算是給自己放假,所以李休也要送他回家,不過也就在這時,忽然只見一騎飛馳而來,然後一個下人打扮的人飛身下馬,當看到李休時,這個下人卻是一愣,隨即上前行禮道:「小人見過李駙馬!」

    「咦?你……你是武家的管事?」李休看到對方也有些眼熟,想了半天才忽然想起來,之前他去拜訪武士彟時,曾經在武府見過這個管事。

    「正是,沒想到李駙馬還記得小人!」這個管事也沒想到李休竟然記得他,當下十分興奮的回答道。

    「你來這裡做什麼?」李休這時再次追問道,自己之前剛剛託付給武士彟幫他找造船方面的人才,結果他府中的管事就出現在宇文怵門前,這讓他不得不將兩件事聯繫起來。

    「啟稟駙馬,小人也是受是我家老爺的吩咐,前來請一位名叫宇文怵的人過府一趟,這件事好像還與駙馬有關!」這個管事遲疑了一下再次開口道。

    「果然如此,不過這件事也是巧了,我已經與宇文先生見過面了,所以就不用你再去了,另外你幫我帶個話,就說有勞你家老爺費心了!」李休聽到這裡也淡笑道。

    不過李休心中對武士彟的評價卻再次下降,宇文怵雖然落魄了,好歹也是名門之後,他卻只派了一個管事來請,明顯是對宇文怵有些輕視,難怪馬爺說他的功利心太重。

    「小人遵命!」管事聽到李休這麼說,當下立刻答應一聲,這才轉身上馬離開了,而門前的宇文怵也聽到他們兩人的對話,當下也是有些苦澀的一笑,不過並沒有說什麼,而是向李休和楊農拱了拱手,這才目送著他們離開。

    等到馬車離開了之後,楊農這才笑呵呵的對李休道:「剛才那個武家的管事可是武士彟府上的?」

    「不錯,也不瞞楊公,當初請您幫忙找造船方面的人才後,一連幾天沒有消息,七娘又天天催著我,結果我實在受不了,這才又去了武士彟府上,畢竟他是工部尚書,更方便尋找這方面的人才。」李休這時也有些歉意的解釋道,本來這件事託付給楊農了,可是後來他又去找武士彟,這未免會讓楊農不滿。

    「哈哈~,李祭酒你不必解釋,我這個老頭子可沒那麼小心眼,只不過武士彟此人好利無義,並不是可以深交之人,再加上他之所以能夠登上尚書之位,全靠陛下的信任,可是現在秦王掌權,恐怕他很快就要倒霉了,所以李祭酒還是不要與此人走的太近。」對於李休的解釋,楊農先是大笑一聲,然後又關切的叮囑道。

    「多謝楊公提醒,對於武士彟此人,馬叔與楊公的評價幾乎一樣,只是我以前曾經幫過武士彟一個忙,所以這次也只是讓他還個人情罷了,日後也不會與他有什麼交集。」李休笑呵呵的開口道,楊農沒有怪罪他,這讓他也是鬆了口氣。

    等到了楊府,楊農請李休進去喝茶,李休也是第一次來,因此也不好拒絕,於是進到府中喝了會茶,然後又見了一下楊農的家人,這才告辭離開。

    剛一回到家中,李休立刻就去找七娘,最後在平陽公主的房間裡見七娘等人,這時平陽公主正帶著她們一幫女孩子練習書法,這點李休可教不了,因為他那筆爛字已經成為家中的笑柄,連七娘都比他寫的好。

    「七娘,造船的先生我已經幫你找到了!」只見李休立刻走到七娘身邊,然後房間壓低聲音道,免得打擾到正在練字的恨兒等人。

    「真的!太好了!」七娘猛然間聽到這麼一個好消息,當下興奮的高叫一聲,結果引得恨兒與尪娘等人全都看向她,平陽公主更是向李休翻了個白眼,認為他打擾到自己的教學,這讓七娘也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拉著李休出了房間,這才開口道,「那個先生是什麼樣的人,對造船精通到什麼程度?」

    「對方名叫宇文怵,你可能沒聽說過他的名字,不過你肯定知道他兄長宇文愷的名字!」李休很是興奮的介紹道。

    「宇文愷?就是那個設計建造長安和洛陽的那個人?」七娘雖然年紀小,但見識一點也不比成年人差,立刻就想到了宇文愷是誰。

    「沒錯,就是他,宇文怵是宇文愷的弟弟,當初楊廣下江南時,乘坐的龍舟就是他設計的,另外我聽楊公說,宇文怵還主持過曾經在南方的海運事宜,也設計建造過許多的海船,對這方面很有經驗……」

    李休說著把宇文怵的情況介紹了一遍,有許多都是他從楊農那裡聽說的,而且還擅自增加了不少讚賞之辭,結果這讓七娘也對這個先生十分的期待,其實李休對宇文怵的瞭解也不多,只不過既然楊農這麼推薦,想必也差不到哪去,大不了日後自己多把把關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李休就哈哈月嬋準備馬車,然後派了公主府上一個老管事前去接人,他自己則親自去了廚房做了兩份早餐,一份讓人給平陽公主送去,另一份則由他親手送到衣娘的房間裡,她的產期已經過了,但肚子還是遲遲沒有動靜,這讓衣娘整天胡思亂想,哪怕大夫說了肚子裡的孩子沒事,她還是寢食不安,所以這幾天只要有空,李休就會親手做飯,並且盯著她吃下去。

    「夫君,你說這孩子怎麼還不出來,難不成還想等平陽姐姐的孩子出生後他再出來?」衣娘剛一看到李休,立刻就一臉幽怨的開口道,沒懷過孕的人恐怕很難理解她這時的心情。

    「別胡說,大夫和產婆都說了,晚幾天很正常,說不定明天就生了。」李休這時也無奈的勸說道,平陽公主才剛剛懷孕沒幾個月,離孩子出生還早著呢,恐怕也只有衣娘才會這樣想,不過他記得後世好像有種產前綜合症,估計就是衣娘這種。

    「真的明天能生嗎?」衣娘只聽到李休的後半句,結果一下子抓住李休的手道,眼睛中也滿是期盼之色。

    「一定能,乖,來把這碗雞蛋羹吃了!」李休這時只能把衣娘當成孩子來哄,不過他擔心再這麼下去的話,說不定衣娘會被產前焦慮給逼瘋了。

    聽到李休的安撫,衣娘的情緒終於慢慢的穩定下來,然後這才接過雞蛋羹,不過剛用勺子吃了沒幾句,卻忽然只見她臉色一變,手中的雞蛋羹也「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同時雙手摀住肚子,臉上也露出痛苦之色。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7:51
第376章 難產

     「來……來人啊,夫人要生了!」隨著粉兒的一聲尖叫,整個公主別院立刻亂成一團,燒水的燒水,叫人的叫人,不一會的功夫,就見大夫和產婆也被人架著跑了過來。

    「夫人感覺怎麼樣?」產婆被下人放開後,立刻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問道。

    「娘子說她肚子痛,一陣一陣的!」李休這時也是急的滿頭大汗道,剛才還好好的,可是忽然衣娘就開始肚子疼,感覺好像要生了,但他卻幫不上什麼忙,這種感覺簡直糟透了。

    「沒事,才剛剛陣痛,夫人您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嗎?」產婆聽到這裡卻是十分篤定的道,然後笑呵呵的上前,將衣娘扶到了床上半躺下。

    「那倒沒有,剛才疼了幾下就又不疼了。」衣娘這時即驚喜又有些害怕的道,等了好久終於要等到這一天了,這讓她如何不喜?只是一想到生孩子,做為一個女人又本能的有些恐懼。

    「原來如此,夫人才剛剛陣痛,等到生孩子估計還有一段時間,您先躺著休息一下,等到陣痛連成一片時,那才真正的要生了,不過估計要等很長一段時間,有些孕婦甚至要一兩天才生。」產婆再次笑著解釋道。

    「這麼久?」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禁有些著急的道,這時他完全忘了上次張十一的老婆曲依生孩子時,也是用了很長時間,當時他也在場,只是這種事一落到自己身上,就完全慌了手腳。

    「呵呵,駙馬您也不用太心急了,生孩子是我們女人的事,您只管安心的喝茶等候,也有可能一會孩子就生下來了,畢竟生孩子這種事誰也說不準!」產婆看到李休焦急的樣子,當下也不由得笑道,她這一輩子接生了無數孩子,見過太多李休這樣的男人了。

    不過李休聽到這裡卻不由得苦笑一聲,這時候他哪裡喝得下茶,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真想自己替衣娘生孩子,可惜男人卻沒有這個功能。

    正在說話之時,該來的人也都來了,在產婆的指揮下,幾個婦人攙扶著衣娘去了專門準備的產房,李休本來也想跟著進去,但卻被產婆趕了出來,因為產房是嚴禁男人進入的。

    衣娘和產婆進到產房之後,就一直沒有任何動靜,李休也只能站在外面乾著急,這時平陽公主帶著七娘等人也來了,看到李休立刻開口詢問道:「夫君,衣娘妹妹怎麼樣了?」

    「已經進產房了,不過產婆說才剛剛陣痛,可能要等一段時間才會開始生產。」李休這時也是焦急的解釋道,兩世為人,他也是第一次要做父親,也沒有任何的經驗,特別是等待生產更加的煎熬,簡直比死還難受,這是真的,因為他已經死過一次了。

    「夫君你也別著急了,生孩子本來就不是一件急不來的事情,咱們還是到旁邊坐下來安心的等候吧!」平陽公主聽以這裡也只得開口勸道。

    聽到平陽公主這麼說,李休雖然還是有些心煩意亂,但也不好拒絕她的好意,於是兩人來到旁邊的小客廳坐下,不過這才剛坐下一會,李休就感覺心中像是有隻貓爪在不停的撓抓似的,讓他根本就坐不下來,最後索性再次站起來,在客廳裡走來走去。

    看到李休這麼焦躁的模樣,平陽公主也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她能理解李休的心情,而且也知道如果產房中的人是自己的話,李休肯定也會這麼焦躁,所以現在說什麼他也聽不進去,最後索性也就不開口了,就這麼看著李休轉來轉去。

    李休本以為等一兩個時辰就差不多該生了,可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大半天,每次他忍不住派侍女進去詢問時,產婆都說快了,直到下午三四點的時候,產房裡才傳出衣娘痛苦的呻吟聲,這時終於開始生了,這讓李休也更加的緊張,在客廳裡轉來轉去的速度也更快了,看起來簡直像個陀螺一般,午飯也沒吃,這時也完全感覺不到餓。

    產房中的衣娘叫的越來越大聲,熱水也一盆盆的送進去,這讓李休也更加的驚慌,這時也不走了,坐下來又站起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想幫忙卻又完全幫不上忙,心中也憋著一股氣,甚至恨不得大聲的叫喊兩聲,否則他真的感覺自己要被逼瘋了。

    「夫君,你坐下來休息一下好不好?」平陽公主這時也被李休轉的有些頭暈,當下有些怪罪的道,其實聽到衣娘在產房中痛苦叫聲,她也有些害怕。

    「嗯!」李休聽到這裡十分乾脆的答應一聲,隨即坐下來沒一會兒,又忍不住站起來,結果這讓平陽公主也無奈的白了他一眼,懶得再說他了。

    又等了一會,忽然只見產房門一開,隨後產婆慌慌張張的跑出來,這讓客廳裡的李休也是心中一沉,當下大步走出來問道:「怎麼回事?」

    「啟稟駙馬,這個……老身……」產婆顯得十分的慌張,而且又十分的恐懼,一時間支支吾吾的竟然說不出口。

    「快說!」這時平陽公主也走了過來,當下一臉嚴厲的怒斥道。

    「是!裡面的夫人胎位倒是很正,但不知為何孩子就是生不下來,老身已經試了各種辦法,可是卻沒有任何效果,所以還是請大夫進去瞧一瞧吧!」產婆這時也頗為著急的道,她接生無數,接生的經驗也十分豐富,但這些經驗也不是萬能的,有時遇到問題她也解決不了。

    「御醫,快跟我進去!」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慌了手腳,當下高喊一聲就率先衝進產房,這時自然也顧不得什麼規矩了,而府中的御醫也早就來了,為的就是以防萬一,當下也提著醫箱跟著李休進到裡面。

    產房之中,只見衣娘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單,秀髮被汗水打濕沾在臉上,不時發出痛苦的呻吟,當看到李休進來時,她的眼淚也一下子流了出來,而李休也立刻衝到床邊握住她的雙手道:「衣娘別怕,我在這裡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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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孫神醫救命

     產房之中,衣娘緊緊的拉著李休的手不放,額頭上滿是汗水,御醫則忙著為衣娘診斷,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見他一臉平靜的站起來,然後看了看李休,示意他去外面說。

    「夫君,你陪著我好不好?」衣娘這時雖然痛苦不堪,但意識卻十分的清醒,當下面帶哀求的向李休道,她也從周圍人的表情上發現了一些事情,這也使得她不想讓李休離開。

    「放心吧,我很快就會回來!」李休這時蹲下來保證道,看到衣娘這麼痛苦,他也感同身受,不過他並沒有放棄希望,平陽公主家的御醫醫術精湛,也許有辦法可以救她。

    聽到李休的話,衣娘終於點了點頭,隨後李休跟著御醫來到外面,平陽公主也帶著人圍上來,結果只見御醫卻是搖了搖頭道:「老朽無能,並沒有發現裴夫人有脈相有什麼問題,但是腹中的胎兒遲遲不下,難免會傷及母子,現在唯一辦法就只有服藥催生,但我也沒有任何的把握!」

    「孩子到現在還沒有生下來,怎麼會沒有問題!」李休聽到御醫的話也一下子怒髮衝冠的大吼一聲道,他平時一向都很隨和,這還是第一次發這麼大的脾氣,所以把御醫也給嚇傻了。

    「夫君,你冷靜一些,實在不行我們再去派人請另外一些高明的大夫前來會診!」平陽公主這時一邊安撫李休一邊建議道。

    「哪還有時間,附近根本沒有什麼像樣的大夫,只能去長安,可就算是快馬加鞭去長安,一來一回也需要將近一個時辰,衣娘還能等一個時辰嗎?」李休卻是再次焦躁的道,剛才衣娘痛苦的模樣他都看在眼裡,如果孩子再生不下來了,恐怕很可能是一屍兩命,這種情況在古代簡直太正常了。

    「那也不能放棄,來人,傳我的命令,立刻派人去長安請最好的大夫來,越快越好,另外御醫你去準備催生的藥,希望可以起到效果!」平陽公主也恢復了戰場上的冷靜道,這時的她摒棄了所有干擾,只會選擇最有可能成功的方向去做。

    其實公主府這位御醫的醫術已經十分精湛了,不過一人智短,多請幾個大夫來總會好一些,至於衣娘能不能堅持到大夫趕來,那也只能看天意了。

    聽到平陽公主的吩咐,御醫也立刻答應一聲轉身去準備湯藥,另外也有人備馬去請大夫,不過這時旁邊的月嬋卻忽然張了張嘴,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最終卻沒有說出口,不過平陽公主卻注意到了她,當下娥眉輕皺道:「月嬋你想說什麼?」

    被平陽公主點名,月嬋也是嚇了一跳,當下猶豫了一下終於一咬牙道:「啟稟公主,奴婢想到附近有位大夫,也許可以請過來為夫人診治。」

    「附近哪有什麼好大夫,月嬋你不要胡說!」平陽公主聽到月嬋的話卻是臉色一沉道,並不是她不相信月嬋,而是附近大都是一些小村莊,從來沒有什麼像樣的大夫,甚至可以說方圓幾十里,最好的大夫就是她府上的御醫了,如果月嬋請來一個庸醫的話,說不定會讓衣娘的情況更加糟糕。

    「不是奴婢胡說,其實那位孫大夫也不是附近的大夫,聽說是從終南山裡來的,這段時間一直都在附近的村子義診,不但不收錢,而且醫術高明之極,很多人多年的舊疾他都能治好。」看到平陽公主不信,月嬋急忙解釋道。

    這段時間她經常去茶葉作坊,所以聽說過不少那個孫大夫的事,甚至連作坊裡的一些女工也去找那位孫大夫看過病,回來後都誇對方的醫術簡直太神了。

    「孫大夫?終南山!」旁邊已經陷入絕望邊緣的李休忽然聽到月嬋的這個稱呼,當下也忽然一下子振作,上前一步抓住月嬋的肩膀激動的道,「月嬋,那位孫大夫叫什麼名字?」

    看到李休這麼激動,月嬋也嚇了一跳,特別是李休這時沒輕沒重的,手勁大的驚人,痛的她差點叫出聲來,不過最終她還是強忍著疼痛,回想了一下回答道:「老爺,奴婢聽別人提到過那位孫大夫的名字,但記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叫孫思……」

    「孫思邈!是不是他?」沒等月嬋把話說完,李休就已經再次激動的叫起來,同時手上再次用力,結果把月嬋疼的眼淚都快點下來了,不過最終還是強忍著肩膀的疼痛道,「是,對方好像就是叫這個名字!」

    看到月嬋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李休這才發現自己太用力了,當下急忙放開她,不過臉上卻露出一種興奮的表情追問道:「太好了,這位孫大夫現在在哪?」

    「那位孫大夫來了之後,一直在東邊的小林莊那裡義診,就是農部官衙東邊的那個莊子,中間隔著一片小樹林的那個。」月嬋急忙開口道,小林莊離這裡不遠,不過幾里地,騎上馬的話片刻即大。

    「太好了,快……快讓人去請那位孫大夫!」李休聽到這裡立刻高聲吩咐道,藥王孫思邈的大名他自然聽說過,而且他在成名之前,好像的確是在終南山修道,如果能把他請來的話,說不定可以保住衣娘母子的性命,甚至哪怕保住大人的命也好!

    「夫君,對方好像只是個遊方郎中,真的可信嗎?」平陽公主這時卻有些不太相信的道,這時的她依然處於那種絕對冷靜之中,從理智上分析,自然不認為一個遊方郎中能夠治好衣娘現在的情況。

    「如果天下間還有一個人能夠救衣娘,那也就只有這個孫思邈了!」李休這時也咬著牙道,不過說到這裡時,他忽然發現周圍的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也沒有人去請孫思邈,當下氣的大叫一聲道,「算了,還是我親自去請!」

    只見李休說完,不由分說就大步出了內宅,平陽公主想攔也攔不住,而且李休也跑的太快,一眨眼就已經跑的沒影了。

    李休出了內宅之後,立刻找到一匹馬飛身而上,然後打馬衝向府門,不過剛一出門,卻差點與外面迎面而來的一輛馬車撞上,幸好馬車上的車伕技藝精湛,一下子拉停了馬車,這才免於一場交通事故的發生,而李休也顧不得這些,拍馬飛奔而去。

    也就在李休與馬車錯身而過時,只見馬車上的窗子打開,露出一張蒼老的面容,正是昨天李休親自去請的宇文怵,只是這時宇文怵的臉色並不怎麼好,畢竟剛才那一下差點把他和荷娘給甩出去。

    「剛才衝過去的可是李駙馬?」宇文怵看著李休遠去的背影,當下有些奇怪的道,昨天他對李休的印象不錯,覺得對方是個十分穩重的年輕人,可是剛才那麼慌亂衝動的顯然也是李休,這讓他自然有些奇怪。

    「的確是駙馬,小人也第一次見到他這麼慌張。」前面的馬伕也開口道,他是公主府的老人了,也經常見李休,剛才自然一眼就認出了他。

    「車上可是宇文先生!」正在這時,忽然只聽一個清脆的女聲在車前響起,雖然帶著幾分喘息,但卻很有禮節,這讓宇文怵扭頭看去,結果只見一個美貌無比的侍女站在馬車邊,正微笑的向他行禮。

    「在下正是宇文怵!」宇文怵點頭應道,心中依然在想著剛才李休匆忙離去的事。

    「那太好了,老爺已經等您一天了,只是家中發生了急事,老爺急著出門,所以才無暇招呼宇文先生,不過先生的住處都已經準備好了,還請先生隨小女子移步!」只見這個美貌侍女微笑著開口道。

    這個侍女正是月嬋,她看到李休匆忙離開,天色也不早了,平陽公主和她都不放心,於是這才尾隨而來,本想讓李休帶幾個侍衛,卻沒想到他已經跑出去了,無奈只好讓人在後面跟上,接著也看到了去接宇文怵的馬車,這才上前招呼,畢竟李休和平陽公主都沒辦法前來迎接,但也不能冷落了對方。

    「無妨,說起來也是老夫來遲了,本來今天中午我們就該到的,但是也不知道為何,路上忽然多了許多官差盤查,還設下不少的關卡,幸好看到公主府的馬車,這才沒有人為難!」宇文怵最後卻是有些歉意的道,長安城離這裡本來不遠,但卻忽然多出許多關卡盤查,甚至連金吾衛都出動了,這才耽誤了不少時間。

    「官差?」月嬋聽到這裡也有些奇怪,不過現在府中亂成一團糟,她沒心思多問,當下讓馬車進到府中,月嬋知道宇文怵的腿腳不好,於是就讓馬車一直停到為宇文怵準備的小院門前才停下。

    這個小院子在別院的前院,位置也很好,當宇文怵被荷娘推著下了馬車後,看到院子也十分的滿意,月嬋也為他們簡單的介紹了幾句,等到安置下他們後,這才匆忙再次趕到產房。

    與此同時,李休心急如焚的拚命抽打馬匹,雖然跨下的寶馬已經四蹄如飛,但他依然覺得太慢,甚至恨不得讓馬飛起來,而他之所以親自跑去請孫思邈,一來是出於對孫思邈的重視,二來則是呆在產房那裡他什麼也做不了,那種無力感簡直讓人發瘋,所以還不如親自跑來請孫思邈,這樣至少讓他感覺自己能夠做些事情。

    小林莊離公主別院並不遠,中間需要路過農部官衙,然後再穿過一片小樹林就是小林莊,而當他路過農部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農部集市上的小販也都紛紛回家,畢竟晚上很少有人會來,一來是鄉間晚上不安全,二來晚上要做生意就得點燈,而燈油對小販來也並不便宜。

    李休在這裡生活了好幾年了,對周圍的地形自然很熟悉,也曾經去過小林莊,因此不一會的功夫,他騎著馬就衝進了莊子,雖然天色將晚,但他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孫思邈的位置,因為在莊子的一片空地上,竟然還圍著一些人,而在這些人的中間,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正坐在那裡,正給一個年輕人號脈。

    看到這裡,李休也顧不得什麼先來後到,直接拍馬衝了過去,把周圍的人嚇的紛紛閃避,隨後只見他飛身下馬大步來到孫思邈面前道:「請問閣下可是孫思邈孫神醫?」

    「正是老夫,不知少年郎你有何事?」孫思邈抬頭看了一眼李休道,對於李休剛才有些無禮的舉動,他顯然有些怪罪。

    「在下妻子家中難產,還請孫神醫救命!」李休也知道自己有些無禮,不過這時他也顧不得這些,當下含淚深施一禮道,他現在特別想念前世,哪怕是一個縣級的小醫院,恐怕也能應付這種難產,再不成總可以剖腹產,可是現在這個時代卻什麼都沒有。

    聽到「難產」這兩個字,孫思邈也一下子站了起來,毫不推辭的開口道:「這位公子請帶路,正所謂救人如救火,早一分見到病人,就多一分救治的把握!」

    周圍前來求診的病人也都不是什麼急病,所以也都沒有說什麼,而李休看到孫思邈答應,當下也興奮的站直身子,當下幫對方收拾好醫箱,就準備與他一起回去。

    不過這時李休才忽然發現,自己竟然只騎了一匹馬來,雖然兩個人可以同乘一馬,但肯定會讓馬速大減,而他恨不得能夠讓孫思邈立刻去給衣娘治病,所以最後忽然做出一個決定道:「孫神醫,我家就在前面的公主別院,不知你可認得路?」

    「自然認得!」孫思邈聽到「公主別院」四個字先是一愣,隨後上下打量了一下李休點頭道,他在這裡行醫多日,而這裡都是平陽公主的佃戶,所以他也沒少聽說關於平陽公主的事,自然也知道別院的位置。

    「那太好了,請孫神醫快快上馬趕回別院,就說李休請您為夫人診治,任何人不得阻攔!」李休當下一喜道,反正自己回去也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讓孫思邈先回去。

    聽到李休的話,孫思邈立刻打馬飛奔而去,不過腦子卻有些驚訝的想:原來他就是李休!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7:51
第378章 李休失蹤了

     看著孫思邈打馬離開,李休也感覺稍微放心了一些,不過想到家中衣娘的情況,他也再次感覺心急如焚,當下撩起衣服的下襬,甩開大步就追了上去,反正也就幾里路,跑快一點的話,也許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回到家中。

    腦子裡想著家中的情況,李休跑起來絲毫不覺得累,當下大步出了小林莊後,一頭就扎進了前面的小樹林裡,這片林子面積不大,不過百米左右,中間還有一條小路,林子裡有不少老墳,事實上這片林子之所以存在,就是因為裡面的墳太多,所以被周圍的莊子當成墳地來用。

    這時天已經黑了,李休膽子也大,畢竟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而且這時滿腦子都是衣娘痛苦的表情,因此只顧著拚命往前衝,然而也就在他路到林子中間的位置時,忽然感覺腳下被人拌了一下,結果整個人一下子飛了起來,然後一頭紮在地上,整個人摔的是七縈八素。

    與此同時,孫思邈騎著馬也飛奔到了公主別院門前,守門的看到他騎的是李休的馬,當下也是一愣,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就把他攔了下來,而這時孫思邈想到剛才李休的話,於是立刻高喊道:「我是李休請來為夫人看病之人,任何人不得阻攔!」

    守門人也知道今天家裡那位裴夫人生產,一聽到眼前這個鶴髮童顏的老者是為夫人看病的,當下也不敢阻攔,立刻請他進府,隨後就有人帶他來到產房附近,並且見到了平陽公主。

    「你就是那位孫神醫?」平陽公主看到孫思邈時,也不禁有些驚訝的道,只見對方一身道袍,雖然鬚髮皆白,但面色紅潤,臉上連一點皺紋都沒有,一看就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

    「啟稟公主,在下正是孫思邈,神醫二字實在愧不敢當,只是不知道孕婦在哪裡,難產這種事越早施救,就越有可能保住母子的性命!」孫思邈先是客氣了一句,隨後就有些急切的道,他既然答應了李休,就一定會盡全力救治。

    平陽公主聽到這裡卻有些猶豫,雖然這位孫神醫看起來仙骨道骨不像是庸醫,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誰也不知道他的醫術如何,萬一有什麼意外的話,恐怕這個責任誰也負擔不起。

    不過也就在這時,剛好只見府中的御醫熬好了藥親自端過來,當下平陽公主心中一喜,於是一指御醫道:「孫神醫,這位是府中的御醫,他熬了一碗催產的藥,你覺得這藥的效果如何?」

    孫思邈人老成精,如何聽不出平陽公主是在考量他?不過他也不生氣,畢竟這種事也十分正常,所以他走過去詢問了一下御醫用的方子,然後兩人又討論了幾句,剛開始御醫還有些輕視對方,畢竟能夠做上御醫的人,自然不是普通的大夫可比,但很快卻露出敬重的神色,甚至還主動向孫思邈請教了幾句。

    討論完後,只見孫思邈再次轉身向平陽公主道:「啟稟公主,剛才我也向御醫詢問了一下孕婦的情況,覺得他的藥也可以一試,但把握不大,我需要親自去為孕婦診治一下才行!」

    平陽公主雖然不懂醫術,但也從御醫的表情變化看出孫思邈的醫術驚人,當下終於點了點頭,並且親自帶他進入產房,只見床上的衣娘滿臉汗水,身上的衣服都快濕透了,整個人也因極度的痛苦顯得意識不清,而孩子還是一直沒能生下來。

    看到孕婦的情況,孫思邈也是面色凝重,當下他親自為衣娘診脈,然後沉思了片刻這才讓御醫把催產的藥為衣娘服下,然後打開自己的醫箱,從中取出艾絨、銀針等物,準備為衣娘實施針灸,畢竟相比藥物,針灸的效果也更快。

    「孫神醫,你有多大的把握讓孩子順利的生出來?」平陽公主這時焦急的開口問道。

    「啟稟公主,這位夫人的情況有些複雜,而且又耽誤了一些時間,現在情況十分危險,我也沒有萬全的把握,只能盡力而為!」孫思邈一邊準備東西一邊開口道。

    聽到孫思邈的回答,平陽公主也不禁有些失望,剛想再說些什麼,不過也就在這時,她忽然看到月嬋站在門外一臉焦急的向她招手,這讓她也不禁愣了一下,隨後吩咐頭盔等人在產房裡照看,這才走出門外低聲問道:「怎麼了?」

    「公主不好了,老爺忽然不見了!」月嬋說著眼淚都急得流下來了。

    「怎麼回事,夫君他不是已經把孫神醫請回來了嗎,他怎麼會不見?」平陽公主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禁身子一顫,隨即就恢復了那種絕對冷靜的狀態道,如果李休真的不見了,那家裡就只剩下她一個主事的人,所以她絕對不能失去理智。

    「剛才老爺發瘋一樣騎著馬衝出動,我雖然派了幾個侍衛跟著,但根本追不上,後來孫神醫騎著老爺的馬回來,估計是老爺急著讓孫神醫治病,所以把馬給他騎了,但是那些跟著的護衛一直跑到小林莊,也沒見到老爺,而且從小林莊的人口中也證實了老爺把馬交給孫神醫後,自己往家裡這邊跑來的事,但之後卻沒有人再見過他!」

    月嬋這時淚流滿面的道,她是最早跟著李休的人,而且對於她來說,李休也是她在這個世上最親近的人,如果李休真的出了什麼意外的話,恐怕她也不願意再活下去。

    「小林莊到這裡不過幾里路,那些護衛難道就沒有仔細搜查這段路上的情況?」平陽公主面容冷酷的詢問道,同時腦子裡也在飛速的猜測著各種可能性。

    「先回來報信的侍衛說,其它人已經去查了,估計很快就會有消息。」月嬋再次回答道。

    正在說話之時,忽然只見有侍衛快步跑來,正是之前派出動保護李休的侍衛,這也讓平陽公主精神一震,快步上前詢問道:「路上可發現駙馬的蹤跡?」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7:51
第379章 冤家路窄

     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去了,鄉間的百姓大都不捨得浪費燈油,所以在天黑之後,絕大部分人都會選擇躺到床上睡覺,更沒有什麼娛樂活動,這也使得鄉間的晚上早早的安靜下來,只有遠山中不時傳出幾聲鳥啼或野獸的叫聲。

    農部官衙東北方向的一片農田裡,玉米已經長到了齊腰高,只要人蹲在裡面,基本上就看不到人了,而李休這時就被人以一種十分羞恥的姿勢綁成一團,而且還是被人從小林莊那邊的樹林里拉到這裡來的。

    「你是什麼人,到底要做什麼?」李休這時終於有機會開口質問道,剛才他跑到小林莊外面的樹林裡,結果被眼前這個身形高大的傢伙拌了一跤,結果摔的滿臉開花,還沒等他站起來,一把鋼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隨後不由分說就被綁了起來,並且一直被拖到這裡。

    「小子,想死不是想活?」只聽對方聲音陰沉的問道,從他的聲音判斷的話,對方很可能是個中年人,而且對方身材高大,力氣大的驚人,這讓李休也不由得在腦子中勾勒出一個滿臉絡腮鬍的強盜形象。

    「自然是想活,如果你只是求財的話,實在沒必要傷害我的性命!」李休這時也頗為冷靜的道,不過他這時卻是心中恨極,這個傢伙不但綁架了他,而且剛才讓他摔跤時臉著地,結果現在臉上都是火辣辣的,也不知道破相了沒有?

    「哼,聽你話中的意思,似乎還是個鄉間財主!」只聽對方這時冷笑一聲,不過隨即卻再次開口道,「不過你放心吧,老子一不求財,二也不喜歡你這種小白臉,老子只需要你給我指路就行!」

    「指路?指什麼路?」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驚訝的看著對方,同時瞪大眼睛想要看清對方的相貌,可惜天色太黑,天上的烏雲遮擋住了大部分的月光,根本看不清對方的相貌。

    「很簡單,從這裡往北就是終南山,我想進山去,不過之前犯了點事,現在各個山口都有官府的人在查,你是當地人,肯定知道一些能夠進山的隱蔽捷徑,只要你帶我進了山,我就放你回去,如何?」只聽對方這時放緩了語氣道,聽起來似乎真的很簡單。

    信你才有鬼!李休聽到這裡卻是暗罵一聲道,剛才他本以為是遇到了一個攔路的強盜,不過現在他才明白過來,原來是遇到一個犯了事的亡命之徒,而且能讓官府出動那麼多人封鎖入山的道路,這傢伙犯的事也絕對不小,如果自己真的帶他進了山,恐怕也會被他一刀宰了,免得走露了他的行蹤。

    「這位壯士,進山的道路我的確知道,但我也不知道是否有官差把守,而且你把我綁成這樣,我也沒辦法給你帶路啊。」李休這時故意裝做膽怯的道,這時候必須表現出自己的利用價值,同時恢復身體的自由,這樣才有可能逃脫。

    只見這個身材高大的亡命徒聽到李休的話,站在那裡似乎琢磨了片刻,然後忽然上前,刀子一挑就割斷了李休身上的繩索。手腳恢復了自由,但被綁了這麼久,血液都不流通,導致手腳發麻,結果李休好半天才爬了起來。

    看到李休這麼不中用,對方似乎冷笑一聲,不過也並沒有說什麼,李休的身子越弱,他就越容易掌控,而且剛才抓人時他也已經發現了,這個人雖然年輕,但並沒有習過武,只是個普通人。

    「不知這位好漢如何稱呼?」李休活動了一下手腳,然後這才笑呵呵的上前討近乎道。

    「廢話少說,快帶路!」不過對方顯然不吃李休這一套,聲音嚴厲的命令道。

    「沒問題,不過附近大都是公主家的土地,平時也有公主家的侍衛巡視,所以除了那些官差之外,咱們也得小心著點。」李休這時再次開口道,為了取得對方的一點信任,他也不得不透露一點信息,如果運氣好的話,也可能從對方口中套出一點東西。

    「公主?哪位公主?」果然,對方聽到李休的話也不由得驚訝的道,不過從他的話中李休也知道,這傢伙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很可能是被官差追的急的,這才逃到這裡,雖然知道南方是終南山,但卻不知道自己身處在何地。

    想到這裡,李休心中更加篤定,因為對方知道的越少,他就越有把握動手腳,不過同時他忽然又想到家中的衣娘,這讓他心中一痛,恨不得立刻把這傢伙給甩掉,好回家看看她們母子是否平安?

    「自然是平陽公主了,這裡附近的田地大都是她家的,前段時間娘子軍和秦王差點打起,不過就算是這樣,公主現在依然是好好的,聽說連秦王都怕公主!」李休再次故意開口道。

    「哼,小民之見,平陽公主雖然厲害,但現在也是拔了牙的老虎!」聽到李休的話,只見對方十分不屑的冷哼一聲道。

    李休聽到對方的話卻是身子一震,因為對方的話中透露出一個重要的消息,特別是最後一句,他說平陽公主是拔了牙的老虎,肯定是指娘子軍被收編的事,而這件事除了朝堂上的人外,一般人很難接觸到,也就是說,這個傢伙之前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想到這裡,李休也不禁皺緊了眉頭,不過這時對方卻是開始喝罵著催促他帶路,這讓李休雖然惱火,但也不敢反抗,當下在前面一邊走一邊盤算著脫身之計。

    往前走了大概百步左右,農部官衙就出現在眼前,雖然是晚上,但官衙裡的官吏大都住在這裡,他們倒是捨得燈油,因此這裡顯得燈光明亮,不過這時李休身後的那個傢伙卻忽然開口叫住他道:「等一下,前面是什麼地方?」

    「那裡是農部,隸屬司農寺,為了推廣玉米和紅薯這兩種高產作物而設。」李休隨口回答道,農部官衙的大門前亮著燈籠,只要再往前走一段就能看到大門上的匾額,所以也沒必要撒謊。

    「咦?你小子好像對官府的事十分清楚,而且說話的語氣應該是個讀書人,你到底是什麼人?」不過就在李休的話音剛落,他背後的綁匪這時也終於開始懷疑起李休的身份,雖然看不清李休的相貌穿著,但從他說話的方式上也能感受到一些。

    「我?我家裡也算薄有田產,自幼也讀過一些書,曾經也想到農部做事,可惜卻沒有門路,所以才對農部有些瞭解。」李休這時也是暗叫不妙,幸好前世時商場上培養出的好習慣救了他,對於他來說,撒謊簡直算是一種本能的反應,甚至有時需要刻意的控制,畢竟人不能只靠謊言活著。

    「哦?你家既然薄有田產,又為何在傍晚時分出現在鄉間小路上飛奔?」這個綁匪顯然是個疑心極重的人,李休的那番說辭並沒有完全打消他的疑心。

    「唉,不瞞好漢,在下的妻子今日生產,卻沒想到竟然難產,母子二人都是命在旦夕,剛好我聽說小林莊那邊來了個神醫,所以這才來請那位神醫救命,只是我只有一匹馬,於是就讓神醫先騎馬回去,我在後面追趕,卻沒想到遇到好漢攔路,到現在我還不知道家中妻兒是死是生?」李休這時嘆息一聲道,說到最後也不由得鼻子發酸。

    說謊話最高明的境界就是八分真兩分假,而且假的地方也不能做的太明顯,真的地方更說的情真意切,甚至連自己都相信這些假話,只有這樣才能騙過別人。

    果然,聽到李休毫無破綻的話,綁匪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當下再次開口吩咐道:「繞過這個官衙,快點帶我進山!」

    李休其實很想逃進官衙裡,雖然農部是個小衙門,但因為在鄉間野外,所以衙門裡還是有一些衙役的,而且大都是從軍中退下來的,如果自己能逃到官衙裡,保證自己的安全肯定沒問題,可惜背後的這個傢伙根本不會給自己任何機會。

    無奈之下,李休只得轉個方向,準備繞過農部官衙,不過也就在這時,忽然只聽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時,這讓背後的綁匪一下子撲上來,按著李休蹲在玉米地裡,同時把鋼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並且低聲怒吼道:「敢出聲就宰了你!」

    李休還想活著回去見平陽和衣娘,這時自然老實聽話,緊接著只見遠處的小路上數騎飛馳而來,並且衝到農部官衙的大門敲門,李休眼尖,一下子就認出這些騎士正是公主府的侍衛,看來家裡肯定也知道了他失蹤的消息,所以才派人四下里尋找。

    這本來應該是一件讓李休高興的事,不過他現在卻是滿臉的苦笑,因為旁邊的這個傢伙絕非普通人,而且疑心病很重,雖然這裡聽不到那些騎士與農部之人的對話,但也能看出他們是找人的,這樣一來,恐怕他肯定也能猜到自己的身份不一般,剛才的那個謊也是白撒了。

    公主府的侍衛在農部這裡自然一無所獲,於是幾人再次上馬,一邊讓馬兒慢跑一邊四處張望,似乎是希望可以找到一些蹤跡,而這時那個綁匪卻把鋼刀頂在李休的脖子上,冰冷的刀刃激的人全身發麻,李休也絲毫不敢亂動,因為他知道如果這時他動一下或發出任何聲響,這個綁匪就會毫不留情的割斷他的喉嚨,就算是有神醫孫思邈,也絕對救不活他。

    李休他們離路還有一百多步的距離,而且天色又黑,這個時代連手電筒都沒有,只有幾個騎士手中的火把照亮,根本看不清遠處的情況,再加上又有半人高的玉米遮擋,所以他們最終也是一無所獲,最後騎著馬走遠了。

    不過藉著那些侍衛手中的火光,李休也終於看清了身邊這個綁匪的相貌,出乎意料的是,對方竟然是個長臉削弱的中年人,但身材卻十分的魁梧,身上穿著一件粗布衣,但絕對不是普通百姓,因為他全身上都透著一股煞氣,這種煞氣李休十分熟悉,他從馬爺、秦瓊、程咬金等人身上都見過,換句話說,這個人絕對是武將出身。

    對方是個武將,現在又四處逃亡,這讓李休腦子中靈光一閃,一下子就想到了一個人,如果對方真的是這個人的話,那還真是冤家路窄。

    「嘿嘿,小子你到底是什麼人,剛才那幾個找人的傢伙一看就知道是軍中的悍卒,不要再用什麼鄉間讀書人的話來搪塞我!」看到那些侍衛走遠了,這時只聽那個綁匪也是陰冷的一笑道,不過笑聲中還帶著幾絲興奮與得意,他本來只是隨便抓個當地人給自己帶路,卻沒想到竟然抓到一條來頭不小的大魚。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只是沒想到你的命真大,被押送到長安竟然也讓你逃了出來,而且這麼久了也沒被抓回去,我說的對不對,王君廓王將軍!」既然謊言已經被識破,李休也懶得再裝下去,反而搶先道破了對方的身份道。

    其實李休本該早就猜到,能夠讓朝廷動用那麼多的人封鎖進山的路口,而且還知道娘子軍被收編的事,符合這些條件的人恐怕也只有前段時間大鬧長安的王君廓了,再加上現在又看出他是武將出身,這更讓李休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時天空中的烏雲已經被夜風吹開,半圓形的月亮射出濛濛的月光,李休也能隱約看到對方的表情,而當他道出「王君廓」這三個字時,對方的表情明顯一驚,架在他脖子上的鋼刀也顫了一下,差點割破李休脖子上的表皮,不過這也證明了李休的猜測是正確的。

    只見王君廓沉默了片刻,最後忽然冷笑一聲道:「果然厲害,你猜到了我的身份,那我也不妨猜測一下你的身份,能夠知道我的消息,又出現在平陽公主的封地,而且又這麼年輕,心思又如此的縝密,失蹤之後引得那些人四處尋找,能夠符合這個條件的,恐怕也只有新晉的駙馬,李休李祭酒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7-3-26 07:51
第380章 絕境

     「不錯,在下正是李休,說起來我與王將軍還真是有緣,當初我還是個不名一文的小子時,好不容易讓家中的佃戶賣豆芽賺點錢,卻差點被你府上的管事搶走,而且還打了我的佃戶,如果不是後來馬叔出面的話,那口氣我都不知道怎麼嚥下去?」李休這時也表現的十分淡然,不但承認了自己的身份,而且連兩人之間的恩怨也講了出來。

    「呵呵,當初的事我也聽管事說了,只是馬三寶這個人我惹不起,更別說他背後的平陽公主了,所以事後我親手把管事的頭砍下來送給馬三寶,算是低頭賠罪!」王君廓這時咧著嘴冷冷一笑道。

    李休聽到他的話卻是一驚,他只知道那個管事親自跑來賠罪的事,但並不知道王君廓後來竟然殺了那個管事,馬爺也並沒有告訴過他,不過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出來,人命在王君廓這種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他落到這種人手中也算是倒了血黴了。

    「王將軍,以你現在的情況,恐怕就算是逃到終南山中,日後也只能在山中做個野人苟活,難道這就是你逃出長安的計畫嗎?」李休這時忽然嘆息一聲道,雖然雙方挑明了身份,但現在的情況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他依然是王君廓手中的人質,甚至可能比之前更加糟糕,因為他的身份對王君廓來說很有利用價值。

    「哼,我本來是想逃到突厥去的,可惜卻被李世民派兵押送了回來,一路上都沒有動手的機會,直到長安之後,那些守衛才放鬆了警惕,我的人才拚命救我出來,之前我本想從水路逃走,可惜卻被人發現,無奈只能棄船而逃,身邊的人為了幫我引開追兵,估計現在要麼死了要麼被抓,萬般無奈之下,我也只能先逃進山中再做打算了。」王君廓這時卻是冷哼一聲道。

    說到這裡時,王君廓也不由得露出幾分惱火,本來他在看到事情不妙時,早就應該逃跑的,可是當時卻一時糊塗,結果耽誤了不少時間,等到再想逃時,卻已經來不及了,結果最後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王將軍,在下一直有個問題想不明白,你明明殺死了叛亂的廬江王李瑗,為朝廷立下大功,秦王召你進京,日後加官進爵賞賜不斷,這種好事別人求都求不來,你卻為何遲遲不肯進京?」李休這時再次開口道,一方面他想藉著聊天的機會慢慢的打消王君廓的戒心,二來也想借此拖延時間,當然他對這個問題也的確很感興趣。

    王君廓這時冷冷的打量了李休一眼,似乎一下子就看穿他的心思,這也讓李休也不由得心中一涼,這個王君廓能夠從一個山賊做到現在這種高位,絕對不是一個易與之輩,哪怕僅僅剛見面,李休就已經發現對方精明過人,這種人可不好糊弄。

    也許是累了,也許是王君廓真的很想人傾訴一下,也許是在知道李休的身份後,王君廓感覺自己終於有安全的保障,所以只見他這時竟然坐了下來,然後長出了口氣道:「沒想到連大名鼎鼎的李祭酒也這樣想,不過也不奇怪,能夠明白我為何遲遲不肯進京的,這天下間除了我自己外,恐怕也只有秦王殿下了。」

    「哦?那是為何?」李休聽到這裡驚訝的再次追問道。

    「呵呵,你真的想知道?」王君廓這時忽然露出一個有些諷刺的笑容。

    看到王君廓臉上的笑容,李休忽然感覺腦子中靈光一閃,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麼,當下身子也不由得一僵,片刻之後這才苦笑著道:「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哈哈哈哈~,李祭酒果然是名不虛傳,如果早點遇見你的話,說不定咱們可以成為朋友,可惜啊可惜!」王君廓也把李休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裡,當下也不由得暢快的大笑一聲道,這些年來他已經很少遇到這麼聰明的談話對象了。

    「如果是朋友的話,你會不會放我離開,要知道我家裡的妻子正在難產,母子二人是生是死我都還不知道呢?」李休這時也頗為無奈的道。

    「就算是朋友,恐怕我也不能放你離開,當初秦王也說把我當成朋友,所以我全力幫他做事,不過做完之後我才覺得事情不對,想要逃跑卻又心中不甘,結果最後落到這種地步,從此之後,我決定再也不相信什麼朋友之類的鬼話。」王君廓卻是搖了搖頭道。

    如果是別人這麼說,李休可能會有些同情,但對於王君廓卻完全沒有任何的同情,雖然他知道對方的話中有些是實情,但是王君廓此人的性格大有問題,得勢就囂張,絲毫不把別人放在眼裡,而且眼中只有利益,讓這種人保守一個秘密是很難的,如果他是李世民的話,恐怕也會在第一時間除掉對方。

    「好吧,你既然不願意放我離開,肯定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些什麼,不過我要好心的提醒你,自從上次我與公主拚命救下齊王與太子的家眷後,我們就與秦王鬧翻了,娘子軍被收編的事你也知道,另外公主還在我們家的大門前立下一塊石碑,上面寫著『姓李名世民者不得入內』,擺明了是不願再認李世民這個弟弟,所以我的利用價值恐怕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大。」

    李休上面的這些話依然是八分真兩分假,比如他說的事情都是真的,但是結論卻是假的,平陽公主和李世民這對姐弟之間的關係十分微妙,除了他們這些身邊的人外,外界的大臣也很難搞清楚,更別說王君廓之前一直不在長安,所以他也在賭對方並不知道他們與李世民之間的微妙關係。

    果然,只見王君廓聽到李休的話也露出沉思的表情,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似乎也在盤算著其中的得失,過了好一會兒這才終於開口道:「李祭酒,你們與秦王鬧翻的事情我知道,我也不會拿你當人質,不過你們與秦王不和,秦王也鐵了心的要殺我滅口,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如你幫我一把如何?」

    「哦?你想讓我怎麼幫你,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現在我們公主府的實力大減,不但娘子軍被收編了,連馬叔手中的權力的也被奪走了,我現在恐怕沒有任何力量送你逃出關中!」李休看到對方已經相信了自己剛才的說辭,這時再次提前封住王君廓的嘴道。

    「馬三寶手中的飛奴衛還在的話,送我離開倒不是件難事,可惜我聽說現在飛奴衛已經交給張士貴掌管了。」王君廓聽到李休的話也不禁有些可惜的搖頭道,「不過我不用你送我離開關中,還是剛才那個要求,只需要你送我去終南山就行了!」

    飛奴衛就是馬爺以前掌握的那支情報機構的名字,飛奴其實就是信鴿在唐朝時的稱呼,而且這時的人就已經知道用信鴿傳遞消息了,飛奴衛本來是李淵用來傳遞軍情的機構,後來大唐建立之後,飛奴衛的職權擴大,成為一支專門的情報機構,一直活動在大唐的陰暗面,而馬爺就是飛奴衛的統領,不過李世民奪權後,飛奴衛這麼重要的機構自然也交給了他更信任的心腹。

    「送你去終南山?」李休聽到這裡卻有些驚訝的道,不過隨即他就笑了笑道,「王將軍,現在朝廷的人封鎖了各個山口,想要進山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實在不行的話,不如你先跟我回府,雖然現在我們與秦王鬧翻了,但恐怕也沒有人敢搜查我們公主府!」

    「嘿嘿,我可不敢跟著你回府,平陽公主就算沒有娘子軍,身邊肯定也有不少侍衛,一個不小心的話,就可能讓你逃脫了,至於我豈不是羊入虎口?」王君廓的疑心很重,根本不相信李休的話,也更不會給他任何逃脫的機會。

    「那不如這樣,你不去公主府,我給我安排一個地方藏匿起來如何?」李休再次提議道。

    聽到李休的話,王君廓考慮了片刻卻又再次搖頭道:「還是不行,我信不過你,除非你一直呆在我身邊,而且不許任何人靠近,可是如果這樣的話,你就沒有機會出現在眾人面前,朝廷肯定也會猜到你是被人劫持了,到時只會加派人追查,到時恐怕會把公主封地翻個底朝天,哪裡還會有我的藏身之處?」

    聽到王君廓一連兩次拒絕自己的提議,李休也有些無奈,這時他有些痛恨聰明人了,因為自己的心思對方都能看透,耍什麼把戲都沒用,而且王君廓生性謹慎之極,一點風險也不願意冒,只想讓李休帶他進山,可是只要進到山裡,李休絕對會被他滅口,難道他今天真的要死在對方手中?

    就在李休心中滿是不甘之時,王君廓的耐性也已經消磨的差不多了,當下再次把鋼刀架在李休脖子上,催促著他帶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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